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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选妃(下)

    苏彦面对袁博朗的咄咄逼人有些无措,只能求助地看着刘愈。刘愈正sè道:“袁相国,现下正值国丧之期,选妃之事,就不能等到先皇入土之后再筹办?”

    袁博朗傲气十足道:“新皇纳妃,此事事关皇室血脉延续,何其重大之事?若是先皇泉下有知,也必会赞同老夫的作法。刘统领,老夫看你还是劝劝皇上,以国为重!”

    将皇帝的娶妻纳妾上升到家国的层次,这袁博朗也算迂腐。刘愈虽然这样想,但在选妃之事上他还是站在袁博朗这面,一方面就像袁博朗所提的,选妃能拉近皇帝跟长安各大臣世家的关系,令势单力薄的新皇有更多的帮手。再者,苏彦是那种饱暖思yinyù的主,与其让他在后宫折腾,不如纳妃来结交大臣。

    刘愈向皇帝进言了几句,苏彦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答应一同前往,让袁博朗回去cāo办。定在午后往袁府走一趟。

    “师傅,我能不能去跟小鱼商议一下?”在袁博朗走后,苏彦带着几分委屈的神情看着刘愈问道。

    说是“商议”,但事已不得不做,苏彦只是告知小鱼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刘愈陪同苏彦一起到了内廷,而小鱼得了风寒还在发烧中,头上蒙着毛巾,脸上也没多少神采。刘愈不想打搅人家夫妻叙话,就在门口等候,看起来小鱼并未太介意苏彦纳妃的事,毕竟自古以来帝王只有一妻者极为少见。但小鱼的皇后之位,刘愈说什么也会帮苏彦和小鱼争取,毕竟小鱼是苏彦的糟糠之妻,这事关苏彦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小鱼纯真善良,对苏彦也是纯洁的爱慕心思,这是一国之母所应具有的条件。刘愈只是怕她太软弱,rì后管不住内宫的女人。

    苏彦出来,带着几分感慨道:“小鱼没说什么,只是说想跟我们一起去。”

    刘愈往屋里看了看面含期待神sè坐在病榻上显得有几分楚楚的小鱼,对苏彦点头道:“小鱼是你的正妻,你要纳妾,正妻在旁那犟老头也不能说什么。”

    眼看马上要到中午,到了吃午膳的时间,苏彦本要留下刘愈一同进食,但刘愈婉言谢绝。虽然他跟苏彦的关系不一般,但朝廷的规矩他还是要遵守。无故与皇帝同食,少不得被言官诟病。

    本来刘愈打算回家吃饭,在宫门口却遇到了杨烈,杨烈这两rì无休无眠地追查钱回和楚王的下落,双眼通红的好似一头野兽,脸上发着油光。

    “刘统领,楚王那边有消息了,楚王将去迎接的密探全都灭口,在一帮手下的护送下往南方去了。”

    刘愈之前的担忧还是被证实了,楚王果然被明瑾所鼓动,往南,就是去投靠淮王。与虎谋皮,难道楚王不知其中诀窍?或因明瑾是个游说的天才?

    杨烈又说了追查钱回的情况:“钱回还是下落不明,长安的各门都在严查死守,定然不会让他蒙混出城,今天还在相国府门前抓到了一个人,据那人交待是钱回让他去联络袁相国。”

    幸好刘愈之前有所防备,怕钱回去跟袁博朗告密状,让杨烈在一些可能危及到皇帝大权的臣子家周围都布置了密探,随时调查这些人的动向,也是为了掌控长安城的形势。没想到就收获了一条大鱼。

    “那人可是交待了联络的地点?”刘愈忙问道。

    “去了,只是……”杨烈有几分遗憾道,“没寻到人,应是闻风先遁了。”

    刘愈安慰了杨烈几句,也嘱咐他要休息,毕竟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杨烈感恩戴德道:“属下这就回去补一觉,另外属下派出一支御林军拦截楚王南下,另知会了地方协助,今晚应会有消息。”

    刘愈点头,拍拍杨烈肩膀让他去了。钱回和楚王暂时无法缉拿,始终是刘愈的心病。

    …………

    八月初七午后,先皇驾崩尚不足两rì,新皇就要开始选妃。

    袁家三世两人为相,五代位列朝班,这可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这次选妃,袁博朗也将次子的**列于候选之列,加上长安城其他世家所前来候选的女子,加起来有三十多人。

    这些女子都是家中的嫡女,在家中有地位,自幼有名师教导,平rì里规行矩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说是淑良女子的典范。而这些女子获得候选皇妃资格的另一缘由,就是她们的相貌,不但要美貌,还不能妖艳,仪态要蹁跹,还需身正体端无病无恙。

    刘愈作为御林军统领,新皇的第一次出宫自然需要他来负责护驾,刘愈提前已让右统领蓝景将皇宫往相国府的路给封了,沿途布置了大批的御林军,另外苏彦所乘的也是最坚实的銮驾,弓弩无法shè穿。总之刘愈不能让苏彦当个短命的皇帝。

    一路平顺,刘愈骑在马上,也跟苏彦讲了一些道理。总结起来一点,要不选就一个不选,要选的话就全部都要。这是为了权衡候选皇妃家族的脸面,不能有所偏袒。眼看苏彦犯难,刘愈又再解释,选回来只是暂时给她们一个名分,之后苏彦再如何面对这些女人一切都由他自己说了算。

    袁博朗亲自带着儿孙在府门前接銮驾,候选的皇妃是由后门进府。苏彦和小鱼,在刘愈和袁博朗的陪同下到了后院一处山水庭院之前,隔着垂柳的树荫,远远的可以看到那些大家小姐们正在叽叽喳喳地交谈,难得她们能出府一次,家中又没对她们说明此行的缘由,她们只当这是一次难得的聚会,结交新姐妹。

    这么多莺莺燕燕,苏彦看的眼都花了,换做以前,这些深闺的大家小姐何时轮到他去看甚至去评价,现在不但都站在面前,还由他自己来挑选,甚至动动嘴她们就会成为自己的妃子。当了两天苦闷的皇帝,他第一次觉得当皇帝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这可比斗蛐蛐好玩多了。

    当闻听袁博朗的话,回过神,却发现小鱼在好奇打量着他。苏彦当下脸便是一红。

    苏彦显得有些扭捏,心下没有主意,又怕小鱼怪他薄情,看着小鱼,问道:“爱妃……你觉得呢?”

    这是苏彦第一次称呼小鱼为“爱妃”,这也是刘愈特别嘱咐过的,在人前不能直呼小鱼的名讳。

    小鱼脸上绽开一个清新的笑容,连病sè似乎都褪去,甚至比那些莺莺燕燕还要动人心魂。

    “都很好。”小鱼说话时又看了看刘愈,刘愈正望着那些候选的皇妃有些发呆。因为他发现,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多rì不见的李遮儿。

    “袁相,朕能否……全选了?”苏彦按照刘愈之前的意思问道。

    这次不用袁博朗回答,刘愈直接回道:“不行!”

    苏彦一愣:“刘统领,这是为何?”

    “挑选皇妃,乃是重中之重之事。要慎而又慎。”刘愈拿出袁博朗的口吻,摆起了官腔。

    苏彦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师傅会突然转变风向。刘愈就差跟他说一句,你要是全选了,老子跟你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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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养外宅的男人(上)

    本来是刘愈嘱咐苏彦要全选全纳的,突然间刘愈又改了主意,令苏彦很诧异。苏彦本能地觉得事情有些门道,他也不上来,而一旁的袁博朗可就不乐意了。

    “刘统领这是何意,难不成想干涉皇上选妃?”

    袁博朗用极为不满的态度对着刘愈,那意思很明确,这选妃选谁不选谁又或者全选全不选轮不到你一个武将来插嘴,一切要按照新皇的喜好来定。

    “本将军不想干涉皇家之事,只是想提醒皇上,还有袁相国你,新皇选妃一定要慎重。应找画师将所有候选室女的画像作好,一并递与皇上御览,由皇上挑选之后再近距离观察求证。这样粗略的一看,只有个笼统的印象就要进将她们送进皇宫陪同新皇的起居,岂非儿戏了些?”

    刘愈的也正合苏彦的意思,苏彦紧忙附合道:“对,对,刘统领言之有理,袁相,不如还是先画了画像再由朕来挑选,这样看,太多了,看不过来。”

    本来苏彦已要将所有候选室女一并纳入宫中,这是袁博朗cāo办此事的初衷,没想到被刘愈的一席话给搅乱了,袁博朗气呼呼地瞪了刘愈一眼,也没辙,只好按皇帝的旨意办事。

    等袁博朗退下找人吩咐画画像事宜,苏彦问起刘愈为何要改主意。

    “总之你不能全选,有些事,现在跟你不好。”刘愈面对苏彦的疑问,敷衍道。

    “师傅,是不是这些候选皇妃中有你的意中人?”苏彦先是嘿嘿一笑,见刘愈神sè有些错愕,紧忙解释道,“以前我也是听胡轩那小子的,他师傅跟一个李家的小姐关系不一般,她还曾向师傅你自荐枕席,师傅你没答应却也没拒绝她。师傅,那个李家小姐,是不是这个?”

    苏彦递过来一个奏本,这是袁博朗第二批给苏彦的室女名册,刘愈只看了第一批,第二批他也就没留意。刘愈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真还就是李遮儿的资料。

    “既然你知道了,师傅也不隐瞒你,的确是这么回事,但……”

    “但因为师娘的事这等话不好开口是吧?”苏彦道,“要不,让我给师傅你赐个婚?”

    新皇上任就给一个大臣赐婚,刘愈可不想这么快将自己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紧忙敷衍了几句,让苏彦不必为此事cāo心,刘愈也有些话想问李遮儿,若是她来候选皇妃出自本意,刘愈也不想勉强。对于李遮儿,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是出自爱慕,还是仅仅出自怜悯。

    “师傅,你过,如果选谁不选谁会得罪人,要不,这次就不选了吧?”苏彦试探着问道。

    “该选还是要选,不然你得罪的人会更多,在政治上非友即敌,虽然你是皇帝,但想大臣们为你办事,不给他们恩惠和利益,他们不会尽心实意。”

    苏彦再次似懂非懂点点头。

    “师傅,好些rì子没见到胡轩那小子了,还有刘五和齐大哥,现在我身边实在没着没落,不如将他们提拔起来当个差事,我身边也好多几个认识的人?”

    刘愈道:“这些事不能太cāo之过急,你不能给朝臣留下一种任人唯亲的形象。还有,即便你有意提拔谁,也不能由你亲自来做,要交给吏部,找吏部尚书问事时,或者是吏部上报职位空缺时你顺带提一嘴,以吏部尚书的觉悟,他应懂得该如何办。到时候只需在一批名单上御批一下便可,不露痕迹。官要一步步升,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苏彦对这些官场的潜规则可是前所未闻,此时受教一般点点头。

    “还有,明rì是你当国以来第一次朝会,要用心应对。”刘愈再提醒道。

    苏彦为难道:“师傅……您也知道,那些大臣一个个的,以前我看了他们都紧张,现在一下子要面对那么多,实在……没底。”

    “以前你是昱王,那犟老头都敢当众训斥你,现在还不是要毕恭毕敬?”刘愈道,“没事,明天为师也会在,卖官和筹建商贸司的事也要当众宣布,另外,这次朝会你要提出朝议,让各藩王进京朝贺事宜。当皇帝,光长安城的官吏认可你还不够,尚需藩王的认可,他们才是你潜在的最大敌人。”

    苏彦道:“师傅,您能不能帮忙整理一下,我怕事情太多,明天会把一些事给忘了。”

    刘愈应允,表示回后会汇总列一份清单,准备来rì的朝议。师徒二人又了一会,苏彦和小鱼也要打道回府,刘愈则借故留下。苏彦没刘愈在身边,连回宫都有些不敢,刘愈再鼓励他几句,重点是激活他的信心。

    銮驾离之后,刘愈以督促画师为由留下,独自往假山后走。这些候选皇妃的千金小姐,每个来都是悉心装扮一番,来到之后也是闲聊个不停,唯独李遮儿是苏彦相对,臂膀上的黑纱尚未除,进来后便坐在凉亭的石栏上,一句话都不。

    这时相国府的管家伴着皇宫的女官前来,当女官当众宣布这次是为新皇选妃,并表示要为她们画画像,少女们虽然不至于欢呼雀跃,但有很多面上还是有喜sè。李遮儿却一惊,马上敛了下衣裙站起,匆忙似要逃。

    站在树荫后远远观望的刘愈见到她的举动,隐隐间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刘愈心,对李遮儿,自己内心中并非只是怜悯那么简单。李遮儿的才情和身世,更甚于她的执着,都是令他割舍不下的缘由。

    李遮儿要走,却被女官给拦下,女官斥责几句,李遮儿急道:“这位姑姑,小女子家中尚有要事,就此告辞。”言语间提着裙摆落荒而逃,刘愈迎上,她低着头险些撞进刘愈的怀里。

    见到刘愈,那女官很自觉地退下。

    “刘……将军?”李遮儿见到刘愈,惊慌之sè溢于言表,紧忙收敛了妆容,却扭捏不敢正sè以对。

    “在下今rì是陪同新皇来纳选妃子,因而路过,过来打个招呼。”刘愈一笑道,“李小姐,别来,可无恙?”

    “新皇来过?”李遮儿脸sè更显慌乱。

    “新皇并未选取,只是让袁相找画师来将所有候选室女的画像一并作好呈递御览。”

    刘愈的解释令李遮儿稍稍宽下心来,转而变得有几分凄苦,感叹道:“李家在朝中没落,父亲便通过各种门路打点关系,如今,连他仅剩的女儿都不放过。刘将军,小女子告辞。”

    难得遇上一回,身边也无旁人,刘愈没想到李遮儿会这么急着避开他。

    “李小姐,留下来话不好?”刘愈挽留道,“你我好在,也算患难相交的朋友。”

    李遮儿背着身,缓缓道:“小女子自愧无颜再见刘将军。另,小女子之前见过旋儿,她让小女子有机会转告刘将军一声,随时恭候您观赏她的舞姿。”

    或许是司马璇儿的事令李遮儿感觉到自卑和打击,她有身陷风尘的经历,甚至在司马璇儿面前都感觉到自惭形秽,而刘愈之前对她态度的转冷更令她觉得刘愈不想再与她有牵扯。

    刘愈见她意已决,便道:“李小姐,在下有一事与你商谈,不妨暂且留下,听听在下所言如何?”

