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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六章 长安一日游(中)

    有几月不见司马璇儿,此时的她脸上褪去几分青涩,相反有了几分成熟落落大方的风韵,当刘愈见到她头上盘起的发髻,心中稍有失望,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一僵。

    嫁人了?

    隋乂见到莺莺燕燕脸上带着几分惊喜,他本就是来教坊找乐子的。此时练舞厅里见到有客人到,见到还是刘愈等人,大多数人都紧忙退下,轩姨也跟司马璇儿一同走过来。

    “给侯爷请安。”轩姨还是镇定详和的面容,走过来给刘愈施礼,一边的司马璇儿也是欠身一礼,看上去她比之前的确要更加有女人味一些。

    刘愈淡然一笑算是回礼,这时歌舞教坊少监老太监于莫闻讯从来过来接待,隋乂拉着于莫交待,让于莫准备好宴席的场地和歌舞表演,这原本是隋乂的主场,现在隋乂刚得了战功随时都可能封侯,于莫哪敢得罪,很客气地听着隋乂的吩咐。

    刘愈看了隋乂一眼,目光落回来,轩姨笑道:“刚才是宫里吩咐排演的,为这月底皇后寿诞准备的歌舞,侯爷可否作一下点评?”

    皇后孙小鱼生日是哪天刘愈不知道,但现在孙小鱼有孕在身,而她很可能为皇室诞下太子,她受到礼遇也是应当。可刘愈对孙小鱼还是有些成见,孙小鱼是贤惠,但缺少辅佐皇帝的才干,最多算是苏彦幕后的女人,这点跟苏彦的母亲大相径庭。

    刘愈笑道:“轩姨客气了,直呼在下姓名便可,当不得侯爷之称呼。”

    “刘公子客气了。”轩姨没再坚持。抿嘴一笑。又看了眼一直不做声的司马璇儿。笑道,“妾身还有事去安排,暂且先不作陪。”

    轩姨很识相,早就猜出刘愈跟司马璇儿之间“有什么”,选择了回避。

    等轩姨离开,只剩下刘愈和司马旋儿两人,司马璇儿显得更加局促,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司马小姐已许配了人家?”

    司马璇儿稍微一愣。同时也看了刘愈一眼,此时她才稍微镇定下来:“公子切莫误会,是小女子的母亲和姨娘,总是张罗要为小女子选夫婿,小女子便梳发,不让三姑六婆为此张罗。”

    刘愈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

    刘愈跟司马璇儿聊了几句,主要是问了一下司马璇儿这几个月来在长安城的生活。司马璇儿在得到刘愈的接济之后,已经从台前转到幕后,一来可以继续追求她舞蹈的梦想,更重要的是为歌舞教坊培养新的舞女。将歌舞事业传承下去。

    这说着,隋乂近乎是一头撞过来。兴奋道:“嘿,刘兄台,你不知道,最近歌舞教坊来了新一批的犯官之女,那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漂亮,要不要进去一起看看?哈哈。”

    在司马璇儿面前,隋乂说话也是毫无避讳,司马璇儿螓首微颔,听了当作没听见。

    刘愈问道:“歌舞教坊为何多了如此多犯官之女?”

    “这我上哪知道。”隋乂道,“可能是最近犯事的官员比较多吧。”

    隋乂跟刘愈出征,都是久不在长安,对长安城一些事情有些孤陋寡闻,但刘愈却提前收到长安城这边的风声。新皇在这几个月内整顿关中各城的官场,主要拿去年大旱兼大乱做文章,只要在赈灾和平叛中不利的郡县,从郡守往下到县尉,无一幸免。等于是将关中各郡县的官员做了一次清洗,这场牢狱之灾也曾让关中一度陷入混乱。

    苏彦在收权,在赶走了齐方和张无诸的戍卫关中的军队之后,官场也需要一次清理,以完成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被发配为乐籍的犯官女子很多,关中本就为富庶之地,官家基本也都豢养着歌女和舞女,姿色才艺都不差。

    刘愈点头道:“不妨一同进去看看吧,司马小姐,可是能为我们介绍一下?”

    要说刘愈这个要求已经十分过分了,毕竟司马璇儿是良籍,也就是俗称的良家女子,她在歌舞教坊不过是谋份差事,这份差事已经让人很不齿了,现在刘愈竟然让她进去帮忙介绍舞女,就跟挑选舞女没什么区别。

    不过司马璇儿却没有显出不高兴的意思,反而淡笑点头道:“小女子愿意为公子引荐。”

    于莫是歌舞教坊的少监,也就是这里的最高管事人,太常寺的官,基本跟朝廷的官吏没什么干系。于莫虽然芝麻绿豆官,但他守的是肥差,旁人来巴结他还来不及。京城的达官贵族,谁家想有表演,或者是想纳个美妾,少不得要给于莫塞点银子。

    于莫也甚少像今日这般殷勤。

    后堂,歌舞教坊的舞女本来在换衣,换到一半已经有人紧忙通传所有的舞女出去列队。到了外面,刘愈隋乂和李糜就好像三个指挥官来检阅军队,隋乂兴奋在前,只要被他点到的女子都要一会到宴会厅陪酒。

    刘愈站在一旁,看了看,这些舞女说是美,但也没有那种令人看一眼难忘的女子。

    司马璇儿略带凄哀叹道:“公子,其实有几位并未在此列。”

    刘愈讶异道:“为何?”

    司马璇儿解释道:“这几名舞女,身姿优雅,一看就是出自大家闺秀。宫里边却传出话,这几个女子不得公开露面,似乎要送到宫里去。”

    刘愈点点头,司马璇儿哀叹的原因大概是为这几个女子的命运坎坷,自家已经落难,还要被人驱使命运。不过刘愈也有几分不解,既然这几名女子是犯官之女,照理说是可以送到皇宫去当宫女的,要送到歌舞教坊来,再转进宫,为何要这么麻烦?

    刘愈问道:“司马小姐可是知道那几人来自哪家?”

    刘愈不问姓名,是因为刘愈知道,这年头的女子很少迈出闺门,她们的名字也是很难为外人道。他就是想知道这些家族背后会不会有什么牵扯。

    司马璇儿摇摇头表示不知。

    刘愈只好将歌舞教坊的管事于莫叫了过来,于莫一脸堆笑道:“侯爷您有何事差遣?”

    “我听闻你们这里来了几个大家的小姐,才过来看看,怎……不见人哪?”

    于莫稍微惊诧,紧忙凑过头低声道:“侯爷见谅,这几个人……宫里边不让说,您老海涵,海涵。”

    “宫里?”刘愈故作思考了一下,转而好像是妥协了,“那问问这几个女子是何人,总不为过吧?”

    “这个……行。侯爷您稍等。”

    于莫屁颠屁颠到内堂去拿了一份小册子出来,交给刘愈,刘愈打开册子一看,登时心中升起一股恼意。倒不是这些女子中有跟他有关系的,而是其中有一人,让刘愈联想到此事的始作俑者。

    曹怡。在选妃中被苏彦相中,却被刘愈拒之宫门外的曹家小女。(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长安一日游(下)

    小册子上的女子,有几个刘愈也算是见过,都是当初选妃时候入宫的女子。而这些女子背后的家族,曾经都算是长安城如日中天的家族,在短时间内倾覆,肯定有外人不足道的内情。而这些女子,也就成了皇帝暂时豢养在这里,准备随时纳进宫的嫔妃。

    刘愈很无奈,苏彦这么小心是在防谁?

    “于少监,不知这名女子。”刘愈指着名册上的曹怡,“可否让本侯见见?”

    于莫老脸一脸的为难,支支吾吾不答话。刘愈道:“不过是见一面,说几句话,不会有越礼的行为,于少监可在旁监督。”

    于莫陪笑着点点头,着手安排去了。

    司马璇儿一直在旁看着,她对刘愈的反应感觉有几分好奇,为何刘愈要见当中一个犯官之女?

    于莫很快就安排完,刘愈没让司马璇儿跟随,此时隋乂正在拉着李糜选舞女也没心思注意这边,刘愈带着几名侍卫进了内院。这内院通常是歌舞教坊女子生活起居的地方,外人进不得。

    一进院子,便见到花红柳绿的女子衣物到处悬挂,难得今天是个晴天,歌舞教坊的女子都赶紧出来晾晒衣服,而此时大多数人还在外面练舞,也没时间进来收拾。整个院子空空荡荡见不到人影。

    “侯爷,人在里面。老身这就给您请出来。”

    女儿家的闺房,刘愈的确不适合进去,刘愈便立在院子里看了下周围的环境。整个歌舞教坊的院子不少。而这院子不过是诸多女子宿舍院当中的一个。被发配来这里的犯官之女。除了练舞还需要生活,她们在这样一个拥堵的环境下生活条件也好不到哪去。

    一名女子敛起长裙,一步步小心走到刘愈跟前,低下头一跪在地,给刘愈请安。而于莫把人带来,很识相站到院子门口,不去偷听刘愈跟曹怡的对话的同时,却也在监督刘愈是否有越礼的行为。

    “奴婢见过侯爷。”

    虽然声音没变。但说话时带着几分凄哀,不复皇宫见面时的心高气傲。

    “曹,小姐,请起身吧,你应该知道本侯的身份吧?”

