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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梦全文阅读

作者:小鱼联盟     最长的一梦txt下载     最长的一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4 流放

    期末就要到了,日子似乎和往常一样。

    每周几次的八人聚会,现在扩大成九个人,阮芳芳正式加入进来。倪裳还是像往常一样出席,只不过笑容少了些,话也少了些。江之寒仍然谈笑风生着,不过不再和倪裳有亲昵的动作,譬如帮她夹菜什么的。

    这天一起吃完饭,江之寒叫住阮芳芳:“有件事和你说。”

    阮芳芳和江之寒走到篮球场边的一棵树下,阮芳芳问:“你和倪裳这几天怎么了?闹矛盾了?”

    江之寒简短的说:“分手了。”

    阮芳芳睁圆了眼睛,“为什么呀?”

    江之寒说:“你没问过她么?”

    阮芳芳说:“她什么也不肯说。”

    江之寒说:“你现在也别问她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再问她吧,如果你到那时候还有兴趣的话。我找你来,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江之寒看一眼阮芳芳,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文件袋来,说:“我听说四十中的校长是你一个亲戚,对吧?”

    阮芳芳点头。

    江之寒把文件袋递给她,笑道:“我的档案和自荐材料,告诉他我有多优秀吧!嗯,正常的程序我会走的,不过坚定一下他的信心罢了。”

    阮芳芳不可置信的问:“你要去四十中?就为了和倪裳分手的事?”

    江之寒说:“有些事说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们是朋友吧,朋友,不就是要相互支持,而不用多问什么。所以,请你帮这个忙吧。”

    阮芳芳说:“可是……四十中,在传言中真是很糟糕耶,虽然在大伯面前我们从来不这样讲。”

    江之寒摇摇头,“芳芳,你要和他们一样,说起四十中就畏如蛇蝎,就俗了哦。”

    阮芳芳说:“可是……”

    江之寒打断她,很权威的说:“一,要帮我这个忙。二,要替我保密。”

    阮芳芳说:“可是……”,看着江之寒眼睛,下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不出来,乖乖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说:“我替你保密,又帮你跑腿,以后那帮家伙知道了,一定还会怨我的,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约了温凝萃一起去她家。

    走来路上,温凝萃问:“事情怎么样了?”

    江之寒看着她:“有时候,我觉得被你骗了。”

    温凝萃问:“什么意思?”

    江之寒说:“你要我给你做榜样啊,又傻又天真的榜样。”

    温凝萃笑道:“你做什么傻事了?”

    江之寒说:“我答应倪裳她爸的条件,要转学了。”

    温凝萃啊了一声,“他提这个条件?”

    江之寒说:“可以理解呀。我在七中,在他心中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他女儿重新炸成碎片。”

    温凝萃问:“你就答应了?那……你准备转到哪里去?”

    江之寒说:“急切之间,哪里这么好找,正联系着呢。”

    温凝萃想了想,说:“真的要走么?没有别的法子了?”

    江之寒笑道:“得了吧,我是受了你的蛊惑,这会儿你别又说其它的了。我今天是去找你爸,让他帮我协调一下,让七中放人。”

    江之寒有些自嘲的说:“我这样的,又不是可以去争高考状元的尖子,七中也不会在意。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让你爸去帮我打个招呼吧。”

    温凝萃低头走路,沉默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之寒,我……也许那天我说的太天真了。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江之寒笑道:“你也别反悔了。这件事情,我可真是听了你的劝解才去谈判的,所以,你爸如果有什么保留,你就好好替我争取一下吧。说是因为你的原因,不过是我开的玩笑。这个地方,我突然呆的有些厌倦,想要换个环境。”

    温凝萃说:“我爸我妈应该还认识些人,你要去哪所学校,兴许他们能帮上忙呢。”

    江之寒说:“也不能什么事情都去找你家帮忙啊。我先跑跑吧,如果联系的不顺利,再来找你爸。现在的关键是,先办好七中转学的手续。”

    见到温副校长,江之寒说了自己的请求。

    温副校长取下眼镜,说:“转校是个很严肃很重大的决定,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和父母商量好了么?去哪个学校找好了么?我不能做不负责任的事情。”

    江之寒说:“温叔叔,父母那边我当然是会去讲的。你放心,他们不同意,我是一定不会做的。至于原因嘛,对不起,是一些私人的事情,不太方便和你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温叔叔,你相信我,不管在哪个学校,我也会好好学习的。不管在哪里,我都能干出一番事情来的。”

    温副校长看着江之寒,“我不怀疑这点,不过,你真的想好了么?”

    江之寒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直接负责教学这一块的,但去打个招呼应该会有用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宁校长那边,如果一定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让肖邯均去打招呼。”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倪裳回到了班上第二的位置,把第一重新让给了王帅。而江之寒呢,考了第二十一,拿手的物理和英语虽然保持了前五的水平,需要记忆很多的生物,化学,和政治却都排在了倒数十名之内,语文和数学也考的不理想,严重的拖累了他的总成绩。

    江之寒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转学的事,他和父母,更确切的说是父亲,有了一次很严重的冲突。江之寒其实心里有准备,如果自己不肯详细说出事情的原委,又突然要在高三以前从七中转到有名的烂校四十中去,是很难说服家长的。不过这一年来,他习惯了自己作决定,甚至为家里作决定,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自己是一家之主的那么点想法。

    那天傍晚,江之寒刚把这个事情提出来,江永文就严厉的反对,连他编的理由都不想听。江之寒一再保证说,去了四十中也不会影响高考,但母亲只是沉默着,父亲则是寸步也不肯退让。

    两人于是争论起来,一急之下,江之寒就说起上个春节的事。他说,爸,就像你调工作一样,人人都说你应该调,有这样那样的好处,为什么你坚持自己的主意,要留在那里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苦衷,我那时候可是一力支持你的。

    江永文说,我到了四十岁,才可以替自己作决定。你以为,你十七岁,就能成熟到独立决定自己的人生啦?

    江之寒带些傲气的说,我觉得我可以的,如果我十七岁就可以指挥一百个人的工作的话,为什么我不可以决定自己的一点事情呢?

    江永文气道,是呀,我倒是忘了,你现在一个月挣的钱,比我几年挣的还要多,也难怪不再把父母看在眼里。在你眼里,我大概早就没有资格建议你的决定了吧?一个月挣几百块钱的人。

    江之寒听了这话,心里很难过。开始做生意以来,虽然规模越来越大,收入越来越多,厉蓉蓉也提过几次,让丈夫干脆辞了工作,到自己家的公司里来做事。江之寒总是说,公司里也没有父亲喜欢的职位,可以挥他的专长,为什么不让他在原来的厂里做呢,如果这能让他开心的话。在江之寒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用收入的多少来衡量过父亲的价值。有时候母亲有一点这样的倾向时,他还很激动的为父亲辩护过。到头来,没想到父亲用这样的话说他。

    这场争论最后谁也不能说服谁,江永文撂下话来,如果需要家长签字的话,自己是不会签的,不过你不是还有你妈嘛。

    厉蓉蓉一直没有加入到争论中来,最后她私下对儿子说,如果你需要家长签字的话,我给你签。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我也不支持你这个决定,但我相信你,已经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自从书店开业以后,厉蓉蓉目睹了江之寒成长的过程。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对江之寒是有近乎盲目的信任,她一定算头一个。

    厉蓉蓉最后对江之寒说,你也别怪你爸。说实话,我也不是太开心。一方面,四十中这样的学校,我们都是极不喜欢的,你没在那样的学校呆过,不知道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有多重要。另一方面,你再能干,在父母眼里总是孩子。有一天,当我们现你翅膀硬到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心里多少是会难过的,你知道吗?而且,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拿成绩这天,张老师把江之寒叫到了教师休息室,物理李老师也坐在那里。李老师看到江之寒,温和的说:“这次考的不够好哦。”

    江之寒歉然的笑了笑,说:“张老师,李老师,这次考的不好,辜负了你们的希望,真是不好意思。我正好有件事和你们讲一声。这学期以后,由于一些私人的原因,我可能要离开七中,转学了。这两年来,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够好的地方,还请你们谅解。在我心中,你们都是最好的老师。谢谢了!”在两人有些愕然的目光里,站起来鞠个躬,走出门去。

    江之寒回到教室,倪裳,楚明扬,陈沂蒙,薛静静,和冉晓霞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几个人多少感觉到有一些什么事情在倪裳和江之寒之间生,但却不知道是什么。这一次江之寒考的如此之差,大家见了他就有些小心翼翼的。

    倪裳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味的沉默着,脸色有些白。江之寒走过去,和几人打了个招呼,说:“我最近有件事急着要解决,今天就先走一步了。等到事情办完,我约大家一起吃饭。”

    楚明扬说:“老大,那你要快点哦,我过几天要出去旅游了。”他倒是不担心江之寒考的不好,在他心里,江之寒是个极聪明的,只要努把力,随时可以重回到前十甚至更高的位置。

    江之寒打个哈哈,说:“走了也不打紧,我们来日方长嘛。”突然意识到,倪裳和自己曾经说过无数次这个词,来……日……方……长……,心里一下子痛起来,好像不能够呼吸。他深深吸了口气,故作潇洒的挥挥手,一个人走了,留下一个多少有些孤寂的背影。

    明天结束第二卷;谢谢支持)

135 缘分

    一周前,白冰燕终于回家了。一两天后,她就现女儿身上生了什么。倪裳还是那么听话乖巧,给父母盛饭,陪妈妈聊天,甚至扫地洗碗的家务活都开始做,替白冰燕减了不少的负担。倪裳学习似乎比以前更加刻苦了,几乎任何时候白冰燕看到她,她都在努力的看书做练习。

    但很快白冰燕现了女儿身上少的是什么,是笑容和活力。微笑常常还挂在倪裳的脸上,但不再是以前承欢膝下时那种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她的话也少多了,不再讲学校的逸事来哄父母开心,绝大多数的时候她是一个谈话的倾听者和接受者。白冰燕一直以来都认为,女儿的眼睛是长得最出色的,她的眼眸仿佛可以说话,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但她现在看倪裳的眼睛,总觉得上面覆着一层雾气,有些许的悲哀抑或是疲倦藏于其下。

    白冰燕找到倪建国,这些天他们基本还处于冷战的状态,没有争吵但也没什么交谈。但为了女儿的事,白冰燕还是主动了一回。

    白冰燕问:“小裳是怎么回事?”

    倪建国简短的回答说:“你女儿早恋了。我刚刚现,教育了她几句。”

    白冰燕颇为吃惊这个消息,“那她怎么说?”

    倪建国说:“她答应不再和那个男生来往,毕竟我们教育了十几年,还是有用处的。她糊涂一时,还是知道回头的。”这些天,倪裳的表现倪建国也看在眼里。不过他是搞教育的,自诩懂得年轻人的心思,第一次恋爱嘛,总会有些影响。但只要那个该死的姓江的小子离开七中,过个一年半载,学习紧张了,这些事情自然会烟消云散。小孩子们的恋爱游戏,就像这些天的雷阵雨,虽然看起来凶猛,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

    在早恋这件事情上,白冰燕是和倪建国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我需要去和她好好谈一谈么?”

    倪建国很高兴借着这个由头妻子终于肯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但他并不想把那晚的事情完全的说出来,便删减着讲了一些。

    白冰燕走进倪裳的房间里,她正带着耳机在背单词。

    白冰燕拍拍她的肩,倪裳取下耳机,说:“妈,有事么?”

    白冰燕拉过她一只手,爱怜的说:“早恋这个事,你爸也是为你好。感到委屈了吗?和我说说吧。”

    倪裳轻轻摇了摇头,说:“妈,我答应过爸的事,是一定会去做的。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想说它。”

    白冰燕心里叹了口气,说:“你不想说,妈妈当然不会逼着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倪裳把头靠在母亲的怀里,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我会努力的,不过开心这个事,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吧。”

    白冰燕想说句什么,但忽然想到自己,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倪建国今天很开心。上午的时候,七中教务处的一个熟人打电话来,核实了江之寒转校申请已经被批准的消息。中午倪裳带回来高二期末的考试成绩,全班第二,全年级第十一,虽然比上学期期末的时候退步了一些,但刚刚生了这样的事,倪建国很高兴的看到倪裳把重心很快又放回到学习上来了。

    现在他要解决的问题,是怎样把倪裳从现在低沉的情绪中拉出来,尽快的忘掉那个讨厌的小子。倪建国想到的就是出去旅游。暑假来了,自己也有一些假,可以出去两三周,再回来值班。反正现在妻子也不太理他,他觉得不如再冷处理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心结。

    倪建国对倪裳说:“后天我们就出去春城,到那边去玩两个星期。”

    倪裳低着头说:“我想呆在家里。”

    倪建国挥挥手,“看书也要劳逸结合嘛。等到高三开始,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趁着暑假,稍微放松一下,一张一弛才是长久之道。”见倪裳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恼火。他现在很不喜欢倪裳时不时的用沉默来回应他的谈话。

    倪建国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温言说:“我明天就去买火车票。去了春城,住在你表哥家里,也不一定需要天天出去走。那边温度适宜,景色又好,正是散心的好地方。”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白冰燕出上班去了。倪裳读了会儿英语,从屋里走出来,说:“我出去转转。”

    倪建国问:“你去哪里?”

    倪裳淡淡的说:“随便走走”,径直出了门,下楼去了。

    期末考试以前,由于还有个事去应付,倪裳拼劲了全力,强迫自己把心思集中在考试上面。有时候她机械的背着东西,或者做着试题,这确实帮助她度过了一段最艰苦的日子。把脑袋塞得满满的,下意识的不去想那几天生的事情,让它们慢慢的在记忆中褪色。

    当考试一结束,那个目标不在那里了,原以为淡掉的记忆竟然更猛烈的汹涌而出。从考试结束的那天夜里开始,倪裳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觉了。从雷雨夜到操场边上的那个早晨,所有生的细节都不受控制的浮现在眼前。生平第一次,倪裳痛恨自己的记忆力是如此的好,她甚至可以复制江之寒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表情。

    江之寒把那件夹克仍在她眼前的地上时,倪裳觉得身体被劈成了两半,不是幻想或者感慨,而是真切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上往下,在中间一劈而下,然后四肢都麻木了,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可是几个小时以后,那个家伙居然把衣服又拿了回去,说幼稚的话听过就算了。他是什么意思?

    倪裳知道由于生意的关系,江之寒现在或间接或直接的和七中几个校长很熟,他要转校不是件难事。就凭和顾望山还有温凝萃的关系,他应该也能找到一所很好的学校吧,实验中学,附中,还是一中?倪裳猜测过,但她从来没有问起。隐隐约约之间,倪裳的直觉告诉她江之寒要转校是为了自己,父亲的威胁不会是江之寒走的原因,他对开除这类的东西一向不屑。

    为什么他要走呢?是为了自己还是恨了自己,不再愿意哪怕是同处在一个校园里,倪裳问自己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

    昨天期末考试揭榜的时候,倪裳第一个想知道的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江之寒的。她拿起张老师给她的全班成绩汇总,一直扫到了接近中间的地方,才看到江之寒的名字。看到他烂得一塌糊涂的政治和生物成绩,心里叹口气,这个考试的游戏他又不想玩了。考前两个星期,虽然表面装着什么也没生,江之寒再也没借过自己的笔记,临时抱佛脚的程序也被他省去了,上课经常抱着他的财经和统计书看个不停。

    当时在旁边的政治老师就向班主任张老师抱怨来着,她说,你们班那个江之寒也太狂了点。这一次考试,每道问答题,他答不上来空在那里也还罢了,他给我长篇大论的写好多,却和标准答案完全不契合,搞的我也糊涂了,把书又翻出来,想看看他是用的哪一部分。最后,我才琢磨出来,感情他是自己想的东西胡乱写上去的,这个是不是太不尊重老师了。

    昨天晚上,倪裳躺在床上,以前在一起的种种情形不由自主的都涌上来,说的话,做的事,去过的地方。她虽然不肯定和江之寒在一起对不对,但她清楚的知道两个人是把这一段感情很严肃的呵护着,培育着,经营着,不是大人们心中以为的那种年少无知时短暂的netbsp;当最初的剧痛过去以后,倪裳觉得麻木是一个更好的形容自己心境的词,或者是混乱。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手上的东西,除了必须完成的任务,不再那么有吸引力,生活慢慢从彩色回到了黑白。做我应该做的事,必须做的事,然后呢,就不知道干什么,留下一片空洞。

    所以,在出去春城的前一天,十七岁的倪裳上了她看到的第一辆公车,不幸的是这又是江之寒的“坏”影响,江之寒曾经说过,心事重重的时候,他要试着随便搭一辆公车,然后换一辆,再换一辆,任它们把自己带到任一个地方。

    而这辆公车,又会把倪裳带到哪里去呢?