    李遮儿回身看了看刘愈,点了点头。

    刘愈和李遮儿绕过碎石的小路到了不远处的一处石桌前,李遮儿本不愿坐,在刘愈坚持下,才有些扭捏地坐下。

    “李家的几位胞弟,可是已考取御林军的资格?”刘愈问道。

    李遮儿叹道:“他们资质愚钝,这次所应考的人众多,都落了选。他们都已错过了读书的年龄,除了在军中混个差事,也实在无其他出路。”

    之前御林军的选取比试刘愈也看过,的确这次因为公开录取,所来应考的都是各防司的jīng英,比试的质量很高,没有几把刷子很难进的了御林军。本来李家豪门大户也算书香门第,但李家人丁在经此磨难后所剩无几,这些李家的后辈都是十岁左右被发配充军,经过几年在边境上的挫折,再让他们读书,他们也不可能再静下心来考取功名。

    “不如这样,李小姐明rì让他们再一趟前安门前的御林军校场,在下别的也不敢保证,先让他们从九品侍卫做起。”

    李遮儿稍微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刘愈,霎那间眼泪便滑了下来,这倒令刘愈有些无措。即便是感激,也不用到感激涕零的地步。

    “李小姐,你这是为何?”刘愈看了一下四周,心这可是袁博朗的府第,若是被那死老头看到他跟候选的皇妃有牵扯,一定会回大做文章。

    李遮儿匆忙擦一把眼泪,面sè凄苦道:“……小女子是没想到刘将军会为区区小女子破坏原则。小女子代李家先祖,谢过刘将军……”

    李遮儿着便要拜,刘愈赶紧扶住她。当刘愈拿住李遮儿的臂,明显能感觉到李遮儿的身体一颤,却没有缩。等李遮儿站起,刘愈的先收了回。

    本来李遮儿的情绪已经平复,此事却又在泣泪涟涟。

    “李小姐,在下所作的,也不能当什么,无需感激,这是袁相国的府上,你我……”

    “刘将军不需再言。一rì曾落风尘,一生都会打上风尘女子的烙印。小女子也自知不敢再高攀刘将军,但心中却也容不下他人,今后只愿青灯古佛相伴终老,了此残生。”

    李遮儿匆忙要走,刘愈紧忙追上,一把抓着她的肩膀。刘愈知道这时再不伸,就很可能会错过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佳人,辜负她一片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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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养外宅的男人(下)

    “我对李小姐并非无心,只是以往不知如何开口。”

    刘愈叹息一声道,“在藏云坊时,我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只是结下一段露水情缘。而李家平反之后,体念李小姐你对亲人离世的痛苦,我更不想在这时令你为难。但现在我知道,若再将此事拖下去,将来必会后悔今rì的惘然之身。所以,李小姐你请听我一言。”

    李遮儿转过身,带着几分惊喜却又怅然若失的情绪凝望着刘愈。

    刘愈续道:“若是李小姐不嫌弃,在下愿娶李小姐,只是……暂时还给不了你名分。”

    本来娶李遮儿过门也只能做妾侍,对一个大家小姐来说已是很大的委屈,现在刘愈还说暂时不能给她名分,说起来,那也只能算外宅,连妾书都未必拿的到。

    刘愈想的也很多,有点瞻前顾后的意思。

    一来李遮儿这次进入候选皇妃的名册是事实,虽然苏彦那边好说,但他还是怕袁博朗借机说事,此事不宜张扬,更不宜敲锣打鼓地向李家提亲。另外他还担心家中娇妻的反应,虽然徐轩筑对他千依百顺,但涉及纳妾的事她不反对也未必会好受,刘愈还没想好如何跟她说。

    这是一桩没有保障的婚姻,刘愈本以为李遮儿会思虑再三,没想到李遮儿连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

    李遮儿答应,等于是你情我愿,剩下的事便顺理成章。

    刘愈出了相国府,先让吕楚儿带着一班女侍卫先行回去,而他自己则与李遮儿一同登了李家门,要迎娶李遮儿,即便不大cāo大办,也要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本来李遮儿的父亲李延年听到御林军总统领刘愈来拜访,非常热情地招待进门,又是奉茶又是行礼,完全将自己作为下属来招待上司。但听到刘愈的来意后,李延年的脸sè马上就变了,这种先热后冷的情绪变化恰恰令刘愈感觉出这老岳丈的市侩。

    “遮儿,你随为父进内,为父有话要说。”

    李延年并未当面对刘愈发作,只是将女儿叫进内堂,刘愈隐约可以听到父女激烈的争吵声。

    也许是李遮儿觉得父亲坐了几年冤狱为父亲不值,平rì里在家中一边cāo持家务一边当乖乖女,李延年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会突然作出如此过激之举,竟然会跟刘愈私定终身。本来他还指望李遮儿会成为新皇皇妃,父凭女贵。

    李遮儿出来的时候带着泪,鬓发有些凌乱,而左脸颊上明显有个红掌印。刘愈当下站起,李遮儿走过来拉着刘愈的手便往外走,一步都不停留,身后传来李延年的怒喝声:“你这不孝女,出了家门就永远别回来!”

    本来好端端的父女关系,因为刘愈的出现而闹的不可开交。刘愈望着神情决绝面带悲伤的李遮儿,突然觉得她跟自己很像,都是得不到家庭成员的支持。不过李遮儿的隐忍刘愈自问不能相及,她被家庭连累身陷青楼,回家后没有怨言还尽心竭力打理家务,现在的她更像一只逃脱牢笼的飞鸟,只是刘愈却无法保证能给她一个完全zì yóu的空间。

    李遮儿出门后便蹲在自家的门口,双手扶膝呜咽了很久。刘愈在旁看着,也不知如何安慰她,蓦然记起身上还有今天买来的簪花,便拿出一支插在李遮儿的头上。

    李遮儿觉得头发像是被人波动,好奇地抬起头,当看到刘愈为她悉心插上簪花的模样,登时便好似找到了依靠,全心全意投进刘愈的怀抱,只是这次,呜咽的声音更加大声。刘愈再安慰几句,话也非常的好使,很快便将她哄住了。

    李遮儿跟家里闹掰,刘愈作为情郎就要全面负责她的生活。

    不能带李遮儿回家,就要先给她寻个住处,刘愈马上想到城南晋昌坊的别院。可惜那边空荡荡的连家具和床褥都没有,上次在经过血案之后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刘愈没再将那别院放在心上。刘愈想想还是算了,要养外宅,就要暂时先跟家里不要有任何牵扯。

    刘愈先让连乎生去将瞿竹找来,瞿竹本在皇宫当差,得到消息马上赶到约定地点,而此事刘愈和李遮儿正在内城门口的茶寮里喝茶。

    “统领,找属下何事?”瞿竹这几天也挺忙活,眼睛里带着血丝问道。

    “我想找你妹妹,不知她是否回到长安城?”

    瞿竹神sè愕然,在混上御林军的差事之后,他尽量避免跟妹妹接触,他没想到刘愈竟然主动接触他妹妹。

    “别误会。”刘愈怕他以为自己要借机像铲除兴庆会一样对付车马帮,“只是想请令妹帮个小忙。”

    刘愈要见瞿书,无非是想借着瞿书的关系给李遮儿租住处和买婢仆方便,本来这些事可以交给隋妤帮忙,但因为隋妤跟他的关系暧昧,再加上隋妤跟徐轩筑又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刘愈不想节外生枝。

    车马帮大当家事情很忙,刘愈把目的说明,以为瞿书会派个识相的手下来,没想到瞿书还是亲自过来,依旧一身英俊潇洒的男装,好似文采风流的书生。

    “这位小姐不必介怀,小生乃是一名女子是也。”瞿书喜欢唱戏,说话中就带着几分戏曲中的唱调,说话也文邹邹的。

    李遮儿本来还有所避忌,但仔细看过之后,果然眉清目秀乃女扮男装,微微欠身行礼,便算是认识。

    瞿书的车马帮,在兴庆会被铲除后长安城一家独大,很多私货的买卖都被他们垄断。瞿书一路上也不避忌,跟刘愈说了很多,偶尔看看后面尾随的兄长,瞿竹表情还是不太自然。

    当了官,就不想认当“匪”的妹妹。倒不是瞿竹薄情寡义,而是他不想当众跟当混混头领的妹妹有所牵扯招人话柄,尤其还是在自己的直属上司面前。

    瞿书在长安城的门路极宽,刘愈身上带的银子也不算多,但租到的却是很敞亮的大院子,且并非在闹市之前,又不是城墙下的晦暗之处,租契一签就是一年。里面桌椅家具都很齐全,刘愈正诧异房租为何如此之便宜,瞿竹寻了个机会道:“这原本是我妹妹的居所。”

    刘愈当下就明白了,瞿书这是在拿车马帮的产业来卖人情,说收租不过是场面上好看。

    住处落实,瞿书又带刘愈和李遮儿去选了婢女,刘愈本来以为人口的买卖会伴随着高价。但一问才知,一个普通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女孩,卖身价一两到二两不等,只要签了卖身契,就好似成了货物,可以随意买卖,生死官府不涉。

    刘愈正感慨人命无价,一旁的瞿竹道:“今年旱灾,关中百姓卖儿卖女的人家甚多,即便一两银子,也并非所有的少女都能找到合适的人家,到城外看看,长安城周围还好,越靠西南灾情越严重,很多人家只要给一口饭吃,女儿就算是给卖了。很多人家连儿子都要卖去大户人家当奴仆。”

第一百六十九章新皇朝议

    李遮儿选了两个婢女,一个十三名叫喜儿一个十五叫小英,都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子,算不上美,脚轻快人谦卑也会干活,主要是符合李遮儿的眼缘。

    新居里的设施配套齐全,也不需要采购什么,唯独要将周围的市场和rì常所需的用品店铺摸清楚,瞿书很周到地带刘愈和李遮儿在周围转了转,在安全方面瞿书很自信,因为这周围正是车马帮的地盘。将东西都规制好,连婢女的房间也准备完毕,天sè也渐渐暗淡下来。刘愈在外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李遮儿亲自下厨做了晚饭招待瞿书。

    饭菜没上桌,瞿书便借故告辞,好像刻意不想打扰刘愈和李遮儿的二人世界。刘愈给李遮儿留下一笔银子便要离,李遮儿亲自将饭菜端来放下,问道:“老爷,您不留下?”

    第一次有人称呼他“老爷”,刘愈乍闻听很不习惯,在他印象中“老爷”总能跟养尊处优显得没事只会调戏婢女的sè老头相联系。

    再者他还年轻,谈不上有多“老”。

    “遮儿,能换个称呼吗?听着不习惯。”刘愈笑道。

    李遮儿羞赧低下头道:“不称呼老爷,还能称呼什么?遮儿现在已是您的妾侍。”

    古人是三妻四妾,但严格来是一妻多妾,正妻的地位不用,在妾上也分等级。像一般的大户人家做妾,男人是无权将她们买卖或是送人的,她们的地位更近似“平妻”,就好像李遮儿,而如果是卖身为奴的婢女被男人宠幸而升格为“妾”,其地位还是没有根本的改变,她们虽然也是妻,但仍类似于婢女。

    李遮儿毕竟曾在藏云坊度过了自己少女时代的大多数时间,总是会有些自惭形秽,在刘愈面前她也显得更加谦卑,将自己当作是一般妾侍婢女的地位。在她心中,只要能在刘愈身边,有没有名分并不重要。

    “以后还是称呼我公子吧。”刘愈想起韩家姐妹对他的称呼道,“以后你正式过了门,再新的称呼也不迟。等新皇选妃这件事过,我也会尽快将你迎进门,早rì一家人团聚。你休息,我先回了。”

    刘愈虽然没有留下与她正式行夫妻的礼节做真正夫妻,但刘愈“一家人”团聚,就已将她列为了自己人,也让李遮儿失落中有些感动,她也更加期盼正式进刘家门的那一天。

    刘愈毕竟还是没留下,一个人走出门,侍卫还在巷子口等候。刘愈出来,倒是很意外地见到一个人,瞿书,正站在墙角,像是故意在等他,见到刘愈,促狭笑着迎过来。

    “瞿当家,还没回?”刘愈诧异问道。

    “在下就是想留下来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没想到刘将军还是不肯留下,要早早回向夫人报到,外界所传看来并非没有道理。”

    瞿书算是个很慧黠的女孩,话俏皮中带着几分类似打趣的言语,她的打趣绝不像曲宁那样话里藏毒。

    刘愈自己知道外界所传自己是何等一个“妻管严”,没想到瞿书会拿这件事相联系相打趣。

    刘愈见瞿书身边连随从都支开单独在这里等候,知道她有事,便问道:“瞿当家到底有何事?”

    “在下只是有一件事相告,最近长安城多了一伙人,来历不明却又很阔绰,甚至还多次向车马帮示好许诺会以丰厚的报酬相拉拢。”

    刘愈蹙眉道:“那瞿当家的是如何应对?”

    瞿书一笑道:“若是在下所料不差,他们应是勾结兴庆会对我车马帮不利的那伙人,如今兴庆会rì落西山便想再打我车马帮的主意。刘将军放心,不论是出自私仇,还是您和我兄长的关系,在下都不会跟朝廷有半点摩擦。”

    刘愈点点头,半点摩擦没有言过其实,其实这些混混的帮派本来就为朝廷所不容,摩擦之事难免。

    “只要车马帮一心为长安城安宁谋福祉,朝廷也自然不会刁难。”

    这算是一次君子之约,现在整个长安城的防务都在刘愈一人掌控之下,只要刘愈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不会针对车马帮。如此一来长安城的官面和黑面都能被朝廷一掌握,双赢的局面。

    …………

    八月初八。新皇继位第三rì,也是新皇当国以来的第一次午朝朝议。

    因为长安城还处在国丧之中,皇宫里一切都以先皇丧事为先,原本在峰翠宫或是偏殿举行的朝议改在六台衙门在皇宫的临时办事处举行,不大的房间里挤进来三十多名大臣,连空气似乎都有些浑浊。

    这一rì小雨,每个朝臣来时身上所穿的孝服都或多或少淋湿了一些,本来同僚间边走边还漫不经心聊着,进了六台衙门,见到新皇在当首的位置端坐,也就没人再出声。

    右相袁博朗、御林军总统领刘愈和信竹君苏碧,算是如今新皇身边最得权势的三个辅政大臣,此时也都赫然在列,三司六部的高级官吏,除了有特别差事的也都在今rì朝议的人员名单中。

    朝议照理是由右相袁博朗来主持,而新皇只作为旁听者,今天所议的内容,按照规矩皇帝有任何时候诘问的权力,当然皇帝也可以自始至终不话,朝议的根本是解决问题,问题都解决了,皇帝是否发表意见无关紧要。到朝议最后,才是朝臣单独奏本的时间。

    朝议内容也不算太多,第一便是长安城的治安,两位京府少尹隋乂和柴锦要向皇帝和朝臣禀明,柴锦嘴笨,这种事还是由隋乂来,大致总结起来就是“长安没事”,百姓rì常生活并未因国丧有太多的影响。长安没事,两个京府少尹功不可没,苏彦也礼节xìng赞扬了几句,这时苏碧却提议,将隋乂提拔为京兆府尹。