    曹怡站起身,依旧低着头不敢正视刘愈,轻声道:“是。”

    “那你能猜出本侯来的目的吗?”

    曹怡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猜。”

    刘愈淡淡一笑,打量着一身荆钗素裙好像是农家小妇人的曹怡,道:“想你们曹家,曾经长安城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这么快便轰塌,实在令人感慨。连曹小姐这么国色天香的女子。也只能被发配到教坊来,命运实在是有些不公。曹小姐可否有想过离开这里?”

    “奴婢不敢想。”曹怡以为刘愈是在试探她,谨慎道。

    “有什么不敢想的,人都是向往自由的,你说离开这里,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有何不好?以后没有人管束,结婚生子当个平凡人,曹小姐意下如何呢?”

    曹怡已经能感觉出刘愈来的目的不简单,不再应话。

    “给你一条活路走,离开长安城,本侯会安排人将你送到淮南一代,给你新的户籍和身份,还有一笔钱财保证你的生活。以后别再回来。”

    曹怡闻言马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哀求道:“侯爷,奴婢可否不选这条路走?”

    刘愈稍微一愣,这女子在这等情况下,居然还能坚持己见不为权势所屈,这女人的确有其他女子所不具有的才识。刘愈叹道:“你想进宫?”

    曹怡悲泣道:“曹家流落,父母兄弟或被发配,或深陷囹圄,奴婢想进宫求得皇上的宽恕,曹家才会有团聚一日。若奴婢苟全于世,死后无面目见曹家列祖列宗!”

    刘愈见她说话悲哀的模样,猛然间便记起了李遮儿坚强的神态。两个人的处境和心态大致相同,本来刘愈不管怎样也不会让她进宫,但此时他却好像不忍心去破坏一个女人心中仅存的期望。

    曹怡说是进宫哀求皇帝,但刘愈知道她进宫之后必定会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也必然会威胁到小鱼的位子。小鱼属于那种小门小户无才便是德的小女人,没什么心机,而曹怡却好像一条蟒蛇,虽说曹怡更适合来辅佐苏彦成就大业,但话说回来,后宫的女人管住后宫便可,若是过问政事的话,难免这曹怡不会成为乱国之元凶。

    这时于莫匆忙进来对刘愈道:“侯爷,隋上官正在外面寻您。”

    刘愈点点头,进来这一会隋乂不见人肯定会找寻,刘愈叹口气对曹怡道:“你好自为之。”刘愈没再多言,出得门来,虽然与隋乂和李糜有言谈,但心中总觉得不安。

    于莫早就准备好了宴会厅,让三人入内,隋乂一手揽着一名舞女好不忌讳地坐在案前,李糜则守礼的多,身边只有一名舞女作陪,而刘愈身旁则坐着司马璇儿。司马璇儿为立于倒酒,隋乂笑道:“亍兰小姐只为刘兄台斟酒,不为我们斟酒,实在是不给面子。”

    司马璇儿脸上一红,正要也为隋乂斟上一杯,刘愈却把酒壶拿过来,自己斟满一杯酒。

    “司马小姐是客人,哪有客人斟酒的道理?”

    刘愈把酒盏斟满酒,递给司马璇儿,司马璇儿却犹豫着不敢接。刘愈当她朋友一样,但她却不敢以刘愈的朋友自居。

    舞女们开始上来表演歌舞,丝竹声中,隋乂的随从匆忙进来通禀,说是柳媚儿也到了。

    “好,快请她进来。”

    当初在晓花楼,隋乂和达都王子闹的很不愉快,连带着他也等于是被柳媚儿扫了面子,现在柳媚儿身份不同往日,隋乂总算逮着机会,看来他今天肯定要找回面子。而男人对女人找面子无非是从女人身上找,但刘愈却猜想这柳媚儿不简单,隋乂未必会捞着好处。

    柳媚儿风姿依旧,不过身上的衣服却有些陈旧,已经不复当初在晓花楼时的风采,细碎的莲步进门,给主座上的三人婷婷施礼,因为她的面貌的确很像柳丽娘,也让刘愈总觉得她跟柳丽娘应该是有关系的。看到她,刘愈难以不想起那个远在天边深不可测的女人。

    “几位官人,不知要奴家表演什么?”

    隋乂嚷嚷道:“当然是鼓舞,你们这有鼓架子吧。”

    于莫在一旁应声道:“有的。”

    “那还不赶紧准备,这地不算太大,就搬几个矮一点的过来,看个意思就行了。”

    隋乂这一来,最忙活的是于莫,跑前跑后的,他倒是没什么怨言,一来是这三个人他的确得罪不起,关键的是隋乂也打赏了银子,隋乂出身商贾,出手可比一般的达官贵族阔绰多了。有钱好办事,于莫也等于是在用公家器物谋私利。

    等鼓架子摆好,柳媚儿下去换过衣装,却是暴露到不能再暴露的羽衣,柳媚儿之前也穿过羽衣,但因为各家各有不同,她也没想到穿着这样连身体重要部位都要半遮半掩的衣服出来跳舞,扭捏间似乎不愿意上台。隋乂不高兴道:“花了五百两银子请你出来,难道让你跳个舞就完了?你出来之前可给你说明白了,到明天早晨送你离开之前,你可什么都要听本大爷的!”

    隋乂的咄咄逼人让柳媚儿更加无奈,其实刘愈也一直在观察柳媚儿的举动,如果这女人真有背景的话肯定会露出一些神色上的变化,但刘愈看了半天也没察觉。

    柳媚儿开始表演鼓舞,刘愈看得多也就不觉得稀奇,再加上曹怡的事让他心情略减,而他身旁跪坐着的司马璇儿却看的仔细。跳舞的行家遇到行家,肯定要取长补短,司马璇儿很懂得把握机会。

    刘愈看了一会实在觉得无趣,喝了点酒有些上头,便想出去吹吹冷风。刘愈问司马璇儿道:“你们这茅房在哪?”

    司马璇儿也喝了一杯,脸上酡红一片,道:“小女子为公子引路吧。”

    刘愈去个茅房都要美女引路,这面子也够大的。刘愈本来觉得让司马璇儿留在这酒池肉林的地方也不太合适,点头道:“有劳了。”

    二人出来,外面的温度跟里面就是不一样,因为舞女穿的衣服比较少,尤其像柳媚儿身上跟没穿衣服似的,屋里也生了不少的炉火,这一出来,刘愈也是打个冷颤,而司马璇儿身体娇弱更受不住。刘愈的侍卫将刘愈的大氅递过来,刘愈接过直接披在司马璇儿身上,司马璇儿想推辞,但刘愈拍拍肩膀对她温馨一笑,她反而不想拒绝了。

    宴会厅是在二楼,从走廊上便可看到教坊外面的情况,几辆马车停在门口,这马车刚才并没有。而于莫也匆忙迎出去,刘愈见到来人中带头的便是吴公公,皇宫里的太监总管。一队小太监和侍卫进来,于莫去内院叫了几个收拾好包袱的女子。

    一众女子出了教坊上了马车,这应该就是要进宫了。

    刘愈看着曹怡的背影,总觉得今天让曹怡进宫是一个错误。当初他所坚持的,也仅仅是皇宫內苑的安宁。现在曹怡家族已经败落,曹怡身边没有强力外戚的帮助,或许她也兴不起波澜。但谁又知道枕边人吹的耳边风对苏彦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曹家要重新兴旺也许就只是旦夕的事。

    “公子,不去茅房了吗?”司马璇儿见刘愈立在那沉默不语,像是催促道。

    “哦。”刘愈这才醒过神来,随司马璇儿下楼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自找的祸事

    本来刘愈说要天黑前回家,但因为曹怡的事一烦心,再喝几杯酒下肚,这醉意上来了便杯中物乃是一醉解千愁的佳品,喝起来没完。

    本来宴会厅里还是一片详和,舞女表演,观众观看。但表演了几曲之后,隋乂一喝大,人就开始忘形,冲上去非要跟舞女共舞。舞女都是收了银子的,又迫于隋乂的官威不敢拂逆,便任由隋乂那在瞎扭身体,陪着他跳舞。

