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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无美人     盛世谋妆txt下载     盛世谋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4 渔翁得利

    温季玄闻言摇摇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此事恐怕和萧、谢两家有关,但是详细内情不好打探,我今夜过来就是想要问问王爷,你对左都御史一职可有想法?”

    容璟听到温季玄问话并没回话,只是想了想后转头看着薛柔问道:“柔柔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薛柔闻言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柯兴庆一死,庆王、宣王和福王必定会为左都御史一职大打出手,萧、谢两家更是不会轻易放过都察院这块肥肉,更何况柯兴庆的死因尚未查明,此时去争抢左都御史一职恐怕只会惹来楚皇猜忌,到时候都察院拿不拿的下来尚且说不准,但是一定会惹来一身麻烦。”

    “那照薛姑娘的意思是,这事我们不去掺合?”温季玄皱眉问道。

    薛柔所说的那些他当然也清楚,容璟底子单薄,朝中没有强援,除非动用暗谷隐藏在京中的势力,否则想要跟宣、庆、福三王和萧、谢两家相争,几乎没有胜算,而且就算动用了暗谷的人,胜算也不足三成,更有可能把自己拉入漩涡之中,可是也正是因为容璟朝中无人,平时萧、谢两家把持朝中八成文臣,不容他人染指,他们想要让自己的人去掠取高位根本就不可能,此次柯兴庆一死却是极为难得的机会,就这么放过温季玄却觉得不甘心。

    薛柔闻言莞尔笑道:“谁说不去掺合,那左都御史之职可是肥缺。谁看了不眼热?更何况若真是让都察院落到了庆王他们手中,岂不是让他们如虎添翼,到时候再想去对付他们可是难上加难。我可没兴趣为他人做嫁衣。”

    温季玄不由皱眉:“那薛姑娘的意思是?”

    薛柔和容璟对视一眼笑而不语,两人眼中都有同样的想法。

    有时候不争,才是最大的争!

    左都御史柯兴庆之死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并非只是因为一向不沾酒色的柯兴庆居然会死在燕春楼里,更因为左都御史之职自此空缺出来,都察院的肥差人人都想咬住不松口,所以柯兴庆的死因尚未查清之时。朝中萧、谢两派就已经因为左都御史一职大打出手。

    庆王、宣王、福王为此没少彼此抹黑,人人都想推举自己的人坐上新任左都御史的位置。

    御书房中,几人吵得不可开交。

    “父皇。左都御史一职干系重大,须得能臣贤士才能当此重任,佥督御史卢高本为都察院中之人,为人又正直不阿。多次受前左都御史柯大人夸赞。当是最好的人选!”容澜恭敬道。

    容洵顿时回道:“三哥此言差矣,卢高年岁尚轻,经验尚浅,况且入都察院时间不长怎能堪当大任?”

    容澜闻言顿时扭头看着容洵嗤声道:“有志不在年高,经验可以积累,四弟觉得卢高不行,难道你举荐的陈庆生就行了?”

    容洵朗声道:“为何不行,陈督马心性稳重。为官十余载对朝廷对父皇忠心耿耿,执掌都察院再合适不过!”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楚皇却只是淡淡的坐在上首看着两人,就仿佛两人所争执的事情对他而言他半点都没放在心上似得,只是若是注意看时,就能发现琉璃涟金之后,楚皇那双眸子里格外淡漠疏离。

    他看着两人争执不下,片刻后楚皇将目光落在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福王容祉身上,淡淡道:“福王,此事你怎么看?”

    容祉闻言想了想这才拱手道:“回父皇,三弟、四弟所举荐之人都各有优异之处,卢大人在朝中资历虽然尚浅但是博学多才,儿臣曾经与他交谈过,此人见多识广谈吐不凡,据说曾是云海风云人物,得各国朝臣相邀,而陈大人为官十余载,心思稳重,又是萧老大人的得意门生,是朝中难得的能臣……儿臣对于两人也不好评判。”

    容祉话一说完,容澜和容洵同时怒目而视。

    而站在楚皇身旁的彭德则是心底诧异的看了福王一眼,心里感叹,没想到只不过是禁足一月,原本行事冲动的福王居然也长进了,他刚才那些话看似夸赞,可实则却是将卢高和陈庆生的身份点了出来,卢高入仕之前出自云海书院,在云海学习时曾与他国朝臣交好,且心思多变没有定性,根本不适合掌管都察院此等朝廷重职,而陈庆生虽说为官十余载不曾出错,心性也算附和,可单单只是他与萧家的关系,陛下就绝不可能将左都御史一职交给陈庆生。

    果然,楚皇闻言眼底微沉,对着三人说道:“柯兴庆之死尚未查清,左都御史之职暂且空着,待到柯兴庆的死因查清之后再议。”

    “父皇……”容澜和容洵闻言忍不住都是出声。

    谁知道楚皇却只是挥手脸色微沉显然不想再议此事,容澜和容洵不由暗沉着脸不敢再开口。

    倒是福王看着两人模样突然开口道:“其实左都御史之职谁担任都是其次,父皇心中丘壑自有定数,三弟、四弟又何必这般担心?”

    容洵闻言忍不住反言相刺:“大哥这般说话难道你今日进宫不是为的此事?”

    “当然不是。”容祉见容洵面露不信不由转身朝着楚皇说道:“父皇,儿臣今日进宫主要是想与父皇商议万寿节的事情,父皇寿诞在即,儿臣听闻届时各国使臣皆要来贺,虽说有鸿胪寺卿安顿诸人,可咱们皇室也不能怠慢失礼,儿臣想父皇身子尚未大好不宜操劳,不知父皇可否准允让儿臣替父皇分忧?”

    容澜和容洵听到容祉的话后突然一震,猛的想起万寿节的事情,心下不由暗恼居然会被他抢了先。

    虽说如今朝中尚未立储,可各国皆知,能代表皇室迎接各国使臣的皇子就算不是太子,地位声名也必定比其他皇子亲王高上一层,而在他国眼中,能代表皇室的皇子自然也会另眼相看,朝中朝臣也会借此揣摩帝王心思,若是福王当真是得了这个差事,到时候就算楚皇无意传位于他,只怕是在所有人眼中,都会认为楚皇更看重福王几分。

    帝位争夺,分毫之差千里之虞,他们怎么能容忍这种情况出现?(未完待续……)

    PS:今天又特么剁手了……感觉自己都想称呼自己一句败家老娘们儿

345 挑拨

    容澜和容洵都没想到,容祉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转了话头,主动提起万寿节的事情。

    一向好大喜功,甚至于急功近利的福王不止没有不顾一切的掺合左都御史之位的争抢,反而退一步显示他对于都察院没有半点沾染之心,反而一心提及万寿节向楚皇显示他的孝顺之心。

    容澜和容洵都是心中微紧,提眸看向瘦高的容祉。

    他何时也有这般心计了?

    容祉仿佛没看到两人目光,只是说完后对着楚皇一派恭顺道:“不知父皇觉得儿臣的提议可好?”

    楚皇深深看了眼容祉,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片刻后,在所有人都提起心来的时候这才靠着龙椅淡淡道:“既然你有心,接待各国来使的事情便交给你了,切记不可失了我皇家体面。彭德,吩咐下去,让鸿胪寺配合福王行事。”

    容祉闻言心中大喜,强忍着眼中惊喜之色拱手对着楚皇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将此事办好,定不坠了父皇威名。”

    楚皇眼中露出些满意之色。

    容澜和容洵没想到两人争夺左都御史的事情,反倒成全了福王,而且福王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将之前有关新任左都御史人选的话题直接略过,直接说起了万寿节的相关事宜,甚至还提议楚皇将宫中七夕夜宴与万寿节合办,他显然早就在这事情上下了功夫,寥寥数语就说的楚皇脸上淡漠之色柔和了不少。

    容澜和容洵几次想要接过话头。重提左都御史的事情,可每每不到两句就被容祉抢了回去,他丝毫不提朝政之事。只是逗趣的说着些儿时趣事和闲来听到的笑话,引得楚皇难得脸上笑容就没停过。

    等到楚皇乏了,三人就直接出了宫,等到了宫外之后,容澜直接横身挡在容祉的马车前。

    “大哥真是好手段!”容澜沉声道。

    容祉身材比容澜两人都要高上一些,闻言略低头看着容澜笑着道:“三弟这话什么意思,大哥不明白。”

    容澜冷哼一声:“大哥之前故意和我和老四谈及左都御史的事情。激我和老四为了人选相争,原来你所谋的却是使节之事,大哥心这么大也不怕撑着!”之前入御书房前。容祉曾一如之前那样拉着他和老三言语争执,话里话外都不离左都御史和柯兴庆之事,让他们都以为容祉和他们一样,也是为了左都御史的人选而来。前两日容祉的人已经掠去了吏部左侍郎的位置。如今若在让他拿去了左都御史,将都察院收入囊中,必定会坏了他们的事情。

    所以一入了御书房后,当楚皇问及柯兴庆之死和左都御史的新人选后,他和庆王才会迫不及待的为了新任人选而争执。

    却没想到,容飚前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误导和试探他们,让他们两人为了左都御史的人选大打出手。他却显示出他的无争孝顺之心,不仅得了楚皇的心思。更因此得了天大的好处。

    容洵在旁听到容澜的话后也是淡淡道:“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大哥只不过是在府中呆了一月,出来后倒是懂了怎么讨父皇欢心了。”

    容祉听到容洵提及禁足之事心中顿恼,本欲反口相斥,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只是笑着道:“四弟这话大哥不爱听,父皇不仅是你我父皇,更是我楚国天子,不论是为臣还是为子,让父皇高兴那都是本分,讨父皇欢心又如何,只要能让父皇高兴那也是能耐。”

    说完他看着眼前神色同样不好的容洵和容澜,眼底露出几分解气之色,却并未再如往常那般继续张扬,只是淡淡道:“好了,我还有万寿节的事情要与鸿胪寺卿商议,三弟、四弟若无事,那大哥就先走了。”

    容澜看着容祉脸上的笑容格外碍眼,听到他口中的话后心中更是恼怒,见他转身上了马车忍不住开口道:“大哥有些话别说的太早,三弟劝你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否则别回头差事办不成丢了脸,到时候恐怕就算你再会讨父皇欢心也没用处。”

    容祉闻言拉扯着马车帘子的动作微顿,扭头看着容澜笑着道:“这就不劳三弟操心了,三弟还是好好操心你的事情吧。”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面带嘲讽道:“对了,听说你府上的那个邬老先生有意弃三弟而去另寻他主,三弟不妨帮大哥问上一问,就说我福王府对邬老先生求贤若渴,他若是愿来我府上,我必定扫榻相迎千金奉之。”

    “你!”容澜大怒。

    容祉见状哈哈大笑,扭头就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哒哒的朝前驶去,而里面的笑声听着意气风发,那还有半点之前因为禁足之事被放出来后初见的颓然。

    容洵站在容澜身旁,见到容澜脸色黑沉,望着福王府的马车离开的方向眼中更是掩不住的狠辣之色,心中微动,他突然想起前两日接到的有关宣王府的消息,消息中曾有提起过,宣王身边的谋士邬埕与宣王貌合神离,邬埕几次谋谏都被驳回,而宣王也开始重用起府中其他谋士,仿若与邬埕之间起了间隙。

    原本他看到这消息时还嗤之以鼻,毕竟那邬埕的名声在他们这些皇子之中谁人不知?若没有邬埕,容澜至今都还只是个无权无宠的皇子,根本不可能走到如今能够和他还有容祉相抗衡的地步。

    而这些年里,他们在邬埕手上都吃过不少亏,他们也曾经招揽过邬埕,也试图离间过他与宣王之间的关系,可是邬埕对宣王可谓是忠心耿耿从未有过背弃之心,而离间之计也因宣王早有防备极少奏效,那邬埕心计颇深,他们与之交手也极少能占到便宜,以至于后来他们对那邬埕都死了招揽之心。

    可是此时听了容祉的话,再看到容澜的神色,容洵隐隐觉得,之前那密报上所言恐怕十有**都是真的。

    却没想到,那个跟了容澜十数年,对他忠心耿耿的邬埕,居然也起了背弃之心?!(未完待续……)

346 身后有人

    容洵眼中微闪,不只是对邬埕动了心思,若能将邬埕招揽到麾下,以后他在与容澜交锋之时就会占尽先机,就算是招揽不到,他也要想办法让邬埕和容澜彻底决裂。

    以容澜的性情,若他真的确定邬埕有可能背叛,一定会不会再容忍邬埕活在世上对他造成半点威胁。

    容洵眼底划过狠辣之色。

    容澜对着容祉离开的方向怒声道:“小人得志!”

    容洵闻言貌似安抚道:“大哥性情向来如此,三哥又何必生气,更何况那邬老先生向来不与外人来往,就连我等想要见到也不容易,又怎会背弃三哥另寻他主,恐怕大哥也只是胡言罢了,三哥不必放在心上。”

    容澜此时被容祉气得看谁都不顺眼,听到容洵的话非但没有解气反而更怒。

    他扭头看着容洵脸上的神色,只觉得处处都是讽刺,邬埕与他之间的嫌隙本就是因容洵而起,若不是容洵的关系,他怎会平白失了薛柔那么大个助力,而且容澜之前就怀疑邬埕和庆王府暗中有往来,否则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走漏消息,此时再听到一向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容洵居然会帮着邬埕说好话,还状似安抚他,容澜心中疑窦更深。

    他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四弟还是管好自己吧!”说完他不等容洵回话,甩了袖子就走上宣王府的马车,一上去就对着马车外的人怒声道:“立刻回府!”

    那驾车之人显然也听到了方才福王的话。见到自家王爷怒气勃然的样子不敢迟疑,连忙挥着鞭子就驾着车离开了宫门前。

    容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半晌后才走到自家马车前。

    “王爷。那邬埕和宣王起了嫌隙不是更好,你为何要替那邬埕说话?”莫戈低声问道。

    “本王自有打算。”容洵淡淡道。

    他和容澜争斗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容澜的性情,他若是在此时想尽办法挑拨容澜和邬埕的关系,容澜在怒头上或许会信几分,可是等到他冷静下来,必定会怀疑他的动机。更何况,容澜未必会因为一时之疑就真的对邬埕出手。

    既然如此,倒不如他再替邬埕加把火。

    想到此处。容洵对着莫戈说道:“吩咐下去,让宣王府的人动动,将今日宫门前的事情想办法让邬埕知道。”

    莫戈并非笨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他曾经见过邬埕一面。那人年事虽高,可一身傲骨却不输青壮年,不只有文人的清高,更有谋士的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思,他忠心耿耿为宣王谋划,一手将宣王推至今日地位,若是让他知晓宣王对他起疑,哪怕他真的对宣王没有异心。心底也必定会生起嫌隙,而一旦有了嫌隙。他就不会在全心全意为宣王谋事。

    当然,若是他本就已经对宣王有了异心,那就更好,他知道今日之事后定会寻了机会脱离宣王府。

    莫戈连忙应下来。

    马车悠悠前行。

    容洵想起之前容祉的事情来,突然开口道:“这几日福王府可有什么动静?”

    莫戈摇摇头:“没有,不过自从这次福王解了禁足之后,倒好像收敛了不少,除了几次入宫看望慧淑妃外和陛下外,大多时间都在府里呆着,就连之前喜欢的那些玩乐之地也不曾去了。”

    容洵皱眉,想起方才今日容祉的反应不由微眯着眼。

    以往的容祉冲动易怒,好大喜功又自视甚高,稍有人挑拨两句便会中计,就像是两个月前的宫宴之上,他不过是听人随口说了两句他不如容璟,楚皇将容璟接回后必定会传位于容璟的话后就当场寻衅和容璟对上,最后不只自己惹怒楚皇被禁足在府中,更累的为他求情的慧淑贵妃也被削级降为庶妃。

    可是如今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容祉却好像变了个人,他性情虽然仍旧张狂,却不再眼高于顶,他知道避实虚之,更知道戳人短处,若是以往,容祉和容澜对上暴跳如雷的从来都只有容祉,可是如今他不过短短一句话就能抓住容澜的痛处,激的他怒气勃然。

    而且之前他故意以禁足之事相激,若放在以往,容祉必定早就反唇相讥,可是这次他明显想要发怒却又忍了下来,而且面对得了好差事后,他居然也没有在他们面前显摆,反而比以前低调很多。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一月里就变化如此之大?

    更何况之前御书房的事情,根本不像是容祉自己能想出来的。

    容洵想了想对着莫戈说道:“让人去探探福王府的底,看看福王最近常与什么人来往,或是他府中可有生面孔。”他就不信容祉自己会突然收敛性情了,恐怕他背后另有高人指点,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捣鬼!

    “先生,先生!”

    容祉一回福王府后,就立刻去了静心小筑,一进到屋内就大声叫道。

    屋内坐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那人双手就着茶炉烹着茶,双鬓有些斑白,额头和嘴角四周也起了皱纹,唯独那双眼睛却没有丝毫浑浊,反而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睿智之色。

    他听到容祉的叫声后只是扭头看着他道:“王爷来了?”

