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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一章 风雪长安城(中)

    “师傅……他还活着吗?”

    苏彦问出这句话,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只好将脸转向别处,问了好像没问一样。

    李延年道:“陛下,前锋将军是生是死,现在无人知晓。”

    袁博朗瞪了李延年一眼,既然你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还跑来乱说,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谁都知道新皇对刘文严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既敬重,又希望早些脱离管束展翅高飞。

    刘文严死了对新皇来说才是解脱。

    “唉!说起来有多久没见过师傅了。”苏彦看着雪景,感慨道,“有四五个月了吧,他走之前就是匆忙跟朕见过一次,朕也没去送他,谁曾想,走了就是有半年,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袁博朗拱手道:“皇上请节哀。”

    苏彦惊讶地看了袁博朗一眼,道:“袁相,难道你不希望师傅他还活着吗?”

    李延年还拿着那封信,苏彦想接过来看看,终究还是没接。

    “去年下雪时,朕在徐州城里,外面也是这样的大雪,朕好想出去玩一会。但朕却没有那样的心情,师傅他说要来,可怎么等,师傅终究还是没回徐州城。师傅他欠了朕一个承诺。”

    苏彦说到这,脸色也稍微悲泣了些。

    “可师傅还是帮朕平定了天下,让朕的皇位稳固下来。他是大顺朝的功臣。”

    听到这些,袁博朗觉得不爽了。

    刘文严有多擅权那是人所共知的,令袁博朗耿耿于怀的是当初刘文严干涉新皇选妃。将他认为将来最好的皇后人选给替掉。而现如今的皇后孙小鱼。说到底就是个花瓶摆设。根本不足以母仪天下。

    现在新皇在那缅怀过去,他有意见也暂时不适合提。

    “知道师傅出事以后,连师娘那边朕也没去看看,不知道师娘家里是否还好。”

    袁博朗插话道:“这些毋须皇上担心,刘家女眷暂时无恙。”

    说完袁博朗用促狭的神色望了李延年一眼,苏彦也很配合地问李延年道:“李爱卿,令媛找到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延年无可奈何道:“尚未有消息。”

    “那应该是被师傅藏起来了吧,师傅待几位师娘还是很好的。李爱卿不用担心。相信令媛也会过的很好。”

    如果这不是皇上说的,而是朝中哪个大臣说的,李延年非上去拼命不可。

    就算是他默认了这段“私奔”的婚姻,可现在刘文严生死不明,那可是要让他女儿当寡妇,且是没正式名分的寡妇。

    “唉!”

    最后苏彦又叹口气,终于还是从李延年那里接过来那封信,有些犹豫地打开来,当看到上面的内容,脸上神色依旧没变。

    “司令。这的确是新军将士对师傅的称呼。师傅可能真的没死吧。”苏彦将信合上,又好像有些无奈道。“两位爱卿,你们好好去查查,师傅是生是死,终究还是需要一个确切的消息。”

    苏彦失去了打雪仗的兴致,转身往雅前殿的方向走,此时宫女们也紧随在后。

    走出一段路,苏彦好像是想起什么事,转身道:“哦,对了。有什么消息的话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朕,还有……顺带去通知一下师娘。想必她更挂心吧。”

    目送皇帝回了雅前殿,袁博朗知道此时不走也要走了。侧脸看了李延年一眼,此时的李延年好像也失去了陪笑的心情,两个人,一左一右往宫门的方向走。

    “那家伙,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走了一段路,袁博朗还是忍不住侧目问道。

    李延年被皇帝询问女儿李遮儿的事,正一肚子晦气,此时语气也没之前那么恭顺,道:“袁相想知道,何不去问问陛下?”

    袁博朗听这话的意思,那就是没死。毕竟谁也没确信这刘文严死了。要说刘文严把突厥打的满地找牙,自己这个主帅却先死了,说出来也没人敢相信。

    “这姓刘的,他死就死了。再跑回来,是嫌长安城不够乱?有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成天在眼前晃悠也就罢了,再加上个刘文严,长安城还有个安稳日子?”

    袁博朗本来以为刘愈已经死了,觉得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敌。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对付那些少壮派上,现在更老奸巨猾的刘文严回来,就好像一把悬着的剑落了地。

    李延年略带冷笑道:“袁相,这话好像错了。如果没有刘文严,你觉得边关的事,你能应付得了?”

    袁博朗稍稍惊讶,马上想到李延年的意思。

    他是在说花集安。

    李延年续道:“刘文严死了,那姓花的肯定不会将陛下和满朝大臣放在眼里。将士听于帅令,而不遵皇命,这样的将士就是帅的将士,那帅随时都会篡夺皇位。但若是刘文严还没死呢?”

    一个问题抛给袁博朗,袁博朗不再抱怨,而是细细考虑这个问题。

    想让花集安顺利将军权交出来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刘文严也没这本事。刘文严虽然带兵取得了金尧城一战的胜利,但在之后花集安已将大权揽于一身。刘文严最多算是个过气的主帅而已。

    但这个过气的主帅,却拥有一大批的拥趸。在平定了突厥这一大患之后,原本会危害到皇权正统的两个权臣,会在军中斗的你死我活。那对于朝廷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还是调查清楚那家伙,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

    长安城过秋以后的雪,时下时停一直持续了十几天。

    十月十四,袁博朗急匆匆进了皇宫。虽然这一天不是朝议的日子,但皇帝却召集了六部的大臣到雅前殿议事,像这么隆重其事召集六部,那一定是有关乎朝政大局的事要商议。

    “那些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一定是他们得逞了。”

    从五月份科举结束,皇帝在脱离了刘愈的控制之后,便一门心思投入到改革上去。

    从土地税收、劳役、军饷,再到农业、商业、手工业,所涉及的方面覆盖到百姓衣食住行,但因为所涉及的方面多,所要论证的地方也就多,使得这次改革一直处在准备阶段。

    一些守旧派的大臣以右相袁博朗和左相蓝和为主,虽然对这次的改革颇有微辞,但他们还是没提出太大的意见。主要因为这些改革的方面很多看似雷声大,但雨点很小,不会动摇到国本,更不会伤及大地主和官宦的利益,相反在改革中就明确提出要增加官员的收入,类似于“高薪养廉”。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上任,烧把火也是应该。现在天下将定,以后国内也就没什么大的敌人,一些番邦和南蛮也成不了什么事。国泰民安,对于当官的来说也是好事,至少以后可以安稳地处理朝政,重文轻武。

    雅前殿院门口,左相蓝和没进去在那等候,见到袁博朗迎了过来。

    对于现如今文官之首,左相和右相在朝中的地位不轻,他们甚至有权对皇帝所作的决定提出否决,当然这也需要一股勇气,他们虽然有否决朝事的权力,但皇帝有罢他们相的权力。否决之前他们还是要先掂量一下。

    “相国怎这晚才来?”蓝和看起来有几分紧张走过来。

    “今天本相还巴不得不来呢!”袁博朗冷冷说道。

    蓝和自然知道袁博朗的冷淡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朝中新崛起的少壮派,他也没介意。

    “袁相国,出事了。不是你我之前想的那样,那些毛头小子兴不起波浪。这次议的是北边的事。”

    “北边有什么事?不会是刘文严没死,又或者平了突厥?”

    蓝和无奈拉起袁博朗的袖子就往院子里拽,道:“快进去吧,怕你没来,皇上问什么的话咱又没商议过,不好应对。你来了就好了。”

    “到底什么事,先说清楚。”袁博朗本来对蓝和就有芥蒂,此时有些不耐烦问。

    他感觉蓝和有些小题大做了。

    蓝和凑过头,低声道:“突厥那边递国书来了!”

    袁博朗大惊失色,那花集安不是说不平突厥誓不回头?这怎么才一转眼工夫,就让突厥那边递来国书了?难道是突厥绕开了花集安所率的顺朝军队,准备向顺朝朝廷“求援”?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可就真是“天大的事”。被花集安知道那还了得?

    “我也是找吴公公打探的,说是国书昨日才到。具体的还不清楚,不过照情况看,皇上也像是受制于人。据吴公公讲,皇上昨晚见了国书一宿都没睡,一个人在雅前殿里。吴公公还说见到皇上独自在抹眼泪。”

    吴公公说的本来就不清楚,蓝和也是牵强附会,袁博朗这一听更完全摸不着头脑。

    突厥送国书来而已,何以皇上会独自躲起来哭?

    袁博朗随着蓝和一起进了雅前殿,此时的雅前殿内火炉烧的旺,里面暖烘烘的,人头攒动,六部的大臣正三品以上的都在。袁博朗还从人堆中找到两个许久不见的“大人物”,皇家的国宝级夫妇四公主苏碧和柴锦。

    连许久都被架空的四公主夫妇都来了,那说明一定不是简单的一份国书那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风雪长安城(下)

    苏彦因为一夜没睡双目通红,眉头无锁却显得神sè忧心忡忡,手上拿着一份国书端看着。(      =钱人,钱人小说网,,。)一言不语。大臣立在当前,一句话都不说,整个雅前殿都安安静静,呼吸声可闻。

    袁博朗到来,六部官员很自觉让开一条路,让袁博朗走上前。袁博朗站定,苏彦好像感觉到他的到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合上手上的国书,长长叹了口气。

    “皇上,不知召臣等前来,所为何事?”袁博朗问道。

    所有大臣都看着苏彦,能让皇帝这么忧心,事情肯定不小。如果是突厥国书,那突厥是战是和在这时也完全由不得朝廷来定。

    苏彦指了指炕前面立着的御林军总统领瞿竹,道:“由瞿统领说吧。”

    所有人再看着瞿竹。

    照理说御林军总统领负责皇宫安全,这时不应该出现在朝政集会的雅前殿,瞿竹既然出现,大臣也意识到,这次不单是朝政,而且可能涉及到军务。

    瞿竹很有军人的风范一身笔直,道:“突厥可汗派人递来国书,希望与大顺朝结百年之好。以大顺朝为上邦,并愿意年年进贡。”

    言简意赅,瞿竹话说完,雅前殿依旧鸦雀无声。

    北边的战事持续了大半年,到现在入了冬依旧没结束的光景,难道是花集安已经撤兵,突厥缓过气来准备向顺朝朝廷求和了?

    袁博朗问道:“不知突厥是委曲求全,还是主动求和?”

    这问题好像是问皇帝,也好像是问瞿竹。苏彦低着头不说话,而瞿竹作为臣子,没得皇帝的授意,这问题他也不好回答。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段时间,苏彦才微微道:“瞿统领,把详细的情况说说。”

    “是,皇上。”

    瞿竹抱拳领命。对诸位官员说道,“大顺朝军队于上月中旬穿过草原北边的大沙漠,向北抵达漠北,在北荒之地寻找到突厥王庭。并在一片叫上林川的河丘地带发生激战,我朝大军大获全胜。”

    说到这里,雅前殿终于有了声音,大臣互相议论纷纷。既然顺朝大军已经找到突厥王庭,还打了一场大胜仗,那也就是说北方的战事已经结束?突厥递国书又是如何一回事?

    难道突厥现在已经是“流亡zhèng fǔ”了?

    “我朝大军继续北上,准备一举平定突厥王庭,却遭遇到一定的困难,暂且休兵……”

    说到这。官员们想,可能是花集安的大军先胜之后吃败仗了。那可是鸟不拉屎的漠北,突厥人的绝对主场。突厥人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就在大军齐整,准备再行北上。”瞿竹话锋一转,“突厥王庭内部发生政变,贼首莫甲可汗身死,可汗世子般亦继位……是为般亦可汗。”

    突厥遭逢变故。这也可以理解。本来莫甲可汗就是篡兄长的位得到的可汗之位,根基未稳,就遇到顺朝大军大举北上,突厥连吃败仗连漠南的打偏草原都要让出,退守到漠北还要被顺朝大军追到家门口。内部人不服,将他赶下台换个新可汗继位那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儿子篡老子的位是有些有悖伦常,在雅前殿里的大臣不少都是重礼数的老学究,自然要腹诽一番突厥人不开化的野人习xìng。

    袁博朗急问道:“是般亦可汗递来的国书?”

    瞿竹再叹道:“般亦继可汗位第二rì。达尔多部族连同其他部族一同反叛,将般亦在王庭大帐内杀死,达尔多部族可汗继可汗位,是为达提可汗。”

    官员们听到这不由面面相觑,突厥内部也太混乱了,这才一天工夫,先是儿子把老子给篡了。之后又是部下反叛篡位成功。如果真是如此,那顺朝大军还不赶紧趁着突厥内部混乱,大军压境来个一举平定?这可是彩虹难逢的好机会。

    “那我顺朝大军如何?”袁博朗问。

    瞿竹答道:“我朝大军,按兵未动!”

    一语哗然。

    官员们纷纷开始议论。声音也大了起来。有的直接在那叫嚣“小人误国”,话语带着抨击,却不知他口中的“小人”到底指的是谁。

    袁博朗黑着脸问道:“是我顺朝军队未收到消息,还是收到消息故意按兵不动?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瞿竹道:“因为漠北草原气候寒冷,我朝大军已在漠北第一场雪之前撤回漠南,而突厥的达提可汗派出使节,先是与我朝军队言和,又派人送国书来长安城。达提可汗言明,若是顺朝不计前嫌,则派出正式使节出使长安。”

    袁博朗心中恼怒异常,本来他是很不支持刘文严和花集安赶尽杀绝的战略部署的,但既然顺朝选择了赶尽杀绝,而且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整个顺朝都掏空,到最后却竹篮打水在,让人分外恼火。花集安都已经带着大军到了漠北,何不直接灭了突厥从此无后患?

    袁博朗气愤归气愤,但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如果是突厥送来国书乞降,那也是顺朝人得胜了,以后突厥也要臣服于顺朝。就算是突厥出尔反尔,突厥要休养生息东山再起那也要两代人以后,顺朝大军随时还会再行北上,熟门熟路也就好办事了。

    为何皇帝见到这份国书会这么大反应?

    “皇上,我朝军队平定突厥,乃是一件好事。”袁博朗安慰正有些抑郁的苏彦道,“就算是皇上不想与突厥和谈,那也可等到来年开chūn之后,再派大军彻底平定突厥。相信到时候突厥也起不了什么波澜。”

    苏彦抬头看着袁博朗,眼神带着迷茫,突然又无奈苦笑,然后将手上的国书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袁博朗有些不太理解,国书而已,内有玄机?

    接过帛布为纸朱砂写就的国书,袁博朗看了下,是用汉字写的,字体很规整,说明突厥人内部也有jīng通汉语书法之人。内容基本跟瞿竹说的一样,袁博朗没看出门道,只是字体,他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看看认不认得这字。”袁博朗带着疑问将国书交给一旁的蓝和。

    蓝和接过一看,大惊失sè,登时脱手将国书掉落在地。

    “这……这分明是刘文严……武义侯的字。武义侯他……叛国了?”