    苏碧提议时特地看了刘愈一眼,意思就是“互利互惠”,隋乂算是刘愈的人,提拔了盟友的属下等于是为自己增加一个筹码。本身这提议也合乎情理,长安城的京兆府尹的确在缉盗案之后空缺了很久,是该从两个京府少尹中扶正一个。隋乂和柴锦,明眼人一看就能明辨好坏,柴锦在任上最多算是个混事混经验的驸马。

    这提议出发点是好,但袁博朗却有异议,他认为隋乂既然是都察院副都御史兼京府少尹,要提拔,应该是在都察院中再擢升,而不是从“zhōng yāng”下放到“地方”,等同降职。而袁博朗提议是由这次在关中赈灾中表现优良的地方太守升任京兆府尹,算是平级征调。

    现在长安城的治安至关紧要,刘愈不想将这京兆府尹的空缺留给他人,在这个职务上,他跟苏碧的心思一样,就是一定要留在自己人的上,方便他对长安城内外情况的掌控。

    “皇上,京畿安危涉及皇室安危,臣以为当找熟悉长安城的人来担当京兆府尹的职位,在这点上,隋少尹更加适合。”刘愈当众提议道。

    本来隋乂跟刘愈的关系不一般,刘愈并不适合发表意见,但这时提出来,也并没有人会觉得怎样,毕竟刘愈其实在婉言谢绝袁博朗给隋乂升官的“好意”。

    凡有事不决,事情就要交给皇帝来裁决,而恰恰京兆府尹的空缺涉及地方官的任免,本是吏部的差事,刘愈打个眼sè,苏彦在刘愈写的今rì朝议总结上已清楚明白,这事情要先问问吏部尚书阮万齐的意见。阮万齐是那种很会见风使舵的人,这时很谦卑地请皇帝“圣裁”。

    “朕觉得还是刘统领的意见比较中肯。”苏彦道,“京兆府尹事关长安城的安危,在朕新当国之后,是应该找个熟悉长安城的人来担当此任。”

    话都是刘愈提前教苏彦的,苏彦出来虽然还是有几分没底气,好在有几分君威,令人慑服。

    京兆府尹的空缺有了着落,第一件朝议也算结束。之后户部和都察院的人分别汇报了关中的旱情和救灾,以及在这次救灾中办事不利的地方官员的任免情况,最近都察院的人基本都被老皇帝派到了地方监督官员赈灾,连国丧都没来得及赶回来。

    这些基本没什么可议的,灾要全力救,而救灾不力的该免就免该罚就罚,就怕有的官员借着灾情中饱私囊,但在这次奏报中并未提到中饱私囊者,真的有没有还不好。

    朝议在一种稍显悲痛的气氛中进行,毕竟是国丧,有些事能避讳还是要避讳,但凡与先皇旨意相关的,很多要跳开甚至要写下奏本单独奏对。直到过了午时,六台衙门的办公所里还是没有要开午饭的迹象。

    最后一个议题,也是今rì议题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卖官以及设立商贸司的事。

    本来已成定案,皇帝只需要当众宣布一下即可。但也许是当rì袁博朗不服气,又或是这事太有伤国本,今rì在朝议中,提出反对意见的大臣很多,近乎人人都反对设立商贸司,连卖一些闲官的提议也暂时无法获得通过。

    朝议没有结果,若是新皇擅自作出决定会认为是武断,不尊重朝臣的意见。本准备朝议完各自回家吃饭,现在也只能暂时先开午饭,算是中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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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众口铄金

    刘愈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候便听到苏彦在后堂问袁博朗的话,大致意思是问为何今rì大臣们会一反常态。袁博朗义正言辞道:“天下的君主也该听朝臣的意见,朝臣认为不妥,那自然有其道理,皇上若独断专行,必会令朝臣心生不满,帝王者,当服于万民。”

    为了昭显他自己是个敢谏之臣,袁博朗言语间有些不敬,带着文人的傲骨和迂腐。

    苏彦本来就对这个古板守旧的右相很忌惮,现在袁博朗拿出大道理来压人,他便没了主意。这时刘愈走进后堂来。袁博朗瞪了刘愈一眼退下,那神sè像是在说“看你怎么收场”。

    “师傅,为何那些臣子都不同意这么好的提议?卖一些没有用的虚官还有建商贸司,都是对朝廷有好处的事情啊。”后堂只剩下师徒二人,苏彦忍不住问道。

    “因为利益。”刘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一杯茶道,“对朝廷有利的事,未必对朝臣有利。那些商人地位低微,为了获取认可以及一些经营的门路,他们少不得要给朝臣尤其是各部主管纳贡,这样私下的利益数额大到你我无法想象。一旦这些商人有了地位,还有了商贸司这样的商人联盟来统一商贸的约束,他们就会失去这利益。你说他们怎肯轻易妥协?”

    苏彦总算明白了一点,道:“怪不得那些人说话时都紧张的要命,说那么多道理原来是为了钱财。师傅,那……我们还办不办商贸司?”

    “办,一定要办,这是你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如果半途而废会让那些大臣以为你好欺负,以后遇事遇到的阻力会更大,小事可让步,大事绝不能让!”刘愈语气带着几分决绝道。

    苏彦点头道:“那师傅,一会都听你的了。”

    中场休息结束,各参与朝议的大臣从休息的地方鱼贯而出,走进六台衙门的办公所继续朝议,趁着朝议再续之前的空闲,刘愈和苏碧也交换了一下意见。

    “刘统领放心,本宫已经知会了一些朝臣,一会再议时会站在你我这边。”

    苏碧言语间带着几分自信。毕竟现在在朝中的势力,无人能出其右,她说一句,她手底下那些大臣即便有意见也要照做,除非不想要她这靠山了。

    苏碧又道:“不过有些大臣很麻烦,像户部原本在我四皇兄和五皇兄身后转的那些,他们现在是拧成一股绳要赚上一笔,可怜那姓袁的被他们利用还不自知。”

    设商贸司,对户部大臣的影响最大,这涉及到税收的问题。商贸司虽然隶属于工部,但实际上是个单独的部门,直接对皇帝负责,这就令一些大臣很不安,认为从此就无利可图,这也是他们反对的根本因素。而作为在朝中浸yin多年的四公主苏碧,对这些利益的牵扯了然于心,她也是好心对刘愈的提醒。

    “袁相虽然不收商人的好处,但不代表袁家的人不收,说谁利用谁也不合适。只要信竹君殿下站在在下这面,在下有办法令他们乖乖就范。”

    苏碧带着几分怀疑的神sè看着刘愈,想不到他会有什么办法。在她看来,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帝直接下旨,再有意见的朝臣也要迫于君威。强势的四公主,想到的办法也会显得强势一些。

    朝议再续。

    因为苏碧的帮忙,这次对于朝廷开商贸司的事零星有了赞同的意见。赞同的人还是不多,即便苏碧吩咐过了,有很多涉及利益的大臣直接干脆选择了沉默,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模棱两可的态度。而袁博朗也不用说话,他身边那些拥趸几乎将道理都说尽了,最重要的一条是:没有先例。

    在现如今礼教盛行的年代,做事情最重要的是依从法度,而法度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要的就是一个“先例”,无先例的事他们就认为是破坏朝廷的法度,就要千般去阻止。这是道德守旧者的理念,并不涉及利益。而若是涉及利益的,那更是将理由说的天花乱坠,总之两个字:不行!

    苏碧也发表了一下意见,她是站在刘愈这面,认为开设商贸司以及卖出一些闲官,的确能为朝廷创收,解决朝廷财政紧张的燃眉之急。刘愈依旧沉默不语,而袁博朗则将一部分朝臣的意见说了出来,宁愿继续被拖欠俸禄,也不要让朝廷破坏旧制。

    最后苏碧也的确是被逼急了,瞪着刘愈,没好气道:“刘统领,你对此事就没什么意见?”

    谁都知道这提议是刘愈提出来的,今天面对朝议时他这个始作俑者一句话不说,也让很多人惊奇。本来有很多人准备了慷慨激昂的陈词来准备反驳他的观点,到现在还没用得上。

    “哦,回皇上,信竹君殿下,在下现在有另一件事在忙,所以对此事,在下暂时并无疑议,一切都依从朝议的结果。”刘愈面sè看似淡然道。

    苏碧怒哼一声,心说白支持了他一场。马上她又觉察刘愈话语中好像又多说了点什么。

    “刘统领,现在还有什么要紧的差事,令你在朝议上也心不在焉?”苏碧再问。

    “没什么。”刘愈道,“就是昨rì家中有几个商人来送了点礼,也不值很多银子,大约一千多两吧,希望在下给他们的兄弟和儿子在御林军谋个差事。在下觉得此事事关国体,于是将这些人暂时关押在天牢中,大型拷问,准备问问他们还对何人送过礼。”

    有些大臣面sè马上转变,而袁博朗那边却怒道:“刘统领,你身为御林军总统领,负责的是皇宫的安危,何时轮到你来审理案犯?”

    刘愈故作惊讶道:“难道本将军越权了?他们明明是对军中之人行贿,那就属于军务,既然属于军务,不由在下审理,难道还要递交给刑部?”

    袁博朗显然没想到刘愈也擅于偷换概念,将商人的纳贿牵扯到军务,就跟三司无关。

    刘愈又道:“下臣正要禀明皇上,请皇上下旨,以京兆府会同刑部,彻查商人行贿之事,对涉案官员严加惩处,凡受贿者一律以朝廷典籍法度来处置,不知袁相您意下如何?”

    袁博朗黑着脸道:“有人触犯法律,自然要严加惩处。但……”

    “有袁相这句话就成了。”刘愈没让袁博朗把话说完,继续道,“那就请皇上下旨。”

    苏彦正不解为何刘愈将设立商贸司的事牵扯到查受贿上来,但他还是很听刘愈的吩咐,便道:“那朕……”

    刚开口,马上有大臣下跪道:“皇上,此事事关国体,请三思。”

    更多的大臣跪下请皇帝“三思”。很明显,刑部尚书是王简,那是四公主苏碧的人,而新任的京兆府尹又是刘愈的藩属。苏碧和刘愈在此事上明显站在一边,若是让这两部来彻查,那还不是将那些受贿的大臣往死里整?

    刘愈心中冷笑,这些大臣说什么“事关国体”,纯粹是找托词,商人的纳贡本就属于黑钱,他们以为坚持不让朝廷开商贸司就可以继续坐享其成,属痴人说梦。之前朝廷只当这是陋习而没人去管,但若要真计较起来,这就是受贿,就是破坏朝廷法度。

    官员不能拿朝廷的陋习来作为要挟朝廷乃至皇帝的借口。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集权

    袁博朗虽还想坚持,但他身后的人已选择妥协。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新皇登基烧的火更大,没人想被这把火所牵累。之后的商定已无太大意义,只是在一些细节上作敲定,大臣们态度上妥协,但立场依然不会变,跟刘愈的梁子也算结下。

    操办商贸司,还是由刘愈一手操办。因为这次朝议的变故,连帮手的事袁博朗也不想提,意思是让刘愈自行解决。

    本来刘愈打算在朝议上提出让藩王进长安城朝贺事宜,但一想此事事关礼节,由他来提不合适。趁着朝议解散后,便跟袁博朗提了一句,袁博朗正为商贸司的事恼火,闻言不由冷哼一声道:“这些事,老夫自有打算,毋须刘统领操心。”

    “师傅,看来你得罪不少人。”

    六台衙门的后堂,苏彦用带着几分歉意的目光望着刘愈,说道。

    “动了他们的蛋糕,他们要记恨也拦不住。一会兵部的人来议事,准备一下。”

    “师傅,什么是蛋糕?”

    蛋糕说起来还是西洋的东西,现在尚未传入中土,刘愈不想跟苏彦说些废话,将御林军那边传过来的边关奏报递给了苏彦,道:“这是定国侯的奏本,他还是执意要开战。”

    苏彦看了奏本上的文字大感头疼,之前刘愈也说过,朝廷连救灾的钱粮都捉襟见肘,更何况打突厥。之前让定国侯刘兆“量力而为”,看起来刘兆并不太理会其中的意思,只是一再催促粮饷。

    “师傅。要不……你写封信劝劝定国侯?”苏彦试探着问道。

    “他何时听过他这儿子的意见?今天讨论的军务并不包括边关战事。主要是长安城的戍卫。态度上你别太倾向于我,等讨论出结果再说话。”

    很快新任兵部尚书郑昶会同兵部的人前来,因为军务和政事分开,因而在朝议上也会分开议论。以往政军会由右相一肩挑,但现下袁博朗只负责政务,而刘愈已将长安的戍卫军权控制在手,袁博朗也无法插足。在新皇登基的很长时间里,军务会议都由刘愈来主持。苏碧和袁博朗都不会出席。

    其实长安城的防务也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原本东水营正统领因与晋王勾结被削职,因护槽司马董书在这次拨乱反正中立下功劳,兵部提议由董书接任东水营正统领。

    这提议也获得刘愈的认同。若非董书,长安城会免不了一场战乱,若起战乱遗祸不浅。

    原本护槽司马只是营中副将级别,一次提升到正将,还要统领全军,刘愈只怕这董书不足以担当,于是又提出从御林军中调拨人手过去帮忙当副将。如此刘愈便可安插亲信在董书身边。一方面辅佐一方面监督,加强刘愈对长安戍卫的控制。

    兵部的人虽然都明知道刘愈有擅权的嫌疑。但新皇对他信任,他们有意见也只能保留。

    第二项议案是由刘愈提出,要将城中六防司整合起来,成立总防司衙门。

    长安城内防司分权,本来就是担心若是整合在一起会形成制约御林军的力量,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如今刘愈提出要成立总防司衙门,兵部的人意见颇多,认为如此会不利于长安城的戍卫。

    刘愈是出于加强控制的考虑,现在城内的防务可说是一盘散沙,六防司兵员质量参次不齐,本身也无统一的调配性。刘愈一方面想将他们整合,更重要的是他想将城内的防务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苏彦这皇帝各方面势力都很薄弱,全靠刘愈和苏碧的支持,而刘愈和苏碧的势力毕竟有限,现在刘愈更怕的是右相一派势力的崛起。还有钱回和楚王对新皇帝位的威胁。

    郑昶还是有意见。刘愈道:“郑尚书,城里总防司衙门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来年长安城局势平定,总防司衙门就会撤除,不会在长安城防务上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郑昶问道:“那前锋将军你的意思,是何人来担当总防司衙门总统领之职?”

