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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鱼联盟     最长的一梦txt下载     最长的一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64 妹妹

    如果有一个人在这次合作中和林叔叔一样开心。那个人非林墨莫属。

    看见父亲多年的计划正式开启,看见父亲越来越多的在家里露出开心的笑容,林墨对那个第三次见面就吓得自己磕破了下巴,险些毁了容的男生充满了感激。她一心想要做点什么,来分享父亲的快乐和希望。听说江之寒要为父亲的店选址,便主动申请要跟着去实习一下。

    江之寒让她去问父母的意见,得到他们的同意以后,便领着她在城区各个地方转悠。

    开个包子店这个规模的生意,现在江之寒一般是交给下面的人全权处理的。这一次有所不同,除了把各种申办手续合同签署之类的事交给了肖邯均,他亲自出马,像当年为母亲书店的第一个分店选址一样,很精心的来为包子店选址。

    当了老板,待遇毕竟还是不一样的。肖邯均让手下的人在城区先梳了一梳,给出了六个候选。江之寒只需要把这六个地方跑一跑,最后拍板拿主意就好了。

    害怕林墨中暑,江之寒坚持上午出去,下午休息。六个地点花了两天的时间。周三的中午,江之寒带着林墨走完最后一个地点,便到了风之裳,坐下来喝冷饮。

    自从高中毕业以后。江之寒不再隐瞒身份,风之寒和状元楼的雇员都知道他是老板。见老板来了,上的当然是最顶级的甜点和饮料。

    林墨虽然在七中读书,却是第一次进风之裳里面来。她很好奇的转悠了一圈,走回来,对江之寒说:“我们这个是最贵的。”

    江之寒笑道:“来,试试看,值不值这个价。”

    林墨用叉子送了一块进嘴里,慢慢的吞咽着,好像在细细品味。过了好久,她叹道:“真好吃!”

    江之寒笑道:“多谢捧场。”

    林墨说:“可……还是不值这个价。”

    江之寒哈哈大笑,林墨不仅是他的人生坐标,和她相处了几天,江之寒现和她在一起有一种很自然很简单的开心,整个人都很放松,真的像两个人在一起处过很久,有一种默契一样。即使曾经亲密如伍思宜或者倪裳,和这种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江之寒说:“让我考考你,这两天看过的这六个地方,你觉得哪个最合适你爸开店?”

    听到这么严肃的问题,林墨放下叉子,很仔细的思考了一阵,黑眼珠滴溜溜的转来转去,配上她一脸肃然的模样,江之寒在旁边看了觉得她的表情很卡通。

    林墨说:“嗯……我也不知道唉。你不是说,要交通便利,潜在顾客多。又相对类似竞争少的地方吗?嗯……我觉得今天最后看的那个地方好像最好。铜街口是下半城的交通枢纽,来来往往上下班的人很多,顺便买个包子等车当早饭,应该不错吧。我好像也没看到太多的早餐店,那个地方又不能摆小摊的。”

    江之寒很满意的点点头,“说的不错。”

    林墨想起什么,急急的说:“可是,你不是说那里租金要贵不少吗?”

    江之寒摆手说:“租金贵一点不要紧,要打出名声来,就要去繁华的地方。”现在毕竟不比两年前,那一点租金的差别在江之寒的眼里已经不是主要的决定因素了。

    林墨问:“可是……租金这么贵,亏了怎么办呀?”

    江之寒笑道:“你说呢?”

    林墨抿着嘴,想了一阵,说:“反正是你的钱,不管了。要不……你就把这个贵死人的东西多卖出几个就赚回来了。”

    江之寒摇头说:“你对我们这里卖的东西哪来这么多的怨念,今天你吃的可是免费的哦。”

    林墨伸了伸舌头,低下头去努力消灭眼前贵的离谱的甜点。

    在凉爽的店里坐了一阵,江之寒又拉林墨去旁边的状元楼随便吃了点东西,算是解决了午饭。走出饭店,看见公司新买的商务车正要出去,便公器私用。让司机顺便捎两人一程,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

    下了车,江之寒和林墨一起回她家,准备和林墨父母谈谈店址的事情。到了家,古老师和林叔叔都不在,江之寒便坐下来等他们。

    林墨泡了茶,端一杯给江之寒,在他旁边坐下来,拿起本武侠小说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江之寒无聊的看了会儿电视,问林墨:“还有什么书?”

    林墨站起来,过了一会儿走回来,说:“哎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妈妈的卧室锁住了,她的书都在里面。”

    江之寒问:“你的书呢?”

    林墨不好意思的说:“除了教科书参考书,我这里就两套武侠书和两套漫画书,是同学那里借的和书店租的。”

    江之寒对漫画不太感兴趣,问:“还有一套武侠书是什么?”

    林墨说:“绝代双骄。”

    江之寒叹道:“这也太老了,我都看过两遍了。”想了想,说:“给我拿来吧,怎么也聊胜于无啊。”

    江之寒随意翻着绝代双骄,好多情节他都能背下来了。林墨看的是一本笑傲江湖。她看的很入神,眼睛里只有书,一副如饥似渴的样子。过了很久,林墨放下:“岳灵姗好可怜的。”

    江之寒笑了笑,说:“她也挺可恨的。”

    林墨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班上喜欢看武侠的男生都很讨厌她。可是我觉得她好可怜哦。”

    江之寒心里一动,很自然的想到了倪裳,因为在他心里早就把倪建国当作岳不群。如果倪裳是小师妹的话。我的任大小姐又在哪里呢?江之寒忽奇想。嗯,即使有那么个任大小姐,如果我是令狐冲的话,我也许更愿意选择仪琳小师妹吧……

    江之寒胡思乱想着,有些神游天外。

    林墨轻轻拍了他一下,把他唤回来。

    林墨说:“嗯……爸爸这个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说过谢谢呢。”

    江之寒说:“谢我干什么,我也是要靠你爸赚钱的呀。”

    林墨说:“我知道……不完全是这样的。”

    江之寒说:“那是怎样?”

    林墨咬咬嘴唇,试探着问:“真的……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像看到了失散很久的妹妹?”

    江之寒点头。

    林墨说:“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哥哥呢?”

    江之寒笑道:“那当然好,就叫之寒哥哥好了。”

    “之寒哥哥,之寒哥哥……”林墨轻轻的叫了两声,她的声音稚嫩中好像有带着些绵软,每一声好像能叫到你心里去。

    江之寒觉得心被她叫的有些麻麻的,正准备答应,林墨忽然皱眉说:“不好。”

    江之寒问:“怎么不好?”

    林墨说:“好像有些肉麻,之寒……哥哥。”

    江之寒急着说:“一点不肉麻,相信我,一点也不。”

    林墨凑过来,问:“就叫哥好不好?我是独生子女,可想有个哥哥了。”

    江之寒呆了呆,说:“好啊。”

    林墨甜甜的笑起来,糯糯的叫了声:“哥。”

    仿佛被某种电流击中一样。江之寒只觉得这声哥被打进心里最深处去了。他伸出双手,很自然的放在林墨的肩上,认真的说:“有了这声哥,我……一定会一直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林墨的脸似乎红了一下,她低下头去,小声说:“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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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的暑假也是繁忙的。周一要上芭蕾课,周二练书法,周四开始她的小提琴练习,其它的时候还经常跑她爸才开张的包子店。

    听林墨念叨买一个小提琴太贵了,江之寒又不好送她一个。便打电话到处问了问,最后找到了程宜兰的妹妹。程宜兰的妹妹算是个半专业的,现在用的琴属于昂贵的那种,家里还有以前才开始学琴的时候留下来的旧琴。江之寒帮她联系好,林墨和她妈上门去买旧琴,程宜兰的妹妹见了,说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最后七说八说没有收她的钱,算是送给她的。

    周五的时候,江之寒和林墨约好了要去她父亲的店看看情况。林墨去市文化活动中心滑旱冰,那里的场地最便宜。本来江之寒说好一起去的,临时被肖邯均抓去开会,只好完了会再去同她会合。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江之寒打车去了文化活动中心,林墨已经完场,在门口等他了。

    最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人也没有急着坐车,找了条小路,准备一路走到林墨父亲开的店。

    林墨很开心的评点了一番她最近看的武侠书,又很恶毒的议论了一番热播的八点钟电视剧。

    江之寒评论说:“你才多大,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有点愤世嫉俗的倾向了?你说的那个八点档,我妈最近看的乐呵呵的,每天时间一到就端端正正的坐在沙上了。”

    林墨吐吐舌头,闭上了嘴。

    江之寒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选好班了吗?”

    林墨摇头说:“不还早着吗?我不喜欢翻来覆去的想一个事情。到了要选班那两天,再去想它好了。”

    江之寒问:“那个誓要和你一个班的小男生可是要苦等了。他叫什么来着?”

    林墨看了他一眼,说:“黄斌。”

    江之寒笑道:“黄斌……嗯,对他有没有感觉?”

    林墨嗔道:“讨厌……哪来什么感觉?”

    江之寒把脸凑到离她只有三十公分不到的地方,看着她的眼睛,“真的没有?……不要害怕,我不是你爸妈,不会棒打鸳鸯的。”

    林墨脸红了红,说:“不理你了。”加快步子往前走。

    江之寒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走了好一阵,林墨的耐心终究敌不过江之寒。她停下脚步。转头问江之寒:“你……和倪裳姐姐呢?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江之寒看看她,说:“好,交换秘密。”伸出右手的小指,晃了晃。

    林墨歪着头想了想,同他勾了勾手指。

    江之寒笑道:“这是怎么说的来着?”

    林墨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江之寒说:“好吧,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林墨很爽快的说:“我先。”

    江之寒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说吧。”

    林墨嘻嘻笑了两声,“我呢……没什么秘密,对他没感觉。完了。”

    江之寒怒道:“喂!......”

    林墨睁着大眼睛,“我说的是真的呀,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就是普通同学啰。”

    江之寒说:“那他是单相思?”

    林墨嘟了嘟嘴,“哪来什么单……他不过是说想和我一个班嘛。我这个人,级助人为乐的,所以人缘很好啊。”

    江之寒摇摇头,“得得得,你就哄鬼去吧。”

    林墨低头走着路,踢路上的小石子。

    江之寒谆谆教导她,“走路呢,不能这样鞋底一直擦着地,要抬起来,再放下。要不,鞋很容易坏的。”

    林墨白他一眼,“你怎么和我妈一样?”过了半晌,抬头对江之寒说:“哥,其实我真的就把他当普通同学的,不骗你。黄斌这个人挺老实的,对同学都很友好,不过他**是个级势利眼,我……很讨厌她。”

    江之寒说:“怎么回事儿?”

    林墨说:“他**是班上家长委员会的,我呢,是班委会的,所以很早就见过。那时候,他**妈还挺客气的,拉着我说了很多话,又问我爸妈是干什么的。我就说,妈妈是物理老师,爸爸是厨师。她当时就瞪圆了眼,像见了鬼一样,你爸爸是厨房工作的?好像是很低贱的工作一样。我当时可不高兴了。后来有一次,我妈也去开家长会,他**拉着我妈在一边说话,说什么古老师,你那个学校虽然不怎么好,怎么也是个中学教师啊,怎么找了个厨子呀?我妈也真是好脾气,气得嘴唇都抖了,还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我恰巧路过听到了,就走过去拉着我妈走了。”

    林墨忽然挽起江之寒的胳膊,说:“哥,所以……我好谢谢你。我爸终于有一天可以扬眉吐气了。”

    江之寒看着她,心里感动她的善良懂事,柔声说:“那些看不起你爸的人,是他们自己浅薄,你不需要和他们较真。你爸这样有能力的人,成就自己的事业是迟早的事,你确实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林墨摇了摇江之寒的胳膊,“好了,我的全都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江之寒说:“好吧,不过我想先问问,你怎么会和倪裳很熟呢?”

    林墨说:“也不算很熟啦。初一暑假优秀学生干部夏令营的时候,我去参加了。那里面就我最小,倪裳姐姐那时候已经是校学生会的副主席。里面大多数的都是高中的人,没人搭理我,可是她很关心我啊,对我可好了。那时候,我们在外面大概有两周吧,我就天天都缠着她,问她问题呀,和她说话呀。然后,我觉得她什么都懂,什么都很厉害,而且对人还级好的。从那以后,我就很关注她,每次她上台演出或者是组织活动,我在下面看着,心里想,要是我能像倪裳姐姐这样就好了。有时候在路上,我也会遇到她,和她说说话。再后来……我就经常看到你啦,几乎每次在校园见到倪裳姐姐的时候,你总在她身边……”

    江之寒抿着嘴,点点头,七中还真是很小很小的一块地方。他问林墨,“你不是好像知道我很多事吗?”

    林墨抿嘴笑笑,“我……是从不同的人那里,譬如学生会的师兄师姐,听到过很多关于你的事,关于你和倪裳姐姐的传说。听说,你们早恋了,然后又被现了,然后……你就自愿的换了个学校,去了很糟糕的四十中。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些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江之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当年离开七中,就是为了不要给倪裳造成太多的困扰,没想到还是有很多传说留在了校园里。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抬头看看蓝天艳阳,高一的暑假,自己正雄心勃勃的要大干一场,一开学倪裳便出现在生活里;高二的暑假,自己为分手伤心难过着;高三的暑假,身边却出现了一个梦中的人。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江之寒愣愣的了回呆,侧头对林墨说:“去看了你爸,明天我带你去几个地方,和你讲讲我和你倪裳姐姐的故事。”

    如果这段故事需要一个回忆和总结,也许身边的这个小姑娘是命中注定的最好的对象。就像车文韵说的那样,是上帝派来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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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寒和林墨站在七中的篮球场边。

    江之寒说:“那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莫名其妙上台领了一个见义勇为的奖。走下来,有人告诉我,你有一个新同桌了,而且是一个鼎鼎大名的美女……”

    江之寒和林墨一起走进空旷的教学楼,经过二楼曾经的教室,走到三楼,去屋顶花园转了一圈,出了教学楼,往大校门方向走。

    江之寒指着跑道,“那年快要到运动会的时候,是班上的第一,从终点往回走的时候,她就站在这里,微笑着轻轻的为我鼓掌……”

    站在离林墨家很近的书店,江之寒说:“才开始这家书店的时候,我们家的情况就和你们家现在很相似。我也在努力的找一个顾客流量大,竞争少,又租金便宜的地方,心里患得患失,不知道前路是怎么样一个情况。那时候,我想做个简单的调查,看看大家都愿意买什么书,却又没有时间,就试着让倪裳帮我……”

    从早晨到黄昏,江之寒领着林墨,走过自己和倪裳曾经踏足的地方,西山,动物园,回家的路,约会的馄饨店。他也领着她,走过自己的事业开始扩张的路,七中,北山,书店和餐馆覆盖的所在。

    江之寒在讲一段故事,好像是讲给林墨听,又好像在给自己这两年做一个总结,抑或是讲给并不在场的倪裳或者伍思宜听。

    在这个故事的结尾,两人来到了那家临江的餐馆,倪裳和江之寒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进得门来,江之寒问服务员能不能坐角落里靠窗的那个老位置,服务员说有人坐了。江之寒问起刘老板,服务员说我们老板不姓刘姓庄。江之寒愣了愣,过路的另一个服务员说这家店是新盘过来的,我们才开张不到一个月。

    江之寒和林墨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

    林墨虽然早熟,但这一天的故事,跌宕起伏,悲欢离合,对十五岁的她来说未免有些难以消化。她喝着茶,看着窗外的大江,怔怔的没有说话。

    江之寒笑道:“以前坐在这里的时候,倪裳经常感慨说,看看大江东去,波涛壮阔,就会觉得日常生活的一些得失不必太过在意。只要认真努力,总是来日方长的。”轻轻叹口气,江之寒说:“但生活毕竟不是大江,一弹指,几年过去,就物是人非了。你没看见,连餐馆的老板转眼也换了人,错过的东西,大概就随着江水一直往东,再不回头了吧。”

    林墨觉得鼻子酸酸的,她转过头来看这江之寒,恳求道:“哥,不要放弃啊……”

    江之寒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不管是好是坏,是甜蜜是悲伤。留下的印记会永远在那里,但前路还很长,顺着这条大江一直往东,就是他新的生活开始的地方。

    (第三卷终)

(作品相关:非正文!) 女角,情感纠葛,和江之寒

    有人说,这一部有太多的感情和纠结。不管喜不喜欢,就像这一部的名字一样,过去时现在时,江之寒在爱与被爱,过去与现在的选择中,确实有很多犹豫和反复。有时候,一个错误或者一个机缘,就会引导出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甚至让你一错再错,再没有回头的路。

    江之寒当然很喜欢倪裳,但这场恋爱的嘎然而止对他来说,意味着的不仅仅是初恋的失败,也在某种程度是他最初价值观的失败。江之寒曾经试图把事业和爱情分割开,用完全不同的态度来对待。在事业上,他采取的非常务实的手法,愿意妥协,坚信和人分享利益,趋利避害才是通向成功之路。在爱情上,他企图寻找更为纯净更为乌托邦的一种情感,倾心相与,绝对信任,追求完美。然后,他可耻的失败了。这样的情感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不存在。

    江之寒的失败,有因缘巧合,有客观因素,但更多的是他性格中的弱点的失败,或者说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弱点的失败。骄傲,以至于到了有几分自私的地步,是第一大的败因。从认识倪裳开始,虽然有些小小的波澜,江之寒的生意,学业,友谊,和爱情可谓一帆风顺了整整一个学年,以至于他开始有错觉认为,只要努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是不清楚倪父潜在的威胁,也不是不知道倪裳家保守的道德教育,但他还是拉着倪裳朝着自己想要的地方一路狂奔,忽略了很多的预警信号,因为他潜意识的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所以在这场失败以后,江之寒回头看,更多看到的不是所谓倪裳“背叛”性的选择,而是自己自以为是的破灭,和没能照顾好倪裳和她的感情的愧疚。

    倪裳之对于江之寒,不仅仅是初恋情人这么简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代表了江之寒曾经拥有的,但后来又失去了的很多珍贵的东西,她是江之寒的道德和良知的提醒。当江之寒积累财富,展生意,奋勇向前的时候,也失去了一些宝贵的东西。