    蓝和震惊地说完,发现整个雅前殿的人都在目视着他,同样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三百九十三章 后刘愈时代的变革

    武义侯叛国,对于众官吏来说是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

    之前武义侯失踪,顺朝北征军的军权经过变动,武义侯的部属拥立了花集安成为三军主帅,在开始这些老奸巨猾的朝臣们认为,这是大患已除,武义侯那群拥趸拥立了个傀儡出来,当不了大事。但后来花集安的所作所为向人证明了一个三军主帅的权威能有多大,简直可以威慑到皇权的稳固。这几个月来花集安的所为已经让人够头疼的了,现在武义侯又突然冒出来,武义侯并未去跟花集安争抢军权斗个你死我活,而是直接投靠了突厥?

    武义侯那是谁?一个疯子!一人抵得过十万大军。没有这疯子何来现如今皇帝皇位的稳固?没有这疯子怎会让顺朝军队所向披靡?

    本来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四公主苏碧坐不住了,劝慰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若只是单凭这样一封没有署名仅仅是字体相近的国书,就断定武义侯叛国,恐怕为时尚早。”

    如果换做以前,武义侯出了事,文官们落井下石的多,此时却没有那样的心情,纷纷附合道:“信竹君殿下说的有理。”

    有的说:“单凭字体判定太过武断。”

    倒不是他们想帮刘愈,是因为在他们心里,也不希望那疯子投靠突厥是事实。

    虽然刘愈专权,是文官们咬牙切齿危害到皇权稳固的元凶,但怎么说他也算为大顺朝保卫疆土另外又开疆拓土的功臣,没了他大顺朝上下已经够混乱的。他手下那一群疯子。加上个突然冒起来的花集安。如果疯子的头领再投敌。那就可是心腹大患。没人愿意见到刘愈投敌这样一件事情的出现。

    官员纷纷为刘愈说项。袁博朗不太乐意了,黑着张老脸道:“你们说那姓刘的没叛国,那他人在哪?”

    苏碧冷笑着呛了袁博朗一句:“袁相说的有意思,武义侯叛国你有证据吗?”

    “这就是证据!”

    袁博朗将地上的国书捡起来,展现给众人看,“这姓刘的字特立独行,号称是铁画银钩,字体干瘦像是没吃饱饭。天下间谁会用这种另类的字体写字?除了他,你们还见过别人这么写?”

    官员们一看,也都纷纷不语,的确这字体太好认了。他们再想想,突厥一日之内发生两次政变,如果没有一个操控大局胆大心细的人做支撑,他们能这么轻松叛变成功?那个得势的达尔多部族,很可能也是武义侯幕后操纵的。

    若然事情属实,现在的刘文严就好像突厥的太上皇。控制了突厥的大局,正准备反攻?

    再联想一下。事情又属实的话,花集安那就不是战略性撤军。而是溃败。也许过几天突厥大军就用重新压境,长驱直入攻入关中。

    官吏们从来都是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事情也都不会盲目乐观,会往坏的方面看。只要从武义侯叛国这件事联想开,事情的结果令他们感觉到大事不妙。

    对于字体,四公主苏碧也没话可说,叹口气,一旁的柴锦傻愣愣问道:“刘兄,他为何要叛国?”

    本来雅前殿的气氛已经很压抑,柴锦这声音更让人觉得郁闷,商量大事的时候一个傻子插嘴并不是令人很痛快的事。但再仔细想一下,官吏却又觉得柴锦这问题问的很好。

    刘文严为何要叛国?

    袁博朗叹口气道:“姓刘的在战场上被人围困,后来姓花的声称是闵少顷所为,姓刘的当然会以为这是皇上授意闵少顷要加害于他。他流落草原,帅位又被姓花的占了,他归来无路就会铤而走险!此人狼子野心,投靠突厥对抗我大顺朝又有何奇怪?他这分明是要报复!”

    袁博朗说完,突然传来一声啜泣声,袁博朗正诧异谁这么窝囊没用,突然发觉声音是从新皇那传来的。所有人目光都看过去,新皇苏彦竟然右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这一哭一发不可收拾。

    袁博朗没想到自己说这番话有这么大的震慑力,竟然把皇帝都给惹哭了,赶紧劝慰道:“皇上,龙体为重。那姓刘的叛国投敌并非您本意,您也不值得为这样一个无耻的狼子野心之人惋惜。”

    其他大臣纷纷下跪劝说,有的也随着皇帝哭泣起来。

    苏彦哭了一会,面含泪抬头莫名其妙看了正跪在地上随他一起哭的大臣,道:“朕并非为师傅惋惜,朕是想,师傅以前帮朕,是觉得朕有可为。现在他不肯帮朕了,一定是觉得朕已经无可救药。朕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师傅这般恼恨,宁愿去帮那群蛮夷?”

    苏彦说完,下面正在哭的大臣一时僵在当场,纷纷自觉哭的有些浪费感情。

    人家师徒情深,皇帝正在检讨过失呢,哭一哭那也是表现对师傅的敬重,他们在下面哭的什么劲?

    他们纷纷感觉不值之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虽说武义侯是新皇的恩师,但那也是未正式册封过的,自古以来太傅说白了就是皇家的臣子,皇家对其好脸色也是碍于尊师重道的面子。为何新皇待那武义侯却有这么深的感情?

    这也源于朝中大臣对新皇流落民间那段时期生活的不了解,他不知道当时苏彦跟刘愈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情。但苏碧和袁博朗,毕竟是知根知底的。

    当初新皇流落街头,吃了上顿没下顿,若非刘文严接济新皇早就饿死街头。之后刘文严又助他一步步崛起,帮他扫平登基路上的所有障碍。就算是抛去师徒的情感,在新皇心中,那刘文严也是神一样的存在,随时会颠覆了他的皇位再让他去街上乞讨。

    苏碧道:“皇上,此事尚未查明,您还无须自责。”

    袁博朗还是坚持己见,道:“公主殿下,您不会认为这是无中生有吧?早前就收到风声,说是姓刘的还没死,现在就出现这样一份国书,他这可是代表的突厥来下国书,那还不代表他投敌叛国?依老臣看,马上派兵将那逆贼的府邸查抄!”

    苏碧不屑撇撇嘴,晒道:“袁相还真是不怕长安城鸡犬不宁!”

    连苏彦也在一旁道:“这不可,袁相说的不可。就算是师傅觉得朕不上进,朕也不能作出背师的忤逆之事。”

    袁博朗其实也就是一时气愤说说,他还真没那胆子。

    谁都知道这次出征没女儿军的事,女军征募新兵之后又长期训练,到现在两万多女军还驻扎在长安城周围,在长安城大军抽调过半的情况下,是京畿戍卫的最重要一支部队,要是真去查抄前锋将军府,就真如苏碧所言“不怕长安城鸡犬不宁”。

    “那就先去查!”袁博朗怒气冲冲道,“查明了,真是那姓刘的叛国投敌,案子成为铁案,就不信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苏彦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摆摆手让大臣退下。关于突厥的国书问题也就压根没商议,看起来皇帝对跟突厥和谈并无太大的兴趣。

    之后苏彦又留下苏碧和柴锦夫妇,加上左右两相,以及吏部工部两部尚书,商议了一些事情。主要是针对新政中对将帅统兵调用之事,及商贸司少监更换问题。

    之前苏彦还痛哭不止,显的很窝囊。但之后的表现又不得不让苏碧和袁博朗等老臣叹服,新皇已经不是一个任人耍弄的傀儡,他已经能意识到若真是刘文严叛国,那朝廷必须拿出合理的措施来应对“后刘愈时代”的政治和军事大局的控制,首先就是女军主帅问题。将帅非战不统兵,一直是顺朝军政的一个弊端,也是顺朝内部一个不安定因素。

    再就是商贸司,毕竟商贸司是刘文严亲手所建,现在商贸司在六部中的地位愈发突显,全国的商贩要经商必须要在商贸司注册,这就让商贸司少监的权力出奇的大。而本身少貌似少监是大商贾出身的隋妤,令商人放心,若是换掉她,如何才能让全国商业不会发生大的动荡,这也是令新皇头疼之事。

    商议完,新皇又说起了最近老生常谈的一个问题:实行新政。

    等一切都说完,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袁博朗感觉身心疲惫从雅前殿出来。

    在左右两相当中是,虽然以右相为尊,但右相袁博朗毕竟是礼部出身,重礼节而轻社稷,在处理政事方面他不及以前右相徐翰的股肱之臣蓝和。蓝和一介左相,却隐隐有统六部匡扶社稷的架势,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对袁博朗很恭敬。

    袁博朗不耐烦出来,天色渐黯。四公主苏碧急赶几步追过来。

    “袁相请留步。”苏碧难得对袁博朗很客气。

    “公主殿下,您这是……”

    袁博朗也是朝中大臣中少有不称呼苏碧为“信竹君”的,袁博朗记恨当初苏碧联合刘文严来打压他。

    “袁相,有些话皇上没说,但你我应该心知肚明。”

    袁博朗微微皱眉,似乎听不明白苏碧所所言。

    “公主此话何意?”

    “若国书真为刘文严代笔,那他既然选择与顺朝和谈拜顺朝为上邦,就证明他有归朝之心。而并非像皇上所言他是投敌。”

    袁博朗冷声道:“公主是让老臣不计较此事?”

    “非也!此子如袁相所言,狼子野心。现下他流落草原,军权又被花集安所窃夺,若他此时归朝,不趁机除他,那日后再无机会。本宫来找袁相商议的就是此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奇妙的同盟关系

    袁博朗很诧异,苏碧要“除”刘文严?

    这俩人一直是同流合污的,如今竟突然反目,还找他这个原本的敌对之人来商议此事!

    “公主的话,老臣有些不解。”袁博朗神态冷淡说道。

    苏碧道:“聪明人不说糊涂话,刘文严擅权,恐怕早就是您老的心腹大患。此次他背信弃义投靠突厥,虽可能是权宜之计,但毕竟为我大顺朝所不容,此时若不除他,待他日后重掌军权,再除就已非易事。难道袁相希望看到我大顺朝断送在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人之手?”

    袁博朗被苏碧慷慨陈词的话说的一愣,苏碧很少有会跟人侃侃而谈,而这次谈话的对象竟然是以前她的敌人。

    毕竟两个人并非统一战线,在刘文严率兵出征之后,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皇帝,都在尽量疏远这个曾经辅佐皇帝登位的皇室公主。本来袁博朗大可一笑不理,但在细想了苏碧的话之后,他又不得不重视。

    刘文严的确是太可怕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本来以为他就算是不死也再兴不起波澜,没想到他马上就为突厥人写就了国书,让人记起了他的存在。现在刘文严的凭靠不再是他所掌控的三军,而是即将灭国的突厥,如果刘文严就此归朝,的确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将他除去。

    “此话,公主可是有跟皇上商议过?”袁博朗问道。

    苏碧冷笑道:“袁相觉得,这话皇上能听得进去?”

    袁博朗微微苦笑,这皇帝是被猪油蒙了脑子。虽然他对刘文严的管束有些抵触。但从未动过除去刘文严的念头。

    现在若刘文严归朝。皇帝肯定是百般欢喜。日后刘文严即便失去了军方的支持依旧可以呼风唤雨,皇帝或许还需要他来帮忙制衡花集安,或者让刘文严设计将军权夺回来。那军权就可能在花集安和刘文严这两个权臣手上再轮换一次。军方将会持续动乱,必然给未灭国的突厥和国中的反叛势力可乘之机。

    “此时谈此事为时尚早。”袁博朗道,“还是应从长计议。”

    苏碧能听出袁博朗有推诿的意思,并未勉强,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交给袁博朗道:“袁相看看。这里有些人,若是袁相觉得合用,尽管调用便是。”

    袁博朗很恼火,感情苏碧说了半天是为了托他提拔人手,但当他接过那份名单,看过上面所列人物的名字,他便收起了轻慢之心。苏碧为他所列的,正是苏碧手下的实权人物,在朝中都有自己的势力,其中就包括刑部尚书王简。

    “公主。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何不合适的,这些人手。现在也不得重用,若是袁相能栽培他们,也是他们的幸事。袁相说呢?”

    苏碧说完笑着离开,袁博朗却拿着名单稍微诧异了一会。

    这女人不简单,为了巩固皇家的政权,不惜将手上的人全部调出来,以显示出她对这次结盟的诚意。袁博朗拿着名单,也感觉出苏碧要除去刘愈的决心。这个一个权臣,的确也到了必须要除去的地步,现在朝中有这样实力的,舍去他袁博朗也真无他人了。

    “刘文严,刘文严……你真的敢回长安城来送死?”

    袁博朗长叹道,“你无权无势,回到长安城处处是敌,就算你有心有胆回来,也该知道这是一步死棋,要除你的何止老夫一人?”