    容祉见到他后顿时面露高兴之色,直接走到他对面坐下来说道:“先生的计策果然有效,本王照着先生吩咐的去做,不仅父皇夸赞了本王,还把接待使节的差事交给了我,而且你没瞧见,本王说了邬埕的事情之后,宣王的脸都气绿了,简直是太爽快了!”

    那男人闻言“哦”了一声,神情依旧淡淡的。

    容祉原本兴冲冲的过来就是想要给这人分享喜事的,可是此时见到他神情后,心中的得意之情不由淡了许多,他皱眉看着那人说道:“先生怎么不高兴?”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容祉一怔,想要说他今日力压了庆王和宣王,怎么不值得高兴?

    那人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似得,直接倒了杯茶递给容祉,然后自己也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淡淡道:“今日之事只不过是因为出其不意,才能压住庆王、宣王暂胜一筹,王爷该不会以为此事如此就了了吧?”

    容祉顿住,就听得那人继续道:“庆王、宣王只是因为左都御史的事情迷了眼,才让王爷钻了空子,事后必定不会和王爷易于,王爷却在此自得自喜,王爷可曾想过,那差事若是办砸了陛下会如何看你?”(未完待续……)

347 一石二鸟

    容祉原本得了差事满心欢喜,却不想被那人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之前在宫门前的得意早就消散一空。

    是啊,他得意了眼前,却忘了之后。

    容澜和容洵的为人他很清楚,若不是因为柯兴庆突然死了,左都御史的职位空缺了出来,把他们的目光全部吸引在了都察院上,他们怎么会放过万寿节的事情,那迎接外使的差事哪里轮的上他?

    他今日是在容澜和容洵面前逞了威风,可正如先生所说,经此一事他必定也成了两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必会想办法在此事上动手脚,绝不会让他这般轻易就在楚皇面前得了好,又让他在民间和诸国之间得了名声。

    到时候他若是把差事办砸了,别说得到楚皇夸赞,恐怕还会惹来雷霆之怒。

    他眼前才不过得了一点蝇头就这般欣喜,殊不知更难过的关卡还在后头。

    想到这里,容祉忙收起脸上笑容。

    他坐直身子对着身前端然喝茶的男人郑重道:“是我一时失态,才会忘了先生嘱托,还望先生勿怪。”

    那人闻言点点头,特别是听到容祉口中的自称从“本王”变成了“我”后,脸上的疾色缓和了一些。

    “王爷,欲成大事者最忌急功近利,自满自得,更要清楚敌我之间差距和所做之事的得失,否则只会遭人算计利用,王爷要时时记得月余前的教训。切勿重蹈覆辙。”

    容祉闻言脸色一正,想起被他所累的母妃,想起那一日在宫宴上被父皇斥责之时。那些人嘲讽嬉笑的眼神,心中一紧,连忙抬起手朝着那人行了一礼道:“谢先生教诲,容祉必当谨记于心,绝不忘怀。”

    那人点点头,受了他一礼。

    容祉行完礼后见那人神色稍霁,这才开口道:“先生。今日宫门前的事情是我冲动了,本来我搅了他们两人的事情,又得了差事。就不该再刺激庆王和宣王,更不该拿邬埕的事情来挑衅宣王,恐怕经历这一遭,宣王必定恨我入骨。万寿节接待使节的事情我怕他会横插一手!”

    那人闻言淡淡笑道:“王爷此言差矣。”

    容祉抬头看着那人。就听得那人缓缓道:“我方才说于王爷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让王爷时时留有警惕之心,而并非是因为王爷做错了事。如今朝局难得呈平稳之势,左都御史的事情就算王爷不说,陛下也不会这般轻易的将都察院交给你、庆王或者宣王中任何一人,此事庆王和宣王想必也很清楚,之所以开口索求也不过是试探陛下态度罢了,为的就是看陛下如今是否有立储或者偏向之心。如今陛下借你之口将此事抹过,就说明他目前尚还未有决定。庆王和宣王都是明白人,又怎会不懂。”

    “至于你说他们恨你入骨,王爷,就算没有此事,难道你觉得宣王和庆王就能与你善了?除非你能绝了夺嫡之心,从此隐退不问朝政安心做个闲散王爷,否则你们三人刀剑相向是迟早的事情,你若不借着机会打压他们,一旦被他们寻到机会,他们也照样不会心慈手软放过你。”

    那人看着容祉有些怔愣的容颜,缓缓道:“大争之世,人人皆争,不争则亡!王爷若无一往无前之心,又怎能成就霸业?”

    “可是他们……”

    “王爷是担心庆王和宣王会在迎接外使的事情上横加阻拦?”

    容祉点头,若换做是他,也定不会让他们两人那般容易讨了父皇的好,他们三人争了数年,为的不就是那个位置,而谁得了帝王之心无疑会占了天大的便宜,异位而处,容澜和容洵自然和他一样,又怎会轻易罢休?

    那人闻言抿了口茶水淡淡道:“既然王爷担心此事,那也简单,只要找些事情给庆王和宣王做,他们自然无暇再来顾及王爷。”

    容祉怔住:“先生的意思是?”

    那人笑着招了招手,容祉连忙会意附耳过去,就听到那人在他耳边小声说着心中计划,随着那人的话语落下,容祉的眼神越来越亮,片刻后等到那人说完,容祉猛一拍大腿兴奋道:“好法子,先生果然大才!”

    那先生笑的含蓄,却还是叮嘱道:“王爷,此事你不必出面,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做好楚皇吩咐的差事,切莫自己出了篓子。”

    容祉点点头高兴道:“这个我自然省的,先生放心就是。”

    容祉又陪着那先生坐了一会,说了些朝中之事和这几日得来的各种消息,两人彼此商谈了许久,他才从静心小筑离开,等到出了院门之外,容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转身朝着一旁的阴影处低声道:“方先生这几日可有异常之处?”

    阴影处走出一人,低声道:“回王爷,并无,方先生除了见过老大人外,并未见过其他人,也与外人没有书信往来。”

    容祉心中松了些,这个人出现的太过巧合,而且也手段不凡,虽说他是外祖父引荐,可是他却仍然不能全然信任,他扭头看了眼身后安静祥和的小院对着那人说道:“你们小心注意着此人,若有异动即刻禀报,若是没有异常,切记不可惊动了先生,更不能让他察觉本王让你们监视于他,明白吗?”

    “是,王爷!”

    容祉又看了看院中,透过院门隐约能看到那青衫人影,想起他刚才所说的事情,容祉心中一片火热。

    若是此事真的成了,这次不仅能够安然无恙的把万寿节的差事做好,还能让容澜和容洵狠狠栽上一个跟头。

    届时他就能成为最大的赢家!

    想到此处,他连忙就朝着府外走去。而等他离开,方才那人又小心翼翼的隐入了一旁的阴影之中。

    静心小筑里,方孟看着门外彻底消失的身影。直接伸手将容祉用过的茶具扫到一旁,仿佛嫌弃似得挥手扫过眼前桌上容祉带来的珠宝,任其散落一地,而他只是将小炉上的茶壶提下来,换上新的,这才静静守在一旁的看着壶中之水。

    片刻后,待到壶中水再次翻滚。茶叶烹出清香之后,他才朝着屋内淡淡道:“去告诉姑娘,福王上钩了。”

    屋中无人应声。只是有淡淡风声扫过,就好像他方才所说的话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片刻后,方孟提着茶壶斟上一杯茶,捧着一卷书籍坐在榻上。眼角余光看着院门外仿若无人处的阴影。嘴角轻扬。

    凌王府中。

    薛柔接到方孟传来的消息时,正在考虑着该怎么婉拒谢家递来的帖子,谢葭萱和谢宜柳邀她一起参加两日后京中的百花会,百花会是南楚特有的节日,每年七夕前南楚皇城便会举行一次盛大的花会,不只会请来南楚最好的歌舞姬献技,更有诗会乐会和才艺比拼,是南楚一年一度的盛会。

    而那一日。城中不论权贵门阀,勋爵世家的女儿都会参加。若是有谁能在各类比赛中拔得头筹,便会名传京畿风头无两,而百花会之后,无论是嫁娶还是求亲,那人所在的家族也会被求亲说媒之人踏破门槛。

    薛柔一向不喜热闹,更何况她不求嫁娶,对于这种盛会半点都没有想要参与的心思,只不过谢家既然送来了帖子,她终究还是要给几分脸面,至少眼下她还需要借着谢家做一些事情。

    而且谢宜柳……

    薛柔总觉得那个女子近来的行事太过于平淡了,完全不像是传闻中那个以诡道之计令宣王也为之敬佩三分的女子,但是若要说罗秋生的消息错误的话,薛柔又觉得不像,毕竟谢宜柳若真的只是安分守己的闺阁小姐的话,当初她刚进谢府那日,谢宜柳也不会派人夜袭水榭阁,还差点被她抓个正着了。

    “薛总管,谢府的人还在外边候着,可要我去回了他们?”下人见薛柔神色奇怪,不由试探着问道。

    薛柔摇摇头,笑着把手中的帖子收起来放在一旁这才对着对着那人道:“你去告诉谢府的人,就说这事情我应下了,两日后自会去赴两位谢小姐的约。”

    那人点点头连忙退下去去回复门外谢府的人,而芹兮等到人退走后,这才拿着那帖子翻了翻好奇道:“谢葭萱请姑娘倒是正常,这谢宜柳又打什么主意?”

    薛柔闻言轻笑:“不管什么主意,两日后见了就知道了。”

    芹兮随手把帖子扔到一旁,对着薛柔道:“奴婢总觉着那个谢宜柳有些不对劲,百花会那日姑娘还需小心着些。”

    薛柔点点头,转而朝着她问道:“长青不是回来了吗?方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芹兮先是看了眼一旁趴在书桌上仿佛睡着了的容璟,见他微闭着眼这才朝着薛柔说道:“方先生说一切顺利,福王已经得了差事,那左都御史的人选也悬空了,楚皇让右都御史徐向文暂管都察院,而且福王也如姑娘所料和宣王、庆王起了争执,冲动之下把邬埕的事情说了出来,想必那庆王只要不傻就必定会添一把火,让宣王和邬埕之间彻底决裂,那邬埕,怕是没多少好日子了……”

    薛柔淡淡道:“这样还不够。”

    像邬埕那种聪明绝世之人,必须要一次压死让他永无翻僧力,否则一旦他日脱困,他绝了心伤了情没了顾忌,只会比现在更难对付,而且一旦让邬埕反应过来宣王如此对他全是因她和容璟而起,那邬埕势必会恨不得置他们于死地,薛柔不是宽宥之人,绝不会放任一定会成为敌人的人有再次崛起的机会。

    “你让人把邬埕是前朝后人的身份透露给谢忱知道,再把这些年与邬埕往来之人的身份也一并告知谢忱。”

    以谢忱的狠辣,他既然已经决定要扶持宣王夺嫡,就势必不会容忍宣王身边有异数出现。阻拦了他们将来飞黄腾达的道路,更何况据薛柔所知,谢忱和邬埕之间本就不和。意见相左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薛柔敢肯定,谢忱一旦知道邬埕的身份,必定会把此事告知宣王,而当宣王知道了邬埕的身份之后,再加上这几次的事情和庆王、福王的刺激,他一定会除了邬埕。永绝后患!

    素雨站在不远处,听着薛柔吩咐芹兮的事情后只觉得心口震动。

    她满脸骇然的看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只觉得那眉眼间的温婉褪去后。只剩下冷厉与锋锐。

    邬埕是宣王身边的幕僚她早就知晓,而这几日她跟在薛柔身边,薛柔行事从不瞒着她,她也知道了薛柔是如何挑拨算计邬埕和宣王之间的关系。原本两人之间的信任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就已经岌岌可危。若是此时被宣王知道邬埕的身份,知道他暗中和前朝的人来往,邬埕必死无疑。

    谈笑间置人于死地,半点不留情。

    素雨这才有些明白,为何那日暗三会那般警告她。

    薛柔似乎感觉到了素雨的目光,抬头看着她,素雨心中一震就想低头,却不想薛柔淡淡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素雨一震。见薛柔并没有恼怒之色,这才试探着问道:“薛姑娘为什么要借谢忱的口去告诉宣王邬埕的身份?”

    薛柔闻言淡淡道:“你觉得邬埕此人如何?”

    素雨微怔。似乎没想到薛柔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后才轻声道:“属下没有接触过此人,但是听云飞他们提起过他,说他足智多谋,心计无双,堪为辅弼之臣,宣王正是因为有他辅佐才能走到今日,若无邬埕之才,宣王之境必比如今逊色三分。”

    薛柔莞尔笑道:“这世上能人不少,堪为辅弼之臣的,却是屈指可数,宣王眼下忌惮邬埕,因为邬埕知道他太多的事情,若是一旦背叛,得他之人轻易就能置宣王于死地,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邬埕,邬埕也必死无疑,但是你可曾想过,宣王若此时杀了邬埕,就等于是自断一臂,不出三月,他必后悔。”

    薛柔说道此处只是目光流转淡然而笑,而素雨却是怔愣片刻,等到触及薛柔略带冷色的笑容时,蓦的回过神来,随即便是倒吸口冷气。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宣王这些年全靠邬埕辅佐出谋划策为准行事,如今他迫于自身安危必定会除去邬埕,但是时间一久,他就会想起邬埕的好处,到时候只要稍加挑拨,让宣王知道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邬埕根本就没有背叛之心,他必定会悔恨自己的冲动,而他更恨的,还是当初让他下定决心除去邬埕的人。

    这世上能承认自己之错的人太少,更何况是一向自我又高高在上的宣王,届时他必定会把所有的过错和怨愤全部都倾泄在谢忱和谢家的身上,若再有人稍稍从中挑拨,谢忱就是下一个邬埕!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素雨忍不住满脸骇然的看着薛柔。

    这女子居然能走一步想三步,将将来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其中,若是谢忱真的中计,他将来的下场几乎已经能看到!

    芹兮见素雨模样不由扬唇而笑。

    她早就知道素雨的身份,也知道她是容璟的人,这几日素雨跟在薛柔身边,虽然还算稳重,可是任谁都知道素雨并没有真心认同姑娘,甚至有时候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带着几分考校之意,好似想要知道姑娘到底凭什么能够站在容璟身边。

    对此芹兮早已经心中不喜,此时见到素雨被薛柔吓到,她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等到素雨和芹兮退下去后,一旁的容璟才趴在书桌上睁开双眼,仿佛刚睡醒似得懒懒道:“柔柔这般吓唬她做什么?”

    他虽然没提名字,可是薛柔却知道他说的她是谁。

    薛柔淡淡道:“怎么,王爷心疼了?”

    容璟闻言撇撇嘴道:“我只是觉得,柔柔若是不喜欢把她送回暗谷就好,何必花心思在她身上。”

    薛柔见容璟这般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失笑:“素雨好歹也是暗谷的统领之一,之前你将她从暗谷带出来,让她跟着我,我怎能随便把她送回去?更何况素雨只是有些小心思,并无大过,敲打一番也就是了。”

    更重要的是,薛柔并不想容璟的人和芹兮之间起冲突,芹兮最为维护她,而素雨几次三番的小心思都被芹兮察觉,若是素雨那丫头还不懂得进退,恐怕等到芹兮出手调教就不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要知道当初就连野猴似得芹言都被芹兮调教的服服帖帖的,更遑论只是一个素雨。

    容璟闻言扯扯嘴角,显然并不太关心他那位暗谷统领,在他看来,只要柔柔不喜欢的,别说是把素雨送回去,就算掀了暗谷他也懒得理会,那些东西在他眼里都抵不过眼前的女子宛然一笑。

    他只是耸耸肩拉过一旁的一本册子对着薛柔眨眨眼泛着几分赖皮道:“那些事情随柔柔喜欢,柔柔,我方才看到个好玩的东西,你快来一起瞧瞧……”(未完待续……)

    PS:五千字大章……

348 谢家古怪

    自那一日后,素雨对薛柔恭敬了许多。

    若是细瞧,还能看到她偶尔流露出的忌惮和惧意。

    只是再也看不到刚入京那两日的试探。

    芹兮将此事告诉了薛柔后,薛柔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她对素雨并没有什么深刻感情,而素雨也不像芹兮和芹言,自幼就跟在她身边,她之所以让素雨跟随在身侧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她要的只是素雨听话不自作主张坏事就好,至于她到底是尊敬她还是怕她,对她来说,两者没什么区别。

    只要达到效果就好。

    两日后百花会,京中解了宵禁,入夜后,薛柔同容璟一起出了府。

    而谢府的马车早就在凌王府们外候着。

    谢宜柳和谢葭萱坐在马车上,两人之间气氛虽算不上融洽,可比起早前水火不容的态势却多了几分奇怪的和谐。

    身穿一件杏黄底撒花锦绣素绫纱裙,披着象牙色镶边碧霞罗天香绢的谢葭萱微垂着眼睫坐在一侧,粉黛略施的俏脸朝一旁撇着,不去看坐在身旁的谢宜柳,而穿着莲青色梅竹菊纹华裙的谢宜柳则是淡淡靠坐在另外一边,描绘的更为精致的眉眼泛着几分冷淡之色。

    两人身旁的丫鬟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开口,不时的抬头打量着各自的姑娘。

    半晌后,听到凌王府中动静,和马前车夫提醒薛柔出来了,谢葭萱身形一动就想站起来下车去接薛柔。却不想谢宜柳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三姐姐,今日出来之前父亲的吩咐你可还记得?”谢宜柳淡淡开口。

    谢葭萱脸色变了变,攸然握紧拳头扭头瞪了谢宜柳一眼。咬着贝齿道:“我当然记得!”父亲让她做的事情她怎会忘?!