    到后来,隋乂彻底放浪形骸,非要将眼睛蒙起来玩盲人抓瞎的游戏,抓着的舞女就要被她亲一口,登时宴会厅里嘈杂声刺耳,一片淫秽不堪的模样。

    司马璇儿一直陪在喝闷酒的刘愈的身旁,也不劝酒,刘愈要喝她便斟,刘愈自从来到这世界后就从没喝过这么多酒,整个人喝的头脑发胀。直到不知谁说了一声“很晚了”,刘愈才好像想起来要回家,道:“你们继续喝吧,我先回家。”

    刘愈在司马璇儿搀扶下摇摇晃晃出来,侍卫想接手扶住刘愈,却被刘愈一把推开。被一个浑身香气的美丽女子扶着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醉意朦胧下他也能区分所喜所好。

    “将军,今夜长安城戒严,像是发生什么事情。恐怕……路上会有不便。”

    刘愈的侍卫队长过来汇报。

    “戒严?”被冷风吹着,刘愈也稍微清醒了一点,想了想也不得要领,要说现在长安城也没什么值得戒严的地方,除非是因为冬日雪下的多。晚上不允许行人上街而已。

    司马璇儿道:“那公子就先留在教坊。这里有落榻的客房。”

    “不用了。”刘愈头昏沉沉的摇摇晃晃。道,“去遮儿那吧,她的住处距离这里近,不用进内城。就去她那……”

    刘愈喝的实在太多,此时外面的寒冷也让他很不舒服,他急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来睡觉。司马璇儿本来要扶着刘愈出门,但几个侍卫却大眼瞪小眼,他们都是刚跟刘愈不久的侍卫。根本不知道刘愈口中的“遮儿”到底住在哪里。

    侍卫们赶紧去雇了马车来,让刘愈上车,而司马璇儿也钻进马车照顾着刘愈,在她的指点下,一行到了外城李遮儿的住所。李遮儿和两个丫鬟本来已经入睡,听到敲门声都是很小心谨慎,她们怕是李家的人来寻人,或者是有人来闹事。在得知是刘愈深夜过来,李遮儿也顾不上收拾妆容,紧忙出来迎接。

    “怎喝了这么多酒?”

    李遮儿出来扶刘愈。其实刘愈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刘愈进门,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哧呼哧便睡着,而李遮儿和司马璇儿以及两个小丫鬟便忙碌起来,又是打水又是给刘愈擦脸的,刘愈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很舒服,一觉到天亮。

    刘愈睡的早起的也就早,起来后李遮儿靠着床沿睡着,而司马璇儿则靠着桌子睡着,看到两个女人劳累不已还不能睡在床上,刘愈心中有些内疚。起来给二女披上衣服出门来,两个小丫鬟已经睡醒在院子里收拾东西。柴火堆烧的木炭和木灰一堆,看起来他们昨夜在这里生过篝火。

    “将军。”

    几个士兵这一宿没睡,此时还是精神饱满地跟两个小丫鬟聊天,他们身在军旅也很少有机会跟女人讲话,刘愈在屋里睡,他们干脆在院子里生了火烤肉吃,连同两个小丫鬟昨夜也是跟他们一起到很晚。

    “府里那边过去通知了?”刘愈问。

    “昨夜回去说过。”侍卫队长道,“现在城里依旧戒严。”

    刘愈点头,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喝的酩酊大醉来到李遮儿这里,昨晚喝醉以后的事情他完全记不得。

    刘愈想打水洗脸,小丫鬟想帮忙,但刘愈却亲力亲为,刚把一桶水提上来,门口那边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几个侍卫马上警觉起来。

    “将军……大事不好……隋参军他……被绑架了。”侍卫匆忙来报。

    刘愈酒喝多了头还不是很清醒,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隋乂这小子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刘愈顾不上洗脸,抓着那侍卫问。

    “隋参军昨夜在教坊里好端端的,据说跟那个叫柳媚儿的青楼女子一起过的夜,昨夜一宿都有动静,可第二天敲门却发现里面人影都没有。没人见过隋参军出来!”

    刘愈心说一声坏了,那柳媚儿果然不简单,谁跟她共度良宵谁出事,以隋乂昨夜的疯狂,肯定要拉着柳媚儿过夜,孤男寡女在一起这柳媚儿下手那还不是十分方便?

    “走,去看看!”刘愈当下便要去教坊那边。

    而此时李遮儿已经揉着睡眼出来,李遮儿见刘愈走的这么匆忙,道:“老爷不吃了饭再走?”

    刘愈心中惭愧,他这么着急走,那肯定会让李遮儿心里不好过,两个人已经算是正式的夫妻,可惜连正式的婚礼也没举行过,两人也没同床共枕过。这么匆忙来一次就要走,就好像将这里当成了客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隋乂,就是跟我常在一起那小子,出事了。”刘愈跟李遮儿解释了一下,跟她说明自己不是故意不给李遮儿面子,李遮儿本来脸上还有几分委屈,听到刘愈的话她也就释然了。

    “老爷快去吧,赶紧看看是怎么回事,长安城现下也有些乱呢。”李遮儿道。

    刘愈感觉李遮儿是话中有话,照理说现在长安城应该是很太平才对,怎么会说有些乱?

    此时司马璇儿也睡醒,说要隘跟刘愈一起回歌舞教坊。刘愈和她一起钻进马车,带着侍卫一行急匆匆到了歌舞教坊,而此时歌舞教坊内外已经被御林军和京兆府的衙差围起来,事情已经惊动了皇宫那边。

    本来隋乂是来歌舞教坊玩的,他一个正在赋闲的官,竟然到歌舞教坊这样的官所来,用那些老学究的话说简直是放肆到家了。不过他现在可是刘文严的亲信,就算是苏彦不想理会这样的事,但还是要表现出一种关切的态度。而这次奉皇命领御林军来调查的也正是刘愈的老下属御林军总统领瞿竹。(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功臣不容社稷(上)

    刘愈可算是瞿竹的伯乐,将他送一个无赖提拔成负责皇宫戍卫的朝廷大员,而瞿竹在当上御林军统领之后基本跟刘愈断了联系,主要因为他身份特殊。

    身为皇帝的左右手,他不能随便跟外臣有联系。

    在人前,刘愈和瞿竹也只是普通同僚之间的见礼,没有多寒暄,刘愈直接进了歌舞教坊,此时歌舞教坊里人满为患,衙差簇拥在里面,新任的京兆府尹和一众官差正在里面查看案情。一个人一脸晦气走出来,正是昨夜与隋乂一同留在教坊的李糜。

    “刘兄,你可来了。”李糜见到刘愈总算是稍微安定下来,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到底怎么回事?”

    “书达他昨夜喝了太多酒,我便劝他早些休息,他拉着柳媚儿和歌舞教坊的两个舞女进了房,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将两名舞女赶了出来,只留下柳媚儿在房里。房中一宿都有些……动静,天亮才消停下来,随从叫他起床回家,没料想屋子里空空如也,窗户大开,人不知被绑到何处去了。”

    刘愈心说一声大意,他早就感觉到柳媚儿不简单,本来他也该留下侍卫在歌舞教坊防止出现这样的变故,但昨夜他也贪杯了,喝多了这些事哪还记得。这才让隋乂着了柳媚儿的道,人被绑走。这长安城地方大人又多,上哪找?

    “不是说昨夜开始长安城就已经戒严了?“刘愈突然想起这件事,道,“我来的路上。关卡重重。就这样人也被掳走?有沿途问问周围街道可是有闯关的人?”

    李糜叹道:“问过了。没消息。”

    刘愈颇为无奈,整了半天跟当初达都王子被刺杀时真是一模一样,都没有什么线索,而歌舞教坊毕竟不同于国驿馆,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密道。不过刘愈还是不确定,让人找过,的确是没有。隋乂应该是从窗口被掳走,这点不会有错。

    官府查案也无头绪。刘愈和李糜不得不出来,此时司马璇儿去问过昨夜陪酒的一些舞女,她们哭哭啼啼的表示不知发生了何事。刘愈猜想隋乂可能在进屋不久就被人绑走,之后发出的声响很可能是绑匪留下来混淆视听的。昨夜城中戒严还能把人绑走藏好,要么人在周围没有走远,再者可能这些人跟官府有勾结。

    刘愈也不得头绪。

    瞿竹走过来说道:“侯爷,此事交给我们详查,您还是先回去等消息。长安城最近有些小乱子,最近最好不要出来走动。”

    瞿竹的话让刘愈稍微一愣,之前他在李遮儿处也听到差不多的言语。而刘愈手下的密探并未带来这方面的消息。刘愈问道:“什么乱子?”