    …………

    袁博朗的慨叹只是凭空而语,当然传不到刘文严的耳朵里去。

    而袁博朗所说的问题,在此时的刘愈心中,也根本不是问题。首先,刘愈就不认为他回长安城是送死。

    刘愈在突厥的政变,搞的是一波三折。

    刘愈当时没擅自干涉突厥内部新可汗的推选,在刘愈的理想状态下,最好是缇木尔的父亲达尔多可汗来当这个汗。但毕竟,达尔多部族不过是突厥四大部族中居于最末的,加上达尔多可汗的昏庸无能懦弱,轮谁也轮不到他来继承汗位。

    在当日杀死突厥天可汗之后,刘愈也是为让突厥人感受到中原人是来“帮”他们的,顺势推举天可汗世子般亦成为可汗。这样也让突厥的形势迅速稳定下来。更重要的是,刘愈想让达尔多可汗回到自己的部族中,掌握他自己的军队。

    专横跋扈的天可汗死了,他小儿子般亦继位。

    般亦当了天可汗第一件事就是“大赦”,不但赦免了一些犯事的部族,还保持了原有的草场分布,再加上顺朝人又答应不再赶尽杀绝,这对突厥各部族来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之后也的确证明,顺朝人言而有信,在顺朝大军取得上林川一战的胜利后,并未急着进兵,而是在观望。

    谁曾想,般亦当了突厥天可汗,当晚便被迫在达头部族的一些长老鼓动下,发起对达尔多部族的攻击。这也正中了刘愈的下怀。

    当晚达尔多部族联合了其他部族,跟达头部族展开了突厥王庭的一场血战。在刘愈所率的三百多“火枪队”帮助下,达头部族节节败退,统治了突厥各部族一百多年,建立了突厥兴盛和繁荣的达头部族,在一晚上的时间里便成为历史。在般亦和族里的一些高层身死之后,下面的各部落也相继投靠了其他部族,达尔多部族在剿灭达头部族联合了原本达头部族的一些旧有势力之后,势力跃居为突厥各部族的首位。

    此时达尔多可汗继承汗位就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

    突厥内部的这一场变乱告一段落。达尔多可汗成为新的部族首领,继任天可汗,而缇木尔便成为突厥的“世子”,将来继承汗位。

    突厥的事情解决,刘愈也到了回顺朝军营的时候。

    刘愈带着霍病等人,没有着急到上林川与顺朝大军汇合,而是在上林川北一百多里的地方暂时驻扎下来。刘愈也是在观望花集安的态度。

    本来刘愈也担心花集安会贪恋主帅的权位。谁知当晚花集安便亲率一小部随从,亲自去迎接刘愈归营。因而朝中之人所想刘愈跟花集安会斗个鱼死网破,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班师,你回朝(上)

    花集安在对待正帅之位归还的事情上显得很果决,没有拖泥带水霸占着权位,因为他知道,他是靠武义侯刘愈的声望才控制住全军,现在刘愈回来,他的声望降到了谷底。

    没有人能像刘愈那样轻松驾驭的了像霍病、齐方等一群野兽,更无人比刘愈更适合主帅来弹压原本边军一系的老将。何茂虽然支持花集安,但毕竟何茂是长安贵族派的将领,他与从死人堆爬起来的那些布衣将军还是有所不同。

    刘愈以中军主帅的身份归营显得很低调,再下一步,他便主持了大军的撤出。在北地寒冬到来之前,顺朝大军撤出了漠北,并一路向南往邵武关的方向撤走。

    远在长安城,塞外的消息很难传过来,各方势力连刘愈是生是死都无法获悉,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对付刘愈的正妻,女军主帅徐轩筑的身上。同时,各方势力也在观察前锋将军府的情况。

    他们调查的结果是,前锋将军府平静的出奇。

    府上一切安宁,侍卫巡逻按部就班,连徐轩筑出城巡查也是很频密,副帅徐菜花倒是在入秋之后再没进过长安城,徐菜花每次到兵部述职,恰恰在同时徐轩筑也在城外。徐轩筑在避免女军权力出现真空状况的出现。

    这让朝中对女军有所图谋的几方势力都无可奈何。

    几方势力中,以两相党、新皇派和四公主派三派最为激进,这三方其实在刘愈出征之后就达成默契,试图来瓦解长安城刘愈的旧有势力来达到皇权对关中军权的全盘操控。

    长安城两大营和新军方面处理起来很简单。将齐方和张无诸调出关中赴边关之后。刘愈其他的部属只属于虾兵蟹将了。皇帝很快将长安城两大营、六防司以及御林军全盘操控在手。唯独在女军这一块上,苏彦和袁博朗苏碧等人发现是无缝插针。

    女军本就是一个很独特的军事体系。

    首先,女军全都是女人,全国之独特,别无二家。

    这是从大顺朝建国初期,祖皇帝的母亲有关,祖皇帝得母亲女军的帮助,平定了北方。因而顺朝建国之后女子地位不输男,甚至连公主都可以成为皇储。女军的建制也得以延续,而且在一百多年后顺朝平定天下之战中又立下功劳。

    顺朝虽然建国有近二百年,但平定天下不过才六十年。

    女军的独特性,使得男性的将领无法来统帅这支军队,而女子将帅通通都是出自女军之中,不管是副帅徐菜花,还是其他女军将领也都是只遵从女军主帅徐轩筑一人的号令。更让各方势力无奈的是,这些女人是出了名的死脑筋,不吃利诱也不懂变通。

    女军听命于徐轩筑。而徐轩筑又是刘愈的正妻,油盐不进。这盘棋从一开始就是一盘死棋。就在新皇准备将女军也调往边关,彻底一了百了之时,发生了刘愈被闵少顷算计在草原上战败失踪的事。一盘死棋好像是出现了活路。

    刘愈死了,而刘愈的旧党都投靠了花集安,使得朝廷一时陷入被动。如果此时再将女军推出去,那等于是给敌人填筹码,徐轩筑毕竟跟刘愈的其他旧党是不同的,她是刘愈的夫人,如果花集安对朝廷不利,那至少新皇还是可以通过亲情来感化徐轩筑。

    刘愈自始至终都在帮新皇,这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朝廷对刘愈严防死守,但说到底他还是个忠臣,忠臣的遗孀更不该违背先夫的遗志,加入到叛军的行列。

    于是女军继续保持原封不动,还是继续在长安城周围驻扎,连徐轩筑几次请调往边关去接应作战,新皇也都拒绝。

    谁都知道,徐轩筑去不是为作战的,她一方面是想找丈夫,也是想找突厥人报仇。

    她去了边关,就真的跟花集安还有刘愈那群旧部属变成一伙的,沆瀣一气。

    有时候事情就是一波三折,刘愈没死。这消息其实最开始长安城无人得知,但刘愈却第一时间通过张无诸军中的斥候,从西域将这消息辗转带到了长安城,让徐轩筑得知。刘愈是不想家里的女人为他担心。

    当时正是七月下旬。

    刘愈在传递消息的同时,也带了一封密信回来,对家中事务以及一些军务有所交待。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提醒徐轩筑要小心朝中其他势力的狙击。身在将帅的高位,刘愈知道自己的妻子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他所安排的事情归纳起来很简单,照旧!

    徐轩筑之后保持旧态,一切都装作好像并不知道刘愈还活着,该练兵练兵,该请调请调。事情又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北方战事大局已定,朝中的热闹依旧不知道刘愈还活着。

    但因为军需官的一次失误,令户部的人察觉到西域这批贡粮有蹊跷,消息通过户部调查,再通过户部尚书李延年传达给皇帝和袁博朗,才让朝中大多数人认为刘愈还没死。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再之后,有很多“小道消息”都证明,现在的刘愈身在北方,但却没在顺朝中军之中。也就是说,刘愈虽然没死,但他并没有归营去跟花集安抢主帅的位子,而是选择了“单干”。

    刘愈到底在做什么,没人知道。

    直到十月十三,突厥国书抵达长安城,新皇才确信刘愈没死,而且投靠了突厥人。之后便有了十月十四的雅前殿议事,也就有了当日苏碧跟袁博朗关于“除去”刘愈的商议。与此同时,顺朝大军已分成两部,一部在齐方率领下撤到了金尧城,一部随刘愈和花集安已经回到了邵武关,而突厥出使长安城的使节队伍在突厥天可汗世子缇木尔的率领下也随顺朝军队出发,抵达了邵武关外。

    刘愈没有擅权让突厥人进入中原的疆土。

    因为刘愈此行低调,长安城的人也并不知刘愈已经回来,而撤回邵武关的顺朝军队名义上是由花集安所率。花集安的主帅之位经过新皇的诏书任命,虽然刘愈和花集安在军权上完成交接,但在皇帝重新任命刘愈为主帅之前,此事尚无法对外公布。

    刘愈刚抵达邵武关,朝廷便下旨过来,一方面同意突厥使节出使长安城,另一方面,也让花集安率此次平定突厥有功的兵将回长安城接受封赏。本来这也无可厚非,但朝廷在旨意中所耍弄的一点小花样让刘愈感觉到危机,圣旨还言,因怕突厥人不轨,大军应继续驻留在金尧城和邵武关两地以做应对。

    也就是说,只调将回长安城受赏,不调兵。

    就算是将帅同回,花集安也不敢回长安城,他明知道回去了就必死。当初花集安发动政变处死闵少顷,令朝野震动。此时花集安得胜归来,朝廷已经动了除去他的心思。这也是为何在大军得胜之后,他愿意第一时间将帅位归还给刘愈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自知已经不容于新皇及其他权贵,得胜之日就是清算之时,只有刘愈才能保住他。

    刘愈经过思量之后作出决定,由自己来代替花集安,率部分将领回长安城受赏。这也是刘愈回到中军之后,第一次正式露面,会见了以礼部官员为首来传圣旨的一行人。礼部的人见到刘愈,才真正确定武义侯还没死。

    刘愈见到朝廷使节,直言道:“本侯大难不死,如今已重掌三军主帅之印,本侯这就随诸位回长安城,三军须留下一将帅镇守,金尧城以云金将军齐将军镇守,邵武关驻守则以花副帅担当。”

    刘愈的话令使节面面相觑,凭他们的感觉,刘愈这么久没出现,这一出现就会重新成为三军主帅,其中一定有猫腻!不然不合乎情理。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现在的武义侯受制于人,被花集安“强迫”回长安城。而花集安自降身份为副帅,就不用回长安城去领罪。

    不仅是朝廷使节,就连朝中大员诸如袁博朗蓝和等人,包括新皇也会认为,此时三军仍在花集安掌控之下。

    但事实上,刘愈在归来途中早就将全军的军政大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一些不太容易管辖的边军旧部,通通由齐方和张无诸率领驻守在金尧城。而之后,这部分人会分散调往边关的其他关口,达到分化的目的。而回到邵武关的所部,都是这一年来随着刘愈南征北讨的新军以及长安城两大营的兵马,对他不可谓不忠诚。

    朝廷使节愿意这么想,刘愈也就是想让他们这么想。只有如此,他这个武义侯才会显得“无足轻重”,是个被人遥控的“傀儡”,只有这样,苏彦才会感觉到这个师傅舍弃不掉,还靠他来解决花集安这个大患。

    刘愈此趟回长安城,其实就是想卸去大任,以后真正当一个闲人,抽身事外。天下安定,再不袖手真会有兔死狗烹的一天。

    不给朝廷使节拒绝的机会,第二天,刘愈便象征性抽调了几百名新军侍卫,带着隋乂和李糜等一批好似无关紧要的将领,再带上突厥的使节队伍,一起向长安城进发。

    当苏彦得到这消息的时候,放下手上的奏本,道:“师傅……他回来了。”

    没有难过,甚至有几分高兴。(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班师,我回朝(下)

    武义侯刘愈要回长安城了,这是摆在朝廷面前的头等大事。

    与突厥开战之初,刘愈并非三军主帅,他是以救火主帅的身份参与到平定突厥的一战。在结束时,他依旧不是三军主帅,而是一个“挂着主帅名头实际上已经失势的叛国贼”。这次刘愈回来,朝中各方势力大多都是冷眼旁观。

    坐山观虎斗,花集安跟朝廷斗,刘文严跟花集安斗,斗来斗去斗到最后肯定会有结果。

    在刘文严回长安的路上,朝廷这面已经召开了几次大小会议,商量的内容就是如何来接待刘愈这个“过气的主帅”。

    一种方案是隆重迎接,接待他如同凯旋的将军。这条很快就被掌权派给否决了。

    提出这条方案的显然是那些献媚之徒,现在刘文严失势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他也是作为“人质”被花集安给打发回长安城的,花集安赶走了刘文严和他的一群狗腿子诸如奸诈的隋乂和李糜,现在正是花集安控制全局的时候。这时候再隆重迎接刘文严,一来皇帝没面子,二来只会让花集安看笑话。

    最重要的是当权派不想让刘愈得到百姓的拥戴,如果真的隆重迎接,不明真相的百姓一定会以为刘文严还是大顺朝的股肱大臣,对他继续拥戴像一个皇帝。那是当权派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第二种方案就靠谱多了,说是低调迎接,至于有多低调。这个一时尚无结论。开那么多次会议的结果就是如何低调到各方满意。把事情做的最漂亮,最合乎朝廷的利益。

    刘文严是跟突厥的使节一起来的,这次突厥使节不是以上国或者是对等国的使节来的,而是以藩属国的礼节来“和谈”,顺带要奉顺朝为“天朝上邦”。官员们商议下来基本就达成共识,刘文严和突厥的使节要分开迎接。

    先把刘文严低调地接回城,将他软禁,皇帝想怎么处置到时候就容易多了。反正是虎落平阳。然后再敲锣打鼓去“迎接”突厥使节,也让百姓知道,顺朝现在是天朝上邦,突厥人现在是不值一提的小番邦。这才是既保证朝廷脸面,又保证朝廷利益的好措施。

    计划落实,朝廷的礼部便忙活起来,先是给皇上上奏本,再是制定了一系列的迎接计划。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关中地区经历了去年的大旱,转到启昌元年,雨水也没多到哪去。突然间大冬天的好像老天要一次性把这两年欠关中的雨水一次补偿回来。从九月底开始,关中内外就被大雪所笼罩。大雪封山封路,刘文严回朝的路和突厥使节往长安城来的路都给堵上了。

    “早知道路途艰辛,他们怎不走西边?”