    十六七岁时的他,为母亲开第一个小店奔走的他,拉着倪裳的手第一次真诚表白的他,对作者来说,是比以后的他更为可爱的形象。

    但时光流过,江之寒也要长大,也要去适应这个社会,去实践他的雄心和野望。倪裳呢,她还站在那里,坚守自己相信的东西,守护他们曾经都相信的事情。

    关于伍思宜,是一个很古老,但永远都在重复的命题。爱与被爱,主动与被动,付出与接受,失去之后才知道宝贵。

    江之寒短暂失去过伍思宜一次,用情书把她召唤回来,但心里其实并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再次的分手就在所难免了。

    我也写了几个女配角,和她们的故事。诚然,她们不是完美的角色,不是骄傲有才但对主角永远忠心无私爱恋的大小姐,或者是清纯不染一尘的小师妹,但在我看来她们都有可爱之处。

    林晓和车文韵,都有一段可以说是黑暗的人生,但她们都坚守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们的遭遇,可能源自家庭,更多的是社会,和某个想要操纵他人人生的所谓强者。林晓选择的更多是等待和隐忍,等待那个时机,等待那个救世主,哪怕是用谎言假象来编织掩盖也在所不惜。车文韵曾经选择了反抗,坚守自己的底线,咬牙熬过背叛和清苦,后来她企图选择逃避,去大洋彼岸寻找一个逃难所。

    当然,她们遇到了江之寒,被加持过光环的主角,命运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变。但她们坚守的东西,想要反抗那些“上位者”的决心从没有改变。所以,当我看到很多读者把林晓评论成就是一个女混混的时候,还是很为她不平。当然,这多半是作者写作功力不足的原因。

    关于温凝萃,阮芳芳,或者曲映梅,她们没有遭到过林晓她们那样大的挫折,但人生之中也有错误的选择,或者是迷惘的时刻。但同样的,她们也有自己的坚持,并且努力的为自己的坚持在奋斗。

    要说yy,我想这是这本书最yy的地方之一。这里有一群漂亮,有才情,灵魂称得上高洁的女子。不是说现实中没有这样的存在,但要成群结队的遇到,无疑是一种奢侈的梦想。

    她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弱点,不成熟,错误的抉择,或者命运的亏待。但在这一切之上,在作者眼里,她们都称得上是可亲可爱可敬的角色。

    回到主角身上,不少人不能接受江之寒在这一年的自私,幼稚,反复,或者说是纠结。先的先,在这本书的设定中,基本上他就是一个极其早熟的高三男生。请注意关键词,极其早熟,但仍然是十七八岁的青春期少年。如果你不接受这个设定,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即使在现实社会中,很多人三十出头,经过挫折,甚至在商业领域或者自己的本行是出类拔萃的了不起的人物,同样可能把感情的事处理的一塌糊涂,更何况江之寒乎?

    在江之寒身上,我希望写出一点点的复杂性。社会的主流舆论越来越多的宣扬,财富和成功意味着一切。但实际上,在奔向财富和成功的路上,江之寒也失去了很多,有些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改变了很多,有些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但人总要长大,而长大并不都意味着好的东西生。引用早餐俱乐部里那个女孩儿偏激的话,长大的过程,就是我们的心死去的过程。不完全对,但也不完全不对。

    江之寒的第一段感情,强在完全投入,绝对信任,和纯净无瑕,是我们曾经的终极梦想,但它弱在过于完美,过于理想化,所以一旦被外力击打,脆而易碎。心中的期望越高,破碎以后裂痕就会越狰狞显著。

    他的第二段感情,则完全不同。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得到自己的肯定,所以才会有反复,有背叛,有纠结。

    如果你以上帝的视角来看纠结中的男男女女,他们也许很可笑,甚至不可信。但不幸的是,他们都不是上帝,他们生活在那里,能看到的只有那么远,能驱动他们的除了理智还有情感和冲动,作出的决定当然有对有错。

    其实很多时候,并说不上对错。选择了,经历了,承担自己选择的快乐或是痛苦。很多的时候,痛苦的失去,回头看也可能有甜蜜的回忆。曾经拥有,也是难求的缘份。

265 新的台阶

    三天以后,江之寒就要离开中州。去体验一个全新的地方和全新的生活。曾几何时,大学生活是一个多么梦幻的未来。现在的江之寒虽然对它的期望值不再那么高,但几分期待总是有的。

    让江之寒高兴的是,在他离开之前,终于看到新项目的正式启动。

    暑假过了不到一半的时候,江之寒就找到温校长(现在正式的头衔还是温代校长,但去掉那个代字应该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了),向他展示了一个庞大的开计划。

    从某种角度说,江之寒和他的敌人,前任宁校长有着一样的看法。中州七中位于市区最繁华的地域,离市中心商业中心不到十分钟车程,离市委市政府也不到十分钟路程。这些年来,七中在中州市区和近郊的重点中学中一直只能算二流,最多不过是准一流,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不符。

    中州市区和近郊的重点有很多种说法,曾经有人称五大重点,这些年最流行的是说“七大重点”,包括一中,师大附中,实验中学,育才中学。北山一中,八中,和七中。在这七所重点中,一中,师大附中,和育才中学通常被认为是第一档次的,而七中不仅在第二档,还通常被认为和八中一起是敬佩末座的。

    在这个高考挂帅的年代,大学升学率,重点大学升学率,国内顶尖大学录取人数,和文理科状元通常是衡量一个学校水准的在主要标准。这几年数学物理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影响力渐大,竞赛获奖也成为一个重要的参考衡量标准。无论是哪种标准,七中都稳定的排在五到八名,一直被其它的几个学校压得抬不起头来。

    宁校长以前谈起这个问题,一针见血的指出,为什么我们落后于一中那几个学校,因为我们没有顶尖的老师,也没有顶尖的学生。而长而久之,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或者是良性循环)。学校的升学率越高,声誉越高,初中考高中的中考中,最顶尖的学生就更多的涌向那些学校,他们的录取线就更高,总体来说收的学生平均基础就更好,三年下来,很可能升学率就会更高。

    要改变这个趋势。宁校长提出的观点就是,七中需要最顶尖的老师。顶尖的老师可以把差不多的原料做出更好的菜。在他的观点基础上,江之寒加了一点:我们需要最顶尖的学生。如果有了更好的原材料,再加上更好的厨师,做出更好的菜的机会就会大大的增加。

    怎么从其它的顶尖学校手上去抢这两样最稀缺的资源:顶尖教师和尖子学生?江之寒提出的建议很简单:钱。

    就一个字,钱。

    要把最好的老师从其它学校挖过来,七中唯一能拿出的与众不同的东西就是更高的报酬,而经济刺激是最现实的也应该最有效的。现在的制度并不禁止老师的跳槽,江之寒没有提太多具体的建议,因为在这方面温校长显然是真正的专家,他知道哪里有可能挖到最好的老师。

    用同样的办法,江之寒建议学校可以引诱中考的顶尖学生选择七中,采取的形式可以是不同种类不同名称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很多学习成绩很好的学生,家庭经济环境一般或者较差,一定数额的奖助学金对他们会极大的吸引他们。从教学环境来说,七中比其它顶尖学校也许差点,但差距并不是那么明显。

    这两件事情,理论上都可以提高学校的升学率,但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学校用什么来平衡这个支出呢?江之寒提出一个配套的商业开计划来支持。

    江之寒告诉温校长,他看一些美国的资料。受到一些启。在美国,有两套中学教育系统,私立中学和公立中学。平均来说,私立中学的教学水平更高,因为无论是硬件投入还是软件的教师学生比例都远较公立中学优越。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美国人没有财力送孩子进私立学校,只能选择学费低很多的公立学校。美国的公立学校水平参差不齐,最后导致了一个商业现象:好的公立学校附近的房屋比一个区域同等条件的其它房屋要贵很多,比例可以从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一百。

    分析起来,个中缘由并不难理解。美国的小学和中学入学并不以成绩高低录取的,而是划分地域录取的。住在某一个地区,就有资格去分配给这个地区的学校。很多家庭不愿意或者没有能力花大钱送孩子去私校,又害怕他们得不到好的教育,所以都垂青于好的公校。久而久之,在市场的力量驱使下,校区质量成了决定房地产价格的一个重要因素,甚至是最重要的因素。

    江之寒分析说,在国内有两个重要的因素不容忽视。第一,中国人一向讲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所以在教育的投入比例上比西方国家应该不会低。第二,温校长提到过,义务制教育已经开始施行,以后可能会进一步的深化。到时候,一个可能的趋势就是小学甚至初中的入学都采取地区就近入学的标准。

    如果是那样的话,学校周边的地产房产的附加商业价值会非常高,而现在大多数人现在并没有意识到。七中有一个相对大面积的校园,校园四周还有一些山坡荒地之类的。

    江之寒提出一个全面的学校商业开计划,先是尽可能的向外扩张校园的覆盖面积,然后是在校园内进行房产开。开出来的房产。一部分作为教师的集资住房福利房,另一部分作为商业房向外销售。如果以上的分析是正确的,这部分商业房应该可是卖出很好的价钱,因为它有重点学校的附加值在里面。

    当学校的名声进一步提升以后,江之寒认为学校可以开办所谓的高价班,对离中考分数线差一点但查的不多的学生收取“助学费”。譬如说,差5分交5ooo元赞助费,差1o分交1万元,差15分交2万元。当然,太差的学生也不能要。这一批高价学生相对的素质可能会差一点,但在好老师的调教下,应该也不会太影响最后的升学率。现在学校也收极少数的关系学生,但并没有形成一个系统,而且多数是掌权者写条子塞进来的。

    总的来说,在江之寒这个计划中,核心的创收手段就是卖房子和开办收费的高价班。他总结说,如果这个循环可以启动,最后很可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学校升学率提升,名声更大,教师待遇大幅度提高,吸引更多的顶级老师,然后就能有更多的创收。再进一步改善学校的软硬件设施。而学校的名声越大,条件越好,反过来又会推动校园房产的价格,和高价班的收取费用。

    而在这个改造计划的初始,学校需要启动基金来开始这个循环,而且通常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来看到显著的成效。由谁来提供这个启动资金呢?需要一个公司的介入和合作,而江之寒很显然愿意担当那个合作者的角色。

    这个计划成型以后,最困扰江之寒的还是资金问题。房地产开所需要的资金比他以前涉足的生意又不在一个层次上,他主要的资金还集中在股市里,暂时还没有撤出的意愿。

    初见冯家老二的时候,江之寒就有意愿拉他进来。后来。随着股市的表现良好,加上顾望山似乎和冯老二很投契的样子,江之寒就提交了一份正式的商业计划给他,邀请他加入。

    冯家老二总是说自己还在上大学,并不想正式涉足商业领域。但江之寒的直觉是对的,他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对赚钱的事情兴趣其实相当的大。冯家老二给江之寒的回复相当的快,快的让他吃惊。冯老二说他这次入股的是他名下的家族基金,是得到他父亲许可的。说的直白点,就是那家伙随便拿了点自己帐户的零用钱出来玩,这些对于江之寒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江之寒最初向温校长和黄阿姨提出这个开计划的时候,是非正式的在他们家里,温凝萃也没事在旁边听着。温校长一开始就被这个计划深深的吸引了,虽然有些细节需要商榷,但他的意向和雄心毫不掩饰的显出来。

    毕竟,在自己手里把七中提升成中州数一数二的名牌,对他来说是一个大的不能再大的诱惑。

    倒是出来的时候,温凝萃质疑了他的计划。温凝萃简单的总结说,这不是让富人孩子上学穷人孩子上不了学吗?江之寒倒是佩服起她的敏锐,他说穷人的孩子只能凭自己努力考个好学校,但富人的孩子既可以凭努力,也可以凭一点点钱财。温凝萃讽刺的问,所以你在制造不平等。江之寒并不否认,他分辨说不平等本来就在那里,他可没有能力制造。有时候,说不定明码标价还是一个相对好的选择。

    今天上午是合作意向书签字的日子。代表江之寒这方面的是调过来主持这个项目的程宜兰和冯一眉,肖邯均代替程宜兰,开始全面的主持的文翰的总体工作。代表冯家老二出面的是一个姓钟的经理,一个秃头的四十岁左右矮小香港人,在合资注册的新公司中,江之寒方面以少量资金,技术,人员,和不动产入股,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罗家老二以资金入股占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公司总经理暂时由程宜兰担任,席财务官由香港方面指派。

    钟经理。程宜兰,冯一眉,和学校方面的领导上午在学校办公楼举行一个简单而隆重的签字仪式,江之寒就没有去凑热闹了。他坐在温凝萃家里,和她聊着天。十一点半的时候,江之寒看看表,到楼下去接了今天到学校有事的林墨,带着她去温凝萃家。

    接林墨之前,温凝萃就曾问起过她。

    温凝萃说:“你这个暑假经常和那个初三的林墨在一起?”

    江之寒道:“我才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FBI的。”

    温凝萃说:“我可没跟踪你,不过很多人都知道哦。我认识她,还是倪裳在路上遇到时介绍我认识的,很可爱的小姑娘。”

    江之寒说:“我走了,替我关照一下。”

    温凝萃嗔道:“我现在不管你的事了,你这个人最小气。不过……人家开学才高一呢,十五岁的小姑娘,你……你这个色狼!”

    江之寒很委屈的说:“你怎么这么不纯洁呀,我们就像哥哥妹妹一样。”

    温凝萃讽刺道:“哥哥妹妹!呵呵,你有几个好妹妹?”

    江之寒笑道:“现在有两个,你愿意的话,可以当第三个。”被温凝萃扔了支笔在身上。

    江之寒把林墨正式介绍给温凝萃,对林墨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你温姐姐。她爸爸是我们七中的老大,什么都归他管,所以被老师冤枉了呀被同学欺负了呀,找她准没错。”

    江之寒又拿出个手机,说:“这是留给你的。”特别吩咐林墨说:“还记得我给你的肖叔叔和楼叔叔的手机号吧,记得有什么紧急的事给他们打电话,而且你有急事也好联络你父母还有温姐姐他们。”

    林墨嘟嘴说:“我要手机来干什么呀?而且,……能有什么紧急的事呢?”

    江之寒说:“比如,上学路上遇到坏人了呀什么的。”

    林墨皱着眉头说:“本来没有坏人的,有了这个,反把坏人都招来了。”

    温凝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之寒,对林墨说:“收下吧,我也好沾沾光。平时把它关上,放在书包里就行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林墨去洗手间的时候,温凝萃看着江之寒,说:“你……真是很在意她哦,像对妹妹一样?”

    江之寒说:“从自私的角度,我希望她能够一直在我生活里。所谓爱情,就我的经验,距离太近,彼此期望太高,刚而易断。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决定了,像对妹妹一样对她。这样……应该会安全许多吧。”

266 临别赠言

    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心情一定是复杂的。对于一般的大学新生,大概会是兴奋,紧张,混合着对对未来的不确定感。江之寒经过这两年的磨练,心理年龄比同龄人要成熟不少。对他来说,兴奋和期待是有那么一点的,但对出生长大的故乡的眷念也涌上心头。更何况,这里有太多寄托了感情,分享过成长的朋友和亲人。

    出之前,江之寒打算花几天走一圈,去和很多朋友吃个饭,面对面的说声再见。这几天,他已经跑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的人。

    今天是最后的一天,江之寒一早就来到中州大学的校园。明矾已经和他吃过饭了,他今天是来见荆教授和沈桦倩的。

    到了荆教授办公室,比约定的早上九点半还早十分钟。沈桦倩坐在外间的秘书室里,站起来打招呼,说:“不好意思,荆教授今天临时有会。”

    江之寒哦了一声。这一年来起码有三次他约好了见荆教授,都被临时取消了。自从成为省政府经济顾问以后,他的会多的数不胜数。据明矾说,最近有消息说荆教授要被聘为国务院的特别经济顾问。

    沈桦倩陪江之寒走出办公楼,江之寒笑问:“师姐早上有空吗?”

    沈桦倩嫣然一笑,“我很空的,我可不是荆老师。”

    江之寒要求说:“嗯,能不能陪我逛逛中大校园?”

    沈桦倩毫不思索的点头答应道:“好啊。我在这里住了九年了,每个角落都熟悉的紧。”

    两人出了办公楼,往左拐,漫无目的的沿着中大宽阔整洁的林荫道往前走。夏末初秋的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照下来,洒在沈桦倩的黑上,肩背上,在上面镀了一层灿烂的光。沈桦倩穿着一件浅黄色的衬衣,配上石磨蓝的牛仔裤和白色的运动鞋,装束的很清爽。她今天把头用橡皮筋简单的束起来,更显得比真实的年龄小了许多。同江之寒走在一起,要说他们是同班同学,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反正江之寒自己是相信的。

    江之寒看着晨光下走着的沈桦倩,感觉她的气质和大学的氛围有一种完美的和谐,好像她就应该生活在这里一样。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她有一种走在自己领地内的感觉,不是侵略性或者高傲的,而是悠然自得,和轻松自如的。

    江之寒听明矾说过,沈桦倩今年冬天或者明年春天就会毕业。留校只是时间问题。留校以后,从讲师做起。她专业能力一流,又有荆教授这尊大神罩着,前途应该是很光明的。

    沈桦倩看到江之寒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问道:“你笑什么?”

    江之寒说:“我觉得,大学校园真的很适合你,好像……你就应该住在这里生活在这里一样。”

    沈桦倩偏了偏头,笑道:“怎么?外面世界太复杂,只有你能混,我太天真了,是不是?”

    江之寒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地方……就像是属于你的。”

    沈桦倩指着旁边一个小池塘,说:“我像你这么大……才上大一的时候,早上经常到这里来看书。后边这一排树才种下不久,才这么高……”她比了比,说:“现在呢……成了约会的圣地了,看书的倒是少了。”

    江之寒驻足和沈桦倩看了看,眨眨眼笑道:“去坐坐?缅怀一下你的大一时光。”

    沈桦倩看了看他,率先走过去,找了一个空着的长石凳坐下来。

    江之寒在旁边坐了,和她一起沉默了一阵,说:“我以前挺憧憬大学的生活的……可是。这两年以后,我真的有些觉得,怎么说呢?好像失去了好多那种期待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变老了?”

