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庶门TXT下载庶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庶门全文阅读

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变态人总有变态事(下)

    黎明时,一行已经出了潼关,抵达了黄河渡口,船只已经备好,马匹却不用过河,因为是河对岸早就准备好了马匹。

    花集安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行军方式,一个个的兵站将后方的兵运到前线,真是闻所未闻。

    兵站的规模都不是很大,应该是刘愈为自己部队准备着的,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跟的并非是一支后备军,这要是后备军,刘愈的主力军会变态到何种地步?

    一天一夜的赶路,令花集安这样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都有些受不了,但他看周围那些同行士兵,他们脸上虽然也现出疲倦,但却又好像有所习惯这种急行军。每个人在趁着乘船之前休息的时间,有说有笑地吃喝着,一些跑的慢的,到第一批士兵过了河才赶到河岸,虽然他们已经完成了一天一夜行军八百里的任务,但还是被霍病训斥着。

    一个个被训的像孙子似得,这要是一般的兵,遇到这么变态的上司,早申请调职了。

    “不可理喻!”

    花集安喝了一口水,望着远处黎明的曙光,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老了。虽然才年过而立,孩子都还小,但他没想到有朝一rì会被压制的这么彻底,他甚至觉得以自己引以为傲的体质,连朝廷军的一个后备营士兵都比不上。

    “回去应该好好练练!”花集安对自己说。他不想落在这些变态人的后面,让人瞧不起。这是一个军人的荣耀。

    “喂喂喂。吃完了没?吃完了一起过河了!”霍病一脸不屑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张狂。

    花集安最后再喝一口水。放下水袋道:“霍将军,不知武义侯现在何处?”

    霍病一张不大的脸上皱起一层层的纹,道:“我们赶我们的路,你管他在哪呢,再说,他在哪我上哪去知道?”

    通过霍病对刘愈的语气,花集安隐隐感觉到,一定是霍病跟刘愈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下属会对自己的直属上司以“他”这种很没有礼貌的第三人称来称呼?

    花集安不知道,在这点上他还真误会了霍病,霍病虽然对刘愈也有发自内心的尊敬,但从来说话就没用过谦词,霍病也不懂什么叫谦虚,“你”“我”“他”从来不离口,刘愈之前也指证过他。但他听了也当没听到。后来刘愈也懒得管了,反正用几句谦词人也不会多长两斤肉。

    过了河,天刚亮。就在花集安以为这支小队应该休息一下,至少也该休整个一个上午睡一会的时候,霍病下了令:“继续行军!”

    “军长,俺能不能先歇会?”

    终于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但当花集安看到那些士兵说话时嬉笑的模样,却不像是出言反对,倒好像在耍花枪。

    霍病怒着嚷嚷道:“想休息?行,跳河里就能休息一辈子!跳啊!”

    霍病这一说,原本提出反对意见的便在旁人哄笑声中跑远了。兵站就在河边不远的地方,每个人进去牵住自己的马匹。又准备开始赶路。

    花集安差点就要崩溃,在出发前他已经觉得这个霍病还有他的部下很变态,也断然没想到会变态到这份上。照平常人的心理,有了火枪和土炮这么强大的火力,只需要把这两件东西灵活运用好,就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哪还用这么变态的训练士兵。谁知道不但刘愈是个变态,连这个霍病也变态的要命,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不得霍病能得到刘愈的重用。

    他甚至开始觉得,淮军不败才是没天理的事。

    又是一上午的赶路,这次赶路并不是很急,只是一般的行军,不过如此一上午也行出一百多里,比急行军也差不到哪去。到了rì上三竿,士兵们一天一夜没休息便现出疲态,rì头照着人有些发蒙,连花集安也不得不时常擦汗,抑制内心瞌睡的yù望。

    “霍将军,是不是能休息一下?”

    这么连续不断的赶路,连稍微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根本有点超出人的极限。谁知道霍病瞥了花集安一眼道:“你撑不住可以回去,没人强逼你!”

    花集安心头一股火气就出来了,他还从没被这样一个年轻的后生瞧不起过,在淮地时,别人见到他都说是少年英才,直到现在他被另一个更少的少年比下去,他才知道这面子是多么的重要。

    不就是赶路,老子行!

    花集安这一发狠,才知道自己中了霍病的圈套。这些士兵虽然现出疲态,但他们显然已经这么急行军过多次,有过演练,第二次再又遇到就不会再觉得撑不住。而他自从投降朝廷,到了长安城,就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衣食无忧,又没什么前途,就疏于锻炼了。本来他也没尝试过这么变态的训练方式,整个军中,花集安反而成为最受不了的那个。

    第二天好像特别漫长,花集安骑在马上都觉得自己好像能睡着,到最后有些摇摇yù坠的感觉。就在此时,有人过来牵他的马头,告知他:“霍军长下令在这兵站中休息两个时辰!”

    两天一夜不睡觉,只能休息两个时辰,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花集安到了兵站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蒙头便睡,直到有人将他叫醒,此时正是月黑风高的夜晚,又要行军。

    花集安心说,看来前线的战事已经到了非常紧迫的地步,已经没时间给援军休息时间,朝廷能在这么仓促之下准备一支军队到边关去援救,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当然这个奇迹相比于霍病的变态,那就不叫什么奇迹了。

    “走走走!出发,rì行八百里,不到边关不休息!”

    花集安头有几分痛,刚出门,便听到霍病那小子又在那嚷嚷。花集安算计了一下,这里距离边关已经不到八百里,原本以为从长安城到边关两天两夜是天方夜谭,现在看来,在变态人的眼中,这根本就不当事。

    “他娘的,要是给老子一批士兵,一定能比你训练的更不可理喻。不信走着瞧!”(qidian.)m.qidian.阅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前倨后恭的小人

    五月初三傍晚,这支快速行军的部队进入南华关。

    南华关比北方第一大关邵武关更加接近长安城,而且北上从草原方便一些,霍病带兵进驻这里,在花集安看来,应该是准备北上草原。

    进入南华关,花集安见到了惨不忍睹的状况,很多从前线上败退下来的残兵,一个个好像霜打的茄子,无jīng打采,很多人身上还挂着伤,更有甚者缺胳膊断腿就近乎没个囫囵人。现下整个南华关内,这样的残兵败将有几千号之多,关口还是能每天收容不少。

    前线的战事已经惨烈到此等地步,花集安可不认为霍病带的这几百号人能起什么大的作用。

    “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霍病下了指令,然后同行的士兵们便在关内的一片空地里搭起帐篷,有很多士兵连东西都没吃便睡去,花集安也终于看到这群变态人脆弱的一面,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平rì里叫嚣的响。

    作为这路变态部队的将军,霍病却好似没有睡意,在跟守关的将军商谈一些事情,花集安稍微听了一下,基本是草原外的路径以及向导的问题。在草原内,走的是兵道,沿着路方向很容易分辨,但在草原之外,茫茫的草原,很难辨别清楚方向。

    霍病也有其谨慎的一面。

    花集安始终没有看到先头出发的那支部队,这只有两种解释。要么这支军队已经出关而去,要么就是这支军队压根就不存在。霍病就是打头阵当先锋的。花集安想了想,前面的一种可能xìng大一些,后一个,有些不太合理。

    霍病只带了三四百人,这根本不够给突厥骑兵塞牙缝的,用几百人去援救几万人?未免有些可笑。更重要的一点,他花集安曾经的淮王大将,现如今没人正眼瞧的降将也在这支部队中。且是副将。降将当先锋?花集安苦笑着摇摇头,除非刘文严疯了。

    花集安抱着闲事莫理的态度,也早早去休息了,作为副将,他是可以享受睡在屋子里的待遇。花集安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说来也奇怪,真让他多睡会他反而睡不着了。前一天睡两个时辰就头疼的要死,今天再睡两个时辰自动就清醒。

    睡醒的花集安便想出去看看关内的情况,此时还是半夜,花集安出来,一名侍卫正在等候,见到花集安道:“花将军。霍军长让您睡醒之后,过去找他!”

    花集安很惊讶,难道霍病没睡?到了一个帐篷里,他才发现霍病正坐在桌子前,双眼通红。打量着一张军图,正在用手比划着。

    “霍将军。人是铁饭是钢,您这么不眠不休,双眼都熬红,明rì如何支撑得住?”

    花集安也是礼节xìng提醒霍病一句,谁知霍病双目通红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花集安,咧开嘴一笑道:“我的眼很红吗?就算是,那也不是累的,想到马上就能跟那些蛮崽子一决高低,我兴奋的!”

    疯子!花集安心中暗骂一句。

    “霍将军,不知兵部给我们的指令,接下来将如何?”花集安想尽早知道这件事,毕竟,将士在外,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会很茫然。

    谁知霍病的神情看起来比他还要茫然:“指令?什么指令?”

    花集安很无奈,道:“比如说,我们此行是往何处去?”

    霍病想了想,肯定道:“往北去!”

    “那……我们的目的呢?”

    “当然是跟那些蛮崽子打仗,不然我们还能是来喝西北风的?”

    花集安很无语,难道在霍病这变态人的思维里,除了行军打仗就没别的?草原那么大,不会这疯子带着他们往北去,见了突厥骑兵就打,没见着就继续行军吧?

    既然霍病装糊涂,花集安也就直话直说了:“霍将军,在临行之前,就没人对你作出过指示?比如说前锋将军刘将军?”

    “你说他,早说,还说什么兵部,我管他鸟的兵部是谁呢。那个谁,就是你说的那个姓刘的,在走之前也跟我说过,咱们这趟就是去金尧城的,限时是五天,小爷我当时打包票说四天肯定到,现在算算,应该没问题。不过我们还是要努力啊,小爷自己骑马赶到了可没用!”

    花集安暗自惊骇,从长安城到金尧城相隔数千里,刘文严竟然下令五天赶到,霍病更狠,直接说四天。当兵不是儿戏,说到必须要做到,怪不得霍病要玩命一样的赶路,这原来还是军令状。

    “那我们之前,有几路军?”花集安迫不及待问道。

    “我们前面?有人吗?有,就是之前出来那些,不过大多数都在外面,你自己也看到了,外面东倒西歪那些就是!”

    花集安总算明白了过来,感情这霍病还是打先锋的,只不过带着的兵有点渗人,是少的令人发渗,带三四百个骑兵,就算再变态,遇上突厥的骑兵还是当炮灰?就算是这霍病没脑子,刘文严也没脑子?花集安现在又开始觉得淮王败的有点冤枉。

    “这次叫你来,是跟你说声。”霍病顿了顿,手指着花集安很不客气道,“你不准干涉我做什么事,你要是干涉我,我非把你……砰砰砰了不可!你可别说我把你崩了怎样,我今天可没拿这样的话威胁过你!如果你不干涉我,我……回去就跟你记个大功劳。行不行?”

    花集安听的一头雾水,看起来霍病对他的敌意并非出自对立立场,倒好像是在……讲条件。

    “霍将军的意思是?”

    霍病当下恼怒道:“喂!我跟你说的这么清楚,你竟然问我是什么意思?意思还不明白,我打我的仗,你就在旁边看着,不允许说三道四,告诉你,小爷我逢战必胜,不用你,小爷我也照样打的那些蛮崽子满地跑!”

    霍病说这些,就好像一个醉鬼在说疯话,前后有些不搭调。花集安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大致觉得像是一个正将在跟监军商量事情,让监军不要干涉他云云。花集安颇为无奈,他一个降将,能干涉这个霍病做什么事?

    “霍将军要做什么事,不用跟属下商议,尽管做便好!”花集安识趣道。

    “很好!”霍病满意点点头,甚至过来友好地拍了拍花集安的肩膀,“你说花老哥,咱俩谁跟谁是不是?打了胜仗,咱一起回去喝酒,喝他个三天三夜。”

    霍病这前倨后恭的态度令花集安有些吃不消,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很快霍病就释疑了:

    “那个姓刘的在出发前还跟小爷约法三章,说什么,不允许对花将军无礼,不能耍浑,还说什么,花将军不允许的事情小爷我就不能做!还说小爷做不到这三点,打了胜仗也没赏赐!他nǎinǎi的,花老哥,你说咱俩谁跟谁,还能受那姓刘的挑拨?这姓刘的真是个混球,就知道坑小爷的功劳!”

    花集安这次是彻底听明白了,感情刘文严将他调过来不是辅助霍病,是来监督这小子的。

    大约是刘文严也知道这小子xìng子野,而军中又没人能管束他,令他收的住,这才想起当初令霍病吃瘪的他。霍病本来就对他有敌意,这次刘文严提前又有那般交待,所以霍病才会将他当敌人看待,一路冷嘲热讽。

    现在霍病知道自己不干涉他,他就这么前倨后恭,表现的像个极无耻的小人。

    “花老哥,赶快回去休息休息,天明我们就出发。吼吼,蛮崽子,小爷我等你们好久了,等到小爷我心和手都痒痒了,哈哈哈哈……”

    花集安看着霍病那一副猴急乐不可支的模样,一脸汗颜,这小子不会真打算明天带着这几百人去送死吧?他从前线的战报已经看到,金尧城周围的突厥骑兵可是有几万之巨,明天的出兵不跟送死一般?

    自己到底是劝还是不劝?

    现在明知道刘文严是让他过来管束霍病的,可眼见霍病要耍浑逞英雄主义,他要是不说,搭上命事小,刘文严在边关的布局岂不是要成空?霍病一死,朝廷还有取胜的可能?

    回到睡房,花集安是彻底睡不着了。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霍病出了关,十有**是回不来了,这跟自己送死有何区别?他现在开始有点佩服刘文严,事事就想到了,偏偏没想到他竟然也做了一个孬种!花集安那个恨哪,早知道不对霍病说什么不加干涉,现在再去说,恐怕霍病也不肯听了。

    花集安当晚便写了家信,当遗书一般对家里的后事做了交待,他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想到自己这从军的一生,唯一觉得亏欠的便是自己的夫人,还有两个孩子。写着写着,花集安便有些悲恸,最后草草将信结束,交给了侍卫代为转发。

    谁知道天还没亮,霍病便一脸气势汹汹杀过来,手上还拿着他昨晚写的那封信,一进门便嚷嚷道:“花老哥,你这是啥意思?你这是瞅准了小爷我要带你去死是吧?”

    因为军中的信必须要经过查验,防止有军机泄露,才有霍病看信的事。花集安心中嘀咕,霍病识字?

    “属下不是这意思!”

    霍病上来抱着花集安的肩膀道:“花老哥,放心,咱哥俩你说是不是?绝对不会让嫂子守寡,我以后还准备成立个百虎军团呢,怎肯轻易去死?小爷我从来就没打过败仗……咳咳,除了跟老哥你那次,放心,有老哥从旁指点,小爷一定逢战必胜,咱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去!”