    袁博朗这几日最是恼火,本来以为那刘文严能回来,他能早些解决一个心腹大患,谁知这路上一耽搁再耽搁,到十月下旬刘文严和突厥使节队伍都没进潼关。

    刘文严好像刻意在拖时间。路况不好,他更是有理由拖延。

    关中以东都在下雪,而关中西部,到河西走廊的方向却是一片晴天,但此时突厥人已经撤到了漠北,一时间不敢再到漠南来放牧,让他们再走关西已经不符合现实。

    袁博朗气愤之下,发出的不过是抱怨之语。

    京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迎接突厥使节以及刘愈等军将回长安城这件事上,此时朝廷也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一来是秋粮的入库,这让朝中户部和六台衙门的人很头疼。因为战事的频密,地方“借粮”情况很严重,北方的这一战已经将国力耗费到巨大的亏空,整个秋赋的收入,甚至还不及去年灾荒之年。有灾也有好事,朝廷在收入一项上还是基本能做到收支平衡,主要依赖于商贸司的进项。

    光是商贸司的收入,一年的收入就近乎占了朝廷收入的一半以上,这还是商贸司在年中才成立,一年尚未完结的情况下。商贸司的高油水,也让朝廷感觉到商贸司少监和经理衙门是多么的重要,但这几样牢牢的掌控在刘愈旧部属的手上,在刘愈离开长安城后,一直是隋妤和韩升在负责,虽然一个是女子,另一个又年老,但二人不管是在治国还是治商上都极有才干,将大顺朝的经济在如此的战乱之下运行的井井有条。而之前朝廷出于对商贸司的依赖,也不得不放权,直到战事结束,新政即将实施,皇帝才打起了商贸司的主意。

    朝廷现如今另一件令人关注的事,便是新政的实施。

    新政从七月开始准备,到十月下旬才准备了不过三个多月时间,却已经跳过了论证和实验的步骤,直接要切实落实,而且要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推广。虽然很多人觉得新皇有些操之过急,但明眼人也明白,这是新皇想大有可为的一种表现。新皇如果想摆脱对一些旧有势力的管束,成为千古名君,就必须拿出一些手段,新政就是他的手段。

    但是他毕竟还是太年轻气盛,新皇在这一步上,很多人认为是走错了。

    因为那个令新皇挥之不去的阴影刘文严又回来了。他一回来,新皇推行新政必然是困难重重,很少有人知道,现在苏碧和袁博朗正在商议秘密除去刘愈。

    十月二十七,大雪停后的第三天。刘文严一行和突厥使节一行终于过了潼关,然后刘文严好像是感觉到什么危险事情的来临,留在潼关里几天都没再往关中走。皇帝无奈,只好下圣旨去催促。

    朝中的人也议论纷纷,分别在猜刘愈到底是为何这般不急不慢。很多人猜想是刘愈不甘心自己的帅位被花集安窃夺,不甘心这样回到长安城,那也就是说,现在刘愈的主要敌人是远在邵武关的花集安。此时新皇沉默着,谁也不知道新皇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结果冬月初一,长安城收到消息说刘文严重新出发,准备回长安城。袁博朗也摩拳擦掌准备跟苏碧联合展开对刘文严的殊死较量,皇帝那面下了一个惊天的旨意,令各方的人都大跌眼镜。

    袁博朗被罢相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兜完圈子卖关子

    罢相,历朝历代都不鲜见,就以顺朝为例,平定天下六十年间,三代皇帝已经前后历经了三十多名右相。

    袁博朗当右相不是最短的,当然也不会是最长的。

    可这毕竟是朝廷的大事,袁博朗身为先皇钦定的顾命大臣,在皇位更迭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也算是兢兢业业,能力不高但也尽了他本份,一直在为皇权的稳固在奔波劳心。他的突然被罢相让所有人都摸不着现如今朝局的形势,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在本朝,两相的权力已经被极端弱化,外不能掌军,内要受制于六台衙门和六部、尚书院,名义上挂着文官之首的头衔,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成为朝廷智囊一样的人物。就算是袁博朗被罢相,他也兴不起波澜,谁都知道他没有资本。而顺朝外派一方的藩王和武将,想要罢黜他们的官职,朝廷就要谨慎许多。

    袁博朗本人知道自己被罢相也是当天的事,提前他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只是这两日将秋粮入库的事情统筹完,皇帝好像有意晾着他,连六台衙门的议事都停了两天,说是要筹备新政的实施。谁知道新政还没影子,皇帝先拿他开了刀,把他踢回家抱孙子去了。

    这让原本准备跟袁博朗联合来对付刘愈的四公主苏碧乱了方寸。

    刘文严已经从潼关开始出发,如果单靠她苏碧一方势力,就算是失了势的刘文严她也斗不过。新皇从心里没打算跟他的恩师为难,肯定不会站在她这边。如果这时再失去袁博朗这个盟友的帮助。她只能目睹刘文严回到长安城再次形成自己的势力。

    苏碧惊讶的想到。莫非皇帝是想让袁博朗给即将回长安城的刘文严让位?

    冬月初一本非朝议之日,在得到罢相的消息之后,还是有不少的大臣前去雅前殿向皇帝“问安”,实际也是想知道皇帝罢相的用意,除了罢相还要升降哪些官员,以及谁来当下一任的右相的问题。虽然雪停了,但天气还是极冷,官员们等在外面不被获准进入。等了一个多时辰,皇帝才派小太监出来传旨,让大臣们回去休息,顺带召见左相蓝和与户部尚书李延年。

    所有官员都打量着蓝和与李延年这两个当朝的“实权派”,其实众人早就想到,论处理国政的能力,蓝和远在袁博朗之上,更重要的是蓝和这个人知道变通,跟下面的一些官员都保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关系,说白了就是他不拒绝请托和送礼贿赂。为人圆滑。但袁博朗就是个死脑筋,就连袁博朗的那些嫡系也从他身上捞不到便宜。顽固的老学究一个。如果真是蓝和再登一步到右相的位置,官员们还是喜闻乐见的,以后朝廷就可以“和和睦睦”,家家“皆大欢喜”。

    至于李延年,官员们跟他基本没什么交情,只是觉得这人太做作,为人太假。但也不得不说,他毕竟是官宦出身,当年左相李佑纯的长子,在能力上也要比礼部尚书出身的袁博朗高上一头。众人想,这时候召见这俩,会不会是准备让蓝和升为右相,让李延年升为左相?

    官员们被皇帝下了“逐客令”,也就不能继续再赖在皇宫里等消息,不过他们还是想尽办法,有很多也没离去,直接守在宫门口等候消息。如果他们的猜想被证实,先人一步站好队是很关键的,找不着队伍的结果就是没队可站。

    一直等到下午日落西山,宫里那边还是没消息。蓝和与李延年一直在宫里,没出宫门。

    此时正在被官员们猜测在做什么的蓝和与李延年,正在接受新皇的长篇训话,训话的内容很复杂,从新皇登基,到平定天下的三大战役,关中平乱、平定淮地再到平定突厥,又说到新政的问题上来,说着说着皇帝好像上了瘾,还说了很多为人所不知的“秘辛”。

    说了半天,蓝和跟李延年对望了一眼,心中犯嘀咕,皇帝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说明“当个皇帝任劳任怨很累”?皇帝这是在倒苦水。

    两人恭敬听着也不敢插话,听了半晌皇帝停了,他们以为就结束了。谁知皇帝喝了口水,缓了缓神,又开始他的叙家常。这可苦了立在那大气都不敢喘的蓝和与李延年。大白天的来皇宫,就是为了听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其实他们更想知道下一任的右相是谁来担当,又或者是皇帝留他们在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唠家常显然是皇帝随兴所致,这并非正事。皇帝唠起来嘴就像个停不下的话匣子,长篇大论说了一个半时辰,皇上才终于叹口气总结了一下:“朕这个皇帝不好当啊!”

    蓝和与李延年心说这应该结束了吧?

    “陛下所言极是,陛下劳苦功高,日后必为千载留名的圣君。”李延年紧忙恭维道。

    蓝和虽然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但还是在旁边附合了两声,这时皇帝叹口气道:“圣君朕不敢当,以后下了阎王殿,见了列祖列宗他们别打朕就行了。”

    皇帝好像很感慨的样子,说了这么半天他的“劳苦功高”的事迹,现在又表现的好像对祖宗的“忏悔”,总之是还没说到正题上来。蓝和终于忍不住,试探问道:“皇上,有件事臣不知当不当问。”

    苏彦稍微惊讶了一下,诚恳道:“蓝相说哪里话,朕刚才不是说了吗?咱大顺朝的君臣之间,应该像朋友一样,有话直说无妨。”

    蓝和差点被这一句呛着。皇帝说君臣是朋友,那最多是说句好听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大顺朝开国以来的皇帝虽然个个标榜仁义,但杀起功臣来真是毫不心慈手软。就以先皇一朝来说,光是一品以上的大臣被无辜牵累至死的就不下十个,一灭还是一族。就他旁边站着的这位,就是“无辜牵累者”之一。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能一日无相。皇上准备以何人……来接替右相之位?”

    蓝和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心中可没那么乐观认为皇帝会提拔他为右相,毕竟袁博朗身无过失在先,而他也无功劳获得这样大的提拔,蓝和最怕的是皇帝为了拉拢军中失势的刘文严,将刘文严提拔为右相。他这么说“不能一日无相”就是在提醒新皇,右相不能等到刘文严回到长安城再立。

    皇帝听了这话不出意料,有些不太高兴。

    “蓝相说的好像不对吧,就算是国不可一日无相,这不还有蓝相你在?你不想当左相了?”

    蓝和赶紧表明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那蓝相是哪个意思?”

    蓝和彻底无语了,看起来现在的皇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好糊弄的皇帝,一语不慎都可能遭来罢官的危险。平日里袁博朗对皇帝指指点点的,这恐怕才是袁博朗被罢相的主因。谁希望身边有个老学究成天在那唠唠叨叨?

    蓝和感觉是自己一时糊涂,竟然提前没恍悟这层原因,现在犯禁了。

    “皇上,臣的意思是,您所主张的事情臣必当遵从,只是……让臣等早些知道,也好定定神,早做准备。”蓝和自圆道。

    皇帝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叹口气道:“其实朕让袁相先回家休息,也是为他的身体考虑,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还这么劳累的话朕真怕他撑不住……”

    “皇上体恤下臣,是下臣之福。”李延年恭维了一句。蓝和愣了愣,这李延年还真知道见缝插针拍马屁,皇上真是因为袁博朗的身体原因才决定罢相?心中不以为然,不过他还识趣,紧忙随了一声。

    皇帝叹口气,道:“袁相虽然不在相位,但朕已经嘱咐过吏部那边,他的俸禄还是照领,以后朝中有什么大事,也会请他过来商议。事情这么定下来,朕觉得挺好,你们觉得是吗?”

    蓝和与李延年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关于右相的人选……”

    蓝和与李延年心说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他们迫不及待想知道皇帝心目中的新右相是哪位。其实蓝和跟李延年都是有私心的,他们也都希望自己成为两相之一,李延年奢求的不是右相,而是左相,父亲为左相,儿子再成为左相,这对李家的重新崛起将会很有帮助。

    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朕考虑了很多,就决定,让商贸司经理衙门少卿,韩升韩老先生,来当这个右相。”

    蓝和和李延年听到“韩升”,都以为自己是听觉出错,听岔了。

    让他们在朝中数一百个人来担当新右相他们也不会数到韩升的头上,这韩升一来没有在朝为官的经验,二来更无人脉关系,要说韩升最大的人脉,那就是他是武义侯刘文严的姻亲,据说是他的两个孙女嫁给了刘文严当小妾。这样一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在朝中低调为官,突然就能一跃成为朝堂之首,号令文武百官?

    还有一条很关键,这个韩升,岁数也不小了,显然不符合新皇所说体恤老臣的本意。

    “两位爱卿,你们有意见?”皇帝瞅着不做声的蓝和跟李延年。

    “没有,没有。皇上所选人选,再恰当不过。”蓝和说了一句,登时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才一会的工夫就被李延年的谄媚给带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世人,两师徒

    韩升上任右相,这消息并没有压多久。第二天冬月初二,圣旨就已经颁下来。事情仓促的让人觉得皇帝在公然拿老臣开刀。

    袁博朗在这件事上显得很克制,一直闭门不出,但他的门生以及嫡系为他很不值,想通过一些方式来向皇帝申诉,但得到的结果却是拒之门外。皇帝称病不见任何人,连四公主苏碧进宫面圣也吃了闭门羹。

    皇帝换相的态度很决绝,而且是皇帝一人的决定,连新近崛起的少壮派都表示提前没收到这方面的风声。

    在这件事上觉得最窝囊的是苏碧,本来她找袁博朗联手对付刘愈是很让她觉得没面子的事,苏碧很爱面子,要强,让她低声下气去求曾经的敌人来跟她联手,这不符合她的风格,但她还是做了,就是为了让苏家的基业更加稳固。现在天下安定,如果能将军中那些武将更换下来,那大顺朝接下来百余年间将会国泰民安一片升平,怕就怕现在是军国至上,那些军人平定了天下,再把皇权给篡了。

    苏碧也能感受到,皇帝是想摆明一个姿态,就是对刘文严这个师傅还是相当倚重的,将刘文严一派中仅有的一个治国之臣韩升给提拔为相,这是多大的恩赐。苏碧也意识到,她想对付刘文严,说到底就是跟新皇为敌。

    苏碧无计可施。

    冬月初三,刘文严一行已经抵达长安城外。在同一天,韩升正式走马上任成为新皇登基后第二任右相,在六台衙门主持了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次议事。苏碧也参加了这次议事。因而她没有去迎接刘文严和突厥使节进长安城。

    这一天长安城很热闹。百姓不顾寒冷都涌上街头。一边去迎接凯旋的将士,一边去看一下突厥使节的模样,感受一下天朝上国百姓的荣耀。这次刘愈进城是在女军的护送下完成的,女军是由主帅徐轩筑向新皇请旨,再由新皇批准下完成的。因而徐轩筑也获得了跟刘愈同行接受百姓欢呼的殊荣。

    虽然表面上风光,但刘愈明显能感觉到长安城里气氛不对。

    城还是那座城,阔别半年繁华如旧,他这趟回来也是很感慨的。死里逃生回到家乡,再由自己的夫人亲自来迎接他。小别胜新婚,刘愈还是感觉到踏实和喜悦。

    但他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出征将士,他是作为三军主帅回到长安城的,百姓出门,真是做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但朝廷方面,别说新皇,连礼部和兵部的官员一个都没露面,这态度就很值得让他玩味。

    骑在马上。一边向百姓挥手致意,一边想着这事情的刘愈。突然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朝廷因为花集安和刘文严的“功高盖主”已经陷入死局,没人愿意看到他回来,都巴不得他和花集安跟突厥人同归于尽,这样皇帝和朝中官员才能高枕无忧。但他还是这么不识相的回来了。

    “夫君回来的话,应该先去进宫面圣。”徐轩筑感受到丈夫所受到百姓的尊敬,同时也有些自豪,转过头对刘愈提醒。

    “皇上不是病了,不见人吗?”

    徐轩筑听到刘愈的话一愣,道:“夫君如何知晓?”

    刘愈淡淡一笑,现在长安城任何风声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准确来说是情报系统的耳目。如果刘愈现下是个傀儡主帅,那长安城到处都是不透风的墙,但现在他已经归帅位,长安城的任何风吹草动想瞒过他也是很难。之前刘愈就私下里写了一封信给苏彦,表示朝廷有人要对他不利,所以暂时不回长安城。并暗示一切是袁博朗所为。

    刘愈还在潼关,苏彦便感受到压力,苏彦此时也有了帝王的风范,他知道什么是该取还是该舍,不动声色地罢相换相,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一次正常人事任免。但在师徒二人心中,谁由敢说对对方没有芥蒂?