    “三姐姐记得就好,我知道三姐和薛姑娘交好,可切莫要忘了你是谢家人,只有谢家昌盛三姐姐才能是京中人人羡艳的谢三小姐,若是谢府没了,三姐姐就什么都不是,今日的事情三姐姐若是办稳妥了。父亲自然会念着你的好,若是……想必三姐姐知道父亲的脾气的。”

    谢葭萱被谢宜柳的话气得不轻,她怒视着谢宜柳那张格外让人讨厌的脸。怒声道:“父亲既然让我来办,我自然知道轻重,用不着你一再提醒。”说完后她冷眼扫过谢宜柳的眉眼,在她发髻上斜插的编珠云纹金翎钗上顿了顿。语气中更添几分厌恶。“四妹与其担心我的事情,倒不如想想你自己,听说沈姨娘家的亲戚又惹了事,妹妹还是先想想怎么把那些人从奉天府里捞出来吧,听说这次的人里面可是有妹妹的亲舅舅!”

    谢宜柳闻言脸色瞬冷,就连一向不起波澜的眸子也阴沉了下来。

    谢葭萱察觉到谢宜柳的变了脸色才觉得出了口恶气,想起今日晨起就跑来府里哭诉的妇人,和祖母第一次对谢宜柳露出失望和厌恶之色的样子。谢葭萱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眉眼嘲讽的瞥了谢宜柳一眼。朝着她不屑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下了马车。在掀开车帘的那一瞬间,谢葭萱就收敛了脸上的异色,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朝着凌王府门口迎了上去。

    “阿柔!”

    谢葭萱满脸笑容的快步走了过去,拉着薛柔的手就欲寒暄,却不想一抬头就见到了紧跟着她身后走出来的容璟。

    容璟穿着一身玄色衣裳,长发随意束在身后,一双桃花眼仿佛没睡醒似得微眯着,映衬着无双容颜却带着别样的魅惑。

    谢葭萱连忙朝着容璟行礼,“参见凌王殿下。”

    “起来吧。”

    谢葭萱听到容璟好听的声音后,起身时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容璟,却不想刚好撞上了容璟懒懒的睨过来。

    容璟凤眼微眯,一张俊脸在夜色中格外妖异,而略微上扬的嘴角却带着令人心神摇曳的魅惑,那幽黑的眸子仿佛要将人的神魂都吸了进去。谢葭萱被那黑色眸子淡淡一看,连忙就垂下头避开了眼,心中却仿佛什么被打破了似得,噗通噗通跳了起来,而她原本白皙的双颊上,更是染上了红霞。

    她早就知道凌王容璟姿容无双,有着倾城之姿,哪怕有关他性情的传言有多恐怖,也难掩他容颜是这皇城中最为出色的,听说当年凌王的生母云妃就是倾城美人,深得楚皇宠爱,只可惜红颜薄命,而凌王的容颜却比云妃更胜数筹,难怪那杨尚书家的小姐哪怕被凌王当众拒婚,羞辱成那般,却仍然对凌王痴心不改,若非早她早得了父亲的告诫,心中又所防备,恐怕连她在乍然见到凌王的容貌下,也会忍不住丢了芳心。

    谢宜柳下车时就见到并肩而立的容璟和薛柔,还有一旁垂着脑袋忸怩不已的谢葭萱。

    她目光在薛柔身上一如往常低调却难掩奢华的白裙上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随意用玉簪挽起的青丝和脂粉未施却难掩绝色的容颜,这才笑盈盈的朝着容璟行礼道:“见过凌王殿下,殿下这是要和薛姑娘一同前去百花会吗?”

    容璟扫了谢宜柳一眼,淡淡道:“本王正好闲极无聊,怎么,你有意见?”

    谢宜柳并不怕容璟,也没有其他女子见到容璟时的娇羞模样,她闻言后只是扬唇笑道:“当然不会,今夜百花会本就是盛会,殿下若能前往自是给盛会增色不少,恐怕无数女子见到殿下都会为殿下失了魂丢了心,只是若是早知道薛姑娘有殿下相陪,我和三姐姐就直接在烟霞湖等着薛姑娘了。”

    她说话时笑得爽朗,完全没有女子的矫揉造作,而且话语里熟稔的像是跟老朋友叙旧似得,一双眼睛直视着容璟干净的没有半点旖念。

    容璟挑眉看着谢宜柳。脸上难得的起了些兴味之色。

    “你这是在抱怨本王和薛总管让你们白跑一趟?”

    谢宜柳挑挑眉眼底露出几分狡黠,整张脸显得生动无比:“小女子岂敢抱怨,您可是凌王殿下。这京中谁不怕您?”

    说完她还仿佛害怕似得缩缩脖子,让人轻易能感觉到她性子里的调皮,然后她仿佛被自己逗笑了似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泛着灵动,整张脸鲜活无比。

    容璟闻言目光在谢宜柳脸上停顿片刻,嘴角也是扬了起了嘴里溢出好听的笑声,半晌后才好似心情极好的问道:“你这女子倒是有意思。你是谢家几女?”

    谢宜柳笑着道:“我在家中排行第四。”

    容璟扬眉意味深长的道:“原来你就是宁贵妃提起过的那位妹妹。”

    谢宜柳触及容璟的目光,顿时脸上一红,让宁贵妃提起的自然是想要和凌王府结亲之人。此事京中之人都知晓,谢宜柳原本的爽利的笑容中多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美目中泛着涟漪,端是美不胜收。她强装镇定的对着容璟说道:“殿下可不许打趣小女子。之前的事情全是父母和姐姐的意思。”说完她好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有些害羞却仍旧爽利道:“既然殿下也要去烟霞湖,那我们府上的马车恐怕不方便,不如我和三姐姐就先行了,薛姑娘和殿下一起,我们烟霞湖再见如何?”

    薛柔闻言淡淡一笑,谢宜柳从一来就直接是对容璟各种表态,若是不知的。恐怕还当谢宜柳姐妹两今日邀请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满脸骚包笑容的凌王殿下。

    她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道:“是薛柔考虑不周。倒是累的谢四小姐和葭萱多跑一趟。”

    谢宜柳闻言亲昵的笑道:“薛姑娘这话不对,你是三姐姐的朋友,自然也是宜柳的朋友,哪有劳累之说,那我和三姐姐先走了,薛姑娘和王爷慢来。”

    说完她朝着容璟福了一礼,然后拉着谢葭萱就跑回了谢家的马车上。

    等到马车行走之时,谢葭萱立刻一把甩开谢宜柳的手冷哼道:“四妹不愧是沈姨娘的女儿,这诱惑男人的手段果然是与众不同。”难怪她以往总是在谢宜柳手上吃亏,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敢相信一向清高的谢宜柳居然会对男人露出那样的神色来。

    虽然她不愿承认,可不得不说谢宜柳的那些变化就连她都忍不住心折,更何况是男人。

    想起刚才凌王对谢宜柳不同寻常的神色和态度,谢葭萱就忍不住咬牙。

    谢宜柳脸上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娇羞之色,马车经过容璟两人身前时,掀开的车帘正好露出她姣好的侧脸来,等到马车离开凌王府前后,谢葭萱脸上的娇羞和笑容瞬间褪去,她淡淡转头看着谢葭萱说道:“三姐,我对你如同你对我,若不是今日父亲所托,我绝不会与你同车,可既然答应了父亲,你就好好做你的事情,别试图激怒我。”

    她声音十分冷漠,一双眸子里虽然平平淡淡的,可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寒。

    谢葭萱刚准备继续讥讽几句,可触及谢宜柳的眼神之后猛地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她连忙缩回眼,不甘的扭着手中的锦帕,想要开口却不敢再出言刺激谢宜柳。她现在根本没把握能对付谢宜柳,更何况……这段时间她已经见识过谢宜柳的手段,想起那天亲眼看到谢宜柳将一个女子活活翁死而她却面不改色看着那人断气的神情,她就喉头发涩。

    她,比不上谢宜柳的狠辣。

    谢家的马车走后,暗三赶来了凌王府的马车,芹言被薛柔派去了别处,而素雨和芹兮则是随行。

    薛柔和容璟一起上了车后,薛柔就止不住的笑起来。

    “我还当她们今日为何会邀我一起去百花会,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想起刚才谢宜柳的那番神态反应,不得不说谢宜柳真的是在容璟身上下了功夫了,容璟性情怪异,在外人眼里肆意妄为,可说到底脱不了率性两字,谢宜柳就让自己投其所好变成容璟会喜欢的女子类型,若是换做其他男子,恐怕十有**都会被她那副狡黠不做作,又透露着几分真性情的的爽利性子所吸引,就算不会一见倾心,至少也会留下个好印象,而男子但凡对女子有了好奇心,那便是沦陷的开始。

    薛柔不由扭头看着容璟,最终溢出笑声道:“这谢宜柳心倒是不小,恐怕当真是惦记着凌王妃的位置,只是她看上你到底图什么?”薛柔啧啧嘴,眼下的容璟除了这张脸,到底有什么能值得谢宜柳放弃更好的宣王、庆王和福王不选,反而放下身段来引诱容璟的?

    若不是想要看谢宜柳笑话,薛柔真想问一句谢宜柳是不是眼瞎。

    容璟半靠在车壁上,听到薛柔的笑语翻个白眼道:“谁知道她图什么,指不定她就看上本公子的美貌了,只可惜她长得太丑,本王对丑女一向没兴趣。”

    薛柔忍不住失笑道:“人家长得虽不算绝色可也好歹是清秀佳人,哪里就是丑女了?”

    容璟翻了翻眼皮毫不留情道:“长得没本公子好看,我瞧着哪里都丑!”

    薛柔听着容璟的话,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不由无语,如果说是长得没容十三好看的都是丑女,那恐怕这世上就没有美人了,至少薛柔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过了这么多年,所见过的人里单就长相能和容十三相媲美的一个也没有。

    容璟见到薛柔满脸无语的样子不由凑过去笑着道:“当然我家柔柔例外,柔柔在我眼里是最美的。”

    薛柔听着容璟越来越顺口的甜言蜜语,有些黑线的将他凑近的脑袋推远了一些,这才正色道:“不跟你闹着玩了,说正事,我总觉得谢宜柳突然这般反应有些奇怪,今天晚上的事情恐怕不会太顺利,虽说那边的事情我已经让芹言去盯着了,但是你待会行事也小心着些,别着了他们的道。”

    容璟听到薛柔说正事不由收敛了玩笑之色道:“我知道轻重,你也要当心谢宜柳,那个女人不简单。”

    薛柔扬眉淡笑着点点头。

    她倒是想要看看,那个谢宜柳和谢家,到底想要做什么。(未完待续。)

349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百花节是南楚一年一度的盛会,也是前朝时就有的节日。

    南楚立国之后,废旧立新,前朝的习俗大多废弃,唯独这一条传统却保留了下来。

    每逢百花节这一日,整个南楚皇城便会解除宵禁,城中张灯结彩无比热闹,而百花节重中之重的烟霞湖附近更是欢腾,附近街市全是摆着花灯和各种小玩件的商贩,吆喝声嬉笑声不绝于耳,满大街的年轻人彼此嬉闹着,就连一些年长的人也会跟着出来凑热闹。

    这一日的南楚皇城可谓是热闹非凡,街道上更是摩肩擦踵人头涌动。

    凌王府的马车晃悠着朝着烟霞湖的方向前去,等到快到烟霞湖时,容璟提前下了马车,和暗三一起没入了人群之中,而薛柔也弃车步行,带着芹兮和素雨一同顺着人流去了烟霞湖。

    烟霞湖是在京城最大的内城水域,从北城源头汇入城中,南城外河而出,在城内地势低洼之处积聚成湖,烟霞湖湖面宽广,水域平静,而湖边的堤坝上被种满了柳树,四周开满了各色鲜花,每年百花节百花盛开之时,那些献技的名伶就会在湖面的花船之上歌舞,而京中贵女的各项比试则是在烟霞湖边停靠在柳堤边上最大的几艘官船之上。

    薛柔到达烟霞湖边时,那里早就聚满了人,湖上的表演还未开始,可是湖边放灯祈求姻缘之人已经数不胜数。

    她在人群中穿行,难得的并不觉得周围嘈杂。反而颇有兴致的看着那些男男女女欢颜笑语,素雨尽职的护着她左右不让人靠近,而一身红裙的芹兮则是不经意的看着四周。

    薛柔手中拿着盏花灯把玩。在湖边学着那些女子的模样把花灯放进了湖里之后,抬头时候察觉到芹兮望着远处不由低笑问道:“芹兮,你在看什么?”

    芹兮收回目光笑着道:“没什么,奴婢只是看到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

    “姑娘你瞧,奴婢从刚才就发现,那边那艘船虽然一直在动,可却是一直在外围打转根本没有靠近湖心。奴婢在想,像百花节这种难得当众献艺的时候,各坊的花船不是越往中间越好。那艘船怎么一直在外围打转?”

    薛柔闻言朝着芹兮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大片花船群外,一艘花船游曳在边缘地带,船上的光线昏暗。也不见像别的船只那样花团锦簇。若是不细瞧,怕是根本注意不到夜色之中那边还有艘船,薛柔目光在船身上扫了一眼,发现那船上面并不像其他花船那样挂着显眼的标志,而且隐隐能看到几道人影快速在船头闪过。

    薛柔微眯着眼若有所思。

    素雨见状低声道:“姑娘,可要属下过去看看?”

    薛柔闻言摇摇头:“不必了,今日有正事,无需节外生枝。”那船虽然古怪。可对她并没妨碍,薛柔并不想在今夜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素雨点点头退了开来。薛柔正想朝前走去,却不想不远处站在船板上四处张望的谢葭萱就看到了她。

    谢葭萱站在船上冲着她挥手大声道:“阿柔,我在这里!”

    那船上的其他人听到谢葭萱的叫声,齐刷刷的朝下看去,就见到站在人群中一身素净却在格外显眼的白衣身影。

    “她居然也来了。”花允萧看到薛柔后低声道。

    容祉站在花允萧身旁不远,闻言转头看着朝着这边走来的薛柔面露疑惑道:“栎郡王认识那女子?”

    花允萧还未说话,一旁的言硕就笑起来道:“福王最近不大出门,所以大约是还没见过,那个女子就是凌王府上的新总管薛柔,我和允萧曾经在豫国公府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容祉闻言皱眉道:“原来她就是薛柔。”

    三人周围站着不少年轻公子哥,他们早就听说凌王府的新任总管是个年轻女子,此时听到言硕的话后纷纷都朝着薛柔看去,想要知道那个能够进入凌王府不仅安然无恙,还将凌王府大权握于手中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模样,然而当看清薛柔的长相后都是面露诧异。

    谁也没想到凌王府的总管居然是个这般温婉娇弱的少女。

    薛柔感觉到四周船上那些人的目光都朝着她这边聚过来,淡笑着穿过人群上了船头,一上去后,谢葭萱立刻走过来亲热的挽着她的手嗔道:“阿柔你怎么这么慢,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薛柔闻言浅笑道:“路上太过热闹看花了眼,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谢葭萱撅撅嘴,目光朝着薛柔身后看去,却发现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她不由娇声问道:“阿柔,方才凌王殿下不是说和你一起过来吗,怎么不见殿下?”