    〖

第三百一十八章 水来泥巴掩

    霍病的话,没有让花集安的心情平定,反而更让他觉得不安。霍病人浑不怕死,说好听点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点就是不知者无畏。淮军是什么货sè花集安最清楚,淮军自称jīng良,但那只是相比较于国内其他藩王和镇守地方的团练而言,跟刘愈的兵比不能相及,出了南华关外面可是草原,突厥骑兵的天下。

    花集安便是带着复杂焦躁的心情随军出了南华关,进入了一望无际的草原。

    每个人带着两匹马,骑着一匹,后面拴着另一匹,因为草原上没有兵站,要急行军,只能如此这般换马疾奔。速度上,会慢不少。

    在草原上行军,最重要的是辨别山与山的区别,大多数没山的地方,就要辨别草的区别。

    高的草,可以到马腹,而低矮的草不过才能没马蹄,有向导带路,这一路下来走的也不快,完全无法跟在关内时rì行八百里相及。

    “不好,不妥,完全不妥不好,这不行!再这么走下去,功劳全汤了!”赶了一上午的路,走了几十里,霍病便有些抱怨,主要是抱怨那向导骑马的速度太慢。

    “军爷,这金尧城很少有人敢去做买卖,现在这么兵荒马乱的,谁还敢走!俺这副身板,可不比你们哪!”带路的是一个山东口音的中年汉子,也就是常年在外游走的行商,只有这样的向导才能准确找到金尧城的方向。

    “把他捆上,捆在马上!小爷我亲自拴着他的马跑!”

    霍病这一下令。那向导倒霉了。本来应了朝廷的差事,还以为能大赚一笔。谁知道这将军是个耍浑的,直接让人将他捆在马上,然后马缰被霍病拴着拖在后面,整个是身不由己。

    “军爷,您老饶命啊!”

    之后向导再说什么,霍病也懒的理了,辨清方向就是一顿赶路,直到rì落黄昏。才把那向导从马上解下来休息一会,此时那向导已经一路颠簸上吐下泻,整个人都快虚脱。

    “军老爷,俺从没见过您老这样赶路的,您就饶了小人俺,放俺回去!”那向导跪着向霍病求情。

    “少废话,你走了小爷我怎么找到金尧城?要是不能按时到。小爷我砍了你!”

    那向导闻言在那嚎啕大哭,哭的鬼哭狼嚎,花集安听了都有些不忍。他是个军人,勉强跟上了这群变态的行军节奏,而那是个普通的老百姓,他觉得霍病这样为难人家的确有点过分。不过。不这么过分也不能及时往援金尧城。

    那向导哭的嚎啕,而远处还有狼的号角声在呼应。令天不怕地不怕的霍病有些发毛,霍病四下看了看,有些惧怕道:“他娘的,草原上真有狼?”

    虽然四海之内。狼并非稀罕的动物,但关中富庶。荒野很少,霍病对狼是有耳闻没有目睹。对突厥骑兵都不怕,霍病居然怕狼,花集安心中无奈一笑,看来还真是一物克一物。

    “快……快走!”霍病道,“再不赶路,小爷我功劳全没了。那个谁,别哭了,到了地方小爷我给你加银子,就加……五两,怎么样?”

    那向导也是一愣,朝廷许诺是给二百两银子,这加银子一下就家五两?那跟没加有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这许诺的五两银子是霍病准备自掏腰包的,对于贫苦人家出身的霍病来说,五两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他觉得这应该是极其有诱惑力的价码。

    “军爷,要不您给加五百两?”向导试探问道。

    “五百两?”霍病当下就急了,“你看我值不值五百两?你简直要宰了小爷的命,来人,捆马上,继续出发!”

    这次向导彻底无奈了,坐在地上哭,改而是被绑在马上哭。霍病也不管了,朝着一方向奔了很远,那向导才喊:“军爷,您跑错方向啦!”

    被霍病一马鞭抽上去,那向导从此老老实实,也不哭也不闹,老实巴交指点方向。

    “还说不能耍浑,不刷浑,小爷的话谁听?”

    原本准备一天一夜走完的路,到第二天晨曦露头,还是没有金尧城的影子。霍病神情沮丧,这一晚上紧赶慢赶,不过走了二百多里路,一天一夜走了四百多里,距离金尧城还有一半路程。

    “希望那姓刘的好心点,给我留点赏赐!”霍病趁着休息的空档嘀咕道。

    花集安暗想,以霍病这路军这么高的能力,也没法完成四天四夜从长安城到前线的壮举。闵少顷的朝廷军用了半个月已经算是很快,不知道现在刘愈现在何处,他是不是在另一路赶路中。

    在关内,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都是一路赶路,但在关外,因为风大身体容易不适,空气也有点稀薄,赶一段路,要是不休息一会,便感觉像是窒息那般难受。不但人要休息,马也要休息,两匹马换乘,马已经累的快要支撑不住。

    四天不能完成,只好五天完成。

    早晨每个人休息了两个时辰,继续赶路,到第二个晚上,遇到突厥的散兵,霍病率一小部上去偷袭,大获全胜,一个突厥的营地被洗劫一空。霍病一脸的得意洋洋,但花集安知道,现在这支先锋军已经暴露在突厥人的视野之下。霍病逞英雄逞出祸端。

    “要赶紧赶路。”花集安对霍病说道,“我们已经进入突厥人的设伏圈,用不了一个时辰,周围的营地就会集兵过来,我们到时就无路可退!”

    “退?花老哥,你也太谨慎了一些,我们今天来就没打算退,那个啥说过,兵来将挡水来……泥巴掩,应该是这么说的。如果我们跑了,以后我就没脸再混了!”

    再之后一段路,远处都能看见营地的光亮,一二百里的路,路过三四处突厥的营地。而与突厥人作战的大顺朝的营地却是一个都没瞧见。这一路下来,已经被不少突厥骑兵斥候发觉,一路而过,后面的追兵也不在少数。

    “他娘的,要不是急着赶路,小爷非先把他们都灭了!敢追老子!”

    天蒙蒙亮,正是五月初六的早晨。部队在长途奔袭了一晚之后终于迎来短暂的休息时间,而此时距离金尧城不过四十里,也正到了突厥人围困金尧城包围圈的外围。

    花集安知道,再往前走,就要跟突厥骑兵正面为战。正如霍病所言,兵来将挡水来泥巴掩,没有半丝退路。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头狼

    草原是突厥人的天下,突厥人也是草原的主宰,然而草原上有种动物,令这些茹毛饮血的突厥人也不得不忌惮三分,狼。

    狼是群居xìng动物,喜欢成群觅食。

    在狼群中,最令人忌惮的还是头狼,它是狼群的领袖,一只狼成为头狼,他必然有超越其他同伴的卓越敏锐和凶狠,在过百的狼群中,这样的一只狼就好像神一般的存在,连突厥中最jīng良的铁狼卫的士兵,也绝对不敢对头狼有丝毫的不敬。

    长久的与狼共处,突厥人明白狼群的不可侵犯,狼群也不会轻易犯于人,双方保持着一种默契,而这也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则,强者生存。

    这一天,正有一群狼,在一名头狼的带领下,对突厥几万雄兵虎视眈眈。这只头狼,甚至比草原上最凶狠的头狼还要可怕,他是有名字的,他叫霍病。

    阳光升起于草原之上,天地一片光明,金尧城西南方三十里外,突然一群骑兵快速杀出,速度丝毫不比草原上最jīng良的铁狼卫有所逊sè。突厥人向来对中原人就有中傲慢,在他们的法则中,中原人应该处于食物链的最下层,因为中原人胆怯,善于遁逃,虽然滑头有小聪明,但一旦走出关隘,他们就好像一群懦弱的羊群,任由突厥人宰割。

    但这次来援救的大顺朝骑兵的素质,令突厥人有些吃惊。而这一天,也注定将会被突厥人所铭记。因为突厥人在草原上的领袖地位,大顺朝骑兵弱者的形象。被一个人彻底颠覆。

    四百对三万,这是一场本该没有任何悬念的战事,突厥困城的三万骑兵,弹指间就能将不知从哪个缝隙钻出来的四百骑兵打的灰飞烟灭,但当突厥人发现这支骑兵的存在,准备迎敌时,才得知一些前哨还没靠近,就被跟一种金尧城中士兵类似的长远距离武器打成了筛子。

    突厥人不善于结阵防守。在敌人面前,他们更善于冲锋,用铁骑和马刀将敌人斩落马下,防守被他们认为是一种懦弱的作战方式,为突厥人所不齿。然而这次的敌人所用的正是他们所长,冲锋,一股红sè的涡流。好像一股红sè的旋风,远远杀奔而来,有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

    “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在这群狼中,也并非所有的狼都认为自己是为胜利而来,至少在花集安看来,霍病这么盲目的冲锋分送死没区别。他作为副将,却不能不跟着霍病这小子胡闹。

    这是拿命在开玩笑。

    突厥的骑兵开始只是零散的阻击,这对于这支善于快速奔袭中使用长远距离火器的枪骑兵来说,敌人根本不需要靠近三百步以内,就必须要作出指定动作——中枪、坠马、死翘翘。初期的顺利并没让花集安盲目乐观。花集安料定,当面前同时出现几十上百突厥骑兵时。这种战略根本不能奏效,就算是把马上的人打下去,那些受惊的战马也会阻住去路,令他们的冲锋受阻,他们也将陷入敌人的重围。

    很快,他们便陷入了敌人早已备好的网中。

    “呦吼!小爷来喽!”

    霍病一脸张狂,把原本横在马上的大顺朝战旗绑在马头上,虽然马的冲势因为战旗迎风的阻力有所减弱,但现在正是与敌军肉搏相见之时,冲锋的快马已经无碍于战局的发展。

    距离金尧城已经不到十里,这也正是困城的外围极限,突厥人临时抽调了几千骑兵来阻击这支突然冒出的大顺朝军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队散兵游勇,可当一些零散的队伍靠近他们,纷纷被打落下马,他们才真正提起重视,可没有给他们太长准备时间,甚至连从其他方向调来的骑兵还没到迎击点,这群红sè的狼,已经在一个张牙舞爪小子的率领下,与突厥的骑兵混在一起。

    长距离的作战,有火器的朝廷军或许会有一些优势,但短兵相接,没人会相信他们还能那么横。但事实就是那么出人意料。

    一个迎风飒飒一身红衣的小将,一马当先冲锋在全军最前,突然将手上长长的马缰捆在腰间,一蹦从马上跳了起来,直接站在马上驭马疾奔,这骑术,即便是突厥中最jīng良的骑手也为之惊骇汗颜,接下来的一幕,更令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小子将腰间的两把佩刀抽出,踏在脚下,手中没有那令人胆寒的长筒火器,而是一个个小小的jīng致的小玩意,抽出一支,砰砰砰响几枪,响几声从马上掉下几个人,随后手上的东西一扔,然后又取出两把左右开弓,连续不断,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把整个突厥人都打傻了。

    突厥人何曾见过这般架势,真是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不需要搭弓上箭,不需要填充火药,只要被这人的目光所及,xìng命就要堪虞。

    有些本来跃跃yù试准备将这小子擒获的突厥将领,见到这架势也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杀神一般,只有仰视的份。

    传说中横刀立马,那说的是马立在地面上,一跃而起,刀过人亡。这次令突厥人也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横刀立马”,用霍病的英勇来解释这词更加贴切:人立在马上马缰绑在腰间,脚下踩着横刀,双臂张开一脸狂笑,双手拿着一响便要人命的武器……

    单单这群狼的一只头狼,就让突厥人招架不及,更何况他身后还有四百只汹涌的狼群。虽然枪骑兵所用的只是普通的长枪,但他们却可在马上疾奔中shè击娴熟,不但准确,而且退弹上弹一气呵成。而之前闵少顷的军队,虽然装备了火器,虽然很多人的shè击手法也不差,但那只是在地面上,在马上,他们跟一个普通的士兵无异。

    四百骑兵一路杀近城下,距离不到三里。

    金尧城城上,大顺朝士兵见识到了令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只见远远的一张大顺朝龙旗在迎风招展,龙旗所掠过,但凡突厥人的营地,突厥人的营地便升起大火,路过突厥人的骑兵,突厥人便死者相籍。闵少顷呆呆地看着那身影许久,终于才惊呼一声:“少武将军!”

    对于霍病,闵少顷也终于不敢再抱着一种敌意。

    士兵们这才知道,原来城外那个令突厥人焦头烂额的杀神,便是在平定淮地立下奇功的霍小将军。

    对于霍病,很多人只是有耳闻没有目睹,突厥人看不起大顺朝的边军,边军也看不起大顺朝的其他卫戍部队。军人的荣誉感和攀比自负心理是与生俱来的。关于霍病的功劳,很多人认为那是吹嘘,不过是攻破座城市而已,没什么可稀奇的,当边军将士提及霍病,都会不屑道:“让他来跟突厥蛮子试试!”

    于是乎霍病真来了,不是大军压境,也不是势均力敌之下的正面对敌,而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一往无前架势。当闵少顷看清楚援军不过寥寥数百人,稍有失望间,他也马上下令:“开城迎敌!”

    闵少顷终于知道刘愈的军队强在哪里,光是霍病,光是外面那几百骑兵,就比两万边军更有战斗力,那也绝不是光有“奇yín技巧”可以解释的,光是火器,在刘愈军中和边军军中就有截然不同的效力。

    金尧城大顺朝士兵在困守十余天之后,也终于等到了主动出击。

    金尧城的顺朝守军一涌而出南门,骑兵拿着长矛冲在前,步兵跟在后,手中端着使用还不熟练的长枪,打一枪低下头捣鼓半天装一颗子弹。但即便是如此,金尧城南方困城的突厥骑兵也被打蒙了,腹背受敌之下,他们能勉强应敌已经不易,现在突然城墙上的守军和冲出城外的守军同时开火,他们已经顾不上跟霍病那一群狼纠缠,破釜沉舟,他们直接往金尧城的南门方向冲去,想一举攻下城,弃群狼于不顾。

    突厥人的想法是好的,在这十几天的围城战中,城中守军早已经没了底气,城也随时会破,但突厥人没料想到,现在那些看似萎靡不振的大顺朝守军也被霍病的英勇所鼓舞,此时也不再像以往那般临战即逃,即便是短兵相接,也没有士兵后退一步。

    “跟小爷我玩玩!”

    霍病已经重新骑回马上,手上挥舞着马刀,路过的地方将早已吓的魂飞魄散的突厥骑兵砍翻,后续的四百骑兵折损微乎其微,小股的红sè漩涡,也终于跟大股的红sècháo水融合,顺朝守军将士见到刚才那个令人仰视的霍小将军就在眼前,与他们并肩而战,士气更加受鼓舞。突厥骑兵节节败退,到最后只能溃散开,与其他困城的军队汇合,将城南的方向彻底让出来。

    金尧城一战,突厥人遭遇开战以来的第一场溃败,折损四千以上。当天突厥困城的士兵便退出金尧城三十里的范围之内,结营观望,再不敢攻城。

    霍病在将士还在打扫战场之时便率部策马进入城内。一进城,霍病便中气十足嚷嚷道:“那个姓闵的在哪?”

