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庶门TXT下载庶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庶门全文阅读

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刘愈回了趟家,将原本韩升给他的百官册拿了出来,从中找到曹家的一篇,其中有介绍到这曹家小女的一段文字。虽然不尽不详,但上面也说曹家小女过了婚配的年龄。

    按照字面的意思,这代表曹怡年已过十八。

    一般人家的女儿,都会在十八岁之前成婚,晚婚晚育在这年头并不提倡,甚至晚婚的还要被罚款。这涉及到很多方面,毕竟医疗条件差,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得不到保障,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多岁,到了五十就该“知天命”。

    曹怡过了婚配的年龄,为了早早了断,刘愈会想办法找人去提亲,只要嫁为人妇,苏彦再怎么舍不得也会放弃。可他跟曹家的人又没什么交情,仅仅是同僚的关系,不管找谁去提亲肯定会被拒绝。

    心中犯难,刘愈不禁想到了活半仙一样的吴悠,便拿着候选皇妃花名册上曹怡的生辰八字去了吴悠的天文所,将这东西交给吴悠看,想听听他的评价。通常妖孽之人总会有大能的半仙提前预测,当然这只是存在于传说中,他想试试吴悠算卦到底靠不靠谱。

    “你小子,又看上哪家姑娘了?”

    吴悠漫不经意地接过刘愈递过去的纸,看了看,抬起头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

    刘愈道:“别误会,我是来找你给人算命的。你看这家的姑娘,命如何?”

    “按照生死经的测法,这是大富大贵的命,一辈子锦衣玉食。好命啊。不过命里的东西。测出来也未必可信。权当小老儿胡言。”吴悠将纸放下。继续捣鼓他的东西。

    “你一个求卦问卜的,说什么算命不可信?那是不是说以前那些也是你胡蒙的?”

    吴悠瞥了刘愈一眼道:“小老儿研究的是星相,看人也只看面相。你就拿这么张纸来,说是个女子,其他一概不知,那小老儿不照着书给你蒙还能怎么着?天下间同一时辰出生的人千千万万,大富大贵之家出来的,那命途能跟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一样?”

    本来刘愈觉得吴悠那套都是蒙人的。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还有点道理。虽然这道理不涉及科学。

    刘愈摆弄着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继续问道:“那你就照书面上的意思说说,我看对不对得上。”

    吴悠一笑道:“看来你小子是想考校小老儿的本事,那小老儿就跟你说道说道。”将手上的东西一放,吴悠重新拿起桌上写着生辰八字的纸,坐在椅子上仔细看了看,“如果小老儿所料不差,这女子应该与今天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选妃之事有关。”

    “沸沸扬扬?”刘愈皱眉说了一句。

    “宫里有些宫女在议论,午膳时听她们说了几句。很热闹啊。先皇丧期未过,就这么广泛的选妃。”吴悠叹了一句。继续道,“这女子,命理突出一个险字,诸事不顺,以后少不得灾难。”

    刘愈眉头依然没有开解,问道:“这也是你蒙的?”

    “这还用蒙?被你盯上,准没好。就这么说吧,你的命格万万人中无一,凡是跟你有关的人,命也被你带偏了,如果这真是你看上的哪家姑娘还好说了,大不了她跟你的命途相近。可被你一副忧色地拿来找小老儿测命的女人,将来命途七转八弯的那还叫幸运。”

    吴悠说完,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要提醒你,凡事不可勉强,顺其自然。否则反受其害。”

    听吴悠感慨几句,刘愈好像在听大贤在这里坐而论道,尤其是最后一句说的含糊,名义上是提醒,实际在说一些空洞的道理。

    刘愈可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在曹怡这件事上,他已有了打算,回去他就准备秘密找人向曹家提亲。

    这些事刘愈也不会跟吴悠说的太多,虽然二人算是盟友,但吴悠毕竟不太关心朝廷的事情,新皇没有赶他出宫,他还可以继续在宫里当他的国师。

    琪儿和吴烁还是不见影子,刘愈也没时间字这里等候,临别,摸了桌上的一个“望远镜”要走,吴悠急道:“你小子,还想顺手牵羊?”

    “好东西你就多做点,别那么吝啬。”刘愈道,“这东西早晚要配发给军部里的将领,先拿你一个回去试试。”

    …………

    长安城的局势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过渡期。表面平静的水,不见浊,也不见波澜。至于是否有暗流,身处在水面之上的刘愈也难以下定论。

    在袁博朗得知了新皇要重设左相的意思后,肯定会发起反击。主动出招是刘愈对付右相一党文官集团的策略,刘愈也在观察袁博朗和身后中人的情况,现在长安城的特务机关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获得这方面的情报并不难。

    八月十八,眼看国丧期将满,也即将到新皇祭天正式登基的日子。

    刘愈在前一日联络了人去向曹家提亲,可回来后的消息却说,曹家小女已经许配了人家,将在下月成婚。

    这消息对刘愈来说太过震惊,虽说曹怡在落选皇妃之后,家里有给她配婚的自由,但刚才两天,就许配了人家还定下婚期,事情也巧的太过诡异了。刘愈马上问过执事的侍卫,想知道袁博朗是否去单独见过新皇,一问之下竟没有,袁博朗这两日都告病在家没过来,新皇也没秘密召见过谁。

    难道苏彦真的就死心了?

    曹家是否这么急着把过了婚配年龄的小女嫁出去?

    袁博朗为何要称病在家?

    本来刘愈还等着见招拆招,袁博朗竟然称病,难道这就是袁博朗对他提出重设左相一事的对策?

    带着满腹的疑问,刘愈去见过苏彦,苏彦看上去精神头还很好,也没对当日刘愈的刁难有所介怀。当听到刘愈问及袁博朗,苏彦不解道:“师傅说相国?不知道,他只是说身体偶感有恙,什么病也不知道。”

    “当皇帝的,要多体谅一下臣子。”刘愈像是在关心袁博朗,实际上他更关心袁博朗是真病还是装病,“不如找曲医女去给那犟老头把把脉。”

    不找别人,专找曲宁。那是因为刘愈知道曲家跟袁博朗也素有隔阂,宫里当差的那些太医容易被拉拢,而心高气傲的曲宁肯定不会为了区区的利益而折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博弈

    新皇即将正式登基,而各藩王也要奉诏入长安城。

    长安局势不明,先是淮王称病,之后定王、靖王和蜀王也以不同的理由表示不能入京,四个割据地方与朝廷对抗的藩王虽然名义上未与朝廷交恶,但实际已在公开跟新皇叫板。

    四家藩王统一的都是以世子为使,入京朝贺。一方面给新皇面子派了朝贺的使节,一方面又挟制于朝廷,带着一种威吓,儿子在长安城有三长两短,老子就能公然造反。

    在刘愈看来,维护皇权至上的战争早晚都会打响,且愈发临近。

    八月十八下午曲宁奉旨去过相国府,回来后便被皇帝传召到雅前殿问话,而刘愈也落座在旁。

    “袁相身体有恙,开了药方要悉心调理,怕是要辍朝半月。”曲宁直接回复道。

    刘愈没想到袁博朗还真的病了,要说曲宁也算个耿直的女人,医术也是上乘,当初他用桔子捉弄不成反被讽还记忆犹新,想来袁博朗没病不会被她诊断为有病。

    “不知袁相到底是何病症?”刘愈追问道。

    曲宁瞪了刘愈一眼,像是在说“以为人人像你一般”,口上却淡然道:“老人病。”

    说什么老人病,那还是没病找病,躺在床上一哼哼,说是病就是病。上了年纪装起病来容易,号脉什么的也白搭。

    苏彦有些无助地看着刘愈道:“刘统领,你说若是没有袁相在场,那设立左相的事……如何是好?”

    有曲宁在旁。即便苏彦很希望得到刘愈的帮助。也要保持君王的仪态。但他的问题还是将他内心没底气的毛病给暴露出来。

    “那就请皇上下旨。定下明日商定设立左相之事,不容有失。”

    袁博朗不能来,刘愈更觉得不能罢手,如果右相生病朝廷就变得令不能行,未免显得朝廷对右相过于倚重。皇帝将态度明确了,袁博朗爱来不来,反正设立左相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知到了第二日,情况还是出乎刘愈的预料。不但袁博朗因病辍朝。很多大臣也请了病假,有的直接递交上来养老请辞的奏本。摆明了文官要联合起来造反,不让刘愈消停。

    苏碧看着空荡荡的六台衙门议事厅,瞅了刘愈一眼道:“刘大统领,看来你得罪的人真不少。”

    “是吗?”刘愈摸了摸鼻子,“敢问信竹君殿下一句,大顺朝设立朝议制度的第一原则是什么?”

    “有事必议。”苏碧回道。

    刘愈咄咄逼人道:“那好,既然有事必议,那是否要因某些臣子告假而废止?”

    苏碧心里明知道刘愈是想不经朝议而达到他的一些目的,但她还是说不出反对的声音:“那就开议吧。”

    袁博朗以及一众拥趸告假。事情也就变得简单的多,不用苏彦说什么。只要刘愈一个人就能将所有的内容一次性说完,也没有反对的声音,议事厅一片详和友好的氛围,设立左相的事便在如此轻松的环境下达成“共识”——

    蓝和重新启用,直接任为左相。而左相之下辅助官员的构成,将由蓝和自己来提交名单。

    原本朝廷就怕分派和党同伐异,现在刘愈却推波助澜,让臣子们互相结党来攻讦。随着原本徐翰一党的重新复苏,在朝廷中中立的势力不得不寻找靠山来避祸,朝廷的文官格局将更加泾渭分明。

    要过午时的朝议刚到午时就圆满结束,与会的几个大臣从六台衙门走出来,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苦笑。而刘愈正要去雅前殿面见在那里等候消息的蓝和,苏碧却走过来直接拦住了刘愈的去路。

    “你到底是何意思?”苏碧上来口气就很冲,在刚才的朝议上,她已经尽力在压抑心中的怒火,任由刘愈在朝议上唱独角戏。

    现在戏唱完,而作为盟友,苏碧也必须将刘愈的意图彻底搞明白。

    刘愈不明所以地一笑道:“信竹君殿下这是何意?在下……不太明白。”

    “装什么傻。你以为光靠姓隋的跟姓蓝的结个亲家,你就能控制得住蓝和之流?还是你觉得蓝和等人是匡扶社稷的能臣义士?将蓝和推出来,只会让文臣斗的不可开交,对你我和朝廷都无半丝好处。”

    刘愈不置可否地一笑,目光看着远处,道:“在下只是想提醒信竹君殿下您一句,如今新皇登基,你我最大的敌人并不在长安城内,而是在……”话说了一半,却又停了。

    苏碧微微愣道:“你是说那些藩王?”

    刘愈还是没有回答苏碧的问题,继续道:“而今长安城,大致只是保持一种平衡即可,在这种平衡之下,哪怕是官员们在朝堂上对骂,甚而是动手掐架,只要不蔓延至宫墙之外,对你我都无坏处。而他们有了敌对的目标,也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朝堂争斗上,你我所受的攻讦也会减少。”

    刘愈说话间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本递给苏碧道:“否则,上面所说的事早晚会变成事实。”

    “这是什么?”

    “信竹君殿下看过就知道。”

    苏碧好奇地打开奏本,竟然是袁博朗的一份奏本,上面陈述了将先皇子嗣就藩的必要性。说白了,就是让苏彦的一众兄弟姐妹到各自的封地而不继续留在长安城,而苏碧也是涉及人之一。

    “这个死老头,用心真是狠毒。又是礼节,又是法典的,说这么多大天的话,说到底还不是想将本宫一人赶出长安城!?”苏碧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咬牙切齿地看完,语气上也不给袁博朗再留情面,将奏本甩给了刘愈,“你说的没错,不给这帮脑子里灌浆糊的文臣一点事做,他就想着如何耍手段对付你我!”

    本来苏碧还对设立左相的事情有所不满,但在看过袁博朗的奏本之后,态度彻底转变。对于苏碧来说,即便当皇帝的不是她,她也压根没想过离开长安城到自己的封地去。那般等于将自己的命运彻底掌握在旁人手上。

    搞定了苏碧这面,剩下的就是让蓝和能更快地重整在朝堂上的势力。

    徐翰倒台已有几个月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长安城的文官格局已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仅仅只有左相和他的几个幕僚之臣,也达不到跟右相势力抗衡的地步。这就需要刘愈在后面做推手。

    雅前殿里,蓝和对新皇是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模样,毕竟新皇能重新启用他这个将死的老臣已是莫大的恩典,在对新皇的态度上,他必须要作出完全忠心的模样。至于蓝和心中真实的想法刘愈猜不出,他也没必要去理会。

    苏彦这也是第一次起用如此高官衔的大臣,很多环节上他也不懂,有些勉励的话还需要刘愈在旁代天子说几句回几句。而蓝和所提几个重要的副手,基本也都是之前右相徐翰一派的,不过却加上两个人,一个是李遮儿的父亲李延年,另一个是蓝家的乘龙快婿隋乂。

    这是蓝和的提议人选,并未坐实。隋乂那边刘愈肯定不会放他去左相府,京兆府尹的官阶看似低,没有涉及到权力核心,但刘愈需要一个人来控制长安城的局势和治安,京兆府尹和总防司衙门统领都是刘愈安插在长安城行政和防务上的重要棋子,动一都不得。

    至于李延年,虽然名义上已经是刘愈的岳丈,但这个老岳丈为了家族的复兴显然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要利用女儿来交换。之前攀附右相不成现在又来攀附左相,连基本的原则他都顾不上,蓝和会在人选上提及这个闲官一样的礼部侍郎,主要还是看在刘愈的面子上,李延年在攀附蓝和的时候已经将他和刘愈的姻亲关系说的明白。

    “蓝爱卿,那就由你回去列一份详细的名单。”苏彦说话时又看了刘愈一眼,“明日呈奏本朕看。”

    蓝和恭敬地下跪行礼,将忠臣的礼节做的十足。苏彦紧忙扶起来,又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话,还亲自送蓝和出了门口,可说是相当的给面子。蓝和又是感激涕零一番。

    整个过程刘愈在旁看在眼里,都觉得好像一场戏,苏彦虽然只是个新手,跟一个老戏子演对手戏或有能力上的欠缺,但毕竟他是皇帝,在这场表忠心的戏上他是主导,只要他的态度明确,戏码上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师傅,跟这个人说话,真是头疼。说了半天,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一样。”

    送走了蓝和,苏彦坐回炕上,有几分无奈地说道。

    “慢慢你就习惯了,人有百样,而朝臣更是各有不同。犟老头属于耿直的那种,死脑筋。而这个蓝和,就属于特别圆滑的,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他说那些你只要信一成就足够了,尤其是那些拍马屁的话,你就当他自己在放屁。”

    难得刘愈说句粗俗的话,苏彦听了咧开嘴笑笑。

    招待完蓝和,刘愈也要离去,苏彦有些说不出口,但见刘愈要走,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傅,那天……那三个妃子……怎生处置?”