    听到谢葭萱提起容璟,船上不少人都朝着这边看来,而薛柔分明感觉到人群中有道目光格外炙热。

    她朝着那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并肩而立的萧媚和杨钰珍,两人见她看过去连忙瞪眼看着她,特别是杨钰珍,或许是那次在云来居的事情太过深刻,她此事看着薛柔的目光带着几分忌惮,可眼底依旧有掩不住的嫉色。

    薛柔见状勾勾嘴角笑着道:“凌王殿下率性惯了,本来他是说要和我一起过来,谁知道来时的路上瞧着有热闹凌王便自个儿去了,此时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众人闻言了然。凌王那性子乖戾不定,高兴时说来就来,不高兴时说走就走,变脸跟玩儿似得,恐怕是瞧着有其他新鲜的便把这位王府总管给抛下了,伺候这般任性的主子,众人不由给了薛柔一个同情的眼神。

    谢宜柳听到薛柔说容璟自己离开后目光闪了闪。

    薛柔没去管谢宜柳的异常,她扫眼看向船上。才发现周围有不少熟人。

    谢宜柳和谢葭萱自是不必说,还有豫国公府的冯宝珍,除此之外。萧媚、萧忻录,杨钰珍,罗淑敏,费文渊和李豫都在,就连上次被薛柔当着众人教训过的齐珊也来了,而不远处朝着这边走过的则是栎郡王花允萧和言侯世子言硕,两人身边站着个瘦高男子。穿着皇室亲王才能穿的四爪螭龙锦袍,头戴玉冠,面上带着几分桀骜之色。

    薛柔记得皇室之中。庆王圆滑福态,脸上时常带着笑容,被人戏称为笑面虎,而福王身材瘦高。对谁都留着几分傲色。眼前这人应当是福王无疑。

    她没想到只不过是百花节而已,居然能看到这么多熟人,当真是好热闹。

    “参见福王,栎郡王,见过言世子。”一众人对着容澜三人道。

    薛柔也跟着行了礼,趁机抽出了被谢葭萱紧紧抱着的胳膊,等到容祉让众人起身后,谢葭萱还想靠近。却不想冯宝珍直接从人群里走了过来,伸手把谢葭萱从薛柔身边推开看几步。而她自己则是板着脸的替代了谢葭萱挽着薛柔的手。

    “哟,这不是凌王府大总管吗,真是难得见到你这大忙人。”冯宝珍扬眉道。

    薛柔听到冯宝珍的话后脸皮子微抖,轻咳了一声笑道:“冯小姐这话说的,我正想着这几日寻个机会去豫国公府拜会冯小姐呢。”

    冯宝珍不着痕迹的撇撇嘴,她是真把薛柔当了朋友,两人虽然只是见了一次,可冯宝珍就是觉得薛柔的性子合她胃口,可是后来她给薛柔递了好几张帖子邀请她过豫国公府,也不见薛柔有动静,若不是薛柔每次都会回信给她说明缘由,而且当初为她一句话就送来了那般珍贵的手串,她还当薛柔是瞧不起她。

    此时听到薛柔这般说话,冯宝珍忍不住捏着薛柔胳膊嫩肉皮笑肉不笑道:“是吗,我还当你成了凌王府大总管就忘了还认得我这朋友了。”

    薛柔感觉着冯宝珍的小动作不由嘴角抽了抽,却也知道理亏,而且她也的确喜欢冯宝珍的性子,只得给了她个求饶的眼神。

    冯宝珍哼了一声。

    言硕没看见两人私下的小动作,只是在见到薛柔后凑上前来稀罕道:“听说你去了凌王府后,我还想着找时间去看看你过的如何,如今见你这般精神,看来是没什么麻烦了?”

    言硕的性子跳脱,虽然说话直接但却没什么恶意,薛柔闻言浅笑着回道:“多谢言世子关心,薛柔很好。”

    冯宝珍在旁淡淡道:“如今京中谁不知道薛柔她是凌王府名正言顺的总管,她哪里用得着你操心?”

    薛柔听到她酸溜溜的话不禁苦笑,没想到冯宝珍还挺“记仇”的。

    言硕闻言奇怪的看了冯宝珍一眼,却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薛姑娘毕竟是女子,未婚入府成了凌王府总管总会招人闲话,这段时间京中可没少有人议论薛姑娘。”

    “议论又怎么了,嘴长在别人身上,难不成让薛柔去堵了天下人的嘴?”冯宝珍翻了翻眼皮道。

    言硕顿时语塞。

    薛柔听着两人的话倒是没什么反应,这件事情她早就知晓,自打她入凌王府那日起,京中有关她的传言就不少,后来更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更是变成了无数个版本,但是每个版本里面她的名声都不怎么好,要不然楚皇也不会为此特地传召她入宫了,只是她对于这些从来就不在意,所以对着言硕道:“冯小姐的话在理,名声这东西对于在乎的人来说很重要,可对我来说不过是浮云,我薛柔秉性如何,岂是几句市井流言就能定的?”

    周围人不少女子听到薛柔的话后都是不赞同,甚至面露鄙夷之色,对她们来说,女子的名声就是性命,岂可轻易儿戏,倒是那些年轻公子对于薛柔的话面露赞同钦佩之色,人群中甚至有人拍着手赞道:“薛姑娘说的好,这天下纷纷扰扰从来就不清静,只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直,品性如何又岂是几句流言蜚语所能断定的。”

    “就是,本公子觉得薛姑娘大才,难怪能被凌王看重提为总管。”

    “我倒是觉得那些人所说指不定是嫉妒之言,毕竟薛姑娘如此美貌,堪称京中第一美人,说不定那些人是求而不得而胡言乱语。”

    “哈哈……”

    人群之中轰笑出声,方才出声那人或谢为调笑,只是看着此时那些乐呵呵的公子哥,旁边的一众女子脸色都不好看。

    特别是向来被人捧在手心里称赞的萧媚,更是两眼冒火的瞪着薛柔,原本薛柔来之前,就算是在一众贵女之中,她也仍旧能感觉到那些公子哥的目光一直隐晦的跟随着她,可是薛柔来了之后,所有人都不在注意她,反而都把目光落在了薛柔身上。

    萧媚不甘的扯着帕子就想出声讽刺,却不想被萧忻录瞪了一眼。

    “你今日给我安分点,别丢我们萧家的脸!”

    “大哥……”萧媚不甘的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想萧忻录已经扭头不在理她。

    萧媚不由越发使劲的扯着锦帕,眼底的怨毒快要溢出来。

    薛柔并不知道萧媚和萧忻录的小动作,而且对于周围人的打趣并未生气,这些年她没少扮作男装混迹在男人群里,对于善意的打趣和恶意的嘲讽能分辨的清楚,她扭头朝着方才说话的那人莞尔笑道:“今日能来此处的贵女们皆是明艳动人娇艳如花,公子这般打趣薛柔,也不怕公子的心上人万一也在诸位贵女之中,将来想要抱得美人归可是要吃苦头的。”

    那年轻公子显然没想到薛柔会反过来调侃于他,听到周围同好轰然大笑顿时涨红了一张俊脸,倒是那些原本因为他的话脸色不好的贵女们也捂着嘴偷笑出声,脸上瞬时恢复了明媚之色,甚至还有人打趣的说道:“薛姑娘可还真说对了,黄公子的未婚妻可就在这里,黄公子可得小心了哦……”

    “哈哈哈!”

    那黄公子脸色更红,而人群中一名绿衣少女满面娇羞,其他人见状瞬间明了那绿衣女子怕就是这黄公子的未婚妻了,顿时满是善意的笑了起来。

    经过这一遭,众人原本对于薛柔隐隐的排斥消散一空,那些公子哥看向薛柔的时候都是带着几分惊艳和好感,刚才那番话若是出自寻常女子口中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轻浮,可是经薛柔一说众人却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在他们眼中,薛柔不仅是女子,她还是凌王府总管,说些玩笑打趣话将原本的尴尬事情顺势揭过只会让人觉得她有气度,而那些贵女们也都围在薛柔身旁叽叽喳喳,船上的气氛一时之间活跃了许多,而每年一度的大比也被安排着在船上所摆的擂台上开始。

    容祉和言硕都是这届才艺比试的裁判,而那些贵女们的心思也被台上的比试吸引了目光,冯宝珍和谢家姐妹也去了比拼的擂台边上,唯独薛柔空闲了下来,她看着热闹的人群摇摇头,缓缓的离开了最热闹的地方走到了船沿边上。

    夜色微凉,湖波荡漾。

    此时烟霞湖上的表演也已经陆续开始,湖边的人群纷纷叫好,而整个烟霞湖上一片热闹。

    薛柔倚着栏杆看着不远处的歌舞,片刻后才神色悠远的突然开口道:“栎郡王不去看热闹,跟着我做什么?”

    黑暗处寂寥无声。

    片刻后,身穿深紫色素绫锦袍的花允萧才从拐角的暗处走了出来。

    他并未太过靠近薛柔,反而是在距离她五步左右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他静静的看着凭栏眺望着远方的白衣女子,深邃的眼睛满是犀利的看着她的容颜沉声道:“你来京城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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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被算计

    “你来京城到底想要做什么?”花允萧沉声问道。

    薛柔静静看着湖面之上,夜风拂起她耳畔青丝,露出她浅淡清冷的侧脸。

    她听到花允萧的问话嘴角轻扬,明明该带着笑意弧度下却寻不到半丝温暖。

    花允萧似乎早就知道她不会回话,亦或是他根本就没想要薛柔回话,他只是眼神犀利的看着薛柔,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剥开看穿她心思一般,嘴里沉声道:“我派人去查了你所有的过往,甚至于当初你在周国京中所有的事情,你根本就不只是普通富商之女,薛家也根本没那么多财富供你如此挥霍,还有,你和凌王早就在周国相识,为何要装作交恶误导他人,甚至借此挑拨宣王和庆王关系?”

    薛柔闻言淡淡一笑,花允萧会去查她她早就料到,也一直在等着他会如何应对,只是她没想到,花允萧会这么沉不住气直接找上门来。

    她听到花允萧的话后忍不住笑道:“庆王和宣王早就水火不容,他们之间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还需要薛柔去挑拨?栎郡王未免太高看我了。”

    她并没有否认她早就和容璟相识,也没有否认她和容璟故意误导宣王的事情,毕竟如果花允萧猜测到她身份的话,必定也轻易就知道之前的事情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她再去否认不过是徒惹笑话。

    她只是随意的说着庆王和宣王的关系,也算是变相回答了花允萧的问题。

    花允萧原以为薛柔隐瞒她和容璟之间的关系入京必有所图。此时被他察觉势必会辩解几句,可是他没想到薛柔直接就这般承认了,他目光微闪道:“庆王和宣王之间的关系我当然清楚。可是若无你插手,至少短期内他们绝不会真的拼个你死我活,你入京后假装与宣王交好,更是设法结识谢三小姐和谢家亲密,实则却和凌王深交,暗地里却又和福王、庆王有所牵扯,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来南楚到底想要做什么?”

    薛柔听闻言看着花允萧淡淡笑道:“栎郡王此话何意,薛柔自然是薛柔,难不成还能是别的人?”

    花允萧见薛柔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微恼。

    “你无须狡辩。我派人查过,薛柔幼时性情羞怯胆小,天真纯善,更不通史书不喜文墨。可是七岁遇袭后失踪一年。你以薛柔之名再回云州后,不只是性情大变,更是满腹才华得了鸿儒先生亲睐,被他收入门中亲自教导,而在教导你期间,鸿儒先生每隔半年便会有一段时间闭门谢客不见任何外人,而你也会在他住处闭关不允薛氏族人探视,谁也不知道你那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直到四年后,你才真正的以薛柔之名出现在薛氏族中。整治了对你不服的薛氏族人,以稚龄之身掌了薛氏大权。”

    “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胆小羞怯不通文墨的女子,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满腹才华精于谋算,更想不到你若真是薛氏女,为何会毫不顾忌薛氏声名,亲手毁了当初的周国侍郎薛永丰?!”花允萧紧紧看着薛柔问道。

    薛柔闻言轻笑出声,眼底带着莫名笑意道:“看来栎郡王查的倒是清楚,连当初在周国京中的事情也查出来了?”

    花允萧面带沉声:“你还未回答我。”

    薛柔扬手将耳畔被吹散的发丝绕在耳后:“栎郡王查了这么多,那你可知道当年我失踪时发生了什么?”

    花允萧微怔。

    薛柔淡淡道:“当年我才七岁,本该最是娇宠无忧之时,却亲眼见到双亲被贼人所杀惨死于眼前,自己被重伤险些身亡,若非我命硬,我早在那一年就死在了周国,试问谁人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还能保持着最初的天真纯善?人总是会学着坚强学着变得强大,难道栎郡王生来就多思多疑,还是郡王生就文成武就?”

    “至于薛永丰……”薛柔冷哼出声:“你可知道他为了一己之荣出卖族人,更是亲手将族人送至仇敌手中置诸死地,这种人我杀了又如何?难道郡王不觉得他死有余辜?”

    花允萧张张嘴,他总觉得薛柔的话不尽可信,可是她的话却句句在理让他反驳不了。

    薛柔见状心底轻笑,其实说起来花允萧的确是文武双全,只可惜他并非是个善辩之人,说到底他不是个心思狡诈的人。今日花允萧寻上门来十有**是猜出了她是当年安南寨中之人,所以才会突然这般关注于她甚至派人去探查她底细。

    她转头看着花允萧淡淡道:“如果栎郡王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些的话,薛柔已经尽数告知。好了,今日百花盛会应是高兴之日,栎郡王若无事薛柔就不奉陪了。”

    薛柔冲着花允萧点点头就朝着船头处走去,芹兮和素雨连忙跟在她身后。

    谁知她和花允萧错身而过时花允萧却是突然开口道:“你来南楚是为了辅佐凌王吧,你从头到位想要帮的人,只有凌王一个!”

    素雨大惊,满眼警惕的看着花允萧。

    薛柔脚下微顿,下一瞬转头对着花允萧道:“没想到郡王这么短时间就能查到这么多的事情,当真是我小瞧了你,难怪你当年敢一个人带着数十死士就闯入元梁上京。”

    花允萧神色大变,猛地退了一步抬头瞪视着薛柔,那眼底的厉色仿佛要将薛柔整个人都割裂似得。

    他满眼忌惮的看着薛柔:“果然是你,真的是你?!”

    素雨站在不远处,见到花允萧满脸惊容的样子不由面露异色,花允萧的名声她早就听说过,身为花王府小王爷,他果敢勇毅。能谋善战,十余岁便混迹军中,率军南征北讨。大小军功无数,甚至比起老而弥坚的花王也不逊色分毫,不仅如此,花允萧能文能武,为人又稳重,极得楚皇宠信,所以才会在二十余岁便被楚皇破格封为栎郡王。不从花王世子。

    相比起他,无论是言侯之子还是豫国公之子,都要逊色许多。而花允萧也是这一代臣子里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可是此时他的神色太过奇怪,他看着薛柔时,眼底带着深深的忌惮和复杂之色。

    薛柔静静看着花允萧,淡然而笑:“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郡王居然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花允萧深吸口气。他当然记得,那双冷漠至极仿佛炼狱幽森的眸子他至今想起来还通体生寒。他低头看着薛柔恬淡静谧的眉眼,目光落在她白皙婉柔的面容上,根本无法把她和当初那个浑身戾气的孩子看作一人,可是他心底很明白,薛柔就是那人,否则她不会一口就说出他当年闯入元梁上京的事情。

    前些时日在云来居见到薛柔之后,他就派了人四处打听薛柔的事情。甚至还派人暗中监视凌王府,今日和薛柔所言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打探清楚薛柔底细。谁知道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倒是让花允萧准备的说辞全部没了用处。

    半晌后,他才才略微平缓心思后缓声道:“当年在阳晋的时候多谢薛姑娘高抬贵手,后来我曾派人前往阳晋想要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我的人去到那里时安南寨已经人去楼空,我多方打听也没人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却没想到统帅安南寨,一手掌管阳晋生死的居然是个深闺女子,更没想到我会有一日在南楚再见到你。”

    薛柔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显然也想到了当初在安南寨时看到花允萧狼狈的样子,不由笑着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有一日还会再见到郡王。”

    当年的她刚附在这身体不久,满心的怨恨戾气难消,一心只想毁了大周毁了霍家皇室,所以对于一切有利于自己无利于周国的事情乐此不疲,当年抓到花允萧时,她并没想过要留他一条性命,只是后来当知道花允萧是南楚花王的长子,而花王又是与大周对敌中最为骁勇的武将后,她却是鬼使神差的放了花允萧。

    原本她早将此事忘了,若非在南楚皇城外偶遇四处采花的花溪俨,恐怕她还记不起来在这南楚皇城之中,还有个欠她救命之恩的人。

    花允萧看着薛柔脸上神色开口问道:“当年之事花某感激姑娘活命之恩,若有机会花某也必当报答一二,但是薛姑娘可否告诉我,你当真是要辅佐凌王夺嫡?”

    薛柔似笑非笑的看着花允萧:“郡王日日派人守着凌王府,对薛柔想要做什么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花允萧神色剧变,他猛的想起昨天夜里他派去监视凌王府的下人带回的消息,说是凌王府和福王府中人有所牵连,两方策划在今夜有所行动,好似是要暗杀什么人,他便早早派人跟上了凌王府的暗卫,今夜更是一直跟在薛柔身边,当时他只是吃惊于一向不问朝政的凌王居然插手诸王之争,而且暗中居然有那般手段,如今细想起来,凌王伪装这么多年,不论是朝中皇子亲王,甚至连楚皇都不知道他真实意图,又怎会那么容易让他得了消息?

    他想起来之前被他派出去追踪凌王府和福王府的人顿时大惊,隐约觉得自己恐怕落入了薛柔的算计之中,再也顾不得眼前的薛柔,转身就想离开,却不想暗处突然一阵厉风,两道黑影突然出现在薛柔身旁。

    花允萧吃惊看去,当看清其中一人的容貌之后顿时惊声道:“凌王?!”