    袁博朗到被罢相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最后只是认为这是新皇对刘愈示好拉拢的一种态度,他不知道其实是苏碧的野心害了他丢官。苏碧虽然在此事上显得毫无损失,但刘愈已经知道了她的用心,更加深了刘愈对长安城的失望。

    权力场上无好人。

    刘愈在长安城,真是做到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自问不管是对待苏彦还是苏碧,又或者是对他有成见的袁博朗一系,只要这些人是对皇家好,他都能保持克制和忍让。但这次苏碧和袁博朗的联手让他感觉到这个朝廷已经到了不能容他的地步,经历过草原之战的刘愈,心中更加敏感,他不想再被自己人出卖。

    或者说他这次回到长安城,就是清算来了。

    一行进了内城,穿过东岳门往皇宫方向挺近,百姓沿途相送好不热闹。在这一行中,最高兴的隋乂,他也算没心肝那种人,第一次出征便凯旋回来得到百姓迎接英雄般的礼遇,让他感觉到无上荣耀,整个人都飘飘然。而李糜却能感觉到长安城危机四伏,一路上都不动声色,他知道这趟回长安城并不是来领赏,而是来领罚,就看刘愈能否处理好他跟皇帝的关系。

    到皇宫南门,终于见到了迎接之人的身影。苏彦带着皇后孙小鱼,以及新任的右相韩升,左相蓝和及六台衙门大臣,再加上苏碧和柴锦夫妇。这一行迎接的不像是刻意出来迎接,到好像是六台衙门议事结束,皇帝送他们出门正巧遇上的。

    但刘愈知道苏彦是不得不出来迎。

    这既是皇帝的责任,也是朝廷的态度。如果迎凯旋将士全程都没有朝廷的人出来,那百姓间一定会产生非议之声。

    几个月不见,刘愈眼前的苏彦感觉已经成熟了很多,而孙小鱼一身臃肿的冬装,刘愈能感受到她身上怀了身孕。苏彦是个即将要当父亲的人,这意味着,他将挑起一国之主兼当一家之主的重任。这对男人来手,绝对是最大的成长。

    苏彦见到刘愈,脸上露出笑容,短暂的欣喜之后,这笑容看起来由有些苦涩。一行靠近宫门口,苏彦与苏小鱼等人想上前,看起来苏彦想过来为刘愈牵马,但刘愈却早前一步跳下马,恭敬上前行礼。

    这也是刘愈第一次当着长安城百姓的面,向新皇行跪礼。

    面对刘愈单膝跪地行礼的苏彦,却一时愣住,虽然他已经在心理上认可了自己是皇帝,但唯独他在这个师傅面前,还是露出了当年市井混混遇事一般的胆怯。(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上)

    皇帝亲率大臣出来迎接武义侯归朝,没有多大波澜,因为顺朝大军尚未撤回,朝廷对刘愈的迎接也是出于礼节性,简单的礼节过后,苏彦本想留刘愈在宫里赐宴,刘愈却借口旅途疲惫拒绝了苏彦的好意。

    能当面拒绝皇帝的,整个长安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但偏偏苏彦一点脾气都没有,又寒暄几句,找人护送刘愈回家。

    突厥使节在缇木尔的带领下已经先行一步到了国驿馆,关于突厥这次的和谈,并未引起朝廷的足够重视。朝廷里各方各派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刘愈归朝这件事上,甚至刘愈回家路上都有不少人盯梢,现在袁博朗被罢相,刘文严突然杀回长安城,军人干涉政治的情况相当凸显,但凡大顺朝的“忠臣”都不希望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刘愈回了府就一直呆在府上没出来,人们正在揣测他在家里盘算什么“谋权窜国”的不法野心之时,刘愈却在跟娇妻缠绵着。这趟出去一去半年,中间一段时间生死未卜,虽然娇妻们坚信他会逢凶化吉,但毕竟这么长时间牵肠挂肚让她们也好不愁心。尤其是刚与刘愈成婚就送他去了战场的琪儿。

    各方势力从刘愈进府就在秘密盯着前锋将军府的一举一动,新任右相韩升成为了刘愈回府之后的第一个拜访者。

    本来文官和武将之间不能有联系,这是朝中不成文的规矩,破坏了就是犯禁。但韩升和刘愈的关系不同,两人是老友。又是姻亲。外甥女婿出征平安归来韩升礼节性看望一下也无不可。

    如同一次走亲访友的普通拜访。却没人相信韩升去找刘愈仅仅是问候一番。

    “暮登天子堂”,韩升直到年过花甲才终于寄身朝堂,一跃成为文官之首。在他看来这期间的人生际遇很令人唏嘘感慨,这次来找刘愈,他也不是为了商议什么朝廷大事,就是两个老友久不见面,坐下来一起喝杯茶聊聊天。其实韩升到接到圣旨要出任右相,都丝毫未觉。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他还没做好当右相的准备。

    韩升本是一般性拜访,却牵动了整个长安城各方势力文武官员的心,甚至连苏彦那边也在不断派人出去打探到底韩升跟刘愈谈完了没有。皇帝竟如此在乎手底下两名大臣的会晤,在一般人看来很难理解,只有身在其局的苏碧能理解到,现在的新皇是多么的身不由己。

    外有武将擅权,违抗朝廷的命令征调物资,打了一场在皇家人看来毫无必要的战争。现在战事结束,大军依旧没有奉命归朝。而是继续在外驻守。此时的新皇,其实很希望他的师傅能像当年一样。将他的拦路虎通通砍翻,让他可以安心当个皇帝高枕无忧。皇帝的心没变,但苏彦也知道,此时他跟刘愈之间已经不再像以前在棋楼时可以无话不谈,可以泼皮耍浑,他的师傅也不会再像当初一样毫不犹豫的帮他,哪怕是出一些在外人看来都不能理解的怪招。

    韩升跟刘愈的会面尚未结束,第二名拜访者抵达了前锋将军府。

    左相蓝和。

    他是奉新皇的命前去拜访的,他的出现让人感觉到刘文严真是面子大,右相来了还不算,左相也来了,就好像他是皇帝,要召见左右两相商议军国大事。得知这消息的人又想,他刘文严算哪根葱?

    蓝和也被请进门,进去之后就没见人影。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新皇着急了,他给蓝和的授意是见到刘文严,大致听听刘文严跟韩升之间说的什么就回来向他汇报,谁知蓝和不回来通禀,倒好像在那也加入了议论。

    在这点上新皇显然误会了蓝和,因为蓝和虽然被“请”进府里,压根没见到刘文严,只是跟一起等待见面的韩升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蓝和从韩升那里得知,刘文严只是在韩升来的时候出来寒暄了几句就继续回去“休息”去了,之后没再出来,只是让府上的丫鬟奉了茶点让韩升等候。

    韩升体会刘愈出征日久,回来要跟娇妻缠绵,也没什么着急事,就安心等起来。毕竟他也是刘愈两个娇妻的祖父,能理解孙女久盼郎归的思念,再加上他跟刘愈是忘年交,等一会也不算什么事。谁知道这时蓝和又来了,蓝和见到韩升,还以为刘文严听说他来了选择了回避,韩升的说辞也不能让蓝和相信。蓝和知道,如果就这么回去向皇帝汇报,就好像明知道是假的还去说,自触霉头一样。皇帝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容易糊弄的糊涂蛋。

    于是蓝和也就“死赖着”不走了,非要见到刘文严不可。

    两相都在刘文严的府上不出,让长安城各方势力的人坐不住了,就在新皇准备派第二波人去催之时,第三名拜访者不请自来,叩响了前锋将军府的大门。

    这个人的出现多少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商贸司少监隋妤,现下整个大顺朝官场赤手可热的人物。

    隋妤,算是现下大顺朝女子当中的楷模,她也算是大顺朝第一个手握实权的女文官。她现在全盘负责大顺朝商贸司各行各业业务的拓展,银号已经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遍布了整个关中及淮北、中北地区,北方的很多城市也都有了商贸司的分部。好女不输男,以前这条并不能用于官场之上,现在这条也要改写了。

    长安城但凡了解过刘文严的人都知道,隋家跟刘文严是密不可分的,隋妤能成为商贸司少监,也是得益于刘文严的栽培。而隋家也早就被打上了前锋将军服的烙印,隋家的财力,也自然被归纳为刘文严可在长安城调动的资源。

    隋妤的兄长隋乂,那是刘文严的死党,当初长安城一个普通商贾子弟,除了有钱社会地位几乎全无。可就是这小子,曾经在长安城闹了一番轩然大波,从先皇一朝就开始崛起,到如今一品官职在身,随军出征得胜归来,前途无可限量。隋妤更不用说,仅仅因为她是隋家人,就不论她性别就可以跻身朝堂,现在朝廷六部的人谁不给她面子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天下的商贾更是挤破头想送礼给她,就因为她手上掌握着整个大顺朝的经济命脉。

    隋妤一进门,又是一个时辰。此时已日落黄昏,进去的三个都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新皇在雅前殿里焦急等待着,负着手来回踱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苏碧在一旁劝道:“皇上不必担心,武义离开长安城日久,记挂长安城局势,跟韩相和蓝相说说话也是应当的。”

    苏碧本着必除刘愈的心,这时赖在雅前殿,说是要对孙小鱼进行一番“孕前指导”,其实就是来挑拨离间的。她的目的就是让新皇彻底不再相信刘愈这个权臣,保证苏家政权的稳固。她说话也很带有挑唆性,说的话表面上看是说刘愈人在外但记挂朝廷,但实际表达意思是刘愈包藏祸心。

    苏彦终于坐下来,叹口气道:“师傅出去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这趟回来是准备不再走,还是只回来看看?”

    苏碧听出这话语中的无奈,这问题明显她是回答不了的。她也不确定苏彦到底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刘愈留在长安城的确可以帮到苏彦,但这也意味着苏彦做什么事情要被束手束脚,就是眼下即将推行的新政,也可能因为刘愈的不同意而宣告终止。

    一直到上灯时分,苏彦也没传膳,不时让小太监去问前锋将军府的情况,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天下了点小雪,同时也从前锋将军府传来消息说进去拜会刘愈的三个人,韩升、蓝和和隋妤一起出来了,其中韩升和蓝和正在往皇宫的方向走。

    “终于出来了。”苏彦稍微镇定了一些,他知道此时韩升和蓝和现在要向他汇报一些事情。这些事也有可能是刘文严想让他们代为传达的。

    “皇上,既然韩相和蓝相马上要入宫,那臣妾……还是先回避一下。”苏碧起身道。

    “必用了,四皇姐,你还是留下,跟朕一起听听吧。有些事,朕现在把握不准。”

    苏彦知道自己的能力,在政治敏感度上不及在朝堂打滚多年的苏碧,这时让苏碧留下,就是让她听听顺带给一些参考意见。毕竟刘愈回到长安城,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也一定是关乎皇家政权稳定的大事。

    苏碧本来不想让韩升和蓝和知道她来找过苏彦,这时想走苏彦也不允,只好暂且留下。过了一段时间,韩升和蓝和双双在雅前殿门口求见皇帝,苏彦紧忙让二人进来。

    “韩相,蓝相……师傅他……武义侯可是有什么让你们转告给朕的?”苏彦见到韩升和蓝相,不由他们说,先走上前问道。

    韩升和蓝和先行行礼,韩升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本道:“这是武义侯让老臣转交给皇上的,想请旨获得皇上的批准。”

    苏彦要接,一旁的苏碧马上提醒道:“皇上,今日夜已晚,有事情不如明天再行商议。”

    她怕刘文严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而此时苏彦由心绪不宁,作出错误的判断而被刘文严钻了空子。

    “不必了。”

    苏彦没听劝,直接拿过奏本打开看过,苏碧好奇走过来,问道:“不知武义侯请旨为何事?”

    苏彦略带几分失望道:“师傅说,想将林太妃接到前锋将军府,令她老人家可以跟女儿团聚,颐养天年。”(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中)

    冬月初四,刘愈回到长安城的第二天,刚被罢相心情很不愉快的袁博朗便接到宫里的传旨,让他到雅前殿参与议事。袁博朗从传话的小太监那里得知,这次皇帝传召了在长安城所有二品以上文官,看来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商议。

    袁博朗匆匆穿好衣服,冒着大雪出了门,乘着轿子去往皇宫。从昨天傍晚开始的这场雪下了一晚上,看起来又要下个不停。

    “该死的鬼天气。”

    袁博朗从热炕头上出来,身子缩在轿子里瑟瑟发抖,一边抱怨这鬼天气,一边也在想皇帝到底召开这样一次规格不亚于朝议的会议要商讨何等军国大事。

    现如今朝廷最棘手的事情,莫过于出征大军的召回。当然袁博朗也知道这暂时是不可能的,花集安不是傻子,不会无缘无故自己回长安城找死,就算皇帝不计较他擅自出兵,也会计较他擅自处决朝廷一品大员同时也是边军主帅的闵少顷。如果不是这件事,那就很可能跟刚回长安城的刘文严有关。

    大战结束,是该轮到论功请赏的时候。对于一些将领的功劳是很好评定的,无非是论功请赏没什么问题,唯独对刘文严以及花集安这两个先后两任主帅,朝廷无法评定他们的功过。但现在刘文严回到长安城,这功劳又不得不评定。

    “皇上这么珍而重之,应该是为这件事烦忧吧。”

    袁博朗喃喃自语着,同时轿子也停在了皇宫门口。他下了轿,一堆小太监正在宫门口打扫积雪。不过这基本是徒劳的。因为雪刚扫完。又有新雪将路面覆盖。这么扫来扫去扫一天也没结果,倒是盛雪的小车,已经来来回回推来推去很多次。

    袁博朗不着急进宫,就冒雪立在皇宫门口看着。

    “袁相为何不进去?”

    一个令袁博朗听了就很烦躁的声音从袁博朗侧后方传来,是一脸堆笑的李延年,在刘文严回到长安城之后,这个恨刘文严抢了他家女儿的李延年竟然格外张牙舞爪起来。袁博朗冷笑着瞥了李延年一眼,心说他应该不是恨刘文严抢了他女儿。而是刘文严没给他女儿正式的名分。

    “李尚书先进去吧,老朽先在这里站一站,吹吹风冷静一下。”袁博朗冷声说道。

    李延年笑了一声,没说话,缩着手匆忙几步进宫去。袁博朗心中也很恼恨,这李延年以前对他真是恭维不及,现在见了面只是说句客气话,连告辞的言语都没有,真是事态冷暖人自知。

    “就这等家教出来的女子,还曾身陷青楼。姓刘的最多也只是耍耍罢了。看你回头没了这靠山怎么横!”

    因为这次皇帝传召的大臣有些多,在长安城所有二品以上官员。那基本涵盖六部以及城中不少的衙门,还有很多挂着品阶但是没有实职的官员也应邀而来,因而同时要进宫的人也不少。宫门口很热闹,袁博朗想了想,上次见到宫门这么热闹,还是两年前先皇在世时新春佳节文武百官来给先皇拜年时。

    一转眼,快两年了。

    这两年间发生了不少事,但大多数事情都贯穿着一个名字,刘文严,话说两年前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刘文谈是谁呢。这两年里,他当了一任过度的右相,承上启下,自问也对得起先皇了。

    “先皇没选错皇帝,只是选错了臣子!”

    袁博朗叹了一句,人也步行往皇宫里走去。

    从高位上下来,袁博朗这两天也想了很多事情,从开始致仕到如今被罢相,这宫门口他也不知道来过多少回了,从年轻气盛跟人论道,再到朝堂上跟人吵的面红耳赤,有得有失,很多曾经的朝廷中流砥柱不可或缺的老臣,或归隐田园或已去见了先皇,连他这个曾经的“少壮派”如今也成了半身入土之人。

    人越老,想的事也就越多了。

    “袁相,您怎么才来?”一路走一路想,袁博朗到了雅前殿院子的门口,一个人匆忙迎过来,还是如以往那般客气,袁博朗定睛看了看,左相蓝和。

    这身份一不同,见了面,袁博朗张开嘴不知该称呼蓝和什么。以前他在这个左相面前总是趾高气扬的,现在人家见了他还是很客气,难道他还像以往那么不客气?