    “妃子是你的,这还来问我?”刘愈努了努嘴,道,“看哪个不错的,想共处一下,就找吴公公,他会替你安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祸起萧墙(上)

    重设左相,是刘愈平衡长安城文官势力的手段,让他有更多精力应付长安城以外的势力。

    各藩王占据了天下近二分之一的领土,虽然每年向朝廷纳贡,但纳贡的数量在逐年减退,而藩王的府兵却是年年增加,军饷开支占据了藩地赋税的大半。包括淮王在内,但凡是大一点的藩王都在磨刀霍霍,随时准备插朝廷一刀。

    新皇的势力仅仅覆盖到潼关,令部分边军撤回长安城的诏书,定国侯刘兆也没遵守,依然陈兵在边关,准备对突厥开战。刘愈知道,现在威胁到朝廷的势力不在北边,而在南边。

    以袁博朗为首的右相一派罢官之事未平,另一波又起。在八月十九晚上,几匹从关中西南三郡而来的快马带来了令刘愈意想不到的消息,在关中大旱严重的西南三郡,爆发了流民跟官府的冲突,流民为了抢粥打死打伤了官差,随即组织起来成为义军,攻破县城。很快又有很多灾民响应,在关南三郡中,一夜间被流民洗劫的县城在十个以上。

    因为地方团练守备营被征调大半,再加上粮饷不足,很多地区的防备松弛,使得地方官府无力对抗流民的洗劫。这股黑色的潮流正在向北蔓延,随时威胁到长安城。

    祸起萧墙之内。

    本来关中的旱灾加上先皇的宾天,已令关中地区很不太平,现在虽然看似只是流民闹事,但这股潮流一旦爆发起来,很可能是一场声势浩荡的农民起义。到时不用淮王。不用那些虎视眈眈的地方霸主。单就这些不起眼的流民。就能让长安城易主。没有长安城作为凭靠,新皇就是一个笑话。

    刘愈当即征调东水营南下平叛,而另一方面,他也要尽快将长安城局势稳定下来,先将右相一党跟新皇的对立情绪压制下去。

    八月二十。先皇大丧最后一天,也是先帝遗体入土的一天。

    从长安城到皇陵的官道,都被一股压抑的情绪所笼罩。百官陪同新皇,扶着先皇的灵柩运到皇陵内。而先帝在位的晚年已为自己准备了地宫,一切富丽堂皇,等先皇的灵柩进入地宫之内,苏彦才站在门口,流了几滴眼泪。刘愈在旁看了看,并未说话。

    在先皇下葬的大日子里,袁博朗竟然告病,而右相一党大多数都未亲临,这让刘愈很恼火。现在关南的乱事已起,本来最好的办法是由他亲自去平定祸乱。但现在他根本不能抽身离开长安城,他还没有做到完全的掌控全局。

    “师傅。您在看什么?”苏彦见刘愈站在一边发呆,走过来道,“这皇陵我是第二次来,不过上次我没能进来看看。师傅,可还记得我在这里卖给你的一个坑。”

    刘愈微笑着点点头。

    苏彦难得也展开愁容道:“要不师傅今日就在这里选选,将来我们葬的别太远,有什么事我也好请教师傅您。我怕到了那边,也会有牛头马面的跟我为难。”

    生在世上的事情还没搞定,苏彦就开始为自己死后做盘算了。

    刘愈看了看周围的群山环绕道:“难得关中有这么片栖息的好地方,可还没到你我准备选址葬身的时候。关中乃是朝廷的基石,你想好对策如何应对那些造反的流民?”

    苏彦闻言不由脸色重新沉了下去,为难道:“有师傅在,这些事我就偷偷懒。那些流民的数量也不是很多,师傅……应该没问题吧?”

    刘愈叹口气,看来苏彦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苏彦看来,当了皇帝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区区的几个郡县有人造反,朝廷的大军平定起来肯定是手到擒来。虽然事实也大致如此,如今关南三郡造反的流民数量也只有数千人的规模,且战斗力低下,但镇压起来也很难,一方面不能太温和,否则不能达到平定的目的。另一方面也不能太强硬,毕竟那些也是走投无路的饥民,一旦将他们逼急了,不但会将祸事愈演愈烈,还会带动地方百姓对朝廷的对抗情绪。到时义军规模扩增,平定起来会难上加难。

    平定叛乱的过程,其实也就是安抚地方妥善救灾的过程。

    为了不使两头受牵制,刘愈也必须先拿袁博朗一党开刀。

    先皇入土,也意味着长安城的国丧之期已过,国丧期间对于婚庆娱乐活动的限制令也就此解除。长安城在恢复繁华热闹的同时,关南叛乱的影响会很快波及过来,到时候长安城也未必兴盛的起来。

    本来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二十一就是新皇祭天正式登基的日子。但因为主持国丧及新皇登基大典的袁博朗的突然告病,新皇也特地下旨将祭天延后两日,改在八月二十三进行。

    从皇陵回到长安城,苏彦便在刘愈的陪同下去看望那些“生病”的朝臣。皇帝亲自过府探病,这可是莫大的恩典。包括右相在内也不得怠慢,即便拖着“病躯”也要恭迎圣驾。

    这次的探病跟上次派曲宁来“治病”不同,苏彦没带太医,只是让一个不懂医术的御林军总统领刘愈在旁护驾,摆明一种姿态是他并未怀疑这些官员装病。是抱着绝对的信任,出于对朝臣的关怀才来探望。新皇这样做看似是服软了,在向朝臣示好,但只有被探望的大臣才知道其中的苦况。

    本来称病只是罢朝向新皇施压的托词,现在倒好,新皇亲自来探望,若是没病装病岂不是欺君之罪?而也不是人人都有袁博朗那么高寿,有老人病,一个个昨日还沉迷于酒色,现在面对銮驾的到来,只能一个个躺在床上,装的半死不活的模样。连刘愈都在旁暗笑,这些大臣的病容病态都是装的一般无二。

    新皇也没有要揭破他们是装病的意图,嘘寒问暖也很体现君主对朝臣的关怀。从中午一路走来,新皇亲自探病的大臣也不算太多,有十几位。在看望的同时,苏彦同时也带来一个消息,向他们表明了现如今朝廷的困难,话锋一转,让他们在第二日也就是八月二十一往六台衙门参与议事。希望他们能拖着病躯去参议朝政。

    等皇帝离开了,这些大臣才明白过来皇帝的用意。感情探病是假,来传递消息是真。为了区区的朝议,皇帝竟然亲临,他们弄不明白皇帝为何要这样做。事实上新皇本人也对此事一头雾水,他只是按照刘愈的吩咐一家一家有选择性的探望,有很多装病心虚的大臣也担心皇帝会亲临,但事实上皇帝也并非家家都走,也没有就近探望。甚至邻门的大臣,皇帝也只是走了一家没走另一家。

    被探望的大臣,自然是躺在病榻上装病表忠心演了个全套,而没被探望的在松口气的同时也在揣测新皇的意图。在銮驾回宫后,他们也找人去右相那边探过口风,袁博朗的意思很明确,该称病的继续称病,如果今日还在病榻上明日出现在皇宫那摆明了说他们有鬼。

    但在第二日朝议,袁博朗还是亲临。不过右相一党,也仅仅只有他一人前来。整个六台衙门的议事厅还是冷冷清清,刘愈和苏碧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也并不以为怒,像在静观事态的发展。而这天的议题便是左相府的人员构成,这让拖病来参与朝议探新皇口风的袁博朗很不爽。

    不过因为他身后一众拥趸都告病在家,他也知道势单力薄说话底气不足,就一个人在旁生闷气。朝议基本都是在听蓝和一个人滔滔不绝。

    议事毕,苏彦叹口气道:“重设左相之事难得如此顺利,朕表欣慰。只是在左相提交的这些官员,有很多无法在朝中安排官职,不知袁相国你有何好的建议?”

    袁博朗正怒火中烧,心说难道我还要给那姓蓝的帮忙不成?

    现在六部的大臣多数都站在他这边,虽然很多看似跟他貌合神离,但这也只是一种表象,权力在手他也不怕一个左相会跟他分庭抗礼。

    袁博朗黑着一张老脸道:“回皇上,老臣以为,六部有很多差事,与其卖给那些商贾,不如先将左相提交的那些大臣安置下去,以后再详议。”

    连不知世事的苏彦,也听出袁博朗没安什么好心眼。要卖给商贾的都是一些闲差事,左相提交的官员名单所列的都是左相之下的重臣,让他们去当一些芝麻绿豆一样的闲差,那岂不是说左相毫无势力可言?

    “袁相国此提议甚好,只不过,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

    苏彦突然也像个深闺怨妇一样跟朝臣们促膝长谈起来。

    “近日来不少朝臣都生病在家,朕生怕是长安有疫病,亲自过府探过,看到平日里与朕朝夕相对的臣子们的病容着实令朕心疼。可叹,可叹。朝议之后,朕决定让太医去府上给他们诊治,望他们早日康复。再为朝廷效力。”

    袁博朗闻言不由瞅了刘愈一眼,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妙,他也能猜出事情一定跟刘愈有关。事实上新皇的很多举动也是都是刘愈在背后安排的。

    “皇上体恤朝臣,乃是朝臣之福。”

    袁博朗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恭维了一句。不过说完了他就后悔了,苏彦脸上已经有了一股带着几分阴损的笑容,那笑容让他马上就想到了刘愈的笑。真是一般无二。

    中套了。袁博朗心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祸起萧墙(中)

    苏彦语重心长道:“臣子罹病,朕也十分忧患。但国不可一rì无主,朝不可一rì无臣。昨rì朕也曾对那些罹病的众臣说过,今rì要举行朝议商议此事,重病卧床竟不能来,看来他们的病也的确是很重。”

    说什么今rì要商议此事,其实昨rì只是说今rì举行朝议,其他的什么都没提。现在突然翻起,袁博朗马上意识到皇帝要作何,但已然不及。

    “皇上……”

    “袁相国不必说了。”苏彦打断袁博朗的话,不给他插嘴的机会,“朕决定,凡昨rì探视过的大臣今rì未临朝的一律暂时卸职,如此便可令他们安心养病。今rì午朝后朕还会再去一些朝臣府上探望,若是病情也一般严重,朕也会体恤,不让他们过多为国cāo劳。”

    怪不得皇帝要亲自临门还不带太医去揭破他们装病,袁博朗这才知道皇帝昨rì探病是为了上演今rì这出,早知道的话让那些大臣跟自己一般“带病上朝”也不会落下口实。但转念一想,即便上朝来皇帝也有理由将他们卸职,让他们在家中养病。

    袁博朗决定据理力争。

    “皇上……”

    “皇上且听臣一言。”

    袁博朗话刚出口,便听到另一个后发先至的声音,语调更迫切。竟然是刘愈。苏彦好像触及到刘愈的切身利益,倒让袁博朗感觉意外。

    刘愈道:“皇上,朝臣乃是国之根本,一次如此大的变动,对于朝政肯定会陷入滞缓,不如……”

    一旁的苏碧却道:“刘统领此言差矣,人有旦夕祸福,若是朝臣一天没有病愈,岂非一rì不能理会朝政?与其空着,不如另换人选。等那些人病愈了再安置一些官职,比如说之前袁相国提到的那些空差事,就很好。”

    原本是袁博朗向皇上进言,竟变成刘愈,而袁博朗也没有附合的机会,便被苏碧抢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竟然在朝堂上自己争执了起来。而苏碧本报来还对袁博朗保有一份泰然,现如今却针锋相对,好像处处要跟袁博朗为难。

    “这真是……这真是……唉!”刘愈故作被说服,很无奈的模样,叹口气,继而道。“既然如此,臣也不再多言。”

    袁博朗怒而视之,紧忙道:“皇上……”

    苏彦却摆摆手道:“袁相国也不必说了,朕也知道你体国忧民,刘统领也是为那些朝臣考虑,同样也是为国本考虑,你也不必太责难于他。”

    袁博朗仔细想了想。这好像不是他要说的话。他明明是要附合刘愈的观点,怎么就成了要责难于他。

    “皇上……”

    “今rì朝议就先到此结束。”苏彦当众宣布道,“如此回去,蓝相将新的任命名单递交给朕,朕批阅之后会回复于你。朕累了,这就回去休息。”

    然后不顾袁博朗近乎狂躁的情绪,苏彦竟然直接退到后堂,从后堂往雅前殿而去。

    刘愈和苏碧脸上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容走过来。刘愈叹道:“袁相国,何必如此计较?”

    “你这……竖子!”袁博朗彻底失去了平rì所保持的风范,“竟然挑唆皇上割去左膀右臂,你可知如此,朝廷的管理会混乱不堪……”

    “袁相国,你好像指责错人了。”刘愈道,“刚才。在下明明是站在你这边的,难道你听不出来?”

    苏碧眼睛斜向一边,却也不马上离开,好像有意要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热闹。袁博朗此时也是气急。偏偏却好像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有话说不出。

    蓝和走过来,恭维道:“袁相国,以后同殿为臣,还要多多提携。”

    袁博朗身边没有帮手,完全势单力孤,一口气不顺差点晕过去,手发颤道:“你……你们等着。”现在明摆着刘愈和苏碧都站在蓝和一边,也就使原本微不足道的左相的势力变得举足轻重。

    袁博朗一肚子火没处发,也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回去找人再商议对策。皇帝可是说一会还要去探病,再在病床上赖着,那明天就可能有更多的朝臣将被卸职,他也会更加势单力薄。如果不能尽快商议出对策,那他这一招以退为进,进真退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变成假退真退了。

    看着袁博朗气呼呼离去的背影,苏碧眯着眼睛,问刘愈道:“你说,他回去了会如何应对?”

    “在下又不是袁相国肚子里的蛔虫,他如何应对在下从何得知?”