    沈桦倩扑哧一笑,“老你个头?你才十八也,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她专注了看着前面的小池塘和里面几朵浅红色的荷花,眼睛并不看江之寒,像是对自己自言自语,“之寒,我其实是有些话想和你说……现在你连房地产开都搞上了,事业又上了一个新台阶。但是,如果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的话,一心往前赶固然没错,有时候停下脚步来看看四周的风景,也是很重要的。因为……你一心要去的目的地,还不见得有旅途的风景那么好。”

    她收回眼光,侧头问道:“还记得我们去过的天工峡吗?”

    江之寒点点头。

    沈桦倩问:“你觉得在那里几天,什么风景是最吸引你的?”

    江之寒看着她清澈仿佛不带尘埃的眼睛,笑道:“当然是那晚的星空。”

    沈桦倩说:“是呀,那不过是偶然停下脚步看到的风景。大家都想着登上山顶去领略雄阔的风景,那里固然不错,但不见得有你期望的那么好,不见得比路边的风景更美。如果舍弃所有的一切,就为了早一刻登上山顶,不见得是件划算的事情。”

    江之寒笑道:“好深奥哦。”

    沈桦倩温柔的看着他,像看一个正在长大的小弟弟,“你会明白的……”

    告别了沈桦倩,江之寒赶回市区。傍晚的时候,是他组织的高中时代最后一次聚餐。邀请的人有温凝萃,顾望山,倪裳,楚明扬,陈沂蒙,薛静静,林墨,和楚婉。除了不在中州的小胖子古杰和林晓伍思宜,江之寒中学时代最好的朋友们基本都到齐了。

    江之寒是组织者,所以他带着林墨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餐馆。吃饭的地方是新开的一个餐馆,这一年来中州新开的餐馆如雨后春笋。这个餐馆位于西山半山腰,从二楼的包厢可以居高临下看中州城市的全景和夕阳下的大江美景。

    江之寒现在也算是餐饮业的业内人士了,深有体会餐馆的氛围环境和食物本身一样重要,尤其是对中高档的餐馆。

    到了目的地,没想到倪裳已经到了。她解释说,今天在西山会朋友,完了就直接过来,所以是第一个到的。

    倪裳看见林墨,颇有些惊讶。而林墨看到她的倪裳姐姐,马上就把江之寒丢到一边,跑过去,亲热的挽着倪裳的手,叽叽喳喳的和她说个不停。

    江之寒见没自己说话的份儿。便把服务员叫来,仔细的先把菜点好了,又抽空打了个电话。一切处理好,放下手机,看见林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次高考,倪裳考的相当的好,在整个七中名列第三。很多人遗憾说,她的高考成绩,加上其它方面的荣誉,足以让她进p大和T大的热门系,她却选择了虽然是第一流大学。但名声稍有不如的宁大,而且是颇为冷门的应用物理系。

    林墨看着江之寒说:“考前我就对倪裳姐姐说,她一定能考学校前三,她说多半不行。我说,如果考上了,我就送她一个礼物恭喜她。”

    江之寒深知林墨的精灵古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你准备的什么礼物呢?”

    林墨苦着脸,说:“倪裳姐姐,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给你买个什么礼物。终于有了一个免费得来的东西,想要送给你,又怕你因为它是不要钱的,会嫌弃不高兴。”

    倪裳微笑道:“怎么会?我都叫你别送什么礼物,不过如果你一定要送,随便什么我都会很喜欢的。”

    林墨说:“真的?随便什么,你都不会嫌弃,都一定会收下?”

    江之寒嗅出一点古怪,警告的看着林墨。林墨吐吐舌头,说:“哥,要是我送姐姐的礼物不够好,你也不准生气哦。”

    江之寒哑然失笑,“你送礼物,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林墨撒娇说:“倪裳姐姐,来,我们拉钩,不管我送的是什么,你都要收下,而且带在身边。”

    倪裳有些宠爱的笑笑,伸出手和林墨拉钩,说:“好了,把你的礼物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林墨朝着江之寒眨眨眼,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递给倪裳,“有这个,以后我就容易找到你了,姐姐。”

    江之寒责怪的看着林墨。倪裳皱皱眉,说:“林墨……学会和我耍心眼哦!”看了一眼江之寒,大概在怀疑他是幕后指使。

    江之寒心想,我可真冤啊。

    林墨靠着倪裳,娇痴道:“倪裳姐姐,不要生气嘛。我没有骗你呀,这个是不要钱的,而且……我也害怕你不喜欢。你看……嘻嘻,你果然不喜欢。不过你答应过的,要收下,而且带在身边哟。”得意的瞄了江之寒一眼。

    江之寒正在为这个小丫头头痛的时候,大部队66续续的到了。

    傍晚的时分,远处的城市和大江被落下的夕阳笼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江之寒目光扫过朋友们。两年的时间,大家都长大了,有些曾经在身边的人,现在已远行了;有些曾经亲近的人,现在已疏远了。

    但庆幸的是,大家还能聚在这里,喝酒说话。庆幸的是,大家曾经一起走过了这一段岁月,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江之寒举起酒杯,迎着夕阳的光,说了句很老但很真诚的话。

    他说:“愿我们的……友谊长存。”

267 报到日(上)

    江之寒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走过机舱狭窄的甬道,抬头看见16c的标牌,便把行李往头上的行李舱一塞,坐了下去。

    相比其他的大学新生,江之寒随身带的东西可算少之又少。听说学校是要床单棉被的,一些小的生活用品譬如台灯牙刷什么的,江之寒都打算去了青州再买,反正价格也差不太多,而自己现在并不缺这一点钱。

    江之寒的旅行包里带的主要就是些随身衣物。这一年他长高了不少,以前母亲买的很多衣服都不太合身,需要置办些新的。江之寒整理带到青州的衣服时,有些伤感的现大多数新的合身的衣物都是前一年伍思宜帮他买的。

    每想到思宜,心里总免不了歉疚,而这些该死的衣服又要跳出来提醒他。江之寒想了想,还是把这些衣服都带上了,压在箱底的是倪裳送给他的唯一一件衣服——那件藏青色的夹克。江之寒没让母亲去给他买新的衣服,说自己去青州如果不够,会去百货商店买的。为此,历蓉蓉当着江之寒没说什么,背地里给石琳感慨说,当儿子再不需要你给他买衣服的时候。你就觉得他的生活和你越来越远了。

    这是江之寒平生第一次坐飞机,飞机内部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狭窄很多。737的经济舱一排六个座位,被狭窄的过道隔开,显得颇为拥挤。

    江之寒坐在那里,偏头看了看窗外的跑道,又把座位前面的安全手册拿出来翻了翻,正无聊着,有人叫他。

    他抬起头,一个穿着衬衣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子说:“先生,给你讲件事。你看,我们一家三口,”他指了指身后的女子和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儿,票买晚了一点,没能买在一起,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换一下?”

    江之寒在这些方面是很随和的一个人,他问道:“你们的座位在?”

    中年男子说:“你旁边这两个座位,然后还有一个,你看,就在后面两排,还是靠窗的,可以方便看风景。”

    江之寒站起来,说:“没问题。”看了看男人手上登记卡上的座位号,爽快的拿了头上的行李,就要往后走。

    中年男子道过谢,搭讪说:“你这是去青州吧?”

    江之寒心想,这飞机中途又不停几站,这不是废话吗?笑道:“是啊。”

    中年男子问:“你是去……旅游还是出差?”

    江之寒说:“读书。”

    中年男子说:“读大学还是研究生?”

    江之寒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已经未老先衰啦?他说:“读大学。”

    中年男子从衬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说:“今天谢谢你。我们家就住在青州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江之寒没想到简单的换个位置,对方会这么热情,接过名片,朝他身后的母子俩笑着点了点头,自我介绍说:“我叫江之寒。”寒暄了两句,看见挡了后面人的路,便去了自己的座位。

    那一排的三个位置,中间一个已经坐了个女孩儿,看样子和江之寒年龄差不多。女孩子显得很有些胖,江之寒说声打扰,往里走到自己位置的时候,她站起来,贴着座位让路,让出的空间也不大。

    这一次,江之寒吸取了教训,从行李里拿出一本书来打起飞前的时间,是英文原版的简奥斯丁的理智与情感。女孩待他坐下,跟着坐下,聚精会神的看自己的书。江之寒说谢谢。她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

    江之寒随意翻了几页书,飞机已经退出机位,开上跑道,停在那里等待起飞。

    江之寒饶有兴致的透过窗户看着宽阔的机场,和前面飞机的起落。五六分钟的工夫,飞机开始加,然后有一下子提升的感觉,飞机稳稳的离开了地面。从上往下看,中州城区和城外的大江第一次在千米的高空以不同的视角呈现在江之寒的视野里。

    江之寒看着下面越来越小,开始像小甲虫的汽车,觉得蛮有意思。又过了一阵,飞机飞到了白云之上,把下面的景物阻隔开去。江之寒看看云层之上的蓝天,又是一番新鲜的景象。他兴致勃勃的把头贴到窗户上,仔细观察着,看白云流动,阳光灿烂,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秋日。

    过了好久,江之寒才收回眼光,坐正了身体,眼角余光无意扫过,身边那个女孩好像瞟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翘起来。

    江之寒很敏感的联想到,这家伙是在笑我看风景看的如饥似渴吧,看样子就是没坐过飞机的土包子。江之寒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有几分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不由哑然失笑,又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那个女孩手上拿的书。她从一上飞机就看的目不转睛的。

    江之寒微微低头,看见书的封面上写着

    香港的下一个十年

    好像还是繁体字的。他抿了抿嘴,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想,这种书也能在路上看的如饥似渴的,什么人呀?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江之寒手上的书没有看几页,忙着看看风景,喝喝饮料,自得其乐的品评了一下三个空中小姐哪一个更漂亮。初看起来好像是二号,但一号递饮料的时候总会甜甜的笑,还会说谢谢,加分很多。江之寒坐在那里不着边际的想,要是我是老板,一定雇佣一号这样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排三个位置,靠过道的一直是空着的。飞机降落的时候,空中小姐走过来,嘱咐大家系好安全带,又一路举手拍着行李舱,检查它们是不是关好了。

    江之寒看着二号从身前走过,杨柳般的腰一扭一扭的,那种姿态确实很诱人,心里不禁想。要是我是老板,到底是雇二号还是一号呢?

    邻座的胖女孩忽然放下看了一路的书,说:“这一个是三个空姐中最漂亮的?”

    江之寒愕然转头,作为陌生人,这个问题显得很突兀。

    胖女孩迎着江之寒的目光,又说:“一路上看的这么仔细,还没有得出结论?”

    江之寒有些诧异她的咄咄逼人,不过长的丑点,又一路如饥似渴看香港的下一个十年在哪里这样书的人应该会是有些奇怪的吧。难道我如饥似渴的看了看美女,也惹得你自卑了?

    他朝着女孩儿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便把眼睛转开了。

    没想到女孩儿在旁边又说道:“第一次坐飞机?”

    江之寒微微皱了皱眉,心想,你坐过很多次飞机,就很值得骄傲么?脸上还是保持着一点点笑容,没有看她,说:“是呀。”

    没想到那女孩儿说:“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也觉得挺好的。”

    江之寒有些愕然的侧头看过去,她已经拿起她的书继续读起来了。这一回,江之寒倒是仔细观察了一番邻座的相貌。公平的说,她的五官还算很端正,打个六七分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脸盘显得太大了,腰身也粗了些,隐隐的还能看到双下巴。把这个身材加上去,大概要及格都有些难度了。当然,江之寒这一年看惯了美女,眼光未免稍微挑剔了些。

    江之寒眯着眼睛,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她几眼。在伍思宜的熏陶下,他对衣服的牌子有那么三两分的认识,却看不出女孩穿的衣服是什么档次的。这个年代,坐飞机的基本还算比较有钱的,家境应该不坏。看年龄,如果不是像自己这样上大学的,就是年纪轻轻出来打工的。

    江之寒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过头继续看自己的风景。一会儿的工夫,飞机开始下降了。从飞机往下看,一个小巧美丽的城市呈现在眼前。俯瞰下去,城市的绿化似乎比中州好多了,高楼大厦似乎也要少不少。

    飞机到了机位,乘客们都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从行李舱往外拿行李。江之寒身边的女孩儿站在过道中,踮起脚往外拿她的东西。她个头不高,勉强够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皮箱,往外拖。行李往下掉的时候,她似乎承不住重量,往后趔趄了一步,撞在后面一个乘客的身上,眼看着大皮箱就要落在地上。

    江之寒眼疾手快。单手托住往下掉的皮箱,伸出另一只手扶稳了,轻轻放在地上。胖女孩儿回头向被自己踩了脚的人道歉,又转过来说谢谢。

    江之寒点点头,好人做到底,问:“上面一个也是你的?”

    胖女孩点点头,江之寒伸手把它取下来。一个大箱子,加上一个大背包,带的东西还真是很多。尤其是那个箱子,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机门打开,大家往外走。胖女孩一手拖着个带轮子的箱子,背着一个足有她大半个背高的大包,有些吃力的往外走。一向助人为乐的江之寒同学本来想出声帮助一下的,但想想她看起来有些古怪的性子,还是闭上了嘴,随着人群往外走。

    到了候机楼的一楼,江之寒找了个工作人员问了问怎么去青州大学。大学在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都安排有校车接新生,在机场却是没有的,毕竟坐飞机的人少,而且既然有钱坐飞机,应该不缺钱坐车吧。工作人员告诉江之寒,可以做出租,大概要7o到8o块钱,也可以做机场大巴去市区再转公车。机场大巴只要1o块钱,一般是半个小时一班,下一班很快就到了。

    江之寒想了一下,本着节约的本能,还是坐大巴吧,还可以顺便看看街景,对青州市区有个第一印象。

    背着包出了候机楼,江之寒抬头看去,天很蓝,云很白,树很绿,空气感觉比中州清新很多,连带着心情也更好起来。

    江之寒哼了几声歌,轻快的往前走,对这个接下来四年居住的城市充满了期待。

    往前走了两百米,就是等候大巴的地方。江之寒见只有自己一个人,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抬头看了又看标牌,又找了个附近做清洁的大妈问了问,才知道刚刚才开走了一班,自己被问讯处的家伙给忽悠了,下一班至少还有二十五六分钟呢。

    无聊的站了十来分钟,一辆出租车忽然停在身前。前排的车窗摇下来,邻座的女孩伸出头,说:“去青大吗?搭你一个?”

    江之寒皱了皱眉,老子又不是坐不起出租车。他迎上女孩的目光,女孩有一双还算漂亮的眼睛,形状有些奇特,仔细看起来,大概有些像书上形容关老爷的丹凤眼。很有趣的是,江之寒从她眼里似乎读出了一丝紧张,害怕被拒绝的紧张。他心里一动,那种紧张有几分像伍思宜在河滩边表白时候的眼神。

    江之寒心里笑了笑,自己还真是有些自作多情的太过敏了,但女孩和伍思宜那有几分相似的眼神无疑在他的心里轻轻的撞了一下,他点点头,拉开后车门,把包往里一丢,坐了进去。

    除非是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江之寒最是讨厌聒噪的出租车司机,好在这个司机是个闷葫芦,而坐在前排的女孩也不是个多话的。江之寒便有兴致有闲暇继续作自己的好奇宝宝,透过车窗仔细的观察着青州这个城市。

    作为一个有名的旅游城市,虽然规模不大,城市街道显得非常的整洁。道边植的高大的梧桐树挺拔俊俏,和中州的街边小树不是一个量级的。在车道的两边,是专门隔出来的自行车道,成百上千的人骑着车川流来往。

    这个城市,喧嚣热闹是一样的,但喧嚣热闹之下,似乎有些别的味道。江之寒怔怔的看着窗外,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一时不觉呆了。

    嘟,司机按了一声喇叭,把江之寒从沉思中唤回来。前面一辆车停下了在下客,堵住了去路。出租车停下来,司机咕哝了一句方言,江之寒不太听的清楚。这时候,几辆自行车从旁边驶过,一个穿着嫩黄色毛衣的江南女子,天生一个风流的身段,路过出租车的时候,还扭头看了一眼,留下一个清俊的瓜子脸。江南的女子,被这里的水土养着,风雨滋润着,似乎确有一种不同其它地方的风韵。

    江之寒在四十中厮混了一年,尤其是在球场上和那些家伙混在一起,学会的一项特别的技艺就是吹口哨。他看着女子的背影,不由的欢快的吹了一声口哨。声音不大,已足以让前座的女孩扭过头来,脸上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字:色狼。

    江之寒咳嗽了一声,回给她一个柔和的微笑。

    整洁干净的城市,晴朗温和的天气,再加上风流柔美的路人,青州给他的第一印象无比美好,连带着心情也无端的灿烂起来。

268 报到日(下)

    出租车到了后校门。司机说到了,还体贴的补充说我这两天拉了三四趟报道的学生,在这里下车离报道的地方比大校门更近。

    女孩掏出钱付了帐,一共是六十六块。江之寒掏出钱夹,数了三十五块钱给她,女孩只收他三十。江之寒懒得和她啰嗦,帮忙从后箱把她的大行李拿出来。

    女孩问:“你知道新生报到在哪里吗?”

    江之寒说:“找个人问问吧,我也是新生。”

    女孩有些惊讶,江之寒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看样子是来旅游的,她听到江之寒对那个中年男人说自己是青大学生,原以为他多半是回校的老生。

    江之寒问:“你哪个系的?”