    袁博朗只是拱了拱手,在称呼上他故意隐晦了。

    “何事?”

    “先跟您老通个气,一会皇上要商议什么,别理会就是。这话不便明言。”

    袁博朗听了个一头雾水,这蓝和应该是事先收到了什么风声,但碍于是“朝廷机密”,只是跟他表露了一点立场上的意思。袁博朗点点头,通常在这种事上他跟蓝和还是有默契的。毕竟曾经一个右相,一个左相,说句话就把朝事给定了。

    到了雅前殿,好不热闹,官员们一个个在那问候问安的也很嘈杂,可能是皇帝也不知道到底长安城有多少二品以上官员,这次来的人比较多。袁博朗好不容易挤进去,才发现新皇没在。

    也怪不得这些官员可以肆无忌惮聊天。

    人都基本到齐,皇帝不露面,袁博朗有些不解,这时吴公公过来代天子传话,议事改在峰翠宫进行。

    一行人又急急忙忙到了峰翠宫,他们到了的时候,新皇已经坐好,好像已经等了一会。

    百官见礼,新皇也没多少话说,直入主体:“这次朕传召各位爱卿,是有件事商谈。诸位爱卿想必已经知道武义侯已回到长安城,武义侯昨日向朕请旨,说……希望能将林太妃接到府上居住,不知……各位有何意见?”

    百官冒着大雪来参加朝议,听到新皇的话面面相觑,这就是今天找他们来议事的目的?

    林太妃是谁,那是先皇一个不起眼的妃子,说实话在刘文严崛起之前,谁都没注意过后宫有这样一个妃子,主要因为晚年的先皇太好色,有名号的妃子实在太多,应接不暇。直到刘文严崛起,人们才知道皇宫里原来有个小公主老早就跟刘文严“勾勾搭搭”,而这位小公主的母亲,便是这位林妃,现如今的林太妃。

    “皇上,此事不妥。”一位不知道退休多久的老臣冒出来,语重心长道。

    袁博朗认得此人,这是前工部右侍郎余绍忠,后来也曾在六台衙门当差几个月,因为一些事情被先皇闲置,一直是挂着品阶不干事那种。

    “为何不可?”先皇看着余绍忠。

    余绍忠一愣,看看旁边的大臣,都在看着他,他才知道自己当了出头鸟。这种事其实是没事找事,关于一个太妃要搬去跟女儿和女婿一起住,虽然从礼法上来讲不合适,但谁叫人家是有特权的皇家人!

    “林太妃尚是年轻,如今才三十余岁,尚未卸青春芳容。又是先皇遗孀,若然这般搬去前锋将军府,这个……若是作出有悖伦常之事,岂不是为天下人耻笑?”

    这话说的虽然在理,但没人敢附和。

    谁都知道当今皇上仁德,母亲死的早当年还流落民间,因而对那些“母亲们”还算孝敬,先皇过世以后不但未采用殉葬的传统,还允许有子女的先皇妃嫔搬出去跟子女一起住,当然享受到这种福利的先皇妃子并不多,而因为新皇兄弟姐妹中,年龄大的母亲一般都已不在世,小的却尚未成年不到结婚嫁娶之时。先皇妃嫔中,跟子女还有子女配偶一起居住的,到现在为止只有四公主的母亲秦妃一人。

    谁都知道秦妃的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柴锦,有名的二傻子,这样的人不怕他跟丈母娘发生点什么不伦之事。因为当初也没人提出反对。现在不同了,要搬去前锋将军府的是林妃,而林妃的女婿却是那个功高盖主的刘文严。

    一些有头脑的大臣其实现在也明白过来,皇帝之所以要召开这样一次的朝议,也就是“没事找事”。

    论事为小,论人为大。(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下)

    刘文严现在身份特殊,不管他上个什么奏本新皇都要慎重其事。苏彦最怕的是刘愈在奏本中蕴藏了什么令他理解不到的讯息,而这讯息又关乎到江山社稷。苏彦在政治敏感度上不高,只好求助于满朝的大臣。而大臣们却不理解皇帝的用意,还以为皇帝准备就这件事大做文章。

    刘愈心思很简单,让家里人开心,自己开心也就罢了。现在天下平定,事情他大可以袖手不管,身居庙堂之远,也就没人再担心他会兴事端。这次刘愈请旨接林妃过府也是琪儿特别提出来的,琪儿因为过了刘家门,刘愈在外半年,她不但没见到丈夫,连母亲也见不到。想念母亲也是正常。

    刘愈本来也想用接丈母娘过门加以孝敬的方式,向朝廷的人显示他更在乎家人。

    可惜现在长安城各方势力的人各怀鬼胎,他们以己推人,料想刘文严铁定不会放弃追逐权力,本来一件简答的事,被苏彦召集朝议这件事一发酵,事从小变大,由简单变得复杂。

    关于刘文严要接林妃到府上居住这件事,朝议一议就是一个多时辰,官员们各抒己见,基本定了两种方案,同意,或者不同意。总的来说,议了等于没议。

    苏彦从开始稍微的迷茫,到后来他也有些恼火,他的目的是让这些官员帮忙揣度一下刘愈背后的深意是什么,现在倒好,为了接不接丈母娘过门的问题,这些官员从三纲五常再扯到中华文明。再从本朝旧制延伸到新皇的施政措施。小事化大。大到没谱了。

    最后苏彦咳嗽了两声。官员们还是争辩中不住口,苏彦才皱着眉头喝道:“好了!”

    这时官员们才转过头,好像突然是醒悟过来朝议是由新皇主持的。

    “诸位爱卿,朕知道你们用心国事,但……你们总该告诉朕,朕到底是应该答应武义侯,还是……算了。朕其实是想问,若是朕同意了武义侯所请。事情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地方没有?”

    苏彦话说的不是很清楚,有些隐晦。但官员们也都在官场上打滚多年,自然能从新皇的话语中听出弦外之音。

    皇帝的心中,应该是倾向于答应这件事的。毕竟成人之美,又不是危害朝局的大事,何必跟自己的师傅为难。但皇帝后面的“不可预料的地方”,就传到出一种信息,皇帝对此事其实也模棱两可,他是怕事情有“后果”。

    皇帝的心思模棱两可,官员就有些把握不准。所有人都不说话。

    这时一直沉默不做声的袁博朗终于开口道:“皇上。老臣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苏彦见到袁博朗还是很敬重。道:“袁相不妨直言。”

    虽然袁博朗被罢了相,但皇帝还是以“袁相”称呼,足见皇帝对袁博朗还是很倚重的。官员们就开始多心,莫不是皇帝罢相有无奈的原因?

    袁博朗道:“武义侯接林太妃过府而居,本无不可。但人言可畏,林太妃身份尊贵又正值先皇守孝期未满,这时入住武义侯府必遭他人所非议。老臣以为,皇上不妨下旨在武义侯府周遭辟一清静之地,修庙宇清舍,林太妃搬往为先皇祈福,届时十四公主和武义侯想念母亲想去请安较为妥善方便。”

    袁博朗话说完,朝堂陷入暂时的宁静。

    要说袁博朗这主意也算是好主意,既保持了先皇遗孀的名节,又能让武义侯和十四公主尽孝道,还可为先皇守孝祈福,一举多得。但稍微通人情的也会马上意识到,这袁博朗这招太狠毒了。本来人家林太妃在自己府上过的好好的,现在倒好,让她搬去庙宇清舍,那不就是要吃斋念佛青灯古佛终老?林太妃现在不过三十多岁,虽说人淡薄了一些,可那毕竟也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袁博朗的主意就是让这寡妇出家当尼姑。

    刘文严能同意就怪了。

    谁知道新皇却好像没细想,欣欣然便答应了。

    “袁相所提议甚好。”苏彦喜上眉头道,“此事不妨就交由袁相来处理,有袁相在,朕放心。”

    袁博朗当下稍稍疑惑,新皇这是要让他当监工去修庙?

    旁边的人也都不由幸灾乐祸瞅袁博朗一眼,纷纷心想大概这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袁博朗自己建议修庙去整刘文严,现在整到自己头上去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朝议总算是结束了,一个看似圆满的结局。苏彦没再提其他任何事情便让大臣们散去,很多人觉得来峰翠宫一趟不容易,没想到就议论了一下皇家亲眷的家事就要打道回府,觉得不过瘾。苏彦对这些迂腐的高官厚禄的老臣早就不耐烦,一散朝,马上召集少壮派大臣到雅前殿议事,其实议事的内容也不复杂,就是看刘文严走这步棋到底有何用意。

    此时身在家中的刘愈一觉睡到快中午,起来还没等吃两口饭,宫里的人便来传旨,负责传旨的人刘愈已经很熟悉,吴公公,现如今宫里吴公公还是最得势的太监。这次皇帝派他来传旨用意也很明显,来试探一下刘文严的口风。

    当刘愈接到圣旨,得知琪儿的母亲林妃“被强迫出家”,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琪儿憋屈着嘴看着刘愈问道:“皇上是不是要我母亲在庙里不出来?”

    “不是。”刘愈安慰了其人一番,让丫鬟先扶她进房,这才单独与吴公公说了说。

    吴公公见琪儿走开,马上一脸劝和的无奈道:“武义侯,您千万……别当这是皇上的主意啊,这是袁相的提议,皇上他也是不查,您别往心里去。”

    吴公公给人的感觉就是老好人,没脾气,处处也为皇家的利益着想。至少对刘愈,他从来没表现出一个内宫首领太监的架子,说什么话也都是劝和为主,希望刘愈能理解新皇的苦衷。可这次,刘愈却是一肚子气,忍不下来。

    刘愈道:“劳烦吴公公回去通禀一下皇上,就说明日的朝议本侯将会出席,别到时觉得本侯出现的唐突。”

    吴公公眼珠子稍微瞪大了一些,马上想到现在刘文严还是兼领着六台衙门办差的差事,虽说刘愈以前基本从未在六台衙门出现过,那是他自己不去,其实从开始筹办商贸司开始他就一直领着这差事,没人再提这事,但他的差事依然不变。身为六台衙门的官员,照理说每次朝议都应该出席的,刘愈这次要去也无可厚非。

    但刘文严毕竟身份特殊,以前他也基本没出现在朝议上。吴公公得到这消息,便觉得好像是天塌了一样,赶紧告辞回宫去向皇帝通禀。

    苏彦本来跟几个少壮派正在商议事情,仍旧没理出头绪刘愈到底要做什么。这时吴公公匆忙回来,将刘文严主动要参加朝议的事情带回来,苏彦着实一惊。

    以前就是苏彦求着刘愈这个师傅去参加朝议,刘愈依旧没加理会,赖在家里不肯出席,现在居然刘愈会主动来参加朝议。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刘愈在军中失势,想从朝政入手再次揽住大权。如果真是这样,新皇必须要阻止刘文严出席朝议,这样擦能彻底断绝他的野心。

    可事实是,苏彦对刘文严还有诸多依赖的地方,最重要的一点,似乎现下能解决花集安擅权的也只有刘文严一人。

    苏彦跟几个官员商议了下,又找苏彦和蓝和等人商议,最终苏彦派韩升去刘愈府上,说是问候一下问一下府上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重点是打探刘愈的口风,为何要突然改变主意参与朝政。

    韩升跟刘愈已经是老朋友,他知道刘愈的为人,他也是朝廷上下唯一相信刘愈不是刻意在为难新皇的人。韩升今日来跟昨日不同,昨日他是以个人身份前来,现在他却是作为朝廷的代表。刘愈坐在火炉旁喝茶烤肉,也救灾火炉旁,他招待了老友韩升。

    “刘小兄,让我猜猜,莫非你是为了林妃的事才决意明日进宫?”

    刘愈没回答,反问道:“那皇上是想让我进宫,还是不想让我进?”

    韩升笑而不语,其实这话皇帝没授意过,他也不能擅自揣度天子的用意。

    “实不相瞒。”刘愈续道,“这次回来,我就是想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在长安城过日子,官场那些尔虞我诈的我也不想理会,就这么平静下来,总算对得起这两年来的辛劳。韩老哥,你说我怀着这样的目的,让家里人过的更好一些,有错吗?”

    韩升还是微笑着,没答话。

    “我就是看不惯朝廷那些人,明明我只是想把林妃接到府上赡养,他们就以为我想耍阴谋手段。他们不是不想让我干涉朝局吗?那明天我就去看看,到底是谁别有用心。这次我去就一个目的,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我就不信,百善孝为先他们能挑出我的毛病!”

    韩升问道:“你为何非要迫切将林太妃接过来?”

    刘愈似有所思,叹口气道:“说到底,我欠了她一个承诺。”(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舌剑

    韩升终究没能改变刘愈进宫的决心。

    苏彦眼看堵不住刘愈进宫的路,只好改堵为疏,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混乱,他也只是跟几个少壮派的官员商谈了这件事。少壮派毕竟年轻气盛,在他们看来,就算是刘文严要进宫参与朝议,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朝议,自然要以议事为主,要兴多大的事就看议的事到底有多大。如果明天议论一下南城门的修理,再议论一下给在朝官员休两天年假,难不成刘文严还能从这么细枝末叶的小事上捅破了天?

    苏彦对少壮派们的群策群力感觉到很满意,于是紧忙撰写了几条明日要朝议的内容,连夜发往六台衙门官员的手上,也让那些老臣知道,既然武义侯刘文严要进宫议事,那就不能议太大的事,不然刘文严来势汹汹双方造成不可调解的矛盾那就不好了。议的事也不能太儿戏,不然让刘文严感觉到朝议是为他设的局,朝廷演一场戏来糊弄他也不好。

    一切都要有个度。

    为了事情的顺利,苏彦也跟几个少壮派的官员做了一次预演,以少壮派每个人为代表,化身为刘文严在朝议上给新皇和百官出难题,要把握住刘文严的嚣张跋扈,还要把握住他失势又希望在朝堂上有所作为的心态。苏彦真是把一次朝议当作是朝廷大局的全部,直到深夜,这次预演才算结束。少壮派官员好像演了一场话剧,累的焦头烂额,不过好在新皇很满意。顺手还打赏了他们一些小礼物。之后新皇便回内廷去了。现在皇后孙小鱼有孕在身。不过此时的皇帝也很忙活。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现在的苏彦也有了自己的“大家庭”。

    皇宫方面准备就绪,而六台衙门官员那边也要连夜做功课,这是刘文严回到长安城后参与的第一次朝议,如果事情处理的不好,那刘文严的势力在长安城又会冒头。文官显然不想受刘文严这等武将的窝囊气,武夫当不得国也是文官的共识,现在袁博朗失势。他们以蓝和为首准备跟刘文严在朝堂上好好斗一斗,将刘文严的野心给压下去。

    苏碧也在准备,虽然她不知道刘文严在第二天会出什么招,但无非是要拿军政的事作导火索,很可能还会延伸到突厥使节来朝。要说突厥使节也来了长安城,可因为这两天的大雪,朝廷尚无时间来接见他们,刘文严会不会逼着朝廷跟突厥结盟?又或者在这件事上节外生枝有不轨的阴谋?