    团乱麻这个词,也是形容江之寒现在心境最好的那个词。

    和倪裳不一样,这一天以前,压在他心上,让他不必去想太多心事的事情,不是期末考试,而是把转学的手续全部办好。

    今天,事情终于有了一个了结。

    昨天下午,江之寒接到一个四十中教务处的电话,正式确认他的档案已经移交过去了。在找了几个过硬的关系以后,江之寒很高效的完成了这个事情。

    今天上午,江之寒打起精神,出席了母亲名义注册,但却是他一手策划的公司的第一次正式的管理层会议。厉蓉蓉,程宜兰,肖邯均,杜姐,楼铮永,还有江之寒,到场的一共是六个人,算是这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的核心和大脑。

    会议的重点是听取杜姐提交的一份财务分析报告,在江之寒的授意下,她作了一份半年度的很详尽的财务报告,包括收入,成本分析,毛利,经常性支出,和现金流表等等细则。同时,江之寒也请她做了一份未来半年的预测性的财务分析,这一部分是更困难的部分。

    会议结束以后,江之寒把程宜兰和肖邯均留了下来。本来江之寒还叫了母亲,但厉蓉蓉说她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懂,坐在那里也是听天书,所以不用去装样子了,一番话说得江之寒苦笑摇头。

    程宜兰和肖邯均现在基个内外的分工,肖邯均负责里面的东西,包括计划中的两个店的经营品种的设计和分析。而程宜兰包揽了几乎所有外联的事务,包括初期的跑贷款的事情,包括和学校的联系,和工商税务卫生城管这所有的相关机关部门的先期的关系处理。

    程宜兰说:“之寒,现在的关键是两个问题,做什么,需要多少钱。贷款这边,我可以比较有把握的说,我们能把钱借出来,但我们敢借多少,敢承担多大的负债比例,是一个大问题。另外一个问题,显然是做什么的问题。这个事情决定下来了,相关的内部设计,专业人员聘请,还有财务分析才可能真正的展开。这个事,让肖经理和你仔细说说。”

    肖邯均说:“我们正在做几份方案。等到下个星期,我们把新的一个财政年度食堂裁员和聘请的事情忙完了,我会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一块儿。你可能还得给我两到三个星期的时间。总的来说,我们已经有三个比较成熟的竞争方案在手里面,现在就是要把它们做的更细。”

    江之寒作结论说:“先就这样吧。肖经理把合同续约的事情搞定以后,赶紧把精力转移到这边来,争取早一点把几个方案拿出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议一议,最后来作决定。程经理呢,我们有一部分门面要招商的事,虽然不急在一时,但这是个长期的规划,你有时间也要多跑跑关系。”

    结束了会议,江之寒走出食堂的办公楼,沿着熟悉的篮球场边往下走。这个校园实在有太多的记忆承载在里面,一抬头,那是楚明扬和人起冲突的地方;一低头,篮球场是江之寒挥洒了很多汗水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他初识了温凝萃,和阮芳芳真正成了朋友。江之寒自嘲的笑了笑,又不是要去千里之外,干嘛如此多的感慨。

    他吹了声口哨,举起手朝进出了两年的高中部教学楼挥了挥,信步往外走。来到足球场,一个有点头之交,经常一起踢球的高一男生骑着他的吉安特(更确切说是他保管的吉安特),到了身边,跳下来,说,谢了,这车就是要过瘾一些。

    江之寒笑了笑,扶着车在场边站了片刻。学期刚结束,在这里踢球的人很多,大概有四五十号人拥挤在两个横着的小场上踢的正欢,跑道上还有一群老太太在练某种奇怪的气功。

    江之寒的上个暑假,或者说他的“新”的生活,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一站在这里,就想起了一堆故人和往事,沈鹏飞,顾望山,杨老爷子,林师兄,倪裳,足球联赛,运动会。对,还有倪裳,还有那个运动会的下午和那个大雾里的新年清晨。

    江之寒摇摇头,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他跨上吉安特,呼啸一声,往校门外骑去。

    倪裳苦笑了一声,随便登上的公车是她最熟悉的那一路,从学校到家,和江之寒一起在晚自习后摇呀摇摇回家的那一路。车到了七中的门口,倪裳走下来,从车站朝着背向校门的地方走上几十步。那里,是江之寒第一次说,倪裳,我好喜欢你的地方。

    倪裳像刻舟求剑里的那个傻子一样,站在同样的地方,看四周。

    灰墙依旧,喧嚣依旧,尘土依旧,只可惜时光掠过,如同流水,早带走了当初的誓言。

    她微微摇了摇头,转头往学校走去。进了校门,她停了脚步,向左拐,一群人正在那里施工,是江之寒刚拿下十年租约,正准备挽起衣袖大干一场的地方。据说会有一个温馨的甜品小店,名字叫做“风之裳”。

    在她背后,有一辆吉安特高的冲下坡来,车上那人看见门口的保安也没有减,呼啸一声,冲出门去,往左拐,踏上了回家的路。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不相识。

    第二卷终)

    提前贴一下最后一章;今天如果有空的话,还会上传关于第二卷的感想和第三卷的预告)

    回答一个朋友以前的问题,这卷之所以称主角流星,就是指他在七中升起又坠落

第二卷感言

    终于,第二卷结束了。

    我知道,有不少人说,太长了。老实说,确实比我原本预想的要长很多。不过想想,这也是件好事。什么时候我绞尽脑汁,想要填充三十章却苦于没有题材,才是最糟糕的时候吧。

    回到高二。

    事实上关于高二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那时候的yy也已模糊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候大概想过把某个女生拥入怀,但绝对绝对没有想过把年级四美同时拥入怀,多么单纯的高二,不是吗?也绝对没有想过拿一厚叠钱,开着法拉利到学校去威风吧,这大概是年代的差异。

    如果真的有个梦幻般的高二,这就是我的版本。

    做过些同龄人没想过的事,看他们读不懂的书,赢得一场比赛,获得一场欢呼,在学习上扬眉吐气,打过一些架,当然永远是正义的那方,经历过一些事,交了一群一生的朋友,没事就出去饮酒吃饭欢聚,说过一些奇怪的豪迈的天真的话,有一个特别值得纪念的地点,不要太快的成熟,不要完全脱离那个年龄该做的事。

    当然最后,是遇到过一个人,谈过一次轰轰烈烈的初恋。那场恋爱开始的时候,不是以请问你在哪里工作,月入几何,是否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否作为开场白的。

    对我来说,这就是极致的yy了,看似很近,其实很远。

    谢谢支持)

关于第三卷

    第三卷预告

    好了,到高中的最后一年了。

    能期待什么呢?没有特别的剧透,但你应该可以期待(如果我边写没有边改变主意的话)

    短一些的第三卷,和第二卷比

    江之寒的原始积累-叫了好久狼来了,狼也该来了。他的财富积累方面,应该会有

    个加

    一个不那么纯情的江之寒-情感上更迷惘一点,挣扎一点,随波逐流一点,甚至黑暗一点

    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和一些同倪裳们完全不同的人

    至少两个重要的女配角,还有一个女主角的出现

    新的重要男配角?应该会有至少一个吧,不过大概没人关心的。

    因为我设定中的江之寒,虽然可能受了那个梦的一些微妙的影响,但那只不过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中的第一张,后面他的早熟基被他过早进入**圈子(经商和交往圈子)而加的。所以严格的说,他并不是带着二十几岁时的心境重生的。所谓重生,在这里,更像是牛顿所说的上帝的第一推动,它轻轻拨了一下,启动了这个进程,而这以后还得按自己的规律去运行,并没有什么老本可吃。

    所以,他的身上会表现出两重性:一方面是他这个年龄的冲动和单纯,另一方面则是被迫加长大的心境和行为。我希望能写出这个矛盾性出来,写得可不可信,讨不讨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开始上载的时候,大概有两周,除了几个同是写书的朋友,我怀疑只有我自己在点击这本书。所以走到今天这步,从知足常乐的角度,我很满足。当然,希望大家继续的支持,大力的支持。关于这部分,什么时候单独写一篇感想。

136 天井中的月亮

    弯月如钩,月色如洗,在杨老爷子这个相对僻静的四合院天井仰头看,月亮比市区里要亮上不少。

    江之寒面前摆了一个小方桌,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茶道他是不懂的,不过偷点好茶叶出来,把水烧开了泡泡,是个人都会作,这于江之寒已经足够了。

    举起茶杯,饮一口。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虽然品着茶,却不能真的让江之寒的思绪平静下来。相反的,他的思绪飘的更远,缠的更乱。

    昨天晚上,顾望山打来电话,说国库券差价的项目执行告一个段落,下周末顾司令要亲自接见江之寒,看来这一手顾司令是赚了不少,这个嫁衣做的还不错。想起顾司令的手下开着军车,用麻袋装着钱去换国库券的情形,江之寒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其实他早从自己派的人那里知道这个消息了。这笔钱回笼以后,股市开市的时候自己总算有些资本入场了。但不知为什么,江之寒也并没什么特别高兴的劲头。

    倒不是江之寒矫情,在奋斗的某个阶段或者某些日子,人是会有心情的起伏,有时候前些天还患得患失的东西,一下子会觉得意兴萧索。自从开始涉足赚钱以来,虽然有这样那样小的波折,基本上来说江之寒的经历,到目前为止是极其平顺的。这一来,是赶上了好时机,社会在商业化,而赶头班车的人还相对较少;这二来,江之寒的眼光和仔细谋划功不可没;随后一条,要感谢肖邯均和厉蓉蓉他们强悍的执行力。最后呢,他运气不错,机缘巧合认识了几个贵人。四者缺一不可,庆幸的是,四条他都占到了。

    江之寒虽然有一个长远的规划,很雄心勃勃的设计,但真正开始涉足商业和投资领域以后,他反而不会像懵懂无知的时候那样,幻想着一朝之间成为亿万富翁,甚至世界富。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完全没学物理之前,你也许会幻想着成为爱因斯坦,再不济也要整个奥本海默或者杨振宁什么的。当你真的在研究领域里面摸爬滚打了七八年,你就会觉得惶恐,知道把目标订的太高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有人说,人的认知如同一个圆圈,你懂得越多,圆圈里包含的就越多,但圆圈周围接触的未知领域也就越多,你越的会觉得自己的渺小和无知。道理大致如此。

    前两天见过明矾一次,两人谈起还有几个月就要开启的股市,融资的迫切性已经提到案桌上来了。明矾带着江之寒去家里见了他的父亲明晨中。明晨中很忙,大概就和江之寒寒暄了十分钟。江之寒倒是不俱生的向他请教了两个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问的很幼稚,毕竟明晨中是搞这方面研究的专家。

    明矾对于他爸这个专家倒是不以为然,他说,从来就没看到哪个这方面的学术专家真的挣钱的,他们被理论束缚住手脚,出手通常会慢一拍,或者对着趋势干,会死的很凄惨。

    关于融资的重要性,两个人有完全的共识。江之寒说道,大家都以为华尔街哪几家大投行和那帮分析师主要是操纵市场,研究涨跌的,其实不然。如果说股市就是赌场,他们更像开赌场的,当然很多时候会自己下场,和客人赌。但其实更多的时候,他们不过是提供场地的,你们对赌,他提供场地,收取服务费,完全没有风险。

    投行的分析师或者基金管理经理们需要两个最重要的技能:一,当然还是要让投资业绩好看点;二,其实是同等重要的,就是会吆喝,会忽悠,让客户把钱放到自己的管理的基金中来。从某种角度讲,他们跟卖车的,卖保险的,卖房的人没什么区别,很多时候他们是拿客户的钱去下场赌,无论客户输赢自己总有些利益的。

    现在,轮到江之寒来愁,怎么卖这个主意,把大家的钱集起来了。他准备把国库券投资回笼的钱先返还给每个人,然后再给他们一份股市投资入股的建议书,附上他的分析报告。毕竟,和上次国库券项目不同,这一次的投资收益可能更大,但潜在的风险也会更大。

    今天上午,楚明扬来和江之寒告别。他要外出度假,赶不上江之寒订的聚会的日子。楚明扬不知道从谁哪里,最可能是薛静静那里,得知江之寒要转校的消息,缠着要问个清楚。江之寒本来不准备影响他出游的心情,但被逼无奈,还是给他讲了实话,连要去的学校是四十中都告诉了他。除了阮芳芳(江之寒专门嘱咐她谁也不要说,尤其是对倪裳,免得影响了她的心情),楚明扬是江之寒第一个明确讲出这件事的朋友。

    原以为楚明扬听了,会大骂他一通。没想到,他只是叫了一声,拿酒来,和江之寒碰了杯,说道,以你的才智,在哪里不是一样。既然七中成了伤心地,不如离了找个别的地方厮混。这一来,江之寒不禁把楚明扬高看了一眼,越把他引为知己。两人交杯换盏,在四合院里喝了很久。江之寒也问起楚明扬和薛静静的事,楚明扬只是说,还处于很早的阶段,不过是经常在一起说说话而已。

    送走了楚明扬,江之寒心里想,这小子平时说话有时候有些酸气,但倒是一个真正看的开的,有几分像楚明扬自己崇拜的那些魏晋的名士,有洒脱不羁的气质。

    自打决定到老爷子的四合院多住一段时间,江之寒便重新开通了这里的电话。下午的时候,接到一个有些意外的电话。过了一阵,拜访的人来了,是一身白裙的阮芳芳。

    夏日的中州,热浪已经袭来。好在这个下午,还算一周来相对凉爽的日子,再加上两棵百年老树环抱着庭院,洒下的树荫遮盖了烈日。江之寒搬出桌子板凳,泡一壶凉茶,坐在庭院阴凉处招待阮芳芳。

    和阮芳芳认识久了,江之寒现她身上有一种别的女生不及的特质,包括倪裳在内。阮芳芳远看时多清冷高傲,走近了你能看到她活泼促狭的一面,但偶尔她又会展现出柔美温婉的气质。不同的神态气质,混合在她的身上,却让人觉得很是自然,没有任何矫揉造作之感。江之寒心里以为,苟朴礼枉自和阮芳芳这么熟悉,却不能洞察她的百变气质,在美人榜上把阮芳芳置于张雅芳之下,实属有眼无珠之举。

    阮芳芳看着江之寒气定神闲的给自己倒茶,眼里似有神采变幻,半晌,问道:“在这个小院独居品茶,是要看破世情么?”

    虽然心里还是既乱又麻木,楚明扬和阮芳芳的到访还是让江之寒感到像有清泉流过,心中舒畅了不少。他说:“世情,我还没开始看,哪来看破一说?”

    阮芳芳蹙了蹙眉头,“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呢。”

    江之寒好奇的问:“你想的是怎样?看到我悲痛欲绝,或是蓬头垢面,或是玩世不恭?”

    阮芳芳端起茶杯,说:“我敬你一杯。”江之寒喝了口茶,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阮芳芳说:“我不知道你和倪裳之间生了什么事,也不想知道。嗯,其实还是有一点想的。”咬了咬嘴唇,娇俏的神态让江之寒不由有些眩目。

    阮芳芳说:“可是呢,我看得出来,你是为了她离开七中的。愿意为了一个女孩子把自己从七中放逐到四十中去,别人多半说你无聊,我……不这样认为。”

    两人一时无话,喝着茶,听着知鸟叫,倒也是悠闲自在。

    阮芳芳忽然说:“你知道才认识你的时候,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江之寒说:“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阮芳芳说:“嗯,最突出的两点,就是话多,还有脸皮厚,和苟朴礼挺像的,难怪你们一见如故。我那时想,虽然我不是那么了解倪裳,可是这不应该是她喜欢的类型呀?”

    江之寒笑起来,“所以,后来我的分数有提高?”

    阮芳芳悠悠的回忆道:“后来看你在大学校园里和人动手的时候,很凶悍霸道的样子,我就想,应该是因为这个了。倪裳这样乖的女生,大概会被完全不同的一种特质所吸引吧。”

    江之寒摇摇头,“没想到你还是个爱情心理专家,再后来呢?”

    阮芳芳说:“再后来嘛,我觉得你这家伙城府很深,太会讨女生喜欢,所以,我私下对倪裳讲,小心一点,江之寒是个表面深情,其实很容易花心的男生。”

    江之寒想到伍思宜曾经给自己的断语,不禁呆了呆。

    阮芳芳问:“怎么,被我说中了么?”

    江之寒说:“你好像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哦,看来我的形象和我自己想的还颇有差距。”

    江之寒又说:“好像有些不公平唉。你这么说来,好像我曾经对你意图不轨,被你当场捉住了一样?”

    阮芳芳扬起眉毛,“你敢?”旋又笑起来。江之寒心里想,若只论风情,这个小妮子在自己认识的女生中确实是翘楚。

    阮芳芳叹口气,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句话。”

    江之寒玩笑道:“我的心跳的好快哦。”

    阮芳芳横他一眼,说:“昨天凝萃来找过我了,她虽然没说很详细,但我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阮芳芳柔声说道:“虽然我这样讲可能很冒昧,这不关我什么事,但是,江之寒,我……真的希望你能有些耐心,我们都想看到有一天,你们能重新在一起。”

    江之寒摇了摇头,说:“专一深情的事我已经做够了,我现在想试试我花心的潜力,看那样是不是会更开心一点?”

    阮芳芳说:“那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如果你真的深情专一的话,怎么会一经挫折就转身离去了呢?”

    江之寒说:“你不是说了么?你又不知道内情。这几天,我坐在这里仔细想了很久,其实倪裳说的很对,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阮芳芳说:“哪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

    江之寒尖锐的反击道:“想想让你父母接受萧亦武,会是什么情形?”

    阮芳芳的眼神锐利起来,江之寒毫不退让的和她对视着。

    终于,阮芳芳垂下眼睛,说:“你……又不是他,是不一样的。”

    江之寒说:“但倪裳也不是你,她父母也不是你父母,都是不一样的,你明白?不说这些没劲的事了,可惜你们女生不爱下棋,要不喝着茶,杀一盘,倒时间的好办法。”

    送阮芳芳出院门的时候,江之寒说:“你其实是个不错的说客,和温凝萃一样,不过你们两个都是有些让我出人意料的说客。”

    江之寒笑着说:“等到什么时候我真的想不开了,自暴自弃或者愤世厌俗的时候,会去找你们寻求心理辅导的,记得不要拒绝我。”

    江之寒坐在天井里看着月亮,心里想着等待这个词。

    等待?耐心?这些其实不是问题,他回想的是倪建国的脸,在他心里市侩丑恶的脸,真的可以用时间消磨那种厌恶?他想到的是倪裳的话,我们其实根本是两种人,我们想要走的也是不同的道路。

    放在以往,江之寒多半会自信满满的说,别扯了,这世上哪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我知道我们会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在他设定的轨道上运行,哪怕只是他身边这一小块世界也不行,哪怕阻力只是倪建国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人,也会让事情偏离了轨道。

    所以分开,也许如倪裳所说,真是命运的决定!