    此时容璟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束着云带,衣袖和襟领上绣着织金蟒纹,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而他黑亮的长发被冠束起,结上两条黑色发带,更显得他肤色白皙,华美非凡。

    虽然他身上干净异常,可是花允萧分明从容璟和他身旁那个护卫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他淡淡瞥了花允萧一眼,没怎么搭理他,反而在转头看向身旁的薛柔时候顿时面露笑容,眼中如星光璀璨:“柔柔,我回来了。”

    薛柔闻言浅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

    容璟扬眉道:“妥了,等一下这边闹起来会有大乱,我担心你所以就先过来了。”

    薛柔知道容璟的个性,平时玩闹归玩闹在正事上却半点不会含糊,更何况此事若是出了纰漏极易牵连他们自己,他绝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便道:“我这里无事,只是你先不要露面,否则怕是会引起福王察觉。”

    花允萧见到容璟和薛柔相处时无比和谐的场景顿时心惊,这才知道他小看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听着薛柔和容璟之间的对话他不由心惊,福王……他们想要用福王做什么?难道……

    他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就想离开,却不想此时船头上却突然传出数声尖叫。

    “有刺客!”

    “啊!抓刺客,抓刺客!!”

    花允萧心中大惊,死死看了薛柔和容璟一眼,转身就朝着船头方向跑去。

    容璟见状轻笑出声:“柔柔就这么直接让他知晓遭了算计,也不怕这位栎郡王恼羞成怒?”

    薛柔扬眉道:“怒又如何,若非他主动凑上来又怎会被我算计,再说过了今夜,花王府和凌王府就绑在一个战车上。”

    除非花允萧想让花王府自他断了承继,否则他就算再气也不会做什么,她相信花允萧是个聪明人。

    容璟闻言轻笑出声,他虽然不知道花允萧和薛柔到底有什么过往,可是花王府对于夺嫡之事一直是置身事外谁也不帮,花允萧更是如此,他不亲近任何皇子亲王,也不与朝臣来往过密,想要将花王府拉下水谈何容易,可是薛柔就是做了,而且可以说是有些不折手段,恐怕等到花允萧和花王弄明白其中的事情后非得气晕过去不可。

    他轻靠在薛柔身旁低笑起来,他的柔柔总是这么心狠手辣,可是他却越来越喜欢她了怎么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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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形势突变

    花允萧去到船头时,船上早已经一片混乱。

    船上大部分人都是惊叫连连,抱头鼠窜,唯有言硕等几个习武之人和官船上的侍卫举剑迎敌。

    冯宝珍一身亮黄衣裙,手中拿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一剑格开身前刺客,翻身将身后的刺客一剑击杀,却不想侧边疾风袭来已然闪躲不及,眼看着那劲风已至身旁,身旁却有一道身影飞快的冲了上来,直接把冯宝珍整个人撞摔出去,堪堪避过了侧边的攻击,而那个撞她之人却被一剑砍在身上,惨哼出声。

    “郭汝?!”

    冯宝珍大惊,一把扯住不远处的替她挡剑的男人两人踉跄而退,花允萧和言硕见到冯宝珍遇险连忙来救,等到逼退身前之人后花允萧才急声道:“冯小姐,你怎么样?”

    冯宝珍急声道:“我没事,郡王,这些刺客明显是有备而来,单凭我们根本就挡不住,得想办法让外面的人知道才行。”

    言硕手中长剑挥舞,剑光闪烁之间将敌人挡在外边,而受伤的郭汝却是捂着伤口站在三人身后急声道:“恐怕不行,这些刺客好像早就算好了时辰,等到烟霞湖上烟火歌舞开始时才行刺,眼下外边嘈杂,我们这边的呼救声根本传不出去,就算闹翻了天外边的人也不知道。”

    几人闻言侧头,果然看到船上不少人站在船边朝着下方挥手呼救,而烟霞湖边的那些人却只以为船上之人和他们一样太过高兴所致。而每当船上的人想要下船求救之时却全部被刺客挡住,狠下杀手,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根本没人发现官船出事。就连驻守在烟霞湖边的那些将士的注意力也都放在湖中的表演之上。

    花允萧一边杀敌一边想起刚才薛柔和凌王之间的对话,瞬间以为眼前刺杀出自凌王之手,连忙转身寻人却发现方才两人所站之地早已经无人,花允萧脸色沉了下来,他想起当年安南寨里薛柔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心中暗恨,他明知道那个女子不是善茬。居然没有想去防备着她!

    他愤怒异常,眼底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对着三人冷声道:“眼下必须有人先出去求援。冯小姐,我和言硕护送你出去!”

    “不行!我不能走,郡王你去!”冯宝珍相都没想就拒绝道。

    花允萧脸色一沉就想开口,却不想冯宝珍先行开口道:“郡王你先听我说。我让你去并非谦让。而是我武功不如你,而且刚才已经受了暗伤。”

    花允萧连忙低头,果然看到冯宝珍左腿动作有些不对,小腿处更是隐有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那言硕去……”花允萧转声道。

    言硕一剑挡开身前之人,却是直接道:“我也不行,允萧,你知道我练的是横练功夫。轻功不如你。”

    “可是……”花允萧迟疑。

    郭汝见花允萧下不了决定不由开口道:“栎郡王,眼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冯小姐无官职爵位在身。周围驻军认你不认她,而言世子功夫不如你,贸然突围恐怕会有危险,郡王你就别再迟疑了。”

    冯宝珍见郭汝的话完后花允萧仍旧皱眉,不由恼怒道:“花允萧,你往日的刚毅果决都去哪儿了,再拖下去这满船的人都得陪着你死!”

    花允萧顿时被喝醒,他看着船上侍卫已经有不少被杀,船板上满是鲜血,想起若是今夜船上之人当真尽数被杀,恐怕整个南楚都会掀起腥风血雨,到时候他无疑就是罪人。

    他一咬牙狠声道:“好,我去,你们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舍了他们!”

    三人一怔,看着人群中那些往日嚣张跋扈现在却贪生怕死抱头鼠窜的人,狠狠心咬牙点头,他们会尽力护着这些人,毕竟今日能来此处的人身份没一个是简单的,无论谁死今日的事情都不能善了,可若是真的到了生死攸关之际,他们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博那些人的命。

    言硕和冯宝珍齐声道:“我们送你出去!”

    两人护着郭汝,手中长剑急攻而上,生生逼退了那些不断攻来的刺客为花允萧开出一条出路来,而花允萧既做了决定也知道迟疑不得,深深看了眼言硕三人后,直接趁乱头也不回的跳下了船头。

    “不好,有人跑了!”

    那黑衣人中有人大声道,话音一落后,刺客中领头之人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大声道:“杀了福王,立刻撤退!”

    他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纷纷惊骇的看想福王。

    原来这些刺客的目标是福王容祉!

    言硕和冯宝珍眼看着船上大半的黑影都直朝着容祉所在的地方逼去,瞬间大急,今夜若真让福王丧身于此,就算他们能保住大部分性人性命也绝对承受不了楚皇的雷霆之怒,言硕想要抽身去来不及,冯宝珍怒声道:“保护福王!”

    船上侍卫大惊,连忙朝着福王处涌去,和那些人厮杀在一起,数十人混战之时场面一片混乱,而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刺客却是毫不费力的靠近了容祉身边。

    他冲着容祉使了个眼色,然后厉喝一声就朝着容祉杀去,容祉见状脸上虽有惊惶眸子里却满是淡定,外人只见他仓皇提剑迎敌,可若细看却能发现他身形却半点没有闪避,手中长剑一挽朝着眼前刺客挥去,和刺客近身交战之时眼底甚至闪烁着兴奋之色。

    “本王会挑不是要害处下手,然后赶紧走!”容祉嘴唇蠕动低声道。

    那刺客眼底闪过诡异之色,点点头故意收敛攻势,身形却更加靠近容祉,谁知道在容祉手中长剑快要刺入他手臂之时,那个刺客却是猛一矮身手中长剑一个回斩,狠狠划过容祉手腕之上。

    容祉手中刺痛,原本紧握的佩剑顿时落地,而那刺客丝毫没有停顿,狠狠一剑朝着他头顶削去。

    寒光闪烁,厉芒在刺。

    容祉手中的刺痛让他瞬间反应过来,仓皇后退避开长剑,看着那人冷厉的双眼怒声道:“你疯了,本王是福王……”

    那人冷哼一声却是半点没有停顿,眼看着容祉躲开之后长剑一转,直接朝着他喉间急刺而去。(未完待续。)

352 破庙袭杀

    福王大惊失色。

    这个人,不是他的人!

    这是真的刺客!

    他连忙转身就想闪躲,却不想此时那人已经太过靠近,眼看着剑尖以至身前。

    容祉脸上惊惧恼怒后悔之色连续闪过,满脸惨白的只以为今日要命丧当场,却不想突然听到“嘭”的一声,那近在眼前的剑尖瞬间被硬物打偏,而福王只觉得自己腿心一疼,整个人就朝着左边倒去,而原本刺向他咽喉的利剑瞬间刺入了他右肩,透骨而过。

    “啊!”

    福王捂着肩膀惨叫出声。

    而已然赶来的言硕连忙挥剑攻向福王身前的刺客,长剑挥舞与他战成一团。

    片刻之后,湖边传来骚动和尖叫之声,原本狠压着冯宝珍的一名黑衣人看着湖边不断聚拢的人群急声道:“援兵来了,走!”

    他直接一掌朝着冯宝珍身后的郭汝攻去,让得冯宝珍不得不转身相护,而他自己却是趁机跳下船头。

    与言硕交战的黑衣人见状后手中长剑也狠狠砍在言硕剑上,巨力生生将他逼退了数步,而他丝毫没有和言硕再战的意思,而其他黑衣人也纷纷扔下各自对手直接朝着船边急奔而去,朝着船下跳去。

    言硕眼见着他们想跑,厉声道:

    “拦住他们,别让人跑了!”

    他快步就想去追刚才交手的黑衣人,却不想那人哼了一声,直接将手中长剑当成暗器朝着他投掷过来。他连忙挥剑挡开,却被剑上巨力打的手指发麻,而那剑被挡了一下后并未停下来。反而转了方向朝着另外一边疾射而去。

    言硕匆忙回头,就见到那剑速度极快地朝着不远处穿着莲青色长裙的谢宜柳直刺而去。

    “小心!”

    “快闪开!”

    言硕和冯宝珍同时大惊,人群中人也是纷纷惊呼出声,仿佛看到了谢宜柳血溅当场。

    谢宜柳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被言硕波及,眼看着那剑朝着自己急刺而来已到了跟前,她几乎想也没想就顺手扯过身旁早已经被吓得簌簌发抖的谢葭萱。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挡在身前。

    那剑瞬间刺入谢葭萱身上,而谢葭萱疼的惨叫着跌倒在地。

    “……”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倒吸口凉气看着还保持着推人动作的谢宜柳。就连言硕和冯宝珍也忘了追赶刺客,只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穿着莲青色长裙的女子,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名传京城。温柔贤淑。端庄优雅的谢家四小姐,居然会为了救自己性命,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自己的亲姐姐推出去为她挡剑!

    谢宜柳刚才的动作只是本能反应,等到回过神来之时,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猛的抬头,就撞上了船上的各色目光,那其中有鄙夷,有惧怕。甚至嫌恶,却再也没有半点以前的钦慕友好之色。谢宜柳嘴唇颤抖的看着不远处伏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谢葭萱,嘴唇颤抖满脸铁青,只恨不得杀了自己。

    而当众人惊骇莫名的时候,人群外却突然传出一阵惨厉之声:“五公子,五公子,你醒醒!!”

    众人一惊,连忙朝着那边看去,就见到一个锦衣男子血淋淋的躺在地上。

    他双目圆睁,双手扭曲的垂在身侧,眼底还留着惊惧之色,而那面容赫然却是韶远侯幼子,闻天睿!

    花允萧带人回援之时,刚好就看到数名黑衣人从船上跳下混入人群之中,他身形一闪就朝着最近的刺客追去,一边厉声道:“抓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过!”

    他身后之人连忙四散分开,朝着人群中的黑衣人追去,而那些黑衣人却十分狡猾,专找人群聚集之处逃窜,片刻就引来骚乱,烟霞湖边人群奔逃,到处都是男女尖叫的声音,而那些原本紧跟刺客追捕的官兵不过一会就被人群冲散,那些黑衣人一个个很快就消失无踪。

    花允萧眼中通红,眼看着其刺客全部逃走却根本没有办法,他只得死死咬住其中三名黑衣人一路追到了城东,那三人武功极高,速度极快,又对城东地形十分熟悉,好几次都险些将他们甩掉,若不是他常在军中擅长追踪,恐怕早已经丢了这些人。

    花允萧带人紧追不舍,这般大的动静甚至惊动了城内驻军……

    城东的一处破庙里。

    几名黑衣人立于破卯中,他们黑衣蒙面,看不清样貌,只是手中长剑和身上还染着还未干掉的血迹,而身上也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大人,邬埕已经解决,与他见面之人也已尽数击杀,此物乃从邬埕手中截获,绝无他人看到。”黑衣人中一人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将一本染血的东西恭敬递给身前之人……

    那人伸手接过之后沉声道:“手脚可干净?”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清理干净,绝不会让人知道邬埕和那些人曾来过这里。”

    那人闻言这才点点头,正想将手中之物放入怀中,却不想突然听到破庙外有人奔来的声音。

    他顿时神色大变道:“不好,有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三名黑衣人快速从墙头翻入,那三人仿佛早有目的,一进来后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朝着他们扑来。

    眯众人瞬间大惊,没想到会恒生变故突然来人,连忙举剑攻了上去,片刻后却发现刚来的三人身手极高,其中一人更是无一合之敌,那人赤手空拳却生生杀入了黑衣人中,速度极快的缠上头领之人,不过是几招之下就逼得头领连连后退,那头领心中惊骇正想转身而逃,却不想那人却是猛的一脚踹在他腿腕之上,将他踢翻之后,一把夺了他手中之物后就立刻退走。

    “走!”

    那人低喝一声,另外两人瞬间脱战,三人快速朝着另外一侧的墙头翻身而过,瞬间就没了身影。

    “大人……”其他黑衣人惊声道。

    那首领正想让众人去追,却不想就在这时,破庙的大门却被猛地撞开,几人连忙转身,就见到一群拿着火把的官兵快速涌了进来。

    “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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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局中局(一)

    门外一声厉喝,花允萧疾步走了进来。

    被那三个黑衣人戏耍了半夜,花允萧此时早已经笃定今夜之事出自薛柔和凌王之手。

    他恨极了那些刺客,此时他满心想的都是,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亲手抓到那些人给薛柔个教训。

    南楚不是阳晋。

    皇城更不是安南寨。

    不是她薛柔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

    眯黑衣人被这声厉喝惊住,当看清楚花允萧样貌之后那领头人更是瞳孔猛缩。

    “栎郡王?!”

    他怎么会来这里!

    花允萧听到那黑衣人失色后脱口而出的惊呼,脸色更加阴沉,他直接对着身旁官兵厉声道:“来人,把这些刺客拿下!”

    眯的黑衣人齐齐脸色大变,那领头之人听到花允萧说他们是刺客后更是大惊失色,他想起方才潜入破卯中抢了他手中之物的三人,在想起花允萧如此刚好的出现在破庙,顿时知道自己等人怕是落了别人的圈套,他开口就想解释,可是花允萧又怎会给他机会,他大手一挥,追逐了一晚上的的官兵直接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对他们毫不留情。

    周围黑衣人大惊,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持剑而上,而他们的杀招又岂是普通官兵所能抵挡,其中一人一剑砍掉官兵头颅之后,所有人都被鲜血染红了眼,而花允萧见到他们此时居然还敢反抗,顿时大怒。手中招式越发凌厉。

    那领头之人一边回击心中更是发寒,他知道今夜的事情不能善了,眼前这些人已然将他们当成了那三人的同党。他就算说再多也无用,更何况他们今日所行之事本就不能被人知晓,若是他们被花允萧抓住到时候就算有嘴也说不清楚。

    想到此处,他立刻对着身旁诸人说道:“不要恋战,走!”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花允萧冷哼一声,脚下轻点就直接朝着方才出声那人疾射而去,一剑拦住了那人的去路。那人奋起反击,两人缠斗在一起,长剑挥舞之间剑气凌厉。招招致命绝无留情。其他的黑衣人见状也不顾一切开始杀戮,他们都知道,若是被这些人留下来,唯死一途。

    夜色凛冽。血色染红了破败的庙宇。

    刚开始黑衣人还能和官兵杀的不分上下。奈何城东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戍卫营和奉天府衙的人,当邓昆带着成千戍卫营将士赶到之时,胜负早已经成了定数,破卯中八名黑衣人被斩杀了六名,另外两名活口也早已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那名黑衣统领在花允萧和邓昆联手之下,不过数招就被两人拿下。

    长剑临颈,那黑衣统领知道大势已去。张嘴就狠狠朝着牙槽咬去。

    谁知道花允萧却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似得,狠狠一拳打在他侧脸上。那原本含在牙槽里的毒囊连带着被打碎的牙齿和鲜血一口喷了出来,花允萧一脚踢在黑衣人腿腕之上,那人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被两名官兵反手压着动弹不得。

    “邓统领可要小心一些,若是让这些人死了,那今夜的事情恐怕就难了了。”花允萧皱眉道。

    邓昆心中一凛,他统领戍卫营,负责京中防卫,今夜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都脱不了干系,方才若不是花允萧手快,被这人服毒自杀,今夜的事情就断了线索,到时候不仅无法给今夜遇袭的那些贵人公子府中诸人交代,宫里头楚皇也必定会大怒。

    一想到楚皇阴晴不定的性格和狠辣手段,邓昆心中就是一阵发寒,脸上更是布满后怕之色。

    他连忙朝着花允萧一拱手道:“多谢栎郡王。”

    花允萧摆摆手:“邓统领无需客气,只是这人……”

    邓昆面带厉色:“居然敢在京中行刺,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伸手一把扯掉那人脸上蒙面黑巾,当看到黑疆后果然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陌生容颜之后,他一把丢掉手中厉声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奉何人之命行刺杀之事?!”