    各方准备了一晚上,到第二天到了朝堂上,明显能感觉到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休息的不好但并不影响他们的准备工作,他们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跟刘文严在朝堂上唇枪舌战。在见到刘文严一身无官无品的儒服出现在峰翠宫,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心中想好那些跟刘文严激辩的道理再重温一下,免得一会说话出现逻辑错误。

    演说家也要有准备工夫。

    可刘文严显然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刘愈这趟来朝议,并不是来听什么修水塘修城墙又或是涨俸禄发工钱的,他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在朝议上上奏本。他手上拿着奏本进入峰翠宫,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感觉不妙,刘文严这是在赢得主动,只要他上了奏本,那就是他想议什么今天就要议什么,那之前的准备工作就等于白做了。

    不过苏碧和一些有心的官员,比如蓝和跟一些老臣也在这方面做过准备,只要刘文严出招,他们就有办法应对。

    但在得知刘愈所奏的内容之后,便是苏碧,也感觉到刘愈有点“胡搅蛮缠”了。

    说刘文严不是来找事的,他一定是来找事的,因为他所奏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申请皇帝撤销昨日所下的旨意,重新商议是否可将林太妃搬去前锋将军府事宜。除此之外,刘文严其他事情一概没提。

    官员们准备了半天,当得知是这件事,心里也都犯嘀咕,昨天在朝堂上已经议了一轮,今天还要议?这么无关痛痒的话题搬到六台衙门去议都显得有些小题大做,朝议可是要解决六台衙门所解决不了的大事。

    “武义侯。”蓝和作为文官的代表,只能是当这出头鸟,“此事昨日朝堂上已有公论,皇上也下了圣旨,你今日所奏……岂是要旨质疑皇上的圣旨?”

    刘愈今天显得很高傲,立在那斜眼瞥了蓝和一眼,问道:“你哪位?”

    一语哗然,这刘文严好大的口气,对左相也这么不客气的说话!要说蓝和的左相之位,还是刘文严一力提拔起来的,刘文严怎么可能连蓝和都不认识?

    这分明是刘文严在对蓝和立下马威,以惩戒蓝和身居左相之位后便投身到文官势力中,跟刘文严划清关系。

    蓝和面色不善道:“老臣身为左相,蓝和是也。”

    “哦,蓝相国。久仰,久仰。”刘文严一脸笑容,好像是初识蓝和一样行礼,“按照蓝相国的意思,只要是皇上作出决定的事,就不能再议了是吗?”

    蓝和脸一沉,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气:“当然是这样。”

    “哦?难道是皇上的决定是错的,臣子也不能矫枉过正?”

    刘愈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上朝堂,就敢公然说“皇帝的决定是错的”,还要“矫枉过正”,那不是让新皇难堪?

    所有大臣都看了眼皇帝,此时的皇帝脸上虽有几分尴尬,但也显得很恭谨道:“武义侯所言极是,若是朕作出的决定有错,臣子也当提出来。这应该是诸位爱卿的本份。”

    皇帝都发了话,那意思是这问题今日就能再提。

    不过文官势力还是很不甘心,其中一个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这等芝麻绿豆小事,为何不拿到六台衙门去议,要在朝堂议?”

    刘愈看了眼,根本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就是典型的缩头乌龟,想出头,却没那胆识。

    刘愈无奈一叹道:“如果此事你们六台衙门能处理,何用本侯亲自到朝堂上来上奏天子?就你们六台衙门,看看都有多大本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修城墙所用人工一百六十七人,三人请假,五人旷工,请求天子将这八人的工钱刨除在预算之外。你们六台衙门的办事能力真是节节高,不服都不行!”

    但凡是六台衙门和六部的大臣,一个脸面都觉得无光。

    其实刘愈所说的例子,不过是新皇从诸多案例中挑选出来准备在今天朝议上议,以糊弄刘文严的,没想到会被刘文严拿这件事来讽刺朝廷办事不力。(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为师的良苦用心

    朝廷议事,本是神圣庄严。刘愈的到来却让这朝堂上变得有几分儿戏,刘愈为了自己事闯朝堂,让满朝官员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的同时,也觉出刘愈的蛮横霸道。但无论怎么说,刘愈来就是为接丈母娘过门这一件事,至于其他的事他还不管不问,这对朝廷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刘愈不想干涉朝事。

    苏彦见到刘愈的坚持,神情有几分慌乱,镇定了一下,问朝臣道:“诸位爱卿,你们觉得……武义侯所奏,可否议一议?”

    “不可议啊,皇上!若此例一开,皇家威仪何存?朝廷法度何在?”

    一些老臣下跪像是死谏一样,话说的苏彦脸色很尴尬,本来他也想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让刘愈好下台,他也好下台。没想到这些文官居然跟他耗了起来,跟他耗就是不打算给他和刘愈好日子过。

    刘愈已经一脸阴冷笑容走向了靠近他的一名老臣,都察院御史仑中。刘愈一把抱起仑中的肩膀,像是两个老友相见一样,仑中想挣扎开,没想到被刘愈抱紧了。

    “武义侯,你……要做何?”

    “仑御史好久不见,打打招呼都不行?”刘愈一脸笑容,“你看这么多日子不见,什么时候去喝喝茶?准备了一些上好的茶叶,这品茗也需要知音人哪。”

    仑中脸色青一块白一块,旁边的同僚都在打量他,这不是要被看成是刘文严的同党?这刘文严的心真是何其歹毒。

    “武义侯,你我素无交情。为何要与你饮茶?”

    刘愈脸上的笑容马上变得很冷。喝道:“同殿为臣。一起喝喝茶都不行,难道这朝堂上真是朋比为奸,结党**?相熟的就可以喝茶,不认识的就连口茶水都不能一起喝?你个老家伙,本侯看得起你才要跟你喝茶,看不起你……呸!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所有人都惊讶打量着刘愈,他这分明是来捣乱的,难道是朝堂上不允他的奏本。他准备来朝堂上撒野?

    仑中被骂,老脸没处放,道:“武义侯,你……不得放肆!”

    “老子就放肆了,怎么着?啐……”

    在皇帝坐朝的朝堂上,刘愈竟然自称“老子”!之后,刘愈一口唾沫啐到仑中的脸上,登时将矛盾变得不可调和。

    “士可杀不可辱,老朽跟你这无耻小人拼了!”

    像仑中这样的谏官,平日里跟老学究一样。最重的是朝廷的法度,最看不起的也是朝廷里那些不学无术像刘文严这样的“权臣”。今天被刘文严啐了一口唾沫,便感觉遭受到人生最大的侮辱,一撸袖子,准备拼命。

    “来呀,来呀!”刘愈大声嚷嚷,“看你这老帮菜,有本事就来啊,老子非把你打的满地找牙,你这么老了以后没牙了只能喝稀的……”

    朝堂上变成了骂街私斗的场所,官员们纷纷上前劝架拉架,一时峰翠宫乱成一锅粥。这可苦了龙椅上坐着的苏彦,看了半天,他愣是没弄明白刘愈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到最后,架是拉开了,但仑中像是泼妇一样坐在峰翠宫冰冷的地面上,哭诉道:“皇上啊,您可要我i老臣做主,这武义侯……目中无人,视我大顺朝法度于无物,老臣要参劾他!他不配到朝堂庄严之地来参与议事!”

    “答应了老子所奏,老子才懒得来理会你这等榆木疙瘩!”刘愈语气不善说了一句,转而对苏彦请示道,“皇上,请您下旨吧,同不同意给个痛快话,如果您觉得林太妃是参禅打坐重要,那也可以在下臣府邸辟出一地来设立佛堂,初一十五的打坐吃斋也无不可。但若皇上坚持……”

    刘愈最后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那意思就好像在说“你要是不同意老子就报复你”!天下间敢对皇帝这么说话的,恐怕也只有刘文严。

    朝堂陷入暂时的宁静,所有人都在目视着这对曾经的好师徒,此时苏彦的脸色很为难,也很尴尬,话都被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他说一句“不行”,以后就代表跟刘愈彻底决裂了。这次刘愈归朝之前,他就已经作好准备要重新跟师傅修旧好,让师傅帮他推行一下新政,现在为了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他竟然又把刘文严给得罪了。

    “既然……武义侯有所请。”苏彦定了定神色,道,“那就依了武义侯所奏,让林太妃……搬到前锋将军府居住。此事……就这么了结吧。”

    满朝叹息之声。

    众文官都对皇帝的委曲求全感觉到失望,谁曾想这刘文严为了件小事竟然来逼宫,让皇帝委曲求全答应了他的请求,这简直是这些文臣的耻辱。

    刘愈倒是很淡然地接受,一边叩谢皇恩,却也在催促皇帝赶紧重新拟诏。

    “此事,就不急了吧。武义侯,朕……可否与您到后面单独说说话?”

    所有人都观察刘愈的神色,当所有人都以为刘愈会张牙舞爪甩袖离去,至少也会呛皇帝一句来变现他自己的特立独行之时,刘愈点头道:“皇上与臣有话说,臣自当与皇上说。”

    这意思就好像是说,你不找我说我都懒得跟你说。

    朝议因为刘文严的出格,只能暂时中止,苏彦和刘愈进了内殿,文官则在外面炸开了锅,纷纷在声讨刘愈的专横无礼。

    到了后堂,苏彦本来走在前面还挺平稳的,等挥手屏退了周围的侍从,他的头突然就低了下去。

    刘愈跟在后面,神色也没多大变化,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这时苏彦才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懊恼。

    “师傅……”苏彦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您……是不是想学当初交给我的那几招。在朝堂上骂人。然后……”

    刘愈对苏彦高看了一眼。他自认为把一个目中无人的权臣演的很好,没想到竟然被这个政治敏感度近乎为零的徒弟一眼给看穿了。

    “这个……”刘愈反而不知道如何解释。

    “师傅的用意我明白,来朝堂上骂人,让大臣们以为师傅是个疯子。师傅是不想再立身于朝堂,不想再帮朕了。就像师傅当初教给我去骂人,让人不理解,其实……师傅也是一片苦心吧?”

    刘愈叹口气道:“你我毕竟师徒一场,能帮的。我已经帮的差不多了。如果我再贪恋着权位,以后就可能遭来身死的下场。激流勇退,差不多也就是这意思。”

    苏彦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同时也带着几分难过。

    欣喜的是刘愈这个师傅没有抛弃他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但同时也难过刘愈以后不愿意在为他出谋划策。

    “师傅,您就不能再帮帮我吗?我想推行新政,可是……有很多地方我都不懂,又怕出什么岔子,有师傅在的话,应该会容易很多。”

    刘愈淡然一笑道:“是雄鹰。就要学会张开翅膀展翅翱翔。如果我留下来,别人会说你生活在我的阴影之下。史书上也会将我描绘成一个挟主自重的人。你该学着自己怎样掌握好一个国家。

    师傅能帮到你的地方也就这么多了,以后你恐怕也很难再在朝堂上见到我。要做什么事,你要先慎重考虑,顾全各方面的情况再作出决定,不能人云亦云。关于新政,好的地方你就推行,不好的地方你要学会舍弃,不能全取也不能全舍。既然你选择推行新政,那就要准备好面对新政下社会的改变,一旦发生混乱,也不能再指望别人,要靠自己的能力收拾残局。”

    在苏彦当了皇帝之后,刘愈已经很久没语重心长跟他这么说过话,这次也好像是临别的交待,因而说的话特都很中肯。

    刘愈想了想,道:“没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今天往后,朝堂上非议我的声音必然很多。只要你理解为师的用意便可,三人成虎,希望以后我们师徒的情分能全始全终。”

    苏彦点点头,将要送刘愈离开,却也有些舍不得。活在刘愈的阴影下,突然要从中走出,虽然有些期待能大有所为,但也怕自己做错事不再有人给他当头棒喝。

    “师傅,您真的不再留了?”

    刘愈点点头,见苏彦这般诚恳,他也觉得最后还能帮他一些:“军中的事,你毋须担心,只要你善待军民,朝廷就会上下齐心。”

    苏彦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最后,他终于还是没懂刘愈这句话。

    刘愈的意思是,让苏彦不用担心花集安在军中擅权的事,只要朝廷不责难花集安,那事情就会很顺利解决。但苏彦此时毕竟年轻,有很多事情考虑的不周详,刘愈的一句提醒他没太放进心里。

    刘愈出来,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雪后一片晴天,刘愈一路出了皇宫,心情也略有感慨,就好像做完最后一件事,他能放下心去迎接新生活一样。刘愈带着笑容,正要出宫门,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迎面而来,正是老友韩升。

    “刘小兄,何必这么着急离开?”韩升笑着走过来问。

    “韩老哥,可是有事?”