    刘愈跟玉南门防司都尉李糜的关系在兵部也不是秘密,为了不引起郑昶和兵部中人对他擅权的非议,也为了平衡势力,刘愈道:“不如总防司衙门不设总统领,而只设两位统领,互相有所牵制。第一位统领,本将军提议由兵部侍郎胡朝忠来担任,而另一位统领,则应从原本六防司衙门的六位都尉中择优而取一位。”

    刘愈的提议平衡了总防司衙门的权力,让兵部以为自己在总防司中有一半控制权,刘愈也没说将总防司的权力一把抓,只说另一位统领从六位都尉中择优而取。这就让郑昶等人的反对意见减少了许多,经过商定后,本来难以成事的总防司衙门也就此定案。

    兵部的人以为将内防司控制了大半的权力,但刘愈这明显是在玩“小聪明”。刘愈提出以兵部侍郎胡朝忠为总防司的统领之一,看似是将权力交给兵部,但胡朝忠可是胡轩的父亲,因为胡轩现在不显山不露水,这层关系那些兵部的人也根本无从知晓,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而“择优录取”,说的好听,但考官是谁,还不是刘愈?造成一种正当竞争的假象,最后取决权还在刘愈手上。到兵部的人将来回过味,事已成定局。

    总防司衙门的事谈妥,刘愈再提出征兵事宜。

    刘愈有征兵的想法,是因为瞿竹之前的一句话所引起。瞿竹说现下长安城外大旱遍地,重灾地区只要给一口饭,灾民连儿子都会卖。刘愈当即便想起在关中地区征兵。一来边关战事令长安城周围戍卫军队及团练抽调过半数,兵员紧张;再者救灾的钱粮也不能养闲人,刘愈还想培养起一支完全忠于他的军队。

    征兵的事近乎每年都有。兵部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只是在这支新军的组成方式上有些看法。郑昶认为不宜在军中调度,更适合让东水营和南大营的人自行征兵补足兵员配额。刘愈则主张新军必须独立,不能以次充好将南大营和东水营的战斗力削弱。

    现在长安城各大势力重新洗牌,只要不在四公主麾下,大多数朝臣都选择了站在右相袁博朗一边,郑昶也是其中一位,听到刘愈的提议后带着一份疑窦,问道:“前锋将军是要新建一支军队?长安城周围有南大营和东水营。难道不足以戍卫长安城?”

    “本将军之意,并非成立一支军队,而是成立一支地方团练,战时汇集,每年农闲集合操练,一切规制都与团练相同。士兵也并非常年驻于军中。”刘愈解释道。

    听到是组建团练,郑昶便觉得是有点小题大做,他还以为刘愈要建一支“刘家军”。既然只是团练,他也就不想在去跟刘愈结怨,毕竟刘愈现在权势不小。他现在既要跟袁博朗立场一致,还要保持跟刘愈和平相处。否则两边都会令他职位不保。

    扩军的事商定,在新军负责人上又有所争执,郑昶认为既然是征兵,就该由兵部的人来负责,而刘愈则想让齐方和张无诸来负责这支新军的组建和训练。

    长安城外两大营势力盘根错节,想将两个毫无威望的人提拔起来统调全军,既不能服众调配上阻力重重,还会令旁人觉得刘愈擅权。而刘愈在长安城外能调用的也只有齐方和张无诸,由他们组建一支新军,这是辛苦活,本身新军战斗力又偏弱,才不会引起右相一派太大的反对意见。

    “征兵应与救灾之事一并进行。”刘愈最后说道,“凡是入选新军者,不但朝廷给提供口粮,还有俸米供家人生活,比普通灾民口粮多出一些,如此一来会有更多人踊跃参军。”

    兵部的人没再就此问题发表异议,军事会议也以刘愈一人独角戏的方式结束。

    …………

    朝议结束,刘愈不但要负责长安城的戍卫统调,还要负责政务上商贸司的建立。下午刘愈便去见了韩升,想请老友的帮忙。

    韩升还是一副悠然自得,没说帮忙,但却给了刘愈一个提议,既然没有人手就直接找商人来当帮手,反正最终商贸司也是商人负责。

    “如果你没合适的人选,老朽倒可以帮你介绍几个。”韩升最后笑道。

    一语点醒刘愈,刘愈认识的商人虽然不多,但却有一个很有能力的大商贾——隋妤,隋家大小生意的实际掌权人。

    “韩老哥不当丞相真是屈了才。”刘愈笑着恭维道,“至于人选,在下有合适的,不劳韩老哥你挂心。”

    匆匆见过韩升,刘愈便急着去找隋妤商量此事。

    去了悦来居才被伙计告知东家去了前锋将军府,刘愈白跑一趟。

    回到家,徐轩筑正在跟隋妤商量买田买地的事,朝官的俸禄被削减,但军将的俸禄是半丝都没克扣。徐轩筑自从当起主妇,便像一个地主婆一样,拿到俸禄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其变成固定的田产。

    长安城周围水利发达,基本没受旱情的影响,但因受周边旱灾的连累,地价也一降再降,这么好的时机,徐轩筑紧忙找隋妤来商议买地事宜。

    见到刘愈,隋妤还是像个小女儿家一样手足无措。当听到刘愈提及建立商贸司的事,隋妤恢复了大商贾应有的睿智:“刘将军,不知商贸司的少监可是以纳捐银钱的多寡来决定?”

    刘愈点头道:“既然是卖官,自然如此。”

    隋妤马上道:“那是否限定,商贸司的少监必须是男子?”

    刘愈一愣,随即一笑,他明白了隋妤的意思。这商贸司的少监,说起来就是商会会长,身为长安城的大商贾之家的掌权人,隋妤自然不想错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从戎

    说起跟经商有关的事,隋妤望着刘愈的目光也有了神采,失去小女儿家的羞怯。但四目相视之下,隋妤很快又恢复了原貌,怯怯地低下头。

    刘愈一笑道:“商贸司少监按商人出价高低竞得,对性别并无所限。少监之下有四到二十名副监名额,具体还没落实好,联络商人还有制定细节方面,希望能得隋小姐援手。”

    隋妤头低着,点下头道:“刘将军有需,小女子自当用心辅助。”

    有隋妤的首肯,刘愈心中踏实很多,在经商上他自问没有隋妤那般能力,在人脉上他也不及隋妤的广阔。他能提供的是政策的帮忙,大抵是只要对朝廷财政和商人有利,一些看似破格的规章他也能通融应允。

    隋妤很快便回去联系了一些大的商贾,原本长安城就有自己的商会,不过这些商会都是商人自发形成的,并不受官府保护,现在朝廷有意要办商贸司的事也张榜公布,在榜文上说的天花乱坠,那些商人还是有很多顾虑,怕是朝廷借故再盘剥一层。但在隋家大当家隋妤出面后,那些大商贾才打消了顾虑,准备跟此事的总负责人刘愈当面洽谈细节。

    涉及商人,即便是朝廷的政策,也要完全当作是生意来做。有免费午餐,那些商贾会觉得朝廷另有所图,说这是商人的精明也好或说是他们的习性,刘愈必须学会如何跟见钱眼开的商人打交道。

    一两日的工夫,隋妤已经联系到长安城大多数的大商贾,而商贸司的少监以及副监基本会从这些人中产生。大商贾带动小商贩。指定税率行业规则等细节也需大商贾来出谋划策。为了防止垄断的最好办法是商贸司先将这些大商贾垄断了。都处在同一规则下,规则才会有意义,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各自为政,彼此利用不正当的手段打压同行。

    第一次商贸司筹建会议定在八月初十进行,到时与会的除了总负责人刘愈和一众商贾,还有工部和户部的一些官员,方便商定具体衙门的建立以及税率问题,在会上刘愈也会将朝廷向商贾出售的一些闲官的具体官阶官职公布于众。在八月初九。刘愈已将第一份商贸司的细节文案呈交给新皇御览,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份文案刘愈也没打算拿到朝议上,直接让苏彦御准通过。

    刘愈拿着御批的文案和圣旨出来,正遇上兵部尚书郑昶带着齐方和张无诸来面圣。征兵的事兵部已上奏了详细的奏本,因为这事已提前定下,兵部的奏本跟当日所定也无改变,作为这次征兵的负责人,齐方和张无诸要来面圣请旨。齐方将擢升为正二品正将,而张无诸以从二品正将身份。不日即将离开长安。

    “郑尚书,看来你效率很高。”刘愈负手看着郑昶。郑昶也没想到会在雅前殿门口再遇上刘愈,本来他打算以兵部来全权负责此事,齐方和张无诸他都打算收编成他自己人。殊不知齐方和张无诸早就将事情的原委完完整整告知了刘愈。

    兵部名义上负责全国的军务,但现在潼关以内,兵权尽归刘愈掌控,大小武将统领都是由刘愈节调。而从潼关开始,虽然没有公开背叛朝廷的事出现,但到现在为止,尚无对新皇效忠的效忠书递往长安城。很多拥兵自重的地方官和藩王都在持观望态度,先皇宾天的消息也将在这几日通报至全国。

    郑昶原本想收拢新军,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郑昶和刘愈官阶相同,面对刘愈那近乎讽刺的话语,只是淡然笑道:“还是前锋建军您技高一筹。”

    现在刘愈对朝廷乃至大顺朝的牵制作用相当明显,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因而很多忠于大顺朝的朝臣都将刘愈视作死敌。可事实上刘愈也没打算拥兵自重当一个权臣又或者造反,他所推行的一切方案都是以大顺朝安定为目的,并非出自私心。

    这次征兵的规模是六千人,全部都是步兵,但刘愈的意思是将这些新兵训练成上了骑射,下能耕田的一级战备军。等齐方和张无诸去面见新君结束,刘愈也单独留下他们,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做交待。

    “这次征兵不仅是为救灾,而是建立一支英勇善战的军队,在训练科目方面回去我就写给你们,这次离开长安城会有一段日子,你们也提前将家事交待好。”

    张无诸家里婆娘孩子一大堆,他要交待的事比较多,但齐方现下除了老母,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唯一希望早日成婚的愿望也因为刘兆远赴边关而搁浅。

    事情都说完,刘愈正要走,齐方却道:“刘兄弟,有个人昨日来找为兄,说是想从军。”

    刘愈有些不解,有个人?难道他也认识?

    “何人?”

    “就是与我们一同去纳粮的刘五,他学问不多,在京兆府觉得没甚出路,总被同僚欺压,受了一身的窝囊气。听闻我和张兄奉旨征兵,便说先征了他当个先锋卒。言之肯肯,为兄怕刘兄弟你对他另有叙用,便没答应,想问问你的意思。”

    说起来自从回到长安以后,刘愈跟身边这些老朋友见面的机会不多,总是有所忙。但齐方和张无诸他们有闲暇,这次护送唐才和甘茂两叔侄栽培南洋甘结束后,在长安城少不得要跟刘五他们喝酒叙旧。

    刘愈当初起用刘五,完全是觉得他有股灵气,很识相,人又很实诚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小人。本来他只是打算让刘五混个差事慢慢提升,但刘五毕竟出身不好,学问也低,京兆府的差办大多都是混迹衙门多年的老油子,耻于跟下人出身的刘五为同僚,也就令刘五心生退意。

    “他想从军就让他一起,只要吃的住苦。”刘愈道,“若是他撑不住,就让他回来,我会另行给他派个差事。”

    现在刘愈很珍惜身边这些帮手,任何一个都很金贵。以前无法重用刘五那是因他手上无权,现在皇帝之下基本是他一手遮天,想培养谁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转念一想,其实让刘五从戎也无坏处,人的际遇不能光靠人脉,要让他自己争取才是正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会商

    楚王和钱回失去踪影已过四五天,从各种渠道反馈回来的消息看,他们应该都是往南边去,在往淮王的势力范围靠近。御林军的阻截印证了这消息,如果单靠楚王和钱回的力量不足以能穿过几千里的中立地带,淮王在中立地带的秘密势力也在帮他们完成这次千里大逃亡。

    刘愈将此事请奏了皇帝,不但钱回全家被查抄,楚王府也未能幸免。这是八月初九晚上的事。

    新皇登基,除了登基当日有点小波折,长安城大致还算太平。就连随同晋王谋反的,新皇大抵也只是惩戒了匪首,钱家也是新皇下旨查抄的第一个家族。而这一夜的风波,令很多本来就对新皇持怀疑态度的大臣更加忧虑不安。

    怀柔和强硬,是新皇控制全局不可少的手段,这次查抄钱家,起到的威慑作用会更大一些。

    第二天是商贸司筹建的首次沟通会,为了能让商人们对朝廷放心,刘愈也是花了工夫,这次筹建商贸司和卖官,不但是为了解决朝廷的财政危机,更是要筹措新军的军饷。新皇登基,淮王已在蠢蠢欲动,看起来淮王谋国也不打算跟苏彦这个侄子比谁更长命。

    沟通会的举行地点是由隋妤定下的,是一间茶楼,也是隋家的产业,就在隋府隔着街道的对门。

    作为商贾,隋家无疑是很成功的,四五代经商,到隋妤祖父这一代已成为长安城的几大富户之一,本来隋乂和隋妤的父亲没本事,已让人觉得隋家要破败。但隋妤一介女儿家却继承祖父撑起了门楣。隋乂更是平步青云位列朝班。隋家现已成为长安城商贾的旗帜,很多商贾大户都以隋家马首是瞻。

    隋家家大业大,但门庭还是很小,不及官员府第的气派宽敞。而隋家的本家人也并不住在长安城内,而是在长安城外的县城定居,那里也有隋家大量的田地。对于商贾来说,长安城毕竟不能给他们踏实的归属感,他们更愿意回归本籍。至少那里官员的嘴脸不会像长安城的官那般贪婪和丑恶。

    茶楼内,一些大商贾的掌柜和东家早早就已在等候。跟官员洽谈,他们不敢怠慢,刘愈刻意早了半个时辰到,却没想到商贾们已经到齐。为了不让商贾们心生芥蒂,刘愈特地让随同的官员乘马车而不乘轿子,现在马车应该还在半路上。

    “刘将军,您来了。”隋妤作为东主,本来在楼上招待那些商贾,听闻刘愈前来便迎下楼。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记录着商贾们的意见反馈。她想提前让刘愈知道这些商贾的立场。

    “嗯。他们来的可真早。”

    刘愈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听了隋妤的叙说。其实那些大商贾最担心的还是朝廷能给商贸司的权限,还有固定税率的问题,这都关系到他们切实的利益。

    “我跟皇上请过旨,圣旨在这。”刘愈从怀里将昨日讨来的圣旨拿出来,也没拘礼,直接递给隋妤,隋妤一惊并不敢接,刘愈笑道,“没什么,昱王,你也见过,只要我们是诚心实意为他办事,这些礼节方面可以不必太拘泥。”

    隋妤这才战战兢兢接过圣旨,打开后看了看,脸上有了喜色。

    她之前虽然听刘愈说的很好,但也怕朝廷未必能给商贸司太大的权限,但看圣旨上所说,商贸司不但有绝对的独立自主,且可每月参与一次朝议,在厘定税率和商品特许经营权的方面也可先定而后奏,但同时规定必须在典章和制度范围之下。

    “先定而后奏?”隋妤带着惊喜,合上圣旨抬头望着刘愈,“如此大的权限,真是不敢想。”

    让商人自己来定税率,说起来也有些大胆和冒险,不过刘愈并不太担心。本来商人的税赋无定限,各层的盘剥令商人苦不堪言,赚的钱有多半进入了各级官员的口袋,现在只是给商人们画一张很大的饼,至于饼怎么分,还是“典章和制度”来决定,自主权在一定程度上只是个很美丽的幌子。

    “还要隋小姐你多多劳心了。”

    这时官员们乘坐的马车也到了门口,当官员们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召开会议的只是个地处偏僻的小茶楼,脸上都有鄙夷之色,但见到刘愈已经在门内立着,他们有意见只能压在肚子里。这次随刘愈来的官,在工部和户部中也不算显贵,只是些帮办督办之类的五六品官。袁博朗在这方面还是很抠门的。

    当刘愈与众官员上了楼,那些商贾们纷纷从座椅上起身,迎头便要下跪。这些都是基本的礼仪,但刘愈却直接提手道:“今日乃是商谈,各位不必拘礼。”

    双方很友好地对坐,进入了洽谈模式。不过就这么与官员对坐着商谈,商人们还是不太习惯,一个个或低头摸着桌上的茶杯,或叹息不语,总之商人们只是听刘愈说了几句建商贸司的初衷,没人愿意开口发言。

    商贸司也算前无古人的一向创举,刘愈知道这些商人心中担心的是什么。千百年来士农工商的社会地位排序,短时间内想改变很难。刘愈当即当众宣读了圣旨,等商人们跪在地上听完圣旨上的内容,脸上都是像之前隋妤那般面带不太可思议的神色,这商贸司独立,那岂不是跟六部一般平起平坐?