    苏碧白了刘愈一眼,似乎对刘愈将自己比作“蛔虫”觉得很粗俗。不过从刘愈处处占得先机来看,她也知道袁博朗想在长安城呼风唤雨还是很难,军权在刘愈手上,还有皇帝的绝对信任,光靠袁博朗和身后那一众迂腐之臣的计谋,无异于竹篮打水。她甚至也开始想象,若是有一天她跟刘愈对上了会遇到怎样的应付。

    重设左相的事没有任何波澜,刘愈暂时还保持着对右相一党的压制。但右相一党目前阵容庞大,蓝和远离朝政一段时间,即便有人有心投靠也要考虑到后果,毕竟现在吏部的考核任免,也基本是袁博朗一人说了算。

    刘愈从六台衙门出来,直接去了韩升的家里。他现在身边也没什么可商量的人,他只是想听听老友的意见,毕竟韩升在朝廷中打滚多年,对古代官场的规矩可说是了如指掌。这也正是刘愈缺乏的知识。

    “一个党派的崛起,绝非一个人所能左右全局,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在一起,却又因为不同的利益而选择共患难。合这么多人的力量,刘小兄,你也要小心应对。”韩升在听完刘愈的讲述后评价道。

    刘愈想了想,韩升的意思大致就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虽然他这个诸葛亮现在看似处处占先,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而右相一党可说是文官势力的综合。要应付他,还是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办法。

    “韩老哥,这个先不说,现下关南地区发生叛乱,这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你觉得这该如何应对?”刘愈问道。

    韩升无奈摇摇头道:“大灾之后有大乱,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镇不如抚,明白了这道理,解决起来也会容易许多。”

    其实韩升的意思也是怀荣为主,跟刘愈的想法不谋而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阅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祸起萧墙(下)

    韩升有治国之才,可惜他一生都在做幕僚,做先皇的影子政客。虽然他在朝中的地位不低,但中下级官员根本无从认得他。刘愈也挺惋惜不能将韩升委以重用,否则就没有左相右相之争,直接让韩升统领全局。刘愈担心自己身为武将,早晚有一天要离开长安城,他需要这样一个能镇得住大局的人来帮苏彦。

    钱回和楚王的行踪已经彻底断绝,杨烈忙活了半个月,最后的结果却是无功而返。但也并非一点收获都没有,杨烈在指挥御林军在各处的密探显得游刃有余,可惜在淮王哨探面前还是略逊一筹。一场情报战,最后以御林军的失败而告终。

    “先休息两日,后面还有事情派你去做。”刘愈看着疲惫不堪的杨烈,安慰道。

    此事刘愈正要去跟商贾们正式展开卖官鬻爵的事,商贸司的一切筹建活动,只等最后拍板定案。

    杨烈道:“刘统领,属下这几日综合一些消息得知,南方几个藩王的势力正在暗自调兵,似乎有意想支持关南的叛乱,而这次叛乱中也有很多不明身份的人在做指引。您看是否应该着重处理?”

    从叛乱发生的第一天起,刘愈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而现在朝廷虽然在城外驻扎有军队,但辎重和补给不足,因而刘愈也只是安排东水营拔营向来作为威慑,希望那些流民在见都官军之后能有所收敛。现在的叛乱还处于起始阶段,就是抢掠,并未真正的占山为王或是打出一些人的旗号。各路的叛军也没有拧在一起。分化瓦解是刘愈当前不错的选择。

    “有些事我自有分寸。”

    刘愈说着便与杨烈告辞。在杨烈看来。有叛乱就应该快速镇压,刘愈这模棱两可的态度令他费解。

    实际上刘愈何尝不想调集大军一举将叛乱平息。可现在一没有粮草补给,打一场仗,粮草不足,正规军的战斗力或许还不如那些叛乱的流民,再者刘愈也不想因为一场叛乱而将长安城的戍卫调空,如此很可能被一些势力所趁。“镇不如抚”,怀柔的姿态的确可以让地方流民看到朝廷平息叛乱的诚意。若不是旱灾在前富户不仁,他们也不会走上一条对抗朝廷的绝路。

    家事不宁,后院还着火,刘愈现在就感觉自己好像个大家长,任何事情都要由他兼顾,这令他感觉到疲累。他现在准备一举作好一个大家长的前提,控制住家里的财政。

    …………

    工部衙门。

    商贾们第一次登堂入室进入衙所,虽然还是战战兢兢担心朝廷只是图谋他们的财富,但在卖官开始之后,他们便好像将一切的担忧都抛诸脑后。

    为了一个官职。都快挤破头。

    虽然这次朝廷所卖的都是一些闲官,但那些官毕竟也是京官。身在长安城,能得到官的身份,商贾们就不怕再受到各种欺压。

    商人图利,也懂得利益交换,他们也明白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

    结果到最后,一个普通的刑部郎官都开价到六万两,而一些户部的官缺更是银过十万。最后在最关键商贸司各官职上,官员们似乎不再太热情,也许是他们还把握不准朝廷开设商贸司的意图,在竞价上也没现出太踊跃的状态。

    一个商贸司的副监,需要纳捐白银七万五千两。共设六席。

    而商贸司少监不出意外的被隋家竞得,隋妤出价十二万两。这也意味着长安城商会的总负责人,将会是隋家小女,巾帼不让须眉。

    如果事后那些购买闲官的商贾知道这少监的权限,一定会后悔今日没在这上面多出一些银子。商贸司的决定将作为长安城乃至整个大顺朝经商的尺度和原则,在朝廷中的地位甚至在六部之上。

    一天的时间,卖官一共筹集白银二百四十万两,等于丰年大顺朝廷三个月的赋税所得。更重要的是,商贸司所厘定的商税,将会将未来持续不断的为朝廷带来收益,在现下手工业和商业蓬勃发展的大顺朝,这笔收入的总额会逐渐会向农税所得靠拢。

    看着刘愈递交上来的清单,苏彦张大嘴半天都没合拢起来,本来他以为卖官能得仨瓜俩枣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一次得到这么多银子。朝廷这几个月来的困难等于一次性解决。

    “师傅……这多银子。有银子真好。”苏彦感慨着,脸上一笑,很开心的模样。

    “这笔钱必须建立起合理的机制来使用,不能直接摊拨给户部,只怕好钢不能用在刀刃上。我提议,直接再建立一个商贸司的经理衙门,不隶属于任何部门,直接对你负责。”刘愈道。

    苏彦不太明白刘愈的意思,问道:“师傅,这个商贸司的经理衙门,是不是就是在商贸司中开设?由那些商人来负责?”

    “不是,商贸司是商贸司,经理衙门是经理衙门,经理衙门的负责人必须是你最信任之人,这个衙门所得所出也必须经过你的批准。在用度方面,也主要应付意料之外的开支,比如旱灾和战争。”

    苏彦点了点头,似乎也明白了一点,这商贸司的经理衙门就跟储备银钱的衙门差不多。本来商贸司的所得就是额外收入,用以额外的事项,一方面可以减轻户部的压力,最重要的是让皇帝有一笔银子控制在自己手上,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天灾**发生时不至于畏首畏尾,受制于户部财政的危机。

    “师傅,那这商贸司经理衙门还是由你来负责吧。”苏彦想了想后说道,“现在我身边,也没有其他可信任之人,还一下子这么多银子,要是那些不开眼的贪污挪用了可如何是好?”

    “我有一个人选,不知行不行。”

    刘愈故作了神秘,在纸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递给苏彦,苏彦一看抬头惊讶道:“你是说韩先生?”

    “正是他。”刘愈道,“我想你也知道他在先皇尚在时在皇宫的地位,以他的能力,定然能管好这笔银子,急皇上之所及,想皇上之所想。现下没有其他人更适合这个差事。”

    苏彦似有所思道:“是啊,韩先生也很好。记得有一次,我去找师傅你借钱不得,他还给了我五两银子,到现在还没还呢。”

    刘愈淡然一笑,其实当年韩升帮助苏彦的地方何止这一点点,当初先皇怕苏彦在街头饿死,让韩升秘密接济,苏彦这才能在市井混迹多年。饿了有好心的摊主给吃的,没钱了房主经常会减免房租,他还经常诡异的在赌档连赢十几把。如果没有韩升,以他那浪荡的性格早已饿死街头,也不会等到刘愈这个大救世主的出现。

    韩升能执掌商贸司的经理衙门也是刘愈的计划之一,朝廷一切规章制度都源自一个钱字,户部也是六部乃至大顺朝廷的基石。如今韩升执掌了商贸司经理衙门,等于是做了一个没有官职的宰相,皇上大事小事完全只可以求助他一人。在外人看来,一切还合乎法度。

    有了钱,在朝廷就有了发言权。虽然商贸司经理衙门的少卿官才正三品,因为只对皇上一人负责,这官职早晚会位极人臣。

    这也只是刘愈暂时想出来的平衡文官势力的方法,权宜之计。若是将来藩王的威胁已除,皇帝彻底控制了全局,那商贸司的经理衙门也必须不能存在。分化权力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朝廷官吏在一个有序的竞争环境中彼此制衡,但长久下去会形成党派的征伐,不利于朝廷的稳定。

    当刘愈将他跟苏彦的商议结果通知了韩升,韩升脸上带着苦笑道:“刘小兄,你这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是说过了吗,老朽已经无心官场,何必还要为难于老朽。”

    刘愈叹道:“韩老哥,你是没在朝局不知道朝局的复杂。现在新皇和我的身边,连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卖官得了银子,也怕被那些蛀虫蚕食,物无所用。韩老哥不妨就帮皇上一次,也当帮帮小子我,管管这些银钱,为大顺朝尽一份力。”

    韩升苦笑着看着远处。若说他对朝局没有一点眷恋那是不可能的,但以他即将入土的腐朽身子,早就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先皇委以重用,到了新皇登基,也是他退位让贤的时候。如今刘愈虽然没有征得他同意便给他安排了差事,他也并无介意,甚至觉得刘愈这小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会替他一个老人家考虑。

    “商贸司经理衙门的银子,你打算如何用?”韩升突然问道。

    刘愈脸上一笑,韩升这么说也等于应了这差事,以后他就跟韩升算是同殿为臣。

    “现下的要务还是赈灾和平叛,后院起火,千万不能令火势蔓延到后院之外,大顺朝整个朝廷的家业,可都是以关中之地作为根基。家里安定,才有心思对外。”

    韩升点了点头,的确,现在淮王和各藩王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在这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若是后院再起火,这家业也难以保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商贸司

    关中的乱事一旦展开就如同野火燎原,一发不收拾。

    每天刘愈都能从各军部衙门那边看到很多前线的奏报,今天这个县城被洗劫了,明天又杀了个匪首云云。东水营平定叛乱的大军已经到了关中西南部,但凡朝廷军路过的地方,叛军也一律不敢接近。另一方面,叛军也逐渐在集结力量,似乎在预备合兵一处,正式扯开大旗起义造反。

    新皇祭天原本定在八月二十一,因为部分大臣的告病,祭天改在八月二十三。又因为关中之乱,祭天大典再次延后。

    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往北边靠近,长安城周围开设的粥场已经不足以应付那么多张嘴的吃喝。搭草棚,发被褥,安置流民,朝廷通过商贸司和卖官所得的那点银子也在急剧减少。而户部和吏部的一些官员,还天天在催新皇给文官们发俸禄,原本说好卖官所得首先解决朝廷的困难,现在有了钱,发俸禄的事也还是没影。

    大灾之后有大疫,现在流民越来越多的接近长安这天子脚下,防病的工作也要展开,但显然,在古代人们对于防病的意识还不强,近乎所有灾民都是打井水来吃,而长安城周围的水渠大多数也都处于半干涸状态。水源又成了大问题。

    “分开!有病的及早发现,一定要隔离开诊治,召集长安城的大夫去城外给灾民看病,诊金和药费一律由朝廷来出,至于患传染病的,也不能轻视之。要给予足够的粮食和水。一切救灾防疫为先。”

    在救灾动员会上。刘愈发言道。

    与会的其他人。大多数对他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

    城外的灾民如何不是他们所关心的,灾民每年都有,旱灾水灾蝗灾雹灾,天灾**从来没在大顺朝的历史上断绝过。

    他们认为,有了灾,救就是,唯独上点心的是户部的那些官吏,先皇也算事必躬亲。在救灾上经常让他们到灾区去主持,他们也见过不少灾区的惨况。而这次,灾情蔓延在天子脚下,也的确太过严重。

    救灾,平叛,摆在苏彦和刘愈面前最大的问题。

    刘愈几天都吃喝不得安宁,经常半夜还被人叫起,到宫中与兵部大臣以及新皇商议新到的军务奏报。

    …………

    八月二十七。

    新皇登基也快一个月了,手头上的事情还是一团糟。难得这一日天气不错,刘愈整理了心情。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到城外走走。亲自看一下灾民的安置情况。

    不过在出去之前,还是要参加商贸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会议。他作为发起者和总负责人,总要在旁旁听一下。

    工部商贸司衙门,在工部也不算起眼的地方,门口有御林军把守,新任的商贸司官员战战兢兢地从轿子里出来,往衙门口进去。

    主持会议的是商贸司少监隋妤,她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是她事先整理好的会议要务。六个副监都是清一色体态臃肿的大商贾,屁股一坐,整张椅子还不足囊括那宽大的下盘。

    朝廷过来旁听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刘愈,一个是韩升。

    韩升所负责的商贸司经理衙门也开了张,除了韩升这个正官少卿,下面只有两个郎官,清静的很。至于再剩下的,瞿竹也算韩升的帮手之一,不过是帮忙搬搬抬抬,运运银子管管马车,瞿竹是刘愈安排给韩升的帮手。一切都是起步阶段,在配置方面还达不到齐全。

    商贸司衙门内。

    “此次主要商议城中紧缺物资的平价,五谷杂粮,还有油盐酱醋茶,还有普通的粗布衣料,棉絮,应降到大灾之前的价格,凡长安城经营这些货品的商铺,一律要按照统一的货价来出售。”隋妤说着,看着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刘愈,“刘统领,这样安排可有问题?”