    刚才在朝堂上刘愈没见到韩升,本来他还很奇怪,现在看来韩升应该刚去做了别的事情,又或许是皇帝觉得今日韩升跟刘愈面对有些尴尬,故意将韩升给支开。

    “突厥使节的事。”韩升手里拿着一些布帛和宣纸,“还有件事知会刘小兄一声,有些从西域国家来的使节,说是跟我国一名名叫苏武的使节与约定,来我长安城跟我大顺朝签订盟约国书。你说稀奇不稀奇?我大顺朝何时往西域派过使节?”(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新政乱气象

    冬月初八,经过几天的准备,在这一天林妃终于从宫外的住所搬到了前锋将军府。同时搬到府上的还有原本隶属于宫中的女官,她们名义上是负责照顾林妃的起居,其实也是监督林妃的日常生活,防止她作出有损先皇名誉的事。

    说白了这些女官到府上来就是为了监督刘文严别和丈母娘乱搞关系的。

    真格前锋将军府喜气洋洋的,琪儿跟母亲团聚,一家人也为她开心,毕竟徐轩筑自幼丧母,而韩家姐妹的母亲也早丧,如今有亲人在旁,就好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

    这几天,长安城的官场升起了一片声讨刘文严的风潮,从文官再到官学,甚至来太学府的学生们都加入到了声讨的行列,骂刘愈恣意妄为的文章在长安城满天飞,一时间刘文严好像成为千古罪人,人人得而诛之。不过对刘文严的批判仅仅是声讨,因为朝廷没有作出任何惩罚刘文严的措施,就是把死人骂活了,刘愈的身上也不会少一块肉。

    朝廷没有鼓励声讨,也没有禁止,让各方势力的人有些看不透朝廷尤其是新皇的立场和用意。

    刘愈回到长安城之后就彻底赋闲。

    一个人在家中足不出户,偶尔来几个客人,也都是有征兆可循的。隋妤和韩升是刘愈府上的常客,这两个人都已经被划归于刘愈派别的,而韩升在升为右相之后,出入前锋将军府丝毫没避讳,初时让人觉得这个老家伙可能是没当过官。对朝廷的一些潜规则不熟悉。久而久之。在韩升处理了朝中几件像模像样的事情之后。人们才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家伙,手腕是多么的刚强。

    韩升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原右相袁博朗之下一系列辅佐官员的更换。

    历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在相权膨胀的古代,一朝宰相也涵盖了一朝臣子。以袁博朗为例,他上位之后,逐渐将一些旧部属提拔起来,原本一些很不起眼的老臣,就因为跟袁博朗有些关系。就可以在朝中呼风唤雨,掌管吏部和户部等要害部门,这些人的出现其实也是官僚政治的体现。韩升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六台衙门以及六部官员进行考核,几天的时间就拿下了一些碌碌无为的官员,严严实实地打了袁博朗等一些旧派系一个措手不及。

    在韩升罢免的这些人员中,既包括袁博朗一派的庸官,也有一些新崛起的少壮派,等于是韩升同时在向旧派系文官以及皇帝两方面开战,丝毫不给面子。而韩升因为在朝中有系无派。虽然顶着刘文严一系的名头,但他身边根本没有旧部属来帮忙。因而韩升在朝廷进行一番考核之后,不但作出罢免,还提拔了一些有能力但因为不懂人情世故因而郁郁不得志的正值官员,一时让他在朝中获得了好名声。

    这样不管是旧派系的人,还是新皇,都挑不出韩升的毛病。毕竟韩升在这件事上处事非常公允,让人看到了朝廷的活力。而新皇也希望一次推陈出新来完成新政的实施,因而对韩升的新考核制度等于是认可了,这也让朝廷上下一时干劲十足,谁都不想下一个被罢官的是自己。用韩升的话说,没能力就别霸占着位子,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韩升的考核制度得罪了一些人,也同时拉拢了一些人的信任。而韩升对这些人保持了很微妙的关系,没有接受任何礼品,甚至韩升是第一个在朝中“公开财产”的官员,韩升也明言,自己家几亩地有多少丫鬟仆从,多少是祖上留下来的多少是经商得来的,一目了然。同时也向世人昭示,我就这么多已经足够了,再送我也不接受。完全是一派清廉的作风。连一些被他提拔的官员想借机会请他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都被韩升所拒绝。

    新朝廷,新气象。

    紧接着朝廷开始着手推行新政。

    因为新政是在少壮派的一力主持下开始的,因而朝中旧派系的老臣很难靠近这次新政的实施,而作为信任右相的韩升和左相蓝和,却因为位高权重而被任命为这次新政实施的监督者。监督,也就是不需要参与,只是从旁观察,看有什么得失的地方,然后统一汇报给皇帝。

    自从皇帝朝议上宣布新政正式开始试推行,韩升就一直往刘愈的府上跑,很多人也意识到其实他在问刘愈的意见。而这次新政改革的一项,就是商贸司划分为六小部门,分别隶属于工部和户部,等于是将原本的商贸司给拆散,方便管理的同时也削弱了原本商贸司经理衙门的作用。

    毕竟,商贸司经理衙门少卿的职位被在任右相的韩升同时还兼顾着,这可是如今朝廷第一要害部门,甚至比六部的权限还要大。朝廷改革的初始点也就是在商贸司。

    于是隋妤也近乎天天到刘愈的府上来拜访。

    很多人认为,刘愈在朝堂上闹了一回,肯定跟皇帝的关系已经闹的不可开交,如果这刘文严真有野心的话,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手,借着韩升和隋妤的手向新皇施压,阻止这次新政的实施。

    但实施上,虽然韩升和隋妤经常到刘愈的府邸,但他们却没对这次新政的实施作出任何非议,他们跟刘愈一样,只是在论证改革之后商贸司乃至长安城方方面面会出怎样的乱子,如果避免乱子的发生,以及事后作出如何的补救措施。

    新政当中,有几条令刘愈觉得扎眼。从一开始实施刘愈就感觉到会出混乱的地方。

    一个是银号的借贷权限扩大。原本长安城的银号,商贾想要借贷,必须要有足够的抵押,以及担保人作保,程序非常复杂,而在还款期上也很严格,不允许借贷者有拖欠的情况。随时都会出现清盘情况的出现,这也是避免银号出现坏账。但在新政中,对于借贷条款作出了更改,商贾要借贷更加方便,在银根很紧的情况下,又不能增发货币,这很容易造成商贾经济的混乱。

    第二个就是设立军务司,实行军务改革。将原本兵部统兵的情况作出更改,而是军务司和兵部互相挟制,一统一调。

    出发点虽好,但现在长安城军权尚不稳定。这条改革明显是在哪功勋将领开刀。在平定突厥战事刚刚结束的背景下,大军尚未归朝,尚未论功请赏,就先行削夺将权和帅权,朝廷的用意太过明显,很容易引起中上层将领的抵触。(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长安一日游(上)

    朝廷想收拢权力的心非常明显,而所谓的新政,也没有为社会经济注入新鲜的血液,农民的税赋看似减轻,但其实就是变了个花样征收。不惠民。

    刘愈总感觉会出乱子,但这毕竟是苏彦当皇帝以后着手做的第一件大事,他能放手而已就放手。

    与此同时,边军的第二批兵将已经在往关中方向撤退,这批兵将大多都是关中人,以新军和长安城周围卫戍部队的兵马居多,战事结束眼看又要过年,他们要撤回关中也无不可。不过朝廷的人可不认为这是一次普通的撤兵,他们认为这是花集安在“逼宫”。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可今年长安城的雪下的有些多,城里人最关心的是积雪的清理。在大街小巷,官府也贴了告示,雇佣散力打扫城里的积雪。看似官府好像很为民着想,但官府组织的清理只是在城中商业发达的几条街道,至于长安城几个贫民区,就是被大雪埋了他们也不管,每家每户还是要自扫门前雪。

    刘愈回到长安城,时间也就多了起来,几天不出门,他便想到人多的地方去走走。正好初十这天隋乂和李糜前来,这两人以前一个是京兆府尹,一个是防司衙门总统领,可谓是集大权于一身,可这次凯旋归朝,他们的官职虽然没降,但也没升,更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是有品阶无官职,跟刘愈一样也赋闲了,成了候补的官员。

    人一闲,隋乂便拉着李糜来找刘愈。找他说道这事。其实也是找个由头一起出去走走。他们平日里在家也闷得慌。

    “……长安城现在热闹的很,胡商遍地,花里胡哨的好玩意真是应有尽有。还有些从西域来的人,他们的装束就很奇怪,我听说他们还在打听一个叫苏武的人,可能是这个苏武欠了这些人的钱,他们大老远跑到长安城来追债……”

    隋乂来到前锋将军府之后嘴就说个不停,从长安城的雪景再到吃喝玩乐。所说的话刘愈也基本听不进去,唯独关于西域人的事,刘愈稍微留了点心。

    楼兰人派出使节来长安城了,早前韩升就提了这件事。

    现在朝廷没心思搭理他们,毕竟突厥的使节朝廷都没招待,何况西域番邦的小国。但楼兰人不死心,这次他们派来的是国师切突,这女人带着使节队伍千里迢迢来长安城就是准备让顺朝履行承诺跟楼兰结盟的,谁知到了长安城她才知道,顺朝朝廷压根就没一个叫苏武的。楼兰国为了顺朝大军付出了南边国境的代价。又随军征调了大量的粮食和民夫,此时他们想平定南楼兰。才知道被顺朝人给坑了,切突就好像发了疯一样在长安城寻找苏武的下落。

    寻找也没用,就算以切突的聪明,也想不到那个被她轻易绑架回国的顺朝使节就会是顺朝大军的元帅武义侯刘文严。而前锋将军府府上守卫严密,她想靠近都很难,更不用说找人了。

    刘愈见隋乂急躁的模样,道:“没官职就好好休息一番,以后忙起来,想再这么舒心在长安城逛逛,可就没空暇了。”

    隋乂一笑道:“这不就找你来,一起出去逛逛。”

    “逛哪?”刘愈手拿评书本子,瞥了隋乂一眼,“晓花楼?藏云坊?”

    “这地方多没格调,咱现在身份高贵去了不合适,这样……咱直接去教坊那边,选几个姿色上佳的姑娘跳跳舞,唱唱曲,再喝上几杯,你看多有意思?”

    隋乂平日里喜好吃喝玩乐,鬼点子也多,要说教坊这种地方就算是达官贵族也不能去,府上如果需要有歌舞表演那也应该照规矩发书函去请,再由教坊那边的人给安排。如果遇上长安城演出的旺季,连达官贵族也要排队等候。

    想起教坊,刘愈便想起了司马璇儿,刘愈回到长安城之后只是出门见了见李遮儿,还是去了就回。对于这个被他“包养”的舞女,他还没时间去见。

    “你觉得教坊的人会招待你?”刘愈问道,“你现在可不再是京兆府尹,教坊的人也不用给你面子。”

    “他们敢!我不是吹牛,有银子就好办事。我们这次去是准备好银子的,你说以你武义侯的声望,再加上我们两个朝廷大员,往那一站,他不乖乖把最好的姑娘给我们找出来,他以后就别想过舒服日子!”隋乂说着,往内堂打量了一下,并不见府里的女眷,“刘兄台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吧?”

    “方便倒是方便,但有件事必须要提前约定好。”

    隋乂迫切问道:“什么事?”

    “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隋乂一听一脸晦气道:“那多没劲,要不你回,我和李兄留下接着乐呵。”

    刘愈无奈叹口气,他知道本来隋乂个蓝家小姐都已经准备成婚了,但因为这次战事拖延,眼看隋乂回到长安城,原本的婚事也就要落实了。隋乂这是想趁着结婚之前再出去好好疯一把,这趟出去肯定也是女人来者不拒。

    刘愈这趟回来带的侍卫也不多,再加上街上下雪人少,他们这么一行人出去很张扬,刘愈便叫侍卫做了装扮,远远隔着,方便他们三个扮作一般人家的书生,带着一两名随从,到长安城风流快活。

    这趟出来,刘愈主要目的是散心。

    在外征战久了,回来还要低调不能出来现眼,他的生活也挺闷的。想想当初无官一身轻,在长安城棋楼悠哉悠哉的日子还挺怀念。

    这次出来他还有几个目的,就是会会一些熟人,在城南晋昌坊的戏园子里,还有他的秘密牢房,里面还关押着几个重要的人犯,主要都是藩王派系的人。其中就有淮王的独女敏郡主苏敏,昭迎曦和昭苏氏母女并不在里面,据说此时挨了刘愈黑枪的河间郡王已经康复,河间郡王一家也都被软禁在长安城的府邸,很少能出来。

    三人都是步行,街上也很热闹,下完雪长安城的孩童都跑出来,一边滑雪一边打雪仗,好不热闹,而成人一般都在扫雪,冬天的长安城居民一般都是忙碌了一年,等到入冬平静下来,也正是一家人团聚不用上工的日子。此时的长安城也充满了家庭的温馨味道。

    “刘兄,有件事你听说没?”李糜突然没来由问了刘愈一句。

    “何事?”

    “还记得当初那柳媚儿吗?听说她还活着,现在还在晓花楼表演。”

    柳媚儿就是长的很像柳丽娘的舞女,在晓花楼表演当日,三人也是去过的,当时苏彦跟回纥使节达都王子在晓花楼密议联合出兵之事,当晚柳媚儿跟着达都回了国驿馆紧接着发生刺杀事件,柳媚儿也就失踪了。这案子在当时成为悬案,这半年的工夫,柳媚儿竟然安全回来了?

    “官府有查问过没?”

    “有是有,不过没什么结果,就给她放出来。之后她好像被朝中哪位大员纳为妾侍,不过很快就被打发回去,现在表演也没几个人去看了。花几个银子就能跟她共度**。”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当初长安城达官贵族对柳媚儿趋之若鹜,那也是因为柳媚儿长的像柳丽娘,人们是见柳丽娘不得而看看她过过干瘾。现在她人比黄花瘦,过了气也就没什么稀罕的。

    刘愈听这故事还有些曲折,当时刺杀事件的当事人,达都王子和柳媚儿在当日都没死,但刺客却一直下落不明。这柳媚儿大难逃生,居然还被达官贵族包养?这达官贵族看来就是指使这次刺杀事件的元凶。

    “有时间去看看。”刘愈道。

    隋乂嘿嘿笑道:“刘兄台不去找,我还想去找呢?那娘们不识相,当日不给我们面子,现在还不是落得这么个下场?刘兄台,不妨这样,我这就叫人去晓花楼把她给唤到教坊去,跳个舞给我们解解闷。你看可好?”

    刘愈点点头,反正是要去教坊,把柳媚儿叫去也无妨。但刘愈心中对这女人还是提起了几分警觉,别是她真跟柳丽娘有什么勾结才好。想到柳丽娘,刘愈突然觉得那个风骚经常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

    她过的可好?

    刘愈不否认自己很滥情,现在心中居然对柳丽娘也有几分眷挂,令他自己都觉得有几分无奈。但谁叫柳丽娘是那么野性难驯呢?

    到了教坊,门口的知客可不敢阻拦,哥仨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有眼力劲的也不敢得罪现在朝中赤手可热的人物。

    刘愈三人得以轻松入内,本来知客准备去叫管事的出来,但刘愈没允,听里面丝竹声婉转,一些小舞女甚至趴在窗口偷看,显然在排演很精彩的舞蹈。

    刘愈很想进去看看到底在排演怎样的节目。

    “走开,走开。”隋乂不耐烦打赏了那知客二两银子,把知客赶开,三人一同到了门边,里面的丝竹声更加悦耳,只见排舞厅中间花团锦簇的,十几个舞女一身华服在那转圈表演。似乎这舞蹈已经到了**部分。

    刘愈没从舞女中找到司马璇儿的身影。

    但再看旁边立着的教习,韩升的老相好轩姨立在一旁,而一身素衣的司马璇儿在她身旁站着,不时还指点舞女的舞步和动作。刘愈淡然一笑,看来司马璇儿已经一跃成为歌舞教坊的教习。(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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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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