    女孩说:“经济系。”

    江之寒笑道:“巧了,我也是经济系的。江之寒。”

    女孩自我介绍说:“汤晴。”

    江之寒和汤晴跨过一座小桥,进了后校门。

    青州大学的这一面有一条小溪,却有一个很大气的名字,叫黄龙溪。江之寒走进学校,回头看了看校门,有一种奇怪的亲切而熟悉的感觉,眼前的景物就像是定格成一张相片,而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样。他环目四顾,左手边有一个小小的小卖部。右边有一条没有铺水泥的小路,沿着小河伸向远方,往前走两步,便是一个三岔路口,右前方是一栋学生宿舍。仔细观察,你可以现是女生宿舍,有几个窗外挂着花花绿绿的衣物。

    本着绅士的原则,江之寒提议帮汤晴拉她那个死沉的大箱子。他原以为汤晴会拒绝的,没想到她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江之寒背着自己的大包,拉着大皮箱,径直往前走到三岔路口,向右拐。

    汤晴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你以前来过青大?”

    江之寒说:“没有。”

    汤晴问:“你知道报到的地方在哪里吗?”

    江之寒无所谓的说:“条条道路通罗马,随便走走,应该都能到的。”

    汤晴愣了愣,不再说话,只是跟着他往前走。

    沿着路一直往前,一会儿的工夫,就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江之寒四处看看,前面是一丛茂密的桂花树。再往前,就看到篮球场,十几个人正穿着短袖,或是赤膊在上面战斗。江之寒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了两分钟,现都是些很业余的家伙,应该连自己的水平都不到。

    他有些得意的摇摇头,往左拐。走到路的尽头,就看见一个大的纸板做的标记:

    左箭头:新生报到处

    右箭头:新生行李存放,各系接待处

    江之寒转头问汤晴:“应该是先报到,还是先存放行李?”

    汤晴说:“应该先存放行李吧,顺便可以问问系里的人要做些什么。报到通知上好像是这么写的。”

    正说着话,一辆自行车刹在了旁边,车上一个带着金丝眼镜,个头不高,留着短的男生一脚撑地,完全无视前面斗大的标牌,问江之寒:“同学,请问新生报到在哪里?”

    江之寒心里笑道,这位仁兄眼神很不好使,硕大的标牌明明就在眼前。他一指左边,那人抬头一看,说:“对对对,记起来了,就是在科学馆前面,谢了啊!”骑着车绝尘而去。

    江之寒和汤晴向右拐,走了几步,就看见各个系的标志和旗帜在路两边一字排开。很有些赶场的感觉。路的一边是一长排的桌子,后面坐的大概是接待新生的老师和高年级学生。两人一路走过,一个一个标牌辨认过来,直到快要结束的地方,才看到了经管学院的标志。

    经济系有两张长桌子,旁边还停着一辆三轮车。这时候,正热闹的紧,六七个男生围在那里。江之寒走近了,看见一个女孩儿正俯身在桌子上填着表,身边有两个男生正站着给她讲解,桌子后面还坐着三位,乐呵呵的看着前面。旁边停着一辆三轮车,里面装着好几件大行李,三个男生站在一起聊着天。

    江之寒走到桌子前,现自己好像是透明的,没人注意到。偏头看了眼汤晴,清了清喉咙,问道:“你好,我们是来报到的新生,经济系的。”

    桌子后面的一个男生抬头斜眼看了看两人,问:“经济系的?”

    江之寒说:“是的。”

    那人递过来两张表,先填一填这个。”指指旁边那个空桌子,“去那边坐下来填好了。”

    江之寒说了声谢谢,拿过表格,递给汤晴一份,走到旁边的桌子前,拉开凳子坐下来。

    很快的填好了,江之寒站起来,走过去问道:“不好意思。想请问一下这个父母的籍贯是指父母的出生地是吧,我不太记得了,现在可以不填吗?”足足过了十秒钟,才有个人抬起头来,不太耐烦的说:“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最好还是都填上。”

    江之寒看了眼四五个围在一起,正热心指导旁边那个女生填表的人,心里冷笑了一声,妈的,都是些没见过女人的。

    虽然是第一次真正走进大学校园,江之寒这以前听明矾说过很多高校的逸事。明矾开玩笑说每年的新生报到,都是老生选美的最好机会,在学生会或者团委任职的男生是最不会放过这个日子的。

    江之寒虽然看不清被大家围在中间正低着头的女生的模样,但也猜的到估计有几分姿色,要不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位女生呢,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搭理?

    江之寒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心里对这些师兄们说不上丝毫的敬畏,看到几个人像什么一样围着一个女孩转,心里更是鄙夷起来。走回自己的座位,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书店的电话,说:“妈,你和爸的出生地是哪里?一下子忘记了……通县。是吧?还有一个是凤凰城……好的,好的,我安置好了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这个时候的青大,连宿舍房间里都没有电话,接电话是要到楼下值班室接的。至于手机,不用说更是个很稀罕的东西。江之寒拿出手机讲了通电话,总算吸引了旁边几个人的目光,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

    江之寒骨子里是比较傲气的,见到这帮人厚此薄彼,一副没空理你的样子,心里已经很不舒服。连报到程序都懒得问他们,看了看表格,觉得应该知道了大概的流程,便侧头看了汤晴一眼,“去科学馆前报到?”眼光扫过她的大皮箱,说:“对了,看起来好像他们可以帮你们运行李去宿舍的,问一下吧。”

    汤晴犹豫了片刻,站起来,走过去问三轮车旁的男生:“请问……你们可以帮忙运一下行李吗?”

    当头的男生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好像还微微皱了皱眉,说:“哦,是的,行李我们可以帮着运到宿舍的楼上。不过……这个车装不下了,你放在这里,贴上名字和宿舍号寝室号,等下一个车吧。”

    汤晴谢过他,走回来。这时候,填表的女生也站了起来,往三轮车这边走过来。

    江之寒总算可以看清她的样子,瓜子脸,披肩,柳叶眉,白皙的肤色,挺翘的鼻,除了嘴唇稍微厚一点,算是五官很标准的美人。在一般人的眼里,应该是和倪裳阮芳芳一个级别的美女,虽然江之寒一眼看去,觉得她的气质相比那两个人略有不如。

    江之寒早就听说青大是理工科的大学,男女比例及其变态,这样的美女应该是很少见的,也难怪大家见了对其他报到的新生都没什么兴趣。

    女生走到三轮车前面,一笑,眼睛眉毛都弯弯的,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她说:“谢谢师兄。”

    三轮车边的三个人都笑着说太客气了,前面那人很殷勤的说:“你这个箱子不能压是吧?”见女孩点头。说:“我把它放在上面,不会被压着的。”

    女孩又谢了一次,走回来,路过江之寒两人身边的时候,主动打招呼说:“你们好,我也是今年的新生,我叫舒兰。”

    江之寒客气的说:“我叫江之寒。”

    汤晴也说:“我叫汤晴。”

    舒兰说:“还要去科学馆前面报到呢,要不,大家一起去吧?”

    三人往科学馆走,舒兰说:“今天到了,还没来得及给家里报个平安,也不知道全部收拾好要什么时候了。”

    江之寒闻弦歌而知雅意,拿出手机说:“先打一个吧。”

    舒兰甜甜的笑了笑,接过来,拨了号码,说:“妈……我已经到了,先给你打个电话。我正报到呢,晚上再给你打,拜拜。”

    江之寒接过电话,侧头问汤晴:“你要打一个吗?”

    汤晴摇摇头,说:“谢谢,不用了。”

    刚才见到一大帮人围着舒兰,而那个三轮车明明还有空间,却不愿意帮汤晴运行李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江之寒有点同仇敌忾的感觉。他暗中观察,现汤晴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无人搭理而显得难过什么的,联想到她一路上看的书,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三个人一起报了道,舒兰同两人说,这次学生会帮忙,所有女生的棉被床单都已经领好了,放在宿舍,连暖水瓶都领好了,不用再去后勤处,所以只要报了道,分好寝室,今天就基本完事了。看的出来,师兄们给她讲解的很详细。

    回到接待处,汤晴的行李还放在那里,学生会的人推说要等满一车才能走。但当舒兰轻轻的施展了一下她的魅力以后,就有人自告奋勇的拉这两件行李单独跑一趟。

    江之寒撇了撇嘴,和两人说了再见,自己去后勤处领东西,然后去了寝室:六舍21o房间。

    刚上二楼,迎面就碰到了戴眼镜骑车的迷糊同学,江之寒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这家伙有点学者的范儿。

    那人看到江之寒,热情的招呼说:“同学,你是今年的新生?”

    江之寒说:“是的,我叫江之寒。”

    那人伸手和江之寒握了握,“我是欧阳辛。你是哪个系哪个班的?”

    江之寒说:“经济系一班。”

    欧阳辛笑道:“正好,我是你们的代理班主任。”

    江之寒吃了一惊,眨了眨眼睛,说:“你好,欧阳老师。”

    欧阳辛呵呵笑了两声,“我这个,严格的说也不算老师啦。暂时帮人看一看,我是你们师兄,今年研究生二年级,不过是计算机系的。”

    江之寒和他聊了几句,觉得欧阳辛是个很直接很爽快的人,和自己心里以为的学究型人才差距颇大。

    欧阳辛说:“你来的算早的,你们寝室有一个本地的学生,来了就走了。外地的,你是第一个到。其它几个寝室我也要去看看,你先收拾一下行李吧,基本原则呢,谁先到谁先选床位。”

    江之寒收拾好一切,去食堂换了2oo块钱的饭票,草草解决了中饭。因为下午并没有什么安排,江之寒吃完饭,把饭盆放回寝室,便一个人信步走出六舍,沿着宿舍外面一条小路往前走。

    现在正是刚开学的时节,很多老生还没有返校,新生也没有到齐,所以校园里并不显得拥挤。青州大学的校园比江之寒曾经去过的中大或者中州师范又大了不少。上大学的人,通常都有这样的经历,才到学校的时候觉得校园真是大呀,住了几年,渐渐的会觉得校园越来越小。

    江之寒正处于这个开始的阶段,拜他路盲的本事,他在这个大迷宫里胡乱转着,有时候会绕一圈回到原地。整个下午的时间,江之寒兴致勃勃,不知疲倦的在校园里转悠:一食堂,二食堂,三食堂,四食堂,学校医院,足球场,科学馆,体育馆,会议中心,第五教学楼,第八教学楼,图书馆,电教中心,留学生食堂,江之寒一个一个走过来,在很多建筑物前面,他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来青大之前,江之寒最先是看过学校介绍材料上的几幅彩照。收到录取书以后,他又去图书馆找到了几本关于青州大学的书,里面有更多的照片。江之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看多了那些照片的缘故,眼见的景物仿佛似曾相识。

    江之寒漫无目的的转悠着,直到夕阳西下。不知不觉地他走到了黄龙溪边,在那里每隔十几步便有一个石椅。江之寒想要找一个坐下来,看看校外街道的景色。一路走过来,不幸的是所有的椅子上都坐着人,有读书的,有依偎着的情侣,也有半闭着眼像在睡觉的,抑或是在享受初秋的傍晚。

    黄龙溪的岸边,有一排垂柳。微风吹过,柳枝轻轻的舞动,像是夕阳下的精灵。江之寒驻足看了片刻,爱煞了这样宁静,简单,而美丽的风景。

    走到路的尽头,便是学校的另一个们,叫做断桥门,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江之寒从断桥门走出去,前面就是校外一条街,卖百货的,开小餐馆的,还有一家新开的卡拉ok。对着断桥门,是教工宿舍区的大门。

    江之寒站在校门口,看自行车穿梭来往,二十来岁的大学生们成群结队的走过,毫不掩饰的散着青春,自信,和豪情,似乎能感觉到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忽然间,有一声尖厉的刹车声。江之寒循声看过去,一辆小汽车的右前方,有一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骑车的大学生正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一对情侣模样的大学生站在江之寒身边,也朝着那边看。

    女孩抱怨说:“断桥门这里这么多机动车,也不修一个过马路的红绿灯,我看呀,迟早要出事。”

    男生说:“有红绿灯也不见得管用。有些开车的,根本就是闯红灯闯惯了,而且度快的很。我看呀,除非把这些家伙都吊销了驾照,路上才能安全些。”

    江之寒听着他们说话,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无比熟悉。他失神一般站在那里,浑浑沌沌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他仿佛从梦中清醒过来,自行车和小汽车都已不在那里了。

    忽然间,江之寒本能的感觉到不喜欢这个地方,想要赶快远离了它。他使劲摇摇头,快步的走进校门,往宿舍走,一刻也不想在这附近停留。

269 迎新舞会(上)

    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江之寒拿出来看了看,站起身说:“不好意思,出去接个电话。”

    走出门,站在小饭店外面的人行道上讲电话。天色已经黑下去,校内校外的灯亮起来,秋天夜晚的风是凉凉的,吹在脸上,喝了酒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打电话来的是楼铮永。

    接下来这个周末,公司下面的“宫廷菜”菜馆就要开张了,届时会有一个精心设计的开张剪彩。再加上江之寒入股的校园开公司,取名叫“汉港开”(汉是中州的别名)的,给中州七中的第一笔2oo万元贷款到帐。作为回报,七中出让了校内的土地的共同开权。

    按照公司几个高层的意思,希望江之寒周末能够飞回去,参加一系列重要的会议和仪式。楼铮永现在是江之寒的特别助理,所有协调和时间安排的事情都由他负责。把所有行程和会议时间都敲定了,今晚打个电话最后来和江之寒落实一下。

    江之寒关上手机,也不急着回去,站在人行道上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带着桂花香的新鲜空气。

    在四十中的经历告诉江之寒,好朋友的感情需要慢慢培养。但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站住脚,和大家打成一片。金钱和拳头通常是很俗却很管用的两样武器。在青大这样的地方,拳头大概是没什么用武之地的,但钱却是走遍天下都行得通的通行证。

    今天晚上是江之寒在小店宴请同寝室的兄弟。他的寝室一共七个人,除去江之寒自己,一个是青州本地的,一个来自祖国的伟大都,一个是解放区老根据地农村来的,一位是七朝古都旁边的一个小镇考出来的,一个来自中原大地的省府城市,最后一位是江南人,据青州四百里左右的沿海小城市出生的。从地理位置上来讲,伟大祖国除了东北,基本都覆盖到了。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今年的新生有一个奇怪的改革,就是不同系的学生混住一个寝室,美其名曰要加强学科交流。江之寒其实不太明白,几个大老爷们睡一间屋怎么就能学科融合上了。七个人来自四个系,经济系,机械系,电机系,和计算机系。江之寒和叫橙子的算是少数民族,其它五位都是工科出生。

    来自中原的那位同志,是个性格开朗,很爱笑的好同志。两个星期下来,已经给寝室的每一位都取好了外号。外号没什么出奇的创意,中州本地这位叫猴子,可以想象身材瘦小。而且有几分尖嘴猴腮的样子。来自都的那位,生活条件比较好,所以体型在另一个极端,理所当然叫胖子。七朝古都那位呢,因为名字里带个恺字,取了谐音叫凯子,港片里经常有这样的笨蛋。解放区来的这位,最是严肃,大家不敢给他取奇怪的外号,叫简单的叫他小马。江南的那位,因为名字里有个诚字叫他橙子。江之寒读书不算早,一比岁数,居然是全寝室最大的,自然的就叫老大。最后这位爱给大家取外号的,说中学同学通常叫自己小怪。

    江之寒不仅年龄是当中最大的,社会阅历应该当仁不让也是最多的。几天下来,几个人的脾气性格基本上都有了数。

    这六个人当中,小怪和橙子是最对江之寒胃口的,给他的第一印象颇好。橙子不象小说中的江南人,是那种很豪爽仗义的性格,而小怪是那种典型的天资聪颖。又生性豁达的人。

    猴子因为家就在青州,经常不在寝室,所以接触不多。小马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对江之寒来说初看有些过于严肃拘谨。凯子是个烟鬼,比起其他人更注重自己的仪表。

    胖子是个有趣的家伙,很快的江之寒就现他有一个忌讳,就是不喜人家问他为什么伟大都有那么多伟大的大学,他却千里迢迢选择了青大。小怪很快也现了这个事,所以没事就喜欢**胖子,问青大有什么好的,胖子来和我们说道说道。

    今天出来聚餐,是小怪提出来的,说一个寝室的兄弟,要一起住四年,应该吃顿见面饭,增加一下感情。听了这个提议,胖子马上说,那去食堂吃吧,不要浪费了。小怪见胖子舍不得钱,随口开玩笑说,江之寒是老大,是不是应该请大家一顿,没想到江之寒一口就答应下来了,于是有了今晚的聚餐活动。

    饭桌上,除了胖子小马是乖孩子不喝酒,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喝一点。江之寒点了十瓶啤酒,以一敌四,很快用自己的酒量把大伙儿给镇住了。

    出了小饭店,江之寒一手扶着喝的不多但已经醉的不行的橙子。往宿舍走去,一边和小怪天南地北的胡侃。

    在大学之前,江之寒从来没有有过住校的经历,本来对这种一个寝室几个兄弟的场景很是向往,因为在小说里经常读到这样的兄弟之情。但这两年下来,江之寒现自己成长的太快,见了一个人,十几分钟的工夫,就会察言观色,比较判断,最后作出一番结论,此人是不是可以一交的朋友,或者对自己有用的合作者。

    进了大学校园,他一心想着别套用自己这两年的思维定势,毕竟这里是共同学习的地方,不是合伙做生意的地方。但无奈的是,有意识无意识的,他的观察判断那套东西就会跳出来,迅的给他很多信息和判断。到目前为止,江之寒的结论是,橙子是最诚恳的,小怪是最有趣最聪明的,算是里面最可以一交的朋友。

    另外一个让江之寒有一见如故感觉的。就是他临时的班主任欧阳。也许江之寒这两年真的太成熟了,遇到比他大四五岁的人,往往能很快的找到相同的话题和精神频谱。

    和欧阳熟起来以后,江之寒很快就不叫他欧阳老师,直接叫他欧阳了。江之寒说,自己以前看武侠书,觉得复姓真的是太酷了,什么欧阳南宫司马之类的,可惜一直没有一个复姓的朋友,好在现在终于遇到一位。欧阳开玩笑说,如果是以武侠书论的话。是不是你更喜欢遇到一个叫南宫的。江之寒点头称是,说一般来讲,好像南宫家是很牛的世家。