    瞿竹脸上露出几分难色,似是不愿说。

    刘愈没勉强。心中却带着几分疑窦,心说回去一定要找人好好查查。

    歌舞教坊发生绑架案,绑架的还是朝廷大员,朝廷也是格外重视,将原本的戒严升级,城门都加以封闭,看样子有一两日不会恢复正常。刘愈回到家,心中总有些不安,他总感觉这一切都好像是针对他而来,感觉愈发强烈。

    此时隋家的代表隋妤也是匆忙过府,在得知隋乂被人绑架,隋家的人也是乱了分寸,毕竟现在隋乂身无官职,而隋妤又只是掌管商贸司并无行政权,只好来求助刘愈。看着隋乂抹着眼泪说话,对兄长极为担心的模样,刘愈心中也有些不忍,可他也的确没办法。

    “隋小姐放心,令兄不会有事。现在城中已戒严,相信凶犯很快就会落网。”刘愈安慰两句,转而道,“隋小姐也不妨发动一下商界的人,他们人面多,或许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嗯。”隋妤点点头,婷婷施礼作别,到商贸司那边去找人打探。

    现在整个长安城好像一滩死寂的水,这次回到长安城的刘愈感觉自己手中无力,没法将整个长安城落于自己的掌控之下,以至于发生这样的案子,他除了等待好像无事可做。

    刘愈正有些焦虑间,突然门口的侍卫递过来拜帖,说要请刘愈一聚。字迹歪歪斜斜很像人用左手写的,拜帖没落款,不知是谁送来的,而约定的地点竟然是晓花楼,柳媚儿身处的青楼。

    徐轩筑与刘愈同看完拜帖,道:“此时城中尚不安宁,夫君还是别去了。派人去看看是何为为妙。”

    刘愈却摇摇头,他感觉隋乂被绑架,就好像是为了跟他来谈这次的条件,刘愈想了想道:“去还是必须要去,多带点人应该没事。”

    刘愈身为军将,即便在城中戒严时仍可自由通行,这次他也将手头上能调用的侍卫全部带上,包括吕楚儿等一众女侍卫,他可不想跟隋乂一样当人的肉票。

    其实此时的晓花楼已经有官府的人在守卫,柳媚儿接连三番出事,晓花楼难辞其咎,这次柳媚儿很可能是绑架隋乂的元凶,因而晓花楼也暂时被官府查封,没人可以自由进出。即便是如此约见刘愈的人还在这里相见,让刘愈感觉到这人不简单。

    进了晓花楼,楼里安安静静,只有一名婢女模样的人在楼下等候。刘愈跟婢女询问了两句,婢女只是打着手势不说话,刘愈稍稍皱眉问:“哑巴?”

    婢女笑着点点头。

    刘愈问道:“你是来等我的?”

    婢女再点头,然后指了指三楼的一个房间。刘愈抬头看了看,那房间他其实进去过,便是第一次来这里,那时那还是柳丽娘的房间。

    刘愈一摆手,两行侍卫急冲而上,刘愈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一行侍卫冲进门将人给抓了出来,一个满脸胡子的老先生用浓重的南方口音质问着:“侬们干甚么,干甚么?”

    见到这老者的模样刘愈不由一笑,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模样,上一次还是在一年多前去淮北纳粮时,柳丽娘便是用同样的装扮来见他。

    “你们下去吧,本将军要跟这位老先生好好谈谈。”

    侍卫们这才将“老先生”给放开,不过还是守在门口,刘愈走上前,那“老先生”瞪了刘愈一眼,道:“我跟你讲啦,你这个小朋友很不懂礼貌,知道没?”

    刘愈笑着点点头,跟“老先生”一起进了房间。

    关上门,刘愈叹口气道:“是你绑架了我的朋友?”

    “嗯?”

    “老先生”透过门缝往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才走到里间,向刘愈招了招手,刘愈无奈走过去,他也把纱幔给拉起来。这样在门外看的就若隐若现。

    “老先生”将脸上的妆容卸了,露出本来的面目,凤眉杏目的不是柳丽娘又是何人。

    “你朋友失踪了,就以为是奴家绑的,绑你为的是淮王多一员治军良将,绑他一个酒囊饭袋作何用?”柳丽娘白刘愈一眼,没好气道。

    “谁知道,说不定你想把敏郡主换回去呢。既然不是你绑的,叫我来做什么?”

    “绑你啊。”

    柳丽娘好像是正经的说完一句话,刘愈却咧嘴一笑,一脸不以为然。

    “你不信?”柳丽娘似乎有些着恼。

    刘愈摇摇头笑道:“丽娘别开玩笑了,凭你我的交情,何必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再说你救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把命给你都成。”

    柳丽娘再白刘愈一眼,叹道:“你这十二少,等你说句贴心的话真不容易,不过总算还是让丽娘等到了。”

    刘愈坏坏一笑道:“不过你要绑我也不容易,我已让侍卫将晓花楼团团围住,苍蝇都飞不走一只。”

    柳丽娘再白刘愈一眼,伸手在刘愈身上一掐,道:“你个坏小子,就知你没安好心。”

    以前刘愈见到柳丽娘总觉得没好事,今天见着虽然还是同样的感觉,但两个人之间少了你争我夺的那种敌视感,毕竟淮王已经身死,两个人之间原本最大的障碍已除,现在更可以平心静气坐下来说话。

    “丽娘找我来何事?”刘愈不再跟柳丽娘逞口快,正色问道。

    柳丽娘反问道:“你回到长安城之后,没察觉身边有异?”

    刘愈稍微不解,照理说自己的事应该是自己最明了,为何柳丽娘表现的好像比他还清楚一样?

    “丽娘有话不妨直说。”

    柳丽娘点点头道:“那我也就直话直说,现在长安城各方势力的人,都将矛头对准了你,你说如果没有花集安在,他们会不会对你出手?”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了,刘愈早就知道自己是朝中大多数人的眼中钉,本来他是要保顺朝社稷的,但在社稷稳定之后他自然也就成了最不稳定的因素。就连原本他的盟友苏碧现在都走在了他的对立面,更何况原本早就看他不顺眼的文臣势力。

    入局容易抽身难。

    “也许,会吧。”

    柳丽娘无奈摇摇头道:“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现在长安城的局势,再下一步,天子想保你也保不住,因为情势已经到了非你必除的地步。不过他们还不敢操之过急对你下手,他们需要一个由头,让朝廷不落下诛杀功臣的恶名,且要先除了花集安再除你,防止在你身死之后花集安以为你复仇为名,带兵谋反。”(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功臣不容社稷(下)

    刘愈细琢磨了一下柳丽娘的话,除了有些危言耸听,大致还符合情理。

    不过柳丽娘大老远从淮南跑到长安城,显然并不止为了提醒他这些事情,刘愈能感觉出柳丽娘之后必是有其他事情要说的。就算是柳丽娘不想说,她还有个师傅,那老太婆也会逼她来说的。

    “那丽娘的意思呢?”刘愈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试着诱导让柳丽娘把该说的话一次性说完。

    柳丽娘看到刘愈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登时来气,道:“这还怎样?你不想活了?”

    “丽娘大概是误会我意思了,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回来之前就知道了,我在长安城也怕的要死啊,很怕皇帝突然就翻脸不认人将我给宰了,话说这权臣不好当啊!”刘愈好像在那感慨,却也好像在那发牢骚,“丽娘是否有办法绑我脱困呢?”

    柳丽娘道:“你何不自谋帝位呢?”

    刘愈心说总算是说到点子上来了,原来柳丽娘是来鼓励他造反自己当皇帝的。

    “丽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现在军队不在我控制之下,而长安城里,我其实就是个闲人,谁还会听我的?就算是我当了皇帝也没人服啊!”

    柳丽娘稍稍皱眉,本来她以为自己说出让刘愈当皇帝,刘愈肯定会大惊失色,至少也会表现一番忠臣的感慨。谁知道他竟会就事论事,说起当皇帝容不容易的问题,那也就是说刘愈心中并不是没想过自己当皇帝这回事。

    柳丽娘心中慨叹一声。一个想当皇帝的野心家。谁会想到当初认识时候纨绔大少一样的十二少。两年间会成为如今大顺朝的中流砥柱?

    刘愈突然含笑看着她问:“你是来支持我当皇帝的?”

    柳丽娘本想点头。但见到刘愈那带着几分诡诈的的奸笑,这头她就不想点了。这分明是个无赖的权臣,说什么话都好像要吃定她似的。柳丽娘很不爽刘愈现在的态度。

    “你觉得自己能当个圣君?”柳丽娘问道。

    “能力嘛,可以慢慢培养,没有谁天生就会当皇帝。就像如今龙椅上那位,何尝不是在边当边学。”刘愈说了一句,又觉得此时没这样的心情,毕竟现在隋乂还生死未卜。刘愈叹口气续道。“丽娘还是实话实说,今日来到底是何目的?”

    柳丽娘道:“其实我是来告诉你,朝廷要对你下手了。你身边那个酒囊饭袋就是他们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柳丽娘口中的酒囊饭袋说的是隋乂,她的话还是足以引起刘愈震骇的,难道她的意思是说绑架隋乂的是朝廷里的人?

    “谁?”