    谢谢支持)

137 饮聚

    星期五是江之寒约的和七中的朋友吃告别饭的时候,当然他只说是期末的聚餐。这个聚会,从开始的八个人,后来有了曲映梅和阮芳芳的加入,通常是十个人的聚会。而这一次,却比较萧条,陈沂蒙,顾望山,和江之寒三个大老爷们坐在那里,有些孤零零的。温凝萃有点事,说要过会儿才来。

    顾望山看了江之寒一眼,“所以说,确切的消息是你要去四十中。”

    江之寒点头。

    顾望山倒满了两杯啤酒,“来,敬你一杯,干了。干完了,我和你说为什么敬你。”

    江之寒和他干了一整杯酒。

    顾望山说:“了不起呀,江之寒江大情圣,为了一个女生自愿离开七中去投奔四十中。真是了不起!说不定是几十年来第一人哦。沂蒙,你还不快敬他一杯,好一个奇男子!”

    陈沂蒙怎会听不出顾望山话中的讽刺之意,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举起酒杯,说:“老大,高三已经够无聊了,你这一走,谁来组织我们踢球出游吃饭?”

    江之寒和他也干了一杯,笑道:“我们隔的很近耶,当然还是我来组织。难不成,我去了四十中,你们就开始歧视我不成?”

    顾望山冷笑道:“江之寒,你还真让我失望。”

    江之寒说:“拜托你,不要说的那么幽怨,搞的像我是你心上人一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来,再喝一杯。”这几天枯坐天井喝茶,确实有些乏味了,喝几杯酒,感觉还是这个比较带劲,为何不多喝几杯?

    顾望山喝了酒,说:“你要离开七中,没问题。但不去四十中,是不是无法反映你心中的悲痛?不能让大家唏嘘感慨一番?”

    江之寒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又不是皇亲国戚,我成绩不过中等,仓促之间要转学,你以为一中,实验这样的会要我?”

    顾望山冷笑道:“少给我废话,你来问过我么?你找人帮过忙么?”

    江之寒笑道:“要有赚钱之类的大好事,我才会去找你。神使之前许愿的次数,不也是有限的么,还是不要透支了为好。“

    顾望山嘲讽的说:“那过个生日要借车的狗屁事,你跑来找我帮忙干什么?”

    江之寒恼羞成怒,“要借就借,不借拉倒,你***借都借了,还在这里说个不休干什么?”

    顾望山说:“说不圆自己的道理了吧。”

    陈沂蒙在旁边打圆场,“两位大哥,少说两句,来,喝酒。”

    江之寒陪他喝了杯酒,说:“他比你小好不好,什么大哥不大哥的。”

    顾望山说:“我可能年纪小一点,不过不像有些人幼稚的可以。”

    江之寒不理他。

    顾望山又说:“某些人平时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恶心一下人也就罢了,大家忍忍就过去了,还真的要用流放自己这种招数来显示深情,我看是言情多,脑袋秀逗了。”

    江之寒针锋相对的说:“某人平时做出高不可攀,看破一切的样子,大家恶心一下也就罢了,想不到谈起一个四十中就畏之如蛇蝎,还真是让人小瞧。”

    两人正剑拔弩张着,温凝萃冲了进来,拉了张凳子坐在江之寒身边,说:“我听芳芳说了,你真的去四十中了?”

    江之寒说:“哦,她终究忍不住告诉你了?”

    温凝萃急道:“你这样,我负担很大呢。当初是我劝了你,你才决定转学来妥协的。可是再怎么也不能去四十中呀!”

    顾望山在旁边淡淡的说:“他说了,他只有这个门路,好的学校去不了。”

    温凝萃说:“实验或者一中我不敢保证,二十二中是区里面的重点,比七中差点也不多,校长和我爸我妈都很熟,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你不能让档案转到四十中,赶快把它截下来,四十中的校长要到你这样可以考上大学又拿过学科竞赛奖的,是决不会放手的。到那时候,除非教育局长亲自去找他,还有点可能让他让步。”

    对于顾望山和温凝萃的关心,江之寒心里还是暖暖的,在七中这一年,很庆幸交到了几个这样的好朋友。

    江之寒无奈的摊摊手,“不幸的是,老早以前,四十中教务处给我打电话,说确定收到材料和档案了。”

    温凝萃颓丧的挥挥手,说:“芳芳也是的,这个事,怎么能去帮你办呢?”

    顾望山在旁边只是冷笑,不说话。

    江之寒笑笑,说:“好了,你和小顾都是一番好意,我怎么会不心领呢?”

    温凝萃叫道:“对了,我怎么忘了这家伙,”对着顾望山说:“找个人去摆平这件事,把档案拿回来。”

    顾望山说:“有人要扮情圣,我可不去煞这个风景!”

    江之寒摇摇头,说:“你们都觉得我是赌气才去了四十中。老实说,开始是不想麻烦太多人,仓促之下很难找到更好的选择,加上我家也在四十中划分的区域里,所以去那里是不需要办其它手续的。去别的辖区下的学校,求爹爹告***非常之麻烦。但这几天仔细想了想,去四十中还真有几个好处,我说给你们听听。”

    江之寒见顾望山不理他,便对温凝萃说:“先呢,四十中离我家近,离七中也近,所以上学放学都方便,跑来找你们也方便,去我的几个店看看也方便,生活改变不大,一切就如以往。然后呢,我有些厌倦了七中的环境,除了顾望山温凝萃陈沂蒙们,除了我这堆朋友,这里太多人挺无趣的,我想去混一混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看看完全不同的人,难道还有比四十中更不同的地方,更好的选择么?这第三么,我有个梦想,就是要当一次全校第一,在七中这样的是没望了,去其它的重点,多半也是无望的。去四十中,好好努力一下希望很大哟。呵呵。”

    温凝萃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这个人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其实最固执了。既然档案都过去了,你又不愿找人帮忙,那还能怎么办?”

    江之寒看着温凝萃,严肃的问:“你真的觉得我去了四十中,就没有希望了?”

    温凝萃说:“那也不是,不过我只是觉得环境太艰苦了嘛,我听说平均一个星期他们校门口就要打两三架,一两个月就要捅翻一个人呢。还有人说,那里的女孩子,还有人出去做那种事的。”

    江之寒哈哈笑一声,说:“那岂不是好?我可以给小顾介绍介绍生意,到时候还能拿点提成呢。”

    温凝萃扑哧笑了一声,横一眼顾望山。

    顾望山说:“说这些都是白搭,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总之呀,江之寒,从此我低看你一眼,你这人,迟早有一天栽在女人身上,婆婆妈妈,没有前途。”

    这回不服气的是温凝萃,她横眉冷道:“这是什么话?难道要把女生当作玩物才是英雄好汉,才能成就一番事业?哼,我看有些人是自己缺乏感情,才不明白人家深情的用意。”

    江之寒虽然很喜欢把火引到别人身上,却不愿看到这两位吵起来,他说:“顾少爷,今天是来找你喝酒的,不是来找你吵架的。这也算是告别酒,废话少说,放开肚皮喝。”

    顾望山冷哼道:“谁怕谁呀。”

    顿酒喝下来,江之寒才现自己确实低估了顾望山的酒量。平时他虽然不怎么喝,看来所言非虚他是酒坛子里泡大的。两人放开肚皮一阵猛拼,箱二十四瓶啤酒,剩了四瓶没喝,其他的倒有八成进了两人的肚子。江之寒估计自己喝了至少有七瓶到八瓶,加上最近心情郁闷,居然就醉倒了,模模糊糊的只剩一点清醒的意识。

    顾望山咒骂了一声,他今天喝的也不少,走路有些踉踉跄跄的,但头脑还清醒。顾望山说:“这里走到街上还有十分钟的路程,怎么办?找两个人把他抬出去?”

    江之寒睡在床上,有股甜香包围着他。他慢慢有了些神志,使劲吸了几口,仿佛回到了那个雷雨夜倪裳的房间,那是最甜美的天堂也是最厌恶的幻灭。江之寒努力的想要抗拒那种诱惑,温柔乡是英雄冢。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离了这里。

    “你醒了?”有女孩的声音。

    江之寒的眼皮很沉重,他努力的辨别着声音的主人,很久才意识到是温凝萃。

    温凝萃递过来一杯水,“喝杯水吧。”

    江之寒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喝掉,喉咙里不再那么干,神志似乎也被唤回来,手脚慢慢有了些力气。

    温凝萃说:“你醉的太厉害了,离我家最近,所以让你来休息一下。”

    江之寒坐起身来,四下看了一下,自己并不是躺在客厅的沙上,而是睡在温凝萃的床上。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温叔叔和黄阿姨你们可别误会了,我们还要长期合作的,一下子跳下床,赤着脚站在地上。脚一着地,还是有些眩晕的感觉。

    温凝萃说:“你干嘛?再坐一会儿吧。”声音没有平时的锐利,好像多了些柔柔的成分。

    江之寒哑然失笑,自己真还是一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财迷。他坐到床上,仔细打量起温凝萃的房间,笑道:“还好没有看到哪个男明星的大贴图,要不我心目中温凝萃的形象就要被颠覆了。”

    温凝萃不接他的话茬儿,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忽然说:“我有时候还真是很羡慕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了,不怕别人怎么想怎么议论。”

    江之寒说:“得,你们别再把四十中描绘得那么可怕了。我还憧憬着,要统治那个地方呢。颤抖吧,四十中,我来了。”

    周末两更;多谢支持;第二更应该在晚点以前)

138 可笑的人

    倪建国心里很恼火,非常非常的恼火。

    自从到了春城以后,倪裳就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是哀哀愁愁的,而是对什么都不那么有兴趣的样子。礼貌和微笑还留在那里,但热情和活力没有了,不知去了何处。

    以往和倪建国一起出去旅游,或是在家里的时候,通常是倪建国句,倪裳就会很开心的回上十句八句。所谓承欢膝下大概就是这样了。而这一回呢,基本是倪建国说上三五句,倪裳才回那么一句,还通常是很简短的,好的,爸爸。就按你说的做吧,爸爸。

    按理说,倪建国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他才拆散了女儿的初恋,倪裳沉默和哭泣了两天后,从来没有怨恨过他,没有和他冷战,还是如此听话和孝顺。但从某种角度来讲,倪建国是被女儿惯坏了的那种父亲,他太习惯了一种更高标准的要求。

    开始三五天,倪建国还尽力忍受着,他没有忘了这一行的目的。几天之后,他的怒火开始燃烧起来。老子是来度假的,不是来看小孩子脸色的!上班的时候要看领导的脸色,甚至有时候要对同级和下级陪着笑脸,让他们配合自己的工作;回家以后,要看岳母的脸色,还要承受最近老婆的冷眼相待。以前,唯一能对他绝对尊敬真心喜爱的就是女儿了,也许还能加上一个情人茹芸。而现在,那个女儿好像也消失不见了。倪建国倒没有怎么怨恨倪裳,但对姓江的小子的仇恨又重新燃起来,就是他,拿走了这一切!

    倪建国决定提前三天返回中州,对此倪裳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

    回到了家,第二天倪建国去单位报了个道,值了半天的班。炎热的下午,坐在办公室里,倪建国越想越是生气。慢慢的,他又开始担忧起来。

    江之寒这件事对倪裳的影响,显然出了他开始的预期。他原本以为,几个星期一过,两人不再见面,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倪裳就会把它当成一场梦,迅的抛在身后。这些天来,他现这简直是个幻想。他偷偷的注意倪裳,在一些独自坐着的时刻,女儿的眼里有一层淡淡的,但似乎又浓浓的悲哀,连倪建国见了都不由得心里一紧。

    年少时对异性的憧憬,倪建国大概也有过,不过那种感觉早已淡忘,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至于小时候谈恋爱的经历,他是没有的。仔细回想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低估了江之寒对倪裳的影响力。在他十来年的教育下,倪裳和男生接触从来都极有分寸,以前大概手也没和人拉过,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女儿很放心的缘故。这个江之寒,尽然能让倪裳留他在自己房间过夜,即使没有生最亲密的接触,那是要受了何等的蛊惑,才能颠覆那么久的教导和警告?

    倪建国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放下电话的时候,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惯会装神弄鬼是那个小子的特长,说什么和校长们都有私交,结果居然转校去了四十中那个破地方!听倪裳说他父母是工人和开小店的,大致是没有错。

    倪建国拿出电话本,上面他上次从倪裳那里拿来的江之寒家的电话号码。他拨了一个号码,没有人接。放下话筒,他暗自琢磨着,不能让他这么就完了,鲁迅先生说,落水狗就应该痛打。

    这几天,江之寒习惯了晚上九点以前只要没事都泡在老爷子的四合院里,不过晚上还是多数回家睡觉,以免父母担心。自从说服父母转校那天开始,父亲冷着脸,已经晾了他很多天了,不过这个时候江之寒也真没有心情,赔个笑脸去屈就。

    晚上回到家,他很意外的接到倪建国的电话,约了第二天上午在七中的足球场见面。

    午十点,江之寒骑着吉安特,踩着约好的时间出现,倪建国已经早一步到了。

    倪建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男孩,他一生中不是没有讨厌过人。妻子的二哥,就是被他恨之入骨的,每次见了都忍不住在心里诅咒他怎么还不遇到些倒霉事。不过好像没有一个人,让倪建国从见面的第一次就如此从心里往外厌恶的。他从没有把在公车上或实验中学的偶遇当作和江之寒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倪建国看见江之寒跳下车,推着车走过来,脸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当然这是他心里的解读,想起女儿悲戚难过的样子,那种厌恶顿时放大了十倍。

    江之寒也放下了所有的虚伪和客套,开门见山的问:“找我什么事?”

    倪建国说:“你以为,去了四十中,事情就算完了么?”

    江之寒心里想,你说话当放屁吗,嘴上冷笑道:“哦?不算完,还要怎么个说法?”

    倪建国说:“我要你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从此不见倪裳,就算她去找你你也不能见。还有,要写一份悔过书,把你那天做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如果你做不到保证的事,对不起,不管你在哪个学校,我会把你写的悔过书交给你现在的学校领导,或者以后来招生的大学招办的同志,让他们你这个学生的品德是怎样的。”

    江之寒愣了一下,怒极而笑,“如果我不愿意写呢?”

    倪建国说:“那么,你即使逃到了四十中,也逃不过惩罚。”江之寒乖乖的转校,又去了一个级烂校的事实,让倪建国误以为这也是一个好捏的柿子。

    江之寒左右偏了偏头,不由笑起来,他笑了好一阵,有些喘不过气来。江之寒说:“你说话是当放屁么?”他很鄙夷的看着倪建国,说出心里想说好久的话,“有时候我真替倪裳感到悲哀,在她的心目中你是何等崇高的一个人。”

    倪建国脸噌的红了,赤着眼往前走了两步。

    江之寒冷声说:“别忘了,你是打不过我的,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倪建国僵在那里,一时很是尴尬,一挥手,转头就走,嘴里说着:“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江之寒平静的说:“两天之内我一定会给你答复的,你耐心等着啊。”

    骑车回了家,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放下电话,江之寒心里叹息了一声,亲爱的,真的要说再见了,弥合的希望会消失在这里的。每一次,我越重的敲打你父亲,我就离你更远一步。这一次,我得把你敬爱的父亲拿到下水道里面去泡一泡了。

    对不起,有时候我的自尊心还是过一切的,甚至是……对你的喜欢。

    倪建国起了床,洗脸刷牙,坐下来喝了杯牛奶,吃了早餐,到洗手间照照镜子,把三七分的头整理得一丝不乱,拿起黑色的公文包,稍稍下衣服,就出了门。

    他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也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下了楼,走十三分钟的路,再坐上五路公车,如果不是特别堵车的话,用上二十五到三十分钟,就到了教育局的办公楼。二十几年来,每年除了休息日,大抵如此。

    走在家前面的路上,今天早晨天气还算凉爽,倪建国心里还想着江之寒答复他的事。要是他不写,真去四十中告他么?

    汽车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偏头一看,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停在他身前三五米的地方。一个人从司机位置上跳下来,穿着便装,正是他认识的,上次送车来的那位领头的。

    倪建国脸上堆出一个笑,那个便装的军人已经说道:“请上车吧。”语气不容置疑。

    倪建国愣了一愣,还是顺从的拉开车门,弯腰进去,才现里面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位,而且是他认识的,那个叫顾望山,自己原以为和倪裳来往亲密的学生。

    倪建国堆起笑,招呼道:“是小顾呀。上次借车的事情还没有机会向你和你家人当面道谢呢。”

    顾望山脸上似笑非笑的,“那件事啊,我也是受人所托,所以你不必谢我了,去谢他就好了。那个人……叫江之寒。”

    倪建国脸色僵住了,一时不知道作一个什么表情。这个男孩,上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虽然说不上热情,还是叫着倪叔叔,彬彬有礼的样子。这一次?

    顾望山说:“知道我今天找你什么事么?”这语气却是上级质询下级的姿态了。

    倪建国眉毛跳了跳,还是回答道:“我不知道。”也许,这才是中州军方老大的公子应有的纨绔样子?