    刘愈解释道:“商贸司少监,暂定为从四品官,副监官从六品,官俸待遇将与朝廷百官无异。诸位不必有所疑虑。”

    虽然商贸司的官品级不高,但能参与朝议,就可在朝议上直接向皇帝呈奏本。商人面见天子,这在商人心目中是不可想象的,天子地位之高是商人们不敢仰视的。刘愈的意思,每月月初,商贸司少监可会同一名轮值的副监一同前往皇宫参与朝议,其余时间的奏本,可直接呈递六台衙门,由丞相批阅或呈御览。

    这只是刘愈设想中的起步状态,刘愈也想将来能让商贸司在六台衙门占据一席之地。为了减少右相袁博朗对商贸司及朝廷百官的制约,刘愈也很快会提交奏本,重设左相,到时商贸司会一并转到左相管辖范围之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忙里偷闲

    政策不好这些商人会觉得无利可图,政策太好他们又会认为这是陷阱。这种瞻前顾后的心态令洽谈会还是处在一种僵持中,没有商人愿意做出头鸟,说出他们的要求。

    刘愈觉得,还是他自己的方式用错了。

    这些商人对官员自来一种恐惧感,觉得无法沟通,他无论怎么说这些商人还是顾虑重重。与其这样谈下去,不如让隋妤不记名总结了他们的意见再呈递上来,到时汇总统计一下便可。

    刘愈当下将另一件卖官的事说了出来,对于朝廷这次所卖闲官的品级职务等详细说了,听到可以当官,虽然只是闲官,这些商人还是露出更大的兴趣。当了官,本质上就从商人堆里超脱了出来。

    “那最高的五品官……要大约纳捐多少银子?”一名老成持重的中年商人,还是禁不住诱惑当众问了出来。其他商人也都侧着耳朵想听到答案。

    价格,才是商人最关注的问题。

    刘愈对这些商人的心理价位没有底,说高了怕他们接受不了,说低了会令商人觉得当个官也不过如此,好在他之前特地去打听过一个世家子弟捐官大致所要花的银钱。

    “纳捐钱财的数量暂时尚未定下,按照价高者得的原则。但不能少于一万两。”刘愈道。

    卖官,也不能说的太浅白,好像市场卖货一般。要说成是纳捐,捐钱财的数量决定谁可以当官。当然当不了官的,银钱还是照退回去。

    那些商人神色都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他们内心的变化。面面相觑间似乎也在用眼色来征求其他人的意思。隋妤作为代表。最后问道:“刘将军,不知纳捐之事何日展开。”

    “国丧期满,新皇祭天之后,应在本月二十一日正式展开。”

    商贸司首次洽谈会便在如此一种令人压抑的氛围中结束,刘愈要回去向皇帝禀告进展,在朝议上免不了要受反对此事朝官的质询,他也要有所准备。

    隋妤亲自送刘愈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道:“刘将军。小女子也没料到他们来也不多言语,无法让您得到更多中肯的意见,没帮到太多忙,还请见谅。”

    刘愈笑道:“隋小姐肯联络他们已是莫大的帮助,现在重要的是将消息通知给他们,让他们知道朝廷的态度。”

    将消息整理后呈奏了皇帝,刘愈从皇宫出来,他也准备休息一下回家清闲一番。这几日他奔走在皇宫和各衙所之间,忙的都快透不过气。

    到宫门口,正遇上进宫向新皇奏报长安城治安的隋乂。

    隋乂新任京兆府尹。整个人意气风发脸上带着光彩,大约觉得能压着柴葫芦随心所欲的办事很爽快。见到刘愈。脸上的笑容也同一朵花一般。

    “刘兄台,好久没一起聚聚,晚上我请客,你可一定要赏脸。”隋乂见到刘愈便凑上前道。

    现在刘愈为了自身安全,身边带着一票随从,走到哪都不方便,因而他也很少再去家里以外的地方消遣,免得带来不便。不过老友邀请,刘愈还是要给几分面子,他也要了解身边之人对新皇登基的感受。

    “在哪请?”

    “有个好地方,你一定没去过,晚上我去府上请,叫上李糜他们一起。”

    隋乂故作神秘,刘愈也习以为常。隋乂在玩的方面继承了他老爹的优良传统,当然他的那些玩乐方式有很多不对刘愈的胃口,这也是之前令隋乂郁闷的地方。这次他这么信心十足,刘愈料想应该是个好去处。

    回到家,家里的三个女人正凑了一屋子,在刺绣。

    韩家姐妹从幼时就开始学刺绣,一针一线都很规整,花鸟鱼虫无一不精,而徐轩筑的针法就很粗糙,她的手更适合拿剑,而不适合拿一根细小的绣花针。

    “我说夫人,咱家又不是要靠刺绣来养家糊口,学这个做什么?”刘愈走到绣架前,看着仔细在学绣工的徐轩筑道。

    徐轩筑抬起头,笑道:“夫君,看妾身绣的如何?”

    刘愈打量了一下,也看不出是绣的什么,而旁边的韩家姐妹也在掩嘴偷笑。徐轩筑有些气馁道:“总是绣不好,一个女儿家,如果连基本的绣活都不会,出去会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家夫人,我非把他门牙打碎了不可。”

    一家人在一起也算其乐融融,眼看要到黄昏,徐轩筑正要让婢女去准备晚饭,隋乂前来邀请。

    只有隋乂前来,李糜和胡轩并不在旁,刘愈问道:“他们没时间?”

    “有,不过先去占位子了,那个地方不能订座,去晚了怕是被人抢先。”

    堂堂的京兆府尹居然不能定位子,刘愈想不到是何等的宴会场所会这般不识趣。难道也是官家的官所?不过想想,现在因为国丧期未满,大多数的娱乐场所还处在暂停营业状态,如果只是家酒楼,也不会对客人有如此苛刻的要求。

    “那地方,我能带夫人去吗?”刘愈问道。

    “要带嫂子?”隋乂脸色为难一笑道,“还是别了吧?”

    如果隋乂说“能”,那刘愈也就不带了,那里应该是个普通的地方,他说“别”,就证明那应该是个秘密淫窟之类的去处,带上夫人,还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其实刘愈有意要带徐轩筑去,主要让徐轩筑结识一下他身边的朋友,在朝中这些可都是他并肩而战的战友,在家里宴请他们的话必会遭人诟病。武将结交文臣本来也是朝廷的忌讳之一。

    当刘愈回内堂给徐轩筑说了,徐轩筑有些不愿道:“夫君,妾身晚上出门,似乎不太好。”

    “没事,当认识一下朋友。换上男装也没人知你是女儿身,领略一下长安城夜市的繁华。”

    说到玩,其实没人不愿,只是每个人追求的娱乐方式不同。徐轩筑也很想跟刘愈出席一些场合,增广见闻。徐轩筑能随同刘愈出去,韩家姐妹又显得不乐意,两人一起过来哀求能随同一起去。

    刘愈不想出去赴个宴拖家带口的,便道:“你们两个今天留在家中,晚上回来再陪你们。”

    细细安慰一番,韩家姐妹也就不多坚持。新婚燕尔食髓知味,她们更加期待床第间的厮磨。

    本来隋乂只多准备了一顶轿子,现在刘愈要带上徐轩筑一起,不够用。

    刘愈道:“不远的话,走着去也可。”

    隋乂尴尬笑道:“如此的话,就有劳刘兄台和嫂子徒步前往。”

    刘愈很好奇去的到底是何地,要说不是酒楼而是娱乐场所的话,刘愈也想知道是什么人敢顶风作案,毕竟国丧期间一切造次行为官府都是会重判,连长安城的最高治安部门的一把手都趋之若鹜,看来这地方的魅力也是非同一般。

    夜幕降临,街上还是逐渐升起灯笼,因为是国丧期,红灯笼都要蒙上一层白布,如此一来光线也不会太明亮,不过足以照清街路。走了一段,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街口,隋乂指了指旁边的一出不大的门道:“到了。”

    刘愈打量了一下,应该是一处新建的小楼,周围都是一些低矮的旧楼,唯独这一座崭新一般。门上挂着一块匾额,名为“雅舍”,从这名字根本猜不出里面到底经营的是什么营生。

    刘愈先对连乎生和吕楚儿吩咐了一下,让他们在外面守候,然后与徐轩筑跟随隋乂进了这雅舍。钢刀门口,便从里面走出一人,应该是“消费”完准备回家的客人。那客人虽然是一身男装,但一阵香风拂过,却好像是女儿身,刘愈端详了那人背影半天,还是辨不出男女。

    难道是不男不女?

    刘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年头女扮男装出来逛夜市的极少,也就难怪他感觉怀疑。

    隋乂却脚步不停地进了雅舍之内,进去之后刘愈便发现好似别有洞天,首先入鼻的是一股书卷油墨气,琳琅而立的人身材都不高,一个个的不是年轻的公子,就是女扮男装的“公子”。这里居然男女混杂清一色的男装,怪不得隋乂之前要讳莫如深,还说不适合带夫人来。

    难道长安城因为国丧,妓院想出了新的花样来招揽客人?

    刘愈再仔细观察周围,发现这里与一般的青楼却大不相同,虽说雅舍内有两层小楼,但从楼下便可见楼上,除了书桌便是客桌,连个雅间都没有,更别说是房间,如果真是青楼的话难不成要跟这里的小姐大庭广众干点什么勾当?

    这里的公子们正在和“公子们”热情地讨论字画文章,刘愈正觉得好奇,便见到楼上扶栏之侧的一个客桌前,李糜和胡轩正在对门口招手,旁边还有个女扮男装很清秀的女子在招待,桌上也摆着字画像是在讨论。

    “这里不一般吧?”隋乂回头对刘愈笑着说了一句,已经往楼梯那边过去。

    刘愈看了徐轩筑一眼,徐轩筑面色一红,本来她女扮男装出来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或者说不会有人想到,但没料到刘愈带她来的竟然就是个女儿家扮作公子的场所,如此,便显得好像她是有意要女扮男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官贾不婚

    刘愈夫妇上了楼,那本来在跟胡轩和李糜说话的女子微微颔首退开,让他们夫妻可以坐下,隋乂迫不及待问道:“蓝小姐,不知今天有何好介绍?”

    那女子没说话,刘愈凑过头低声问隋乂道:“你不是说宴请,莫非让我们拿字画下肚充饥?”

    一旁的女子耳朵很灵,即便刘愈很小声还是被她听到,掩口一笑道:“这位公子好生风趣,字画可来观赏,如何能下肚充饥?我们这里虽无酒色鱼肉,却还有斋菜,能解饿。”

    “斋菜?”刘愈稍稍皱眉,感情隋乂是被这里的另类美色所迷,请他过来当和尚。

    想想这雅舍也跟和尚庙差不多,一半和尚,一半尼姑。光能看不能摸。

    隋乂笑道:“刘兄台,没事,这里的斋菜能吃出肉的味道。”

    刘愈观隋乂、李糜、胡轩三人的神态,应该并非第一次前来,寓色于乐,这里虽无酒色鱼肉,却极度糜烂,刘愈还从未听说长安城有这等供青年男女相识相会之所。看看楼下书桌前的一桌桌男女,似乎毫不避讳男女之嫌,一个个好像将这里当成了婚姻介绍所。

    “我说,你们不像是来请我吃饭的,到底所为何事?”环顾全场,刘愈将目光收回,看着今日做东的三人。

    隋乂一笑不语,讳莫如深的模样,一旁的胡轩解释道:“刘兄,你不知道,隋兄和李兄这几日没事就往这里跑,说是看谁先能得那位蓝小姐的青睐。她可是这雅舍的三位东家之一。”

    刘愈看隋乂和李糜脸上都有羞愧之色。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感情在乎的是这里的老板娘,说说,进展到哪了?”

    说起来隋乂和李糜也老大不小了,李糜年长,快二十五了依然未婚,主要因他在家中不得志也没人给他张罗,隋乂那边虽然家财万贯,但他祖父总觉得这孙子不能安份。给他选的媳妇他也看不上。人安稳了,就想成家立室,人之常情。

    隋乂笑而不语,李糜却道:“别听胡轩这小子的话,我只是来凑个热闹,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是书达看上的女子。”

    刘愈明白李糜的意思,感情都是隋乂起色心,其他两个是陪他过来会情人。之前那蓝小姐虽然身着男装,但刘愈也能从其举止神态觉察出是个大家小姐。姿色上佳。说起来长安城姓蓝的豪门大户不多,刘愈一想。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蓝小姐,可是城东蓝家的?”刘愈问道。

    隋乂紧忙点头:“正是,她的祖父便是前中书令蓝和,他的叔叔还在刘兄台你的麾下当差呢。”

    中书令在当朝相当于丞相的副官,说起来蓝和也是一朝的重臣,只是近来牵扯进徐翰通敌谋反的案子被罢官,在家中赋闲。而蓝和的次子蓝景,正是刘愈新提拔起来的御林军右统领,也算熟人。

    刘愈之前还想不明白为何这蓝小姐出身名门,姿色又上佳,却不在新皇皇妃的备选之列,原来是因她祖父蓝和与前任右相徐翰的关系,在先皇任命袁博朗为右相之后,对朝中六台衙门的一部分官员进行了清洗,蓝和也可能是因此跟袁博朗结下了矛盾。

    “那回头我去跟蓝右统领说说,看他能不能替你跟家里说说,成全了这门婚事。”

    本来蓝家小姐对隋乂若即若离的,隋乂还因此而苦恼,闻听刘愈的话隋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紧忙道谢。蓝景跟刘愈的关系不同一般的上司和下属,有了这层关系,要攀亲会容易许多。

    斋菜上桌,果然如隋乂所说,虽然都是一般的素菜,吃起来却如同嚼肉,甚至连刘愈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吃荤还是吃素。

    “怎样?”隋乂笑看着刘愈和徐轩筑,“刘兄台,嫂子,在下没介绍错吧?”