    欧阳对江之寒的成熟印象颇深,本来属意让他来当班长。江之寒想到自己以后会青州中州两地飞,缺课可能是经常的,便谢绝了他的好意,顺便把自己的情况稍微透露了一些。

    如果说寝室是一个圈子,经济系一班就是另一个圈子。到目前为止,江之寒和经济系这个圈子的人更加疏远一些,因为两个星期以来除了一起上课,并没有太多别的交往。而大一的很多课,譬如高数英语,都是大课,几个班一起上的。

    两个星期下来,经济系一班里江之寒真正说的上认识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汤晴,一个是名叫左畅的男生。

    经济系的大课,九成都是和国际贸易系一起上的,而国际贸易系的舒兰同学,当仁不让的是现在整个经管学院的风云人物,连机械系的小怪同学都听过她的名头。

    据左畅告诉江之寒,舒兰的寝室从开学第一天,每天都要接到七八个电话,两天以后,一吃完晚饭,寝室里所有女生都急匆匆的上晚自习去了,不愿意呆在屋里。这天下,没有一个女孩愿意一晚上替别人接电话记留言。

    在左畅转述的版本里,入学还不到一个月,愿意为舒兰打饭的打开水的男生已经可以从三栋316寝室一直排到八舍的大门口。经管学院的人都说,只要舒兰一点头,不仅她们寝室六个温水瓶,整个八舍三楼的温水瓶都可以被献殷勤的人灌满。

    听到如此夸张的传言,江之寒不得不重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舒兰,看她是否真的有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的美貌。重新观察以后的结论,是维持第一印象不变。江之寒认为抛开主观的偏爱。舒兰不过就是倪裳阮芳芳那个级别的美女。

    由于大课的原因,在教学楼附近江之寒经常能遇到舒兰。舒兰通常表现的很矜持,进出上课总是和一帮女生在一起,从没见她和哪个男生有单独亲密的来往。看的出来,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处在关注的风暴中心,而且能够优雅的处之泰然。舒兰通常表现出的是她清冷矜持的一面,但时不时的也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和甜美。

    有几次,在走廊的过道里擦身而过,舒兰的眼光轻轻的飘过来,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江之寒刚入学,也不想和这么热门的人物有任何的瓜葛,只是微微点头而过,并不出声招呼。

    私下里,江之寒对左畅橙子他们都感叹说,看来青大的校园男女生比例造成了极其不正常的生态环境。任何一个有两分姿色的美女进了这里,自信心都会急剧的膨胀。

270 迎新舞会(中)

    江之寒的判断非常之准确。这几周以来,舒兰的自信心以十倍百倍的度飞升着。

    从小到大,她都被认为是聪明而美丽的女孩。但生平第一次,她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像一个公主一般,被很多人包围着,呵护着,仰慕着。

    在放下的床帘里,舒兰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的容颜。也许是更加自信的缘故,她对自己通常不太满意的嘴唇,也不再觉得别扭。她把脸转来转去,看自己的正面和两个侧面,轮廓很完美,眼神很清纯,脸上的肤色白里透红,正是青春怒放的时节。

    今天有一个重要的节目:经管学院的迎新舞会。虽然完全算不上是舞林高手,但舒兰还是会很基本的一点点,相信今晚不会让她的仰慕者太失望。

    舒兰坐在床上,看了半个小时的镜子,终于决定不用再化妆了,除了加了一点点的口红。

    正如古人所说。清水出芙蓉,自然去雕饰。十八岁的年华,不需要化妆品往脸上画蛇添足。

    舒兰出了宿舍楼,和国贸系的两个女生,还有等在楼下的班上的团委书记和另外一个男生一起去男生宿舍开班会,动员班里的人积极参加今晚的迎新舞会。上个星期,由于一些原因今年的迎新晚会被临时取消了,所以今天的活动是一个很重要的让新生互相认识的场合。

    从三舍往下走,再往右拐,在两排高大的梧桐树簇拥的大路前面,就是男生住的六舍。

    舒兰走在几个人的中间,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走在人群的中间,看见前面旁边的人不时回头给她一个注目礼。舒兰知道,同寝室的女生其实不怎么待见她。大学不是中学,在中学里如果成绩优异长的漂亮,很容易就有一帮女生拥你为中心。在大学宿舍,过于受男生欢迎往往会是受同性排斥的前奏。

    舒兰往前走着,偏头和身边的一个女孩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眼光扫过,看见前面左侧的长凳上,那个叫江之寒的男生正坐在那里,眼光好像锁定在自己身上。

    舒兰对江之寒是有那么一点好奇的,这个坐飞机来上学,随身带着一个高级手机的男生,大概是出生有钱的家庭,个子高高的,眼神很有力,说话的时候有种淡然而自信的气势。看自己的时候眼睛好像总是浮光掠影,一扫而过。最让她惊讶的是,第一天的偶遇同行中,他似乎对那个胖胖的汤晴比对自己还略微亲切一些。

    舒兰没事的时候琢磨一下,觉得这是很多小男生惯用的无聊伎俩。今天,舒兰选择的是最简单的装扮,带着一点荷叶边的白衬衣,配上牛仔裤和白色的球鞋,绝对经典的清纯类校园打扮。

    舒兰注意到江之寒的目光追随着她,嘴角不由得微微得往上翘了翘。走到近处,她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却现江之寒的眼神好像茫然而空洞的,不是看在她身上,而是透过她的身体,看着很远很远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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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会是在教工活动中心的二楼举行,时间是晚上的六点半。

    江之寒坐在硕大的舞池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些心不在焉。两个多星期的大学生活,带给他的新奇远远不如预期,或者是他期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江之寒曾经憧憬过的完全不同的授课方式,并没有出现,他觉得几乎所有的课还是在照本宣科。除了不需要坐在固定的座位上,其它的同高中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从上个星期拿到新办好的借书证开始,江之寒开始频繁的出入图书馆阅览室,这个地方是能给他大学感觉的所在。青州大学图书馆的经济类书籍馆藏不是中州市图书馆能够相比的,而且这里有一个台湾富豪捐赠命名的阅览室,里面有很多国际上最新的杂志和原版图书。

    今天中午吃过饭,江之寒坐在宿舍外的路边了一回呆。无缘无故的,他回想着以前高中时对大学的想象,和对大学生活的想象。

    大学为什么曾经对他如此的具有诱惑力呢?回想起来,他憧憬的是一种自由的生活,还有就是一个长大的宣言。从传统的观念来看,进了大学,相对高中就是一个质的变化。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你现在可以做了;很多以前有的约束,现在不在那里了。如果是去异地读书,第一次离开父母的庇护,第一次独自面对人生,虽然有些麻烦,有些挑战,但伴随而来的是广阔的空间和自由自在的飞翔。

    但对于江之寒来说,他如同一个成长过快的孩子,本来需要等到大学才能赋予他的东西,他提前一步就体会到了。自由?在四十中的最后一年,虽然不得不应付高考,但在时间安排上他简直是我行我素,想要呆在家里学习,就可以不去教室报道。飞翔?又有几个大学生有他过去这两年的阅历和创业的历程。独自面对人生?他觉得自己已经做这件事很久很久了。

    坐在石椅上的时候,江之寒看见一个青春靓丽的穿着白色衬衣牛仔裤运动鞋的女生走过来,他甚至没有意识到那个女生是舒兰。但舒兰的打扮确实勾起了江之寒曾经对于大学的又一个伟大的梦想:

    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或者黄叶满地的深秋,抑或是雪花飘飞的冬日,牵着手,身边是一个梳着马尾辫,或是有着飘柔的披肩长的女孩,容颜娇美,笑容纯真,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不需要任何人工的修饰,一起携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四周偶尔有回头的过客和羡慕的眼光。而两个人只是缓慢的走着,没有目的地,没有时间表,只希望可以携手一直走下去,那条美丽的林荫道永远没有尽头。

    在中州师范和中州大学的校园里,江之寒曾经坐在路边,看着一对对甜蜜的情侣走过,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那时候,他期待着,再过一年半,我就可以是那幅画的主角。

    江之寒的眼睛无意识的跟随着那个走近的女生。一些林墨出现以后被掩盖住的情绪慢慢的从各个角落里蠢蠢欲动的爬出来。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在倪裳身上,差了那么一点点耐心;在伍思宜身上,也许差的是一点点感恩之情,又或是划分过去现在的决断。

    就差这么一点点,自己现在只能一个人坐在这里。

    在大学校园里再找一个?江之寒现在倒不缺乏这样的信心,不过每当想起这个,他就觉得实在是麻烦。对,就是麻烦这种感觉。好像经历了倪裳和伍思宜以后,江之寒觉得自己不再提得起精神,那么费尽心机的去喜欢一个人,或者被一个人喜欢。对他来说。两种选择都是无比烦恼,无比麻烦的事情。

    一入校园,就已经对新生们无比憧憬的校园爱情失去了大半的向往。也许,江之寒只能怪自己成长的太快,以至于跑到了时间的前面,也跑到了曾经的梦想的前面。

    老实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件顶顶悲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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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老大,在这里什么呆?”凯子拍了拍江之寒的肩膀。

    江之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坐在灯光闪烁的舞厅里。他说:“怎么样?现目标了没?”凯子是机械系的,有名的和尚系之一。今晚的活动是票的,经济系班上有些男生不会跳舞不愿意来,江之寒便要了张票给了他。

    凯子说:“你们学院传说中的那个女生还真是不错,很清纯,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江之寒捣了他一拳,“这个……你要是真的想要追,可是一个难度很大的项目。”

    凯子摇头说:“我不过是说说,怎么不去跳舞?你会吗?”

    江之寒说:“会那么一点点了,不过今天好像情绪不高,不如坐在这里喝喝饮料。”

    凯子说:“今天好像进来好多老生。”

    江之寒笑道:“有花的地方就会有蜜蜂。依我说,你小子别太挑了,眼睛跳过最受欢迎那位,找别的女生试一试。你是会跳舞的,这可是个难得的优势,这里的新生**成都不会跳,今天是来普及授课的。”

    凯子摇头说:“我那个技术,上不了台面的。”

    江之寒看他眼睛到处逡巡着,意犹未尽的样子,推他一把说:“kao,快去吧,你这技术,在这儿已经可以装大爷了,别浪费时间。”

    江之寒拿起桌子上的可乐杯,吸了一口,出一阵响声,饮料已经见底了。

    他放下杯子,看见前面有一个打过照面的男生。是二班的好像姓周,正走过去准备邀请一个坐着的女孩儿。周同学在旁边积蓄勇气已经很久了,终于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牺牲精神冲了前去,但心情太紧张,快要到的时候踢到了一张没摆好的椅子,脚下绊蒜,往前跌了出去,正好跌倒在他要邀请的女孩身前,一只膝盖半跪着,不明真相的同志们一定认为他准备求婚了。

    周同学满脸通红的站起来,样子有些狼狈。不过他还是很勇敢的没有逃跑,站在那里问,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那个女生,如果江之寒没有记错的话,姓胡,叫什么他不太记得了。胡同学旁边坐着的两个女生已经捂着嘴,别过头去,脸涨的通红,肩头抽搐着,好像看见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

    胡同学抬头看了看周同学,停顿了那么三秒钟,站起来,轻声说:“好啊。”

    看见头凌乱,却长长的舒了口气的周同学,江之寒不禁笑了起来。但愿……这是又一段天真美好的校园恋情的开始。不要管结局是什么,能有开始就是了不起的缘分。

271迎新舞会(下)

    江之寒的心情被周同学弄的好了很多。他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舞池里外的红男绿女,觉得也很有些意思。灯光一明一暗,江之寒看着那些舞池里风度翩翩或笨拙移动着的,座位上高谈阔论或贼眉鼠眼的,端坐如淑女的女生,跃跃欲试却又羞怯止步的男孩,忽然觉得大学真的也不错。

    这时候,汤晴走过来,指了指他身边的座位。

    江之寒说:“请坐。”

    汤晴坐下来,问:“不跳舞?”

    江之寒说:“嗯,好像看看更有趣。”

    受她身材的拖累,汤晴当然不是那种特别受欢迎的女生。不过她晚上也被邀请了三次。江之寒以他业余的眼光看,汤晴的舞跳的算很好的,比舞池里绝大多数正在扫盲或者略微会一点的女生要高出至少三个档次。他有几分恶毒的想,可惜的是今天来这里的大多数男生,不是来找会跳舞的女生,而是来找长的周正的女生的。

    江之寒有两分替汤晴鸣不平。公正的讲,她长的算端正,五官没有什么缺陷。只要下定决心减上二十斤或者二十五斤,在青大校园里那绝对是有不少人追的主。汤晴这个女孩,让江之寒有些佩服也有些好奇的是她那种淡然的气质。她好像不那么在意自己糟糕的身材。对周围各种人的负面反应也能泰然自若,应对如常。

    江之寒本能的觉得她是一个比大多数新生成熟很多的人,应该有些阅历和故事,才能够浑不在意的走自己的路,享受自己的生活。

    汤晴看了江之寒一眼,拿起可乐杯,喝了一口,评价说:“现在你们男生不是流行装深沉吗?我看呀,要比这个,这个屋子里没人比的过你。”

    被周同学搞的心情很好的江之寒侧过身子,很认真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装深沉装的最好吗?”

    在阴暗的灯光下,汤晴被他明亮的眼神逼视着,莫名的心里有些慌,拿起饮料杯本能的掩饰一下。

    江之寒很严肃的说:“因为……我本来就很深沉。”

    汤晴正喝着饮料,一下子呛到喉咙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舞曲这时候停了下来,舞会也接近尾声了。

    舒兰这一曲是和系团委副书记跳的,一个大三的男生。她走出舞池,斜刺里同时杀出来两个男生,想要提前预订她的下一曲。舒兰礼貌的拒绝着,可是这两位不是大一的新生,居然有些不依不饶的跟着她走了几步,嘴里好像还在说些什么。

    今天晚上,舒兰是拒绝了不少邀舞的人的。基本上,她一个拒绝的眼神,或者开口三个字“对不起”,对方就乖乖的离开了。忽然遇到两个脸皮厚的。舒兰有些不知所措,目光扫过,同班的女生都不在座位上,没法给她打掩护。

    舒兰一下子看到汤晴,回身又说了声对不起,我累了,便快步的走了过来,像是迫不及待来投奔革命根据地的战士。

    江之寒坐在那里,觉那两个家伙好像是一伙的,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恶作剧大一的小师妹。在舒兰身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追过来。江之寒看在眼里,不由咧嘴笑了一下。

    舒兰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的对付着仰慕者,心里有些对自己的不满,也有几分狼狈。她快步走到汤晴身边,说:“我今天走之前还去寝室叫你呢,你不在。”两人虽然不在一个系,寝室却是中间只隔了一间。

    舒兰坐下来,回头看,那两个男生没有如影随形。悄悄送了口气,一转头,看见江之寒脸上挂着笑容,好像有些嘲讽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舒兰觉得心里很恼火。也许是这几周被大家培养出的公主模式开启了,她很看不惯江之寒脸上那好像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很突兀的质问:“有什么好笑的?”

    江之寒正在琢磨那两个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听到舒兰气势汹汹的问话,愕然转过头来,看见美女沉着脸,别有一种风情。

    江之寒玩心大起,心里想,你们两个小子要是是搞笑的,实在太不敬业,做了一半就撤掉了。他说:“我在笑么?我在替人惋惜呢。”

    舒兰翘了翘下巴,“你什么意思?”

    江之寒好像蛮欣赏她怒的表情,努力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吟道:“

    这个秋天的夜晚啊,

    风儿多么凉爽,

    那两颗年轻而炙热的心啊,

    纯真而又高尚,

    心目中的女神一转身,

    我只听到,

    它们摔在地上,

    哀痛又不甘的回响。”

    江之寒舔舔嘴唇,心里很是得意。人说曹植七步成诗,自己大概只用了三步就吟出了一即像普希金又像泰戈尔的大作,卓的天才光芒四射呀。

    舒兰呆了一呆,忽然涨红了脸,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啊!舞会舞会。大家就是要跳跳舞,相互认识的……请人跳舞不是很正常么?像有的人那样一晚上害怕的缩在这里,还举办什么舞会呀?”

    汤晴也投过来一个责备的眼神,大概在说,这个玩笑开的有点过火。

    江之寒一时兴起,吟了歪诗。说到底,他现在我行我素的味道越来越浓,在朋友面前还会想想对方的感受,在半个陌生人面前就只顾着自己开心了。

    看见舒兰愤怒的回应,江之寒皱了皱眉,反省了一下,这个玩笑太过火了?他摆摆手,说:“别误会,没有恶意。”满不在乎的拿起可乐杯,又一次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汤晴伸出手,拉住舒兰的手,凑过头轻声说了两句。

    舒兰白了江之寒一眼,气哼哼的别过头去,和汤晴咬着耳朵。

    过了一会儿,她大概还是不甘心,越过汤晴,看着江之寒问:“会跳舞吗?”

    江之寒说:“会一点点。”

    舒兰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不会跳舞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下去学不就行了?今天本来就是给大家扫盲的。偏偏还要面子,坐在那里,还说什么会一点点。会一点点,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江之寒撇了撇嘴,不是每个漂亮女生都是倪裳那种性格的。她们中的大多数,还是容不得吃一点亏的,是被呵护惯了的,是记仇的和睚眦必报的。

    他也不辩解,起身出去又买了一杯可乐。殊不知,这样的做派,就像当年惹火倪建国一样。是最讨人厌的。他走回座位,新的一慢三的舞曲正好响起来。

    舒兰不依不饶的盯着他,讽刺道:“会一点点的人,上去试一下可好?”

    高三的有一段时间,江之寒常和曲映梅雯雯她们厮混。尤其是雯雯,交谊舞跳的很好。在她的培训下,江之寒自称会一点点决不夸张。

    江之寒看了舒兰一眼,她像一只斗鸡一样盯着他,说:“会就会,不会就不会,最讨厌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江之寒问:“你会吗?”

    舒兰说:“我当然会,要不我们去试一试?”