    顾望山说:“我知道你忙着去上班,我也挺忙的,今天还在下面等了你二十分钟。所以呢,我希望我们能一次把事情说清楚,解决掉,不要再浪费大家第二次的时间,好不好?”

    倪建国想到了个大概,没有讲话。

    顾望山说:“我呢,是作为江之寒的朋友来找你的,这是他给你的答复,也是我给他的承诺。什么悔过书保证书之类的鬼东西,你就当自己是失心疯了吧,以后不要再拿这样的无聊事情去打扰他,还有,这一点是他那个烂人要求的,不是我说的,不要再在你的女儿面前提这样那样无理的条件。既然他离开了,就当什么都没生过,不要去干扰她的生活。”

    顾望山冷笑一声,说:“别这么看着我,你不就是想说,半大孩子,凭什么管你的事么?凭什么?凭我爸是司令员呀,凭你们教育局的王书记经常想到我家来拜年都要提前很久预约呀,他是部队转业的你知道吧。凭我知道你这样的人的弱点是什么呀。我的承诺很简单,你只要再纠缠这件事一秒钟,我保证,我保证哦,一年之内你连你那个狗屎副科长也保不住,就这么简单。”

    倪建国张了张嘴,脸色煞白,被一个比自己年龄一半都不到的人当面羞辱,是一件何等屈辱的事。他没有忘记他是谁的儿子,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手去推车门,想要下去。

    顾望山说:“别忙啊,再给我一分钟,我就讲完了。你不要以为江之寒那小子是个穷人家庭出来的小子,就我这一个朋友。他认识的人,怎么砸两个出来也把你给砸死了。所以他托我来干这活,我还受宠若惊来着。他手里的钱,早点拿给你看看,兴许你都改变主意了,知道么?不过呢,这小子自诩为情圣,所以,你的手中永远握有对付他的王牌。他要的不过是倪裳不要受任何干扰和伤害。”

    顾望山很有点纨绔公子的派头的说:“而我呢,对你的威胁一定有效,因为……我对你的女儿毫无兴趣。所以,我会说到做到的。如果你没什么说的,就下车去吧。”

    倪建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他就像梦游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

    吉普车扬长而去,卷起漫天的灰尘。

    倪建国觉得肚子有点疼,他慢慢蹲下来,在灰尘里面,面色难看的像个鬼。也许,这是一步错棋?

    顺便说一句,下个星期会把合同寄出去了,才收到的。其实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签了以后,官方能帮助宣传一下,来看的人多一些,不,是多很多。我一直以为,虽然这种题材或者写法不算是最大众的,但应该不属于这么小众的东西。我写下去的动力,基本上还是虚荣心驱使第一的,所以大家多看,多支持,多表扬,就很保险了。谢谢!)

139 顾司令的接见

    顾司令最近心情不错,非常非常的不错。

    军区比武,军分区成绩优异。这几个月开始实施的国库券项目,进帐也很是丰厚。上一次他插手做生意,还是好些年前他还是顾团长的时候,靠着一个批条,拉了一车皮的钢材出来,转手赚了三成,那是完全没有风险的空手套白狼。可是那张批条,却不是他的面子,而是还在世的老爷子的关系。为这件事,他是挨了老头子的雷霆震怒的,严禁他再走这样的门路。

    这一次不同,赚的钱是堂堂正正的,而且也没有什么风险。说起来,儿子的朋友还是有点小聪明的。顾司令难得在家里,陪着妻子说话。妻子自从手术以后,情绪一直不算稳定。自从开始练健身的气功以后,气色和精神都好了不少,这又是拜儿子朋友的师父所赐。为这两个事儿,顾司令决定百忙之中召见一下这个小伙子,自己心里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顾望山在温凝萃的家里坐着,他刚打了场球,到这儿来等江之寒一起去他家。顾望山和温凝萃说起倪建国的事,温凝萃叹息了两声,说:“可惜呀。”

    顾望山不屑的说:“回头来看,江之寒其实是个傻子。我早就告诉过他,既然倪裳的父亲对她如此重要,你就应该探探他的脾气个性。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你找个时间给他秀一秀,看看,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的关系,这是我三年以后或十年以后可能挣的钱,怎么样?这个买卖不错吧!如果他早就这样直接的做了,就算倪裳他爸有些不情愿,多半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哪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他那套纯情的讨好法,对付倪裳也许恰好对了胃口。可对付他爸,就得来套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这个都不明白,他枉自负了聪明之名。”

    温凝萃白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许有几分道理。过了一忽儿,她有些不服气的说:“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提醒他呢?说不定,现在告诉他也还来得及。”

    顾望山不屑道:“现在?现在恐怕不行了,我看倪裳她爸虽然势利些,还是个要脸要皮的。江之寒都让我出马去羞辱过他了,他一定恨之入骨了。至于说以前嘛,我告诉他也没有用。因为如果是按我的办法搞定的倪裳她家,江之寒多半又觉得心里别扭,像是从贸易市场买回来的小姑娘。”

    温凝萃说:“按你这么一说,怎么做都是不行的啰?”

    顾望山说:“那是因为这小子的爱情观人生观有问题,想要纯洁无瑕的爱情?这就是现实世界回应他的响亮耳光!”

    温凝萃幽幽的说:“我总觉得,有勇气去尝试自己想要的,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顾望山道:“是呀,明明看见前面有一堵墙,我就是要拿头去碰碰,就不信我的头不比它硬?就算碰的头破血流了,也是一件浪漫的事,不是吗?”

    温凝萃说:“那些自以为到处都是墙的家伙,就活的很开心了?”

    顾望山看她一眼,“我也不和你争。总之,你和江之寒是一类人。”

    温凝萃叹道:“没错,我们是一类人,不像你,什么都看的明白的很。”

    有人在门边接话道:“什么都看的明白,不正是顾大少的特点吗?改明儿干脆叫他百晓生好了,什么都知晓。”江之寒笑吟吟的走进来。

    顾望山看了看表,“你倒是不急啊,走吧,万堵车呢?我爸是最讨厌人迟到的,而且从来不听任何理由。”

    江之寒说:“拜托,我留了足足四十分钟给堵车用的。你爸是什么天威呀,这么可怕?”又玩笑道:“小顾,你说放在古时候,你爸是什么级别呀,偏将?副将?还是什么镇南将军,征东将军什么的,总不会是五虎上将吧?”

    顾望山白他一眼,“没文化的家伙,懒得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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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到了顾家的别墅,江之寒早就收起了嬉皮笑脸,很有礼貌的和顾望山的父母打过招呼。

    顾望山的妈妈让江之寒坐下,微笑说:“你顾叔叔听说你好久了,一直说有时间要见见你。”

    江之寒朝顾司令微笑示意。

    顾司令点点头,说:“小江不要拘束嘛。望山他很少带同学回家,以后有时间可以多来走动走动。”

    江之寒点头答应,先问候起顾望山妈妈最近练功的情况和身体健康。

    顾望山妈妈说:“我最近感觉还不错,睡眠总体还好,胃口不算太好就是了。”又问:“好久不见杨老师傅了,他可好?”

    江之寒说:“师父他去春城了,是暑假以前就走的,说起来也半年多了,还没有回来。”忽然想起二师兄,灵机一动说:“说起来,我应该帮着看看阿姨你练习气功的进度反馈,做些调整。但我才入门,实在是底子太薄。不过,现在我二师兄没过半个月或者是一个月会来中州一趟,代替师父指导我。下次他来的时候,我让他来看看您。他入门好多年了,深得我师父的真传。”

    顾望山妈妈问:“你师兄在外地?”

    江之寒说:“他其实就在中州附近不远的地方,在务农。”

    顾望山妈妈说:“这样的。”

    江之寒对顾司令说:“其实我二师兄以前也是部队的,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再南疆踩地雷,伤了腿,也是立了三等功的。后来退伍了,就回到农村务农。这些年身体不太好,因为有些弹片还留在身体里,下雨阴寒的时候反应还是比较大。”

    顾司令点点头,说:“退伍的战士不容易。”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我这么说顾叔叔您不要生气,我总觉得,国家给受了伤的退伍军人的待遇还是不够好。”

    顾司令拍了拍沙的扶手,提高了几度声音说:“我生什么气?!我公开说这个,都说过多少次了。军人是用生命和鲜血青春在捍卫国家,得到什么样的待遇都是不为过的。”

    江之寒说:“就拿我二师兄来说吧,现在种地真是赚不了什么钱,辛苦一年就那么多收入。他一家老老小小多,这几年我师父还经常补贴他一些钱,上次他到中州来,还和我说,人家都说徒弟应该孝敬师父,他倒好,用师父的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顾司令沉吟了一下,转头向妻子说,“下次他来了,你顺便问问,如果愿意的话,找小候在他们那里安排个工作,应该比种地待遇好不少。杨老师父的徒弟,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江之寒很真心的道了谢。

    顾望山妈妈在旁边说:“那个国库券的事情……”

    顾司令打断她说:“对了,那个国库券的事,拿三成红利是贸易公司的人会错了意,乱来的。没有那么回事。这件事,小江你出主意,我们这边出人力,各拿各的很好。”

    江之寒正要说什么,顾司令摆摆手,说:“你不用说了,就按这个办。对了,我听望山说,你准备投资股市,说来听听。”

    江之寒琢磨着顾司令时间不多,大概也听不懂太多专业的东西,便简短的说:“现在的消息是这样的,下个星期有一期试刊的证券投资方面的报纸就要出版了,据我所知,他们会刊登各城市国库券的交易牌价。这个消息出来以后,国库券那边不太会有什么差价可以吃了,因为信息公开了嘛,就算有些利润,也跟卖大白菜一样了。年底的时候,应该是十二月左右,沪宁的股市就要开启。资本市场的开启,也是改革必经的一步,现在我们的初步分析,才开始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入市的时机,相对的利润风险比比较高。”

    顾司令简短的问:“有多大风险?”

    江之寒回答道:“有一定的风险。理论上来说,在成熟的资本市场上,风险总是和利润成正比的。譬如说,存商业银行,或者买国债,利润相对可能最低,但风险也最低。股票和这两样比起来,属于高风险高收益的。等到市场展完善了,股票内也有相对高风险和低风险的选择。不过我们现在的分析预测是,在股市才开启的时候,市场期望值相对较低,国家很可能会有所扶持,所以这两个因素应该增加了利润空间,同时一定程度一定时间内又抑制了部分的风险,所以相对会是个利润风险比相对较高的好时机。”

    顾司令说:“贸易公司的人也和我提过了,我们也会拿出一笔钱投进去,有没有想过再一起操作一次?”

    对于和顾司令一起玩股票,江之寒本身兴趣并不大,这个东西不需要协作,但彼此之间的长期商业合作关系还是需要经营的,所以他笑着含糊的说:“顾叔叔这边应该有很多专业人士,到时候还要多听听他们的建议。”

    顾司令挥挥手,“他们那里哪有什么专业人士,我看还不如你懂的多,到时候你不要怯场,多拿拿主意好了。”

    江之寒说:“我倒是正在别人的指导下写一份评估分析报告和一份操作手册,到时候拿过来看看,相互交流一下。”

    又谈了十几分钟,江之寒看见顾望山妈妈好像有些倦意,便站起来告辞。

    顾望山妈妈说:“你不用拘束,自己和望山去他屋里坐坐好了,中午留下来吃饭。你顾叔叔马上就要出门,我们简单吃点就好。”

    到了顾望山卧室,关上门,江之寒笑道:“你爸真还有些威势,带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顾望山说:“得,我没看出来你有怯场,改明儿我把镇南将军的笑话讲给我爸听听。”

    江之寒求饶道:“得,你饶了我吧。说正经的,有没有兴趣,让你爸把你派到贸易公司那边去,这个项目我们兄弟合作一把。”

    顾望山犹豫了一会,说:“我知道了,你都说过几次了。不过……他不见得会同意。”

    江之寒说:“试试看吧,又不需要天天去上班,不过是去见识一下。”

    顾望山沉吟着没说话。

    江之寒眨眨眼,这里面还有什么奥妙之处?

    他说:“你爸不让你去他边也没关系,你到我这边来也是一样的。这个东西你也不一定感兴趣,不过接触一下,总没什么损失的。正好我今天又要去见明矾,要不吃了饭和我一起去?”

    顾望山笑道:“师兄,有时候我还真是看不透你呢。前两天,我看你还在为失恋哀哀切切嘛,一转眼就为了钱途摩拳擦掌了。”

    江之寒瘪瘪嘴说:“不要嫉妒我,那是我自我调节能力特别强。”过了一会儿,又摸着胸口道:“左边一半心还在为感情疼痛,右边这一半,必须开始工作了。”

    顾望山咧嘴道:“恶心死我了。”

    江之寒笑道:“我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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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关禁闭的陈沂蒙

    见过了顾司令,晚上江之寒又赶着来见陈书记。

    生活就是见一个一个的人,搭一座一座的桥,江之寒甚至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领导要开那么多会了。做事嘛,八成还是在搞人和人的关系,两成才是真正的干活。

    江之寒不知道陈书记召见自己干什么,自从喝酒那天,他也没见过陈沂蒙,打了两个电话,家里也没人接。

    敲门进了屋,江之寒马上就现不是什么好事,但应该还不至于太糟糕。他现在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看见陈书记一脸寒霜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事。但对方肯把这幅样子直接摆在他面前,情况应该还不算太糟。

    江之寒打了招呼,问:“沂蒙呢?”

    陈书记说:“在房间里反省呢。”

    江之寒心想,这次期末沂蒙考的不错呀,犯什么事了?

    陈书记说:“别老站着,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江之寒依言坐下来。

    陈书记说:“小江,我是军人出身,讲究直来直去,我就开门见山了。”

    江之寒点点头。

    陈书记说:“你知道沂蒙在谈恋爱么?”

    江之寒心里叹口气,原来是这个被现了,沂蒙和我还真是难兄难弟呀,希望不是在床上被现的吧。江之寒点点头,老实说:“我知道的。”

    陈书记看着江之寒的眼睛,“你是他的好朋友,就应该为他着想。这个事情,怎么从来没有听到你同我讲过呢?”

    江之寒心里想,笑话,我会同你讲,我疯了么?嘴上却说:“不瞒你,陈叔叔,我也谈恋爱的。不过最近被父母现,所以分手了。”

    陈书记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之寒心里笑了笑,又说道:“我知道,您,包括我的父母,和绝大多数的父母,对中学谈恋爱都是很忌讳的,我也不是要来和你辩论这个事情。不过我想,沂蒙他谈恋爱多久了?”

    陈书记说:“你不知道么?”

    江之寒撒谎道:“我见过几次,但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书记说:“据他说,已经有一年了。”

    江之寒心里说,一年?一年前已经上过床了。他看着陈书记,很严肃的问:“那么,这一年,陈沂蒙的学习成绩有个怎样的变化?”

    陈书记一时语塞,陈沂蒙高二这年成绩从三十几名上升到二十二名,这一次期末刚好排在掉下来的江之寒后面,进步还是很大的。

    江之寒不等陈书记说话,接着说:“我不是来劝说您改变主意的。您是父亲嘛,见识又比我们多,应该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不过我只是想说明一个事实,很多家长反对早恋,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影响学习,对吧?但有时候,事实证明,恰恰相反。当然,我不是说,因为他成绩进步了,您就应该允许他和那个女孩子保持来往,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呢,高三就要到了,高考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您也不必过于深究这个事,免得影响了他的心情和状态,到时候适得其反。”

    陈书记指了指江之寒,“你呀,这张嘴了不起。肖对你那么服气,确实了不起。”想了想,说:“那个女孩子,我找人去打听了一下,是在社会上混的。就算沂蒙现在大学毕业了,我也是不会允许他们来往的。我可以听你的建议,不再关他的禁闭。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帮我劝说劝说,让他下定决心,和那个女生断了来往,不要让我一天象防特务一样防他们。”

    江之寒嘴里敷衍道:“我尽力吧。”心里却想,这件事上,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条战线?我可是刚刚深受其苦。

    进了陈沂蒙的房间,两人拍了下掌,算是打个招呼。

    陈沂蒙苦笑道:“被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了,一步家门都没有出。瞧见没有?我屋里的电话分机,还有客厅的,都被拿走了,唯一一个在他们卧室里,还成天锁着门。”

    江之寒说:“是说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呢,还以为你出去混去了。你爸也够狠啊。”

    陈沂蒙说:“老革命嘛,对敌斗争经验很丰富。”

    江之寒叹道:“我们哥俩,还真是哥俩好啊,连这事儿都前后脚出事。”

    陈沂蒙说:“曲映梅虽然好,我爸对她有意见,我是早就料到的。你这样的,倪裳她爸还看不上,才是脑子进水了。”

    江之寒说:“不说这个,有什么要替你做的么?”

    陈沂蒙说:“一个星期没有联络,她恐怕也有些急了。有两次,晚上有电话,我爸我妈拿起来就没声音,我估计八成是她的。你替我去说说吧。”

    江之寒看着陈沂蒙:“你爸还叫我来当说客呢。这件事,到头来怎么办呢?”