    柳丽娘摇摇头。

    刘愈语气不善道:“没证据你便敢来挑拨?是想让我造反,来造成长安城的混乱,给你,还有你师傅带来一些可乘之机?你们准备拥立谁当新皇帝,敏郡主?还是……某个真命天子?”

    刘愈之前一直知道七皇子楚王苏哲曾投奔过淮王,但在淮王身死之后。苏哲的下落就成了悬案,通过调查一无所得。对于刘愈来说。心中有块大石压着,就是苏彦皇权正统的问题,毕竟老皇帝选的继位人根本不是苏彦,而是老皇帝心目中的好儿子苏哲。

    刘愈一直感觉,柳丽娘和她师傅应该是知道苏哲下落的。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柳丽娘道,“虽说现在我没什么证据,但我敢肯定,你身边的人,还有远在边关你军中的副将,会一个个无故失踪,或者是被朝廷以借口罢官,朝廷要朝你开刀,必然也会先剪除你的羽翼,现在你已经不复当年在军中的声望,他们很快就会对你下手。”

    其实刘愈也怕自己功高盖主会有被清算的一天,但在这次回到长安城之后,苏彦对他还是很敬重的,至少在他面前没有表露出要让他早些归隐的意思,刘愈说要脱离朝局苏彦还极力挽留。若这件事不是苏彦所主导,那会是谁想让他早些离开朝堂呢?除了对顺朝忠心的那些老臣,恐怕也就是其他对皇位有希冀的人。

    难不成是四公主苏碧?

    刘愈皱眉看着一脸严肃的柳丽娘:“你来就是为跟我说这些?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柳丽娘绑架了我的朋友,然后来诬陷是朝廷的人下的手?”

    柳丽娘似乎对刘愈怀疑她感觉到几分寒心,道:“难道你就没发现现在你身边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柳丽娘今天第二次问他类似的问题,在上一个问题时刘愈很不屑,但在柳丽娘说了刚才的一番话后,他再考虑这问题便谨慎了许多。要说他身边这几天最不正常的事是什么,一个是隋乂的失踪,再就是长安城昨晚无故开始的戒严,以及李遮儿和瞿竹好像是无心说出来的长安城似乎有些乱的话语。而军中的密探却没有给刘愈相关的讯息。

    刘愈心中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升起,难道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了状况,有人背叛他然后刻意伪装长安城一片太平的景象,来麻痹他然后将他剪除?

    杨烈。

    刘愈突然记起自己很久没见过杨烈了,虽然杨烈也曾去过边关参与到军中的情报工作,但之后他便回到长安城,而刘愈的一切消息其实都是从杨烈所负责的特务机关所获取的。如果杨烈先被清算,或已背叛了他,那的确他身边将会很危险。

    “多谢丽娘的提醒。”刘愈抱拳道,“我想有些事暂时要去解决一下,回头我们再约见如何?”

    柳丽娘想不到刘愈会这么快就要走,但感觉出刘愈是有事情的。像刘愈这样的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清楚。

    柳丽娘点了点头,重新将面具糊在脸上,送刘愈出门。

    刘愈出了晓花楼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皇宫,而是直接往李遮儿的住处赶去。他首先要确证一件事,到底现在长安城有什么乱子。

    因为刘愈感觉到,其实是瞿竹在暗中告诉他京城即将发生一些变故。因为李遮儿跟瞿竹的妹妹瞿书的关系,瞿竹通过妹妹再通过李遮儿向他传达这样的消息。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瞿竹已经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也都理所应当认为瞿竹跟刘愈已经划清了关系。正或许是这样,才让刘愈把握到一些他本不应该把握到的讯息。(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后发制于人

    刘愈从晓花楼出来,正好遇上京兆府的人过来查案,刘愈出门不久,便见到装扮成老先生的柳丽娘也被人推囊出来,柳丽娘的化妆功夫很到家,就连京兆府的人也没产生怀疑。

    柳丽娘一边用粗重的岭南语骂骂咧咧,同时也往刘愈这面看了一眼,少颔首像是打过招呼,往路的另一边而去。刘愈则不做停留,直接带侍卫进了茶楼,却从茶楼后巷独自离开,直接绕过大街小巷到了李遮儿的住处。

    刘愈防止自己被跟踪。

    到了李遮儿处,李遮儿很惊讶刘愈去而复返,本来她昨夜睡的不好,还准备补个回笼觉。见到刘愈一脸神情紧张的模样,她感觉到刘愈像是被大事所困扰,引刘愈进了门。

    “让她们先退下。”刘愈让两个丫鬟到外面去等候,刘愈也是怕她们被收买,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太高,但刘愈也不得不防。

    等屋子里只剩下刘愈和李遮儿二人,刘愈才郑重其事问道:“到底长安城发生何等乱事?”

    李遮儿有些不解道:“老爷去而复返,就是为了问这个?”

    “嗯,现在长安城看似一片安宁,我怎么查也没查出当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书达却被人无故绑走,绑匪竟然没留下丝毫的线索。加上昨夜开始的戒严,我怀疑事情跟我有关。”

    李遮儿有些听不明白刘愈的话,自从她搬来这小院,就一直在等刘愈迎娶她过门做妾。平日里为了防止被家里人找到。她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置办什么东西都是靠两个丫鬟去。

    “其实妾身也不是很清楚。”李遮儿给刘愈倒杯茶,道,“前几日瞿家妹妹过来送了些日常用度,是她无意中提及,说是今日长安城不太平,让我若是见到老爷您让您小心为上。”

    果然是瞿书。

    刘愈心说这就跟他的猜想吻合起来了,这消息很可能是瞿竹传达给瞿书的,那也就是说现在的瞿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让他早作防备。刘愈再详问,瞿书来看望李遮儿的日子正好是刘愈回长安城的前一天,也就是说针对他的密谋其实在他回长安城之前就已经开始布置了。

    可惜瞿书说的不清楚,李遮儿又没太留心,直到刘愈第二次来这里李遮儿才作出提醒,不然的话刘愈可以提前察觉到身周的情况有异,也就不至于会害的隋乂被人绑架。刘愈也是过分的自信于身边情报系统,却不知现在的情报系统或已经瘫痪被人灌输假消息,或已经不属于他的控制之下。

    “遮儿,你先留在这里。晚些时候我会派人过来,搬个住处。这里不太安全。”刘愈起身匆忙又要离开。

    李遮儿不甜明白为何刘愈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要走,起身来送,刘愈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

    本来刘愈想去见瞿书,看看能不能询问到更详细的消息。但刘愈马上想到瞿书身为车马帮的大当家,而车马帮又是品流复杂的地方,他去见瞿书很容易消息外泄,而一旦对他不利的人得知他跟瞿书有联系,那瞿竹就很危险了。

    再深一步想,就算是刘愈知道谁要这么迫不及待向他下手,他暂时手头上也没有兵马来进行反抗,整个长安城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必须要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地方还是先别搬了。”刘愈思考了一下说道,“回头等我的消息。”

    刘愈才一会的时间便将计划改变了两次,让李遮儿更加费解,虽然她很疑惑,但也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个男人是个做大事的人,他不管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因而她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刘愈离开,马上穿过大街小巷回到了茶楼,而此时他的侍卫们还是将茶楼封锁的很严实,并没有人察觉到他的离开。

    刘愈对身边的这些侍卫还是很信任的,刘愈这趟回长安城之前也早就预感到长安城的危机四伏,因而选择的也都是从西域再到北寒之地都一直跟着他的那一批斥候作为侍卫,这些人都是新军出身,从开始从军就跟着他,算得上是他的嫡系人员。朝廷不会冒着被他察觉端倪的风险来收买他身边的这些人。

    刘愈坐在茶楼的二层,有一口没一口的装模作样饮茶,刘愈往街上看了看,好像没有人在端详楼上,刘愈不相信没人盯着他的行踪,只是这些人掩藏的很好。

    “知道女军的军部在哪吧?”刘愈将侍卫队长叫过来问道。

    侍卫队长稍稍一愣,不知刘愈为何要跟他说这个,他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刘愈本来打算用侍卫去传递消息,再一想不合适,于是摆摆手,让所有侍卫跟他一起回了家。

    这次回到家,刘愈神情已经严肃到冷酷的地步,徐轩筑还以为他是担心隋乂的安危一脸焦虑,实际上刘愈在为身边的困局发愁。刘愈现在所能凭靠的也仅仅是徐轩筑的女儿军而已,顺朝大军并不在关中,距离关中也很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夫人,有件事想让你帮忙办下……”