    刘愈尴尬一笑道:“隋少监才是商贸司的负责人,本将军和韩少卿不过是来旁听一下,你们有了决议,自可呈递给皇上,由御旨批复。”

    刘愈摆明的态度让那些副监们松口气,他们本来还担心这平抑物价的事情就是朝廷嘱咐隋妤做的。本来一肚子怨言不敢说,现下也只好说了出来。

    “经商乃是物以稀为贵,物以缺为盈,现在隋少监你提出的这些商品,都是长安城目前最稀缺的,哪有不涨价反而降价的道理?”副监们最后都看着刘愈,毕竟刘愈是可以拍板的人。

    一人的意见其实也代表了整个长安城商人的意见。虽然以前每年遇到灾荒,朝廷都会下旨平抑物价,但背地里涨价的事还是屡见不鲜,商人就是以此来牟利,本也无不可。但今年的情况不同,一来灾情实在太大,粮食和生活用品的紧缺到匮乏的地步,价格降下去,只会被那些二道贩子趁虚而入大量扫货,囤积居奇,百姓还是买不到平价的商品。

    “既然开了商贸司,朝廷的态度就很明确,一切都由商贸司来议定。你们不用事事看本将军,本将军说过,今天只是个旁听者,不会发表意见。”刘愈带着几分轻松的语气道。

    隋妤也知道,商贸司的建立也并不是为剥削商人的利益,甚至是为商人维护利益的。商贸司城里后上来便压榨商人的利益,只会让他们心生反感。

    隋妤道:“货物平价,可在税赋上给予补贴,粮税的税率暂时先不征收,而生活所需的货品暂时也只收一成的税,这般如何?若是货物不平价,这么低的税率,朝廷一定不会批复,所以……请你们考虑一下。”

    六个副监面面相觑,隋妤的方案说白了就是以低税收来换取粮食的平价。虽然现如今货物紧缺导致价格居高不下,但灾情也并非年年都有,他们应该过多的考虑将来利益的换取。以前虽然没有统一的税率,但基本商品的赋税达到三成至五成,也就是一半的钱要交给官府。

    低税,也就代表有利可图,也值得他们来考虑。

    “若朝廷真可在日常所需货品上课以低税,那平抑物价,应该不会太损伤于商人的利益。”一名副监说出了商人的心声,“只是不知皇上能否批复,批复几年。”

    隋妤不由又看了刘愈一眼,见刘愈还是不说话,反而在跟韩升交头接耳的说话,便知道刘愈在这件事上向完全放给她来做。

    “三年。小女子会尽量跟皇上争取。”隋妤拿出几分坚定的语气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宣而战

    朝廷以低税率来交换商人平价出售商品。虽然刘愈明知道这是在透支日后的收入来维持现如今长安城的平稳,但也别无他法,不能解决目前的困窘就谈不上将来。

    这样也有个好处,商人会跟朝廷的联系更加紧密,他们会更希望保持现如今的政权,而不是朝秦暮楚令他们既得利益化为乌有。

    能让商人跟朝廷一条心,刘愈觉得也挺好。

    一日的假期正式开始,刘愈去城外走了走,近距离观察了灾民的安置情况。从明里来看,赈灾情况做的还是不错,灾民的安置也很有序。

    中午刘愈在李遮儿的小居所里吃了饭。

    二人正式定下关系之后,刘愈也很少过来,一来最近他的确没时间,二来他们毕竟还不是正式夫妻。刘愈总觉得对家庭有一种亏欠感,对李遮儿也是如此。

    对桌而食,静默无声。李遮儿举目投眉之间都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感。

    “这里生活方便,居家过日也不须太多银钱。老爷您也不必担心。”

    虽然刘愈对“老爷”这个称呼有些不喜欢,但李遮儿却好似已习惯了如此称呼他。

    李遮儿刚说了一句,一直侍立在门口的小丫鬟道:“夫人还做刺绣帮补家用。”

    平日里李遮儿待两个丫鬟也不错,丫鬟见老爷不常过来,可能是替李遮儿可惜,便在刘愈面前说李遮儿的好话。

    李遮儿埋怨地白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讷讷地低下头。

    “不必太节省。”刘愈又拿出一些银子出来。“照顾好自己。等事情淡下来。正式迎娶你过门。”

    虽然刘愈的话不错。但他自己也觉得有点空口许诺了。事情淡下来,到底什么事,淡到何程度,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幸好李遮儿也并不介意,刘愈给她银子她也没拒绝,只是悉心收好。从离开藏云坊开始主持李家家务开始,她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刚回到家,刘愈便接到消息要马上入宫。本来他还想在家中休息一日,看看评书本子整理一下思绪。

    进了宫,便见到兵部衙门会同杨烈等人,都在雅前殿内等候。而雅前殿内也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师傅,大事不好。”

    可能是真发生大事,即便刘愈一再嘱咐苏彦在人前不能以师徒相称,这次苏彦似乎也忘了。

    “何事?”

    刘愈刚问出来,杨烈便将从前线刚发回来的战报送到刘愈面前。刘愈本以为关中的叛乱有了变故,没想到这战报却是出自江左。而江左地区正是与淮南淮王的属地紧邻。

    “淮王……他造反了。”苏彦一惊一乍说道。

    刘愈先安抚了苏彦的情绪,身为天子。在群臣面前如果不能保持仪态,那天子也毫无威信可言。刘愈使出眼色让他处乱不惊。见到刘愈镇定的模样,苏彦心里也就稍稍安定下来。

    在他看来,这个师傅是万能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刘愈一边看战报,杨烈一边解释道:“淮王以苏上郡今年未按时缴纳夏赋为名,公然派出左军将军窦贺围困苏上郡首府苏上城,八月十九日夜城破,太守马不移被乱刀砍杀。因为江北一代淮军的封锁,这消息直到今日才辗转从汉中传到京城。”

    江左地区共有八郡,其中六郡由淮王所辖。

    另两郡,除了被淮王所占的苏上郡,再就是朝廷江南都护府所在地,会宁郡。

    这两郡原本赋税都是上缴于朝廷,而淮王曾也多次上书朝廷,说愿意帮忙代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老皇帝在世时就看出淮王的用心,坚决不允,还多次下旨申斥,可淮王却还是不死心。现在居然公然出兵占领,等于是不宣而战。

    兵部大臣马上意识到这是淮王在公然造反。刘愈却觉得事有蹊跷,若真是公然造反,淮王也不会仅仅占下一郡之地便罢兵,很明显淮王是在试探朝廷的态度。

    目前大顺朝廷能调动的只有关中一地,而在潼关以东的绝大多数地区,除了藩王还有各郡王郡公县公,当年分封功臣王氏子孙,现在却变成尾大不掉。各郡各县虽然都有兵马,但太过分散,这些年又遇上北方战乱不断,地方防备松弛。

    若朝廷现在就要跟淮王开战,一切准备都不充分,等于是自取灭亡。刘愈深知这个道理。

    本来刘愈作为武将,不该参与战略战论的讨论,只负责遵从命令。但现在他却超脱于武将之外,隐约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见那些兵部大臣个个义愤填膺说要平藩,他猛然间想到,或许这也正是淮王所希望看到的。

    “皇上。”

    刘愈一开口,嘈杂的雅前殿突然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听听他如何说,“淮王乃是皇上的叔父,同是皇家血脉。如果仅仅只因为一份战报,就定其谋反,位面太过于草率和武断。”

    一旁一名兵部郎官道:“那刘将军的意思是,非要等淮军杀到长安城脚下,才能定其谋反?”

    刘愈淡然一笑道:“即便淮军杀到长安城下,或许只是来勤王,未必是造反。”

    那郎官显然是右相一党新任命的,不知深浅,怒瞪刘愈一眼,道一声“你!”却也说不出个理由。

    刘愈续道:“据臣所知,当年先皇曾许诺以江左之地作为淮王的封地,而之后其中两郡因各种缘由并未分封至淮王属地之下。这恐怕才是今日争端的缘由。而今新皇登基,不如承先皇之厚意,将剩下两郡,连同江左丹阳郡南部一同归于淮王之下,以示天恩浩荡!”

    刘愈的提议让整个雅前殿内一片哗然,现在淮王公然出兵叛乱,朝廷非但不下旨喝斥或出兵对抗,还要再加送几郡?那岂不是显得朝廷懦弱,任由淮王恣意妄为?

    “皇上,刘统领这分明是要卖国求荣!您可千万不能允哪!”

    不知谁说了一句,其他兵部的大臣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纷纷附和,下跪向皇帝请求,表明态度。

    刘愈道:“诸位同僚,你们这是何意?何为卖国求荣?本将军身为大顺朝将军,卖的是哪里的国求的是哪里的荣?你们说话可要小心了,淮王乃是天子的伯父,同为皇家姓氏。你们这意思,淮王就不是天子的臣民?”

    刘愈见这些人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只好对苏彦打眼色。苏彦马上明白过来,拿出皇帝的威风道:“诸位臣工也不必多言,刘统领……这提议,朕觉得很好,朕为了彰显天恩浩荡,就将那个什么……就按刘统领的意思去办。”

    不管兵部大臣再如何劝说,皇帝还是无动于衷。在苏彦看来,他师傅的计策那一定是高深莫测别有深意的,这已经无数次得到印证。这次也不例外。

    送走了那些苦口婆心的大臣,刘愈对苏彦稍微解释了一下。大致现在朝廷的准备不充分,只要不是跟淮王真正扯破脸皮,那就向淮王示弱,暗自发展势力。

    这也是建立在关中地区的内忧外困的基础之上。关中大旱,关南叛乱,北方还有突厥的滋扰。

    临别,刘愈让苏彦再次下旨传召定国侯率兵回长安城。这是刘愈觉得增加自身砝码的最好机会。毕竟齐方和张无诸的征兵仅仅只开了个头,便在叛乱之下变得举步维艰。

    从雅前殿出来,已经上了灯。不知觉一个下午便过去。又是劳心劳力的一日。

    刘愈正要走,便见到苏碧在柴锦的相扶下往雅前殿这面过来,见到刘愈,夫妻二人迎了过来。

    “信竹君殿下。”刘愈上前行礼,“您这是……”

    刘愈还以为苏碧受伤了,却见苏碧脸上一红,一旁的柴锦舔着张大脸笑道:“嘿嘿,刘兄,我家内子她有喜了。”

    刘愈下意识的去看看苏碧的肚子。也没见鼓囊,这才刚诊断出来怀孕就这般小心翼翼,看起来夫妻二人也挺重视这个孩子。

    “恭喜了。”刘愈拱手笑道。

    苏碧脸色不悦道:“刘将军,你真是干的好事啊。军前议事,你居然让皇上将江左两郡割于淮王,你到底是在为皇上谋事,还是为淮王?”

    刘愈心说感情夫妻俩不在家安心养胎,到皇宫是来向他兴师问罪的。

    刘愈笑道:“那一定是信竹君殿下您听差了,在下不但提议皇上将江左两郡割于淮王,还提出将丹阳郡在江南的一半同时也割与淮王,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半郡之地也处在江左。”

    “丹阳郡?”苏碧皱起眉头,“那不是定王的治下?”

    “谁说不是呢。既然皇上要成全淮王,就要一次成全到底,将整个江左都归于淮王。本身这一段也无要隘之地,在朝廷手上,又或是在淮王定王之手,将来若是真有战争差别也不大。”

    苏碧马上明白了刘愈的用意,与其为了两个战略意义不高的江南之郡与淮王交恶,不如顺手推舟,一方面赢得喘息的时间,另一方面可以通过丹阳郡引起定王和淮王的纠纷。

    苏碧皱眉道:“淮王定王早就狼狈为奸,你觉得他们会为了区区半郡之地而起争端?”

    刘愈再道:“他们起不起争端是他们的事。在下只知道,若是现在就与淮王开战,那到头来坐上皇位的就指不定是谁!若真是这样的结局,信竹君殿下你能承受得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添丁

    淮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苏碧不知,其实大多数的皇子和朝臣也都不知。满长安城,跟淮王有过接触的大臣要么已经告老还乡要么寿终正寝要么流落他乡死于非命,在皇子中,只余下二皇子苏典一人跟淮王还算有交情。即便是右相袁博朗,二十年前在朝中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角色,跟常年流连在外的淮王也不可能有沟通。

    一朝天子一朝臣。二十年,人世早就几番新。

    苏碧也说不上来自己的这个伯父是何种人,但她知道,即便淮王登基为了收买人心不杀他们这些侄子和侄女,也会以各种方式来对他们进行限制,他们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生死和自由都会落到别人的手上,这是苏碧所不愿的。

    “刘统领,你可想出对策应付淮王?”

    刘愈一脸难色道:“信竹君殿下,您可真是会出难题。淮王的势力如何想必您也有所耳闻,若是淮王真要起兵谋反,以新皇的这点家底,能应付得了?”

    苏碧面色不悦道:“战争又不是拼家底,你跟本宫说这些作甚?本宫是问你有无对策!”

    刘愈再做摊手无奈状,那副欠抽的模样苏碧真想上去咬他一口。

    见苏碧没在这件事上计较,刘愈也稍稍放心。在朝事上,苏碧也尽量做到了支持他,但毕竟苏碧一介女流,刘愈只怕她会斤斤计较,为了一点小仇怨而彻底将二人的关系僵化。但现在看来,苏碧虽是刀子嘴,但待人还算诚恳。外表凶悍的女人也未必不会有一颗柔弱的心。

    苏碧进了一趟皇宫。还是要去面圣。顺带告诉苏彦她怀孕的事情。

    先皇生育能力强那是众所周知的。但先皇的孙子辈就有点青黄不接人丁单薄,当年太子无嗣,而二皇子的妻儿又死在流落中。其他的几个皇子基本都在忙着阴谋暗斗,也就三皇子有个尚在襁褓的儿子,楚王苏哲甚至二十岁都没成婚。

    公主怀孕,这可算是一件不小的事。苏彦关切的同时,也把小鱼叫过来,像是来学习先进经验。然后很出奇的是琪儿也来了。一家人乐融融的都在讨论着苏碧的肚子,尤其是琪儿,瞪大了眼睛直盯着姐姐苏碧的肚子,很难想像里面会大变活人出来。

    在投毒案不了了之之后,琪儿因为母亲以及刘愈的关系,跟苏碧这个姐姐的关系也逐渐亲密起来,林美人跟秦妃的走动也更加紧密。毕竟新皇母亲早逝,内宫并无正主,而秦妃现下算是内宫说话最有份量的人。

    刘愈作为一个外人,在旁觉得打搅人家一家人不好。便走出雅前殿。也没什么大事,如果苏碧要说点他的什么坏话也要等他走了以后。他留在这倒显得不识趣了。正要走,琪儿追了出来。

    “刘大哥,你的两个夫人,就是一次从肚子里出来的,对吧?”

    琪儿眨着求知欲极强的大眼睛望着刘愈,像是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女孩子一般懂事比较早,但宫里的公主,没人跟她说,她也是一知半解的,现在骤然觉得自己要当小姨,当长辈了,她更想一次弄清楚。

    “这个问题……还是让你娘亲跟你说的好。”刘愈带着微笑道。

    琪儿撅起嘴似乎不满意刘愈的答案,又好像在撒娇。刘愈要出宫,琪儿在宫里走动也没了限制,非要同行送刘愈出宫,路上好跟他多说说话。

    “刘大哥,明天我和娘亲就要搬出宫了。据说是个很大的宅子,但还是没见到,不知道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离刘大哥家近不近。”

    皇家在长安城内有不少的宅院,也有很多闲置的府宅,最近几个月被查抄的官员府邸不在少数,这些充公的财产也一律归内库礼司衙门管理,很多也是被低价变卖,为户部官吏所贪墨。刘愈突然想到应该将内库礼司衙门从户部划出来,归商贸司经理衙门管辖,如此可以增加很多流动的资产。

    “刘大哥,你有在听琪儿说话吗?”琪儿见刘愈像是在愣神,便问道。

    “有。”刘愈回过神,“你说要搬出宫,那明天我找人帮你,如何?”