    陈沂蒙说:“那还能怎么办?你的老办法,拖着吧。等到什么时候,自己经济独立了,受的限制就不会这么多了吧。”

    江之寒叹道:“茫茫无期呀,几年可是……很长很长的时间。”

    陈沂蒙沉默了一阵,说:“看吧,如果考不上大学,不就要出去工作了么?我才不要复读一年呢。对了,听说你现在做的不小,到时候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去替你打工。”

    江之寒道:“你就开玩笑吧你。替我打工?你爸是轻工局的书记好不好。”

    拿到陈沂蒙给的电话号码,江之寒给曲映梅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下情况。曲映梅说正好找他有事,约他去台球室见面。

    第二天下午,江之寒去了约定的地方,市区蛮有名的酒吧一条街上的一间台球室,名字很土,叫做“鑫鑫”的,里面的金字倒是不少,足足有六个,不知道是不是赚了这么多钱。

    曲映梅还是那身性感的打扮,好像更夸张了一点。烫了一个最近最流行的大卷,嘴唇涂着一种奇怪的红色,上身穿这小背心,一弯腰,乳沟露出来,带着小半个半球。

    曲映梅看见江之寒,挥手打个招呼,又叫来收银台后面坐着的女孩儿,一个个子娇小的穿着牛仔裤,留着披肩的年轻女子,“雯雯,我和你讲过的江之寒,有钱的帅哥,还能打,刚刚单身,要不要把握一下?”

    雯雯点头笑道:“久闻大名,上次还找你借过钱,还没谢过呢。”

    江之寒愣了一愣,才想起是曲映梅假怀孕借钱那件事,微笑着点个头,对曲映梅说:“你倒是潇洒,沂蒙在家里可是望穿秋水。”

    曲映梅不接他的话,说:“会打台球不?”

    江之寒说:“只打过三四回,很烂的水平。”

    曲映梅递给他一根杆,“又不输钱,怕什么?”

    两人打了三局球,结果当然是曲映梅三比零完胜。

    曲映梅说:“你确实挺聪明的,不仅瓜子厉害,这第三局比第一局好了不少。不过,我在台球室里泡了两年多了,你离我还是差太远了。去后面喝杯饮料吧。”

    两人到了后面的房间,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汽水,喝起来。

    曲映梅说:“前天白天我去他家附近了,看见他爸下楼,去敲了下门,然后去了楼下我们常坐的茶座,在那里一个小时给他家打了六个电话,每十分钟一个。”

    江之寒说:“他家的电话都被锁到父母的卧室里了。”

    曲映梅冷笑一声,“他知道是我吧,先敲门,后去打电话的。我等了他一上午,他没有下来。”

    江之寒说:“他爸脾气很暴的,军队里出来的。”

    曲映梅冷笑道:“男人嘛,就要有承担。他爸又没拿把大锁把他锁起来,拿绳子把他绑起来。”

    江之寒沉默了半晌,说:“不激化矛盾可能也是对的。”

    曲映梅有些嘲讽的,“你的教训?”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没错,我的教训。”

    曲映梅看了他半天,叹口气,“才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心眼太多。后来觉得他的朋友中,你算是够意思的。”

    江之寒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曲映梅打了个响指,说:“这话应该我问他吧?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你们男人做主么?”

    见江之寒不说话,又说道:“你不是小诸葛吗?陈沂蒙向来对你言听计从的,你有什么办法?”

    江之寒说:“拖呗,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沉默地坐了好一阵,曲映梅拿起汽水瓶,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说:“那天吃饭有事没去。其实今天叫你来,是问你的事的。”

    江之寒说:“和你这事儿差不多。”

    曲映梅问道:“她爸连你也看不上?”

    江之寒苦笑道:“我很好么?”

    曲映梅恢复了她惯常的媚态,娇笑说:“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啊,你呢,配倪裳是绰绰有余了。要是谁给我过那么一次生日,我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离家出走也在所不惜!”

    江之寒笑道:“原来你这么好骗!”

    曲映梅冷笑道:“可惜呢,你们男生,往往就喜欢的是那种类型。真的肯为你们豁出去的,又不觉得珍贵了。”

    过了一阵,曲映梅说:“等下出去喝酒如何?我还有几个姐妹介绍给你。”

    江之寒想了想,说:“好啊,我现在对喝酒还比较有兴趣。”

    曲映梅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江之寒说:“为什么呢”

    曲映梅笑道:“你一向假正经啊!”

    江之寒很不解的问:“为什么我听到几个女生说我假正经,我哪里假正经来着?”

    曲映梅咯咯娇笑起来,“大家都这么说,你不是也是了。”

    晚上一起喝酒的,除了江之寒,曲映梅,还有她的两个朋友,台球室的老板雯雯,和江之寒见过一面的鹅蛋脸漂亮姑娘小雪。

    曲映梅对江之寒说:“三个漂亮姑娘陪你喝酒,你很有福气。”

    江之寒说:“ok,今天我请客好了,上次小雪和你帮我的忙,我还没有谢过你们呢。”

    曲映梅对两个姐妹说:“有人欺负你们可以找他,这家伙很能打的,据说三五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雯雯的眼睛亮起来,“真的么?”

    江之寒笑道:“怎么?想聘我做你们台球室的护院吗?”

    雯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还是有几分好奇的问:“学过功夫?真能打三五个?”

    江之寒淡淡的说:“三五根银样镴枪头大概问题不大。”

    雯雯说:“银样镴枪头?”

    曲映梅笑道:“就像你以前那个小梁一样。”

    雯雯说:“他怎么啦?”

    曲映梅笑道:“中看不中用啊,最多坚持十分钟,状态不好坚持一分钟。”小雪捂着嘴笑起来。

    江之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妮子也真是敢讲呀。

    曲映梅又说:“雯雯,找他做保镖你就别想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据说这家伙一天挣的钱比你一个月挣的只多不少。”这次小雪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三人要了些啤酒,说着话喝起来,酒吧里放的是现在很流行的港台音乐。江之寒虽然脸上淡淡的,还是看似开心的在那里说话凑趣。曲映梅饶有趣味的斜眼看着他,凑过头来,亲密的靠近江之寒的耳边,“你觉得哪个更有吸引力些?”

    江之寒横她一眼,说:“懒得理你。”

    三人随便的说着话,不停的喝着酒,相比面前的女生,江之寒倒是更欣赏那种微醺的感觉,脸上带一点若有若无的笑,很享受的品自己的酒。三个女孩时不时的凑在一起,嘀咕两句,咯咯的娇笑几声。

    这边小酒喝的正开心,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江之寒飞快的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小桌子已经被掀翻在地,两个男人像两只红了眼的斗鸡,面对面站在那里。

    一番问候对方家族的句子像爆鞭炮一样滚滚而出,其中一人便抄了瓶子,往桌边一砸,卸掉一半,恶狠狠的说,信不信老子捅了你。

    江之寒掏出钱包,往桌子上放钱,问曲映梅:“大概多少来着,付了钱走路吧,免得城门失火,把我们烧死了。”

    曲映梅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怕什么,我看这两位也是银样镴枪头。”雯雯疑惑的看着江之寒,这家伙不是据说很能打么,怎么这样怕事?

    酒吧里打打架并不少见,有些人跑开了,但不少人还安坐在那里,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曲映梅看来经验很丰富,那两位对峙了良久,对方的母亲问候了十几遍,却没真的动起手来。过了一阵,终于对着他们的那位扔了个酒杯出来,对面的一偏头,酒杯砸在地上,碎成了片。他的对手抄起一个盘子扔过去,那家伙一边躲,一边退,到了墙边,看见一橱才洗好的酒杯,不管不顾的抄起来,一个一个的扔出来。

    江之寒已经招手把三个女生叫到自己身后坐下,他们的桌子靠门近,倒是随时可以跑路的。十几个酒杯飞过来,看热闹的人乱起来,再也坐不住了。有两个酒杯飞到江之寒这一桌,他一伸手,把它抄在手里,稳稳的放在桌子上。

    酒杯还没有扔完,两人终于开始肉搏摔跤了,撞到了一个桌子,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下来。

    江之寒偏头问曲映梅,“看够了没?可以走了吧。”

    曲映梅说:“没够没够,这两个打的有意思。你怕什么,刚才抓酒杯的姿势好帅!”雯雯和小雪小脸潮红着,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兴奋着,也没有要挪腿的样子。

    三五分钟的工夫,警笛响起来。一阵响,两个制服警察冲进来。地上那两位倒是不打了,嚷嚷道:“谁***不地道,报警了?”指着老板,“老板,不是你***这么不地道吧?”这会儿倒同仇敌忾起来。

    两个警察上去头上敲了两下,叫闭嘴,已经把人提起来,让他们并排坐了,要检查身份证。曲映梅等看没热闹看了,悻悻的要结帐走人。就在这时,有个便装的警察走进来,前面的制服警恭敬的说:“韦警官,小事情,打架而已。”又抱怨说,“操,现在什么屁大的事儿都。”

    韦警官说:“查查身份证,看看有没有那个上的,啊?”转头要走,一眼看到了江之寒,笑着过来打招呼,“小江,好久不见了。”

    江之寒笑着打招呼:“韦哥高升了吧?”

    韦打个哈哈,“高升什么呀!还不在外面跟车跑。”看了一眼三女,笑道:“不错呀,有福气。有空来坐坐。”打个招呼,径直走了。

    江之寒陪着几个女生出了门,晚上的凉风一吹,胸中的醉意反而更浓了。

    曲映梅提议道:“小雪的家离这里很近,要不上去坐坐?”

    江之寒看过去,小雪甜笑着,是邀请的姿态。灯下看美女,只见她身形婀娜,五官俊俏,尤其是似羞还笑的神态,惹人爱怜。心里突的跳了一下,真想就这么沉下去,不过江之寒终于还是稳住了心神,说:“太晚了,就不去打扰了。”潇洒的挥挥手,转头走进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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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请不要错待她

    江之寒调整了自己暑假的作息时间:晨昏照例是练功的时间;上午分给了学习,他最近主要花心思的地方是泛泛的投资理论,统计学,和基础的数据定量分析方法了解;午饭一般是工作餐,要么在书店里和母亲一起吃,顺便谈谈那边的工作,要么在书店和程宜兰肖邯均他们一起吃,听他们汇报情况和进展,同时讨论一下新项目的一些思路;下午的时间就稍微空闲一些,经过和倪裳分手的事情后,江之寒不再愿意把时间安排的密不透风,没有一丝的间隙。通常下午的时候,他会比较随意的安排行动,有时候会去一下学校的施工现场,也没什么可做的,就;有时候他会叫上陈沂蒙,沈鹏飞,或者顾望山去打场球,只为了出把汗,江之寒现自己已经进化到把胜负置之度外的境界了;有时候他会跑到北山的分店去巡查一下,顺便帮着干点体力活;有时候他就是呆呆的呆着,江之寒美其名曰,称之为“头脑风暴”时间,是想新点子的,当然很多时候想着想着就偏离了正道。

    而到了晚上**点以后,他这些天的任务就是制订他的融资计划。

    原本留出来约会的时间,倒是一下子空了出来。一放暑假,好像约好了似的,楚明扬,倪裳,伍思宜,一大帮人都出去旅游度假去了。除了和几个朋友打打球,曾经热闹的出游和餐聚停了下来,显出几分冷清。连石琳都忙碌的神龙见不见尾,江之寒找了她几次都不见她的踪影。偶尔晚上的时候,江之寒拿出电话本,悲哀的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成了个爱热闹的人。

    当繁华散去,车马稀落,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失落。在夏日的晚上,一个人坐在院落里看月亮,并不是件那么浪漫的事情。

    倪裳离去的伤口被刻意的用沙掩埋起来,乍一看已经不见踪影。但越是孤单的时候,越是挡不住它的出现。江之寒痛恨这种感觉,所以,他需要去热闹的地方。

    陈沂蒙的禁闭生涯终于结束了,但他写下了保证书,保证不再和曲映梅来往。因为这张保证书,江之寒暗自把陈书记当作了敌人。这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毫不夸张的说,江之寒确实感同身受。

    他对陈沂蒙说,从此你的革命生涯要正式下了,但同志,请坚持胜利的信仰,从战略防守,到战略相持,最后转入战略进攻,虽然道路是曲折的,前途却是光明的。胜利最终属于我们,因为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短期内,陈沂蒙不敢去约会曲映梅,在江之寒的掩护下短暂的见过一次。有机会江之寒才问起当初暴露的原因,说来也简单,不过是在街上偶遇了一个多嘴的远方亲戚。那位阿姨抱着极大的正义感,跑去告诉陈书记,沂蒙和一个女孩在一起,那个女孩化的妆是如何之浓,穿的裙子是如何之短,笑声又是如何之放肆。

    在雯雯的台球室出没越来越多的,现在是江之寒。他需要一个热闹的地方,消遣一些时间。在这条街上,有三多,社会闲散人员多,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剩的小年轻多,喝多了的醉鬼多。因为这三多,打打闹闹的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饭。去年的时候,就是因为一次打斗,雯雯家里出了一笔钱给了伤者,才好歹平息了事端。

    曲映梅现江之寒和执法机构的人好像颇有些关系,她也从陈沂蒙嘴里听说江之寒现在人脉关系很广,便央求江之寒帮帮忙。其实这也算是举手之劳,江之寒去拜访了一下小韦,连林师兄都没有惊动,事情就基本搞定了。没几天,附近混的人都得了消息,鑫鑫台球室是派出所和中心一起罩着的,要惹事的请绕行。派出所也还罢了,新成立的中心这几个月可谓威名显赫,是没有谁愿意触其虎须的。

    因为这个缘故,雯雯对江之寒千恩万谢,要免他打台球的花费。江之寒却不领情,说给个五折好了,我也是做生意的,哪有不给钱的道理。

    黄昏的时候,是江之寒最经常出没在台球室的时间。他要么一个人在那里苦练,有么拿瓶啤酒坐在角落里雯雯专门给他设置的座位上,看红男绿女们喧嚣嘈杂,说着粗俗的言词,放浪形骸的相互调笑。

    曲映梅走进来的时候,看见雯雯站在一边的柜台后面,江之寒坐在另一个角的沙上,手上拿着个啤酒瓶,半闭着眼睛,正享受着什么,不由掩嘴一笑,走过来,促狭的招呼道:“老板娘好,老板好。”

    江之寒睁开眼睛看她一眼,脸上懒懒的,也不说话。

    曲映梅一**坐在江之寒的沙的扶手上,说:“现在不玩深情,改玩深沉了?”

    江之寒叹口气,“难得的悠闲时光,又被你打断了。拜托,我从早上五点开始工作到下午五点,晚上还要干活,一天就这么两三个小时的空闲,你能不能让我舒心一点?”

    曲映梅不理他,问:“我姐姐对你另眼相看吧,还给你设了一个专座。”

    江之寒平静的说:“我可是老客户,还顺带解决保安问题,对这样的顾客是应该有优待的。”

    曲映梅啐道:“你别一天一副冷冰冰的商人嘴脸,好不好?”

    江之寒说:“对了,沂蒙让我告诉你后天在朝天宫老地方碰头。”

    曲映梅嗤笑:“你是通信员么?”

    江之寒说:“没错呀,而且绝对可靠。”

    曲映梅沉默了一阵,说:“这样的约会,实在太累了。我想……还不如分开一段时间。”

    江之寒睁开了眼睛,眼神亮起来,他拍拍曲映梅的手,说:“唉,八年抗战还是从敌后斗争开始的,要讲敌进我退的。我说正经的,能在一起不容易,虽然辛苦点,还是……坚持一下吧。”

    曲映梅伏下身,问:“我应该听你的?”

    江之寒点点头,瞥一眼,说:“小心点,你要走光了。”换来咯咯两声娇笑。

    第二天上午,顾望山约了江之寒打篮球。相对足球来说,顾望山对篮球比较感兴趣。见了江之寒,顾望山说:“我们有几个朋友,下个月准备去中州附近骑个一周的山地自行车,路线都规划好了,有没有兴趣参加?”

    江之寒说:“,你放我那儿那辆车,对付一般公路没问题,骑一周山地恐怕够呛吧?”

    顾望山说:“你现在比我钱多多了,去买辆高级车会死人么?"

    江之寒说:“我现在扩张需要的资金还有缺口,哪有钱买这样的奢侈品?”

    顾望山摇摇头,不再理他,但把葛朗台三个字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两人加入一伙打篮球的,玩了一个多小时,出了一身汗。太阳越升越高,篮球场开始像烤炉一样,大家便纷纷散了。

    顾望山问:“接下来干什么?”

    江之寒回答道:“本来上午是我的学习时间的,被打球占了,下午得补回来。”

    顾望山说:“一起吃中饭吧。”

    江之寒看着他,有些疑惑,哪次一起吃饭不是自己提议的,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顾望山看出江之寒的疑惑,说:“倪建国的事,我帮你摆平,你还没谢过我呢,就请了今天的午饭吧。”

    江之寒歪着头打量他几眼,问:“今天你生日?”

    顾望山叹道:“,你是算命的么?”

    江之寒哈哈笑起来,“我总算还是影响到你了嘛。”通常情况下,顾望山是不喜欢生日聚餐这样的活动的。

    又问:“还有谁?”

    顾望山说:“温凝萃,她说就在她家,她父母都去南边海岛度假去了。”前两天温副校长和黄阿姨出的时候,江之寒还跑来送行了的,还一路送到了飞机场。温凝萃一个劲的说他是马屁精,因为她自己本来都没打算送那么远。本来,温副校长夫妻说好是要带温凝萃一起去的,温凝萃坚持说,你们两个自从生了我,好久都没有二人世界出去旅游过了,这一次就把拖油瓶留在家里吧。现在回想起来,难道她是因为顾望山的生日特地留下来的?