    闵少顷匆忙迎接上去,为霍病牵住马,这是对功勋将军的礼遇。

    “少武将军,本帅正是你要找的人。”

    “哦!”霍病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从现在开始,这座城归我管了!现在开始,这里我说了算!”((qidi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qidian.阅读。)

    9

第三百二十章 疑兵

    突厥困城的兵马,被霍病四百援军冲开口子,援军跟金尧城的顺朝兵里应外合,打了一个大胜仗。

    也就是一个胜仗而已。

    胜仗结束,困城的局面是解了,但城中的顺朝军队不敢撤。

    因为即便是往援带兵的霍病也不知后续的援军在哪里,他所得到的命令,仅仅是杀进金尧城,等待刘愈中军的到来。山高水远的草原,这一撤,就会失去城郭的屏障,跟草原的骑兵比快,连霍病都没那底气。

    闵少顷倒是没为难霍病,让霍病接掌了防务,霍病进了城,除了派出几支哨探去查探过突厥营地的情况,两三rì来都是无所作为,眼看城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每个士兵都饿的面黄肌瘦。

    出兵或者后退的命令,他始终不敢下。

    金尧城依山傍水,在草原上,这样适合建城的地方并不多。城北十几里外,就是一条不知名的河流,突厥的营地全部都在河的西北岸,营地连着营地。突厥人不再贸然攻城,好像熟知猎物习xìng的老猎人一样,埋伏好了网在等着猎物自己堕入陷阱。

    霍病在请示过花集安的意见之后,乖乖当起了缩头乌龟,倒不是二虎的霍病有所收敛,是因为花集安的一句话:“去袭击突厥严阵以待的兵马,不但会得不偿失,你到手的功劳,也许就会失去!”

    霍病想了想,这话很有道理。

    于是他开始每天坐在城头上当“思想者”。要么抬头看看城南的方向,等待大军的到来。

    “那姓刘的。别诓小爷!”

    突厥营地那边也是一片宁静,在收拾了残兵败局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基本没损失,大顺朝援军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还没到全军覆没的地步。

    但突厥人却守住河的北岸,驻扎下来不肯再攻城。

    一来是突厥人被打怕了,草原人敬畏英雄。霍病当rì百万军中潇洒不羁的形象已经彻底印在每个突厥士兵的脑海,这样的杀神他们不敢惹。更重要的,突厥人困城是由十几个部落分支合成的军队,部落分支之间或多或少会有利益冲突,在攻城战中,这种利益冲突会因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被淡化。霍病的到来,一战的溃败。令这种冲突现于表面,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族人去当出头鸟敢死队。

    于是突厥人也在僵持着,要么顺朝的军队自己撤,他们发起追击,要么就静观其变,反正王庭那边会下达新的指令。

    三天之内。指令还没下,他们已经闻讯大顺朝的军队已经从关内重新集结,杀出草原。

    有闵少顷上次分兵出击失败的教训,所有人都认为这次刘愈会集合兵力,集中出击。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刘愈竟然也分兵了,跟闵少顷一样分兵六路。大军从不同的关口出发,方向也同样是金尧城。

    倒不是说刘愈不想集合优势兵力,是因闵少顷的出兵散,令逃兵更加散乱,在国中战,逃兵逃下前线可以回乡务农或者混在战乱后的土地上当个流民,但在关外吃了败仗的逃兵,逃也只能逃回关内,集结起来容易。但集结容易,想将这些散乱在各北关口的逃兵集合在一处是大难题,于是刘愈也简单地将兵马分成六路,以邵武关的中军为基础,分兵出击。

    四路为虚,两路为实。

    朝廷对外号称,每路兵马都是两万兵马,中军号称十万,二十万大军出关平突厥,声势浩荡。突厥人掐着指头一算,不对,大顺朝边军折损近半数,哪还有二十万大军,肯定是虚招。眼看顺朝各路兵马向北挺近,当左的一路冲的飞快,突厥派了两万骑兵作为先头部队前去迎战,结果吃了亏,双方在距离金尧城西南六百多里的地方对峙上。

    突厥人想,能让两万突厥骑兵不进不退,这路大顺朝的军队怎么也会在两万以上,也就是说大顺朝也许不是空口说白话,每路兵马也许真有两万。既然这样,中军一定是虚的。

    于是乎突厥方面派出一万骑兵去袭击行在六路军当中的中军,这也是刘愈的正帅帅旗所在,结果一万骑兵去了好像打了个水漂,一匹马一个人都没回来。朝廷军的中军依然挺近,那一万骑兵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两场仗,一平一负,突厥人有些急眼,毕竟金尧城还在顺朝军队的手上,一旦刘愈的军队靠近金尧城,那就是前后呼应,等于将战线从顺朝的边境推进了九百里,靠近了突厥的王庭。

    突厥人正要集合兵马展开决战,便听闻顺朝最左的一路兵马,也就是先头在与他们两万骑兵对峙的一路兵马,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突厥人惊骇无比,他们早听听闻,中原有个叫刘文严的,不但让他们引以为神的铁狼卫折戟沉沙,还善于用“妖术”,自己人内斗,居然有天兵天将来援救。

    突厥人都敬畏神明,他们害怕这个刘愈真的是跟天神有勾结的,前有那莫名消失的一万骑兵,后又出现顺朝军队凭空消失事件。这一思考一害怕一哆嗦一耽搁又是一天,顺朝的军队又往北挺近了二百里,距离金尧城不到三百里,两股顺朝的军队一rì一夜间就能前后呼应。突厥人因为自己的迟疑错过了决战的最佳时机,眼看顺朝的军队就要靠近金尧城,他们索xìng直接撤军了,把金尧城凭白让给了顺朝军队。

    等突厥人撤到了金尧城北一百五十里以外,他们才收到前面最新的战报,原来之前去袭击顺朝中军的一万骑兵不是无故消失,也不是全军覆没,而是他们扑错了方向,以为是大顺朝军队的中军,结果去了才发现只有几个空营地。被顺朝的土炮压制了两天,消息就没传回来,等他们集合兵马杀出来,才得知自己人已经撤了,等于是把他们给扔了。这时大顺朝的军队却突然从三个方向杀过来,其中就有大顺朝突然消失的那一路左军,这一万突厥骑兵,就这么被自己人给坑了,全军覆没。

    当突厥人得知这消息,气的是七窍生烟,所有的部族集合在一起开了个大会,当是誓师大会,准备跟大顺朝的军队来个决战,管他娘的金尧城,他们准备一举把金尧城给平了,祭奠那一万突厥亡魂。这时突厥王庭却突然派出一路兵马,突厥各部族只好先停下自己指定的进军计划。

    因为来的,正是准备报仇雪恨的铁狼卫。部族头领们一合计,这拔钉子送死的事,还是交给铁狼卫去干比较合适。(qidian.)m.qidian.阅读。)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两军对峙

    刘愈的中军在距离金尧城大约一百五十里的地方停下来,不进不退,开始驻扎。突厥人不明白,连金尧城和刘愈属下的将士也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让霍病率兵撤出城,与我们汇合!”刘愈对正要前去金尧城通知消息的李糜下令。

    李糜想要说什么,但终没说出口,这是刘愈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虽然每个人都不解,前面有座城当凭靠当基地,为何要把军队撤到荒郊野外的草原上。

    “什么,没给我带粮食来,竟然我要撤出去,那不是还要饿上一天?”霍病得到李糜传达的命令之后,恼怒异常,往城墙上一坐,道,“小爷没吃饱,走不动道,坚决不出城!”

    一旁的闵少顷和马峰对望一眼,本来以为将城防交给霍病是正确的选择,但现在看,这小子完全是耍浑,不管刘文严的命令是何道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充给养,城内有很多士兵这两天都是啃草皮度rì的,这种rì子简直可说是煎熬。

    一旁走过来个人,正是花集安,在霍病耳旁说了一句,霍病登时眼睛一瞪,又好像很为难,最后无奈道:“撤就撤,你们先撤,小爷我带兵殿后!”

    不但李糜,连闵少顷和马峰也觉得花集安这个人不简单,花集安是淮军的降将,照理说军中应该没有人会愿意听他的意见,但霍病却好像对他很信任,李糜拿刘愈的命令来压霍病都没用。花集安在霍病耳边说了一句就让他乖乖就范。

    于是城中的顺朝军队撤兵了,往南挺近与刘愈的中军汇合。因为霍病负责殿后。李糜心中有疑问只好问花集安,谁知花集安很不给面子,拱拱手道:“此事,本将自会对前锋将军言明!”

    李糜这次随军出征,在军职上并无改变,他的职位跟花集安等同,因而花集安也无需对他恭敬,说话完全出自同僚的礼貌。李糜叹口气。这次出来,建功立业的机会到现在都没看到,只是在刘愈身边当个打杂的,让他很不爽,现在连这个降将都对他无礼,更让他觉得此行他本就不该来。

    到了战争结束以后,李糜才多方打听到。原来这天花集安对霍病说的是:“你不撤,那姓刘的岂不是更要赖你的功劳?”

    回头李糜想想,这话有点不中听,花集安不想当众说他也能理解,随即也就释然。

    在大顺朝中军阵中,刘愈已经下令开始在草原行挖坑修战壕。一个个的土堆和土包在地面上堆起来当掩体,李糜没说,但隋乂是个急xìng子,他总要把事情问清楚,于是隋乂焦急地去中军大帐找刘愈。

    “刘兄。前面就是金尧城,你说我们进城多好。那里城墙高,有屋子睡,何用在这里风餐露宿,挖那些坑堆那些麻包,也不及城墙结识,有何用?”

    刘愈本来正在无jīng打采看着评书本子打发无聊,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兵马?”

    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隋乂给问住了,他所知道,这次刘愈从长安城带出来的兵马不多,大约也就四五千人。而与边军汇合出兵后,边军大多数又是从前线上归拢起来的残兵败将,分散在各处,要清点起来更加困难。

    “十几万?”隋乂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多少又有什么关系,这跟不进城有关?”

    刘愈把手上的评书本子往帅案上一扔,把双腿也顺带搭了上去,道:“谁说无关。既然你不清楚,我就给你好好说说,现在,我们的兵马,把各军加起来,包括了金尧城那一万多残兵,满打满算只有五万人马!”

    隋乂心中惊骇不小,急忙道:“不会?就这么点?咱不是有二十万大军,就算不够,应该也差不多……这么说我们现在这里只有四万人马?”

    “四万不到!”刘愈拿起一根棍子,指着挂在屏风上的军图道,“光是突厥中南部各部族的联军,就有七八万之多,如果算上突厥王庭派来的援军,突厥光是骑兵就在十万以上,我们虽然有四万人马,但半数以上都是步兵,这场仗,让你怎么打?”

    “刘兄是准备撤了?”隋乂问道。

    刘愈摇摇头,叹口气道:“不能撤,这一撤,大顺朝接下来几十年的边境将不会得到安宁,你我都将会是罪人!这场仗必须要打,而且要赢。”

    隋乂这样彻底慌张了,他本来认为,跟着刘愈就是出来打胜仗建功立业的,私下里跟李糜商讨,结果也都很一致,那就是跟着刘愈出来岂有不大获全胜的道理?谁知道,现在的局势会到如此窘迫的地步,以往大顺朝能跟突厥人在北边关相持,一是凭借着关隘险要,更重要的是大顺朝军力占优,拿兵力优势堆出来的一个平局。

    兵马占优,仗都不好打,更何况现在兵马占劣势,少了突厥兵马一半以上。

    隋乂稍微镇定了一下,想了想道:“刘兄,既然咱兵马少过突厥,就无法跟突厥的骑兵硬碰硬,那更不该在城外驻扎,进了城,有了凭靠,不是更保险一些?”

    刘愈无奈道:“你是想我当第二个闵少顷,把大顺朝的将士再祸害一遍,然后守在城里等朝廷再派一批援军过来解救我们?”

    隋乂听明白了刘愈的意思,那就是说,刘愈不进城,是怕被突厥困住城。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我们五万兵马,缺兵少粮,进了城突厥骑兵一攻,怎办?弃城不要了?突厥人把城一困,兵马不及人家半数,你觉得我们能突围的出?”

    刘愈越说隋乂越觉得胆寒,细细一想,可不是?如果兵马占优也就算了,现在兵马处于极大的劣势,进了城,就好像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等人家困一样。

    刘愈拿起评书本子继续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城外驻扎,跟突厥人对峙,他们不清楚我们的兵马有多少,就算清楚过来攻,我们野外作战,有火器,也不见得会处于下风。”

    “可刘兄不是说咱缺兵少粮耗不起?”

    “谁说要跟他们耗?”刘愈再瞥隋乂一眼,剩下的更详细的内容,他还不肯透露了。

    隋乂想了下,不跟突厥人耗,那就是要……决战?

    隋乂心中一惊,现在就这么点人,跟突厥人决战,真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差别。

    “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刘愈扔了本书给隋乂道,“回去好好读读兵书,别老闲的没事过来给我找麻烦!”

    隋乂拿着兵书悻悻走出大帐,心说是自己杞人忧天了。看刘愈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肯定是成竹在胸,再想想,不管是葵水河一战,还是平定淮王一战,刘愈都是以少胜多,尤其他亲身参与的那场葵水之战,兵马劣势真不是一星半点,最后还不照样大获全胜捞了个功成名就?

    想到这里,隋乂的心气劲也就起来了,但再一想,葵水河边的那一战是有天时地利因素的,提前设好埋伏。现在可是在突厥人的地盘,广阔的大草原,挖几个坑堆几个土包就能赢的话那也真成神话故事了。

    “去,天塌下来有刘兄顶着,我cāo的哪门子心!”

    隋乂拎着兵书就回了自己的帐篷,看了看兵书,开始还觉得无聊,后来有些实战的讲述,一个个古代的名将上阵杀敌智计百出,他也就当评书本子看了,看起来图个乐,还挺过瘾。

    金尧城的残兵一天多就与刘愈的中军汇合,这路兵马的战斗力虽然不弱,但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一汇合就开始大吃大喝,个个跟饿鬼投胎一样,闵少顷和马峰以及原本的中军将领,包括刘愈的老熟人何茂,都去见过刘愈,移交了龙符和虎符,刘愈正式成为三军统帅。

    之后一两天,顺朝的军队再就没什么动静,一直在挖战壕堆土包,一切都好像风评浪静,只是每天夜晚顺朝的军队都会将营地后退一里驻扎,这令突厥人很费解。更令他们费解的是,顺朝军队前一天挖好的土坑,第二天会被他们自己给填上,可能是觉得挖坑的地点不对,但一连三天天天如此,突厥人有点坐不住了,这不会是什么yīn谋?