    “不好,最好刘大哥能亲自陪娘亲和琪儿过去,那里又不熟悉,就怕有坏人。”

    琪儿说话时带着紧张,倒让刘愈不由一笑。琪儿在上次投毒案之后成长了不少,不但要学会肚子面对痛苦和挫折,更让她最身边的环境有了认识,警惕性提高的同时也让她感觉到身边有个可信任之人的重要性。如此一来,她便对刘愈萌生依恋情结。

    “长安城,哪来那么多坏人。明天我有时间的话一定会过去。”

    刘愈说“有时间”,那就不一定会去,眼看到了宫门口,琪儿嘟着嘴不舍地看着刘愈。刘愈挥挥手让她回去,琪儿这才转过身低着头踢着鞋子走远。

    刘愈正要在门口等的焦急的吕楚儿等侍卫的护送下回家,便见到苏碧独自而出的身影,路过宫门口的灯笼下,脸上挂着的笑容愈发明显。

    “信竹君殿下为何不在宫中多留片刻?”刘愈上前见礼后问道。

    “多留片刻的话怎会见到刘统领跟我十四皇妹你侬我侬的情意?”苏碧促狭笑着,好像是掌握了刘愈的犯罪证据,正在相要挟。

    刘愈尴尬一笑,发觉苏碧身边缺少了点什么,仔细看是缺少了柴锦这个大陪衬品,进宫时是夫妻二人相扶,走的小心翼翼,出来只有苏碧一人,也不见多稳重,难道是找太医诊断过发现怀胎是误诊?

    “殿下还是莫开臣下的玩笑。”刘愈道,“柴少尹为何未与殿下一同出来?”

    “皇上留下说是有事相谈。”

    以柴葫芦的愚钝,苏彦能有什么事单独留下他谈话?难不成是谈一谈怎么生孩子的问题?

    刘愈这么想着,脸上也就带着几分轻薄的笑意。苏碧的脸色大为不悦道:“刘统领,你这是觉得本宫的驸马愚笨到当不起皇上的单独照对?”

    “在下绝非此意。”刘愈心说其实还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柴葫芦可是苏碧的宝贝,刘愈可不想得罪这对国宝级夫妇,“在下并不以为柴少尹是愚笨,而是……大智若愚。”

    可能是“大智若愚”这词汇在这世界尚未出现过,苏碧稍微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咀嚼过来含有褒奖之意,满意一笑道:“大智若愚?本宫喜欢刘统领如此的形容,本宫的驸马就是有大智慧之人,只是那些俗人看不出来而已。”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见苏碧一脸陶醉的模样,刘愈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乔迁之喜

    眼看九月来临,长安城蔓延着秋风的萧瑟,逐渐也透出几分晚秋的肃杀。

    关中的叛乱还是没有扩散的太明显,主要因为入秋以后关中之地旱情的减轻,而一些重灾区的救灾工作也展开的很顺利,配合着新的征兵,缓解了灾民对朝廷的仇对情绪。

    而江淮地区也暂时进入大战之前的宁静。刘愈知道,淮王不会甘心只图谋两郡之地,为了皇位,早晚会有与淮王的一战。御林军的哨探成批量的进入江左之地,展开战前的情报刺探,而与此同时,刘愈也安排了人手在关中,尤其是长安之地寻找淮王的密探。

    淮王的情报局长柳丽娘依然下落成谜。

    八月二十八,两地的叛乱还是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刘愈在雅前殿呆了半个多时辰,主要把将内库礼司衙门分离出户部的事说了。苏彦也没什么主意,刘愈说什么是什么,被刘愈问及袁博朗,苏彦倒是挺开心地拿出一个奏本,竟是袁博朗上奏加封刘愈为太傅的奏本。

    刘愈为天子之师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也仅仅是师徒二人之间的默契关系而已,没有经过法定的程序。袁博朗在进来屡遭刘愈的打压,这次竟然转了性子来奏本升他的职位,倒让刘愈感觉惊奇。难道袁博朗有示好之意?转念一想,刘愈便觉得袁博朗所行之计跟自己应对淮王一样,都是顺手推舟的示弱,和缓一下僵局,暂且罢兵之意。

    “师傅到底当不当这太傅?若是当了。以后再没人会指手画脚。说师傅蛊惑我。其实师傅一直都是在帮我,我知道。”苏彦言之恳切道。

    “这些面上的东西等天下安定了再做。你想将身边之人封为高官厚禄,不但要这些人有能力,还要让你自己和身边的人足以服众。当天子最重要的是让天下臣服,你自问是否做到?”

    苏彦想了想道:“师傅还是在担心淮王吧?”

    “淮王是一方面,不过若是你能将淮王制服,那也等同慑服了天下。但现在,朝廷还没有这样的能力。需要累计和培养,先把这旱灾熬过去。”

    说到旱灾救灾的事情,苏彦又是一脸的愁容,他当了皇帝,听到最多的就是灾情,近乎来一个人都要跟他啰嗦一遍。事实上旱灾是怎生一回事他也没亲眼见识过。

    本来让苏彦去亲自慰问一下灾民,对灾民与朝廷矛盾的缓解有莫大作用,但在这多事之秋,刘愈不敢冒这样的险让苏彦出去。

    刘愈从雅前殿出来,便往内廷门口那边。赴昨日琪儿之约。

    本来琪儿背着个装着自己贴身衣物的小包袱站在门口,还有些焦急地等待着。见到刘愈,马上欢呼雀跃,连傻愣愣的吴烁她也不去理会,直接迎过来。

    “刘大哥,你来了。”琪儿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很高兴刘愈能遵守承诺。

    “事情处理完就过来了,你们还没开始搬家?”

    吴烁摇头晃脑走过来,很怨怼地望了刘愈一眼,琪儿也没心思理会她。

    “娘亲还在收拾东西,琪儿把自己的收拾好就出来等了。女官说过了午时就走,马车已经在宫门口等候了。”

    刘愈今天已经特地问过内库礼司衙门的官员,给十四公主和林美人准备的宅院是在城西,离前锋将军府也不是太远。这次迁先皇有子女的妃嫔出宫,宫里还是十分重视,既要还她们自由,又不能让这些先皇的遗孀在外作出有辱皇家之事,说白了还是要有女官和宫女常伴在这些太妃和太嫔的身边,照顾起居饮食的同时,监督她们是否做到规行矩步。

    琪儿欢欢喜喜的要搬出宫,吴烁便因以后不能常在一起玩而感觉郁闷,跟曾祖父吴悠在山里当了十几年的“野人”,好不容易遇到个相熟的玩伴,聚而又散她更舍不得。临送琪儿出宫时,吴烁两个眼圈红红的,被琪儿丫丫长丫丫短的安慰几句,吴烁干脆放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本来门口的时候见到御林军总统领,都想站直了身子好好表现一下,谁知道吴烁的哭腔实在惊人,惹得这些侍卫都忍不住侧目去看。

    “哭什么哭!又不是生离死别,好像谁不允许你出宫一样!再哭本将军就跟侍卫们说一声,严禁你到宫外走动!”

    刘愈喝斥了两句,吴烁马上收住了哭势,满含怨恨地瞪了刘愈一眼,然后迈开腿赌气似地跑向宫内。刘愈这才明白,其实吴烁哭的不是日后见不到琪儿,而是琪儿的心已经完全被刘愈占领,以后她只能屈居次席。

    刘愈回想吴烁那眼神有点毒,心中咯噔一声,心说难不成这小神棍日后会对他进行报复?跟吴老头生活久了,本来正常少女的心理也会变态。琪儿在旁,刘愈就没多想,一直护送载着林美人和琪儿懂得马车到了她们的新居所。

    院门不大,也没有匾额,周围也很冷清少有邻里。皇家妃子居住在这里一切都要低调,以后府里的丫鬟出来购买日常所需也不能透露里面的情况,免得被一些有心人盯上。当然琪儿到来这里可没打算再做笼中的鸟,临进门时琪儿偷偷对刘愈道:“刘大哥,琪儿已经准备了好几套衣服,可以扮作小厮和婢女,又或是小太监,琪儿会经常去找你玩的。”

    琪儿还是孩子心性,喜欢的意义就是在一起玩,天真无暇的心思。刘愈却要想想这件事的后果,若是琪儿天天临门找他,或许徐轩筑不会说什么,但韩家姐妹一定会不断在他耳边告枕头状。韩家姐妹虽然对徐轩筑是言听计从,那也只是代表她们对正室夫人的尊重,其实两个小妮子尤其是妹妹韩小婷,本身就是个善妒鬼。

    这次内库礼司衙门准备的府宅也只是原本商贾之家被抄没的宅院,应该是荒废一段时间新近被翻新过。很多地方还有动土的痕迹。

    此行虽有御林军护送,但实际上以后这里只会有女官和宫女照顾这对皇家母女的生活,也就是说,这是个尼姑庵一样只有女眷的地方,而刘愈在今日之后也不能擅自进入这所宅院。

    难得进来一次,刘愈也很把握机会,将周围的环境都看了看,顺带叫连乎生等侍卫查探了一下周围人家的情况。四进院子,没有假山池塘,也没有亭台楼阁,很像北方建筑的格局。除了主人房,其余的四进宅院也都不小,不及足球场的规模但踢踢蹴鞠场地范围还是足够的。

    青砖烂瓦,看这宅院也有几十年的历史。刘愈推开一些废旧的房门进去看看,除了零散的几张桌椅,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刘大哥,刘大哥……不好了!”

    本来正在跟母亲一起进房收拾东西的琪儿狼狈不堪地跑过来,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

    “啊……”隔壁院子传来宫女凄厉的惨叫声。

    刘愈当下抽出佩剑冲了过去,却发现也不是太大惊小怪的事情。原来因为这院子荒废了几年,院子里有不少的蛇窝,被人一惊动蹿出不少的蛇。

    内城的城郊就是有好东西,刘愈在新搬家时也遇上飞禽走兽的一同安家落户。而这些爬行的蛇类,基本就是女子的天敌,连平日里不苟言笑一副处变不惊神态的女官,此时也都是惊惶无比地簇拥在院中石桌石凳上不敢下来。

    几个侍卫上去,三下五除二将窜出来的蛇给收拾了。刘愈拎起来一条看了看,是无毒的平常蛇类。过了中秋,这些蛇也快进入冬眠期,这次突然出来显然是被人打搅了它们的平静生活。

    “把里里外外有洞的地方都给翻一遍,能堵的都给堵上!”

    刘愈带的毕竟都是御林军的精英侍卫,平日里他们在野外接受训练,平常的蛇洞他们也掏习惯了,蛇羹烤蛇都是解馋的美味,这次让他们来堵蛇洞老鼠洞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

    主人房没人敢造次进去,也就交给刘愈。

    刘愈走在前,琪儿猫在他身后,走进房里,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床,说明平日里琪儿都是跟母亲同睡。林美人正娴静地站在床边,婷婷施礼。

    本来琪儿正在房里收拾东西,现下只是收拾了一半,刘愈直接瞄到床上摆着一件白色小肚兜,正是当日刘愈偷窥到琪儿的那件。琪儿发现刘愈的目光登时满面通红,冲过去将肚兜收起来。刘愈装作没事人一样,象征性地到处看了看,屋里都是新修缮过的,并没有蛇虫鼠蚁的洞穴。

    “这里没有蛇窝,下臣这就先出去了。”刘愈临出门还是很恭敬地对林美人行礼。君臣之间礼节不可少,虽然林美人不得势,但她毕竟是先皇有名分的嫔妃。

    “刘统领,你等等。”林美人突然说了一句。

    刘愈转过身,林美人续道:“你答应妾身的事情,莫忘了。”

    答应她的事情?刘愈想了想,马上想到当日在林美人以为必死时允诺她会带她出宫听戏。

    而今困难重重的前半段“出宫”已经做到,林美人便更加迫切想完成最后的心愿,能听到刘愈当日所唱之戏的后半段,含着期待的面容望着刘愈。那种信任,也是近乎于琪儿一样盲目的。

    “林妃娘娘请放心,下臣答应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

    只有旁边的琪儿眨眨眼,不知道母亲和刘愈到底在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家兄

    琪儿搬出宫,自以为能天高任鸟飞,但发现还是个牢笼,很是郁闷。

    刘愈要走,琪儿依依不舍,小妮子伫立在门口,好似十里长亭送,良人不再回。活脱脱一小深闺怨妇。刘愈回望了琪儿一眼微微一叹,现在琪儿对他的爱正进入热恋期,可他还是时间太少,对身边女人的情感也摊薄了,并无太多时间陪她。

    三妻四妾的确可以花丛恣意任我逍遥,但就是无法享受到纯粹的爱情。

    本已过了午饭时间,刘愈回了趟家,却见家门口很热闹,有个人衣衫褴褛地跪在门口像在请罪。徐轩筑站在门口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可那人死活不为所动。刘愈走上前一看,竟是当初在纳粮时吃里扒外,本该跟楚王苏哲在一起的二哥刘亭。

    “二哥,你这是上演那出?”刘愈走过去,打量着像是逃难乞丐的刘亭。

    以往的刘亭,给刘愈的印象是一肚子坏心眼,而且特别注意仪表,属于爱干净那种。能吃苦到这模样,就跟苏武放羊一样,想必也吃了不少的苦。

    见到刘愈,刘亭哭喊着便扑了过来,声泪俱下,哭的是撕心裂肺。

    “十二弟,当哥哥的可算是见到你了!”