    两人上了楼,到了温凝萃的家,她正在厨房里忙活呢。

    温凝萃看到江之寒,大叫道:“江之寒,快来帮忙!我拼死拼活,能弄出两道菜来,一个番茄炒鸡蛋,再加一个鱼香肉丝,哦,对了,还炖了豆腐鲫鱼汤。”

    江之寒一翘大拇指,“了不起,鱼香肉丝考究刀工,看这肉丝切的如何。豆腐鲫鱼汤讲究火候和调味。温大小姐第一次上阵,就挑战这么有难度的,佩服佩服。”

    温凝萃嗔道:“别幸灾乐祸,快来帮忙,要不你们就没有中饭吃了。”

    江之寒一眼扫去,厨房里乱作一团,七八个碗盘到处放着,切了的调料四处堆着,一副被贼翻过的样子。厨房里没有安空调,虽然外面有风进来,温凝萃还是一脸的汗水,加一脸的认真。

    江之寒本想调笑她两句,看到这里脸色却越来越柔和下来,他一味的看着温凝萃,脸上慢慢浮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温凝萃一转头,看见江之寒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吓了一跳,摸摸他的额头,“你没有中暑吧?”

    江之寒回过神来,哈哈一笑,“今天是你展现你的心意,我怎能让我的光辉掩盖了你?”说着走出厨房,不理温凝萃在后面的抗议,对着厨房大声说:“这样吧,你做三个菜,我打电话在食堂帮你再叫三个菜,他们现在还部分营业呢。我一定叫他们做的又咸又难吃,好反衬出你的手艺。”

    不理温凝萃在厨房的咒骂,江之寒和顾望山坐下来,谈了一阵投资的事情。

    江之寒说:“你过去兼职的事,说的怎么样了?”

    顾望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还没空和我爸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江之寒感觉到他有什么东西没说出来,但也不想深究。

    两人谈了半个小时即将揭开序幕的股市,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江之寒在讲,顾望山在听。末了,江之寒说:“如果你加入这个项目,以后我们有多的时间谈一些真正具体的操作层面的东西。”

    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响成一团,江之寒看着顾望山,认真的说:“你的私事,我没有资格管。不过既然是朋友,爱听不爱听,我也要说句我一直想说的话。”

    他指了指厨房,说:“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她的好意,这个女孩……请不要错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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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伍家的晚宴(上)

    没有任何征兆的,伍思宜的电话来了,约第二天去游西山。

    有时候江之寒觉得,每当自己要找伍思宜的时候,她常常不知去向。而突然有一天,她又悄悄的回到身边。

    江之寒抱歉说,明天中午要开会,讨论新项目的规划,于是改了时间,约在后天的早上七点半。由于天气越来越炎热,要出游就得趁着凉爽的早晨。早上六点半江之寒就出了,原以为车不会太挤,没想到塞了满满一车厢人,胖子给挤成了瘦子,瘦子给挤成了纸片儿。江之寒想想,父亲每天也是六点以前就出上班了,一大早出来奔波讨生活的怎么又会少?

    下了车,江之寒汗流浃背的,有些狼狈。刚刚几步走出人群,就看见伍思宜巧笑嫣然的站在那里。

    伍思宜见他狼狈的样子,递过来一张纸巾,“难怪别人都说越有钱越抠门,你现在也算有钱人了,还拼死拼活的挤什么公车?”

    江之寒擦了擦汗,说:“不瞒你,咋们这是穷孩子当惯了,出门的时候想都没想,自然的就奔公车站去了。”

    两人说着闲话,一路往山上走去。时间尚早,又不是周末,行人不算太多,倒是有不少嘴里吆喝着站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的。

    江之寒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伍思宜说:“练气功的,你练功不这样么?”

    江之寒笑起来,“你不说,我还以为他们是卖糖葫芦的呢。”

    伍思宜说:“这叫吸天地之灵气。”

    江之寒摇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行,撇开不提。八点钟刚过,两人已经到了山顶,而太阳也升的高高的了,把炎热带给大地。

    伍思宜找了一个大树下的荫凉处,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叠好的塑料布,打开了,铺在地上,招呼江之寒坐下。坐在树荫下,有山风不时拂过,吹乱了伍思宜的头,也慢慢带走了炎热的感觉。

    伍思宜嘴里嚼着一块泡泡糖,随手扔给江之寒一块。江之寒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不过还是随意的嚼着,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伍思宜说:“离我们上次来,已经快一年了。”

    江之寒点点头。坐在山头,他颇有感慨。这一年,生了多少事,又改变了多少人。这些天闲暇下来,江之寒喜欢跑去雯雯的台球室。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那里没有任何过往的回忆。做事的时候,江之寒可以做到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但闲下来的时候,每去一个熟悉的地方,就好像脑袋里的电路接受了某个触信号,一连串的往事蹦出来。

    十七岁就开始怀念过往?江之寒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索性开始避开这样的地方。

    阵风吹过,伍思宜感到一阵凉意,缩了缩肩头,把两只手抱起来。江之寒自顾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的坐在一旁。

    伍思宜悠悠的说:“我妈和那个人崩掉了。”

    江之寒愣了一秒钟,说:“是么?这也算趁了你的意了。”

    伍思宜叹口气,说:“是呀,原本以为会很高兴的,其实也没有。倒是看见我妈很落寞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江之寒说:“唉,下一个轮到你爸接受你生日的怨念了。”

    伍思宜说:“他已经推迟了婚期,所以……我也算成功一半了吧。”

    江之寒忍不住笑起来,“小巫婆,以后惹谁也不能惹你呀。”

    伍思宜沉默了片刻,说:“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江之寒抬了抬下巴,看着伍思宜,“说什么?”

    伍思宜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江之寒淡淡的说:“你知道我和倪裳分手了?就是这样啊,也没什么好说的。”

    伍思宜眨着眼睛,江之寒忽然觉她的眼睛也很漂亮,眼珠黑亮黑亮的,好像会说话的样子。伍思宜问:“就这么结束了么?……这样甜蜜的感情,难道不要再争取一下?”

    江之寒捡起一块小石子,一挥手,飞出去,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悬崖深处人迹不到之地。他拍拍手,说:“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终于知道,感情并不是一个人的事,甚至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有太多的外部因素,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所以妄谈什么天长地久,确实有几分可笑。我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控制不了,更何况是两个人的命运,不是吗?”

    伍思宜偏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你再不相信感情这件事了?”

    江之寒笑起来,“我会这么无聊吗?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那不过是傻子干的事。我只是不再那么确定了。老实说,以前虽然想到会有阻碍,但真心的以为,只要两个人不变心,就一定会有将来,就一定会长久。我现在回想起来,即使没有那些外部的阻碍,长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因为什么原因长期不在一起了,如果某天醒来,突然觉得对方丑的看不上眼了,如果来了一个比你英俊十倍有钱百倍的竞争对手,谁知道会生什么呢?”

    伍思宜学着江之寒,轻轻的扔了颗小石子出去,她说:“我知道了,你是从绝对的乐观主义者变成了悲观主义者。”

    江之寒自嘲的笑笑,不说话。

    又坐了片刻,伍思宜说:“我有些冷了,我们走吧。”

    两人站起来,收好东西,往山下走去。

    江之寒笑她:“小心点儿,别又崴了脚。”

    正说着,伍思宜膝盖一曲,作势要倒下去。江之寒已经今非昔比,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抓到身边。伍思宜轻轻的靠在他怀里,胸前的山峰挤在两人之间,绵软又坚挺。江之寒心里暗想,这个妮子不知吃的什么,那里又大了不少,真应该向全中国的女性们推广一下经验,嘴里说:“你是真的假的?说着就倒下去了。”

    伍思宜嘟嘟嘴,在离他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绽放出一个娇媚的笑容,“你的功夫见涨哦,出手这么的快。”

    江之寒轻轻松开她,带点责备又带点怜爱的看她一眼,自己往下走。

    伍思宜忽然很开心的样子,走路的时候也一蹦一跳的。

    她说:“对了,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江之寒说:“好啊,我最近不算太忙。”

    伍思宜说:“还有我爸爸。”

    江之寒愣了一下,“你爸爸?”

    伍思宜说:“是呀,他说想见见你,谈谈那个国库券投资的事情。”

    江之寒问道:“他在中州?”

    伍思宜说:“我姑姑从香港回来探亲,所以,他也回中州来了,一家人好聚一聚。”

    江之寒犹豫了片刻,“晚餐还有谁呢?”

    伍思宜说:“我姑姑。”

    江之寒说:“你们家庭聚餐,我还是别往里凑合了吧,免得打扰了叙别情。不如在晚上前,咱们约个时间,我和你爸简短的谈谈那个项目。他有空么?”伍思宜的父亲在银行界比郭阿姨的职位又高上很多,虽然现在不在中州,江之寒还是很有兴趣结识一下的。

    伍思宜低下头,踢路上的一颗小石头,不说话。

    江之寒感到她的不快,想了想,说:“免费的晚餐我从来不拒绝的,只是不想插进去,打扰了你们难得的家庭团聚。如果……你爸他们不介意的话……”

    伍思宜抬起头来,白他一眼,“我是傻子么?何况叫你去吃饭,又不是我叫的,是他的主意。”

    伍思宜的父亲长的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再加上位高权重,也难怪身边围满了小妖精。在伍思宜的描述中,他父亲是一个寡言实干的人。初次见面,江之寒倒没有这样觉得。罗行长很正式的伸手和江之寒握了握手,随意寒暄了两句,态度温和客气但说不上热情。

    伍思宜的姑姑则不同,她操着一口带了一点点港味的普通话,很热情的招呼江之寒,拉着他的手不放,说了好些赞扬和客套的话。

    终于,四个人坐下来。今天吃饭的地方是中州宾馆的主楼,不向一般老百姓开放的。吃饭的桌子大概是十二人的圆桌,四个人坐在那里就显得很空旷。

    罗行长先说起国库券的事情,问江之寒是如何得到这个信息的,江之寒便把当初的情形又重新说了一遍。

    罗行长听了后,点了点头,只是简短的说:“嗯,不错。”

    江之寒主动说:“现在国库券这个事情的执行,我是委托给另外一个公司做的,我们只是参股方。按理说,每个月我应该给你们一个比较具体的情况反馈,毕竟你们也投了不少的钱进来。但是对方这个工作做的不是很细致,这方面我已经提出了要求,但现在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罗行长摇头说:“这都不是问题。基本来讲,这个事情接近零风险,操作的好坏无非是利润的多少而已。再说,这个钱算是思宜她自己的投资,当时她是这样给我说好的。既然她信任你,你也不必每个月都返回业绩之类的东西给我。说起来,这也不算最正规的商业投资了,有一半算是私下的拆借性质的。”

    伍思宜的姑姑插话说:“听说你年纪很小,就在帮你母亲拿主意做公司的事情,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些事情,她是听伍思宜,而伍思宜又多是从她妈那里听来的,源头当然是厉蓉蓉的夸奖。她一直以来都愿意把绝大部分的功绩加在儿子身上,比她自己成功更让她感到光荣。

    江之寒微笑着说:“没有啦,我只是偶尔出点主意,绝大部分的事还是我妈和她手下几个经理规划实施的。”

    伍思宜的姑姑,名字叫罗月娟,笑眯眯的看着江之寒,很亲切的样子。

    江之寒坐在那里,多少有些局促。自从和倪建国的冲突后,江之寒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招所有长辈的喜爱的,而自己现在有些过分自信,过分成熟,加一点点桀骜不驯的姿态,有时候可能也会让人厌恶。面对伍思宜的父亲和姑姑,他虽然不是像面对未来的准岳父那样,要刻意的讨好,也不愿意留下不好的印象。

    从某个角度讲,江之寒的自信心被倪建国很成功的打击了一番,所以谈到具体的事物他可以滔滔不绝。在这之外,他倒是显得拘谨起来。

    次分手,留给他的阴影比他最初想的要宽泛和持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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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伍家的晚宴(下)

    罗行长让服务员上菜,问妹妹和什么酒,罗月娟说白葡萄酒,便要了一瓶。罗行长转头问江之寒要不要喝点,江之寒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说不用了。伍思宜在一旁看了,低下头抿嘴笑起来。

    菜上了,罗行长转过头去,多和妹妹聊起家常来。他匆匆的飞回中州,也没有多少时间和妹妹说话。江之寒在一旁坐着,脸上挂一点微笑,很多谈话是人家的家事,他完全插不上嘴。有些话,倒是他很感兴趣的经济民生方面的议论,换往常江之寒说不定会插上两句,但他只是静静的听着,一个字都没说。江之寒心里想着,以前长辈们都说自己话太少,现在自己有时候大概话太多,真是过犹不及,想着想着就有些失神。

    正想着心事,罗月娟和他说话,帮他夹了一筷子菜,江之寒却没有听见。

    伍思宜拍了他一下,嗔道:“吃饭的时候,什么呆?”

    江之寒回过神来,见罗月娟的筷子还悬在空中,脸红起来,连忙站起来,双手把碗拿过去,接了菜,有些局促的说:“您太客气了,真是不好意思。”

    罗月娟转头笑罗行长,“我们也不要只顾着自己说话了。今天第一次见之寒,把他晾在一边,你看,人家只好自己想心事去了。”

    江之寒更是尴尬,摸了摸鼻子,说:“真是太失礼了,对不起,一时不知道怎的就有些失神了。”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有些局促的神色,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又心疼的神色,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这以后,江之寒就更有些坐立不安,这顿饭吃得实在有些难过。曾经何时,他以为自己可以在**的世界里如鱼得水,和他们平等的高谈阔论。但忽然之间,他开始怀疑自己,那里的水如此之深,是不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可以应付自如的。想到这里,江之寒的自我怀疑又加剧了几分,脸上的笑容越勉强起来。

    罗月娟试图活跃一下气氛,问江之寒:“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在香港,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谈谈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个问题倒是击中了江之寒的要害,他苦笑了一声,说:“您不知道,我们这边和香港不太一样,中学生谈恋爱在大人那里就像洪水猛兽,是被严禁的事情。”

    罗月娟笑道:“不准没有关系,可以偷偷的谈么,那样更刺激些。”

    江之寒跟着笑了两声。刺激倒也未必,摔的粉身碎骨倒是真的。

    罗行长接过话去,问道:“你们现在这个公司主要做的是什么业务,准备向什么方向展?”

    到这些事,江之寒倒是能应付自如。他说:“我们现在主要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卖书和文化用品,有两个分店,市区有一个,北山区有一个,做一般的个人顾客业务,也做单位的集体业务。另外一个方向是饮食方面的,我们承包了一个中学的食堂。现在的一个主要方向是准备开七中校门附近的产业,初步规划是做一个高档的餐馆和一个比较有自己风格的甜点糕饼店。嗯,大概就是这样,是小生意啦。”

    罗月娟接过话说:“什么生意都是从小生意开始做起的。我在香港做一个小的形象设计工作室。做了这么多年,还是属于小生意,我也很满意了。”

    江之寒说:“香港的经商风气比这边要好很多,我看过一个深度的专题报道,作者的观点很有意思,他说香港的居民有实干的特质,在世界上都是罕见的。他们不喜欢对意识形态的东西纠缠不清,而更着重于一些实用的方面,再加上肯吃苦,能接触到最新的信息,所以商业达。世人都以为多半是靠了香港特殊的免税港的地位,其实更多的也许是靠香港人这种特质,才让商业在那里如此的达。”终于没按捺住本性,江之寒又在长辈们面前卖弄了一番。

    这席话倒是对了罗月娟的胃口,她点头说:“说的好,说的好。”

    江之寒心里想,反正都卖弄了,何不多说几句,他说:“其实内地现在才开始改革开放,潜在的机会很多,对外来投资的优惠也很多,您可以考虑到这边来投资啊。”

    罗行长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大抵是不愿把叙旧变成一次商业的讨论。

    罗月娟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说:“我也想过,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有一点点储蓄,还是不敢太过冒险。”

    江之寒说:“虽然离回归还有些年头,但好像香港现在普遍的主流倾向是持一个怀疑的态度。从投资的角度说,大家都观望怀疑的时候,看似风险大,却蕴含着机会。等到大家都一窝蜂的来的时候,机会就消失了。我看,现在只要是挂一个港商投资的头衔,也许就能要到不少优惠政策。”打住话头,江之寒说:“对不起,班门弄斧了,关于政策什么的,伍叔叔才是真正的专家。”

    罗月娟笑道:“我有些心动了,有机会好好在这边考察一下。”

    罗行长说:“好了,吃饭的时候,谈谈轻松的事就好了,这些事情,有的是机会说。”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江之寒低下头,咬了下嘴唇,心里叹了口气,,老毛病又犯了。可这个做生意的话题,并不是我开的头呀?下定决心,除了应几句简单的问答,这以后倒是闭上了嘴,不再侃侃而谈。

    顿饭吃完,伍思宜倒是基本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只是偶尔和姑姑咬咬耳朵,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出了中州宾馆,江之寒不想打扰人家家庭聚会,便赶忙告辞要走。

    罗行长要送妹妹去旁边的宾馆楼休息,伍思宜搂着姑姑的肩膀,小声说了几句,又对父亲说:“我和妈说好的,八点半之前要回去。我先走了。”

    罗行长沉了沉脸,没说什么。

    罗月娟对江之寒说:“天黑了,思宜一个人走我不放心,你送送她。”

    江之寒说:“好的,您好好休息。”和两人打了招呼,往外走。

    两个人沉默着走在夏夜的路上,江之寒想着自己的心事,心里略微有些挫折感。他一度觉得自己改变以来,大人们都喜欢他,但忽然又有了深度的自我怀疑,好像几个最好的朋友的父亲对自己都不太感冒,心里有些郁闷。

    伍思宜问:“怎么了,今天不开心么?”