    “我看,是这些孬种想跑了!”

    部族大会上,一名首领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很多人点头表示赞同。如果顺朝的军队不想撤,何必要一天退一里?

    不过再想想,一天才退一里,这要退到大顺朝的北关,那不是要退好几年?

    现在两军相隔接近三百里,如果顺朝的军队继续这么退下去,突然一夜之间大幅撤军,他们要追可能就来不及了,而现在突厥王庭的铁狼卫和其他部族的援军尚未到来,还不能给顺朝军队致命一击。于是众部族首领合计了一下,决定把营地推进二百里,驻扎在顺朝军队北边一百里的方向。如此一来,他们背靠金尧城,要是顺朝的军队突然狼xìng大发扑上前,他们也能退到城里。

    众首领都觉得这个计划很好,于是当晚就开始出兵。而顺朝军队那边听说突厥兵马前移,果然像是害怕了,不再每夜撤退,撤了三里就不撤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计将安出

    突厥各部族的联军小心翼翼地靠近着顺朝的营地,他们很怕刘愈再耍什么yīn谋诡计,大军前行,各路兵马一齐调动有序,不给刘愈任何钻空子的机会。直到他们过了金尧城,在顺朝军队北方近百里的地方驻扎下来,顺朝的军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计划奏效了!

    各部族的首领们又聚在一起,这次他们是庆功宴,庆的什么功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大致说来,这功劳就是尾随住顺朝的军队,令他们不敢逃窜,事实上这功劳是经不起推敲的,因为大顺朝军队要撤自始至终都是他们猜的,顺朝军队到底有没有计划要撤离,他们根本无从知晓。

    反正两军的对峙从原本的三百里变成一百里。

    时间已经是五月十九,草原也已经即将迎来夏rì,就在顺朝与突厥两**队对峙尚未开战之时,从西南方传来消息,突厥主力军大约有两万多骑灭了回纥。

    回纥算是草原南部相当大的一个部族,光是骑兵就在三万以上,本来回纥也与突厥军势均力敌,但因为回纥自己内部也出现矛盾,被突厥人利用,先是回纥内部起了战乱,之后突厥骑兵一举西进,将回纥大部困在天yīn山下。回纥多次向顺朝祈求援助,但因此时顺朝自顾不暇,没有派兵援救,回纥被突厥彻底灭族,据说回纥部落的男女老幼被杀的一干二净。

    不到一个月时间,曾经的大部族回纥就在草原上烟消云散。不但震慑了其他的草原部落,让他们乖乖服从王庭的统治。同时也让顺朝军队陷入孤军作战的状态。灭掉回纥所部的突厥西路军,已经转道向东北,从顺朝军队的侧后方杀过来,也就在同时,突厥王庭派来的铁狼卫,也已经逼近了金尧城。

    一场决战眼看就要打响。

    顺朝军队将士都是磨刀霍霍,也有一些将领很焦虑,因为他们的主帅刘愈。这些天除了让挖坑,就是让埋土,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撤了三里,干脆连坑都不挖了,全军驻扎在草原上好像在闭目待死。有些将领请见刘愈,想问问刘愈的下一步战略。谁知刘愈闭不见客,连刘愈身边的两个好友李糜隋乂以及老上司何茂去请见,也都被刘愈拒之门外。

    刘愈自己的部下还好说,他们拿刘愈当天神一样看待。神要做什么跟他们这些凡人无关。但这次大军的主力,是曾经在北方叱咤风云的边军,他们中的很多将领都看不起刘愈。背地里甚至将刘愈骂为“祖荫将军”,很多人认为,刘愈最大的功劳是因为他是定国侯刘兆的儿子。仅此而已。至于军中对刘愈的传闻,他们也认为那都是吹嘘,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刘将军不会是又扔下我们不管。自己跑去单打独斗逞英雄去了?”

    很多将士抱着这样的怀疑,但很快怀疑解除了。因为刘愈召开了一次紧急军事会议,在会上,刘愈露面了,打着哈欠一脸的无所谓,让人看不出刘愈这些天到底在做什么。不但刘愈露面,连霍病也露面了,本来众将还以为刘愈带了霍病一起出去了。

    闵少顷代表大多数有疑问的边军将领问道:“刘将军,这次召开军议,是否商议破敌之事?”

    刘愈眼圈通红的,像是熬过夜,如果不是知道这次刘愈没带家属来,众将一定会认为刘愈昨夜跟女眷厮混到天亮。转念一想,莫不是刘愈有不良癖好?

    “闵将军,何必这般着急?这次,本将军找诸位来,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刘愈让人将一张军图摊开,众人一看,是草原的大地图,非常清楚明了,连一些北方不知名的河流在军图上也有标注。这份军图,比以往任何一份都要清楚。

    “诸位看看。”刘愈续道,“这是草原,这是我们所在的地方。金尧城在这里,回纥在我们侧后方,已经被灭了……诸位谁能告诉我,突厥的王庭在哪里?”

    众将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上这个问题。

    众所周知,突厥人没有自己的城市,每个部族的中心,就是一个个的大寨,这些大寨随着chūn夏秋冬的更替也会挪动,因为草原放牧是要逐水草的,他们不能选择在某个地方定居。

    作为突厥所有部落的中心,突厥的王庭也就是一个大的聚集地,每年也会迁徙多次。在加上中原王朝在与草原部族为战时,大多数时候选择固守,因而也没人知道突厥大后方的王庭究竟在何地,连个大致的方位也不清楚。

    闵少顷试探问道:“刘将军,您这是准备……率兵捣破突厥王庭,一举平定草原之患?”

    刘愈没回答,转而看着闵少顷问了一句:“闵将军觉得有机会?”

    闵少顷无奈一笑,他现在已经被夺了三军统帅的职位,一切都是他刘文严说了算,要他说,肯定是没机会,但谁知道刘文严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属下不好说。”闵少顷道。

    “不好说本将军替你说,没机会。这次让大家帮忙推敲一下突厥王庭的位置,也没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这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我们接下来所面对的还是面前的敌人。其实……本将军也就是好奇,你们说突厥人在草原上横了一百多年,就没人知道他们的老窝在哪?”

    众将都在皱眉,尤其是原本边军的将领。本来让他们听从从无作战经验的闵少顷他们就火大,而闵少顷近乎葬送了边军一半的兵马,这个刘愈倒不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这次出征,他也知道留守,但现有顺朝的边军,有一半以上被他留在关内固守,这就让他们有点受不了。

    在他们看来,闵少顷是那种激进派的代表,而刘愈就是谨慎派的代表,现在刘愈的不作为,也被他们看作是刘愈谨慎不敢妄动的表现。

    但事实上,刘愈的激进,给闵少顷插两根翅膀也比不上。

    一名黑脸,满脸粗狂胡渣的中年将领道:“将军,您这么关心突厥的王庭在哪里,可是有关心过对面百里之外的几万突厥骑兵?他们快马杀过来,不用半rì,就会出现在我三军阵前,而我营中防备如此松散,怎能相敌?”(qidian.)m.qidian.阅读。)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战前假象

    刘愈瞅了一眼黑脸的将军,不认识,一看就知道是原本边军的将领,属于心高气傲的那种。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刘愈手下这么多将领,不几天的时间他也很难去熟络,而且他根本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

    刘愈也懒得问名字,直接问道:“这位将军,你可知道,突厥人骑兵中最jīng良的是哪一支?”

    黑脸人不屑道:“不就是铁狼卫?头年,还不是被我们打的满地找牙?”

    刘愈心说,应该是被我打的满地找牙,怎跟你有关系?

    “这位将军,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愈语重心长对着诸人说道,“这铁狼卫,很少与我们大顺朝为战,那是因为在与大顺朝的交战中,他们难以发挥优势。我们守关,他们劫掠,用轻骑兵……也就是装备少量护甲的骑兵打运动战,这样才能收获效果。而铁狼卫,那是一支不折不扣的重骑兵,装备重甲,刀剑刺不穿,枪也打不透。这样的骑兵,我们如何破敌?”

    那黑脸的将军认为刘愈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官二代,祖荫将军。被刘愈这一说,他有些急眼,争辩道:“那头年,为何铁狼卫没装备厚甲?我看,你也只是道听途说。”

    刘愈真不知说他什么好,一些不能算是秘密的秘密,这些军人非要跟你死犟,其实铁狼卫主要是突厥用来对付其他草原上不听话的小伙伴的,骑兵对骑兵,重骑兵在遭遇战优势明显。因为顺朝边军近乎从来都不主动出击,总不可能叫突厥人拿重骑兵去撞墙,因而他们才在与顺朝为战时选择轻骑兵出击。

    闵少顷出言道:“刘将军所言非虚,突厥的铁狼卫。的确是一支厚甲骑兵,当初我们在跟回纥签订出兵盟约之时,回纥人最忌惮的也是这支铁狼卫,当时的使节达都王子也详细描述过作战时的场景,每一个铁狼卫士兵都好像城墙一般。箭矢都无法shè穿。没想到最后突厥人没出铁狼卫,回纥还是照样被灭。”

    黑脸的将军不说话了,其他边军将领也顿觉面目无光。

    本来与突厥人为战,他们经验丰富,知道的也该比这两个朝廷文官出身的武将要多,没曾想还是被刘愈和闵少顷的见识给比了下去。

    刘愈想了想。闵少顷还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他知道了解敌人的内部情况。因为重骑兵从来没出现在与中原王朝交战的战场上,所有的兵书以及史料都未曾记载,连边军将士都不知道,更何况那些养尊处优的史官。刘愈也只是根据对历史常识的了解,调查出来的。

    闵少顷看着刘愈问道:“刘将军。当初出兵之时,属下将主营地设在金尧城,也是为防备野外与突厥人厚甲骑兵遭遇,有城郭才有后盾,兵马不至于被厚甲骑兵冲散。”

    刘愈点了下头,表示同意,闵少顷续道。“您将营地驻扎在城外,属下原本以为您不知厚甲骑兵这回事,现在看来,您是有充分的准备才如此安排?”

    刘愈摊摊手道:“需要吗?今天我们的议题是突厥王庭的位置,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旁边的霍病搭腔道:“你能,要不你来?”

    闵少顷悻然退后一步,不敢再这么咄咄逼人去问刘愈关于战略的安排。打了败仗,他已是罪臣,要不是刘愈出兵及时他已经在奈何桥喝汤了。现在刘愈为主帅,的确没他可非议的份。

    其他的将士见刘愈的强势。也都不说话了,既然刘愈不给他们面子,他们也觉得不用给刘愈面子,结果一次军事会议,什么结果都没讨论出来。关于突厥王庭,还是毫无下落。

    等会议散了,中军大帐剩下李糜和隋乂等刘愈一众心腹,刘愈才收起刚才的狂傲,闷声坐在椅子上。

    “刘兄,你这么急着找突厥王庭,是何故?”

    刘愈喝口茶道:“没什么原因,一来是好奇,再者是给那些将军找点事做。现在是正式会议时间,把军图拿起来。”

    李糜和隋乂还有霍病,这才知道刘愈刚才是演戏。不过帐中除了他三人,还有一个,便是花集安,花集安没想到自己也会得到这样的殊荣,被刘愈当成是自己人看待。

    “花将军,请靠近一些,不然我们如何议事?”刘愈友善地看着花集安。

    花集安尴尬一笑,走近两步,刚才被刘愈留下他还不知是何故,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是刘愈信任的缘故。

    “说简单点,突厥的铁狼卫,大约两万重甲骑兵,一万轻甲骑兵,明天就会到金尧城。而突厥刚灭了回纥的两万骑兵,也将在明天中午以后,抵达我们西南方百里之外的地方。”刘愈指着军图道,“开战的时间,最早明晚,最迟,也该是后天。”

    隋乂和李糜对望一眼,显然没料到突厥人来的这么快。这些天他们无所事事,还以为战场不过如此,现在才感受到那股大战在即的紧张感。一旁的花集安依然一脸平静,对他来说,这种场面经历惯了,也就不觉得如何,而霍病则是一脸兴奋,早就跃跃yù试的模样。

    “突厥兵马在十万到十一万之间,我们一共是五万三千人马。突厥这十多万清一sè骑兵,有轻骑和重骑,而我们的骑兵,总数不超过两万,这已是大顺朝所能调动骑兵的极限。”刘愈总结了一下双方的兵马后说道,“花将军,你如何看这场战事?”

    花集安稍稍沉默,在他看来,这根本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他很不理解朝廷会主动出击攻打突厥。虽然朝廷刚赢了淮王一战,而且有新式火器这张王牌,但草原上,比的是骑兵的高低,而军中善于骑shè的枪骑兵也只有寥寥一两千人,就连刘愈一手扶持起来的新军,也并非人人都善于在马上装填弹药shè击。这需要长期的训练过程。

    “属下认为,这场仗,除非在战法上有所改进,否则没法打!”花集安道。

    刘愈点点头,心说花集安不愧是淮军年轻将领的代表人物,虽然人自负了一些,但没自负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对战局的预估和把握就非常准确。

    “如果一成不变,遭遇战对敌,中军左翼侧翼,步兵结阵骑兵冲击,那我们的败局也就基本定下。我也不妨直说,我们阵前的那三里埋坑的地点,是这场遭遇战能否取胜的关键。”

    隋乂惊讶道:“刘兄,到底是何意?”

    李糜道:“刘将军是否在这三里地界,像我们当初在葵水河时,做了埋伏?”

    “差不多。”刘愈笑道,“只不过呢,埋的东西比当初先进很多,不只是挖几个陷阱埋点桐油那么简单,不但是这三里区域,周围一些看似丝毫无动的地方,也都埋了这种东西。”

    “是何东西?”隋乂好奇问道。

    刘愈道:“姑且,先称他为地雷。这种东西的最大好处时,你不碰它,埋在那几年十几年可能都没事,一碰……砰就炸开了,威力刚猛,就算是突厥人的重骑兵,也要有来无回!这也是这些rì子,不允许士兵到我们正前方训练以及巡查的原因,一方面让突厥人认为我们防御懈怠,另一方面,不能自己炸自己人,地雷是给突厥人预备的见面礼。”

    帐中的几个人,听完都提起很大的兴致,这种奇特的“地雷”他们可是闻所未闻。在这点上,花集安最为惊骇,一碰就爆炸,不需要人为因素引燃,这么厉害的杀器难道也是这刘文严研究出来的?