    那黑衣人看着两人,满嘴的鲜血让他面容带着些诡异之色,他眼带嘲讽地看着邓昆,然而他眼底却是闪过阴霾之色。

    今夜的行动极为隐秘,整个宣王府中也只有王爷和他知道,就连他身旁的那些人也是在行动之时方才知晓他们要做什么,他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居然会被人寻到了这里,更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诛杀邬埕和那些叛逆之人,居然变成了花允萧和邓昆口中的刺客,但是他很清楚他们中了别人的算计。

    可是眼下的事情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一切都太过巧合,巧合的让所有人都笃定他们就是今夜的刺客。

    邓昆见他咬牙不语顿时大怒,挥手一掌劈昏了黑衣人就对着身后人说道:“把他押回去,我就不信大刑伺候还撬不开你的嘴!”

    那两个将士闻言提着那黑衣人站起来就欲朝外走,却不想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慢着!”

    花允萧和邓昆同时回头,就见到奉天府尹娄永翰疾步从外走了进来。

    他进来后目光落在那黑衣人身上,当看清他容貌之后目光微闪,随即朝着邓昆说道:“邓统领,今夜多谢邓统领和栎郡王帮忙擒拿刺客,只不过邓统领的职责是护卫京城,而审问犯人查清幕后之人的事情则是本官的职责,还请邓统领将此人交予本官。”

    邓昆顿时道:“可是此人凶悍,而且今夜之事要上呈陛下……”

    “此事就不劳邓统领挂心了,本官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邓昆的话还没说完,娄永翰就打断说道。

    邓昆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以往若是出了这种事情,以娄永翰小心谨慎的性子绝对会拉上他一起,就像是之前东平侯府的事情,无论如何他绝不会一个人担责,可是此时娄永翰却好像急于撇开他似得。

    他不由奇怪的看着娄永翰,就连一旁的花允萧也是轻皱起眉头。(未完待续。)

354 局中局(二)

    娄永翰的行径太过奇怪。

    娄永翰不是不知道自己这般急切惹人怀疑,但是事情却由不得他不急。

    今夜的事情闹的太大,惊动楚皇是迟早的事情,眼前这黑衣人已经坐实了刺客之名,若是任由他落到别的人手里,后果难料!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邓昆带走这人!

    娄永翰没理会邓昆和花允萧的异色,态度强硬道:“来人,把这胆大包天的刺客押回府衙!”

    “是,大人!”

    他身后的府衙之人顿时上前想要接手,谁知道花允萧突然横在那些人身前:“慢着。”

    娄永翰顿时脸色一变:“栎郡王,你这是何意?!”

    花允萧淡淡道:“娄大人,这个刺客方才在官船上伤了数人,身手之高就算本王一时也难以拿下,仅凭你奉天府的人恐怕难以看管,若是不慎被他逃脱,你和邓统领都难逃干系,不如把此人暂交邓统领看管,或是直接送去刑部大牢可好?”

    娄永翰闻言顿时面露隐怒:“下官自然知晓轻重,这京城乃是下官管辖,此人在京中行凶,自当下官审理,栎郡王掌管军务,自古军政不同路,还请郡王不要插手下官府衙之事!”

    花允萧见娄永翰隐约的急躁,心底疑窦更甚,他正想开口说话,就见到门外一名官差快速跑了进来。

    他神色惨白无比难看,当看到娄永翰时顾不得其他就大声道:“大人。大人不好了,韶远侯,韶远侯之子死了!”

    ……

    “你做的好事!”

    楚皇一把掀翻桌上东西。冷眼看着下方跪着的娄永翰阴鸷道:“天子脚下,皇城重地,居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敢当众行凶,你这个奉天府尹是干什么吃的,朕还要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娄永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楚皇猛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音怒声道:“息怒?你要朕怎么息怒。万寿节在即,各国使臣皆已在来京的路上,这个时候却出了这种事情。我楚国成了各国笑柄,你让朕怎么息怒?!”

    谢忱在旁连忙道:“陛下,此次事发突然,谁也没料到会有如此猖狂之人敢在京中行凶。娄大人虽有失察失职。却也并非全然都是他一人之过,怪只能怪那些刺客太过猖狂。”

    楚皇闻言冷眼看着谢忱。

    太傅越斐然见谢忱迫不及待的替娄永翰说话,顿时开口道:“谢大人此话未免差矣,这京中戍务皆是由奉天府打理,那些刺客在京中行凶伤人岂能说不是娄大人之过?况且据老臣所知,官船之上出事之际,烟霞湖附近也是大乱谣言四起,说什么有人不满陛下治下想要造反。娄大人在此时却并未第一时间赶至烟霞湖安抚民众之乱,反而为何要跑去城东和戍卫营之人大打出手抢夺抓获的刺客?”

    “越太傅慎言。”

    谢忱看着越斐然。听着他恨不得将娄永翰置诸死地的诛心之言,心中骂了句老东西,面上却是面不改色的说道:“安抚民众虽然重要,可抓捕刺客也是重中之重,娄大人身为奉天府尹,第一时间前往又有何错?”

    越斐然哼了一声:“是吗,可是老臣听说娄大人去之前戍卫营统领邓昆和栎郡王就已经将那刺客抓获,娄大人却强要将刺客带走,为此差点和戍卫营将士大打出手,不知是何居心?”

    谢忱连忙道:“邓昆只管京中防卫,栎郡王又是武将,审案问罪之事向来都由顺天府经手,娄大人要将人带回又有何过?”

    越斐然闻言嘴唇轻掀冷哼一声:“我看他是心有别念做贼心虚吧!”

    越斐然此刻丝毫不知道那些刺客有福王容祉的份,而今夜的安排福王也并未告知于他,所以在他听闻刺客伤了自家外孙甚至差点要了他性命之时,整个人就怒了,而之前在城东破庙内娄永翰与邓昆、花允萧争夺刺客的事情也让他心中生疑,他早就知道娄永翰是宣王的人,而娄永翰在这个时候非要将刺客带走不允他人插手,在他心中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今夜的刺客分明就是宣王府的人,娄永翰此举只是怕那刺客招供之后会对宣王不利。

    越斐然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谢忱听到越斐然意有所指的话后顿时脸色微沉:“越太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娄大人和此次行刺之事有关?!”

    越斐然冷哼道:“若非如此,他为何非要带走刺客不可?谢大人,老夫知道你与娄大人曾有同窗之谊,又有共事之情,但是你也不必这般袒护于他,更何况老夫听说你府上女儿也在此次刺杀中被人重伤性命垂危,你此刻却只顾着替娄大人说话,可真是宽心!”

    “越太傅你!”

    “你们两吵够了没有,要吵给朕出去吵!”

    谢忱张嘴刚欲反驳,龙椅之上的楚皇突然出声道。

    谢忱感觉到楚皇的凌厉视线落在他身上,心中一凛连忙收回到了喉间的话语,而越斐然显然也感觉到了楚皇心中的不耐,他虽然暗恨宣王居然敢出手暗杀福王,却也知道不能惹楚皇之怒,否则以楚皇阴晴不定的性情谁也料不到他会做什么,他连忙垂首站在一旁低声道:“陛下息怒,老臣只是想到福王差点死于那些刺客之手,而那幕后之人眼下却还逍遥法外,所以才会一时急怒,还望陛下恕罪。”

    “幕后之人?”楚皇微眯着眼。

    越斐然沉声道:“陛下,京中乃防务重地,四周有驻军镇守,外有戍卫营内有防卫军,那些刺客是从何而来,又怎么能这般容易混入官船之上,况且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杀了福王,目标明确,又这般清楚福王踪迹,老臣怀疑他们筹划已久,幕后必定有指使之人!”

    楚皇闻言并未立刻说话,反而转头看向不远处一直不曾出声,淡然看着两人相争的萧家之主,现任丞相萧擎苍问道:“萧卿,此事你如何看?”

    萧擎苍闻言上前几步开口道:“臣并不清楚详情,但是听闻那些刺客行事有序,不像是普通杀手,而且官船之上行刺之人足有十数人,如今却只见其中几人,其余的刺客却形迹全无,若无人帮忙隐匿踪迹,仅凭那些人又怎可能逃过禁军全城搜捕?”

    楚皇微眯着眼神情变幻,而萧擎苍说完之后就不再出声。

    这殿上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说的太多反而徒惹怀疑。

    片刻后,楚皇才冷声开口道:“娄永翰办事不利,革去奉天府尹一职,由少尹暂行其责,待事后再行论处,另,将抓获三人全部交由刑部审理,三日后朕要看到结果!”(未完待续。)

355 局中局(三)

    百花节官船行刺,韶远侯之子殁,户部尚书之女重伤,福王差点被废去一条胳膊。

    此事传出后引起惊天哗然,人人都在暗中猜测到底是谁居然敢在天子脚下行此胆大包天之事。

    楚皇大怒之下革了奉天府尹娄永翰的官职,将其打入大牢听候处置,命戍卫营和禁军全城搜捕漏网刺客,京中各皇子亲王府中多少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皆是在第一时间就下了死令命府中之人暂停一切事宜,生怕触了楚皇的眉头,也怕自己替那暗中行刺之人陪了葬。

    福王府中。

    容祉脸上发白的靠坐在椅子上,肩头的伤处早已经上了药止了血,但是每当想起昨日官船上的事情,他仍觉得心有余悸。

    当时那一剑若是没有躲过,此时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而就算那时候侥幸躲过了,他右肩仍是受了重伤,眼下整个右手都用不上力,别说是拿剑,就算是想要提笔都难。

    “邱大夫,福王殿下的伤势到底如何?!”越祜看着替容祉看伤的大夫问道。

    一旁的越斐然也同样脸色担忧。

    昨夜事发之后,宫中已经派了太医来福王府诊治过,但是他们却仍旧觉得不放心,容祉是他们越氏一族的希望,是他们争夺权势最大的砝码,若是他真被废了右手就等同于废人,一个废人还怎么成为储君,还怎么去和其他人争夺皇位,楚皇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一个废人。

    邱大夫将容祉伤口重新包扎好,这才对着几人说道:“王爷的伤势不轻,不过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只要安心静养一两月大致就能恢复如初,只是在这段时间内,王爷切记不能让伤口沾水,右手更不能提重物。”

    越斐然和越祜闻言都是松了口气,而容祉则是试着握了握右手,却只觉得手部发麻,手指更是合不拢来。肩膀处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不由开口问道:“那为何本王觉得整个手用不上力?”

    邱大夫闻言笑着安抚道:“那是因为王爷肩骨被洞穿时,右手主肢筋脉也被剑气所伤,所以才会导致手部发麻用不上力。王爷不必担心,您只要好好修养个半月就会恢复。”

    容祉这才放下心来。

    越祜叫过福王府总管将邱大夫送出去后,这才遣走了府内下人,待到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容祉将外衫披好冷声道:“来人。把方孟带上来!”

    他话音落下后不久,就有人押着方孟走了进来。

    容祉挥退了那两人后,这才抬头朝着方孟看去。

    方孟昨夜被关在地牢一夜,发冠有些歪了,衣衫上也满是灰尘,看上去有些狼狈,然而此时他站在那里时神情却依旧淡然,一双眼安静的看着福王几人。脸上看不到半丝慌乱,等到押送他的人走了之后。他才施施然的朝着几人淡淡道:“见过王爷,见过越太傅,越二公子。”

    越斐然看着方孟冷静的神情不由微眯着眼,对着他冷声道:“好一个方先生,老夫以诚相待,王爷更是将你引为知己良相,惜你惊世之才,没想到你居然敢暗害王爷!”

    方孟闻言抬眼看着越斐然淡淡道:“越太傅此话何意,方某何时害过王爷?”

    “你还敢狡辩!”越斐然眼色冷寒:“老夫将你引荐给王爷,是想要你辅佐王爷成就大业,可是你居然暗中鼓动王爷行那般险事,将王爷置于险境,险些要了王爷性命,你居然还敢问老夫你何时害过王爷!”

    方孟闻言轻笑,他转头看着容祉问道:“王爷也认为方某害你?”

    容祉沉着脸看着方孟:“本王已经审过昨夜派出去的人,他们说那伤害本王之人是方先生你在行刺之前才临时加进去的,不仅如此,你明明跟本王说好,只是在官船上作戏一场,事后将行刺之事嫁祸给庆王和宣王,用此事绊住他们手脚,好让本王从容安排万寿节的事情,可是为何昨天夜里那刺客却要真的取本王性命,而且还下手杀了韶远侯之子!”

    “还是你要告诉本王,那些人并非是你派去的?!”

    一想到昨天夜里他差点死在那刺客之手,容祉看着方孟的神情就止不住的闪过杀意。

    方孟双手拢在宽袖之中,面色淡然的看着容祉说道:“那杀手的确是我临时加进去的。”

    “你放肆!”容祉见方孟承认顿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本王差点就死在了那人手里!”

    “可是王爷眼下不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吗?”方孟淡淡道。

    容祉怒气一遏,下一瞬对上方孟冷淡的语气怒火更甚,他指着自己肩膀怒道:“本王差点被废了一条胳膊,成了废人,至少半个月什么都做不了,你还跟本王说本王好好的坐在这儿?!”

    方孟闻言依旧淡淡道:“王爷大可放心,我早已吩咐了那人,绝不会伤及王爷要害。”

    “你!”容祉猛的站起来,只觉得怒火冲天。

    越斐然和越祜面对方孟到此时还这般淡定的态度只觉得奇怪,越祜伸手拉住暴怒的容祉,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方孟问道:“方先生此话何意?难道是你故意命人伤了王爷?”

    方孟抬头看着越祜平声道:“的确是我。”

    “为何?”

    “用王爷区区伤势,换宣王失势,分化宣王庆王势力,王爷难道觉得不值吗?”

    容祉顿时愣住,手中原本拿着想要朝着方孟砸过来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死死的看着方孟急声道:“你说什么?”

    方孟抬头看着他淡淡道:“王爷难道不知道,奉天府尹娄永翰是宣王的人。一直以来替宣王在京中办事提供方便,昨夜之事后,娄永翰被去职下狱。等于是断了宣王最便利的腿脚,而昨夜刺客先是行刺王爷,后又杀了韶远侯幼子,引得陛下雷霆大怒,王爷觉得,若是让庆王知道刑部大牢里的刺客乃是宣王府之人,庆王会放过这种能够一脚踩死宣王的机会吗?”

    容祉闻言皱眉。他当然听说了昨天夜里在城东破卯时,娄永翰对于那些刺客不同寻常的态度,更知道今日早朝之时娄永翰被革职查办。可是昨夜官船上的刺客分明就是他们的人,真正的刺客早已经趁乱逃跑了,否则他此时岂能安稳坐在这里。

    想到此处他皱眉道:“可是那牢里面的根本就不是刺客……”

    “他们是!”方孟淡淡道:“就算不是也得是!”

    越斐然听着方孟的话若有所思皱眉道:“方先生是说,栎郡王?!”

    京中人人皆知。昨天夜里是栎郡王亲自带兵追凶。从官船一路追踪至城东破庙,不仅亲手抓获那三名刺客,更将其他刺客就地斩杀,当时随行的有无数官兵和戍卫营将士,更有戍卫营统领邓昆为证。

    可是……

    越斐然皱眉道:“栎郡王若是事后察觉不对,反口又如何?”