    江之寒说:“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打扰了你们家庭聚餐,心里有些不安。”

    伍思宜说:“我爸爸初见谁,都不会很和颜悦色的,相处久了就好,你不要往心里去。”

    江之寒说:“怎么会,你父亲很和蔼呀。”

    伍思宜撇撇嘴,“得,别口不对心了。”

    走到外面的大路,江之寒举手招了辆出租车。

    伍思宜问道:“你不是喜欢坐公车的么?”

    江之寒说:“怎么会?我不过是为省钱而已。我想你不是要掐着时间回家么,才叫的出租车。”

    两人上了车,一路无话。到了伍思宜的家,从街上往上走还有四五分钟的路。

    江之寒说:“我送你上去吧,天太晚了。”

    伍思宜点点头,过了半晌,说:“认识你以来,今天好像话最少哦。”

    江之寒啊了一声,“是么?我有时候反省自己,最近话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伍思宜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真的……对你的打击这么大?”

    江之寒问:“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呀?”

    伍思宜幽幽的说:“说话也畏头畏尾了,公车也不愿坐了,这些……都是和她分手的后遗症?”

    江之寒一下子愣住了。

    江之寒沉默着,他现在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提和倪裳有关的事。这个名字不出现的时候,他可以过很充实很正常的生活。但每当她浮现出来,胸口还是有点隐隐的痛,用心良苦的这么久的喜欢,毕竟不是一阵风,吹过了就消散了。

    伍思宜说:“我们不是朋友么?”

    江之寒说:“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过有什么好说的呢。难道我要抱着你大哭一场不成?”

    着话,已经上了楼,到了伍思宜家的门前。

    伍思宜说:“进去坐坐?”

    江之寒说:“不用了,才打扰了你爸,就别去打扰你妈了。”

    伍思宜说:“我妈还没回来呢,我不过是找个借口先走,想仔细问问你这件事。”

    江之寒说:“你也知道了呀,就是这样的。分手了,结束了,没别的。”

    伍思宜问:“为什么呢?"

    江之寒说:“很复杂吧。如果一定要简单说的话,是因为他爸。”

    伍思宜说:“不能回去了么?”

    江之寒说:“很难吧,我……也真的不想折腾了。而且,她的决心很足。我想,没有勉强的必要。”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眼睛亮晶晶的,“心里很痛?”

    江之寒笑起来,“痛这么久的话,心脏病已经作好多次了。好了,我又不是言情书中的纯情男主角。”

    他顿了顿,说:“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你就别怨我没告诉你了。前段时间找你的时候,你不见踪影来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不能外传的。”

    江之寒吸了口气,说:“为了这次分手,我掉了一滴眼泪。为此,我有些羞愧。所以,我下决心,绝不会为了这再掉第二滴眼泪的。”

    伍思宜忽然说:“对不起。”

    江之寒以为她在为自己难过,笑道:“好了,不要搞的悲悲戚戚的,倒像是你失恋了一样。晚安,我先走了。”转身下楼去了。

    着他的背影,伍思宜定定的站在那里,喃喃地说,对不起,之寒,我的诅咒终于见效了。

    多谢支持;提前说圣诞快乐了,如果你过圣诞的话。)

144 融资进行时

    当江之寒的逻辑系统开始高效工作以后,他很清楚的把这个世界的事情分作了三类:第一类,是不管你怎么努力,结果都不在你控制之中。第二类呢,是你努力去做了,成功虽然不是必然,但几率却会大大的增加。这第三类嘛,就是只要努力,基本就能做到。

    江之寒的结论是,第一类的事情做一两件,或者一两个月,也就罢了,犯不着时时刻刻和自己过不去。譬如说,你再怎么喜欢一个女孩,她也可能对你不屑一顾;你再怎么努力通宵看中国足球队比赛,他们也会照输不误。

    这世上,更多的还是第二类事情,譬如他现在做的,写一份股市初期投资的计划书,想用它来吸引更多的人往里投钱。股市并不是江之寒家开的,他也不敢肯定他开市的第一个月是涨还是跌。但所谓科学,所谓概率论,讲的一个基本道理就是,如果你坚持做一件成功率60%,7o%,甚至更高的事,多做几次,到了一定的量,你的积累结果总会是赚钱的。彩券或者赌博就是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他们完全不需要舞弊,给头等奖的得主一千万,成本只有一元钱,但几率只有亿分之一,这就注定是个赚钱的买卖。道理就这么简单。可惜的是,他没有资格彩票来着。

    江之寒已经改过几次这个计划书的结构了,也打电话和明矾商量过几次,还托他找他爸帮忙看了看。

    在江之寒的分析说明书中,主要包括两部分的内容。一部分当然是想要说服潜在的投资者,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在我们专业团对的操作下,风险会被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程度,而收益风险比是如何的诱人。把你的钱交给我们打理,潜在的回报是如何的巨大。

    另一部分则是要提出具体的投资者和集资者之间各自负责的权利,义务,和风险。在江之寒和明矾的初步设计中,他们给出了两个选择。在第一个方案中,集资方作为一个简单的操盘手,收取固定比例的费用,而不管盈利还是亏损,都由出资方自己承担。集资方只是提供“专业”的操盘者,如果出资的人认为他们的技能值得了相对较少的操盘费用,他们应该会有兴趣。而第二个方案对江之寒来说风险就更大一些。作为集资方,他会以现有的公司的资产作为担保,承诺出资方的最大损失不过一个界限,譬如说五个百分点。如果实际投资亏损过这个线,集资方要负责承担所有多余的亏损。但相应的,作为操盘手的他们,分取的红利的份额要高很多,而且会根据具体的盈利目标浮动。譬如说,盈利在1o个百分点之内,他们会只收取少量的操作费用。但如果盈利达到了2o个百分点,5o个百分点,甚至个百分点,集资方相应分取红利的份额也会往上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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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寒已经完成了第三稿的修改。他看着自己写的东西,想象自己如果是一个潜在的投资者,会不会被这个东西所吸引,然后所说服。

    江之寒想的头有些痛,他使劲揉了揉头,把头揉得乱蓬蓬的一团糟。是不是我把风险部分写的太多了?应该把这部分砍掉一半,抑或整个儿的砍掉?虽然从投资角度讲,这是必要的部分。但从销售的角度讲,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设计?

    江之寒把头从左边扯到右边,又从右边扯到左边,还是拿不定主意。正头痛的时候,听到有敲门声,他大声叫道:“进来吧,门没有锁。”

    温凝萃穿着白色小背心,蓝色短裤,蹬着双凉鞋,推门走进来,看见江之寒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的头,噗哧笑出声来,自己心里的烦闷也少了几分。

    温凝萃也不客气,把角落里的一个椅子端来,坐在江之寒的对面。

    她笑道:“在庭院里看书倒是挺风雅一件事,不过开个电灯泡就煞风景了。应该就着月光读书,才是名士风流的做派。”

    江之寒把手头的东西放下,揉了揉太阳**,苦恼的说:“你就别幸灾乐祸了,我现在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这东西真妈的难写呀。”

    温凝萃说:“我听说,你和顾望山的父亲合作,最近大大赚了一笔,怎么越有钱越苦恼?”

    江之寒说:“那个事情,没什么风险,倒也没什么担心的。现在做这个,风险大大的。不过风险越大,潜在收益越大,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要是搞错了,我们这一年就白干了,说不定以后三四年也要忙着还债。”

    温凝萃说:“那还做它做甚?”

    江之寒叹气道:“没看到这样的机会,也就罢了。如果看到了,怎么舍得放手就走?”

    温凝萃哼了一声,“前段日子我还担心你为分手伤心欲绝呢,现在看来,你担心的事情太多了,那个可能都忘了吧。”

    江之寒不满的抗议说:“喂,你不用每次都提醒我,我刚刚失恋吧,你非要看我自暴自弃才开心么?”

    温凝萃说:“所以呀,男生都是薄情寡义的,一旦感情不顺,就说什么要拿事业来填补,立马把感情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江之寒说:“女生又是如何呢?”

    温凝萃说:“女生嘛,哪有心情看这些鬼东西,至少要先伤心几个月吧。”

    江之寒不屑道:“得得得,懒得和你说。”又说,“听你说几句废话,我的脑袋没有这么涨了,为了感谢你,请你喝茶。”转身进屋去拿茶壶。

    温凝萃在他身后说:“我要喝酒!”

    江之寒出来的时候,左手提着个酒瓶,右手捧着茶盘,里面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两个酒杯。放下手上的东西,江之寒指着酒瓶说:“师父这里只有这个,静江大曲,5o度。”

    温凝萃不客气的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出来。

    江之寒挡住她,“慢着,这个酒不是开玩笑的。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跑到我一个单身男子家里喝醉了,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温凝萃嗔道:“江之寒!”

    江之寒很无辜的,“怎么了?”

    温凝萃恼道:“你现在连我也敢调戏了!?”

    江之寒恍然大悟一般,“对了,我忘了最关键的,要是,啊,那谁谁谁,派一队警卫来,啊,就麻烦了。好了,再不敢说你的风凉话,自古秀才不和兵斗。”

    温凝萃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身前,一个右直拳,奔着江之寒的胸口而来。江之寒稍微侧了下身,用肩头受了这一拳,力道挺猛,不是倪裳那小拳头可以比拟的。

    温凝萃哼了一声,说:“看在你没躲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走回自己位置,拿起酒杯,一仰脖子,喝掉了,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江之寒说:“我怕你了!你别忙喝酒。”转身进了厨房,过一会儿,端出来三个盘子加两双筷子,说道:“喝寡酒没有味道,我这里的下酒三经典,口水鸡,卤牛肉,都是昨天才买的,还有花生米。”

    温凝萃哼道:“你真会享受生活哦。”

    江之寒说:“生活不如意事,十之**,当然要学会苦中作乐。”说着话,把酒瓶拿到自己手边,生怕温凝萃不停的给自己倒酒。

    温凝萃不停的吃菜,倒不再灌自己的酒,见江之寒看着她,皱眉说:“这个酒喝下去好难受,在心里像烧了一团火。”

    温凝萃的动人之处,就是平常的大大咧咧和高傲冷峻,混合着时不时的娇俏可爱和轻嗔薄怒,是一个独特的混合体。

    江之寒知道温凝萃夜里跑来找自己喝酒,定是有什么心事,却也不说破,只是天南地北的随意聊着天。

    温凝萃慢慢忘了白酒的威力,就着菜又喝了两杯,脸上现出红晕,眼睛却越来越亮了。

    江之寒抓住酒瓶,不让温凝萃去倒第四杯,他说:“三杯差不多是二两白酒,应该是你的极限了。”

    温凝萃狠狠的盯着他,像要把他一口吃下去。

    江之寒很无耻的让步了,说:“一个条件,千万千万不能和你爸妈说是在我这里喝的酒。”

    温凝萃点点头,倒上酒,咯咯娇笑道:“你昏了头,我爸妈还在外面二人世界度假呢。”又说:“谁叫你拿出来的是这么烈性的酒,等他们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们。嗯,对了,你现在对大家的爸妈都很害怕哦,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江之寒沉默着,不答她的话,心里有些怅怅的。

    温凝萃放下筷子,柔声说:“对不起啊。”

    江之寒笑了笑,“难得听你大小姐说这三个字,当浮一大白。”两人也不用互相劝酒,你一杯,我一杯,大半瓶白酒就下了肚子。

    温凝萃的舌头已经有些大了,她叫道:“之寒。”

    江之寒不耐烦的,“有话就说。”

    温凝萃说:“我……和他……那个了,是我主动的。”

    江之寒用了三秒钟,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蹦出来一句话,“舒服么?”

    温凝萃大叫一声,“江之寒!!”把手边的酒杯扔了过来,江之寒伸手抄在手里,放到桌子上,微笑着说:“这就是说,不舒服?”

    温凝萃脸红红的,眼神像要杀人。

    江之寒笑了笑,“没关系,据说女生第一次都不会舒服的,慢慢的就越来越好了。”

    温凝萃拿他没办法,良久,说:“你变了耶。”

    江之寒微笑着看着她。

    温凝萃像在回忆往事,“我也知道,这样做挺傻的,其实男生是不喜欢这么主动的女孩儿的。可是呢,我是受了你的影响。趁着年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不要管对方怎么想。你和倪裳,就算分开了,再也回不去,时间久了,痛苦过去了,总有那么多甜蜜的回忆,一起走过的日子,一起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我害怕,有一天转身走了,这些年的……什么都没留下,就像没有生过一样。所以,哪怕是不那么美好的回忆,有一个总是好的,总是可以回味的。”

    过了半晌,又问:“我是不是太傻了?”

    江之寒说:“古代呢,贵族男子结婚之前,都去找个红姑娘过第一夜,练练手艺。所以嘛,现在男女平等了。你就这样想吧,要你们在一起,就不提这些了。要不在一起呢,你就当找了个家伙加加经验值。老实说,顾望山这家伙长的挺俊的,你也没吃亏。”

    温凝萃扑哧笑出来,“你……都是什么奇怪的理论啊。”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和倪裳有没有……我可以问么?”

    江之寒叹口气,说:“没有,我现在可后悔了。”

    温凝萃说:“你混蛋!”

    江之寒说:“对呀,就是还不够混蛋,要不喜欢的人应该更多吧。”

    温凝萃说不想回家睡了,江之寒便安排她去西屋,说:“西厢房可是我们招待最尊贵客人的地方,床也是铺好的。我警告你啊,不准吐在床,我给你放个盆子。”揽住温凝萃的腰,拉她去西屋。

    温凝萃头靠在江之寒的胸前,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不开心么?”

    江之寒说:“你不是说过了么?第一次不太舒服哦。”

    温凝萃恼道:“我和你说正经的。”过了好久又不说话,等到江之寒扶她坐到了床上,喃喃说:“我把骄傲都丢在了地上,他……却还是毫不在乎。”

    江之寒说:“我给你一个忠告吧。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得到,付出什么代价都不在乎。从明天醒来,就把你的多愁善感都扔掉,把它当成一场战争去打吧!战胜他,征服他,嗯,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抛弃他,呵呵,就这样好了。”

    errychri

145 楚明扬的努力

    楚明扬旅游回来,在家休息了两天,打电话约了薛静静出来。两人现在的关系比朋友更近一些,似乎比恋人要远一点,还处于若即若离的阶段。

    楚明扬约的是南郊的动物园。

    中州有一个小小的动物园,以前吸引游客的明星是一只长颈鹿,一只东北虎,和两只熊猫。后来,长颈鹿老死了,老虎也不知所踪,就剩下两只衰老的熊猫,成天在地上滚得灰扑扑的,把身上的黑色和白色都混了起来,全没有国宝的气势。

    总之,去动物园的人是越来越少了,除了周末热闹一下,小学生的春游去光顾一下,平时的动物园,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薛静静对楚明扬选择动物园很是好笑,楚明扬的解释是,这儿人少,又清静,绿化又好,就这三样,中州就难找这样的地儿。

    在动物园门口碰了头,薛静静看见楚明扬背着一个大包,还提着一个,一副出远门的样子,歪着头问:“都是什么呀?大包小包的。”

    楚明扬神秘兮兮的说:“进去就知道了。”买了票,领着薛静静往里走。楚明扬说,反正动物园没什么好逛的,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来打时间。

    薛静静自从和倪裳要好以后,就习惯了站在她的阴影里面,看到朋友如何的光彩夺目,如何的顾盼生姿。老实说,薛静静长的还不错,身材尤其好,但在倪裳的旁边,好像很自然的就被大多数人所忽视,很多时候如同一个透明的存在。不管多么大公无私的女生,这样的情形下也难免回家照着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叹息几声,为什么我不是她?

    薛静静倒是没有对倪裳心生怨恨之情,但有时候有些失落是在所难免的。自从江之寒小集团形成以后,薛静静开始注意楚明扬的原因。她现楚明扬站在江之寒的身边,就像自己一样,是一个绝对的配角。但不一样的是,楚明扬站在那里,好像从里往外的开心,毫不介意老大的光彩压住了他。对此,薛静静有些好奇,难道男生真的要更大度一些?难道男生之间的友谊真的更牢固,可以克服心里的虚荣?

    后来两人更加熟起来,薛静静现楚明扬并不是装作那样的,他很喜欢和她说老大如何身手敏捷,又如何才智聪明,又如何在球场上威风凛凛。有一次薛静静忍不住问楚明扬,做他的朋友,你不会感到有压力么?楚明扬给了她一个很有哲理的回答。

    他说:“就像任何电视剧都只有一个男主角,天赋和机遇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所以,即使演个男配角,也是件高兴的事。更何况,我和老大确实有非同寻常的友谊。”

    那时候,薛静静第一次觉得,这个表面喜欢咬文嚼字的男生,其实心里很是豁达开朗,对他慢慢有了些好感,两个人开始走的近了。

    楚明扬骨子里是有些罗曼蒂克的情调的,所以对江之寒的有一套东西他最喜欢模仿。譬如今天,他就找了一处树荫下的草坪,把包打开,铺上塑料布,把各种零食小吃,还有饮料拿出来,从另一个包里拿出来一个手提的卡式收录机,放上磁带,靡靡之音就悠扬的传了出来。

    两人坐在树荫下,享受着夏日里难得的清凉,吃吃东西,说说话,很是惬意。

    楚明扬讲了讲自己出去旅游的事,薛静静说了些家里的琐事,话题转到学校和同学身上,很自然的就谈到了两个人的好朋友:江之寒和倪裳。

    楚明扬说:“老大转校去了四十中,你知道么?”

    薛静静吃惊的张大了嘴,“四十中?我知道他转校了,可他怎么会去四十中呢?”