    李糜相对谨慎一些,问道:“刘将军,这样似乎也有不妥,若然突厥人不从这面迎击我们,或是早有察觉,从其他方向攻来当如何?尤其上次他们在葵水河吃了我们的亏,这次他们未必会上当。”

    “我是这么想的。”

    刘愈坐下,正八经道,“他们自己送上门最好,省了很多事。其实这也是最好的结果。因为骑兵冲击讲求的是一气呵成,他们既然要与我们决战,就应该走前线一条路,在三里外的区域内是没有埋地雷的,就算他们派出哨探过来查探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他们不来,选择转道来迎击我们,本身就在气势上输给我们。别忘了,我们不但有地雷,有火枪,还有火炮呢,今晚上,一批火炮就会运过来,这些可比我们当初在江赣用的那些土炮好使多了,连续不断发炮,足以对付几rì!”

    李糜和隋乂脸上也有了喜sè,本来的担忧也一扫而空。

    “对外对内,此事暂且要保密,且要做成不能支的模样,晚上找些人扮作逃兵走,做点样子给那些突厥的哨子看看,让他们以为我们军心涣散,这般他们才不疑有诈!”

    刘愈说完,几人回去各自安排。

    到了晚上,军营有部分人装作逃兵走,刘愈故意大张旗鼓让人去追,并“斩首”数人震慑军营中人,甚至连顺朝己方的将领都相信这是失败的征兆,没想到被刘愈下令斩首的只是捉来的突厥散兵。

    第二天,刘愈特地将几个营地中的兵员做了调动,对外宣称逃走。整支军队都逃走,很多人已经没了底气,准备加入逃兵的一方。可惜此时突厥的铁狼卫已经过了金尧城,战事随时会起。

    ..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战自乱

    突厥jīng兵汇合,战心膨胀,随时都好像要生吞了顺朝的军队。

    而顺朝军营这边却是愁云惨淡,每个士兵看起来都灰心丧气,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没早一步逃走,现在想逃也没了机会。

    军心不稳本是大忌,但刘愈不担心,因为这次就算是顺朝士兵个个jīng神饱满,最后还是敌不过突厥的重骑兵,还不如现在这般,给突厥人假象,才会令他们不会防范自己的诡计。更重要是,这场战事的主角不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边军士兵,而是火炮和地雷,没了这些,一点胜算都欠奉。

    在闵少顷一方,他已秘密找了不少的边军将领开了个会,算是瞒着刘愈之外的一次秘密会议。虽然那些边军将领对闵少顷也没好感,还恨他折损边军无数,但在有共同敌人刘愈的情况下,他们很快便达成一致,那就是,一旦战事不对,马上撤退!

    这是一个极其无耻的协定,说的好听,说是要给大顺朝边军留下最后的骨血,不至于到国破山河的地步,但其实说浅白点就是不战自溃,整队当逃兵。这样的协定在以往看来是令军人不能容忍和接受的,但在目前情况下,突厥铁狼卫压过来,刘愈又如此松懈散漫的情形下,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做考虑。

    五月二十rì黄昏,突厥已经完成了行兵,铁狼卫与突厥各部的联军一路压进,在午夜时分,距离顺朝军营四十里左右的地方停下,这样的距离,已经是骑兵营地对峙的最近距离。因为不到一个时辰,快马就可以杀到对方营地之下。但即便如此,刘愈也好像没提起足够的重视,边军将领在闵少顷的率领下去找刘愈,结果中军大帐早早就熄了灯。侍卫告知:“前锋将军很累,今晚不见客!”

    突厥人刚平定了回纥的西路军也已经距离顺朝军队的营地不足百里,所有人都预感到,突厥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完成这场决战,不给顺朝军队拖下去图谋翻盘的机会,突厥人难得将顺朝的军队引诱出边关。进入他们的领地,就好像天上的雄鹰要抓平原上的猎物,猎物无处遁逃。

    闵少顷紧忙又召集了诸位边军将领开了个会,这次就张扬了许多,就好像特地在引刘愈出现,他们这次商议的重点就是如何抗敌。结果会开了一半,霍病便带着刀斧手冲进了营帐,将闵少顷等将领拿下。

    “霍将军,你此为何意?”闵少顷被人押着,恶狠狠道。

    霍病笑的很yīn险,令所有边军将领都感觉有点发冷,难道是霍病和刘愈已经知道了他们图谋撤退的事?那他们中一定有告密者。他们已经在猜想这个告密者是谁,以及,想好如何应答霍病的质问。

    “你们不知道刘将军正在睡觉?军营里喧哗,该当何罪?”

    所有边军将领,包括密会的始作俑者闵少顷和马峰都不由愣住,霍病仅仅因为他们在营地中喧哗就来问责?谁知霍病续道:“下次你们开会,麻烦到外面去,不要弄的营地里兵荒马乱!”

    霍病的目光扫过营地中所有人,冷笑一声,带着刀斧手撤走了。

    “好险!”

    每个人心中都暗呼一声。

    要是被刘愈和霍病知道他们的计划。刘愈就有足够的理由在阵前将他们全部斩首,但想想,即便刘愈明知道这件事,也未必敢发难,首先。这支顺朝军队的主体就是原本的边军,边军将士跟边军将领大多数都是一条心的,要是刘愈将他们的将军斩杀,哪怕是有理有据的,刘愈也无法在仓促之间控制整个军营,何况现在突厥人已经杀过来,刘愈也不得不妥协。

    这么想来,帐内的每个将领脸上都释然,但也有有心人想到,就算是刘文严知道了不发作,那他也该来jǐng告一些这些图谋不轨的将领,除非刘愈这场仗不想倚靠于边军将士。

    “除非刘愈疯了!”连闵少顷想到这,也不屑说一句。

    现在他所关心的不是刘愈这场仗有何准备,他更关心的是,如何能解除突厥和刘愈这两个大患,一个是顺朝北方的顽疾,还有一个是当今执掌军权的人物,如果这场仗刘愈能得胜,他也要想办法夺得军权,尤其是边军将领的支持,就算失败,他也不能让边军将士散了,还要靠这些人保卫疆土。

    “不走看来是不行了!”之前跟刘愈有所芥蒂的黑脸将军张绍云道,“这样的元帅,我们不伺候!”

    旁边的边军将领纷纷附和,只有何茂选择了沉默,虽然他是边军的统帅,但此时,他也知道什么叫明哲保身,他跟刘愈之间是有些交情的。

    闵少顷对边军将领的反应很满意,至少现在看来,刘愈很不得这些人的人心,即便畏于刘愈现在元帅的身份会屈从,但rì后刘愈想完全控制边军那近乎是不可能,刘愈不是三头六臂,那没通天的能耐。

    各将领回去整理自己的所部士兵,意头已经很明显,天明一开战,他们就准备撤离,让刘愈带着他自己的几千兵马自己去对敌。便是在如此的境况下,中军大帐那边终于下了第一道命令,各将领不屑地打开命令一看,疑窦心起。

    刘愈没有给他们下达即将作战的命令,却给他们下达了行军的命令。行军的目的地,不是往南撤离的方向,而通通都是在金尧城更靠北的方向。

    “刘文严想搞什么?”所有边军将领都是带着这样的疑问看完命令,跟闵少顷商量了一下,大致觉得好像是刘文严知道了他们的yīn谋,打算让他们带着自己的兵马去硬碰突厥骑兵,当敢死队。

    边军将士更加义愤填膺,还没到清晨,就已经有先头部队开始整队撤离了。在这样气氛的带动下,没有兵还愿意留在这里待死,他们更愿意当逃兵承担骂名,法不责众,要责也是带头的被问责。每个人都觉得这事连累不到自己身上。

    “他们走了!”

    霍病得到消息后汇报刘愈。

    刘愈不屑一笑道:“走的好,反正还会回来,担心什么。现在我只怕赢了这场仗,没人管束的住他们。”

    刘愈突然转身看着花集安道,“花将军,如果我不在,你就是整个大顺朝军队的正帅,全部的任务由你来委派!”

    “我?”

    花集安一脸茫然,他本来是个降将,以为刘愈只是利用他来牵制霍病,没想到刘愈却在这时像是在向他交待后事。那个人不是李糜和隋乂,也不是霍病,而是他一个降将,更令他费解。

    〖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无主的草原 上

    五月二十一,黎明未起,顺朝的军营出现动乱,部分兵马擅自撤离,突厥人很快收到哨探的情报。

    长达半个多月的相持,突厥人大致摸清楚顺朝军队实力,顺朝在优势之下长久避而不战,加上此时顺朝军队的撤离,都被认为是懦弱的不战自溃。各部族首领认为,这是取胜的最佳时机。

    铁狼卫因为有在葵水河畔的败绩,变得小心谨慎,并未盲目冲击,没有经过一天休整就要开战在他们认为有些草率,毕竟重装骑兵辎重多,需要调整的时间相对也多,但突厥各部族还是在没有得到突厥铁狼卫首肯的情况下,作出了联合出兵的决定。

    最后铁狼卫也同意联合出兵。

    突厥这一年多来的内部动乱,大军东征西讨,士兵疲累不堪,粮草也逐渐缺乏,他们也想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扭转突厥人这一年多来在边关战事的屡屡受挫。顺朝军队针脚自乱,机不可失。

    突厥骑兵兵分四路,由铁狼卫一万多重骑兵作为中路主攻,各部族六万骑兵兵分两路从两翼快速插上,而突厥刚平定回纥的西路军,则从侧后方杀过,形成四面夹击之势。突厥人想的很明白,就算顺朝军队装备了火枪,也是顾前不顾后,在骑兵快速冲击之下,顺朝士兵也放不出几轮枪就已进入近身肉搏,何况还有铁狼卫重装骑兵的铁甲,子弹无法打透。

    此时的顺朝营地,兵马擅自撤离了一半多,其中以边军为首,剩余的两万多兵马也无心恋战。个个都好像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担忧。这是顺朝对突厥最耻辱的一战,战事没开,兵马逃了一半,还是有组织的逃走。这也是顺朝对突厥局势逆转的一战,因为这一战。将奠定谁是草原之主。

    朝阳刚升起,黑sè的突厥铁骑如cháo流一般从正北方杀向顺朝的军营,顺朝军队匆忙组织了几千骑兵在正面做迎击,但只是原地放了两轮枪,便被突厥铁骑的气势所慑,四下逃窜。阵不成阵,溃不成军。突厥人更加嚣张,直接冲向了早就为他们预备好的地雷阵,一群凶猛的野兽扑向猎人,却不知道猎人为他们jīng心编织了硕大的网口。

    “轰!”

    随着第一声的爆响从草原地面上升起,铁狼卫的士兵被高高炸飞上天。身体在天上支离破碎,那幅画面不但让突厥铁狼卫刻骨铭心,也让顺朝士兵为之惊叹。长久以来这么多年的战争,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厉害的平地拔雷的武器,继而漫天的尘埃,让每个人的心都是揪着的。

    突厥铁狼卫快速突击,在第一线遭遇挫折之后想停下很难。他们也本能以为,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可以将顺朝的军营一举铲平,同时也自认为铁骑是无敌的。但之后那漫长的三里防线成为了突厥人的坟场,等突厥人的耳朵都快震聋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条不可能穿越的防线。

    一场战事,让铁狼卫彻底走下战争神坛。

    突厥人叫喊着撤离,但声音完全被震天的爆炸声所掩盖,等铁狼卫稳定住阵脚。在尘埃中寻找到撤退的方向,他们才发现身边的战友没剩下几个,铁狼卫的荣耀不复存,他们在像一个普通士兵寻找生机的同时,也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两翼出击的各部族轻骑兵身上。

    但各部族骑兵的进兵情况也大为不妙。

    顺朝军营的东北西北两翼虽然没有布置地雷阵。却早已准备好黑黝黝的炮筒,一百五十门火炮,在后插上的突厥轻骑兵尚未靠近营地之时就已开火,红sè的炮火顺着抛物线的轨迹落在突厥骑兵阵中,爆裂开,冲击力爆炸力巨大,造成的杀伤不比地雷阵差。

    突厥各部族的骑兵不及铁狼卫的jīng良,在遭受变故之后,马匹受惊程度也要高很多,士兵的畏战心理也会随着周围战友死伤的加剧而渐隆。突厥人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面前没有敌人,自身却损失惨重的情况,他们所赖以自豪的武力,在如今的情况下无丝毫用武之地。

    遮天蔽rì之下,血腥的气息蔓延开。

    “八路军准备,冲!”

    炮火的攻击不到一个时辰,只有零星的突厥骑兵冲到顺朝营地之下,都被轻易解决,顺朝军队也到了反击的时刻。霍病所部担当先锋,负责顺朝骑兵反击的一战。

    于是乎,早已深入突厥各部族士兵人心的杀神的形象又归来了。就在突厥各部族轻骑兵以为炮火结束,命大捡了条命的庆幸之时,一个令他们毕生难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预见的霍小将军又出现在他们面前,火枪的枪口发出一道烈焰,瞬间便让那些尚未镇定下来的突厥士兵yīn阳永诀。

    这已经是一场胜负再无任何意义的战事,现在突厥士兵所能考虑的,是如何保命,如何保住自己的部族不被彻底摧毁,还能在草原上继续繁衍生息。负责殿后的部分骑兵,在见识到顺朝军队的地雷和炮火之后,也失去了勇气,各自部族开始集结残兵,跟顺朝军队今早的情况一样,结队逃窜。

    正面战场上,一场血腥的杀戮也就此展开,在这样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事中,俘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见到敌人只有生或死两种选择,不是他死,就是我生,无第二条路可走。好在顺朝的士兵受到战事胜利的鼓舞,这时也没有人愿意后退,剩下在营地的士兵也庆幸自己的长官没有让自己成为罪人,令自己遗恨终生,他们终于可以在有生之年,将那些眼高于顶的突厥士兵脑袋砍下来,砍到刀都卷了人都虚脱了还没过瘾。

    于此同时,在主战场南方一百二十里外,闵少顷得到了从前线传来的战报。此时尚未过正午,逃在最前面的一些队伍也都停了下来,纷纷找人回来打探,因为他们得到了跟闵少顷一样的战报:顺朝军队今早在跟突厥人的一战中大获全胜,正在收拾突厥的残军。

    “这不可能!”马峰对闵少顷下定论道,“一定是刘文严谎报军情,想逼我们回去!”

    闵少顷心中也有疑惑,但接下来他们所获得的情报彻底证实了这个消息,原本准备从西南方包围合击顺朝军营的西路军,尚未靠近顺朝的营地,便夹着尾巴逃了。如果顺朝的军队真的是在前线遭遇败仗,这些突厥人显然不会放过掠夺立功的好机会,突厥两万多西路军人马,不到半月前可是兵不血刃便将回纥给平了,他们没有理由不战自溃。

    边军的将领已经聚集过来几个,他们都带着疑问看着闵少顷,同时心中也在胆寒。如果这场战事,刘文严败了,那他们的罪责将会很轻,因为他们为顺朝的边军保留了骨血,保留了rì后继续相持的基础。但现在刘文严如果真的是胜了,那他们肯定要遭到军法的处置,就算皇帝会格外开恩,刘文严也不会放过他们。

    “反了!”马峰第一个把话挑明了,站起身扬起手臂道。

    闵少顷惊骇道:“你疯了!”