    …………

    冬月十一,也就是在隋乂失踪的当天,徐轩筑提出要去城外巡查女军的军营。

    这并非女军的例行巡查,徐轩筑在刘愈回到长安城之后这小半个月来也一直没出过城,突然间要出城去巡查让兵部的人感觉到不解。

    在长安城这么多的驻防部队中,女军是最特殊的,兵部也很难去管这些女人的事,女军的军务,通常也只有女军将帅清楚,她们的军需品跟男人也是大不相同的。

    徐轩筑请出城,按照道理来说,兵部的人是不应该拒绝的,同为大顺朝廷出力,主帅巡防自己的军营那也是天经地义,其实向兵部请示也不过是走走过场。但这次徐轩筑出城,却吸引了很多势力的目光,他们其实怕的不是徐轩筑,而是刘愈。

    刘愈让人暗中打探了一下,有不下十个密探在盯着徐轩筑出城前的一举一动,直到女军出了城到了无人之地,那些哨探才不得不住手。显然这些密探并未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这“异常”,就是刘愈并没有化妆成女人逃出长安城。

    刘愈本来也打算混在这些女军士兵中,将全家老小全部混出城,先求个安稳。但这样做虽然看似无懈可击,但实际上已经在告诉他的敌人,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阴谋。关中现在都是他权力真空之地,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他还没出关中,就要跟隋乂一样人间蒸发。

    刘愈让徐轩筑出城的目的,就是利用女军的联络通道,通过飞鸽和快马去边境上搬救兵。刘愈感觉只有自己手头上有可信任的部队,他才能转危为安度过这次的危机。虽然这次的危机目前只是处在猜测阶段,但刘愈知道身在高位的危险,不得不防。

    刘愈让徐轩筑帮忙传达的消息,就是让霍病率领两千新军,日夜兼程在两日内抵达长安城下。这次调兵的目的很简单,威慑敌对势力,让他们有所忌惮。同时刘愈也让徐轩筑暂时留在女军军营里,徐轩筑和刘愈毕竟是一家人,徐轩筑手上有兵且在城外,身在城里的刘愈就会相对安全一些。

    徐轩筑出了城,刘愈的心还是定不下来。他突然很怀念当初在长安城的逍遥日子,那时候不用担心别人来算计自己,也不用担心将来怎样或者日后怎样,现在想想到底是谁“害”的他涉身官场这泥潭,他自己的功利心必然是一方面,但其实还是韩升害的。或者说是被苏彦这小子间接陷害,如果不是苏彦,刘愈也不会认识韩升。

    刘愈现在不用去朝堂,也不用跟人打交道,一个人在家也算闲得无聊。在焦急等待消息的时候其实也是最烦心之时,谁都不知霍病奉命回来的这几天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事,霍病收到消息需要两天,回来需要两天,前后四天的时间里,如果谁要对他下手,以他目前在长安城的势力就好像待死一样。

    想起苏彦,刘愈突然感觉到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夹杂着几分希冀,又有几分失望。

    如果要将他铲除这件事真是苏彦所授意,刘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狠下心,将这个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皇帝所颠覆。

    “相公,相公。你快看这个好不好看?”

    琪儿刚绣了一条手帕,这是她第一次绣出成品的图案来给刘愈看,脸上也带着几分兴奋,在刘愈回到长安城后,她的笑容也变多了许多。本来她很不愿去学女红,但在母亲搬过来后,她好像成熟了很多,上有高堂身边还有疼爱自己的丈夫,也让她的心更加踏实。

    刘愈见到没心没肺的琪儿,本来一脸的愁容也得以舒展,琪儿虽然出身皇家,但她却没有皇家公主的刁蛮,在家里她跟那些丫鬟以及小女兵的关系也都很好,没人当她是个有架子的公主,而当她是个姐妹一样。相反平日里对人有些冷淡的韩家姐妹在府里的人缘就不及琪儿的好。

    “好看。”虽然琪儿的绣活的确很差,但刘愈还是不得不鼓励一句。

    这已经是徐轩筑出城后的第三天,相信潼关那边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长安城。只要过了今夜,刘愈或许就不用再为此事担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第一回合结束

    这几天时间里,京兆府依旧在查探隋乂的下落,还是没消息。隋家的人也在通过关系打探,试图联络长安城周围的山匪和一些江湖的帮派,但都是一无所获。

    如果是普通绑架的话,绑匪早就应该讨要赎金,但几天过去了绑匪还是没一点动静。

    刘愈愈发能感觉到,现在的隋乂就好像当初的徐荣一样被人秘密拘押,他甚至因此而揣测现在的隋乂是否也在遭受酷刑的折磨。而绑架隋乂的人很可能是想从隋乂口中得到他刘愈或者是花集安谋反的证据,一旦隋乂熬不住酷刑,那他的处境就很危险。

    冬月十五,长安城的雪依旧是断断续续,这天从潼关传来加急的文书,说是霍病率军穿过潼关回到关中。朝廷上下登时有些忙乱。

    谁都没料到这时霍病突然会带兵回来,之前圣旨也曾令花集安和霍病等人将大军调回遣散各兵营,但花集安却没动静,只是“勒令”“傀儡主帅”刘文严回到长安城。花集安的不尊皇命,已经成为现如今朝廷最头疼棘手的事,这时候霍病归朝只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霍病奉花集安的命令回长安城有什么特殊目的,第二种是霍病跟花集安闹了矛盾,霍病心向着前锋将军刘文严,回来投靠刘文严。

    不管是哪种情况,霍病都是悬在朝廷头上的剑,这霍病喜欢耍浑那是众人皆知的,让他浑起来,说不定将长安城闹的天翻地覆。霍病带的人不多。但谁都知道霍病从来不需要太多人就能建功立业。

    也就在冬月十五这天。徐轩筑完成了对女军军营的巡查。回到了长安城,去的匆忙,回来的倒是很镇定,到兵部述职后她便回到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这些天,刘愈还是照例让他手下的密探打探长安城周围的情况,但现在刘愈已经不再相信这些原本忠于他命令的手下。刘愈已经秘密让齐方和张无诸准备了一支新的密探队伍,会在接下来几天陆续潜入到长安城。帮刘愈打探消息。现在刘愈很迫切想知道隋乂的下落,他不能眼看着身边的人因为他而遭受苦难。

    但这件事显然是刘愈“多心”了。

    在徐轩筑回到家的当晚,霍病的兵马已经距离长安城不到一百里驻扎,按照规矩霍病归关中必须要向朝廷请驻,再由兵部请示皇帝,由皇帝来定这支部队的驻扎地。但这次霍病是突然归关中,事前没有跟朝廷打过招呼,以至于朝廷一时无法了解霍病的用意,这请驻的事暂时也就搁置了。等于是任由霍病爱驻扎在哪驻扎在哪。

    霍病也不客气,直接驻扎在长安城一百里范围之内。以霍病所部行军的速度,一个多时辰就可以带兵杀到长安城。等于是长安城的安危受到威胁,当天兵部便连夜请奏天子,调正在长安城东巡防的长安大营一部挟制霍病所部的行动,说是卸职,但只要是他们能盯住就已经难得,谁都知道霍病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以配备了旧式武器的长安城戍卫军来说,还不够给霍病的兵马塞牙缝的。

    第二天,冬月十六,隋乂突然“从天而降”,被人在城北外城的一个小巷子里找到。

    此时的隋乂好像在乞丐堆里生活了一年,浑身脏兮兮褴褛的衣服,蓬头垢面,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是饿的不行,被京兆府衙差找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吃食。找到隋乂的衙差马上将这件事上奏到天子那里,隋乂被皇帝传召入宫。

    等隋乂进宫见过皇帝,出了宫门,他才到前锋将军府跟刘愈报声平安。

    此时的隋乂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好像是几天没睡觉,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困顿。刘愈打量了一下隋乂,感觉他就好像刚吸毒的瘾君子一样。

    “这些天去哪了?”刘愈问。

    隋乂迷迷糊糊看了刘愈一眼,道:“谁知道,好像被人关在一个地窖里,他们每天就扔个小馒头进来,吃也吃不饱,也不给水喝,幸好那地窖里有个盛雨水的盆子。你说我日子多苦?”

    刘愈有几分不解,既然那些人将他绑走,到底是何目的?