    这架势有点汹涌,刘亭痛述自己的过错,刘愈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刘亭本跟着楚王一同回京城,以为能加官进爵,没想到半路上就开始逃命。而刘亭跟刘愈的关系特别,路上便被楚王遗弃,本来他可以回京城,路上又遇到灾民抢劫,他就很悲催的当了半个多月的逃难难民,硬挨着回到了长安城。

    刘愈登时对这个兄长无语。

    当初刘亭是死皮赖脸要去拍楚王的马匹,连点基本的道义都不讲。现在历经磨难回到长安城,不回家先到他府上来请罪,这目的不是为了亲情。而明显是想通过他的关系再捞得好处。现在定国侯不在京城,刘愈也不想给这个兄长什么面子,借口让他先回家休整,直接将他打发回家了。

    “夫君,您怎的也不请兄长进门坐坐?”徐轩筑在刘愈回来以后已进门去,见到刘愈只身进院,迎过来问道。

    “家里的人太过于势力。再来你就借口我不在,不见就是。”刘愈道。

    徐轩筑自幼身边没有亲人,她挺不理解刘愈跟家中之人的隔阂,但她身为刘家媳妇,也能感受到刘家中人之前对刘愈的冷遇。作为妻子,她还是站在丈夫这边。点了点头。

    今天见到刘亭,也让刘愈想到多rì未回去见姐姐刘珏。自从新皇登基以后他时间也不多,难得今rì有空暇也该过去看看,顺带将齐方的情况告知于她。再往后,朝廷跟淮王的关系彻底决裂以后,他的空闲时间将更少。

    下午刘愈便回了一趟定国侯府。

    这次回来,刘愈明显感觉到家中之人招待的热情。甚至可说是隆重。人人都争相出来迎接他这个新皇面前的股肱之臣,而刘亭刚洗漱完吃完饭,jīng神焕发地出来,还以为刘愈回家是为了给他安排新的差事。

    在新皇临登位前罢官在家的大哥刘贺屏退了二弟刘亭,单独跟刘愈说了几句。主要是问一下父亲在边关的情况,因为兵将在外是不得轻易给家中写家信的,家里也并不知老爷子的消息。刘愈大致说了几句,对于开战与否。刘愈并未多说。但刘贺还是沉默了一下道:“边关的战事,未必打的起来。”

    刘贺在家中的确有执掌大局的能力,赋闲之后将定国侯府管理的也井井有条。兄弟二人并无太多的话,刘愈很快出来,硬着头皮跟这些亲戚说了几句便去了姐姐所居的小院,他今天主要是将齐方的消息带过来。

    刘珏还是一身素服,很雅静。内敛含蓄的妇人。有些rì子没见,刘愈眼前的姐姐也清减了不少,可能是饱受相思之苦,姐姐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

    “小弟你可真是有本事。这么快就帮他谋到了将军的差事。他,可还好?”

    “一切都好。”刘愈喝着曹湛递过来的茶水,“其实姐夫的差事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赚来的,我也没帮到什么忙。现在他还在外征兵,估摸着入冬前,就能回来将婚事给办了。”

    知道齐方那边一切安好也就放下心来,对于婚事她还是不太敢奢求,毕竟父亲的脾气秉xìng她是知道的。父亲看不惯的人,说什么也不会接受。

    刘愈本要留下一些银钱,但刘珏却坚决不授,道:“小弟你现在也成家立室了,居家过rì子用到银子的地方太多,还是你留着傍身。因为小弟你本事,连带姐姐的月钱也涨了许多。”

    刘愈见刘珏态度坚决,也就不勉强。毕竟他现在差事忙,也不能在这里留太久。临别,曹湛非要嚷着到舅舅家玩,上次在刘愈家中玩的一天他还不过瘾。

    “想去?”刘愈问。

    “嗯。”曹湛肯定地点点头。

    “那好,跟你娘学写二十个字,等学会了,舅舅就会来接你。”

    “真的?”曹湛脸上很高兴,“我已经学会写三个了。三个离二十,很快了,舅舅一定别耍赖。”

    见到曹湛那迫切的模样,刘愈不禁想到琪儿和吴烁第一天在他家中过夜的情景,也是像曹湛一样留恋不舍。在这人情匮乏的年代,身边有可以伴在一起的人实在难能可贵。

    回到皇宫,刘愈便收到工部那边的消息,说是火枪的研究取得进展。

    火枪虽然看似华而不实,但现下朝廷的军队与淮王相比处于劣势,必须要通过其他方面来弥补。

    刘愈拿着新研制好的火枪看了看,火枪不但在造型上更加流畅美观,而且加上的枪栓也更加合理,使得后膛装填弹药之后可以更好的形成封闭,只不过部分构造是用铜来构成,目前锻造生铁来打造配件还是过于苦难。

    “不错了,最好能换成铁的。”刘愈道,“膛线加的也不错,不过不知道效果如何。”

    负责总设计的周林解释道:“加了之后的确增加了jīng度,不过……卡铅头的情况还是不少,而且卡住之后基本一把枪就废了。”

    “那就多试试枪口和膛线距离,调整一下,好东西就要经得起千锤百炼。”刘愈指了指火枪枪杆的位置,“可以在前加上一块铁片,后面加上凹槽。回头画给你看。”

    周林不解道:“刘统领,您说的那两样东西,有何用?”

    “瞄准用的。你加上之后再演示给你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力排众议

    火枪在一点点的成型,虽然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但已颇具杀伤力。对于没经过太多训练的新兵,火枪在效用方面要强许多。

    刘愈也是这样想,既然在兵力上不及几大藩王,那就在武器上加以改进。有了火枪,心理上也会有着落。战争,不是每次都有机会给他以弱胜强,玩赖的。

    八月的最后一天,刘愈找到韩升,想让他拨一笔款项过来。韩升当上商贸司总理衙门的少卿之后,事情也不多,在衙所里除了喝喝茶水,就是跟自己跟自己下棋。见到刘愈他觉得稀罕,更稀罕的是刘愈手上拿着的“长杆”。

    “这是好东西。”刘愈比划着,经过改造之后的火枪,已经具备了实战的能力。

    “做什么用的?”

    “打鸟。”刘愈想了想,“其实打人也可以。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哦?”

    刘愈知道韩升不信,其实他也想试试这枪的威力,这是他第一次试枪,虽然他以前也接触过。

    这年头,但凡有树的地方总有些雀鸟,尚未到秋末雀鸟也没冷到要南飞过冬的地步。刘愈抬起枪对着树梢,韩升凑过来,刘愈摆了摆手道:“韩老哥,让开点,这东西噪声大。怕吓你一跳。”

    “砰!”

    一股火花从长长的枪口喷出,随之而出的还有一枚弹头,刘愈被火花一闪眼睛,也没看到打没打到瞄准的雀鸟。他只知道这东西比他以前经常使用的气枪威力大多了。

    “准星或许还应该调调。”刘愈喃喃说着,“不过用丝线试过。应该没问题。那就是我枪法不怎么好。”

    正说着。树梢上摇摇晃晃的。掉下来一段树枝。

    “玩砸了。”刘愈自嘲。

    “刘小兄?这是怎么个事?”韩升忙不迭地跑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树枝,“这么粗,这么远,怎么一晃眼的工夫就掉下来了?”

    刘愈嘿嘿一笑,本来他没说瞄的是什么,韩升以为他打中了目标。事实上他要表演的是火枪的威力,而不是狙击。他的枪法包括火枪的准确度,也没达到那样的高度。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刘愈道,“这跟弩差不多,不过比弩的威力还要大,在连发方面要更有优势。我算计过,一个没经过太常时间训练的试枪手,就可以一分钟发射五六发子弹。哦,一分钟的意思就是数六十个数。”

    韩升用好奇地目光摸索着刘愈手上的火枪,刘愈道:“这叫火枪,别乱动。走火可就不妙了。”虽然他明知道没在枪中再安放子弹。

    “你准备用这个来配发给军队?”

    “制造的成本还是太高,而且作为秘密武器。不能太张扬,还是想作为杀手锏,关键时候调一支火枪队。砰砰砰那么一打,再强的军队也会被打散。”刘愈也越说越起劲,“不过现在时间还是关键。”

    刘愈说到这,连同韩升也微微叹口气。淮王的忍耐力已到了极限,这场争夺皇位的战争,估摸着就要正式展开,不会拖到年后,连新皇的年号都未必改的成。

    其实来跟韩升一说,刘愈也只是想卖弄一下,让这位老友见识一下火枪的威力。要知道这东西在几百年后会成为战争的主导,当然再厉害些的武器就不是以他那点知识可以制造出来。

    刘愈和韩升一同去面见了皇帝,苏彦看过刘愈呈递上来的样枪,听刘愈说的绘声绘色,苏彦皱着眉头,显然不敢想象这么一根长管,又没有箭矢怎能取敌人于百丈之外。

    “师傅要用多少银子跟韩先生说就是。”在韩升面前,苏彦还是没有皇上的架子。他也没有什么主意,都是刘愈在自说自话。

    “那老臣就谨遵皇命。”韩升恭敬地行礼,“不过还是要有谕令才可。”

    “哦,谕令朕这就写。”

    苏彦说的轻巧,但涉及这些门面上的工夫,就显然不是他的强项。韩升在旁指导了几句,苏彦也就如实写了,写出来的字很难看,刘愈道:“陛下,您该练练字了。”

    苏彦不好意思地一笑,要说这是御笔亲书,拿出去也太丢人。

    随着谕令到手,刘愈在长安城最后一件烦心事也有了着落。现在他更要专心去应对一件事——关中的叛乱。

    跟淮王的战争不能免,那就要更多的争取时间,要应对外敌之前首先要解决内患。而若要令地方流民彻底慑服,除了加大赈灾的力度,还要以重兵震慑,带头造反的未必只是想混口饭吃。叛乱一旦开始,就有其政治目的性。

    九月初一的兵议显得格外隆重,除了兵部大臣和刘愈,还有长安城大小正将以上的将领。

    在兵议上,刘愈也主动请缨,以御林军一部会同南长安大营兵马,出兵关南,一举平定地方的叛乱。随后,徐轩筑也表示愿意带四千女军新兵协同刘愈作战。

    这是刘愈和徐轩筑在家中商量出来的结果,刘愈在带兵方面还是没有太多经验,徐轩筑不放心他只身在外,他也怕自己有去无回。有徐轩筑在旁指导,他也可多学习一些古代的兵法。在行军兵法上,徐轩筑是先生,而他是学生。

    “有刘将军这句话,朕放心!”苏彦给予了刘愈充分的信任。他曾见识过刘愈在葵水河畔谈笑间令三万突厥铁骑灰飞烟灭,那可说是他的翻身一仗。

    兵部尚书郑昶没想到刘愈会主动提出带兵,本来他还以为这世家子弟没胆量从军。再一想,多半是刘愈贪功心切,想立下军功封侯拜相。

    郑昶问道:“刘统领要出征的话,不知御林军统领由何人担当?”

    就在众兵将以为刘愈会提出让两名右统领蓝和或是杨烈其中一人来担此职位,刘愈却道:“臣提议,由新任御林军左统领瞿竹来当此护卫皇家御林军总统领之重任。”

    “啊!”房间内惊叹声一片。

    刘愈提拔瞿竹当御林军左统领已为人诟病,说他任人唯亲,现在居然要让瞿竹再当总统领。先不说瞿竹的资格,就以他的能力和威望,也不足以令御林军上下敬服。

    郑昶言辞咄咄道:“刘统领,你也未免太过于擅权。御林军总统领一职,涉及皇室安危,杨右统领和蓝右统领二人无论经验资质,都要强过瞿左统领。本官认为,还是由他们二人之中一人来担当为可。”

    刘愈冷笑道:“不知此事决定权是在本人还是由皇上?”

    郑昶看了刘愈一眼,知道他跟皇帝的关系,他说什么皇帝都会听。

    “当然是皇上。”郑昶道。

    “那郑尚书为何要说在下擅权?”刘愈道,“以在下的意思,是想以杨右统领和蓝右统领一同随军出征,有他们在,御林军更会上下一心,平定叛乱也会事半功倍。请圣裁。”

    别人不信任瞿竹,苏彦对瞿竹还是很信任的。刘愈身边的人,个个都跟他关系匪浅,而杨烈和蓝和毕竟算是“外人”,跟他的关系也不是那般亲密。瞿竹当御林军总统领,苏彦也放得下心。

    苏彦点点头道:“刘统领说的有道理。再说瞿书……瞿左统领,的确是人才,朕知道,就这么定了,御林军总统领一职暂时由瞿左统领来担当。”

    郑昶没想到皇帝对刘愈的信任会达到这样盲目的地步,本来他听说刘愈要出征,还以为是收回长安城兵权的最好机会,不管是杨烈还是蓝景来接替刘愈,因为他们都是长安城的世家子弟,总会有机会被拉拢。而现在,内有瞿竹,外有李糜,长安城治安还有隋乂,这些可都是刘愈的死忠,而且是柴米不进的那种。那刘愈是否离开长安城也就无关紧要了。

    对于刘愈来说,他要出征,所优先考虑的还是长安城的稳定。

    再者,这也正是锻炼瞿书、李糜和隋乂单独应对长安城各势力的一次机会,在新皇登基之后,他们近乎都活在刘愈的影子之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刘愈说一句话都能解决。但毕竟在与淮王开战之后,刘愈不能常驻在朝,如果不能令他们独当一面,那刘愈也只会成为孤家寡人。

    对于兵部的人来说,跟刘愈是人合心不合,兵部的人大多都是文臣,他们还是站在右相袁博朗的一边。而兵将就过多的顾虑军法,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上行下效按照命令行事。当然刘愈任人唯亲还是会令他们私下里不忿。

    送走兵将,刘愈跟苏彦交待了一些事情,包括在他离开之后如何应对袁博朗等人的责难。现在有蓝和这左相的支援,即便刘愈离朝,问题也不会太大。

    刘愈回到长安城才一个多月,现在又要离开,要交待的事不少。不但要跟苏彦交待,还要将御林军,防司衙门,家里,以及外宅那边都说清楚。这也足够刘愈忙活。

    整兵出征,正帅刘愈,副帅徐轩筑。夫妻二人说了算。

    大军出征定在九月初三。

    在出征之前,刘愈特地让军部传信给齐方和张无诸,让他们统率新招募的新军在地方上形成支援。而率先出发的东水营,刘愈也去信通知新上任的正统领董书,让他暂时将东水营大军扎稳脚跟,准备待大军赶至,步步为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出兵

    这是刘愈自从从军以来第一次正式带兵出征。

    以前他用的都是野路子,没这般正式。作为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出征,本来新皇应该亲自出城为刘愈践行,但因为此行是对内的战事,一切都以低调为主。甚至连御林军出城都是分批进行。

    所调用的兵马,从南长安大营调步兵两千为右军,从御林军调步兵两千为左军,再加上女军四千为中军。这是刘愈所带的全部兵力。而后勤方面主要由南长安大营负责,各路的行进和布防,一切都突显前快后慢的节奏,赶路紧急,在进入叛乱区之后减速慢行。

    这次平叛基本都是以步兵为主,毕竟现如今大顺朝的骑兵都聚集在北部边关准备与突厥的一战。而刘愈所能调用的骑兵,满打满算不到五百骑。

    叛乱已经蔓延到关中中部以南的大多数地区,使得关中南部的赈灾也处于停滞状态,很多流民都放弃家园向北迁徙来躲避兵祸。也有很多的难民加入了叛乱的队伍。

    在叛军中,比较有声望的是地处东部回城一带的福成和相对靠南的陆九。其部下相对有军纪,在明抢方面也只是应对官府和富户,面对灾民他们还发放粮食来扩充军队。因为福成一系的叛军相对靠北,是在东水营南下之后首先清剿的一部,在与福成叛军的两次交战中,福成叛军基本都以溃败结束,但因为朝廷有令不得以残杀来对待叛军,因而东水营大军也并未展开追击。福成叛军已经分散到周围六七个县城。据城而收。