    “我没疯!”马峰当着众人的面道,“我们反的不是朝廷,而是刘文严,我们将他拿下,接管军权,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当我们的主帅!到时,谁还会在乎是谁赢了这场仗?”

    其他的将领都默不作声,事关重大,谁出头,将来谁就要被抄家灭族。

    闵少顷坚定道:“不行!”虽然口中阻止,但内心却已动摇。

    “闵将军,你不是说这刘文严是将来大顺朝最大的祸害?有了他在,将来朝廷迟早会被他所控制,江山社稷帝王废立全凭他一人说了算!若然如此,朝代更迭,你我将是罪人!此时我们不除去他,你我都要死,要死,何不名留青史,将大顺朝的毒瘤彻底铲除?”

    闵少顷彻底妥协了,自从他选择为新皇效力,生平有两愿,能把突厥的边患和刘愈的内患彻底解除,现在正有这样的好机会,怎能让他不心动?如果这场仗刘愈大获全胜,那大顺朝再也没人能制止得了他,将刘文严阵前除掉,嫁祸给突厥人,那也不算是亏待了定国侯的后人,刘文严的后代照样可以荣华富贵,就算刘文严现在还没孩子,也可以在同族中过继一个给他。

    让刘文严当个功臣而不是罪臣,也算对得起他了!

    “此事!”闵少顷环顾众人道,“由本将军一力承担。你们,不必担心!”

    闵少顷这么说,等于是同意了马峰的提议。其他的将领吸一口气,都在为这件事的后果担忧。

    前线正在大胜,他们却选择将主帅刘文严铲除,彻底控制全军。这无异于造反,闵少顷说与他们无关就真无关?如果刘文严没死,那他们就要遭殃,连同遭殃的还有他们的族人,必将是鸡犬不留。但即便是现在不反,刘文严会放过他们?大不了是一死,这些边军将领也想死的轰轰烈烈。

    “干!”边军将领一合计,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刘文严这权臣,就该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无主的草原 下

    这一天注定会被历史所铭记,自从突厥建国以来,与中原王朝对峙二百多年来,突厥攻中原守的局面第一次得意扭转,刘愈也注定会被历史所记住,他是可以与历史名将金尧媲美的统帅。

    或许rì后,草原上也会升起一座城市,叫做刘愈城。

    突厥铁狼卫一战消亡,剩余的各部族骑兵散乱逃走,继而朝廷军展开了数百里的追踪,务求将草原部族彻底洗牌,草原上再无突厥人的踪影。

    但此时,刘愈却不知道,一场危机正在来临,以闵少顷为首的部分将领,正准备了一场倒戈的运动,刘愈亲手把这些本来就跟他有仇怨的人逼上了对立的道路。

    突厥虽然一战近乎全军覆没,但毕竟还有草原为凭靠,有王庭,也有其他的部族,匆忙集合起来的一些军队无法抵御顺朝军队的猛攻,但因为突厥王庭地理位置的神秘,刘愈也无法直捣黄龙。双方一路在金尧城北大约一千三百多里的地方展开第二轮会战,顺朝军队大获全胜。

    突厥人继续溃退,而此时刘愈因为给养不足,准备撤离,但此时闵少顷等将领却传信与刘愈,说是找到突厥王庭的位置,要刘愈挥军过去直接将突厥王庭捣破。

    刘愈心中有疑问,他自己派出很多的哨探去打探突厥王庭的位置,至今毫无头绪,边军又是如何知晓突厥王庭的准确位置?

    刘愈心中有怀疑可能是有诈,但他绝对没料到,现在北方战事尚未结束,闵少顷就敢对他下手。胜利让刘愈暂时有所麻痹,于是刘愈知会军队向既定位置挺近。往北又走了七百多里,此时刘愈所在的先锋军位置已经距离顺朝国境三千里以上,深入草原腹地。

    然后一场战事在草原腹地展开,突厥已经是无家的野鬼,完全不能应对刘愈的攻势。刘愈的三路军逐渐被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救灾刘愈感觉不详,准备合兵一处退军,突厥的骑兵突然集合起来,往刘愈的中军这面靠拢过来。久等闵少顷所部不来,刘愈本能感受到。自己被出卖了。

    突厥人现在已经溃不成军,能这么快集结起一支军队,不偏不倚正中他的中军,可见是早有预谋,消息也极为准确,这在草原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除非是有人将他的行踪泄密。而这件事的泄密者很可能是闵少顷等将领,他们久久没有援兵过来就证明问题。

    这次请军追击,刘愈所部都是轻装上阵,没有辎重为后盾,只有火枪和少量的干粮。在被突厥人不要命自杀式的猛攻之下,刘愈的中军吃不消,而此时霍病却追敌追上瘾。花集安劝不动,而另一路军在李糜和隋乂率领下在草原迷路,耽搁了两rì,使得刘愈只能以两千中军,应对突厥上万骑兵的猛攻。

    刘愈中军且战且退,退了大约四百里,依旧没援兵的踪影,刘愈彻底肯定了这时闵少顷等人的计谋,两千兵马折损过半,刘愈在战场上。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挫败。随后,刘愈的兵马被困在北寒山的地方,一困就是六天。

    此时不但压在后面的边军没有过来驰援,连霍病和李糜所部也没见踪影,因为闵少顷故意将约定地点传令偏差。在刘愈所部中军在草原上“失踪”之后,闵少顷传信给李糜和霍病,让他们觉得刘愈是在继续追赶突厥骑兵。草原上信息不通畅,在李糜和霍病所部向北继续追寻上千里发现并无大军路过踪影之时,再回来已经晚了。

    刘愈所率的人马不多,只有两千骑兵,却是整个新军中最jīng锐的部分。即便遭遇到缺水缺粮的状态,被突厥人死咬着不放,依然是不屈不挠,双方在北寒山激战六天六夜,刘愈身边士兵折损到七百多,而突厥骑兵从一万多骑兵锐减到六千多,双方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刘愈本能感觉到,这次即便胜利,回去之后也很可能会被闵少顷等边军将领所算计,于是刘愈心一横,决定向北突围。

    七百对六千,刘愈可说是毫无胜算,毕竟突厥人用的是马刀等冷兵器,可说是用不坏,而刘愈的兵马初时战斗力是高,但毕竟对于枪药依赖很重,这般不眠不休打了六天,弹尽粮绝,也只能用最基本的方法,突围寻求援兵。而此时,能依靠的也只剩下李糜和隋乂所率部队,霍病的冲锋军人数太少,不足以成为后盾。

    ,刘愈在炎炎夏rì的中午展开了突围战。本来这时是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突厥人一场战事打下来也很疲累,他们没向导刘愈竟然会选择中午这样一个事端选择突围,本来他们还以为刘愈会在北寒山一直持续到援军到来。一场战事中,刘愈占了先机。

    但毕竟兵力处于极大的落后,而将士的战斗心却不强,突厥人早有防备刘愈会率兵突围,在山下设置了多道防御阵线,一轮突围便损失惨重,虽然有部分兵马在刘愈率领下突围出来,但刘愈身边也只剩下几十骑,刘愈再自负,也不会相信靠这几十人可以克敌制胜。

    茫茫草原,没有向导带路,刘愈也彻底迷失了方向,刘愈只知道往西北的方向跑,这一路上又是几次战事,刘愈所部跟追兵展开了几场较量,但因为刘愈寡不敌众,士兵们拼命掩护,才使得刘愈这个主帅可以逃生,而当刘愈舍弃这些同生共死的同袍一个人舍弃马匹向南逃走,此时突厥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逃走,而刘愈也可以终于逃出生天。

    而刘愈此时真正成为光杆司令,身边没一个人,连马匹都没有,没有兵器没有粮食,只有一副身躯和一张时不时就饥饿的嘴。

    一场大雨下过,刘愈连方向也迷失了,只能凭着感觉朝着一个方向走,希望能走出草原。

    在另一方面,闵少顷完成了对刘愈的算计,他满心以为,全军将会在他控制之下,大顺朝的军队将会真正回归皇权。(未完待续。(qidian.)m.qidian.阅读。)9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夺权四人组

    天寒山突围战六天之后,霍病所部才抵达天寒山下,此时山下的尸体无人收拾,突厥和顺朝军队的士兵散乱,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一场血战。

    没有找到主帅刘愈的身影,但从这些尸体中,找到了刘愈的一些近身侍卫。

    霍病发了疯一样,率领他的三千骑兵顺着战事延展的方向追赶过去,除了突厥人的散兵和满地的尸体一无所获,不过最后霍病还是找到刘愈军中一个断了腿躲在草丛里逃过一劫的士兵,据士兵说,主帅率少量部从突围逃走,生死未卜。

    李糜和隋乂所部抵达天寒山的时间更晚,他们在草原上好像无头苍蝇,转了大半个月,不得已要撤军,他们才听说天寒山下的战事,匆忙率军过来,他们连霍病所部的影子都没看到。

    而与此同时,闵少顷所率领的中军,已经驻扎在金尧城数rì,还在给两支远征在外的军队下达命令,让他们迅速回撤集结,此战获胜,回关内论功请赏。

    “主帅都丢了,还请什么赏?”霍病接到命令,并未第一时间回军,他还要继续在草原上寻找刘愈的踪影。

    但再走下去,全军都会迷失方向。他的兵马,并不比刘愈的中军多。

    跟随刘愈南征北讨,这场仗虽然赢的痛快,但也是霍病最郁闷的时候。因为他的贪功冒进,导致中军被突厥残兵袭击都不知道,现在刘愈下落不明,就好像迷失了方向。霍病并不属于有头脑的将领,以前都是刘愈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他习惯了这种靠别人指点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功勋。

    对霍病来说,指路明灯都没了,这场仗赢的还有何意义?

    花集安一直随同霍病所部当副将,此时他敏锐的感觉到,主帅刘愈的失踪好像是早有计划好的。或者可能是刘愈被人算计的。因为闵少顷那边似乎没有关心主帅的安危,之前约定在草原腹地的汇合,边军也迟迟没有到来,现在看来,边军压根就没从金尧城北上过,收拾残局的事一直在由他们做。

    “霍将军。不能气馁!”花集安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跟李将军和隋将军联系上,两军会同,不管是继续寻找前锋将军,还是打道回府,我们才不至于被人分而化之。”

    霍病一脸颓丧抬头看着花集安问道:“什么……意思?”

    花集安道:“霍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前锋将军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谁会接掌军权?”

    霍病从椅子上站起来,挠挠头,像个小孩子解难题,解的抓耳挠腮,最后看着花集安道:“他在之前好像让花老哥你接管。”

    刘愈在与突厥开战之前。的确是做过类似的交待,若是他有什么事,让花集安接管军权发号施令。但花集安知道,以他在军中的地位,接管军权无异于痴人说梦。没人会愿意听一个降将的话。

    “先不论此事。现在要想,闵少顷等人,一定是想让我们回军到金尧城,趁机解除我们的军权,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再坐回主帅的位置,如此一来。前锋将军为我们奠定的草原霸主的基业,也肯定会葬送!”

    霍病迟疑道:“你说那闵少顷要夺权我能听懂,后面……是什么意思?”

    花集安继续解释道:“若是闵少顷接管军权,他首先不会想着如何捣破突厥王庭,扩大战果。而是会选择退兵,到时前锋将军的死活他也不顾,更不顾草原上残留突厥的残兵。闵少顷更想夺得三郡的控制权。几年后,突厥人肯定会东山再起,到时朝廷没有前锋将军这样的主心骨,胜负就难料了!”

    霍病点头坚定道:“不能撤!”

    “但我们现在不得不撤!若是不撤,闵少顷会说我们不听号令,会向我们施压,朝廷会颁旨惩罚我们。现在我们做的就是暂且令闵少顷不疑心,迅速回军,控制全军军权!”

    霍病一脸难sè,让他攻城掠地他肯定是不皱眉头。但现在却是让他回去玩yīn谋手段夺军权,他连刘愈都没找到,更不会去想那些。

    好在花集安不但是个将领,在政治头脑方面,他也要比霍病甚至是李糜和隋乂清醒很多,李糜和隋乂虽然在朝中摸爬滚打,但毕竟资历尚浅,这次随刘愈出征,他们就是为了混得带兵经验,顺带有军功加身。对于军队中争权夺利的事,花集安也算是经验丰富。

    花集安与霍病召开了一次军士会议,下令:“回军北寒山,暂与大军汇合!”

    毕竟花集安和霍病手下兵马不多,而李糜和隋乂却率领着两万多兵马,有了这些兵马作为后盾,花集安才认为有与闵少顷等边军将领一搏的基础。

    几千兵马来的时候雄心万丈,回去时却因为主帅的失踪变得颓废不振,一路向东南,一路向西北,李糜和隋乂所部以及霍病花集安所部很快便在北寒山西北三百里的地方汇集。等李糜和隋乂知道刘愈现在下落不明,一方面要隐瞒消息,一方面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李糜和隋乂自从来到草原,便觉得有些茫然,即便特地学过兵书上一些战略兵法,到了草原才发现根本学武所用,若不是刘愈一直指挥若定,让他们来指挥这场战事,早就输的一败涂地。

    最后,连心高气傲的他们,也不得不求助于花集安。

    中军大帐内,四人已经成立了夺权的四人小组,这个小组除了花集安,其他三个可说是刘愈的生死之交,为了不泄密,几人帐中商议时选择了后半夜,这时也正是夜深人静之时。

    “以我们四人在军中的地位,只有霍将军能当得一面,可惜边军的人并不会听他的。”花集安开头便道。

    这一句话就让李糜和隋乂觉得花集安对事态的把握很准确,虽然刘愈曾有交待让花集安接管军权,但花集安也知道,现在他们四个中,唯独有机会接管军权的,是战无不胜军中声望甚隆的霍病。

    “那如何是好?”李糜借机会问道。

    花集安不像刘愈那般喜欢兜圈子,直言道:“我们现下,要联络刘将军的其他部属,比如说,远在关内的云金将军齐方。因为齐将军此行路途甚远,我们还要在闵少顷麾下,寻找与前锋建军相熟之人作为内应!”

    隋乂不屑道:“跟着那姓闵的,都是一群窝囊废,没开战就逃,谁会跟文严兄有交情?”

    李糜谨慎道:“在边军中,确有一人!”