    楚明扬说:“他说,仓促之下也很难找到别的学校,手续也是很麻烦的。”

    薛静静说:“可是,他挺厉害的呀,为什么就去了四十中?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据说很乱的。”

    楚明扬说:“正因为他厉害嘛,才不在乎去哪里,是人才哪里都埋没不了的。我也坚信这一点。”

    薛静静仍然在那里说:“可是,四十中,也太糟糕了一点吧。”

    楚明扬说:“难道倪裳不知道么?”

    薛静静摇摇头,她前些日子才见过倪裳。薛静静心里想,要是倪裳知道江之寒为了她,去了四十中,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那天薛静静去见倪裳的时候,第一眼是吓了一跳的。倪裳瘦了不少,眼睛深陷下去,倒有点像少数民族的姑娘的眼睛,下巴完全变成尖尖的,身上少了那种倪裳独有的,通常可以去感染别人的活力。

    薛静静是知道倪裳和江之寒有了矛盾,但她恪守着朋友之道,倪裳不说,她也没有问过详细的缘由。

    在高二这一年,倪裳来往的最多的,当然就是江之寒和她共有的这个圈子。这里面的女生,伍思宜是虽然表面很热情,对她有些若有若无的敌意的,而且来往也不多,就是一起逛过两三次街,吃过几次饭而已;温凝萃在倪裳的心里,是江之寒的朋友更多于是自己的朋友,所以这样的心事也不愿和她说;阮芳芳呢,倒是和倪裳越走越近,但她这段时间被自己的事所困扰,很久都没有见过了;冉晓霞相对来讲不那么熟悉。剩下的,倪裳最好的朋友和倾诉对象就只剩薛静静一个了。

    自从春城回来以后,倪建国的神情更为阴沉。有时候倪裳看父亲的眼,仿佛能从里面看到以前从未看到过的一丝丝恨意。倪建国和白冰燕的冷战还在继续,卧室的温度大概已经在0度以下。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形,倪裳扮演的是那个把炉子点燃,把父母拉回到一起的角色。而这次,她只是在角落里沉默着,想着自己的心事,家里就象是一个冰窟。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谁也不会受得了。倪裳也不例外。她把薛静静叫来,也是要找个宣泄的渠道。

    倪裳大概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和江之寒很有默契的,她只是说约会被父亲现了,他很震怒,一定要他们分开。最后提出的条件,是要两个人不能在一所学校,所以江之寒选择了转学。

    薛静静听完,跟着叹了回气,说:“他……毕竟是真心喜欢你的。”

    这句话,仿佛是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把锁,旋开了一个阀门,没有任何征兆的,倪裳扑到她的怀里,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薛静静被吓到了。倪裳哭的如此的凄惨,如此的大声,如此的长久,她的肩头很快湿透了。象很多高二三班的人或者整个高二的学生一样,薛静静见惯了倪裳镇定自若,谈笑风生,象小老师一样的样子。作为倪裳的好朋友,她也见过私下里更多彩的倪裳,大笑的她,哀愁的她,调皮的她,难过的她。在那个临江的餐馆前,她第一次见到黯然落泪的她。

    但薛静静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见到这样的一个倪裳,失去控制,毫不在乎形象,只是一味的痛哭。

    倪裳哭累了,在薛静静的怀里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薛静静想起倪裳的悲伤,那哭声这么久了似乎还回响在耳边。她失了一会儿神,有些忧愁的说:“要是倪裳知道了这个,不知道怎么伤心呢?她一心想着江之寒要考一个好的大学。”

    楚明扬说:“你别忘了告诉倪裳这件事。”

    薛静静说:“为什么要告诉她?不是让她更难过么?”

    楚明扬说:“迟早是会知道的,你以为,她不会一直在想吗?”

    楚明扬又说:“我希望他们能重新在一起,你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吧。所以呢,我们要做一些事,来帮助他们。”

    薛静静问:“我们能做什么?”

    楚明扬说:“听了老大和我说的,和你同我说的,我知道倪裳的父亲是打的什么主意。他想的就是,两个人远离了,慢慢的感情就淡下来,就会断了来往。我呢,偏偏要不让他得逞。先呢,我要去同老大讲,倪裳这些天是如何的伤心难过,你要去同倪裳讲,老大为了她做出了多大的牺牲,让他们知道两个人实际上都是很在乎对方的,这份情意不会因为远离,就消失了。”

    楚明扬想了想,又说:“然后呢,我要想法找到一两件事,把他们长久的联系起来。”他很肯定的对薛静静说:“我一定能找到的。”

    多谢支持)

146 融资进行时之二

    不知道扯掉了多少根头,江之寒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投资方案说明。他跑了一趟中州大学,交了一份给明矾,让他看看,如果可能让他父亲评点一下,就是意外之喜。又给了他一份,让他转交给荆教授。

    荆教授现在位高名重,事务繁忙,江之寒揣测他多半没有时间看这个东西,也是抱了侥幸的心理,给了他一份,并提了几个问题,让他指点一下。没想到,一个星期以后,明矾让姗姗带回来一份荆教授的回复。在回复上,荆教授写着,

    我以为,风险评估部分,不仅很必要,而且应该写的更详尽。

    你需要的投资者,和合作者,应该是有远见但又知晓潜在风险的。

    我入股8圆。

    江之寒看了,开心的笑起来,信心似乎一下子扩充了十倍。他兴致勃勃的把回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天之内至少读了二十遍。按照荆教授的吩咐,他又稍微修改了一下文件,把心目中想了很久的潜在的募集资金的对象一一写下来:

    罗行长兄妹

    郭副行长家

    温副校长家

    石厂长家

    林师兄

    师父

    戚处长家

    芹家

    明矾是不必说的,由于某种原因,江之寒把陈书记划掉了。其他的人,譬如肖邯均和程宜兰,自己也是可以知会一声的,但他们应该都没有能力拿出太多的钱。

    投资这个事情,有一个好处。在某些地方,并没有太多的商业秘密。即使你把意图告诉他们,他们把你抛在一边,自己去买,对江之寒也说不上是什么太大的坏事。市场这么大,是容得下多几个的买家的。大趋势来说,买的人越多,总归是件好事。

    晚上的时候,楚明扬前来拜访。两人在庭院里摆开桌子,杀了两盘象棋,一胜一负。收好棋子,便拿出茶泡好,就着茶,聊起天来。

    楚明扬说:“老大,以前我总觉得,你们俩在一起,总是你在照顾她,将就她,关心她。这一次,又是你转了学校,为了她能安心读书。想起来,你好像挺委屈的。今天见了你,我看还是倪裳可怜一点。”说起薛静静讲的倪裳如何抱着她痛哭一刻钟的事情,楚明扬开玩笑说:“这两次来见你,你可是一秒钟都没有抱着我哭啊!”

    江之寒笑骂道:“你别恶心我了,我其实已抱着很多美女哭过了。你?门都没有!”当时分手的时候,江之寒看见倪裳一滴泪都没有,心里多少是有些挫折感的。听到楚明扬这么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朋友不会撒谎来骗他,有些心痛的同时,竟然也有些淡淡的开心。

    楚明扬又说:“我昨天和薛静静一起去见过倪裳,她瘦太多了,下巴都尖的我认不出来了。我问她这个暑假怎么过的,她说从春城回来,就天天关在家里看书。我看呀,还是你潇洒,所以也不为你鸣不平了。”

    江之寒哼了一声,“我才不需要你替我鸣不平呢。对了,你台球打的如何?我最近打的多了,技艺大涨,明后天有空去切磋一把?”

    楚明扬说:“你现在也打台球了?”

    江之寒说:“是呀。最近和两个美女切磋台球,进步还是很大的。”

    两人说了些闲话,楚明扬看到江之寒书桌上的文件,拿过来看了看,说:“这个虽然不太懂,但好像很有意思,真的能赚大钱?”

    江之寒说:“有风险就是了,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

    楚明扬问:“能给我拿回去好好看看么?”

    江之寒说:“你拿一份走好了,我复印了很多份,但记住不要给别人看,记住哦。”

    楚明扬很郑重的答应下来。

    楚明扬在灯下看江之寒写的东西,虽然有些一知半解,心里对老大倒是越的崇拜起来。自己看起来都很费力的东西,居然是他拍脑袋想出来的。

    楚明扬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又返回去看了第二遍和第三遍,想想可能的收益,心里也很兴奋。可惜家里比较拮据,父母都是老实人,对这个东西多半是不敢出钱的。楚明扬有些懊恼的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拿起电话,给薛静静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上午,按约好的时间,楚明扬和薛静静一起去倪裳家看她。倪建国看到有同学来,只要不是江之寒,他倒是欢迎的。女儿这些天太沉默寡言,让他开始焦虑起来。倪建国很热情的招呼两人,借口有事,自己出去了,让年轻人在一起说自己的话。

    放假以来,倪裳第一次见和江之寒有密切关系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局促不安(楚明扬在江之寒面前撒了个小谎,他今天之前其实没见过倪裳)。

    三个人坐下来,倪裳还是有些高兴,有了朋友,屋里多了些生气。她这些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和江之寒最后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面承载了太多乐极生悲的回忆。

    楚明扬说了些自己出去旅游的趣事,就很直接的说:“我昨天晚上去老大那里了。”

    见倪裳不出声,他接着说:“他现在一个人住在他师父住的四合院,很是孤单。”楚明扬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良心,又说:“你知道他转学去四十中的事了吧?”

    倪裳啊的叫了一声,脸色白,说:“什么?四十中?……怎么会?!”

    楚明扬说:“老大说,他家正好在四十中的辖区,所以转到那里手续比较简单,也比较容易。其他的学校,仓促之间也很难进的。”

    倪裳睁大眼睛,里面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有些急迫的说:“不会这样呀。他和温凝萃,还有顾望山这么好,应该能去个更好的学校的。他和宁校长也有关系。”一着急,连江之寒的商业秘密都透露了出来。

    倪裳伸出手去,拿起话筒,想要给温凝萃拨个电话,又犹豫了,不知道拨通了该说什么。

    楚明扬说:“现在档案都过去了,应该没有办法改了吧。老大说,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他说,在哪里,他都能考上大学的,不需要太担心。”

    倪裳把手里的话筒放回去,这句话确实是典型的江之寒风格。可是天地良心,江之寒从来没让楚明扬和倪裳说这个来着。

    知道了江之寒转校四十中这个消息,倪裳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虽然尽心的陪两人说话,但时不时的就有些走神。

    楚明扬成功的塑造了江之寒的悲剧形象后,从兜里拿出今天想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把几页纸递给倪裳:“我去的时候,他刚写完这个。整个假期,他就蹲在家里写这个东西,据说头都掉了不少。你还记得,他以前老说起的股市么?这些就是关于那个的。”

    倪裳当然比楚明扬知道的清楚十倍。两人郎情妾意的时候,江之寒不管她喜不喜欢,是给她灌输了很多这方面的入门知识的,关于江之寒的设想和计划,倪裳早的知情人。她拿着这份分析报告,慢慢看起来,心里想,你要的东西,总算有一样来了,应该很高兴吧?

    楚明扬看倪裳很认真的读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得意的向薛静静眨了下眼。

    楚明扬耐心的等倪裳读完了,又说:“他现在最闹心的就是筹不了太多的钱。”

    倪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难道他不会把现在国库券项目的钱调回来么?加上他在银行的贷款,几十万应该筹的出来吧?”

    楚明扬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倪裳深知内情,自己要露馅,连国库券项目是什么他都完全不知道。楚明扬咳嗽了一声,改口说:“老大说,这个啊,钱是多多益善,而且……也是个好机会。可惜,我家没什么闲钱,要不我也多加点儿进去。”

    倪裳沉吟着不说话。

    楚明扬看看她清澈又带一点忧郁的眼睛,把目光避开了,落在前面的桌子上,说:“老大给我这个的时候说,这个东西,不要给外人看了,一定记住。但我们朋友圈子里的这些人,静静呀,倪裳呀,她们有兴趣,欢迎她们加入,到时候会有正规的入股的文件证明的。”

    倪裳看着楚明扬:“他真这么说?”在心里,倪裳是不太能琢磨透江之寒的,那个家伙可以在早上把衣服扔在绝情的话,几个小时以后又若无其事的把它拿回去。这样的人,是不可以以常理度之的。

    楚明扬硬着头皮点点头。

    白冰燕提前了半个小时回家,想要给女儿做顿丰盛的晚餐,今晚倪建国单位有聚餐,是不回家吃饭的。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已经顾不得和丈夫冷战,女儿长时间的反常表现让她开始担忧起来,甚至想过要不要暂时和丈夫和解,来解决这边的问题。

    到了家,白冰燕惊讶的现倪裳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开了。她换了鞋,走进厨房,问:“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倪裳说:“其实也不难的,不过是同样的程序,同样的配料,同样的方法,做过两次就知道了,也不比解数学题难。”

    白冰燕疼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问:“做的什么?”

    倪裳说:“天气热,就做的简单一点。炖的是排骨藕汤,还有一个糖醋里脊,和一个炒胡豆。”

    白冰燕套上围裙,和女儿一起做起饭来。

    二十几分钟的工夫,菜好了,端上桌,两人对着吃起来。白冰燕很开心的看到,今天女儿的神情要开朗很多。

    吃过饭,倪裳去洗了碗,母女俩坐在沙话。

    白冰燕说:“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谈谈,可是前段时间你说不想谈这方面的事。但这些天,妈妈看见你神情憔悴,心里多伤心呀,你知不知道?”

    倪裳把头靠到目前的肩上,沉默了好一阵,说:“我不想说这个,是因为……是因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妈妈你要说服我考大学前谈恋爱是多么分心的一件事,或者说太小了谈恋爱,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两个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爱,艰难困阻在哪里。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的话,爸已经给我说过十遍百遍了。我也没什么可以争辩的,你们说的很可能是对的。而且,我也听从了你们的意思,不再和他往来了。这还不够么?难道一定要把他说成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才是认识清楚了问题么?”倪裳说到最后,有些激动。

    白冰燕摩挲着女儿的肩,柔声说:“我不担心这个,从小到大你都是懂事的,知道选择正确的路的孩子。就算一时糊涂了,也一定知道改正的。我担心的是,你最近不开心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家里开心的笑了?难道要一直这样?”

    倪裳说:“慢慢的我会好起来的,不过……你要给我时间。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玩过家家的游戏,不过,即使是过家家,也会恋恋不舍的吧。妈,我不是故意沉着脸给你看的,但是……我有些厌倦了不开心的时候,也要强作欢颜。你知道吗?那样……太累了。”

    白冰燕搂着女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倪裳坐直身子,说:“我也正找你有事呢。”

    白冰燕说:“什么事?”

    倪裳说:“你知道在沪宁那边,股市要开张了么?我有个朋友,他们组织了一些资金,要去投资。我看了专家写的分析报告,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我想找你借点钱。”

    白冰燕警惕的问:“朋友?哪个朋友?”

    倪裳说:“你还记得外婆生日借车给我们的那个顾望山么?他父亲是军分区的司令,这个……他们也是参与的。”这个半真半假的谎言,倪裳终于可以说得自然无比。没有了老师的教导,小鸟也是可以飞上天空的。

    白冰燕想了想,说:“他们有什么内部消息?一定可以赚钱么?”

    倪裳知道给母亲普及江之寒说的那些东西是不会有用的,也许特权阶级的光环更能说服她。她说:“任何事总是有一些风险的吧,就算存在银行里,还可能遇到银行倒闭呢。他们应该是有一流的专家替他们分析,而且消息也不是外面的人所能知道的。总的来说,风险较小,潜在收益很大。”

    到母亲犹豫不决,倪裳又推了她一把,“几千块钱,放在银行里,一年就那么点利息。不如拿出来试试,说不定就可以翻一倍,或者是两倍,到时候也可以让舅舅们看看。”

    白冰燕说:“那你需要多少钱?”

    倪裳说:“既然有风险,也不必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不过至少拿个几千块钱吧,多多益善就是了。”

    白冰燕说:“好,我再仔细考虑一下。”

    倪裳说:“最好不要告诉爸爸。”

    白冰燕问:“为什么?”

    倪裳说:“爸爸是最谨慎的一个人,多半不会同意这个事,所以我才私下里找你借钱的。”

    从小到大,白冰燕都觉得倪裳和父亲更亲一些,有这样一个机会和女儿分享一个秘密,她还是很愿意接受的。

    而倪裳呢,自从听到江之寒转去四十中的消息,心里隐隐对父亲有了些怨气。她猜测,去四十中有可能是父亲指定的条件。父亲多半以为,江之寒去了四十中,自己多半不会再和那么差的学校的男生重新走到一起。而且在那里多半考不上大学,那么一年之后,身为大学生的自己,应该不愿意和高中毕业就去工作的他再往来。倪裳越想越觉得这肯定是倪建国的苛刻条件,但又不愿意去证实。如果父亲亲口承认了,自己多半真的会恨他吧。

    人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动物。在江之寒和倪建国的对峙中,倪裳有感于倪建国十七年的抚养教育,有愧于自己大半年来的谎言,选择了站在父亲这一边。而当江之寒成了失败者,黯然离开之后,她辗转反复,思及他的种种好处,竟然长久不能自拔。

    虽然倪裳大概知道江之寒现在的财政情况,自己即使从母亲那里借来几千块钱,对他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过她一心想要补救爱人,所以想要出一份自己的力。

    当你最期待的东西来临的时候,我虽然不能再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总是要尽我之力,略作表示的。这,是倪裳有些傻傻的想法。

    谢谢支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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