    “谁绑的你,又见了什么人?”刘愈只好将问题抛给当事人。

    隋乂坐在椅子上,用胳膊支着脑袋想了想,道:“记不得了,只记得跟那个狐媚的柳媚儿很快活的在房里那个……就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身不由己的,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醒来以后我就在那地牢里了。他们也没问过我什么话,只是吃完他们给的馒头以后就感觉很困,睡的迷迷糊糊时好像见过什么人,也不记得了。”

    刘愈很无奈。

    这小子被人绑架,竟然会一问三不知,连什么人绑架的他都不知道。刘愈心说这事情也难免太过凑巧,也许是贼人用类似迷烟的**药将隋乂迷晕,再从他口中套话。如果不是霍病突然带兵杀回长安城,隋乂也不会这么快脱险。

    总之一切还是处在刘愈的猜测中,因为刘愈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回去休息吧。”刘愈从隋乂那里得不到有用的讯息,说道,“家里人也都惦记着,早点回去看看。”

    隋乂一副没心肝地一笑道:“早就找人回去告诉过,他们应该不会着急了。”

    正说着,隋妤心急火燎来到前锋将军府,见到隋乂,隋妤也忍不住在抹眼泪。

    “老妹,哭啥?哥我这不没事?”隋乂一点都不体谅家人的担心,他生死未卜的这五六天时间里,隋家可说是全家出动,将长安城周围的郡县都打探了个遍,谁也没想到隋乂竟然被人关在长安城某个地窖里。

    等送走隋乂和隋妤兄妹二人,刘愈和徐轩筑才交换一个眼神。徐轩筑现在是松口气,因为看似一切的困窘都已经解除了。

    绑架隋乂的人也不得不将人放回来。

    刘愈却感觉这仅仅是暗战的第一个回合,这一回合他是被动出招,如果不是柳丽娘的点醒,刘愈也察觉不到身边的危险,也不会紧忙将霍病调回长安城来增加自己的筹码。而在这几天的交锋中,也许正是对手没从隋乂口中套取有用的讯息,才让刘愈等到了霍病的归来。

    但谁又知道这不是柳丽娘设下的局?

    说到底柳丽娘心向的是淮王的余党,现在还有朝中的几方势力,另外还有一个一直没露面的正统皇帝楚王苏哲。

    不管是谁要针对他,他现在头绪还是很混乱。他能做的,仅仅是先自守,再伺机发起反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万国来朝

    第一轮暗战暂时告一段落。

    刘愈以调霍病所部回关中为凭靠,瓦解了这次的危机,让他稍松口气的同时,也让他更加小心谨慎。同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现在连有没有这敌人还不清楚,更别说调查清楚敌人的身份,还要等军中的斥候潜入到长安城以后才能逐渐揭开真相。他所能做的很简单,不进宫不出城,家里城里可以呆,尽量看似他优哉游哉,不令幕后的敌人产生怀疑。

    长安城一切都看起来很平静,那一天一夜的宵禁戒严之后,长安城也恢复了以往的热闹,百姓也逐渐忘记了那天所发生的事。就连隋乂,在家里休息了两天也感觉精神奕奕的来找刘愈,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李糜。

    “刘兄台,你说为何皇上还不赶紧颁赏?”隋乂回到长安城后其实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爵禄问题,“咱都回来半个月,照理说现在好歹也该有动静了,可我昨天去兵部打听了一下,皇上那边好像不记得这回事。难道要等到大军全部撤回之后再行颁赏?”

    隋乂说话时,一旁的李糜也很关心。本来他们跟着刘愈出征就是想建功立业,谁知这趟出去功业算是建回来,但官却没了,他们空有个品阶但无实权,在长安城成了闲人一个。

    刘愈放下手中的评书本子,问道:“没再去吏部问问?”

    隋乂无奈道:“吏部的人都打着官腔,我听着心烦,他们官还没我高呢。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

    刘愈拿起桌上小碟里的点心。放进嘴里,眼睛继续打量桌上的评书本子,含糊不清道:“估摸这一两天就该有消息了。”

    隋乂和李糜有些不解,刘愈怎么敢肯定这两天就有消息,难道是他提前收到什么风声?

    其实刘愈也只是猜测的,现在霍病突然带兵回关中,让军方和朝廷的关系变得骤然紧张起来,朝廷这两天都在闭门会议。对外宣称是在商议顺朝边军过冬军需的调度,其实也就是在商议如何瓦解军方对朝廷的威胁。这时候朝廷怎么都会拿出一点实际的“利益”来暂时安抚现如今在关中的军方人士,霍病算一个,刘愈和隋乂、李糜也算在其内。

    “回去等吧。”刘愈最后补充了一句,像是在下逐客令。

    隋乂笑嘻嘻道:“刘兄台,赞美要不要出去找个地方玩玩?”

    好了伤疤忘了疼,刘愈瞥他一眼道:“不怕柳媚儿再从哪个地缝里钻出来?”

    “怕她做什么?这次我带了二十几个人在旁守卫着,就是出恭进房他们也要给我打醒十二分精神看着,我就不信他们还敢乱来。”隋乂说完发现刘愈有些不耐烦,转而笑道。“其实我是想来告诉刘兄台你,咱原本聚会的棋楼。被我买了下来。”

    刘愈抬头稍稍皱眉,这事对他来说挺意外的。

    以前几个狐朋狗友在棋楼里聊天打屁将那当成是联络基地时,隋乂就曾动过将棋楼买下的心思,一来是这小子不缺钱,二来他是看棋楼的生意好。但因为京城闹市的棋楼,幕后有很深的背景,当时一介商贾的隋乂想买连正主都找不到,买卖没法谈,自然也就做不成。现在隋乂居然说买下来,让刘愈想起一个很久之前就盘旋在他脑海的问题。

    “棋楼到底谁开的?”刘愈问。

    “不知道。”隋乂傻子一样,连卖家是谁都不知,“本来我是派了人去打听一下卖不卖,那掌柜的就说可以卖,价格还不高,可能是幕后的东家缺钱吧。”

    缺钱?缺的也太凑巧了。刘愈本能地感觉这事情不简单。

    但凡不合常理的事都不简单,这是刘愈现在的逻辑,要让祸事杜绝在根源之内。他心说下次去棋楼也要谨慎一些。

    眼看到午饭时间,刘愈将隋乂和李糜送走,刚吃过午饭两人便回来了。原来是朝廷那边给他们指派了新的差事。

    “迎宾使?”刘愈拿过委任书一看,眉头自然皱起来。

    “就是迎接那些外国使节,哦,还有跟咱一起回来的那个突厥小娘们,她可是在国驿馆等了半个月都没得到朝廷的接见。”隋乂有些懊恼道,“想我堂堂大顺朝一品大员,居然当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这算差事吗?还不如个京府少尹来的实在呢!”

    刘愈想了想,现在长安城来的各国使节比较多,国驿馆也是热闹非凡。不但有突厥和楼兰使节,连月氏和新建国的南楼兰也派来使节,还有吐蕃等一系列西疆和南疆的小国也都纷纷来朝,主要因现在大顺朝刚平定了突厥,如日中天,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灭的国家。顺带如果能跟顺朝攀上关系,那他们在周边国家中的地位也就突显出来。

    刘愈现在明知隋乂和李糜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受重视,朝廷委派他们为迎宾使只是随便打发他们,可刘愈还是慎重其事道:“迎宾使可是个不容易应付的差事,与番邦的人打交道,要重国体知礼节,如果做的好的话朝廷肯定另有重用。好好干吧。”

    本来刘愈让缇木尔代表突厥来朝,是想让突厥从此成为顺朝的附庸国,帮顺朝管理草原,等于是将草原纳入顺朝的版图。这是一件好事,谁知朝廷的人防备军方势力的崛起,对此事也是漠不关心,这也让刘愈格外对这个朝廷失望。现在朝廷要郑重对待各国使节,让刘愈稍稍宽心的同时,也让他感觉到,朝廷还是抱着天朝上国自居,欠缺与番邦使节友好往来的诚意。

    想起徒具使节,刘愈不禁想起了“小乞丐”缇木尔,说起来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

    …………

    顺朝人自认天朝上国,其实草原人也好不到哪去,都是夜郎自大。

    这趟缇木尔来长安城,除了领略了一下中原城市的喧哗热闹之外,其实她就是来吃美食的。

    上次来她是走到半路逃跑了,这次来她身份就不同了,她现在成为突厥天可汗的世子,未来草原的主人,不但地位尊崇,就连顺朝一些负责接待的礼部官员也要恭恭敬敬不敢怠慢。官员不敢怠慢,但朝廷显然是怠慢了他们。

    “狗屁皇帝,见不着拉倒。有好吃的就行了!”