    四人都同时想到一人,便是刘愈的老上司,曾经的御林军总统领何茂。

    何茂在边军中可说是非常有声望的人,但一直是属于做副手的,先皇时随定国侯刘兆出征,当的是副手,之后何茂曾接管了一段时间的边军军权,但因闵少顷和马峰的到来,他的地位被一次次压低,但因为何茂这人本身没野心,属于不争的人,因而在军中,别人对他多是出于尊敬,而并未将他树为自己的敌人。

    但何茂,却是可以唯一可以左右边军将领的态度,且跟刘愈有交情的人。

    隋乂的脸上隐隐有些窃喜,但马上想到,不管何茂现如今的地位如何,当初先皇在世时,霍病还在乡野当叫花子,李糜和隋乂也只是长安城不起眼的人物,花集安更是还在淮王手下谋事,他们三个都跟何茂八竿子打不着,丝毫没有交情。要联络行此人,难度颇大。

    “此行由我前去,或许更好!”花集安道。

    “你去?”隋乂道,“若闵少顷将你扣下当如何?”

    花集安笑道:“以我在军中微不足道的地位,没人会想到前锋将军会信赖于我,这次我率一小部人马先行回金尧城,闵少顷只会以为我与诸位不合,擅自撤军,怎会想到我是回去联络何将军的?”

    其他三人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刘愈提前有交待,现在又被花集安的见地所折服,他们平rì里也看不起这个淮军的降将,现在他们四个可说是共进退,有花集安这个非常有头脑的人深入敌营,的确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我先行出发,你们缓慢撤军,最近不得靠近金尧城五百里范围之内。”花集安道,“若是闵少顷逼问,就或是有残军需要清理,只等我消息再行回军!”

    诸人商量计策既定,花集安连夜出发,率领五百多本来就是边军的将士,先行回金尧城。而另一方面,为了事成之后加强对边军的控制,还不得不请出齐方和张无诸,这两个刘愈身边最信任的军事将领。如果没有他们二人在,光凭没有政治头脑的霍病还有人生地不熟的隋乂和李糜,很难控制全局。

    花集安率军回到金尧城,当闵少顷得知来的是花集安,亲自出城相迎,为的就是拉拢花集安,让他觉得自己是非常善待于他。花集安也表现的诚惶诚恐,之后特地举行宴席为花集安接风洗尘,酒宴近乎所有的边军将领差不多都有出席,花集安却在席上看不到何茂的存在,也有些老将不在列。花集安一想,肯定是闵少顷谨慎,怕现如今在边军中有威望的老将会坏他的事,将其孤立。

    花集安一方面在席上虚以委蛇,却也在暗中盘算,如何能通过联络这些人,达到最好的效果。(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虾兵蟹将的逆袭

    闵少顷一门心思放在了如何对付刘愈的旧部属上,而放弃了继续扩大战果。在他看来,草原地大物稀,天气骤变又极其不适合农耕,朝廷并不值得占领这样贫瘠的土地,一战取得胜利,能保持边境十几年的太平就已经不易。

    这点他的思想跟刘愈就有差别,刘愈所想的是,一战将草原纳入大顺朝的版图,至少,大顺朝也该在草原上建立起傀儡政权,以草原人来治理草原人。

    方向不同,所用的手段也就不同。

    在金尧城一战取得胜利之后,刘愈一路追击,这才落进闵少顷的陷阱。现在刘愈虽然失踪,但刘愈的部属,基本也都被刘愈耳濡目染,接受了刘愈必须要平定草原的蓝图构想,他们要竭力完成对军权的控制,继续扩大战果,令突厥人彻底彻底臣服在中原王朝的铁蹄之下。

    马峰曾对花集安的突然归顺有所怀疑,谁知平rì里谨慎的闵少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不屑道:“几个虾兵蟹将而已,能起什么波澜?”

    对于闵少顷,最担心的还是霍病。因为霍病的确是一员大将,在刘愈之下,也仅仅剩下霍病可能威胁到皇权的稳固。至于李糜和隋乂他就不太在乎,至于降将花集安,也觉得没必要去管,也没心思去管。既然能脱离霍病的军中自行率军回来,就看出花集安在霍病眼中是多么不得势。

    这样的人,给他一颗甜枣就能当饭喂养,回头在功劳簿上记他一笔便可。

    闵少顷却没料到,这个别人眼中的降将,不足一提的小人物。却是刘愈钦定的接班人,刘愈所部将领所信任的良师益友。这次回金尧城的目的,也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花集安进入金尧城显得很低调,此时顺朝军队驻扎在此,城中原本就不大的地方到处都是营包。花集安并未急着去找何茂商谈此事,他还不知道何茂的态度到底如何,但现在看今天宴会上闵少顷用人的态度,这应该是信任自己人的表现,何茂为人耿直,这次闵少顷是谋害主帅抢夺帅位。何茂难以成为闵少顷所信任的自己人。

    霍病和李糜隋乂按照花集安的嘱咐,将军队停靠在距离金尧城六百里的地方,不再前行一步,一连两天,闵少顷都派出使者前去催促霍病尽快回军金尧城,以便大军汇合班师回朝。

    在闵少顷看来。这场战事已经赢了,没必要在继续留在草原上,这对战线的补给非常不利,闵少顷也怕突厥又突然从哪个窟窿里钻出来,阻住他们的去路,金尧城对闵少顷是第二个噩梦之地,第一个。自然是他曾经镇守过的徐州城。闵少顷对金尧城无爱,他也就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他还是想早些稳定大局,在他看来,只有将所有的军队都撤回关内,边军将领换成他自己人,这样边境的局势才会稳定,下一步就是蚕食刘愈余党在京城中的势力,其实也就是齐方和张无诸,这两个是他的心腹大患。

    想法是好的。但他明显忽略了正在金尧城的花集安。

    花集安不急不躁,不给任何人看破他用意的机会,到进入金尧城的第三天,他才避过盯梢他侍卫的耳目,去见了被闲置在城里的何茂。他也没故意去拜访,而是在何茂去军事会议的路上,虽然闵少顷已经架空了何茂,但在一些军事会议上,他还是会请何茂过去,这是基本礼节。

    花集安也是军事会议的被邀请者,两人好像漫不经意在路上交谈了一会。因为尾随者已经被花集安甩掉,因而也没人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其实花集安开场就问了一个问题,让何茂眉头深锁。

    “武义侯,可是被闵将军设计害死的?”

    何茂对于刘愈的失踪深表遗憾,对于闵少顷跟突厥人有来往,虽然他没切实的证据,但他知道这事的确是闵少顷干的。谋害顺朝取胜突厥的主帅,这是军人最忌讳的事,以下犯上,就算刘愈是权臣,那也应该由皇帝来决断他的生死,显然闵少顷越权了。

    何茂没有多言,花集安也好像是随口一说,两人又像是漫不经心交谈几句,一切都很详和,连何茂的侍卫也没察觉异样。但花集安最后却说道:“若是何将军觉得闵少顷来执掌军权,会比武义侯更合适,那在下也无话可说,若和将军觉得顺朝安危不应该系于闵少顷这等以下犯上的贼人,北方草原也该用更合理的方式,彻底平定此患,那何将军今夜不妨一叙!”

    花集安给了何茂足够的考虑时间,这也是让何茂来作出决断,到底是选择继续帮闵少顷,还是选择帮刘愈的旧部属。虽然何茂不知道花集安到底现在是在为谁谋事,但他能感觉出,花集安的态度跟刘愈是一致的,那就是要用武力让草原彻底臣服,而不是今天打明天休,rì后再打再休。

    何茂是军人,不懂婉转,其实在大多数军人的心中,荣耀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就算那些投靠了闵少顷的将领,对于闵少顷的撤军也颇有微辞,毕竟现在机会这么好,能一举将突厥平定,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以后突厥人东山再起,不是还要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来流血牺牲?

    当晚,何茂便屏退开侍卫,单独会见了花集安,两人商谈到很晚,之后何茂秘密回去,联络了很多曾经在边军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很多也是定国侯的老部署。对于定国侯刘兆,虽然很多人觉得他自负,但无人可以否定他对边军所作出的贡献,定国侯也算是顺朝抗突厥的名将,现在定国侯不在,而闵少顷又这般擅权,令边军的一些有气节的老将颇为愤慨。

    定国侯刘兆被这些人逼走了,现在定国侯刘兆的儿子打了几百年来仅有的一次大胜仗,就被自己人给害死,这还有天理?不是你说谁是权臣谁就是权臣,很多人也认为,刘愈虽然有些专权,但对于新皇,他是有辅佐之功劳,在平定淮地之后,刘愈也的确在做到抽身事外,这让一些老将在私下里交谈也很佩服。

    于是,一场针对闵少顷的夺权在有条不紊预谋中。(.)m..阅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各方角力

    霍病、李糜和隋乂三人的迟迟不回军,让闵少顷感觉到危机,本来他认为,以这三人的政治头脑,不会意识到他的大yīn谋,但现如今他们却在做一件跟他对抗的事,就是两军相持。这是要出内乱的征兆。

    闵少顷所率领的军队都是在草原之战开战之前就撤走的部分,有两万多兵马,而刘愈旧部属也率领着两万多兵马,相比而言,闵少顷的兵马稍微多一点,一旦开战,闵少顷毫无胜算。因为谁都知道,刘愈的旧部属中包涵了新军,还包涵了霍病那个战争狂人,闵少顷只能用政治途径去解决这件事,他甚至在考虑,亲自去一趟城外六百里外的军营直接夺权。

    但很快,金尧城里的特别状况引起了闵少顷的jǐng惕。

    一些原本已经被架空的老将,竟然次次出席了军事会议,这些人突然对军议的踊跃,让他隐隐感觉到一些苗头,为了尽早解决出征军军权的问题,闵少顷不得不召开一个正规的会议,此时天子那边也已经下达了圣旨,圣旨的意思很明显,让闵少顷暂时在刘愈失踪时接管军权。闵少顷有了圣旨作为后盾,觉得一切都该水到渠成。

    军事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在后刘愈时代由谁掌管军权的问题,闵少顷有圣旨在手,会议进行的很顺利,那些闵少顷原本还担心会闹事的老将,在这次军事会议上也老老实实,连句怨言都没说。于是在军事会议之后,闵少顷从自封的代主帅变成了大顺朝军队名正言顺的主帅,紧接着他让人带着圣旨的副本,去霍病的军营夺权。选来选去,这个人为马峰最为合适。

    马峰和闵少顷算是故交,也算是患难兄弟,二人从徐州开始就已经成为挚交,这次反刘愈的主意还是他提出来的。闵少顷不担心马峰会中途反水。若是马峰接管了霍病和李糜所部,那整个军队都将落在他手上。

    但是马峰却不肯去。

    闵少顷在军事会议结束后便找马峰谈过,马峰的意思很明确,这次去夺权,其他谁去都合适,他去不合适。也不说理由。让闵少顷一头雾水。照理说现在大事将成,刘愈已经被除掉,他的那些旧部属也只剩下霍病这一个心腹大患,带着圣旨副本去,霍病还有不遵圣旨的道理?

    但闵少顷再一想,霍病还真有可能不遵圣旨。那么一个浑人,就不知规矩为何物,以前刘愈能压得住他,现在刘愈不在,谁还能管束的了?闵少顷再看马峰的为难,大致想到,刘愈的情报人员遍布全军。若是被霍病知道刘愈是被马峰害死的,马峰此去还有活着回来的道理?马峰若是被杀,那顺朝军队内部肯定要起内乱,到时候捡便宜的就会是突厥人。

    到底是马峰贪生怕死,还是马峰想的多不想出内乱,闵少顷已经没法去计较,他知道现在必须派出一个人去接管城外那两万多兵马。大军本来是迅速出兵,却已经在草原上耽搁了两个多月,后勤补给早就出现困难,若是再不能解决此事。回头他这个全军统帅也会被皇帝问责。

    打了胜仗不进不退,这是要造反的征兆。闵少顷在朝中可不止刘愈一个政敌,两相,袁博朗和蓝和,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找个雷厉风行有资历值得信任的人作为特使去接管军权。再找个温和些的将领从旁协助,防止双方矛盾不可调节。闵少顷在盘算这人选时是花费了很大的脑筋,最后他选定了曾经在军事会议上跟刘愈有过争辩的黑脸将军张绍云,以他的雷厉风行跟霍病有一拼,至于从旁协助的人,他选择了何茂,因为何茂就是个老好人,谁都对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事情定下来,闵少顷便找了这二人谈话。张绍云在闵少顷控制边军之后一直得重用,已经被闵少顷当作自己人,但何茂不同,何茂已经被架空很久。这次派出特使去接管军权,竟然让何茂做张绍云的副手,连张绍云都觉得有点愧不敢当,何茂可是他的老上司,在军中的声望,张绍云也没法跟何茂相提并论。但毕竟是新统帅的命令,他也就遵从了。

    何茂也没出言说什么,只是表示会竭力办好。

    因为张绍云在金尧城一系的边军中职权很高,所部有四千多人,这次张绍云去接管霍病和李糜所部,原来的部属必须要安排别的将领来担当。正在为此事发愁,何茂提议道:“不如由一些有经验的老将来接掌,如此可无碍!”