    江之寒笑了笑,站起来,伸出手,邀请汤晴说:“请你跳个舞。”

    汤晴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

    江之寒拥着汤晴,在舞池里旋转。他很快现,汤晴的舞跳得确实好,比他还要好不少。慢慢的,两个人的默契也出来了,在舞池里旋转着,似乎是最有技巧的那一对。

    汤晴矮他一个头,江之寒低头看着她,汤晴眼里满是惊讶。一曲完毕,旁边坐着的凯子居然鼓起掌来。

    汤晴跟着江之寒走出舞池,小声说:“别太过份了。”

    江之寒回头看她一眼,笑道:“对她的人生成长,兴许有些益处哦。”

    两个人走回去,舒兰还很勇敢的坐在那里。汤晴抢先一步,坐到她身边,拉着她说起悄悄话来。

    过了半晌,舒兰挣脱了汤晴的手,站了起来,看着江之寒,很生气的大声说:“会就会嘛,你这样装来装去,以为很酷是吗?”

    江之寒耸了耸肩。“我什么时候装过了?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会一点点。你一定要看什么叫会一点点,嗯,我给你演示一下。”指了指汤晴,说:“她呢,就叫会;你呢,就叫基本不会。至于我?会一点点。”他很可恶的笑起来。

    舒兰使劲咬了下嘴唇,在眼泪快掉下来之前,说了声“你!……”,一转身走开了。走的太急,踢到了一个凳子,勇敢的没有叫出声来。

    汤晴跟着站起来,恼怒的看了江之寒一眼,说:“最后这下太过了啊!一点气量都没有。”追着舒兰出去了。

    江之寒坐在那里,舒兰的声音很大,在舞曲停下来的场里吸引了很多诧异的目光投过来。

    江之寒悠然自得的喝了口可乐,莫名的觉得很开心。咬着吸管,几秒钟的功夫,他又琢磨出一歪诗:

    秋天的夜晚啊

    你把我诅咒

    尤其是

    当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时候

272 勿以善小而不为

    新生舞会扫盲,最终一夜成名的是江之寒同学。

    除了江之寒。汤晴,和舒兰三个人,大概没有人真的听清他们谈话的所有内容。所以谣言一起,就错的很离谱。

    最流行的一个谣言版本是这样的,作为经管学院大一无可争议的第一美女,舒兰同学主动邀请经济系一班的江之寒同学跳舞,被拒绝。然后,江之寒同学同胖胖的汤晴同学跳了一支舞,把舒兰同学给气哭了。

    毫无疑问,三个卷入的当事人都受到了影响,但江之寒无疑是最被关注的。这则留言的轰动程度,其实是正比于在众人眼里它的荒唐程度。据说很多人专门来考察了一下汤晴同学长什么样,然后喃喃的摇头离开,相互议论着,有人说这怎么可能,那小子瞎了狗眼了么?另一个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原因?旁边一人说,能有什么原因,这世上什么都缺就不缺变态。

    一个星期以后,这个故事不但没有褪色。反而衍生出很多版本,譬如说汤晴家是不是很有钱,江之寒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直到有一天,小怪回到寝室,在卧谈会上给大家披露了一个消息,他说跟我一起上网球课的管理系的人告诉我,他们那里出了件怪事,他们系花倒追一个男生,那男生不但不领情,还喜欢上了一个丑女。

    江之寒睡在靠窗的下铺,使劲打了自己脸一下,kao,叫你图一时开心,这搞得,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这些天,汤晴见到江之寒也是没有好脸色。在经管学院的大课上,经常能听到小声的提问,哪个是汤晴,哪个?那个呀!有没有搞错,挖靠。任谁听到这样的议论,也不会对这件事最初的肇事者任何好脸色看的。

    舒兰这位被捧上云端的公主,这几天遭遇到很多古怪的眼光。要知道主动向人表白,是会让你的高贵感失分的。寝室里的女生谁都不当面谈这个话题,班上的女生也是这样。所以,舒兰对这个谣言内容的了解程度。大概在整个经管学院排名倒数第一。

    而江之寒,当仁不让是被议论最多的人,也是开始被关注的焦点。这一次,他靠的不是运动会的一鸣惊人,或者是考试的优异成绩。在大学,这些事情都不那么重要,反而是八卦流言有它特有的威力。

    很快的,有人现江之寒的手机,知道他时不时的会在外面请大家吃饭,和一班的班主任好像称兄道弟,关系颇深。关于江之寒来历的猜测,也开始盛行起来。在经管学院女生寝室的夜谈会中,除了舒兰那个寝室,江之寒正式浮出水面。

    如果江之寒有幸旁听这些座谈会,他一定会骄傲几分的。基本上来讲,最低的评价也是这个男生长的还不错,最高的评价嘛,就是某个女生酸酸的说,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看这个男生帅的很,又有型。据说家里又很有钱,看不上舒兰是老正常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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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三,江之寒私下里给欧阳打了招呼,又让现在很崇拜他的左畅帮忙应付一下课堂点名什么的,便抛下所有这些流言,坐上了回中州的飞机。

    公司现在添置了一辆商务车,楼铮永开着它来机场接江之寒。

    上了车,江之寒大致问了问公司近期的情况。两人进了市区,找了楼铮永喜欢的一个小店停车吃饭。

    吃饭的时候,江之寒问起那笔慈善款子的运作情况。林晓离开时,留下了十几万的“赃款”。江之寒确认它的安全以后,便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又提了十几万出来,合起来把它规划作慈善用。在江之寒的计划中,钱主要投在两个地方:贫困地区失学儿童的复学资助和退役残疾或经济困难老兵的生活补助/创业贷款。

    江之寒当然知道,在如此雄心勃勃的计划前,现在手里的钱不过是杯水车薪。他告诉楼铮永,凡事总是要开始的,早开始总比晚开始好,先帮助几个人总比一个人都不帮好。

    同父母商量以后,江之寒提出以后争取每年至少把百分之十到二十的纯利润投入到这个资助计划中来。针对这个大体的目标,江之寒让财务的人做了一份简单的利润估算。根据估算的结果,江之寒告诉楼铮永,这启动的二十五万左右的款子先按十八个月的运行目标来计划安排。以后,每六个月,公司会向这个基金补充新的血液,钱的多少就要视公司的盈利情况而定。江之寒最保守的估计,维持现在这个资助水平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确定了大的方向以后,细节的操作都交给楼铮永去办。农村失学儿童与退伍军人这两件事,楼铮永都有切肤之痛。他的战友,他的侄儿侄女,他的同乡,有这样问题的人比比皆是。

    如果说江之寒借钱给他,帮助他父亲治病还是属于私惠。对楼铮永来说,江之寒的这个举动就是纯粹出于公义,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是让楼铮永对他更为服气的一件事。

    江之寒现在手下的几个公司,说小已经不算很小,但说大却还远远的不够资格。在小公司高扩张的阶段,现金是最最宝贵的东西。江之寒愿意在这个时候拿出相当一部分的利润,不声张的从事公益,让楼铮永不由对他更高看一眼。

    关于资助退伍军人这一块儿,江之寒是通过顾望山征求过他父亲的建议的。顾司令对他的举动表示了赞赏,但同时告诫他说,如果资金不通过官方的渠道,那么就不要搞什么专门的私人机构,做的最好也低调一些,组织松散一些,最好就弄的像有钱人做点好事积点德,不要搞的风生水起,让公众觉得国家不能照顾好退伍军人一样。

    江之寒听了传回来的话,不由的苦笑不已。他心里说。我倒是想搞的大张旗鼓,那也要有那样的资金和能力才行。

    吃过饭,江之寒来不及回家,先去了楼铮永的办公室,听他汇报资助计划的细节问题。从一开始,他们面临的一个主要决定就是走什么样的渠道。退伍老兵这边,国家虽然有相应的机构和政策,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参与的。所以,楼铮永建议通过一些现存的松散的老兵之间的联系,来收集情况,放资助。毕竟。现阶段的钱并不多,从自己身边的人做起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贫困学生这边的情况有所不同,几年前开始的“希望工程”计划已经有相当的影响力和覆盖面,到底是把钱直接捐助给这个项目,还是走自己的渠道,楼铮永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也许是受了江之寒的某些影响,他现在对任何官方的和半官方的渠道都保持着某种怀疑的态度。

    虽然还处于很初始的阶段,江之寒对这两个计划都规划出一个很长期的远景。在他的计划中,单纯的金钱补贴永远只是杯水车薪,怎么样让受帮助的人自主自立,甚至以后反过来加入资助者的行列才是成功的关键,才能够保证可持续的资金积累和计划实施。

    关于帮助退伍老兵这件事,江之寒完全是从认识肖邯均开始接触到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然后慢慢的开始对这个群体有越来越多的了解。而了解越多,尊敬也就越多。楼铮永父亲的事情,让江之寒在以前的基础上又往前走了一大步,开始有了一些系统的计划和设想。

    楼铮永给江之寒仔细讲过很多退伍兵的情况和困难。他告诉江之寒,在他看来,相当一部分志愿兵是最困难的一个小群体。很多志愿兵来自贫穷的农村,在军队服役多年。从他们成为志愿兵那一天,原则上他们就失去了农村的土地,被当作城镇户口对待。在军队里,志愿兵在某些方面原则上是享受军官的待遇,退伍以后也应该安排复员就业。但在执行的过程中,存在很多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很多地方政府和行政机关不能够真正落实政策,在他们口里,志愿兵在军队里享受军官待遇,退伍安排上就只能享受义务兵待遇,不能落实工作,或者落实的工作很糟糕的比例相当的大。第二个问题,城镇的义务兵,很多家庭条件不错,家庭关系也在城镇。而很多出生于农村的志愿兵,所有的社会关系都还在农村,如果不能够落实政策,他们自寻出路的难度要大上很多。第三个问题。是源于专业技能的薄弱或者不对口。很多老兵在部队服役多年,但退伍后现自己缺乏社会上找工作需要的专业技能,再加上黄金年代都奉献给了祖国和军队,要从头补起,又谈何容易。最后一个问题,当然是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再往前一段时间,好歹分配一个工作,即使待遇再差,也是一个铁饭碗。而现如今,国有企业或者集体企业也面临破产解雇的问题,很多老兵被解雇以后,很难自己找到新的工作。

    社会处于一个变革的年代,现在讲的是要“摸着石头过河”。但退伍老兵这个群体,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在这个风风火火奔向富裕的时代,却多多少少成了被遗忘的那批人。

    去青大前的那一周,江之寒和楼铮永,肖邯均,还有陈振中这批现在公司的退伍军人在一起吃了次饭,然后在肖邯均的家里一直聊到很晚。江之寒听楼铮永他们讲他们认识的战友的故事,心里很受触动,想要帮助他们的决心也就更大了。

    楼铮永提交给江之寒的计划相当的翔实,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框架。有些事情,即使现在没有能力去做,也会放在长期的规划之中。

    在楼铮永的计划中,帮助的形式主要有三种。一,通过正常的渠道,帮助退伍老兵们落实相关的政策。二,帮助退伍老兵进行职业技能的培训和寻找再就业的机会。三,对某些身体健康或者家庭困难的老兵给予一定的现金补贴。

    坦率的说,以现在公司的规模,这个计划有些过于雄心勃勃了一些,但它和江之寒的理念非常的吻合。虽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一步到位,但有个长远的目标总是一件能激励自己前进的好事。

    在现在这个阶段,放少量的资助金,帮助退伍老兵寻求政策范围以内的合理帮助,以及帮助他们寻找就业机会都是可以做的事情。俗话说的好,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都是了不起的情谊。很多老兵退伍以后,还会保持书信联系,也有些类似于同乡会之类的松散组织。江之寒和楼铮永决定从身边做起,先筛选他们认识的这批人和这批人认识的人,给予他们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听从顾司令的建议,江之寒并没有特别的去成立任何机构,而是在公司里面设立了两个职位,表面上他们也要为饮食服务公司工作,但至少一半的工作时间都用于这件事情,包括求助信息的收集,各种组织协调,政策研究,和其它相关的事务。

    江之寒仔细想来,饮食业和服务业其实是个比较万金油的行业,比较适合招聘老兵,他们多半也能吃苦耐劳,是不错的员工。在新的招聘计划中,公司总是给退伍老兵留下一定比例的名额,但公司毕竟规模太小,能吸收消化的人员很有限。因此,他把眼光更多的放在一些同行的身上,希望通过文翰现在广泛的关系,能够说服他们在这方面助一臂之力。为了这个事情,江之寒找过黄阿姨,温校长,林师兄,和崔副市长,希望他们能够提供一些帮助。据楼铮永说,目前为止,反馈还不错。譬如说,七中的校办工厂和食堂最近给出了十二个名额,而林主任也联系到了几家公司,表现出这方面的意愿。

    楼铮永列出了一个名单,是第一个半年计划里,直接得到补助金的候选。楼铮永把资助的对象分成两类,一类是一次性需要一定资金的,譬如给小孩老人看病。另一类是,暂时生活比较困难,需要一定补贴的。

    在这个半年的计划里,一共划拨下来的钱只有5万块,有四个人拿到一次性的帮助资助,两个一万,两个五千。还有十一个人拿到每月3oo块钱的补贴。江之寒看了看名单,叹口气说,钱还是太少了些。

273 宫廷菜馆

    对于楼铮永的整个计划和执行。江之寒都很满意。要说起对退役老兵的了解和感情,他自认为远远及不上楼哥,所以都放手让他去干,只是希望自己能提供更多的一些资源支持。

    对于失学儿童资助这一块,楼铮永还没有具体的实施计划,有两个方案等待江之寒来最后拍板。江之寒大概想了想,说这一个半年,一半的钱就直接投给希望工程好了,另外一半,拿出去帮助一下楼哥你们那个乡的失学儿童,你去牵头找找渠道,就算是乡里乡亲的帮助,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到失学儿童的事情,江之寒很自然的想到了卓雪,这个丫头考上了中州师范大学,开学以后还给江之寒写过信来着。江之寒问起卓雪,楼铮永说她现在每周末都会到自己家里来吃饭,还问起江之寒什么时候会回中州。

    江之寒问起楼铮永这几天的时间安排,楼铮永拿出一张纸,念给他听:

    今天下午两点半和三点半各有一个会

    明天中午和林志贤一起吃中饭,晚上拜访荆教授

    后天晚上给冯承恩接风

    周末两天是宫廷菜馆开张的一些列宴请

    江之寒想了想。说那成,等会儿你把卓雪的电话给我,如果她有时间,我今天晚上去中州师范请她吃晚饭。

    江之寒现在越相信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当初,许箐要入股的时候,江之寒伤透了脑筋,生恐她夺了公司的所有权。但有了她一次性的注资以后,江之寒才有能力在七中大门对面沿江的大街角上买下一处小楼,把它拆掉,建起这座方家宫廷菜馆。

    江之寒对于宫廷菜馆的定位很简单,最好的地点,最好的环境,最好的食材,加上最好的噱头。

    而两三天以后,他精心策划的这个东西,就要和大家见面了。效果如何,还得等待时间的验证。

    江之寒和肖邯均楼铮永从七中的大门走出来,过了街,走到这条街东边的尽头,这里有块往外凸出的地方,面对着中州旁边流过的这条大江,正是江之寒给方家宫廷菜馆精心选择的所在。

    菜馆的施工进度比江之寒预期的快了差不多三成,而菜馆整体建筑的设计师,是崔副市长的老婆-肖阿姨介绍来的一个青年才俊,据说留学法国的时候拿过青年建筑设计师的大奖。

    江之寒看过设计的图纸。也到过施工现场,但竣工以后的模样,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充满着期待。

    方家菜馆的外面,是一道简简单单的黑墙,配着一扇窄窄的红色的门,上面悬着一个红色的灯笼。门上没有字,只在灯笼上刻了“方家”两个黑字。

    当初看到设计方案的时候,江之寒对于灯笼的设计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很老套。但他终究还是抑制住自己的自我意识,对设计师表示出了尊重。

    江之寒站在门口,看着简单到极致的黑墙,朱门,孤零零的灯笼,和门上金黄色的门环,虽然觉得这个搭配略有些故作玄虚,还是不得不承认有种简单的美,加上某种潜在的威严的感觉。

    肖邯均轻轻的扣了两下门环,有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来开了门,笑着引三人往里走。

    这是一个很长很窄的甬道,大概只有两三个人身体那么宽。两边是高高的墙。当初姓黄的设计师给江之寒解释过这个方案的涵义:从功用上说,是要把菜馆从横向与隔壁的建筑完全隔离开来,从纵向上则是要和喧嚣的街道隔离开来。高墙长甬道既有功能上的用处,又能在心理上产生一种压迫感,给人威严的感觉。

    黄姓设计师说,他想要达到的一个效果,就是让客人感觉到从现代的都市和繁华的街道间,瞬间可以走入到另一个境地:有园林的清幽,又有历史的沉重。他提到,他参考了明清园林的设计,讲究空间的转换,和对比的效果。

    江之寒三人走到通道的尽头,绕过一个大大的石头假山,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这玩的完全是明清园林那一套把戏。

    菜馆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每层中间是一个厢房,左右各有一个套间,江之寒开玩笑称呼它们叫东宫西宫。在小楼的东北处,是一棵大柏树,直接从别处移栽过来的。柏树的树冠向着天空张开,把小楼环抱在自己的怀里。

    小楼的前面,有两条碎石铺成的小路,婉婉延延,一条直通楼的大门,另一条则绕到楼的另一边,顺着往下走,可以找张石椅,坐下来静观江景。不远处,大江上已经竖起几个巨大的桥墩。一座全新的大桥过不久就会跃然江上。

    江之寒不算是立体想象能力很高的人,以前看了图纸,虽然也大概有个感觉,但今天真正看到建好的实物,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这称得上是一个精致到极点的微缩园林建筑。

    看见他摇头,身边的肖邯均笑了笑,说:“我们都说,这里用来吃饭,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说笑间,三人上了二楼,选了西边的厢房,坐下来饮茶说事。

    肖邯均简要的介绍了一下周末开张的一系列仪式和活动。方家宫廷菜的开张,和状元楼的不太一样。由于定位的市场和销售策略又有所不同,宫廷菜馆的开张并不急于在广大老百姓这个层面进行大规模的宣传。这部分人听的再多,恐怕也无法负担起在这里消费一顿。有时候,保持一点点的神秘感,和一点点的距离感,对于吸引真正有消费力的群体,其实是很有帮助的。

    江之寒听了肖邯均的介绍,并没有提什么意见,现在他基本上把这个层面的事情,都放手让下面的人干。尽力让自己多些时间想想战略层面上的事情。

    肖邯均说:“冯一眉调任到汉港开以后,我们一直在找一个新的市场经理,来全权领导饮食部门的市场营销。现在我们有个人选,叫6琪,在这次宫廷菜项目的前期执行中,表现的很优异。能够把方家老爷子说服出山,她是立了大功的。方老爷子最近还认她当了干女儿。综合来看,我觉得她比较合适担任这个职务……”

    江之寒喝口茶,笑道:“这个事情,你做主就好了。我也不认识她,没法给出什么意见。不过看现在拟定的这个营销草案。我还是很满意的。”

    肖邯均说:“市场部的人,其实所有的人,尤其是经理层的,现在都感受到很大的压力。改造这个地方,把这个园林式的建筑修起来,我们是投了血本进来的。现在回头看,饮食这个行业,前期的固定投入还是有些大,前些天,程经理还开玩笑说,要是把这些钱都投到股市里去,我们现在也不用忙的四脚朝天,只需要在家里睡觉,等着收钱就好了。”

    江之寒咧嘴笑笑,“我们在股市里投的比例也不算小了……那个地方,涨的时候看起来是赏心悦目,跌起来也是很肉痛的。实业这一块儿,毕竟还是我们的根本。老实说,才开始进入饮食行业,也有些误打误撞的味道。七中食堂承包这样的,毕竟是小项目,自己投入的比较小。现在做的这三个店,我当时也没有过多的考虑,有了资金,就冲进来了。至于以后的展,全局的规划确实需要加强……不过,今天看了这个地方,我倒不那么担心做不走了。”

    肖邯均笑道:“更有信心了?”