    刘愈放下筷子,喝了杯茶笑道:“怪不得你连自家的生意都不照顾,这里的斋菜也真是不一般,我怀疑,这是不是就是肉做的?”

    “非也。”隋乂得意道,“你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这可是蓝小姐的手艺,只有她才能做出这么精美的斋菜。你说这样一个千金小姐,才貌双全,还有如此好的厨艺,哪个不喜欢?”

    也许是隋乂说的太志得意满,刘愈再看徐轩筑,她脸上有几分尴尬之色。毕竟,她的厨艺仅限于能将自家的厨房点着了,之后刘愈没再让她上过灶台。

    “凡事无绝对,吃你的菜。”刘愈晒了一句,忽而又问,“你说这里的东家有三位,另两位是谁?”

    隋乂想了想道:“有一个是谁我不知,但这雅舍的大东家你可认识,就是曲家的小姐,好像也在宫里当差。”

    刘愈一愣,曲宁?

    登时他也明白了,怪不得这里看起来处处都像是要“妇女解放”,这种思潮只有曲宁这样的女权主义者才干的出来,这些大家的小姐应该也是受到她的风气所感染。女子不输男,现在干脆女子更胜男。

    …………

    眼看要到八月十五中秋节,长安城的局势也渐渐平稳下来。因为今年中秋正值国丧,一切宴会庆典都要取消,因而这团圆的节庆也不及往常年的热闹。

    先皇大丧,新皇登基。发往各藩属地的诏书已经送达,一年两召,各藩王和藩主也将再次进长安城。现在藩王是否奉诏还不好说,对新皇的认可,本来就是摆在那些手握大权的地方之主的砝码,若是朝廷不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完全可摆出不奉诏的姿态。

    刘愈最担心的还是淮王的态度。

    现在关中的形势可谓糟糕透顶,兵基本都屯驻在边关应对突厥的屡次犯境,关中又正值大旱无水无粮赤地千里,这时候可说是淮王谋反的最佳时机,刘愈自觉若他是淮王,一定不会放过如此绝佳良机。

    最好是用政治途径解决淮王对朝廷的威胁,但若不成,只能付诸于武力。而实力对比,虽然朝廷的实力在淮王之上,但朝廷毕竟要负责一国的安稳,单以新皇苏彦手上的兵力和淮王的军力对比,明显处于下风。

    刘愈也因而更加重视新军的组建和新武器的研发,没事的时候他就跑去工部的武器研究所,一呆就是一整天。

    隋乂对蓝家小姐的青睐,刘愈也转告了蓝景,希望他能帮忙说和。但一过几日,蓝景似乎有意在避开刘愈,这事像是不成。八月十四这天,四位老友再次相聚,不过这次却不在雅舍,而是在隋乂自家的酒楼悦来居。

    “怎么了?垂头丧气?”

    一见到隋乂,便觉得他跟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隋乂叹息不语,而一旁的胡轩解释道:“还不是蓝家,嫌弃隋兄是商贾出身,直接回绝了亲事。害的我们都不敢再去雅舍,免得在蓝小姐面前丢人。”

    刘愈点头表示会意。其实他也明白,蓝家嫌弃隋乂的不单是他的出身,商贾出身的朝臣其实也不在少数,很多豪门大户也都或多或少经营着一些生意。蓝家是觉得隋乂没学问,还不是科场出身,说白了就是关系户,而且他的靠山刘愈还是个手握军权甚至有些擅权的武将。

    蓝家嫌弃隋乂的出身,等于是在憎恶他刘愈。本来刘愈还想借隋乂跟蓝家小姐的婚事,来达到接近文臣的目的,而蓝家的家主蓝和,也因这婚事被他列为新任左相的备选者之一。毕竟能达到在朝中抗衡袁博朗,分化相权有威望的文臣,刘愈在自己身边根本找不出来。

    刘愈安慰道:“不若这样,由我亲自去蓝府给你提亲,我就不信蓝家会不识好歹将我拒之门外。”

    隋乂为难道:“刘兄台,我看你也别去了,那蓝家的人嚣张的很,前日我想去拜访,还没进门,便被拒之门外,那蓝和找了个知客出来说,蓝家从不接待商贾。有这种祖父,我宁肯对蓝小姐死心。”

    隋乂的大度倒让刘愈觉得此事晦气,本来好端端的一桩政治联姻,被那蓝和的文人傲骨破坏,刘愈甚至起了报复的心。但想到蓝和的儿子蓝景对他还算有助益,报复的年头也就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找到了蓝景,想将此事问清楚。

    “家父……他不同意,尽管与兄长多番劝解,但家父仍不为所动。”蓝景面对刘愈,面色难堪道。

    身为御林军右统领,蓝景自然知道得罪总统领,甚而是皇帝最信任之人的下场。现在整个蓝家因为徐翰的案子仅有蓝景这武将没受牵连,若是他再被解职,整个蓝家在长安城的势力也就垮台了。

    刘愈点点头,看起来不但是蓝景,连蓝家小姐的父亲也很支持这桩婚事,只剩下蓝和这一个阻碍者。

    刘愈叹道:“这几日,皇上正在为新设左相的人选而烦忧,本来令尊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现在……唉!”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蓝景闻言便是一惊,并表示回去一定劝解一下父亲。

    因此事刘愈对蓝和已经失去了好感,如果蓝和真的会幡然醒悟,他也只会将那老顽固当成是平衡相权的棋子。但令他没料到的是,第二天,八月十五的中午,刘愈正在家中吃午饭,便见吕楚儿像兔子一样窜进内堂道:“姑爷,姑爷,外面有个姓蓝的老头,带着两个儿子在请罪。要不,您出去看看?”

    刘愈苦笑一声,看起来文人傲骨什么的,在政治利益面前都是扯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脸的媒婆

    一名干瘦的老头,脸皱巴巴的像是干柴,头上的头冠倒是很端正,一身儒袍像个老学究。刘愈还未靠近,此人便遥遥行拜礼。

    蓝和带着长子蓝傅和次子蓝景亲自过门致歉,老脸也不要了,见面一再告罪,倒让刘愈觉得不好意思。说起来蓝和从来也没得罪他,他仅仅是在隋乂登门时摆了谱耍了脸色。

    本来刘愈对这个固执的老臣还保有一份尊重,现在连这份仅有的尊重也消弭殆尽,只是以一种极为应付的态度来招待来客。

    蓝和说话时带着恭谨和谦卑,双方也只是“友好洽谈”了一下隋乂跟蓝家小女的婚事,蓝和也表示很愿意将孙女嫁给隋乂。

    口不对心。

    这是刘愈对蓝和的直观印象,也许是在官场浸淫久了,蓝和说话办事都带着一副很虚假的面具,他前后态度的反差也令刘愈感觉到厌恶。不过刘愈细一想,如果蓝和再保持之前的冷面孔,那么吃亏的不是别人正是蓝家整个家族,没有官场中新鲜血液的注入,再大的家族也会垮塌。蓝和是迫于无奈。

    “那老朽就静待隋府尹过门提亲。”婚事商谈完毕,双方只字未提新设左相的事,蓝和便起身告辞。

    刘愈亲自将父子三人送出府,回来后,徐轩筑一脸不解走进前厅问道:“夫君,刚才那三位是?”

    “政治盟友。”刘愈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不算政治盟友,就是互相利用一下。他们就是那日隋乂说的蓝家中人。”

    提及“蓝家”。徐轩筑马上就明白了。蓝家毕竟也算长安城的豪门大户。徐轩筑生在长安名门,自然有所耳闻。

    这桩婚事自始至终也没问过蓝家小姐的意见,现在的婚姻大事基本都是如此,越是豪门大户越注重门脸而不管婚配双方的意愿,像刘愈和徐轩筑这般可以未婚先恋的,实属罕见。

    吃过午饭刘愈便去了京兆府将这消息告知隋乂,到京兆府时正遇上审案。隋乂正值失恋状态,寄郁闷于工作。大约是午饭没吃还在审案。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已经烧了几个月还没有停歇的意思,本来京兆府十天半个月审一次案子就已是稀罕事,自从隋乂上任京府少尹,案子日审日结,而且全都是公审,百姓没事就喜欢来凑热闹。

    此时正在审一桩和离的案子,说是“和离”,就是夫妻双方达成协议离婚。小两口结婚五六年没生孩子,丈夫嫌媳妇不能继承香火要纳妾。妻子便嫌弃丈夫自己没那个能力。这等鸡毛蒜皮的案子本来在四城衙门就能审结,可偏偏夫妻俩仗着自己的家世越闹越大。妻子将婆婆打伤,丈夫将丈母娘家的屋子给砸了。好端端从一场和气收场的离婚案变成人身伤害兼财物破坏案。

    夫妻俩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在公堂上就吵了起来,隋乂坐在上面黑着脸,手里捏着惊堂木却不说话,好像在气恼这对夫妻不好好珍惜婚姻生活。

    这等案子通常也是百姓最喜闻乐见的,一旁围观的也不少,甚至有人拍手称庆。隋乂见到刘愈,摆摆手,也不断案,直接道:“你夫妻二人都有过错,先拉近牢房里,明日再审。”

    夫妻俩一听便急了眼,本来以为告上公堂官老爷能主持自己一方的公道,没想到官老爷连审都懒得审,直接先都给下狱了,口中叫着冤枉,衙差可不理会,直接往牢房里拖。

    进了后堂,隋乂才喝口茶喘口气。一边的胡轩累的直打哈欠,自从来京兆府帮隋乂的忙,他就没清闲过。

    刘愈将蓝和答应婚事的事告知了隋乂,隋乂一听便双目圆瞪,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怎么……就同意了?”隋乂脸上带着几分苦笑,“今天我还让媒婆给我选几个大家闺秀来选,准备先成了婚再说。”

    刘愈瞥他一眼道:“不能破罐子破摔,尽快去提亲,至于成婚可能要晚几天,国丧之期未满。”

    在国丧期间,虽然不能举行婚事,但提亲还是可以的,只是不大操大办即可。

    刘愈又道:“只是这媒人,不知谁来做好。”

    当大媒,刘愈没这份心思,他觉得这是女人干的事。正发愁,刘愈便见到一张大脸摇摇摆摆进了内堂,见到刘愈,大脸上裂开一道口子,迎了过来。

    正是回家刚吃过午饭的柴锦。

    “葫芦,过来。”刘愈招招手,柴锦点头笑着过来,在京兆府当差也算闷事,难得有朋友来访。

    “想不想当媒人?”刘愈脸上带着一股自来的坏笑,问道。

    “什么是媒人?”柴锦一脸不解问道。

    刘愈解释了一下,柴锦犯难道:“恐怕,要问问我家内人才行。”

    “为何要问四公主,要知道成人之美乃是一种美德。”刘愈笑道。

    不远处传来个声音道:“刘大统领,你可真是成人之美,为何要欺负我们家……驸马?”

    也许是刘愈给柴锦起的外号太顺口,苏碧在家中也经常半开玩笑叫柴锦“葫芦”,叫顺了嘴出了门差点脱口而出,人前出糗。

    刘愈没想到苏碧居然跟柴锦同行,此时的她一脸煞气,一看就知道在气恼刘愈当众奚落他丈夫。不过想了想刘愈让柴锦当媒人也不算龌龊,平日里官员之间说媒的事也不少,只是刘愈说话的态度她很不喜欢。

    苏碧毕竟是皇家中人,刘愈等人还是要行礼。见礼过后,苏碧将刘愈叫到一边,像是有意要责问刘愈让隋乂跟蓝家攀亲的事。

    “在下的意思,是让蓝和来做左相,平衡相权。”刘愈直言不讳。

    苏碧没好气道:“有一个右相还不够折腾,现在又要弄个左相出来。以后,岂非多出一个敌人?”

    刘愈明白苏碧的意思,以前的格局是三足鼎立,只要他们二人联手,右相便无计可施。现在要设立左相就等于有四方势力,大局便不得控。

    但刘愈从设立商贸司的事情便感觉到,即便联合他和苏碧的力量,在一些事情上也不能控制全局,右相一党毕竟事关整个文臣的利益,刘愈必须来中和相权来平衡文官的势力划分。

    “信竹君殿下应该这样想,现在袁相那边是用十分的精力来应付你我,不管我们有何举动,他们都会尽力阻挠。但若设立左相,他们就要分出大半的精神来制约左相的势力,左相势薄,必然要倚靠于你我,如此,我们在朝中的势力不再是二对一,而是三对一甚至以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月明揽星空

    浩荡江水绵延数千里不绝,浑厚水涛声隆隆,江畔是一座矗立了上千年的古老都市。

    建康城,南淮之地都城,淮王宫所在。

    一座尖塔一般的小山丘矗立在石头城墙西北,建康城与江水之间。

    幕府山北固崖,江水之畔拔地百丈而起,登高可俯瞰江水浩荡,月明夜此处更显凄凉。一条幽深的古道从建康北门直抵山丘之下,几匹快马踏地声掩在江水声中飞驰而至山下。

    一身斗篷的老者从马上跳下,牵住马,往山顶看了看,隐隐可见两个人影映在明月之下。中秋之节月如明盘,夜如白昼,星空暗淡无光。

    靠近江水,夜晚的风也大了许多,老者紧了紧斗篷,正要缘着阶梯登上山去,却被山脚下恭候的婢女拦下,婢女言语间带着惶恐道:“相国,王上有令,任何人不得上山打扰。”

    “滚开!”

    老者甩了甩斗篷,露出锐利的目光,随着他这一声呼喝,身后的随从都已将佩剑出鞘。

    “相国,请不要为难奴婢。”

    婢女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用孱弱的身躯拦住往山上的去路。老者目光扫了婢女一眼,长嘘着气息,不知是动了怒,还是在思索。

    他知道,但凡是淮王所下的命令,无论是谁都要誓死遵从。他可以轻易踏过少女的身躯往山顶而去,但若如此,婢女只能以死谢罪,无它途。

    “孟相。何必为难一小小的宫娥。”

    不知觉间。从山上走下来一翩然的女子。轻摇折扇微微一笑,像在劝解,也像在嘲笑。

    女子摆摆手,婢女让到一边,老者往山上去的路便通畅无阻。

    老者冷冷一哼,道:“敏郡主与王上出宫,只带一宫娥,不怕刺客?”

    “淮地乃父王所辖。若他老人家出行都不能确保安全,还如何叫百姓安居?”女子笑着,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半截,如同在威吓,“孟相有何话,或是北来的消息,由本郡主传话便可,孟相说完便可原路返回。”

    “若是老夫不同意呢?”