    闵少顷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光是提拔一些没资历可信任的新人来担当重任,已经让全军不服,现在他一介文臣接管军权,根基未稳,是时候拉拢一些老将来为他效命。之前那些老将踊跃参加军事会议,显然都是想在这次的胜仗中分一杯羹,为了不让这些老将中任何一人过度专权,闵少顷将原本张绍云所部的四千多兵马分成六部分,分别找来十几位老将来统领,这样名义上他们还是将军,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大的权力。

    在安排妥当之后,张绍云便与何茂出发了。

    金尧城,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很太平。

    六百里的路,一去一回,如果是快马,那也用不上三天工夫。可是张绍云和何茂带人去了五天,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闵少顷开始有些坐不住。

    闵少顷现在已经接到了朝廷关于撤军的命令,他明白,撤军是早晚的,他不撤,右相袁博朗和左相蓝和也会给皇帝施压,借由皇帝的手来逼他撤。现在军队中是没了刘愈,但还有他闵少顷,闵少顷必须第一时间回长安城述职,将所有军权交出来,这样才会令皇权彻底控制军权,达到他的目的。

    他也想明白了,如果霍病就是犯浑,就是要继续在草原上跟突厥残兵闹腾,他就准备先撤军,将这部分人马弃之不管。你霍病不是能打吗?让你看看没粮草供应,没后援支持,还在草原上怎么横行?到时候还不是要乖乖撤回关内?就算你小子都本事能抗住,你下面的将士也受不了,毕竟霍病和李糜所部中大多数将士都是边军,此时打了胜仗也是思归心切,霍病那咄咄逼人死咬不放的战争狂人态度早晚会引起下面军将的怨言。

    闵少顷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城外六百里刘愈的旧部属身上,忽略了内部的危机。此时的花集安正在金尧城内当一个闲人,却已经笼络了大多数老将的支持,而且已经做好夺权的准备。要夺权,首先要讲全军中声望。

    花集安收到消息,齐方和张无诸已经奉皇命率兵进驻邵武关。这事是秘密进行的,连闵少顷事先都没得到通知。这意图很明显,皇帝担心闵少顷当第二个刘愈,怕他赖在草原上不归,挟军权谋反。因而皇帝派出齐方和张无诸这两个信任的将领到边军中,只等闵少顷率军回邵武关,也将闵少顷的军权给解除。

    齐方和张无诸的出征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只要他二人从关内出来,刘愈在关中的势力就基本无存,皇帝可以轻易将关内的军权揽在自己手中,这是巩固皇权的第一步。曾经稚嫩的皇帝,也学会了用他自己的手段来保证皇家政权的稳定。

    邵武关等三大关口毕竟聚拢了边军近乎一半以上的兵马,当初刘愈出征时,只是匆忙集合了一些残军败将,以四万多人马就出征了,但事后边军聚拢在边关的将士,仍然有三四万之多。这部分因为刘愈在前线的胜仗,也被认为是没必要派出草原,于是一直守在关内,直到齐方和张无诸的到来。

    齐方和张无诸在认识刘愈之前就已经是军中将领,虽然不得志,但他们深谙军队内的规矩,进入邵武关的第一天,就已经将军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闵少顷自以为事事都在他预料之内,却不知道刘愈的旧部属已经暗中取得联络,这还要归功于杨情报网的布局紧密。闵少顷所部不过才两万人马,而此时刘愈旧部属所控制的兵马已经超过六万,在全军支持度上,刘愈的旧部已经完成了对边军大部的控制,万事俱备,只差金尧城这一处东风。

    七月初六,刘愈从战场上失踪一个月之后,金尧城内部突然发生变乱。

    这一天闵少顷正着急他的信任将领召开关于撤军的会议,中军大帐突然被一伙士兵所围困,紧接着原本应该去接管刘愈旧部军权的何茂出现在众人眼前,与何茂同行的竟然还有花集安和一些老将。并不见张绍云。

    闵少顷隐隐感觉到不安,他没想到,一向温和不与人争,甚至连当逃兵都随大流的何茂竟然会有这么不遵号令之时。

    闵少顷走上帅案,当众宣读刘愈“遗书”,由大将军花集安接掌三军,继续对突厥进行讨伐,直到捣破突厥王庭!

    这遗书明显是伪造的。

    闵少顷冷笑,一旁的马峰早就跳出来指责道:“好你个何茂,竟敢以下犯上谋反!你以为有了这些老家伙的支持,你就能推这个傀儡上位了?莫忘了整个金尧城,可在闵将军的控制之下!”(未完待续。(qidian.)m.qidian.阅读。)9

第三百三十章 将军今何在

    马峰说的没错,三军名义上已由闵少顷所掌控,何茂所代表的边军老将领,充其量只有四千兵马的军权,以少逆多那自然是谋反。如果以多平少那就叫顺天应命了。

    但马峰和闵少顷却不知,此时霍病已经率领他的三千敢死队冲到了金尧城城下,急于为刘愈讨回公道的霍病可不知道什么是军法道理,他只知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除掉闵少顷他无法让自己睡得安稳。

    俗话说哀兵必胜,哪怕这些哀兵是准备造自己人反窝里斗的,新军士兵可不认识什么皇帝,也不认识他闵少顷是谁,他们从进入军营第一天就被灌输一种思想,跟着司令有肉吃,军长就是司令派来给他们发烧肉的。现在司令都没了,军长要报仇,军长旗帜一挥士兵定要大步跟上!

    霍病并未急着率军攻城,他还在继续等城里的消息。此时负责城防的一些将领见到少武将军霍病的人马来势汹汹,都感觉到危机,去通报中军主帅闵少顷,才发现中军营帐已经被何茂和一些老将领带兵占领。而何茂和老将领所拥戴的,并非是霍病或者是李糜等人,而是名不见经传的花集安,曾经淮军的降将。

    闵少顷冷声对何茂道:“你可知,这是谋反?”

    何茂未加理会,让人将闵少顷等一众将领捆起来,双方发生一点刀剑摩擦,何茂毕竟是练家子出身,上前先将闵少顷这个主事人给擒住,其他人也就好办多了。

    一旁曾经跟何茂出生入死的将领。现如今却身处敌对的将领道:“何将军。你可要慎重。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对别人来说,诛九族是大罪,对何茂来说,诛九族跟诛他一人没区别。

    何茂家族已无人,要说跟他有亲戚的,也只有妻族,话说当今天子苏彦还是他的小舅子。

    制住所有人,何茂一身戎装。对花集安作出请的手势。

    花集安一脸轻松笑意走到帅案之后,道:“是谁谋反尚未可知,如今大军在外,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主帅前锋将军不在,我等自然要继承他遗志,彻底平定突厥,令大顺朝边境永绝后患,这有何不对!”

    闵少顷被人按住,仍旧不屈道:“你此乃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闵将军你伙同突厥蛮贼。陷害我大顺朝此战获胜首功之臣,令我顺朝三千将士无故蒙难。你还竟敢倒打一耙!”

    见众人脸上纷纷有惭愧之色,花集安顺势提起帅案上的龙符印信,厉声道,“祸首闵少顷,陷害朝廷忠良,罪在不赦,军前主帅有先斩后奏之权,现将闵少顷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闵少顷冷笑道:“你敢斩我?”在他看来,花集安不过是一个降将,即便能当上主帅那也绝对是傀儡,绝对不敢拿他来开刀,毕竟他可是新皇刚任命的三军主帅,花集安若斩他,那跟造反无异。

    “有何不敢!”

    花集安其实敢来金尧城,就已经作好身死的准备,他也没想过日后会遭遇怎样的报复,或是朝廷将如何追责于他,他只知道,刘文严信任于他,不找别人非将大业托付于他的手上,而刘文严的部属又对他极为信任,士为知己者死。不杀闵少顷,刘愈部从义愤难平!

    “来人,将这逆臣就地正法!”

    花集安不敢太过张扬将闵少顷拖出帐外,现在中军大帐发生何事,城中大多数军营尚不可知,他跟何茂商定的夺权计划也是在秘密进行。将闵少顷就地正法,也是他树立主帅威信的最佳良机。

    士兵虽然随着花集安和何茂出来造反,但没人敢真下手去斩闵少顷,毕竟闵少顷大权在握,当出头鸟的事众人还是不敢做,见花集安继续冷笑,花集安将长剑提起,亲自走到闵少顷身前,一剑破了闵少顷的膛。闵少顷到死,也不敢相信这个淮军降将居然有这样的胆色,他从这个人那凶狠却又淡薄,何事都好像无所谓的的眼神中想到另一个人,刘文严,两个人的眼神是如出一辙。

    怪不得刘文严会选择花集安作为接班人,应该是刘文严从花集安身上看到跟他类似的特质,闵少顷到死才明白过这回事。

    花集安亲手杀死闵少顷,不但帐中诸位将领惊讶,连何茂也吃惊不已,他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儒将花集安,凶狠起来却也有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心中却也有些打鼓,若是这降将有一日真的伙同淮王的余孽谋反当如何?

    花集安好像很懂别人的心思,指着闵少顷的尸体对众人道:“这就是害我中军主帅逆贼的下场。诸位,本帅只是暂且奉前锋将军遗命,令三军主帅之责,行协调诸军平定突厥之权。若然有人不服,自可不听我号令,自行率军回关内。

    但若然留下,须遵我三条军纪。一,上行下效令行禁止,军令既出,断无收回之理,兵马调度,皆由中军所下。二,同袍互助,三军不得妄行,首位相顾不破贼蛮王庭,誓不回头!三,退兵者军法不容。他日破贼蛮王庭之时,我必将亲自向天子请罪,诸位可作见证!”

    花集安一番话说的是不卑不亢,既有威仪,又好像是给了众将领选择的机会。若是不想跟花集安混的,可以自行回关内。但谁都知道,这话只是一句漂亮话,谁若是真要走,那肯定会被花集安定个擅自撤军不遵号令的罪名,下场跟闵少顷一个样。

    众将领不得不遵从,俯首领命。

    花集安马上趁着城内乱事尚未起,安排了人员调动。将闵少顷提拔起来的一些没有资历的将领弹压下去,或被监禁,或降职留用。而一些边军的老将。尤其是何茂等随同他一起参与夺权的老将。一概委以重用。等一切都安排好,中军营帐才发放出闵少顷身死的消息,随即花集安让一些老将各自去部属处传达军令,若有动乱,兵马随时调动弹压。

    这一夜,霍病的三千敢死队一直在城外虎视眈眈,令城内本先对此次夺权事件不服的一些将领不敢妄动。谁都知道霍病是为这次的夺权而来的,有这个大杀神在。谁捣乱谁就要死,而这次夺权又是自上而下,只要中上层将领被控制住,下层将领已经很难有作为。这一夜间要做的事情虽多,但城内基本未发生流血事件。到第二日上午,整个金尧城的两万多边军,已全在花集安这中军主帅的控制之下。

    花集安稳定住军心,马上调集军队准备再次深入突厥腹地,另一方面,因为他是擅自夺权自封的主帅。还必须要向皇帝请罪,于是他用请罪的奏本模式陈述事情始末。一方面对刘愈所遭遇的不幸表示愤慨,同时将闵少顷的恶行公诸于世,在这样情形下,他也知道,新皇不认他这个主帅也要认,除非新皇想让边军彻底失控。

    在花集安尚未得到朝廷正式任命的情况下,他已经擅自下达命令,令齐方和张无诸率领尚在边关的四万边军出关协同彻底平定突厥。等朝廷得知这消息,齐方和张无诸已经率军出征,根本未将朝廷的旨意放在眼里。本来让齐方和张无诸去边关,朝廷是想一举拿下关中地区的军权,再挟制闵少顷,将闵少顷军权解除,现在齐方和张无诸却与花集安狼狈为奸,置朝廷旨意若罔闻。

    朝廷中文官武将,包括新皇和两相,都感觉到没有刘文严,他亲手培养起来的这批武将难以驾驭,袁博朗甚至在得到消息后,在雅前殿当着六部官吏和皇帝痛斥道:“一群狼子野心图谋不轨的贼匪!”

    有刘文严在,这些人不敢这般造次,刘文严也一向好说话,不会让新皇太过难堪,毕竟苏彦是刘文严亲手培养起来的帝王,刘文严也是新皇的师傅。现下刘文严不在,这些人感觉到政治危机,再不把朝廷的命令当回事,要出征,也不用请示皇帝的意见,回头只需要说一句,这是前锋将军遗命便可!

    无论如何,朝廷方面现在想让花集安撤军已经不可能了,想夺权也是不可能的。大顺朝的十几万边军,全部落在刘愈旧部属的控制之下,好在他们的目的并不在谋反,而是将目标放在草原突厥人身上。

    大军调动,粮草供应是个问题,本来袁博朗也想用粮草来逼迫花集安退兵。但花集安就是有自己的办法,军前有规矩,任何粮草供应,无须从长安征调,直接可从地方运往前线。也就是说,花集安想调粮食,也可以用自己中军主帅的身份,从地方调粮。

    本来袁博朗觉得地方那些官吏应该都很老实很乖,不敢跟朝廷为敌,但他忘了,现在不但刘愈的旧部属控制着边军,如今江南、淮南、江右等地,也是在刘愈旧部属的掌控之下,从江南往北,淮北山东这些地方,也忌惮于军权的压力,这些地方的官员,在得到边军调粮的命令之后,都是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就将粮食运到前线,甚至比朝廷之前调粮都要积极。

    军令大于山,至于朝廷的命令,对地方官吏来说等于是一纸空文。

    到这时,满朝文武大臣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们以前显然低估了刘文严的权力,当初刘文严在京城赋闲时,他们只当他是一个权臣看待,现在看来,刘文严的特权已经大到可以做一个无冕的帝王。可惜,这一切是在刘文严不在的时候才体现出来。

    现在无冕的帝王变成花集安,他可不会给新皇什么面子。

    “要是师傅在就好了。”苏彦在不得不在给花集安委任状上盖下玉玺的时候,才感慨道,“要是师傅在,他有什么事,一定跟朕商议。做什么事也不会让朕为难。”

    边军在得到援兵和粮草供应之后,如虎添翼,马不停蹄开往草原腹地。

    边军将士就好像猛虎一样,不给草原人任何生机,但凡婚潮军队掠过,牲畜无存。花集安也知道草原补给的困难,他下定心思要以战养战,用突厥人的牛羊肉,来当顺朝军队的军粮,只有这样,才也许真的有机会能捣破突厥王庭。

    此时大顺朝征讨大军,主帅花集安,副帅闵少顷和齐方,中军营帐并非全都是刘愈的嫡系,花集安用人很有哲学,他善于调动一些边缘人物的积极性,让他们感受到主帅的信任。尤其是花集安对何茂的重用,令边军将士感受到花集安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既不像闵少顷的强势,又不像刘文严的冷漠,他更像是三军的大家长,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任何中上层将领,但凡有事情要找花集安,都可以见到,也会倾听这些将领的意见和建议。

    在刘文严和闵少顷相继离开帅位之后,大顺朝军队前所未有的齐心,所有人似乎都怀着一个目的,那就是捣破突厥王庭,让突厥这个名词彻底成为历史。同时也是告慰刘文严的在天之灵。

    但他们显然忽略了突厥人对草原的经略。

    草原之大,也完全超出了这些人的想象,那简直比华夏的故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进入草原腹地之后,一些困兽犹斗的突厥部族让花集安以为突厥人不过如此,但越往北,遭遇的抵抗越强烈,突厥人集合起来的军队也愈加强悍。在草原上,汉人的身体素质并不占优势,虽然顺朝军队粮草充足,但毕竟是无法得到弹药补充的,使得大军也不得不停止前进。

    花集安这时才理解当初刘文严要调查突厥王庭的苦心,若是这么在茫茫的草原上寻找,也无法找出突厥人的老巢,只有确定了方向,才有一战定乾坤的一天。否则,突厥王庭不除,突厥人更加会誓死保卫他们的故土,顺朝军队远征在外,总有疲乏不支的一天。

    转眼七月下旬,一次军事会议之后,各方消息仍旧无法总结出突厥王庭的位置,花集安独身一人走出中军大帐,趁着夜色,对着漫天星空道:“将军今何在?若是将军在天有灵,不知可否指点迷津,让我等早些圆了将军这未了遗愿?”(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99/ 第一时间欣赏庶门最新章节! 作者:一语不语所写的《庶门》为转载作品,庶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庶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庶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庶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
本书已完本,新书《极品小郡王》已经发布,能支持的多支持一下,多谢。
庶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