    江之寒说:“那是一方面,这个地方确实设计的很出色。另一方面,实在是做不走,大不了我把店关了,把我爸妈接到这里来住,开门有古树,推窗见大江,那也是了不起的享受啊!”

    楼铮永和肖邯均频频点头,很认可江之寒的说法。

    楼铮永说:“等到明年大桥修好,这里的地价应该能再涨上几成。”

    肖邯均点头说:“市中心的商业区。面积毕竟有限,再怎么修高楼大厦也有个限度。我上个星期和规划局一个局长吃饭,他还提起,说商业区一定会向外扩展的,我们这一块儿大概是跑不了。到时候,对餐馆的生意,应该会有不小的帮助吧。”

    江之寒点头说:“所以呀,古人说福祸相依。许箐那时候要入股的时候,我还同你们说,是件头痛的事。但如今看来,有了那笔现钱,我们买了这几处地方,应该是很合算的投资。”

    肖邯均冷笑了一声,“她什么都不干,等着收钱才是更合算的买卖。”

    江之寒撇了撇嘴,颇有深意的说:“人家能爬到这个位置,也是付出了不少东西的。”

    呜……呜……远处传来长长的大船的笛声,是居住在中州的人们很熟悉的声音。透过窗户往外看,有七八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正行驶在宽阔而平静的江面上。江之寒看看窗外的江景,忽然真的有些向往起来,住在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个不错的享受吧。

274 再见卓雪(上)

    卓雪就读的中州师范大学。学生九成五都是来自省内的,中州市本地的学生也远远过一半。相对别的大学,就读师范的学生中,来自比较贫困的区县,小镇,和农村地区的同学比例显得很高,因为师范院校会减免很多相关的费用。

    卓雪到中州师范的时候,楼铮永已经把妻儿都接到中州市区来了,他老婆也在学校校办工厂安排了一个工作,儿子安排进了七中附小。楼铮永和他老婆,都一向喜欢这个侄女的乖巧懂事,她一到中州,就把她接到家里住了几日,楼铮永的老婆还张罗着给卓雪买了很多衣服,虽然不是最贵的,但都说得上样式新颖,紧跟潮流。她告诉卓雪说,进了大学毕竟不一样,也不要穿的太朴素。女孩子嘛,稍微打扮一下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楼铮永知道大学里也有不少势利眼的学生。生恐善良老实的侄女被人轻视排挤,所以开学后的第二个周末,就到了中州师范,叫了辆公司的商务车,把卓雪一寝室的同学都拉到状元楼,请她们好好吃了一顿大餐。那以后,卓雪的舍友都知道她有一个慷慨有钱的舅舅,没事儿开玩笑的时候都说,什么时候要再去宰他一顿。

    下午接到舅舅的电话,说有人要到学校来找她,卓雪下了课就跑回寝室,同宿舍的几个女生都惊讶的问她,今天怎么没在图书馆自修。听说楼铮永要来,她们便笑着说,要跟着去蹭饭。

    五点半的时候,卓雪接到楼下的传呼,两个和她要好的女孩,也拿起饭盒,一起顺路下楼去食堂,开玩笑说,看看有没有可能蹭到顿好的,就不用去那该死的食堂。

    卓雪三人走到宿舍门口,卓雪正到处寻找舅舅的身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转头,看见那个身材挺拔,头短短的。眼睛亮亮的,嘴角勾出点微笑的男孩正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江之寒见卓雪傻傻的站在那里,轻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卓雪回过神来,问:“你怎么在这里?……舅舅呢?”

    江之寒说:“你舅舅……给你说,他要过来?”

    卓雪忍不住跺了跺脚,“真是的,舅舅也不说清楚。”一偏头,看见两个好朋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眼里全是笑意,脸上微微有些热。她问道:“你……怎么不在青州?”

    江之寒笑道:“逃学了呀。”

    旁边的刘怡是中州市区的女孩子,一向伶牙俐齿。她笑道:“逃学来约会么?”

    卓雪恨了她一眼,嗔道:“说什么呀?”

    刘怡不以为然,很自来熟的说:“要约会我们卓雪,可是要先贿赂我们的,请吃晚饭怎么样?”

    江之寒微微笑了笑,看着卓雪。

    卓雪嗔道:“你别听她胡说,她就这样。”

    江之寒摇摇头,邀请说:“走吧,一起去吃饭。”

    两个女孩儿欢天喜地的把饭盒留在传达室。一左一右挽着卓雪的手臂,在她耳边悄悄说:“今天这电灯泡是当定了,让我们帮你考察考察。雪妹妹太善良,容易被人骗。”

    卓雪到了师范,还保持着以前的学习习惯,早起晚归的学习,是寝室里最刻苦的一个。虽然她容貌清秀,尤其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招人怜爱,想要追求的男生不乏其人,她却好像心思只放在学习上,从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今天忽然有个男生似乎从天而降,和她态度亲昵,也难怪刘怡和陈秀雅的八卦之魂会熊熊的燃烧起来。

    下了宿舍楼前的阶梯,有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路边。江之寒很绅士的拉开车门,请三个女生进了后座。

    坐到副驾驶座上,江之寒问卓雪:“想去哪里吃?”

    卓雪说:“啊?……我不知道唉,我们很少出去吃饭,都在食堂吃的。”

    江之寒知道卓雪一向懂事节约,应该对吃饭的地方知之甚少,便问另外两个女生:“两位小姐,有什么喜欢的地方?”

    刘怡娇笑道:“我们客随主便,只要管饭就好。”

    江之寒现在好歹也是饮食业的行内人,对中州各个地方的知名餐馆知之甚详。他说:“要不,去试一试得月楼?”得月楼在中州有三家分店,大学区这家比江之寒招商到七中前面的那一家开的还要早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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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间里,刘怡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卓雪刻苦努力的事迹。女生宿舍是晚上十点四十五锁门,而图书馆和教学楼都是十点钟赶人。为了在十点和十点半这段时间能有地方看书,卓雪到处找了一个星期,终于找到一教一间晚上不熄灯的教室。好像是给高年级建筑系的学生用的。从那以后,她总是踩着关门的点回宿舍,而一清早,六点钟刚过,就出门学习去了。

    在系里面,卓雪有两个绰号:女生门都叫她“自修狂人”,而男生们背地里给她取的外号叫“黑美人”。

    卓雪从山里考出来,进了中州师范,虽然现在家里的条件不再那么糟糕,她刻苦和勤俭这两样东西却是完完全全的保留了下来。刘怡是中州市区长大的,家里父母都是工人,所在的厂子效益还不好,所以经济上也比较拮据。刘怡的性格是那种外向的,话多但并不讨人厌那种。很快的,她就成了卓雪在中州师范最好的朋友之一,对于卓雪的专注和刻苦,她虽然常开玩笑,心里却是顶顶佩服的。

    卓雪听着刘怡在那里唠叨,垂着头,好像有些拘谨的样子。还好服务员推门进来,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刘怡,让她感觉自在了些。

    服务员问江之寒点什么菜,江之寒说:“你们店不是推出了一套复古的八菜套餐吗?就来那个好了。”

    卓雪坐在他身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八个菜是不是太多了?”

    江之寒满不在乎的说:“吃不完,打包带回去当明天的中饭好了,免得受食堂的折磨。”

    服务小姐说,她不知道什么是复古的八菜套餐。江之寒皱皱眉头,说道:“怎么可能?不是上个星期就开始了么?你问问你们领班。”

    一会儿的功夫,有个打着领带的男人跟着服务小姐走进包间,却是这个店的经理。他打量了几眼江之寒,不是很确定的问:“江先生是吧?”

    江之寒看了看他,没有任何的印象,点点头说:“你是?……”

    那人自我介绍说:“我恰好和江先生一个姓。算是本家。前不久,跟着我们刘总,在状元楼见过江先生一次。我是说谁会知道我们马上要推出的新菜系,原来是您呀。”

    江之寒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是这样啊?我怎么记得这个月初你们就要推出这套东西了?”

    姓江的经理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应该是延迟了,大概会是下个月初的事。江先生,其实这套菜中有几个,我们现在是有的。另外有三道菜,也是有类似的。你看?……”

    江之寒笑道:“那麻烦你帮我换成你们拿手的吧。”

    江经理寒暄了几句,说好今天酒水店里请客,便退了出去。

    对面的刘怡笑道:“唉,我以前看小说,梦想的就是到一个店里,小二一上来,就招呼一声,烫壶酒,切两斤牛肉,再把你们最好的菜上来。点什么菜,这样多豪气!”

    江之寒哈哈笑起来,这个刘怡还挺有趣的,他问:“要不,我们也烫壶酒?”

    四个人要了一瓶红酒,卓雪和陈秀雅一看就是没喝过酒的,稍微沾一点红晕就上了脸。喝酒却有一个好处,慢慢的几个女孩子话多了起来,连不太爱讲话的陈秀雅也开口说起才进大学的新鲜感受。

    刘怡埋怨说:“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学习太刻苦。星期天叫她出去逛逛,她也总说没有时间。”

    江之寒附和道:“说的也是,大学毕竟不同于高中,还是要劳逸结合嘛。”

    卓雪笑笑,“我现在比以前晚起来一个多小时呢。”

    陈秀雅说:“是呀,我们都说雪儿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刘怡戏谑的笑问卓雪,“是呀,我们怎么就一直不知道窗外还有一个江之寒呢?”

    她身边的陈秀雅纠正她说:“我知道。”

    刘怡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好哇,雪妹妹,你厚此薄彼。”

    陈秀雅说:“不就是雪儿经常写信的那一个吗?”

    看见卓雪很是尴尬,江之寒接过话头,说:“说真的,卓雪你写东西还真有天赋,一日三餐,上学放学这么枯燥重复的事情,都能写出很多生活的情致出来,节奏转接都相当的好。你们正好又是学中文的,有没有想过自己写点东西?”

    卓雪喝过酒的脸更加红了,她摇摇头,小声说:“差的太远了。”

    江之寒鼓励她说:“试试嘛,我看你很有潜力。”

    刘怡说:“我也知道雪妹妹平时经常练笔写东西的。”

    陈秀雅说:“嗯,雪儿最近还经常练习一样别的呢。”

    刘怡拍掌道:“这个我知道……”被卓雪扭了一把,只是笑着看江之寒,没有说话。

275 再见卓雪(下)

    一起喝了点酒,吃了顿饭。卓雪的两个朋友和江之寒好像很快的熟了起来。

    在回学校的路上,有了三分醉意的刘怡忙不迭的拷问江之寒:“江之寒,你是怎么和雪妹妹认识的?”

    江之寒从前座回过头,煞有介事的说:“我认识卓雪的舅舅。因为高中的时候学习不刻苦,所以他要帮我找一个学习的榜样,督促我好好学习,就介绍我们认识了。”

    刘怡说:“说起学习,雪妹妹倒真是最好的榜样。”

    卓雪难得开口说:“才不是这样!他……他学习成绩比我要好……高考也比我考的好。”

    江之寒忍不住笑了笑,他信口胡说惯了,在卓雪这样的老实孩子面前,还真有几分不适应。

    江之寒一本正经的说:“自从亲眼看到卓雪起早摸黑的认真学习,我回家以后就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终于在最后半年抱佛脚成功,上了大学。”

    刘怡在卓雪耳边悄悄的说:“雪妹妹,小心被这家伙骗了,他看起来狡猾大大的……”

    到了宿舍楼下,刘怡笑道:“好了,我们不当电灯泡了,给你们留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江之寒现在的脸皮足有南京城墙那么厚,哪里会在乎小姑娘的调笑。他说:“正好。我还有些事情和卓雪说……对了,后座前面有个包,挺沉的,刘怡,麻烦你先帮忙拿上去好不好?”

    刘怡把包翻出来,拎了拎,叫道:“什么东西这么沉?”

    江之寒说:“我们书店才进了一套十六册的中国古代诗词全编,送给你们几位专业人士。对了,卓雪,里面还有一个随声听的录音机,是送给你学英文的。”

    刘怡感叹了一声,玩笑道:“哇,什么时候才有人送我一个呀?”

    江之寒笑道:“什么时候你不要再欺负你雪妹妹的时候,我就送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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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寒和卓雪坐在女生宿舍北边的荷花池旁边,夜风拂过,隐约的有些花香随风飘来。

    卓雪轻声说:“你别生刘怡的气啊,她就是喜欢开玩笑,不过人很好的。”

    江之寒微笑道:“怎么会?我也觉得她挺可爱的,人看着很不错。”

    卓雪说:“上周末,她还请我去她家吃饭,她父母人都很好……我都有些想家了。”

    江之寒说:“你家也不算远呀。你看,我在青州,都跑回来了。如果路不好走,让楼哥从公司里叫辆车,很方便的,回头我跟他说说。”忽然想起楼铮永是卓雪的舅舅,自己又充了一次长辈。不由嘿嘿的笑起来。

    卓雪白了他一眼,说:“我准备国庆节回次家,正好舅舅一家也要回去。我爸爸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什么时间可以去看看,现在果园展的很不错。”

    江之寒点点头,“好!有时间,我一定去。这次大概来不及了,等寒假吧。你外公的身体怎么样?”

    卓雪说:“已经好多了。”

    江之寒问她:“对这里还习惯吗?我以前来过师范,还挺喜欢这里的环境的。”

    卓雪说:“嗯,挺好的,我也喜欢……同学也还不错,有些寝室里听说有好多矛盾,不过我们寝室的人都挺好的。虽然有几个人可能觉得我有些奇怪……”

    江之寒笑道:“你有什么奇怪的?”

    卓雪说:“就是觉得我学习的像在中学一样……她们不知道,这个机会来的多么的不容易,爸爸妈妈,还有舅舅舅妈,外公外婆都付出了很多。现在的条件多好,以前想也不敢想,有时候觉得要是浪费了一天,真的是太可惜了。”

    江之寒侧头看着月色下的女孩,心里有些感动。很多农村的小孩儿。进了大学,到了大都市,都忙不迭的想要融入这里的大流,活的潇洒一些,但身边这个眼睛会说话的女生,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本,总觉得自己背负了很多人的希望。

    卓雪看了他一眼,说:“要说刻苦,我也比不上你呀。舅舅说,你高考第二天就开始工作了。”

    江之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在夜色里爽朗的笑起来,他摇头说:“这个……不一样的,我那个叫钱迷心窍,好不好?”说得卓雪也笑了起来。

    两人说了好一阵大学的生活,江之寒给卓雪讲起楼铮永领头的那个资助基金。他说:“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我想在不远的将来,我们能有不少的钱投在帮助农村失学儿童这件事情上,但怎么一个做法,大家最需要的是什么,钱用在哪里才是最有效率的,都是很复杂的问题。我想,既然你是读教育的,以后也想着要做这一行,希望你能够积极的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我今天同你舅舅提了一下,具体的事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他好好谈一谈。”

    卓雪眼睛亮亮的,说道:“我……我一定尽力把它做好。不懂的,我会努力去学。”停了停。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觉得自己有些死读书,应该多做些有益的社会工作。”

    不远处宿舍的灯熄了一下,过了几秒,又亮起来。

    江之寒站起身来,“熄灯预告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知不觉的,两人坐在这里谈了很久。和卓雪在一起,江之寒能感受到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但似乎带着些淡泊宁静的味道。

    走上女生宿舍前的阶梯,江之寒微笑说:“罪过罪过,带你出去**了一下,耽误了一晚上自修的时间。”

    卓雪跺跺脚,难得露出嗔怒的表情,她说:“不要笑我了……你等我一下,有件东西给你。”

    五六分钟后,卓雪跑下来,塞给江之寒一个袋子,咬了咬嘴唇,“爸爸培育的新品种,你尝尝。”看着江之寒的眼睛,她柔声说:“记得……寒假来看看。”

    江之寒微微点头,微笑说:“一言为定……唉。多保重,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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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寒坐进车里,拧开头顶上的小灯。

    他在卓雪送给他的袋子里摸了摸,不出所料,在七八个甜橙的下面,有两样别的东西。拿出来,却是一双毛线手套和一张叠好的纸。

    江之寒把那棕色黑色白色条纹的手套翻来覆去鉴赏了好一会儿,打开那张纸,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起来。看到称呼,他笑了起来。上面写着江之寒小弟,没想到这个一向老实的丫头也有幽默感闪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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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起年龄。我比你大一点点,但我真的一直觉得你比我大好多。上次你来了家里以后,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你找来的农学院的专家,你联系的部队的人,还有你寄给我的那些资料,也许对你来说不是那么难办的事情,带给我和我们家的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写过一些信,我从来没有正式的感谢过你,因为不知道怎么感谢。上上个星期,我和舅舅聊天,他说,人家都说大恩不言谢。但真正大的恩情,其实是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报答,只需要真诚的说谢谢就可以了。

    谢谢你!