    敏郡主冷笑道:“那就要先问过本郡主的剑!”

    只是霎那,敏郡主长剑已出鞘,月下一道寒光刺向老者。老者只是微微侧身,避开这一剑。随即用胸口撞在剑身之上,寒光便如同断翼的飞鸟直坠在地,而老者的身躯,已快速往山顶奔去。

    敏郡主叹口气,弃剑快步追逐。

    “明月耀星空,不好,不好。”山顶石台之上,一身宽袍的老书生手中提笔,在纸上写下五个字,随即又摇摇头,微微将头抬起,目光对着悬挂半空的明月。月明星稀,面色平静的他看不出神态间的变化。

    “给王上请安。”老者徒步而至山顶,不喘不累,语气和缓道。

    “孟老弟,你是个稳重人,相识三十载可从未见你跟小辈一般计较。”老书生笑说着,敏郡主已追到了山顶,她的气息紊乱,平缓了一下气息,侍立在一旁。

    老者叹口气道:“那个人,死了。”

    “啪!”老书生手中本来紧握的笔,骤然落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墨点。随着墨点的扩大,老书生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狰狞。

    “何时?”

    “十日前,八月初五夜。现在长安城已进入丧期,朝廷召王上入京朝贺新君的召本,是随着长安城来的消息,一并到的江水南岸。”老者叹口气,“现如今关中斥候所剩无几。”

    老者将一份染血的绢布递上,从绢布上斑斓的血迹看,这份密报不知辗转了多少人之手,也不知多少人为此葬送了性命。而密报的结尾是最后一手经手人明瑾的呈奏,他正在动用淮王的力量,护送楚王往江南而来。

    老书生叹息道:“疯了,这个弟弟一定是疯了。他拼命想维持的这点嫡系血脉,只是让他当皇帝?临死还要下一步别人看不懂的棋,这棋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未必如此。若真是刘文严篡诏而立,那瑾公子的所言就未必无因。以袁博朗的智计,无法阻止刘文严在朝中大权独揽。”

    “刘文严,刘文严。”

    老书生默念了这名字两次,忽而看着敏郡主问道,“敏儿,你去长安时见过这人,再说说他的品性。”

    敏郡主恭敬回道:“阴险诡诈,道貌岸然。”

    “是啊,这年轻人不简单。”老书生道,“丽娘也曾多次提及他,退突厥,平叛乱,一次次都少不了听到他的名字。冯家姐弟的事多半是他编织起的局。三皇侄……五皇侄,现在连四皇侄也栽了,一个区区的楚王不会放在他眼里。篡召另立?只怕我这弟弟也未必会傻的那般无可救药。”

    老书生顿了顿,重新提起落下的笔,“告诉瑾儿,让他暂时不要带楚王过来,先找个地方暂避。”

    老者一愣,问道:“王上的意思是?”

    “新皇传召,当叔叔的总要给几分面子,孟老弟,不如此行就由你陪同敏儿一起再去趟关中。看看新皇到底是个明君,还是个傀儡皇帝。”

    一旁的敏郡主紧忙行礼道:“父王,此时关中大旱,我们为何不接过楚王,以他的名义起兵勤王,如此良机若然错过,以后恐再无机会!”

    老书生拿着笔,像是在琢磨纸上五个字的意思,笑道:“机会有的是,区区关中不过兵员数万,想我淮军兵精将广又无外患,得道而多助,这次往长安,敏儿你就暂时别回来了。”

    敏郡主大惊道:“父皇之意?”

    “顺路多走走,去其他藩王的属地看看,联络一下同宗之情总是好的。带上本王的一些薄礼和问候,不能失了礼数。我们苏家人,是要安天下,安民心的。那些权谋什么的,太累,别想的太多。”

    本来敏郡主还担心父亲是有意让她作为人质来彰显他本无谋逆之心,闻听此言她终于明白,父亲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展开行动。

    联络其他藩王,正是行动的第一步。“得道多助”,一语道破玄机。

    老书生对月叹道:“明月耀星空,明月再耀不过是刹那光辉。不如填揽,月明揽星空,若是不趁着光华的短暂将星空所揽,等光华褪去时,追悔已然莫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月两团圆

    八月十五夜,长安城,前锋将军府。

    刘愈一人独坐院子里,面前小桌一方,清酒一壶瓷杯一个,斜望着缓缓东升的明月,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想了想,应该是团聚的感觉。

    一家人在一起,徐轩筑和韩家姐妹在屋子里做这个世界中秋节特有的团团饭,就是将米煮熟了糅成团,里面夹上馅,跟粽子差不多,揉成圆形也是取其团圆之意。在这团圆之节,他也没想回定国侯府,那里实在欠缺家庭一团亲情和气的氛围。

    刘愈举杯对月,觉得应该吟首诗,上口的也不多,乍然便吟起:“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吟完不由觉得晦气,词虽然跟明月挂边,但明显跟咏月无关,说的好像要去拜坟。刘愈再想想,继续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应该是中秋的词,千古流传的名句,好的不能再好。但现在被他吟出也觉得不太应景,好不容易有家的温暖,却似分散天涯不得相见的感慨。

    再想在脑子里翻出句更合适的,便察觉出这颗脑袋所知古诗词的匮乏,虽然他很文弱,但跟书生无缘。

    “夫君,为何不到屋子里,看我们包团团饭?”徐轩筑拿着披风出来,想给刘愈披上,却发现他在那自言自语不知在嘟囔什么,忍不住问道。

    屋子里其乐融融,不但有韩家姐妹,还有吕楚儿和蔡迎奴等侍卫和一众丫鬟,一起说笑着。也没有主仆间那般强烈的隔阂。不管是徐轩筑这个女主人。还是韩家姐妹这对小夫人。对侍卫和婢女都像待一家人一般。

    “团团饭有什么好吃的,就是米饭里面加点糖,要是有块月饼吃就好了。”刘愈感叹道。

    徐轩筑这时走到刘愈身前,惊讶道:“夫君,什么是月饼?”

    “月饼呢,是为夫以前吃过的一样东西,圆圆的,跟烙饼相仿。不过里面是有馅的,什么馅的都有,想想真是美味。”

    徐轩筑想想道:“那我们也可以做呀。”

    “不行,那个皮是要拿糖浆混着细面粉来做,很麻烦,再说也没有模具,也无合适的佐料做馅。”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自从那日在雅舍被隋乂无意中戳中了她进不得厨房的痛脚,这几日她都在家中潜心学习烹饪和制作糕点,刘愈说的“月饼”,在她看来跟一般的糕点区别也不大。现在丈夫有所求,做妻子的也到了表现的时候。

    “既然夫人你有兴趣。那咱就研究研究?”

    刘愈本来在家中也闲的无事,喝酒赏月毕竟很无聊,不如研究一下新吃食有趣味。

    徐轩筑见刘愈兴致盎然,劝解道:“夫君,您还是别下厨了,这次由妾身来可好?”

    “我又非君子,远不远庖厨的没那么多讲究,一家人,谁下厨不一样?”刘愈说着已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他记得以前见过家里有烙饼的模具,虽然没有花纹,但也是圆的,一块面塞进去,一磕便下锅,这也是之前见丫鬟们烙饼的流程,现在拿来当月饼的模具正好。

    “再者,除了为夫我见过月饼,你们又不知月饼是怎样,如何制的出来?”

    看似容易做起来难。

    刘愈虽然知道月饼皮是糖浆混合面粉,但现下的面粉毕竟还是很粗糙,加上糖中混杂的物质很多,想将糖浆跟面粉制成粘乎乎的月饼皮很难。调理了半天,又是熬糖浆又是和面粉,最后只是将糖浆和面粉揉成一大团粘手的“面球”,仍旧不得月饼的制作之法。

    刘愈有些懊恼道:“看来今天这月饼是吃不上了。”

    说话间,那边的团团饭已经下锅开蒸,吕楚儿已经开始过来凑热闹,脸上带着几分坏坏的笑容瞅着正不得其法有些郁闷的刘愈。

    “当包子蒸吧,和馅。”

    既然月饼皮不能达到十全十美,来个形似也就差不多了,只要是圆形,哪怕是块圆饼目的也达到了。刘愈不再做苛求。

    月饼馅要比皮简单的多,家中有不少好东西,果脯和五仁都是现成的,加上一些制作糕点特用的糯米和豆沙,能制不少的口味。再将猪油浸在里面,一会烘烤出来应该是一股油亮的鲜色。

    徐轩筑和馅,刘愈负责包,然后在模具上成型,如果从模具里倒出来软塌塌的不成圆形,刘愈还会刻意规整一下。夫妻二人忙活的挺开心,其他人要来帮忙都被刘愈拒绝,刘愈也准备给这新吃食起名叫“夫妻饼”,用以纪念这个不平凡的中秋夜。

    月饼一个个的制成,面不多,馅倒是有余。一共只做出二十几个,大致还算规整,但刘愈在呢么看都觉得像是被压扁的包子而不像月饼。第一次制作也不能苛求太好。

    “月饼作好,现在架起火,像是烤肉一样烘烤。”刘愈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对一旁正好奇打量“月饼”的吕楚儿吩咐道。

    吕楚儿一愣,原本以为这月饼应该是跟肉馒头差不多需要蒸,没想到竟是要生火来烤。这年头,面粉制作的食物还没有在火上烘烤的先例。

    “姑爷,能行吗?烤糊了怎么办?”

    吕楚儿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月饼里别的没有,油脂的含量高的吓人。在火架子翻烤一段时间,整个月饼的表面都被一层滋滋作响的油脂所包裹。

    因为之前没经验,刘愈要一直守在火边上指挥着吕楚儿,在吕楚儿不小心将一块月饼掉进火堆里之后,烘烤的活也被刘愈所接替。为了防止外糊里不熟的情况出现,刘愈刻意架起几个不同高低的火架子,在大火烤过之后慢慢有小火隔热,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从火上挪到盘子里。

    整个月饼虽然形状有些变形,但色泽还是很鲜亮,女侍卫们纷纷过来看第一块月饼的入盘,各自评点着,当然试吃的活轮不到她们来做。

    “嗯嗯。”刘愈走过来清了清嗓子道,“你们的团团饭早就蒸熟了,赶紧去吃,别吃锅望盆。”

    将女侍卫们赶走,只留下徐轩筑和韩家姐妹,一家四口坐在方桌前品尝由刘愈设计,刘愈和徐轩筑夫妻二人亲手调制出的月饼。刘愈用菜刀将月饼切开,好在里面都已熟了,韩小艺先品尝了一口,然后稍稍皱眉道:“好甜。”

    姐姐韩小艺并不喜欢吃甜食,但韩小婷却对甜食情有独钟,半块月饼近乎是被她塞进嘴里,然后看看同桌的其他三人,又继续大口吃。

    徐轩筑笑道:“慢点吃,有点吃相。”

    虽然离刘愈以前吃过的月饼味道相差的很远,但毕竟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还是第一次,也就分外觉得香。能一家人一同赏月吃月饼,这种氛围是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未经历过的。

    也许是中秋佳节人也多感慨,刘愈对另一个世界不能相见的亲人也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思念。

    月饼对刘愈来说只是尝鲜,徐轩筑和韩小艺吃的也不多,只有韩小婷吃的不少,放进盘里的六七块月饼,她一人吃了近一半的量。而吕楚儿也忍不住好奇,过来哀求着讨要一两块过去给小姐妹品尝。

    刘愈看竹篦上还有十几个月饼,便也没专食,让吕楚儿拿了几个过去分给侍卫们品尝,不管食物的好坏,单是自家将军和姑爷联手作出的新吃食就足以让女侍卫们趋之若鹜,吕楚儿才拿过去就被女侍卫们瓜分,可惜一人只能分一小口尝尝鲜。

    “姑爷,还有吗?”

    吕楚儿羞笑着跑过来,问有没有,目光却一直盯着摆放月饼的竹篦,而现下,也只有韩小婷一人还在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继续往嘴里塞着月饼,她连团团饭都没顾得上吃。作为一家少夫人,韩小婷的待遇是其他女侍卫不敢比的。

    “没了。”刘愈没好气道,“想吃的话,明年中秋请早。”

    吕楚儿做个鬼脸,徐轩筑笑道:“楚儿,明天本将军给你做,就怕没你们家姑爷做的好。”

    “没事没事,将军只要做给我们吃就好,难吃我们也不介意。”

    看吕楚儿那笑嘻嘻的模样,刘愈有时候觉得徐轩筑待这些女兵也太过纵容了,作为一军之帅,虽然可以像姐妹兄弟,但应有的威严还是要的,他以前也没听说过哪家的将军会亲自下厨做饭给士兵吃。

    不过对吕楚儿的放肆连刘愈也都习以为常了,见不到反而觉得不正常。吕楚儿生性就是那种喜欢捣乱的不安分分子。

    趁着中秋,刘愈到来这世界也有一年又半,之前总是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诗词,现在一家人在一起,再看着明月,自己也不由想作首打油诗。

    “今年月下人团聚,明年人月再团圆。”

    他所能期望的也正是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年年岁岁如旧。

    第二天一清早,一家人还在吃早饭,隋妤便前来拜访。

    自从接到刘愈的嘱咐要办商贸司,她就一直在奔走,趁着早晨刘愈未离家,她也准备将这几日的进展向刘愈禀明。

    有这个大厨在,刘愈也将昨日的月饼拿出一块来给隋妤品鉴,隋妤尝过之后马上问道:“刘将军,可是能将这月饼的制作方法相告,或在悦来居寄售?”

    “好啊,好啊。”

    还没等刘愈回话,吕楚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语气带着兴奋和激动,“是不是说以后想吃月饼,直接去悦来居买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尽管放马过来(上)

    对于刘愈来说,月饼只是无聊生活的点缀品,他不想独享。而隋妤的热心帮助,也总需要一点报答。

    跟隋妤大致说了配方,也听了隋妤总结来的那些商贾的意见,刘愈一早便进宫见新皇,顺带也送了两块月饼。

    雅前殿里,苏彦正在品尝着月饼,而刘愈正在看袁博朗关于召藩王入京的奏本。虽然这件事之前是刘愈一力主张的,但袁博朗却在最后时刻跳过他自行处理,刘愈愈发感觉到这个右相在往与他交恶的方向走。双方逐渐势成水火。

    “师傅,真好吃,怎么做的?”苏彦吃了一块,想吃第二块,却还想给小鱼留着,两难间问道。

    “这个暂时别无分号,想吃回头再给你送些过来。”刘愈放下奏本看着苏彦,“选妃的事,那犟老头是怎么安排的?”

    苏彦一脸苦笑道:“还能怎么安排?这次选妃他把人都弄皇宫来,说是要在皇宫里选,适合的就留下不用走了,师傅,这次他一次弄了将近二百个备选的,是不是……还要全选?”