    至于南部陆九一系。则因为旱情的严重,更加缺粮一些,向北发展被齐方和张无诸所招募的新军做阻隔。虽然新军装备尚不齐全,所用的基本都是地方团练的武装,但这些武装也比叛军先进不少。地方叛军遇到新军也不敢战,躲躲闪闪基本是游击战。到处都有叛军,也并不止福成和陆九两路,加上地方旱灾和流民处处。给朝廷的平叛无端增加了很多难度。

    到大顺朝,关中之地徒弟最为肥沃,养育了二三百万人口。虽然有很多地区的旱情很轻,但因为这次叛乱的蔓延,使得整个关中之地都处在一种混乱的状态之下。军队越往南,见到的境况越为不堪。因而这次平叛是和救灾一起展开的,后续而来的粮草,也要运抵到灾区,这次平叛出兵的明目是由刘愈协同地方分发赈灾粮米。

    因为流民的问题,大军行进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原本计划两天抵达重灾区,结果到第三天的下午。中军才路过关中中部城市录城。在录城城外,大军也是第一次夜驻,刘愈也要汇总各方面的消息,确定最后的战略问题。现在各路叛军混杂,先清哪一路,或是以何种方式来平定叛乱都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对于内战来说,刘愈尽可能还是想以抚为主。叛乱之众,大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灾民,只要有口饭吃,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继续对抗朝廷的必要。可现在刘愈不单要面对一些活不下去才叛乱的饥民,更要面对那些有政治目的的叛乱匪首,更有淮王一系的人在暗中作梗,提供给这些叛军武器装备上的支援。毕竟铁质的兵器在民间还是为少,总不能拿把菜刀上阵杀敌,斩木为兵也不适合跟正规军作战。叛军所用的武器,基本也都是地方团练仓库废旧的武器,甚至有的直接用铁杵和铁铲之类的农耕器具为武器,也不需要多先进,他们靠的是一股气,冲上去抢完了,集合回来分发了粮食,然后再准备下一次的哄抢。

    有很多县城在叛军为患之后就处于封闭状态,因而即便在重灾区,也有很多城市仍旧处于朝廷的绝对管辖之下。现在地方的叛乱只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继续向北,往关中中部偏北的方向挺进,这条路上困难重重。一来是接近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地方团练的势力也准备充分,他们面对的打击更加严厉,很多县城他们也无法进入。二来是向南,也就是汉中之地发展,这条路同样充满荆棘,毕竟汉中和关中之间隔着天然的屏障,一些险关和要隘不是一些普通的叛乱农民军可以攻破的。

    现在地方能抢掠的县城基本都被叛军抢掠了一遍,现在叛军为了生存下去,继续扩大规模,将更多的目光放在了那些县城之外高墙之下的地主庄园之上。因而在这时的叛乱更多的是地主武装和流民武装的对抗,在这些庄园中有武器有粮食,更有人丁和财富,是以前普通百姓想都不敢想的风水宝地,好似世外桃源。现在他们有了组织,有了带头的,就更加肆无忌惮,反正饿死也是饿死,不如跟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地主阶级斗个你死我活。

    有的地主庄园是被硬生生攻破的,要么是从正门,要么是从周围的高墙爬进去,总之这些灾民也有自己的办法。在强行攻破之后,里面的人丁被杀戮殆尽,而妇女也多半不能幸免走兽侮辱。这也跟平日里两个阶级的仇视心态有关。不过在一些地区用的方法相对温和,有很多地主为了不遭受灭顶之灾,主动拿出粮食来接济地方的叛乱势力,一方面可以帮助他们发展壮大势力,还可订立互不侵犯的条件,如此一来,对方对叛乱的纵容也使得叛乱发展的很迅疾。

    其实刘愈最关心的还是地方上原本种植的南洋甘的情况,从朝廷大肆发展的力度来看,很多地方都只种植了这一种农作物,现在距离收获的季节大约还有两个月。地里的南洋甘成片的也没人管,显然灾民们并不觉得朝廷推广的是什么好东西,而南洋甘的苗也不是什么美味佳品,他们权当是朝廷在灾年鼓励他们种了些没用的草。这使得刘愈看到荒废在地里的南洋甘很心疼。

    要是跟淮王开战,这些可都是再合适不过的军粮!(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夜驻维城

    关中中南部叛乱分为三部。

    东部福成叛军、中部叛军和南部陆九叛军。

    其中势力最大的是福成一系,主力在五千人以上,装备也相对精良一些,主要因为东部区域内旱情较轻,加上有地方地主的支持,银钱充足。因为福成有粮食,很多中部地区的灾民都闻讯往东部集结加入到福成的叛军之中。这一支叛军的规模也在逐渐扩大。但因为福成叛军的凶残,经常对地主和平民进行残杀,因而有很多地主在缴纳了粮款之后便似赎身一般举家向北迁徙。

    中部区域最大,叛军支脉众多,但势力较小。主要因其未形成体系,有很多今日打着福成的旗号冲击县城,但也许明日就换上当地有名山匪的旗号劫掠地主庄园。这一部有叛军四五千人,分散在中部几百里的区域内。

    南部陆九一系叛军人数最少,大约两三千人,却是这三支叛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主要因为陆九本身就是地方团练的校尉,有治军和练兵的能力,因而在他的治下,这支叛军军纪严明,且不杀老弱妇孺很得当地人的拥戴,这也跟南部地区旱情最为严重有关。

    福成叛军主要面对的是东水营大军的镇压,而南部叛军有齐方张无诸新军的阻隔。在朝廷镇压方面,中部混系叛军相对安逸一些,他们主要面对的是地主武装的滋扰。刘愈现在所要最先考虑的是,到底先平定哪边的叛乱,想三管齐下不太现实。

    中部叛军混杂。并不适合马上平定。平叛要做到的第一点就是稳扎稳打。叛军的主力是流民。这些人平时混在难民堆之中,于朝廷开设的粥场领粥,一旦有牵头的,他们就会哄抢,甚至攻击官府和军队。如果先去平定中部叛军,很可能会出现一种情况,前面刚平定的区域大军过去,很多流民吃不上饭又要反。顾前不能顾后。

    因为对南部叛军形势的不明朗。刘愈决定先将三军往福成叛军所在的东部区域开进,配合着赈灾的粮食,缓慢向前推进。

    九月初七,大军进入东部叛乱区的第一座县城维城,这是福成叛军所占领的最靠北的城市,里面的官吏和地主大户被杀的干净,远远的便可以看到城楼上有些扎着红头巾的叛军在遥遥眺望。

    红巾军?

    刘愈苦笑,面前是一座好似关隘的城市。易守难攻。

    城墙高险,一点都不像是县城的城楼,比一般的郡城的城墙还要巍峨。刘愈心说难不成福成有通天的本事。能在叛乱之后的短短时间内加高了城墙?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维城的县尉是个好大喜功的人。在当上县尉之后为了能尽快捞得政绩。便在近几年来多次征募民夫加筑城墙,地方百姓怨声载道,在福成叛军杀来时,巍峨的城墙也未形成阻碍,城里的百姓活不下去,直接开了城门投了敌。那县尉也死无葬身之地。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刘愈手底下全都是步兵且辎重匮乏,如果是攻城会有很大困难。攻城不得,刘愈也不敢冒进,八千大军驻扎在维城城外,一方面等待东水营四千军队的包夹,一方面也在等南边的消息。

    九月初七夜,平叛军中军大帐内,齐方风尘仆仆地在几十名侍卫的护送下奔过中部区域,抵达至此。他也带来了南方的最新消息。

    “蜀王似乎已派人联合了陆九的人,不但在从汉中运粮过去,还有不少的军将装扮成平民过去,现下新军驻扎在开城,南下不得。”齐方见到刘愈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蜀王支援叛军,也不当什么稀罕事。

    关中南部连着汉中,汉中连着蜀地,而汉中一部也在蜀王的治下,本身蜀国也只是朝廷的藩属国,自治度较淮地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国中国,在政权上很难形成限制,现下又正值朝廷与藩王正式开战的前夕,蜀王支援叛军也只是想打开一条直面关中的通道。

    “你们新军现在具体招募了多少人?”刘愈问道。

    “一千三百多人,都驻在开城内。现在开城城外聚集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民,我们也多次出去寻找陆九的主力军想一举决战。但关南之地,陆九的主力军就好像凭空消失,只要我们分兵,他们就会聚集一部以多打少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经过最近几次的摸索,现在我们也基本不敢出城。”

    刘愈看了看关南的地形,此处也没什么大的山碍,陆九一系叛军也不会什么隐身术,说白了就是隐藏在流民堆中,随时瞅准机会给新军一击。

    刘愈叹口气道:“流民叛乱,说到底是朝廷赈灾不力,百姓有口安乐饭也无人想冒着杀头灭族的风险与朝廷为敌。齐兄不妨先回去,先继续在开城周围赈灾。小心陆九叛军的突袭。”

    齐方点头领命。现在关中的叛乱愈演愈烈,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刘将军您这是准备先以福成叛军作为突破口?”齐方见刘愈一直在打量维城周围的地图,忍不住问道。

    “是,齐兄觉得如何?”刘愈看着齐方。

    齐方面色沉重道:“这福成所领的叛军,出了名的凶残。而福成就是个山匪,为人残忍嗜杀。我只怕将他逼急了,他会拿普通的百姓开刀。”齐方话锋一转,“刘将军为何不先考虑将其他散乱的叛乱平定?”

    刘愈想了想齐方的意思,大致明白是军人的功利心重一些,所优先考虑的是一个整体。中部地域大,平定之后更容易安民心,等大局稳定下来再将福成平定。

    “正因为福成的叛军凶蛮,才要第一时间将其平定。”刘愈指着军图道,“若是我们避其南下,福成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北,现下长安城防务空虚,容易为他所趁。那就不再是平叛,而是自取其祸。”

    对于平叛,齐方想的尽快,刘愈想的是安稳。

    这可是大顺朝廷的后院,牵一发而动全身。米仓里抓老鼠,不能将米给毁掉。

    当夜平静,不过刘愈却一直没睡,盯着军图和沙盘在考虑各种平叛策略的可行性。徐轩筑本来也陪着他熬到很晚,到也许是当惯了居家的妇人,到后半夜也已经匐在案台上睡着。

    眼看过了四更天,刘愈正要眯一会眼,便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然后便是敲锣打鼓,这是营地有变故的示警声。吕楚儿急急忙忙跑进来,一双眼睛因为熬夜也是通红,像头小雌豹。

    “姑爷,姑爷,出……出事了。”

    刘愈撩开帐帘往外看了看,嘈杂声是从营地东面传来的,火光乍起,他本能的想到是福成军过来夜袭营地。心中咯噔一声,但细一想,军中粮草并不存放在营地东部。

    “什么事直接说!”刘愈瞅了吕楚儿一眼,喝道。

    “哦,是这样,只见远处嗖嗖地射过来几根箭,然后几个营帐就给烧了。大概就是这样。”

    刘愈瞪了她一眼:“然后呢?”

    “然后?”吕楚儿愣了愣,“然后属下就来找姑爷汇报了呀。”

    刘愈真想踹她一脚,这丫头有时候就是这般莽撞,让她守个夜,遇上叛军袭营也不弄清楚来者有多少人,是否出营追击,是否调虎离山等等就跑来大惊小怪。

    刘愈知道再问她什么也是徒劳,马上与刚被吵醒的徐轩筑带着侍卫到了事发地,而此时侍卫们也押着几个瘦不拉几的小个头过来。

    来袭营的一共有四个人,除了一个个头稍微打点,其他三个估计刚脱下开裆裤。连同那个头高的少年,四个人加起来也未必到三十岁。那少年脸上一副羞愤的表情,手被人反捆着押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在说着话。听口音是当地的。

    “跪下!”少年的腿被军士踹了一脚,整个人跪在地上。旁边几个小鬼头见到他都下跪了,紧忙学样跪在地上。

    “刘统领,抓着几个夜袭营地的小子。”杨烈负责守夜,人也是他带人抓回来的。

    刘愈皱起眉头,他明明记得在营地的布防中,外围四五里都有哨探,营地外一二里更是十步一哨。这让经验丰富的哨探混过来射了两箭也就罢了,这么几个小鬼头也能过来?

    “杨左统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愈诧异地指着地上跪着的四个小子。

    “不用问了,都是老子干的!”杨烈没说话,那大一点的少年却开口了,“你们这些不管百姓死活的军人,别忘了你们也是从百姓中出来的。现在还要来残杀百姓,真是猪狗不如,畜生!”

    那边骂的痛快,不过人马上就被侍卫按在地上只能挣扎。

    刘愈再指了指他们看着杨烈:“没别人了?”

    杨烈苦笑道:“没了,就这四个胆大包天的,主事的就那小子一个。箭也是他的,射过来三根火箭就跑了,箭法不错,射的也很快。幸好营帐外有守夜的士兵,发现的早,没有人员伤亡。只是烧毁了三顶帐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少年

    刘愈琢磨了一下还是不对味,难道是他所带的兵都是孬兵,连几个小子靠近营地都发现不了?

    根据吕楚儿的意思,三根火箭近乎是同时shè过来的,jīng度之高速度之快令人叹服,竟然出自一如此细瘦的少年之手。* w w w . s u i m e n g . c o m *

    刘愈走上前,那个高的少年正在问候按着他的兵士的祖宗十八代,刘愈摆摆手,少年终于能抬起头来。模样也算清秀,十三四岁的年龄,除了瘦点也没其它特质。旁边三个小不点,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没有威胁。少年头扬起,鹰钩鼻子翘起锐目而视,张着嘴气喘吁吁地瞪着刘愈,倒是有不屈的风骨。

    “小子,哪来的?姓甚名谁,如实报来!”

    “小子是你叫的?叫老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霍名病的是也,老子就是维城人!”

    霍病?刘愈心说,如果不仔细听还真能听出个霍去病。名字相似,这秉xìng和能力还真是一般无二。本来在维城之外驻扎只是权宜之计,这还来个奇遇。

    刘愈不yīn不阳地冷笑道:“姓霍的小子,知道私闯军营烧毁营帐,是何等罪状?”

    “要砍就砍,要杀就杀,反正也活不下去了,死了更痛快!”