    方孟淡淡摇头,倒是坐在越斐然身侧不远处的越祜突然开口道:“他不会。”

    “祜儿?”越斐然不解看着越祜。

    越祜笑着道:“祖父,当时官船之上行刺之事事发突然。栎郡王率兵追捕之时,谁也不知道那破卯中抓到的会是宣王府的人。就连娄永翰也是去了城东破庙才知道那些人身份的这才想要袒护的,否则娄永翰也不至于落了口舌被革职下狱。当时栎郡王是以刺客之名将那些人当众拿下,如果此时栎郡王突然反口告诉别人那眯之人并非刺客,而是他抓错了人,您觉得其他人会如何看待栎郡王?”

    越斐然和容祉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道:“他在帮宣王开脱?!”

    越祜点点头道:“对,所有人都会觉得栎郡王知道事实真相之后是在撒谎为宣王开脱,而他如果真这么做了,人人都会认为栎郡王和花王府已经投靠了宣王,这是陛下绝对不能容忍之事,栎郡王不傻,他绝不会为了宣王把整个花王府赔进去,所以哪怕事后他察觉到了蹊跷,甚至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他也绝不会透露分毫,昨夜刺客另有其人的事情他只会让其烂在心里面,也就是说,那几个宣王府的人是刺客的事情,栎郡王是最好的证人!”

    说道这里,越祜面带惊然的看着方孟,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不想当弄明白事情曲直之后,心里却对方孟升起高山仰止之意,他忍不住道:“方先生,我说的可对?”

    方孟对着越祜点点头,眼底带着几丝肯定之色道:“越二公子说的没错,只要有栎郡王,那刑部大牢里的就算不是刺客也是刺客,而宣王也决计脱不了干系。”

    容祉听到这里,眼底的戾气化去了不少,可是却还是面带怀疑道:“可是那刑部尚书王开济本就是宣王的人,那三人进去之后他绝对会想办法将此事遮掩过去,到时候只需说那三人在牢中自杀,或是受不住刑罚,谁又能把宣王怎样?!”

    方孟闻言淡淡道:“王开济不敢。”

    越斐然和容祉同时面露疑惑,方孟继续道:“先不说刺杀皇室亲王其罪当诛,此事更是早就惊动了陛下,王开济就算想要做手脚也绝不敢如以往那般明目张胆的来,更何况王爷可还记得,昨天夜里死的那人是谁?”

    “当然记得,是韶远侯之子闻天睿。”

    方孟笑了笑:“闻天睿是韶远侯第五子,也是他年近五十时才得来的老来子,韶远侯对其无比溺爱,甚至曾经因他为被人无意打伤就差点搞得对方家破人亡,听闻韶远侯还想为他求娶临猗公主,谁知道他却突然死在了官船上,王爷觉得韶远侯会善罢甘休?”

    “可是韶远侯并非刑部之人,他虽是侯爷可王开济又岂会怕他?”

    方孟闻言没说话,倒是越祜听到此处在旁说道:“韶远侯的确是插手不到刑部的事情。但是我记得,刑部左侍郎汪俞是韶远侯的妻弟,也是闻天睿的亲舅舅……”

    越斐然:“……”

    容祉:“……”

    这是要把宣王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平日里侍郎的确是管不到尚书。但是若是汪俞只是想要保住那三个人的性命,从他们口中套出宣王的事情的话绝不是难事,王开济就算是宣王的人他又能如何?他若是真敢为了宣王铤而走险对狱中三名刺客做手脚,先不说能不能成功,事后汪俞绝不会介意一本奏折参到楚皇面前。

    到时候不仅是宣王,就是王开济也死定了!

    这个计策简直是算无遗漏,这一次行刺之事必定要宣王一个人扛下来!而行刺皇族。谋害亲兄,杀死韶远侯之子……无论哪一条罪名,落到宣王身上都足以让他翻不了身!

    越斐然和越祜此时对于方孟早已经心生钦佩。连忙出声让方孟坐下来,甚至越斐然还亲自倒了茶水递给方孟说道:“方才是老夫误会了先生,还望先生勿怪。”

    容祉却还是对船上那一剑耿耿于怀,虽然知道方孟是为了他筹谋却还是忍不住道:“先生既然有这计划。为何不事先告诉本王。也不和太傅通气,若是其中有半点差池该怎么办?”

    方孟看着容祉正色道:“王爷,成大事者必当有大胆色,天时地利筹谋运气都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更何况我深知王爷的为人,我若真是提前告诉了你,在官船之上你可真会舍得冒险被伤?那种面对生死差点被刺时的惊惧又岂能那般真实?哪怕你有半点错漏被人看出,所有的事情就会功亏一篑。至于太傅……”

    方孟顿了顿:“我若是提前和太傅通气,以太傅之心计。今日早朝之上必定会咬死娄永翰和宣王,更有甚者,太傅还会想尽办法将谢家也拉进刺客之事中,对吗?”

    越斐然心中一凛,若真是他提前知道了方孟的计划,他确实是会想办法把谢家也拉下来,毕竟谢忱是宣王最大的支持者,若是能把他扳倒,宣王必定会元气大伤。

    方孟见他没有反驳就知道他心事不由淡淡道:“有些事情过犹不及,此次事情若只牵扯宣王,朝中还有王爷能和庆王抗衡,谢家也能继续牵制萧家,可若是一口气将谢家也牵扯进来,萧家没了谢家牵制便会一家独大,后宫有萧太后,前朝有萧擎苍,届时王爷和太傅拿什么去和庆王相争?”

    越斐然和容祉都是面色攸变,显然想通了其中关键,而越祜也在一旁说道:“祖父,我觉得方先生说的有理,先不说陛下不会允许朝中一家独大,就算为了王爷,谢家暂时也不能倒,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次的事情就算被陛下认定是宣王所为,他也一定会把惩处放在极小的范围内绝不会牵连谢家,甚至还会因为谢家之女受伤的事情大加抚慰。”

    容祉听到越祜的话后,心中那仅剩的一点不满也消失殆尽。

    他看着浑身脏污的方孟,想起方孟为他筹谋算计,甚至一举替他铲除了最大的敌人之人,而他却怀疑方孟别有所图,昨天夜里回府之后盛怒之余,甚至想都没想过其中关窍,也不曾询问过就直接命人将他关入地牢,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若不是今日越斐然和越祜前来,越斐然想要知道方孟身后是否有人,说不定他早就暗地里处置了方孟。

    想及此处,容祉不由一阵懊悔,他站起来朝着方孟躬身道:“昨夜之事是本王糊涂,让方先生受委屈了,请受本王一拜。”

    方孟连忙起身。

    他伸手拦着容璟叹口气道:“为人谋士,行的是诡秘之道,做的是阴暗之事,若有人挑拨,主臣猜忌便会丢掉性命,若是我所料不错,昨夜宣王府那几名杀手就是为了去解决邬埕,邬埕辅佐宣王十数年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我跟着王爷不过才月余,王爷对我有所猜忌也属正常。”

    容祉闻言连忙道:“先生,是本王误会于你……”

    方孟摇摇头:“不怪王爷,方某自愿成为谋士那一日,就已经知道会有今日。”

    容祉看着方孟的样子,虽然听到嘴里不怪,可是他面上终究有些黯然。

    容飒道此次怕是伤了方孟的心,毕竟任谁一心一意为你筹谋最后却落得个被猜忌怀疑甚至差点被杀的下场都会觉得心伤,容祉想起之前他还命人暗中调查方孟来历,甚至令人看守方孟住处,处处监视,若是被方孟知道,恐怕更会心生嫌隙,想到此处,他心生懊悔,连忙对着方孟郑重说道:

    “方先生,此次的事情是本王之过,本王不该怀疑你,更不该疑心你有异心,本王向你保证,从此之后,本王绝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也绝不会与宣王那般,对方先生弃之!他朝若本王能登皇位,必当以国士奉之!”

    方孟闻言后面露动容之色,他面露颤然的看着容祉,许久之后才一字一句道: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未完待续。)

356 试探和怀疑

    一番交谈之后,容祉和方孟之间嫌隙尽消。

    几人正商讨接下来之事,却不想管家突然来报,说庆王、渝王和栎郡王同来探望。

    越斐然不由皱眉:“他们三人怎么会一起过来?”

    越祜紧跟着说道:“渝王应该是来探望王爷的,不过栎郡王和庆王……他们恐怕并非探病这么简单,昨夜的事情刚过他们就来,恐怕是对王爷起了疑心,王爷,你可要见他们?”

    容祉迟疑片刻转头看向方孟,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方孟想了想道:“王爷受伤,他们前来探望,王爷于情于理都不该避而不见,更何况栎郡王既然和庆王一同前来,想必是已经对昨夜之事心生疑虑,王爷若是不让他们见上一面,反而显得王爷心虚。王爷大可去见见他们,至于他们若是问什么,王爷大可一问三不知就行。”

    容祉点点头,便让人前来替他更衣,而方孟则是退了出去,直接朝着静心小筑的方向而去。

    福王府内。

    容洵和容延并肩而行,花允萧则是落后半步,三人一同朝内走去,快至正厅之时,却见到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那人明明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可是但凡是他所过之处,福王府下人在见到那人之时都没有半点怠慢,纷纷恭敬行礼,当那人走到他们身前之时,为他们领路的管家已然恭敬道:“方先生。”

    方孟看了容洵几人一眼,仿佛没认出他们身份。只是点点头就半点没有停留的直接错身而过,等到他离开之后,容洵才看着他背影好似随口问道:“这人好像之前没在大哥府上见过。见了本王也不行礼,他是什么人?”

    那管家连忙回道:“回庆王殿下,这位方先生是前不久才来府上的,他原是周国人,来楚之后就暂居王府极少在外间走动,所以才会不认识两位王爷和郡王,若有失礼之处奴才替方先生给王爷陪个不是。还望王爷勿怪。”

    周国人?

    容洵脸上顿时一怔,而容延却是皱眉问道:“大哥怎会突然招了个周国人入府?”

    管家笑了笑说道:“渝王殿下有所不知,这方先生虽说是周国人。却一直以周游天下为志,这些年在各国辗转,见识不凡,此次来南楚与越太傅一见如故。王爷更是喜欢他口中所述各国风土人情。所以听说他想留在南楚便干脆将他留在了府中。”

    容延说了句原来如此后瞬间就对这个方先生失了兴趣,倒是容洵和花允萧闻言后都是若有所思。

    这个方先生的行径可不像是暂居福王府的门客,虽说衣衫狼狈,可其言其形和不经意间流露的淡漠清高,绝非普通人所有,更何况他们都很清楚福王的为人,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福王什么时候还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了。

    两人同时对方孟上了心,特别是容洵。想着出去之后一定要找人好好查查这个“方先生”的底细。

    三人到了厅内之时,容祉早已经在那里。陪同在侧的还有太傅越斐然和越家二公子越祜。

    “越太傅也在?”容洵扬眉笑道。

    越斐然和越祜连忙朝着三人行礼,起身后越斐然才开口道:“老夫下朝之后,因担心福王殿下伤势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会这里遇到两位王爷和郡王。”

    容延面容冷峻:“本王和四哥也是来探望大哥的,只是路上巧遇栎郡王,所以同路。”说完他看着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容祉,脸上出现丝担忧道:“大哥,你身上伤势如何?”

    容祉动了动胳膊瞬间疼的脸色发白道:“还能如何,我这伤势少说要修养两、三月才能完全康复,好在当时那刺客急于逃走,又有言世子帮忙抵挡杀招,否则再来一剑的话,我这条命就算是不丢,恐怕这条胳膊也废了。”

    “怎会这么严重?”花允萧皱眉道。

    容祉摇摇头:“太医说本王这是肩骨被伤,那剑上的剑气也同时伤了手臂筋脉,你们瞧瞧我这手,眼下整个手都是麻木的,就连握个拳头也握不住。”

    花允萧看着容祉被包扎好的伤口,见他手指僵硬动弹不得,眼底闪过怀疑之色。

    容洵听到容祉伤势居然这般严重不由轻抿着嘴唇,半晌后突然开口道:“听大哥的意思这伤势不轻,我听说被剑气所伤若是一个不好怕是极易留下后患,太医毕竟不是武人,不通武功,不如大哥让栎郡王替你看看,他之前经常出入战场,想必对于这种伤势也应该极为熟悉才是。”

    容祉闻言眼底闪过厉色,面上却是为难道:“这恐怕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大哥,四哥说的是,你这种伤势若是不看好了,如果留了后患会影响一辈子,不如让栎郡王替你看看。”

    容延没听懂容洵话中的试探和容祉的回绝,想都没想就皱眉道。

    容洵在旁也是说道:“对啊大哥,多一人看看也总是好的,想必栎郡王也不会拒绝对吗?”

    花允萧听着容洵的话,就知道他是想让他出面试探福王,心中不由冷然,可是面上却没有异色,昨天夜里的事情他也越想越不对劲,特别是今天在知道娄永翰居然因昨夜之事被革职之后,他隐约知道自己昨夜怕是真的被人算计了。

    昨天夜里从城东回到府中之后,他仔细回想便发现了蹊跷,细细想来,那三个被他紧追不放的刺客身手高强,有好几次都摆脱了他们的追捕,可是每次那三人甩掉他们不久之后就又莫名其妙的被他们的人发现,当时他一心追凶根本没曾细想。后来再去回想之时却发现那三人是有意引着他们去了城东破庙。

    如今想来,若是城东破庙那些黑衣人就是官船之上行刺福王的刺客,那三人明知道身后有官兵追捕。又怎会带着他们跑去破庙,将自己人一网打尽?更何况那破卯中的人武功虽然不错,但决计比不上官船上的那些人,听言硕说,之前行刺福王那人一剑便能将他震退,按理说轻而易举就能斩杀掉福王,又怎可能突然“失手”。只是“差点”废了福王一条胳膊,反而却杀了韶远侯之子?

    这其中的疑点太多,再加上昨夜在官船上和薛柔的一番对话。他几乎可以肯定昨夜官船行刺乃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破眯黑衣人和其背后之人的局,而他不过是其中一个棋子。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花允萧却隐隐觉得昨夜之事和薛柔、凌王绝对脱不了干系,只是他眼下还不能确定。福王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亦或是。他早就和薛柔、凌王搅在了一起,昨夜他受伤之事不过只是苦肉计!?

    想到此处,花允萧眼底闪过厉色。

    “福王不必担心,我虽不是大夫,可对于这种刀剑之伤却也略懂一二,而且因为是武将,家中备着上好的疗伤之药,王爷若是信得过。不如让我看看你伤势,若是对症的话我也好回去取了伤药给王爷送来。助王爷早日康复。”

    容祉闻言顿了顿,片刻后才道:“那好吧,麻烦栎郡王了。”

    “王爷不必客气。”

    花允萧见他允了直接上前几步,先是看了看还染着血迹的伤处,并未提出让容祉将包扎好的地方拆开,他只是将手覆盖在容祉伤处下方,内力顺着手指在容祉胳膊上走了一圈,然后微闭着眼感应了片刻之后,这才面露异色抬头看着容祉。

    这伤势……

    不是假的?

    “栎郡王,大哥伤势如何?”容延在旁开口问道。

    花允萧回过神来,松开手后神色微沉道:“王爷的伤势的确不轻,不过好在筋脉只是受损并未断裂,我家中的伤药刚好对这种伤势有效,等下回府之后,我便派人给王爷送些过来,届时配合太医所给的药方内服外用,伤口会好的更快些。”

    “那就多谢郡王了,本王还听说昨夜多亏郡王带人一路追凶才能将刺客拿下,否则那刺客若是逃之无踪,本王这伤怕就白受了,只可惜了韶远侯,白发人送黑发人……说起来若非是那些人刺杀本王,也不会连累了闻天睿丧命。”

    说道这里,容祉苍白的脸上闪过狠厉之色咬牙道:“也不知道那几个刺客到底是什么来路,若是让本王知晓他们到底是何人派来,本王定要拆了那人的骨头扒了那人的皮,以泄心头之恨!”

    几人又在福王府小坐了片刻,见福王脸色不好身体不适,容洵三人便告辞离开。

    等到出了福王府后,容延便直接和两人告辞。

    “九弟这是要去哪儿?”容洵笑着问道。

    容延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随口道:“我听宝来阁新来了一批书画游记,过去看看,四哥若无事,我就先走了。”说完他转身朝着花允萧点点头说了声告辞,就直接转身大步离去。

    花允萧见状不由诧异道:“渝王什么时候也对书画游记感兴趣了?”

    在皇室一众皇子亲王之中,最不喜读书写字的就是渝王,当年皇子启蒙同读之时,渝王是最令师傅头疼之人,而他对行军打仗却情有独钟,所以才会早早就披挂上阵入了军伍,如今见他居然对宝来阁这般有兴趣,花允萧怎能不奇怪。

    容洵闻言笑起来:“栎郡王想差了,九弟那性子怎么可能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恐怕他是给他府中那位月儿姑娘买的,本王听人说那月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喜好书画,所以九弟十有**是买了东西回去讨美人欢心的吧。”

    花允萧怔了怔,片刻后面露古怪之色。

    那个月儿他当然知道是谁,几个月前,渝王还因为那个女子惹怒了楚皇,被楚皇一怒之下从渝亲王贬成了渝郡王,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渝王会因此迁怒那个女子,却不想他非但没有,反而直接将那个女子带回了禹王府,百般宠爱。

    花允萧曾听坊间传闻,说是那个月儿冰肌玉骨,美艳无双,所以才将渝王密迷得魂不守舍,甚至为她连帝王之心都懒得理会了,他当时对这传言嗤之以鼻,可眼下看来倒像是真的。

    他笑着道:“也不知道那个月儿姑娘到底如何美貌。”

    容洵闻言笑道:“终归是美人一个,否则九弟也不会时时惦记。”

    花允萧笑了笑没说话。

    容洵眼神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却没直接上前,反而突然开口问道:“栎郡王,本王问你一事可否坦诚相告?”