    从上次的二三十人扩大到过百人,看来在新皇纳妃这件事上是有利可图,不少官员和家族去找袁博朗游说希望能分一杯羹,于是乎袁博朗为了拉拢人脉便开始掺水。

    说是新皇结交大臣,不如说是在帮袁博朗联络朝臣,而备选者也都打上了政治党派的标签,本来的目的已经发生更转。刘愈可没打算在这件事上为他人做嫁衣。

    “那你就去悉心的选,不是十分合你心意的不纳。选三两个意思意思就成了。”

    苏彦本来对纳妃的事有抗拒。主要是因他和小鱼患难与共的感情。再加上刘愈说他要全娶全纳。现在只纳三两个,这就很符合他的心意,毕竟从一百多个大家小姐中总能选出几个漂亮的合他心意的。

    “师傅,你陪我一起去吧。没你在身边,我没底,顺带看看我选的合不合适。我怕选个什么人,还被人说她是哪家哪家出来的,麻烦。”

    苏彦也知道这次纳妃是政治联姻。选谁不重要,选的哪家的小姐才重要。他怕选错人。

    刘愈正想在此事上压制一下袁博朗的嚣张气焰,便点头答应。

    苏彦马上找人向袁博朗传旨,将选妃的事提前到当日举行。在袁博朗还忙着张罗时,刘愈先去了工部的武器研究所,而经过这几日的改造,火枪的膛线是加上去了,不过因为口径和旋纹问题,卡壳的问题很严重,工匠们还在忙着改进。而之前拍着胸脯说能搞定的周林。在此事上最为热心,膛线也是在他的工艺革新之下完成的。

    “不错。好好干,现在主要把子弹和口径膛线的比例整清楚,主要是子弹帽有大有小,原本里面是空管一根还好说,现在有膛线的话不注意就会卡住。”刘愈对火枪的研究进展还是很满意的,带着几分鼓励的语气对周林说道。

    周林对能得到御林军总统领的赏识感觉到荣幸,同时也很卖力,在听到刘愈的改进意见后便动手操持。便在此时,有小太监来通报刘愈,皇上传召他进宫商议选妃的事。看来是袁博朗已经准备就绪。

    本来皇帝选妃是皇帝自己的事,外人不宜插手,但这次的选妃意义不同。新皇身边就有一名刚娶的王妃,连封号尚未加,只要女子能入宫中常伴在皇帝之旁,当个贵妃甚至是当皇后都有可能。新主年幼的情况在大顺朝建国以来还从未出现。

    说好听点叫新皇年幼,说的难听叫国无长君,往往这也是国家动乱的开始。

    刘愈见到苏彦时,苏彦正在一处偏殿里手足无措焦急等待,并不见袁博朗。一问才知道,原来袁博朗给了他一份名单,想让苏彦按照名单上的人来选。苏彦登时没了主意。

    不但刘愈想左右新皇纳妃,袁博朗也想插一腿。刘愈看了下袁博朗所提的名单,基本都是第一批那二三十名备选者,看起来这些人应该都算是与袁博朗亲近或是他想拉拢的家族。之后扩充备选者的人员,只是不想让朝臣心生非议,认为他想在纳妃之事上发展自己派系的势力。

    有阴谋!

    袁博朗为人耿直愚忠,这种政治党派斗争的伎俩未必是出自他的本意,也就是说袁博朗身边也有智囊一样的人物。单就从备选者数量增加这一点上刘愈就能觉察,这智囊的手段还是很高明,也充分调动了一些中立势力的积极性。

    中立势力虽然旗帜摇摆不定,但现下长安城的三大势力,刘愈、袁博朗和苏碧,都想对这些人发出橄榄枝,就看谁的条件更加诱人,谁的势力更得人心。

    “别管他,该怎么选还怎么选。主要一点是你自己喜欢。”刘愈对苏彦嘱咐道。

    有了刘愈的话,苏彦心中也安定下来,点点头便想出去,这时袁博朗也走进来。见到刘愈,袁博朗明显一愣,应该是没想到刘愈会出现在这里。

    “刘统领,新皇纳妃,你一介朝臣应不宜干涉。”袁博朗趾高气扬道。

    刘愈点头笑道:“右相说的是,不过你我是……彼此彼此而已。”

    新皇纳妃倒成了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博弈,两人也在暗自较劲。不过刘愈并不担心袁博朗的影响力,在新皇的信任问题上,袁博朗跟他还不是一个等量级上的,这点刘愈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他心中想的是更阴损的招数。

    二百多名候选皇妃,衣着整齐手中各拿着一条自己所绣的手绢,在一片小平台上成队形地分散站着。太阳老高,虽然已经过了中秋,但正午时分还是有几分热。这些备选者还是要身子笔直地站着,跟上次不同,这次她们已经清楚的知道此行的目的,她们也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新皇陛下,她们为了达成家族的目标,必须给新皇留下最好的直观印象。

    选妃,连句话都未必跟皇帝说的上,最重要的是相貌和仪态,手上的手绢是对其心灵手巧的一个佐证,如果在相貌和仪态上失分,皇帝也没心思看她的绣工如何。

    刘愈陪着苏彦出来,放眼一望,跟选美有些不同,倒好像是一群新生在操场上罚站,一个个大家小姐一动不动像是木头桩子。

    “师傅,这么多,怎么选?”苏彦在袁家看到二三十个备选者眼都花了,现下看到一二百个女子,更是像狗熊掰棒子,顾得了一边顾不了另一边。

    “选两遍,如果第一遍没有太中意的,再看一遍,有个比较。”刘愈道。

    苏彦再点点头,于是乎苏彦便在近侍吴公公的陪伴下一个个过去细细端详选择。而刘愈毕竟是外臣,不宜在此时靠近这些皇妃的候选人太近,免得遭人非议。

    苏彦在今天的任务是选择,而吴公公手上拿着的是一个花名册,上面记录着今天候选皇妃的详细资料,如果新皇对哪个有几分意思,他会在旁解释一下,如果苏彦只是看看便路过,他也会很识趣的一句话都不说。

    刘愈和袁博朗各自站在台子的边缘,二人刻意保持着距离。反正等待旁人在选美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刘愈走近袁博朗,笑着打了声招呼。袁博朗这几天在身边那些大臣的吹风之下,对刘愈更加恨之入骨,此事只是冷哼一声不说话。

    “袁相国,你说我们都是新皇的臣子,何必这般计较得失呢?做个朋友不好?”刘愈说话时候好像很淡然和气,也好像在腆着脸求袁博朗冰释前嫌。

    袁博朗气势占了上风,傲气更重,冷声道:“你我没什么可计较的。”

    “但愿如此。”刘愈一笑,“有件事要知会袁相你一声,皇上近来,有重设左相的意图。”

    刚才刘愈还低声下气的,马上就给袁博朗打了一剂强心针,若是袁博朗心脏不好,一准会被刘愈给气出病来。

    以新皇那无所事事一切都无关紧要的态度,会想到重设左相?多半又是眼前这小子搞出来的花样,而重设左相如此兹事体大,竟然不经朝议,不跟朝臣打招呼,但就他一句话,就想将事情给坐实。这些都已经够令他恼怒,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居然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明显是用心不良。

    “刘统领,你是何意思?”袁博朗用冷冷的目光斜瞅着刘愈。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知会袁相,免得皇上说起来你没有准备,这事呢,皇上的意思好像挺坚决的,到底设不设,设谁的问题,袁相要不回去好好参详一下?”

    刘愈说话的态度更加令袁博朗捉摸不透,他毕竟不是个善于耍手段的人,一根筋的,面对一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就好像一个学武才几天的武夫遇上武林高手,完全没有对策。

    不过刘愈话中也带着另一层意思,让他回去商量一下,不用说就是准备接招,并不是强塞给他让他马上接受。袁博朗若是想力挽狂澜还有的是机会,毕竟现在文臣基本都站在他这一边,如果回去跟大臣们商议一下,准能商议出个对策。

    “你等着,老夫非要你好看!”袁博朗吹胡子瞪眼对刘愈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尽管放马过来(下)

    刘愈和袁博朗在这面聊着,而苏彦已经将所有的候选皇妃都看了一遍,正在跟吴公公说着话。本来刘愈和袁博朗不能靠近这些皇妃,不过刘愈也不是十分避讳,直接走了过去。

    “师傅,选好了。”苏彦将吴公公屏退,对刘愈笑道。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用再选第二遍。

    刘愈看了下花名册上勾选的,一共有三个,刘愈道:“把这个叫袁湘儿加上如何?”

    “她……是谁?”苏彦不解地看着花名册。

    “哦,她是那犟老头的孙女,相门之女,选上多好。”刘愈淡淡一笑。

    苏彦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乐意,刘愈明明让他随心意选,现在要强加给他一个。他以为刘愈为了拉拢袁博朗才选他孙女。

    实际上刘愈另有盘算。

    “这个姓曹的就别要了,她……不太适合你。”刘愈详细看了一下苏彦选中的三个人的情况,而在之前袁博朗名单上的,只有曹家一人,可能是此女子才貌双全,令苏彦看上眼,本是无心选中。但刘愈却有意让她落选。

    “为何?”苏彦更加不情愿,“这个曹怡,很漂亮的,师傅要不您去看看?”

    刘愈看苏彦着急的模样,显然他对曹家小姐动了心,本来也无不可,少选一个多选一个不在话下。偏偏曹怡是新任副都御史曹景化的女儿,可说是袁博朗身边新提拔起来的重要官员。隋乂升为京兆府尹,便卸去了副都御史的差事,品级上不变。从二品京兆府尹。而紧接着袁博朗便举荐曹景化为副都御史。足见其人在右相一党的重要性。

    刘愈想借选妃之事教训袁博朗。首先就是让袁博朗举荐的人全都落选,令这些千金小姐身后的家族蒙羞,而偏偏让袁博朗的孙女入选,借以来令他和一众拥趸产生隔阂。之后再提左相,本来徐翰在朝中威望甚隆,蓝和的影响力也不低,如此更能获得一些左右摇摆中立官员的投靠,达到平衡文官的目的。

    跟苏彦解释起来会有点麻烦。现下刘愈只能动用一点强迫的力量。

    “总之是对你有好处,另两人不变,加上袁湘儿还是三人。”刘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苏彦平日里对刘愈言听计从,唯独这次很不情愿,刘愈知道若是将一个人本已到手的心爱之物再放弃的那种痛苦,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刘愈必须要让苏彦明白一个皇帝应有的立场。

    “师傅怎么说就怎么是。”苏彦经过刘愈的劝解,虽然这么说,但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这倒让刘愈提起兴趣,这曹怡真有那么大的魅力?

    皇帝选妃结束。苏彦和刘愈到了台子边,袁博朗也迎了过来。

    “恭喜袁相国的孙女入选。”刘愈笑着上前。那模样像是在恭喜,却让袁博朗听着发毛。

    当他看到那张写着寥寥三个人名字的名单,心里更加毛,甚至有些火大。

    “皇上,要不您再去仔细看看,多选几个?”袁博朗怕是新皇草草选择了事没看他的那份名单,这跟原本的计划完全相违背。说完这话他才意识到多半是刘愈在搞鬼。不然怎会不选旁人专选了他孙女,袁湘儿在这些候选者当中资质平庸,即便作为祖父也明白孙女的姿色的确不入流。

    “不用了,朕看的很仔细。”苏彦没精打采道,“相国你安排一下,朕想先回去休息。”

    袁博朗显然被皇帝的选择弄懵了,本来他还想借机说说押后设左相的事或者将此事提到朝议上说,现在他也顾不上许多。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彦在刘愈的陪同下往雅前殿的方向走去,而怎么跟那些落选者背后的官员说,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吴公公,这到底是何事?”袁博朗只能询问事情的当事人之一,陪同新皇一起选妃的吴公公。

    “袁相国,老奴也不知,不能说,不能说呀。”

    内侍结交大臣是死罪,吴公公很识趣,不得罪右相,也不愿多说。他留下仅仅是为了带新入选入宫的三位皇妃进内廷,即日起,入选的三名皇妃基本无望再出皇宫半步。

    吴公公避开袁博朗,对女官吩咐道:“你们把三位小主先送去永安殿,回头家里再送来什么物件先留下,检查过再送过去。妥善点,妥善点,别伤了小主的身体。咱个先去问过皇上再细安置。”

    苏彦走的急,很多事情没做交待。入选的三个皇妃是定下了,可安置的事一概没提。吴公公只能按照以往先皇选妃的规矩来,由他先做安排,请示回来再说。

    而这时原本随新皇一起离去的刘愈,却折返回来,对急匆匆的吴公公吩咐了几句,等于是代天子传话,让吴公公妥善安置。

    新皇能不能善待这三个皇妃还不好说,可能会像宫女一样闲置不去理会。

    “刘统领,不是做老奴的说,皇上不太乐意。”吴公公面色为难地叹口气道。

    刘愈明白吴公公的意思,本来在名单中有曹怡而无袁湘儿,皇帝跟他说了几句便更改过来,这很可能是皇帝对此次选妃失去兴致的原因。既然吴公公都能觉察出苏彦对这个曹怡的钟爱,看起来这女子是有足够的魅力来吸引男人。

    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君主在刘愈看来并不稀奇,红颜祸水到祸国殃民地步的女人不管在他前世今生的历史上都不乏例证。虽然女人未必是导致乱国的根由,但一旦自己捧出来的帝王有这样的倾向,他也不得不防。

    这是刘愈在苏彦登基后第一次觉得师徒有了隔阂,不是简单意见相左那么简单,刘愈就怕苏彦是一见钟情日后有更无稽的举动。

    刘愈留下,就是为见识一下那个曹怡到底有何样的魅力。

    他很快便见识到了。

    皇帝选妃结束,落选者都会在女官的引领下出皇宫,唯独有一名女子不是往宫门的方向走,而是走到袁博朗的面前说了几句。刘愈本不能确定这女子到底是谁,但一看之下便已料定,此女子必是令苏彦钟情的曹怡无疑。

    要说美貌,这女子也未必有徐轩筑或是李遮儿那般出众。但她那自来带着的一股挑人心弦的妖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会让人觉出她不像凡胎,倒像是狐狸精转世。而苏彦又没经历过真正温柔乡的阵仗,会对这样动人心魄的女子缺乏应有的抵抗力。

    刘愈虽然隔得远听不到袁博朗和此女子的对话,但也能觉察出二人脸上的失望,袁博朗隐隐之间还有些愤慨,应该是为女子不能入选而感觉不忿。

    一个竟然能跟堂堂右相对答如流的年轻女子,真是入得卧房出得朝堂,刘愈可不想养虎为患。原本他还想在此事平淡之后遂了苏彦的心,让苏彦纳这姓曹的女人入宫,现在看起来,必须要设法将苏彦如此的念头彻底断绝。

    唯一能让苏彦死心的办法,就是让这女人早早嫁出去,成为人妇。(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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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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