    话说的敞亮,刘愈也不跟他计较,先让人将他捆紧了送进中军大帐。等大帐中只剩下刘愈和徐轩筑以及连乎生吕楚儿两名侍卫,刘愈才有意要给霍病解去绳子。

    “你们要作甚?”霍病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那把我弟弟怎样了?要杀就杀我,他们只是跟我来的。”

    一旦进入陌生的环境。头脑里的一股热血冷了下来,少年的底气也就没先前那么足。气息紊乱了,整个人也局促不安,目光扫了一遍大帐,不知眼前的人将如何处置他。

    “吕侍卫,你去弄点吃的过来,喂他点,话说要砍头之前总要给人家一顿饱饭。”

    吕楚儿听到刘愈的吩咐。鼻子和嘴近乎皱到一起,用恶狠狠地目光打量了霍病一眼,从怀里掏出半块熏肉直接塞霍病嘴里去了。

    “呸!”霍病听到刘愈要将他砍头,热血劲又上来了,“老子不用你们可怜,饱死鬼饿死鬼一样!”

    话说着,脸开始抽抽。即便再不怕死的人,面临死亡时也会有本能的恐惧。这是人的天xìng,无法掩饰。

    刘愈再一笑,对连乎生吩咐几句,过了片刻,连乎生拿进来一些行军用的干粮放在桌子上。刘愈摆摆手让连乎生和吕楚儿出去。刘愈想给霍病解去手上的绳子,有徐轩筑这巾帼英豪在,刘愈也不怕霍病耍浑的。

    “吃吧。吃饱了上路。”刘愈道。

    霍病手上的绳子一被解开,马上一头撞向刘愈,刘愈身体再不济。觉得应付一个少年应该没问题,用手一撑。没想到霍病的力气还很大。就这样被顶着退后老远,刘愈伸出一脚踢在霍病的肚子上,霍病卧倒在地手抱着肚子,半天没起来。

    “不……不算。”霍病勉强支撑着想要站起,徐轩筑已经轻描淡写地将长剑架在他脖颈上,她虽然不知道刘愈的目的,但她明显不想让自己的丈夫犯险。

    “赶紧吃。吃饱等天亮了,带着弟弟离开军营,别再干这种莽撞的傻事。”

    霍病不太有信心,迟疑问道:“你……真肯放我们走?”

    “也就是犯在本将军手里,否则让你身首异处!”

    刘愈立在门口看着霍病,霍病被拖进军营再到挨刘愈的一脚,人已虚脱,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干粮,有种贪婪的yù望。最后也顾不上身在敌营,拿起干粮便往嘴里塞。

    徐轩筑到了门口这面,看了霍病一眼,问道:“夫君,您真要放他走?”

    “孩子而已,虽然人愣头愣脑的有点虎。”

    刘愈说着,杨烈将霍病刚才用的弓给拿了过来,刘愈一提还挺重,拉了拉竟然是一把硬弓,足有百八十斤,这样的弓在军营里大力士也未必拉的动。

    “把弓还我!”霍病冲过来,还没等靠近,脚下被徐轩筑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咳嗽了半晌,没爬起身。

    “小子,知不知道你犯在谁手上?”杨烈气呼呼地提起霍病的发梢,“这乃是中军大帐,几万大军的号令都是由此所出,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就乱闯,是不是平rì里活腻味了!说,为何要来袭营?”

    霍病趴在地上,人已经无力站起,整个人有些丧气道:“你们官府的,没一个好人!”

    典型的仇视心态,要让一个少年对官府仇视到这程度,要豁上命来冒险,一定有其缘由。

    刘愈搬过来一张椅子,坐下听他说了几句,便知道所料不错。

    “还不是那狗屁县令,让我大虎哥去修城墙,修完了还不给工钱,不给工钱就算了,我大虎哥去讨要,那丫的找了几十个人出来打人,大虎哥吐了几碗血就死了。你们官府的,要不要赔命?”霍病气势汹汹地责问道。

    “那姓何的不是已经赔命了?”

    “他赔命了有什么要紧?有几个县令的狗腿子,出了城就进了你们军营,还被当作是上宾招待,他们杀人放火的做的不比一个土匪少,你们怎不去抓?”

    刘愈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事,叫来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东水营那边收纳的地方武装。而这些地方武装鱼龙混杂,东水营也分不清好坏,只要是声明忠于朝廷的一概都收纳。

    刘愈心说这可不行,现在将那些祸害百姓的官府走狗手拿过来,等于是站在百姓的对立面,不管官府说的再冠冕堂皇,他们也会将官府当作前来镇压的敌人。而原本是杀人不眨眼山贼的福成,倒成了大救世主。

    “吩咐下去,以后大军路过各地,不许收纳地方团练。”刘愈道,“对于已经收纳的,调查其来历,若是平rì里为虎作伥欺压百姓的,一律就地正法决不姑息。”

    刘愈也是做门面功夫,首先让霍病信服他是个好官。至于那些收纳来的地方团练究竟是否“欺压百姓”,调查起来肯定会很困难。现在他必须摆出一副姿态,表明朝廷的立场跟灾民是一致的。

    临近黎明,外面又是嘈杂声一片。

    刘愈到门口看了看,东侧喊杀声一片,又是一波袭营的。只是这一波人来的气势汹汹,并非一两个人前来捣乱。可能是叛军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攻城演练

    袭营的是福成一系赶赴到维城增援的叛军,有三百多人。

    叛军准备来个趁夜偷袭,没想到军营里早有防备,只是一交锋叛军便发觉不对头,跑的跑散的散,零星的有几十个逃进了维城内。

    十几个没死的,身上也都挂彩的叛军士兵被押到刘愈面前。

    没有多的言语,刘愈喝一声:“斩!”

    十几颗脑袋登时从身体搬了家,在地上直打滚。

    刚才还很嚣张的霍病,见到三个小跟班,捂着他们的眼睛,脸上也有忌惮之色。

    同样是袭营的,待遇却不同,刘愈说要砍霍病的头,最后只是吓唬了他一下。

    杨烈狰狞笑着看着霍病问道:“小子,走不走?”

    “走又如何?不走又如何?”

    杨烈拿着把刽子手的厚背刀走过去,不怀好意的笑笑:“走的话,加紧了尾巴赶紧跑,不走,就留在这帮忙攻城,给你几口粮食。”

    霍病连上个有迟疑问道:“粮管不管够吃?”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本来就是几个逃难的小子,虽有些力气,但现在也没人雇工,要么迁徙碰运气,要么参加叛军朝不保夕。能投军已是很好的出路,霍病再虎也知这是机会。

    …………

    第二天刘愈便指挥大军全面攻城。

    维城城墙四五丈高,没有护城河,从营地到城墙下坦途一片。

    没有攻城器械,最土的办法是从城墙爬进去。梯子也没。只好先玩滋扰。

    刘愈也没下令围城。只是从维城的西侧进攻。攻势也不是很猛烈。几十个人一组,拿着桐油罐子上去“投弹”,扔上城墙的没有赏,扔不上去的有罚,回来打十军棍。

    这条是针对男兵的,女兵只是结成阵型在一旁观看,全当加油鼓劲的啦啦队。

    城里的守军也不多,四五百人。近乎都聚集在西侧城墙这边。因为城内箭矢匮乏,眼见朝廷军冲过来,也没别的办法,守军只好用大块小块的石头往下砸。

    于是攻防双方来来回回打了一个上午的拉锯战,基本没死伤。

    到中午开饭,有不少士兵被打了军棍。御林军有投弹任务的还好些,南长安大营的兵平日训练不足就吃了亏,被打军棍的基本也都是他们。

    被石头砸到的,挨军棍的,都簇拥在营地门口直哼哼。

    “这样不行。达不到练兵的效果。”刘愈一手拿一张干饼,对杨烈道。“下午换个练法,往里投爆竿。”

    爆竿也就是爆竹,往竹筒里塞上火药点燃了就炸开。杨烈本来还对刘愈吩咐带的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感觉奇怪,现在才知道原来竹子能派上这用场。

    “属下这就去吩咐。”杨烈道。

    …………

    扔爆杆显然比扔桐油罐子好玩的多,不过一定要掌握点火的时机,不能靠城墙下太远,不然还没扔上去在手里就炸了。也不能太近,否则到城墙下就被石头砸了,爆竿不像桐油罐子可以直上直下的扔,必须形成抛物线。

    跟投掷标枪差不多。

    城里也有了防备。在见识过上午朝廷军“拙劣”的攻城手段之后,守军仿佛增加了信心,从城里各处搬来大块的石头,这次石头扔下来威力大了许多。

    在砸死砸伤几个后,朝廷军这面就无人敢上前扔爆竿。

    城墙上见石头管用,有个像是头领模样的哈哈大笑道:“你们这群孬种,有本事上来啊!”

    刘愈气的将手里的水壶摔在地上,指着城墙上骂道:“你他娘的有种你给老子下来!”

    两边开始打口水战,骂骂咧咧的也听不清双方在说什么。

    那边骂的欢,始作俑者刘愈进了一趟营地,徐轩筑有些疑窦,急问:“夫君,若是这般僵持下去,平叛要平到何时?”

    “快了,就今天。”刘愈随口说了一句,招招手让连乎生等人过去,一起钻进了营帐里。

    再出来,刘愈和他的亲卫一人手上拿着一把新研制的火枪。

    “子弹不多,省着用。要学会瞄准,别对着天放空枪。”刘愈嘱咐着,准备带这二十多人的火枪队去练练手。

    “夫君,这是作何?”这还是徐轩筑第一次见到火枪,不明白刘愈拿着根长管一样的东西去做什么。

    “夫人,让你见识一下好东西。”

    刘愈说着,一队人已经出了营地,此时城墙上下的士兵还在对骂着。刘愈走近盾牌筑成的栅栏之前,端着枪往城墙上瞄了瞄,三百多步,想瞄的太准还有些困难。

    “能不能再往前点?”刘愈问杨烈。

    “不行了刘统领。”杨烈道,“城墙上居高临下,遇上箭法好的再往前走可就危险了。

    “那就等本将军先发枪,没吩咐你们先等等!”

    既然要立威,显然要找个枪法好的。

    刘愈是唯一一个玩过枪的。他早就看城墙上那个叫嚣着的叛军头领不顺眼,也许是觉得三百多步弓箭射不上去,那头领竟然拿着一根旗子站在城垛上摇旗呐喊着咒骂。被他所鼓舞,似乎城墙上的叛军也骂的格外大声。

    “他娘的,让你横!”

    “砰!”一声,刘愈这一枪打出去,没打中目标,只是打在那头领脚下的城垛上,溅起几块碎砖。那头领骂的欢,也没注意脚底下有异常,对骂的局面也没改变。

    刘愈在徐轩筑和众侍卫的注视下觉得有点悻悻然,这立威不成反被下了威风,幸好叛军那边不知道,否则一定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失误,失误。这把一定命中。”

    刘愈惭愧的笑笑,又摸出一颗子弹上膛。他这次特地将瞄准的时间增加了一会。觉得差不多。才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响。城垛上的叛军首领突然腿上一弯,人一头从城墙上栽了下来。叛军还以为他站不稳,纷纷伸手去拉,结果只将大旗拉了回去,人已经一头栽在地面上。

    叫骂声登时停了,城墙上的叛军伸着头往下看了看,那头领两脚朝天,蹬了两下腿。死了。

    死相也如其嚣张咒骂时一般的猥琐。

    叛军一片哗然。好端端的,没一双眼睛看明白他是怎么掉下去的。

    “怎样?”刘愈得意笑看着一副诧然表情的徐轩筑,“不错吧?”

    徐轩筑脸上露出几分惊喜问道:“夫君,那真是您做的?”

    “可不是?不是为夫枪法准确,他怎能从城墙上摔下来。”刘愈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惭愧,他明明是瞄准那叛军头领的脑袋,结果打在膝盖上去了。这准头偏的很厉害。

    “你们把子弹上好了,打一轮!”

    众侍卫被刘愈的“神枪法”所鼓舞,纷纷将子弹上膛,刘愈口令一下。零零散散的砰砰声,虽然大多数都只打在城墙和城垛上。还是有几个中枪的,其中还有正中脑门的。

    “他们耍妖法!”

    城墙上有人喊了一声,紧接着各种各样的盾牌被架在了城垛上。刘愈那些还在驻足观望的“爆竿手”挥挥手道:“还等什么,投!”

    一堆人冲上去,爆竿这次在没有干扰之下,大多数都扔了上去,然后上面噼里啪啦声一片,伴随着盾牌倒下的咣啷声。

    后面的攻城也就容易多了,说是攻城,其实就是不断地往上扔桐油罐子和爆竿。一旦叛军想往下扔石头,马上就会有火枪响动。

    城墙上的见识过火枪的威力,士兵个个成了惊弓之鸟,也不管是否打中,马上缩到城垛子后面去。

    “投降不杀!”

    刘愈找人喊了两声,本来他还打算叫人进去再拿些子弹出来,就见到城墙上举起了白旗。

    叛军被“妖法”、爆竿、桐油罐子折磨的不轻,现在头领也死了。外面喊出“投降不杀”,他们也就没胆气再顽抗,乖乖开了城门。

    本来是坚固的城墙,就这样兵不血刃地被朝廷军光复。

    首战告捷。

    朝廷军马上进了城,除了将叛军缴械,还要安置城里的难民。因为叛军对军粮的克扣,使得城里的百姓处在饥寒交迫中,整个维城内看不到一点绿色,但凡能下肚的都被百姓给吃了。

    刘愈一边让人安置粥场发米,一边去巡视那些战俘。因为他还颇为不忿先前那些叛军的咒骂。

    县尉府门前的空地上,叛军被捆着手脚跪在地上,刘愈过来,有很多认出来这就是刚才在外面挑事的将军。

    “喂!你不是说投降不杀吗?现在又出尔反尔?”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抬头看着刘愈,像是在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刘愈当下就怒了,指着年轻人道:“你小子,本将军记得,城楼上骂的挺畅快。骂本将军什么来着?生个龟儿子没屁眼?这不是叫本将军断子绝孙?拉出去,斩了!”

    “冤枉啊。不是小人喊的。”被士兵拖着,年轻人也没了先前的嚣张,开始耍赖。

    “还说不是,你那嗓门大的够可以,以为本将军耳聋眼瞎是吧?”刘愈吩咐道,“先把这张嘴给缝上,免得砍头时跟杀猪一般嚎叫。”

    那人悔的肠子都青了,本来投了叛军准备在头领面前表现一下,现在却成为罪证要砍头。

    “小人冤枉,真的是冤枉。”年轻人哭喊道,“小人就是维城里一卖咸鱼的,那周当家的看小人嗓门大叫小人在城楼上骂。那骂词可都是周当家的给编的呀!”

    刘愈摆摆手让本来正要给他封嘴的士兵住手。

    “周当家的是谁?”

    杨烈在旁道:“就是被将军一枪被打中的那个,自从叛军进了维城,他就是维城的一霸。”(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99/ 第一时间欣赏庶门最新章节! 作者:一语不语所写的《庶门》为转载作品,庶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庶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庶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庶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
本书已完本,新书《极品小郡王》已经发布,能支持的多支持一下,多谢。
庶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