    “王爷请问。”

    “福王的伤势到底如何?”容洵紧盯着花允萧双眼。

    花允萧淡淡道:“不轻,但是也不算极重”。

    虽说半月之内福王别想用右手做任何事情,但是这种伤势对于常年行军打仗的花允萧来说的确算不上重伤,毕竟当初他可是几次都险些没命,最重的一次曾经一整个月都下不了床,足足在床上修养了半年时间才见好。

    容洵闻言皱眉:“那……他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让人故意为之?”

    花允萧看着容洵没说话,容洵见状就知道他是心有顾忌不便开口,不由继续道:“本王也不妨和郡王直说,本王怀疑昨夜行刺之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毕竟往年百花节从未有过皇子出席的先例,昨夜福王却是推了所有邀约独独去了官船,结果就出了刺客的事情,而那么多刺客却只伤了不过几人,这未免也太过蹊跷。”

    “王爷是怀疑福王受伤是苦肉计,而昨夜官船之事则是出自福王之手?”

    容洵点点头。

    花允萧随即摇头道:“不可能。”

    容洵抬头,就听得花允萧沉声道:“不妨告诉王爷,我今日来此原本也是和王爷有同样的疑虑,但是我方才亲自检查过福王肩上的伤势后就能断定,那刺伤福王的刺客绝不是福王的人,福王肩上的伤势虽说不算极重,但是绝不可能是故意为之,因为当时若是剑气多入那么两分,就会毁了福王右臂筋脉,届时就算有大罗金仙在世也保不住福王那条胳膊,福王一旦被废,他所谋的所有事情也都将烟消云散,所以他就算是胆子再大,也绝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

    “而且我今日来之前已经问过言硕和当时官船上的一些人,他们都可以证明当时那刺客对福王根本未曾留手,若不是福王运气好躲过了那一剑,恐怕他此时早已经命丧黄泉。”

    容洵听到花允萧说的肯定,不由面色变了变。

    他很清楚昨天夜里在城东破庙里抓的那三人根本就不是官船行刺之人,因为昨夜那些人从宣王府出去暗杀邬埕之时他就已经知晓,他原本也想用那些人动些手脚给宣王找些麻烦,却不想他的人还未曾动手,花允萧就已经带着人追捕刺客到了破庙,他的人亲眼看到那三个刺客冲进破庙抢了东西全身而退,更是亲眼看到破眯人是怎么莫名巧妙成了刺杀福王的刺客。

    容洵一直以为,昨夜的一切是福王设计陷害,想要扳倒宣王,他虽高兴宣王落败,可却同时对福王的手段心生忌惮,所以今日才会来福王府一探究竟,可是此时听了花允萧这般肯定的话后,他心中的怀疑却出现的裂缝。

    如果真如花允萧所说,那福王遇刺之事就绝非是苦肉计,因为他绝不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儿戏,但是如果官船上的事情并非是福王所为,那到底是谁,居然有这般能耐能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未完待续。)

357 环环相扣

    花允萧只是就事论事,只可惜,容洵却被他的话将思路引到了各种阴谋算计之上。

    他隐隐觉得这京城之中,有什么东西开始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让他觉得棘手,更隐隐有些不安,可是偏偏他又不知道这不安到底从何处而来。

    这种感觉让一向都习惯把一切都把握在手中的容洵心中愈加烦躁,而之前对于宣王倒霉刚升起不久的高兴之情也瞬间消散大半。

    这种感觉糟糕至极。

    花允萧并不知道自己一席话会让容洵心思百转千回,他此时心中也藏着心事,和容洵寒暄了几句就直接告辞离开。

    等到花允萧走后,容洵才返回自己车驾之中,而车中早已经候着一人。

    “王爷,如何?”

    萧忻录见到容洵上车之后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容洵神色微沉:“福王身上的伤是真的。”

    他把刚才花允萧所说的话和之前在福王府中亲眼所见的一切告诉萧忻录之后,这才抿着唇角继续道:“他伤势不像作假,我今日来之前就问过昨夜替他看伤的太医,刚才又让花允萧看过,两人所言大致相同,都是说若不是他运气好,他那条胳膊就废了,以福王的性情,他绝不可能冒着被废的危险而去布此奸狡之局陷害宣王。”

    “那会不会是花家和福王联手……”

    “不可能!”

    萧忻录的话还没说完,容洵就直接摇头道:“若是花王府真的暗中靠向福王。并且和福王联手布下昨夜的局,那当时从官船离开带兵前往捉拿刺客的就绝对不会是花允萧,花允萧此人虽是武夫。可却并非没有心计之人,那花王更是老谋深算,决计不会轻易让花家陷入如此尴尬之境。本王想,花允萧今日之所以来福王府,十有**也是发现了昨夜行刺之事另有蹊跷,心中对福王起了疑所以才来一探究竟的。”

    萧忻录闻言皱眉迟疑道:“那花允萧恐怕至今还不知晓昨夜在破眯被他拿下的那三人是宣王府的人,他如今起疑了。待到刑部审出幕后之人,他说不定会怀疑牢中刺客真伪,到时候如果他反口说自己拿错了人。岂不是会让宣王逃过一劫?”

    容洵听到此言顿时沉着眼摇摇头:“他不会的,花家对于储位之争向来置身事外,不偏不倚,也不亲近任何皇子亲王。偏偏这次花允萧却牵扯进了刺客之事。而且那刺客还是他亲手所拿,当着数百官兵的面亲自送进刑部大牢的,若在知道那几个刺客身份之后反口说拿错了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只会以为他是在为宣王遮掩,父皇更是会认为花王府投靠了宣王。”

    “这些年父皇本就忌惮花王、言侯和豫国公三人手中军权,只是三人一直没有异心,又表现的不喜政事从不插手朝政之事。再加上三家在军中呈鼎立之势彼此挟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所以父皇才能容忍他们继续手握大权,可一旦花王有偏向宣王的倾向,就会瞬间打破这种平衡,军将干政必会导致国内大乱,父皇是绝对容不下花王府继续存在的,所以花允萧就算知道了昨夜是拿错了人,甚至冤枉了宣王,为了保花王府,他也绝不会站出来替宣王分辨半个字。”

    萧忻录听着容洵的话心中松了许多,不过也正是听了容洵的话后,萧忻录转念想起花允萧后却是抿着嘴唇道:“听王爷的意思,那栎郡王和花王府,十有**也是被人算计了。”

    如今细想,昨夜之事,若是追击之人不是花允萧,若是宣王没有命人在城东袭杀邬埕,若是最后没有死了韶远侯的儿子,没有娄永翰突然出现在城东……但凡一处出了问题,所有的计谋都会功亏一篑。

    试想,若是追击刺客的不是花允萧而只有邓昆等人,就算将那三人拿下,宣王也有的是办法逼迫那些人闭嘴或是改口,而若是宣王没有那么“巧合”的命人在那个时辰在城东击杀邬埕,又怎会被人在破庙里栽赃陷害有口难辩,而如果没有闻天睿的死,就算那三名刺客进了刑部大牢,宣王也能凭借王开济让他们永远闭嘴……

    如此缜密,环环相扣,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为了让宣王明知被陷害却有口难辩,更是想要置宣王于死地。

    容洵闻言手指轻敲着掌心,眼底闪过厉色:“是啊,这京中出了能人了,本王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将我那个不可一世的三哥一脚踩成如今的模样。忻录,让人盯着福王府的动静,还有,去查一下福王府里那个突然出现的方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福王?”萧忻录一怔不由道:“王爷,你不是说昨夜之事不是福王所为?”

    容洵闻言冷笑:“本王的确说不是福王所为,他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本事,但是这不代表跟他没有关系,福王最近突然像是如有神助,先是拿下了吏部左侍郎,后又把刑部宣判收入囊中,眼下鲁庆平身边的副将也是福王府的人,前几日他更是踩着本王和宣王的脸面夺了父皇的好,将迎接外使的差事抢了过去,说他身后没高人指点,谁信?而且本王就不信了,朝中那么多皇子亲王,那刺客偏偏就挑上了福王做筏子去陷害宣王,而从来不热衷这些宴会比试之事的福王难得出现在官船之上,就刚好遇到了刺客行刺?”

    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容洵心中清楚,宣王之所以要杀邬埕,除了这两日他暗中安排的人从中挑拨之外,更因谢忱突然收到消息说那邬埕本是前朝后裔,宣王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才会不顾旧情对邬埕狠下杀手。

    而那个暗中给了谢忱消息的人是谁,除了福王他想不到还会有谁。

    若非是知道邬埕身份,那天在宫门前,福王又怎么会毫不避忌的讽刺邬埕“背主”存有另起炉灶之心,从而刺激的宣王和邬埕之间彻底离心,再加上后来邬埕隐瞒十数年的身份突然被揭破,这才导致宣王的毫不留情。(未完待续。)

358 谁去谁倒霉

    容洵虽没有证据,但是他能笃定,福王必定和那暗中之人有所关系。

    更或许,连福王也被算计其中,成了那人手中的棋子而不自知。

    萧忻录看着容洵沉下来的脸色,并未再继续多问,反正在他看来,福王本来也是他们的目标,至于那个什么“方先生”,既然庆王这么在乎,派人去调查一番也不费工夫。

    他透着车帘看了看街边景色开口问道:“王爷,现下要去哪里,可要去稍远侯府看看?”

    容洵微阖着眼帘,他知道萧忻录话中的潜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去韶远侯府添一把火,让韶远侯更坚定的紧咬着刑部大牢里的三人不放,只是他想了想后却是摇摇头:“不必了,闻天睿一死,韶远侯府早成了是非之地,这个时候谁去谁倒霉。”

    “那韶远侯那边?”

    “这个你不必担心,韶远侯溺爱幼子世人皆知,如今闻天睿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官船上,他自不会善罢甘休,那刑部的汪俞是闻天睿的亲舅舅,他一定会紧咬着王开济让他动不了手脚,而且本王听说,汪俞在入刑部之前乃是恪刑司掌司,再硬骨头的人到了他手里都没有不开口的,想必最迟明日,那三人出自宣王府的事情就会大白于天下。”

    萧忻录皱眉:“那宣王会这么坐以待毙?”

    容洵笑着轻抚着手腕道:“不知道,不过本王倒是巴不得他做些什么出来。他若是敢让人去刑部劫囚,本王就能让他永无翻僧力!”

    萧忻录看着容洵胜券在握的样子,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来。

    马车悠悠前行。很快就融入了人群之中,消失在主街之上。

    京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刑部大牢,人人都想知道那三个刺客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是谁敢这么胆大包天的在京中行刺皇室之人,而这个时候,宣王府内却是乱成一团。

    容澜从昨夜刚知道事情之后的震惊,到今日早朝娄永翰被革职后的心慌。再到刚才得知刑部尚书王开济本想对牢中三人下手,却险些被汪俞发现而失手后的狰狞,他狠狠一脚踢翻了身前所有能见到的东西。身上哪还有半点往日所见到的翩翩潇洒,他此时仿佛是头陷入牢笼之中的困兽,双眼泛红,恨不得撕碎眼前所有能见到的一切。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只不过是命人前去截杀邬埕。不让他把自己的秘密泄漏出去,结果转眼之间,那几个属下就成了刺杀福王,杀死韶远侯之子的刺客,还被人当场在城东破庙抓住!

    “王爷……”

    府中几个幕僚胆颤心惊的看着容澜,其中一人刚一出声就被容澜狠狠一眼瞪了过去,那眼中的嗜血之色惊得他仓皇后退几步。

    容澜满脸冰寒的看着那人:“说!”

    那人吞吞口水,只觉得背心早已经被汗渍浸染紧贴在背脊之上。见容澜神色不善的看着他,那人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王爷。眼下所有人都认定了那三人是刺客,若是他们受不了刑把王爷吐露出去,那一切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容澜满是戾气怒声道:“本王当然知道,可眼下王开济被汪俞咬住,想要在刑部大牢里动手脚处理了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王爷,不如我们…劫囚?”另外一人试探着道。

    容澜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恨不得一巴掌掐死出声那人:“劫囚?怎么劫?眼下我这宣王府里里外外全是别人的眼线,庆王和福王巴不得本王去刑部大牢劫人,好将本王置诸死地,你是觉得本王如今的处境还不够艰难,还是想要本王自投罗网被他们一网打尽是不是?!”

    那人脸上瞬间发白连声道:“没有,没有,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本王养了你们这么长时间,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就给本王出这种馊主意,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王爷……”

    “滚!”

    一个花瓶猛的摔了过来,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那几个幕僚吓得慌忙后退才堪堪躲开满地的碎片,当他们抬头看清容澜脸上恨不得噬人的神色之时,原本准备出口的话都不敢再继续,他们连忙低垂着头也不回的快速退了出去,容澜见几人走时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心中怒气更甚,他猛的一把掀了桌子怒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怒骂声传出老远,吓得门外的仆人纷纷后退,而容澜则是砸了眼前所有能砸的东西之后,看着满地的杂乱突然泄了气。

    他满脸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脑中突然出现几年前他因办砸了楚皇交代的差事被人所害陷入前所未有的险境之时,须发花白的邬埕不离不弃的跟在他身旁,用无比淡定从容的态度安抚他心中的慌乱。

    他们彻夜分析形势,彼此商讨对策,一点点的扭转颓势,邬埕更是用计一手替他翻身,最后不仅抹平了被人陷害的罪名,还一举得到了楚皇亲睐,被封亲王之位。

    可是如今……

    容澜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身边再没有那个身影能时时在侧为他出谋划策,他突然觉得他好像让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容澜的回忆被打断回过神来之时脸上全是阴冷之色。

    “本王说了别来打扰本王,你们耳朵都聋了?都给本王滚出去!”

    “哟,三哥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门外传来懒洋洋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的笑意总让人觉得有些漫不经心。

    容澜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猛的一怔,抬头就看到门口一身黑色锦袍的容璟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刚从花园里摘来的白色玉簪花,一张脸上的容颜比花还娇艳,他一双星眸扫了屋内一眼之后顿时道:“啧啧,三哥你府上这是被贼光顾了吗?怎么乱成这个样子?”

    “你来做什么?”容澜沉声道。

    容璟耸耸肩道:“我听说昨儿夜里韶远侯的儿子死在了官船上,他那个儿子是老来子,又是韶远侯夫人的命根子,这么一死估计韶远侯夫妇非得闹得天翻地覆非要拿到真凶不可,柔柔说我好歹是王爷,非得让我去韶远侯府看看,我们刚巧路过三哥府上,就顺便进来问问,三哥要不要跟我们一块过去?”

    容澜闻言顿时愣住,容璟居然是来让他和他一起去韶远侯府吊唁的?

    他心中顿时烦躁,强压着不耐的朝着容璟开口道:“十三弟你自己去吧,我府中还有事情要忙,等到忙完之后再去吊唁。”

    容璟挑挑眉看着满是凌乱的屋子点点头道:“那行,三哥你慢慢忙,我先去了。”说完他片刻没停转身就走,那姿态潇洒随意的就好像他真的只是路过这里顺便来问问。

    容澜皱眉看着容璟背影,只觉得容璟今日的举动有些奇怪,他目光顺着他背影片刻后落在被他随手扔在门边的白色玉簪花上,眼前仿佛出现那个温婉却不失锋锐的少女,想起调查所知她在云州时所做的一切,容澜心中猛的一顿,耳边再次响起刚才容璟所说的那些话,脑中像是被闪电击中似得猛的站了起来,双眼发亮朝着容璟大声道:“十三弟,等等!”

    容璟身形一顿,转身看着容澜皱眉,而容澜却是几步从房中走了出来,整个人散发着前所未有的锋利之色。

    “我和你一起去韶远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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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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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谋妆介绍:
云州有女,名薛柔,容颜清婉,却性猛如虎,成庆二十年,此女自云州入大周盛京,搅起各方混乱之局…… “性猛如虎?”老槐树下,薛柔看着说书人口沫横飞,轻拢衣袖,笑容清浅。 若不如虎,怎能复仇? 若不如虎,怎能让那些阴谋魍魉之人为死去冤魂偿命? 若不如虎,那这二十年里死时难安生时难寝,种种冤孽该向谁索? 薛柔一直都觉得,她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既如此,她为何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她这一世,便要笑看江山倾覆,谋取盛世红妆 —————— 本文架的很空,谢绝考究盛世谋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谋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谋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