    进了师范,我别的没有想太多,只是想能够学到尽可能多的东西,希望以后也能够去帮助我们村,我们乡里的人,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到了中州,看到它的繁华,才越感受到我们那里交通的不便,生活的清贫。也许从这里再回去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我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以某种方式回去帮助他们,改变家乡的一切。我想,你给我树立了榜样。

    一直想做点什么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但如果是买什么东西的话,你一定都有了吧。所以,我织了一双手套。手艺不好,但听说青州不像中州,冬天会下雪的,兴许能有点用处。

    再次谢谢你。还有,我会加倍努力的。

    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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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寒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说,丫头,你却是把我看的太好了。和我比起来,你简直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啊。

    他伸手关掉车顶灯。对前排的司机说:“回市区。”

    车在深夜的校园里滑过,江之寒看着夜色里的师范大学,咧了咧嘴,脸上的表情好像在笑,又带些自嘲的味道。

276 隆中对

    宫廷菜馆二楼的“东宫”。正式的宴请已经结束。三个年轻人留下来,继续饮茶聊天。

    冯承恩喝了口据说是以前某个皇帝老儿最爱喝的茶,放下茶杯,说:“不得不说,之寒确实是个天才。这样规格的餐馆,在我们那里也是排得上档次的,没想到能在中州这样的城市见到。”

    江之寒笑笑,“承蒙夸奖。”

    冯承恩问:“不过我有个问题,这样档次的消费,你不担心在这里找不到消费群?”

    江之寒说:“回头看,我其实更担心状元楼的生意。这个地方嘛,每天只做晚上,一晚只做四桌,我相信是会有生意的……随时随地,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啊。”

    顾望山接口说:“听说接下来半个月都已经订满了,光警备区就连订了两周一楼的一个包间。”

    冯承恩笑道:“看来很好赚啦……之寒,缺不缺钱,要不我入一股?”冯少爷好像随时都有数不完的零花钱,可以到处打赏。

    江之寒笑道:“这样的生意,对你来说格局太小了。”

    冯承恩说:“我就是个学生,只能小打小闹玩一玩。”

    江之寒看了顾望山一眼。转过头来看着冯承恩,“andre,说正经的,有没有想过要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冯承恩笑道:“哦?又有什么事情想拉我下水?”

    江之寒说:“真的要大干一场的话,我哪里有资格和你合作,不过做做马前卒,跟着你们这些大鳄后面喝喝汤,也是不错的。”

    冯承恩笑道:“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江之寒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具体的。不过,我最近不太管公司的日常行政事务,花了很多时间来想想战略方面的东西,倒真是有些想法。”他喝了口茶,说道:“可惜的是,我们这样规模的公司,即使有些战略上的规划,也需要慢慢的等待,很多东西甚至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涉足……我最近在《亚洲财金周刊》上读到两篇关于你们集团的文章。再过几年,你们那里就要回归伟大母亲的怀抱了。可现在,舆论的导向,悲观的情绪很严重啊。我看,很多大的集团,都在寻找外面的投资基地。现在有两个很流行的趋势,一个是南进,一个是西进……”

    冯承恩点点头。

    江之寒说:“你们集团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最近有消息说,在英国和东南亚,你们有意向进行两个大的并购项目。这是最典型的西进和南进……可是,最大的机会在哪里?我想,也许是在相反的方向上,是北进,是我们这里。”

    冯承恩点头说:“这一点上,我和你不谋而合。”

    江之寒笑道:“你们这个规模的公司,最高层怎么运作,我只在TVB的电视剧里看过些,呵呵……不过就我纸上谈兵的想法,这样规模的集团,有着成熟的管理团队,强大的基础设施,和广泛的销售渠道人际网络,作为领导者,也许比经验,比其它所有东西都更重要的,是……战略远见,是选准方向。”

    冯承恩打个哈哈,“有机会,我介绍你给我哥哥认识一下。”

    江之寒笑了笑,“现在的南进西进策略。不就是你哥主导的么?”他饶有深意的看了看冯承恩,说:“andre,我最近和两个大学者聊天,他们又提到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东西。大6现在,从细处看,也许是千疮百孔:官僚体系,行政效率,不同的制度,基础设施,人才储备,亦或是销售网络……但从大处看,却是潜力无穷。现在……看似风险很大,却可能正是大干一场的好时机啊!一个正确的战略决定,也许能受惠十年,二十年,是真正的关键的一手棋!”

    他补充说:“你们集团现在主导的两个方向,制造业和不动产,在这里都有极大的潜力。劳动密集型产业,向展中国家转移,是不可逆转的趋势。而我们这儿的房地产市场,还处于商业化最开始的阶段……更不用说,现在为了吸引外来资金,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有千奇百怪的优惠政策。如果像你们这样有影响力的集团,来的早,来的轰轰烈烈,起了标杆的作用,因此可能收到的潜在优惠,更是不可估量的。现在开始重新提经济挂帅,gdp就是最大的政绩。所以……”

    冯承恩收起笑容。沉默的喝了口茶。抬起头,他又恢复了些貌似玩世不恭的神情,“我说之寒,听你一番话,我怎么就想到当年刘皇叔见到诸葛孔明,孔明先生说,你要谋得川中,联吴抗曹,方能三分天下,谋得一席之地。”

    江之寒嗤笑了一声,说:“我是不是该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冯承恩哈哈笑了两声,“你鞠躬尽瘁,可是为了你自己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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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点刚过,冯承恩便和两人告辞,匆匆的走了。

    江之寒问顾望山,“这家伙约了人?”

    顾望山瘪瘪嘴,“好像才泡到一个中州师范英语系的系花,还有新鲜感呢。”

    江之寒问:“你见过?是美女吗?”

    顾望山瘪瘪嘴,“还成,就是说话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江之寒说:“最近怎样?高三的生活?”

    顾望山淡淡的说:“也就那样,作业是成倍的多了。反正太多。也就是身上的虱子,挠不完,也懒得管它……我说,你极力想说服这个小子,真想大干一场?七中开,也算是不小的买卖了,还不满足?”

    江之寒笑了笑,“我不都实话实说了吗?想跟着大鳄后面喝点汤而已。”看了眼顾望山,他说:“我倒真是看好这个方向。不过事情总会有风险。到头来,反正也是他们的钱,就算亏了。哈哈,也轮不到我这个喝汤的……”

    顾望山说:“我也觉得,andre其实是个有野心的。不过他哥比他大很多,进了公司很多年了,现在也算在某些方面掌舵了。他想要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江之寒说:“我也这么看……你说,这家伙每次到内地来,都要到处找个妞泡,生恐人家不知道他是来寻花问柳的,至于吗?我看,倒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他补充说:“不过依我看,就算他哥知道他想干点啥,也不会太以为然的。他们选择进入东南亚和欧洲,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调查和研究,对自己的决定应该很有信心,不会认为他瞎折腾能翻起什么大浪。”

    顾望山问:“你以为,他能鼓捣出大动静来吗?”

    江之寒说:“试试总是没错的,虽然他即使进军大6,我也不见得拿到什么好处。但是,如果他真的有野心的话,如果按照我看豪门电视剧的经验,他的家族里有派系支持他的话……”

    顾望山笑骂道:“操,你是电视剧看的太多了吧。”又问:“怎么样?大学的生活可有不同?有没有遇到新的姑娘?”

    江之寒叹息说:“青大的男生有些惨的,是个美女就把自己当西施。资源太稀缺了呀……”

    顾望山忽然问:“我看伍思宜这姑娘还不错,怎么又被你无情抛弃了,大情圣?”

    江之寒恼道:“你现在怎么也八卦起来?”

    顾望山笑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江之寒叹息说:“我就知道,女人在情郎面前是保守不住任何秘密的。”和伍思宜分手这个事,大约知道一点内情的,不过温凝萃一人而已。

    顾望山笑道:“我看好你,已经有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了。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江之寒给他一个懒得理你的表情,换个话题说:“最近许小姐好像很安静唉。公司里的决策,她的代理人都点头通过,从来没有言的意思。”

    顾望山说:“许箐那个人。是聪明人。你做得好,她不会和你捣乱的,反正赚了钱,也有三四成是她的。坐地收账,谁不愿意,是不是?我说,财务都是你的人,你就不知道做些手脚,自己多吞点?”

    江之寒哈哈笑了几声,“我倒是听到风声说,她好像再鼓捣些别的事情。”

    顾望山说:“我也听说了,不过不知道详情。推测看来,不外乎是慢慢的把一些钱往自己手里转,给自己留点后路。以后,就是谋不到最想要的,钱不能亏欠了自己。”

    江之寒说:“如果andre这家伙真的愿意再引进更多的资金,我准备另外开一个公司。到时候,你也差不多进大学了,以你自己的名义代表你父亲来入股,和你妈说说,你老爸应该不会有意见。嗯……那时候,让我们兄弟联手,好好的干它一场!”

277 寝室那些事儿(上)

    江之寒背着旅行包。推门走进寝室。屋里热气腾腾,两个热得快正努力的工作着,桌子上是三盆扣着的方便面。

    下午四五点钟的晚餐对青春期的男生们实在是早了一些,油水通常也少了一点,临睡前的方便面加餐就成了寝室一景。

    小怪看见江之寒,叫道:“老大,你终于修仙回来了?吃了这么久方便面,什么时候晚上再请大家出去搓一顿,开开荤呀?”

    江之寒把包往自己床边一放,翻翻白眼,“你以为我是凯子呀?”

    凯子接口道:“你不是,我才是,你是财主。”

    正开着玩笑,有老太太叫卖的声音,“茶叶蛋,茶叶蛋,6毛钱一个。”

    江之寒坐下来,说:“这老太太挺厉害的嘛,不是贴了公告不准进宿舍卖吃的吗?”

    小怪说:“嗯,我们都猜测她是看门老头的老婆。”

    凯子很龌龊的说:“说不定是情人。”

    江之寒指了指他,“你也太恶心了。”

    话音刚落。灯熄了。十秒钟以后,又重新亮起来。

    本科男生宿舍,十一点熄灯,这是十点四十五的提前预告。

    猴子跳下床,催促道:“怎么还不开?我的方便面还等着下锅呢。”胖子从自己床上走下来,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去。

    江之寒看着他的背影,问:“这么晚了胖子还出去串门?”

    小怪嗤了一声,说:“老大,你和人民群众也太脱节了。胖子每天熄灯前三十分钟吃方便面,预告熄灯以后去蹲c,然后回来睡觉,雷都打不动。”

    凯子正吃着方便面,叫道:“正吃饭呢,拜托不要说netbsp;小怪坏笑一声,说:“你前天不还说吗,胖子吃了就去拉,怎么会这么快,又不是单细胞生物。”

    凯子作呕吐状,叫道:“小怪!不准恶心我!!”

    小怪愈得意起来,说:“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

    猴子还没有开吃,叫道:“有什么恶心的笑话,趁着我水开之前,赶快讲完,不要影响我的食欲。”

    小怪说:“有个人,他就像胖子一样,吃完饭,十分钟就拉出来了。一看。拉出来的大半还跟吃进去前一样,觉得很是浪费……”

    橙子很配合的问道:“然后呢?”

    小怪说:“他寻思着这样太浪费,效率也不高,就把拉出来的又吃下去。”

    一阵怪叫声,凯子扔过去一个衣架,猴子扔过去一本书。小怪很灵巧的左右闪开,自己已经笑的喘不过气来,还是坚持说:“他不停的吃,不停的拉,……周而复始,一直到……拉出来的,哈哈哈,都是屎为止。”

    江之寒咧了咧嘴,这家伙也未免太恶心了。

    猴子拔掉插头,摇头说:“妈的太恶心了,今天晚上不吃面了。”

    小怪见恶心到了大家,很开心的拿起一本武侠书看起来。

    凯子很勇敢的吃完了面,还淅淅呼呼大声的喝完汤,说:“猴子你也太逊了,这也能让他恶心到。我吃的可香,他说我吃的是屎我也吃的下。我这屎就是香,就是香……馋死他!”

    橙子抗议道:“你们有完没完!”

    凯子抹了抹嘴,说:“对了,忘记告诉老大我们最新的计划了。猴子,你来说!”

    猴子看看门外,说:“胖子回来了怎么办?”

    凯子说:“操,胖子拉屎拉十五分钟是雷打不动的,地震了他都回蹲在那里拉完。算了算了,我来说。老大,胖子晚上睡觉打鼾像打雷一样,你都听到了吧?”

    江之寒睡觉是睡的很沉的,进了大学,这几个星期只要在寝室,他固定的熄灯睡觉,五点钟起来练功,中间睡的很死。

    江之寒说:“我没听到……对了,中午的时候,听到过两次,他睡午觉的时候,是挺响的,不过没那么夸张嘛。”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小马说:“中午是因为环境噪声大。深夜的时候,那可叫一个吵,322的隔着几个房间,他们的人说都能听得见。”

    小怪说:“322算什么?我在一楼门口就听见了。”

    猴子接嘴道:“我们向胖子抗议了,大家都被吵得睡不着觉。这家伙,连道歉都不说一声,还说我们夸大其词。”

    小马说:“自己打呼噜,当然自己听不见了。他爸送他来上学的时候,在我下铺睡午觉。声音和他有一拼。”

    凯子说:“所以呀……我们准备给他点证据。”看了看门外,跑过去掩上门说:“今天晚上……拿录音机把他的呼噜声录下来。”

    江之寒问:“然后呢,你们想干啥?”

    猴子说:“让他知道他多么影响我们睡觉啊。我们希望他能晚一点睡,等我们睡着了他再睡。”

    江之寒说:“可是,你们这几个家伙有时候熄灯了还要用应急灯,要他等到什么时候?”

    小马说:“谁要用应急灯是另外一回事,我们要他熄灯后晚睡二十分钟。”

    江之寒说:“那……你们可以提前二十分钟睡呀。”

    猴子说:“那怎么可能睡的着?熄灯前二十分钟,大家都在进进出出,又要泡方便面。以为都像你,睡下去像猪一样的?”

    江之寒看了猴子一眼,这家伙身材很矮小精瘦,但因为是本地人,有时候说话有些冲。江之寒心里有点恼火,但也不想和他计较,说:“可是,胖子睡觉就是容易打鼾,那能怎么办?”

    凯子说:“老大,我们也是没办法呀。天天被吵得睡不好觉很难受的。”

    江之寒问:“如果你们给他听了录音,他还是不愿意晚睡怎么办?”据他观察,胖子也是个不太懂人情世故,又一味死板的执行自己的作息制度的一个人。

    猴子说:“那,我们就威胁他,把磁带送一份给他们班女生。”猴子和胖子都是电机系的。但不在一个班。

    江之寒说:“kao,你们这招太恶毒了吧!打哪儿不能打脸,胖子会和你们拼命的!”

    小怪说:“老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啊。老大,支持我们吧!”

    在江之寒眼里,这几个家伙的游戏有点像小孩过家家,他有些好笑,说:“我又没被他打扰睡觉,当然保持中立了。我宣布。我的立场是不支持,不反对,不泄密,不参与。”

    凯子说:“操,老大,你太不仗义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橙子忽然说:“我和老大一个态度。”

    猴子恼道:“又出现一个不坚定的革命同志。其他的人,来表表态!”

    小怪说:“我坚决拥护。”

    凯子说:“和胖子斗争到底。”

    小马说:“我支持。”

    猴子总结道:“好,今晚……行动!”

    话音刚落,灯熄了。

    小怪叫道:“楼下老头是什么破表?这哪有十五分钟!我的书才翻了三四页。”

    过道里传来一阵喧哗,过了一会儿,有人叫道:“谁他**的在用热得快,保险烧了。”

    楼道的不同地方传来笑骂声,“你爷爷在用热得快!”

    那人怒道:“孙子,别叫得欢,出来换保险丝啊!”

    过道尽头,忽然有人大叫道:“老子这里有个五倍粗的,绝对烧不了!马上给你拿过来。”

    江之寒在黑黑的屋里哑然失笑,保险丝用这么粗的,还有什么功用?

    凯子忽然怪叫道:“突然停电,胖子别被吓的掉下去了吧。”

    话音刚落,胖子推门进来,嘴里咕哝道:“我还以为到时间了,提前就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快?”引来一阵狂笑。他很奇怪的问:“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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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大学背靠着一座小山,叫做朝阳山,但青大的学生通常叫它尼姑山。

    尼姑山的别名怎么来的,已经无从考据,兴许几百年前山上有座尼姑庵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最权威的解释版本是,由于青大男女比例极不正常,男生们喜欢称自己学校为和尚大学。从这里衍生一下,山下住着和尚,山上住着尼姑,是很和谐的一个风景,或者是很极致的一种想像。

    江之寒并不想因为自己练功招来一些奇怪的眼光,所以选择了这个所在。从校园北面的一个小门,沿着一条人走出来的道往上爬,就可以走到这个一两百米高的小山顶上。在尼姑山上,很容易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方便江之寒练功。

    自从上次被师父惩戒以后,老爷子禁止他继续练杨家拳,直到他真正能反省自己的问题。至于怎么才是真正反省了问题,老爷子没说,江之寒也不清楚。但每天清晨的打坐练功,江之寒还是一直坚持着。杨老爷子说,他教的心法本来是能让人找到宁静和和谐的心境,江之寒学了之后,却南辕北辙,变得越来越易怒和暴躁,所以需要重新去体会,去学习。

    江之寒上山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等到练完功,已经能看到霞光出现在天际。

    练完功以后,江之寒通常会在山上锻炼身体,包括跳跃和长跑的练习。秋天的时候,中州的气候还算温和,既不太冷也不太热。江之寒跑在山顶的小路上,满目是青翠树木,偶尔在开阔的地带,可以俯视校园的风景,委实是不错的享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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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梦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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