    这是缇木尔的想法,她已经计划好,在这个冬天都很暖和的地方过了整个冬天,不管见不见得到顺朝的皇帝她都准备回草原,继续骑马在草原上驰骋,继续跟姐妹们在达尔多的河流里洗澡晒太阳。对她来说那才是最开心自在的生活,但想到那个男人,她却有点舍不得了,连吃东西都好像没有多少胃口。

    少女不知愁滋味。

    “该死的坏人,肯定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缇木尔也问过顺朝礼部的官员,那个“苏武”在他们国家到底是什么官职,好像所有人都听他的样子,结果礼部官员一个个都表示顺朝官场没有个叫苏武的。礼部官员也很奇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问他们关于“苏武”的事。

    其实对“苏武”感兴趣的不仅仅是突厥使节,但凡是从西疆来的国使节,来到这里通常马上就追问苏武的下落,就好像苏武把他们国家的公主拐跑了他们要来寻人一样的迫切。楼兰、月氏、南楼兰、吐蕃,这四个从西疆过来的国家,使节中有两个是女子,都是那种看起来很漂亮带着异域风味的女子,她们开口问的也是“苏武”,他们像是来寻夫的。

    这些使节中最不老实的还是楼兰使节切突,在她听说“苏武”这个人不存在之后,愤怒程度相当高。愣是花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在长安城悬赏寻找“苏武”这个人,以至于很多人冒名顶替想去赚这笔赏银,殊不知切突虽是番邦人,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但凡是来国驿馆找赏银的都被楼兰人用棍棒赶出去。

    楼兰人在国驿馆闹事,京兆府那边也不敢管,这涉及外交礼节的事他们是能少过问就少过问。

    国驿馆来的国家很多,甚至很多南疆的小国也派出使节来,本来岭南的一些“南蛮”,也都派出自己的代表过来跟顺朝谈判,希望能跟顺朝化干戈为玉帛。

    就在国驿馆有些鸡飞蛋打,礼部官员有些招架不住之时,朝廷终于下旨让隋乂和李糜作为正使和副使来负责接待各国使节,并表示准备跟各国沟通和谈之事。这也让国驿馆持续了半个多月的喧嚣暂时平静下来。

    而在各国纷纷派来使节到长安城之时,各国的商人也是摩肩接踵抵达了长安城,此时的长安城可说是万邦集会的大场所,给顺朝的这个寒冷的冬天增加了不少的活力。

    而各国使节寻找失踪的“苏武”找的最欢畅之时,刘愈也再次在长安城敲锣开戏。城南的戏园子在平静了大半年之后,随着刘愈的回城而变得重新热闹。此时的刘愈,已经有了归隐田园,不再理会这长安城喧哗的准备。

    他明白只有彻底袖手才能断绝他人的猜忌。(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棋楼变青楼

    刘愈懂得什么事合时宜,什么事不合时宜的。现在他并不适合请辞归隐田园,这只会引起旁人的猜忌,只有他留在长安城旁人才会相信他真的不会跟军方勾结。刘愈能做的就是低调,再低调,但他现低调不起来。

    隋乂给了刘愈一种很好的出风头方式,在隋乂刚盘下的棋楼里,刘愈和隋乂、李糜三人正坐在刘愈以前包下的棋间里,从长安城教坊以及青楼选来的女子,正在排着队等候三人的“检阅”。

    隋乂要开一家另类的棋楼,虽然还是棋楼,但性质已经发生改变。在缘由棋楼经营的下棋会友的基础上,增加了“三陪”服务。客人到这里来下棋的同时,有女子陪聊陪下棋,如果能赢到一定的场次或者比例,就可以跟这里的下棋女发生更加亲密一些的关系,比如说自荐枕席。

    隋乂自己好玩,他的花花肠子也就多,现在官场上不得志他便将自己不墨守成规的习性发挥到商业上来,现在隋家可说是长安城商贾中绝对的佼佼者,有官府背景的隋乂和隋妤兄妹,就是如今当朝的权贵也要给他们面子。隋乂要开这么一家类似于青楼的棋楼首先要通过商贸司的审核,审批权是隋妤来定的,可说是毫无阻滞。

    于是刘愈和李糜便陪着隋乂在棋楼里“选美”。

    “不但人要漂亮,更重要的棋要下的好,如果还是清倌那就更完美了,有那么几个会下棋的清倌做咱的活招牌。你说这生意能不好吗?”

    隋乂在一边侃侃而谈。刘愈则有一句没一句听着。隋乂当这是闲情逸致。赚钱的行当,而刘愈则将来这里当作是麻痹潜伏敌人的手段。隋乂要开这么一家风格另类棋楼的消息也在长安城不胫而走,很多人觉得有趣,那些官家的公子哥对此尤为热衷,以往那些娱乐项目已经吸引不了这些人的注意。

    这至少说明,隋乂的棋楼还是很有市场的。

    李糜虽然成熟稳重一些,但今天来选美,他还是比较有兴致的。而刘愈则显得很淡泊,说是绑着参谋,其实却拿着评书本子一直低着头看,只有隋乂遇上漂亮的姑娘进来让刘愈抬头看,刘愈才会耐着性子探头看一眼,之后便继续低下头看评书本子。

    “刘兄台,看了这么多,虽然也选了几个,但也没几个好的,你给点参谋意见啊!”隋乂看完一批。跟带着姑娘过来参选的老鸨子和牙婆交待了几句,回来跟刘愈说道。

    “你自己的生意。你自己看着办。”刘愈道,“迎接使节的事做好了?”

    “昨天过去看了看,都不知道是群什么人,茹毛饮血的简直就是一群蛮夷,让我跟他们打交道,还不如回来跟这些姑娘小姐们打交道。有礼部那些人张罗,其实我就是个干跑腿的挂名管事,他们处理好了会来知会我什么时候见什么人。”

    迎外宾本来就是礼部的份内之事,只是顺朝自建国以来跟周边国家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像如今这般万国来朝的场景已经有几百年没出现过。通常只有强盛的王朝才会得到外夷的顶礼膜拜,但现在的大顺朝其实刚经历了战乱,还是千疮百孔,算不上太平盛世的王朝。

    隋乂和李糜,两个人只是官阶高一些,对于迎宾他们没有什么经验,更不懂突厥语和西域诸国的语言。

    刘愈没什么兴趣,隋乂凑过头道:“刘兄台,你说让亍兰小姐也过来你觉得如何?”

    刘愈眉毛一竖,冷声道:“休想。”

    “说说而已,干嘛动火气。”隋乂撇撇嘴道,“虽然亍兰小姐舞跳的好,但她还指不定会不会下棋呢。虽然请不到她,但歌舞教坊有几个骚蹄子是必须要来的,那叫一个魅惑人,小嘴巴巴的能把人说的骨头都软了。棋下的怎么样还不清楚,就是下的不好的,找几个名师回来教教,那也可独当一面。”

    上次隋乂去歌舞教坊,可说是受到皇帝一般的礼待。主要是那些身不由己的犯官女眷,在得知隋乂身份后都是极力巴结他以求能脱离苦海,但隋乂显然没有那么怜香惜玉,他讲欲不讲情,见到那些女人也没想纳回家自己养着,只是图个一夕之欢。

    到了午餐时间,棋楼已经从悦来居搬来了大厨,给这仅有的一桌客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刘愈见到一桌的酒菜便感觉犯愁,吃这些东西多了让他感觉消化不良。

    隋乂给两人倒酒,一旁的李糜问刘愈道:“听说霍大军长已经到长安城外了,怎不见他进城到兵部述职?”

    霍病突然带兵会关中,提前没有什么预兆,这次回来的又匆忙,驻扎在城外,城里人其实大多数还不知有这回事。

    “你从哪听说的?”刘愈在这件事上完全隐瞒了隋乂和李糜。

    隋乂道:“刘兄台还不清楚?这事应该就是前两天的事,也是从我妹妹那听说的,据说现在兵部很紧张,不知霍病回来到底是何目的。本来还以为是花将军派他过来,早就应该知会过刘兄台才是。”

    刘愈故作不知一笑,一脸无所谓地继续拿着评书本子看,道:“可能是那小子又犯浑,擅自带兵回来的吧。”

    刘愈说的轻描淡写,李糜和隋乂便有些费解了。现在刘愈好像对权力看的很淡,对长安城的事也漠不关心了。谁都知道现如今的天子可是他的徒弟,可现在皇帝似乎也忘记了刘愈这个师傅的存在。

    “刘兄台还看?赶紧,酒菜都是热的,外面冰天雪地的,咱在屋里吃着暖酒热菜,这是多好的享受。”隋乂把刘愈手上的评书本子夺过去,把刘愈面前的酒杯斟满,“今天不醉不归。”

    刘愈虽然没扫隋乂的面子,但也只喝了两杯,他怕再贪杯误事。

    他现在其实看书也完全看不进去,他思考的还是目前困境的解决。霍病带兵回长安城看似一个孤立事件,但其后的牵扯重大,已经引起朝廷甚至是那个掩藏起来刘愈的敌人的警觉。刘愈本可将更多的兵马调回长安城,但若是这样,那军方和朝廷的矛盾将会公开化,那他在长安城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刘愈就好像军方暂时送到长安城的人质一样。

    就在刘愈想的没什么头绪时,侍卫突然来报,说是有个人求见。隋乂酒才喝了一巡有些扫兴,出门趴着栏杆往下看了看,回过头一脸晦气道:“靠,是那胖葫芦!”(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第二回合(一)

    柴锦还是胖乎乎的一张大憨脸,走到哪脸上的肉都好像在抖动。见到刘愈,柴锦微微一笑,使得本身就很宽的脸又宽了几分。

    这次出征突厥柴锦并未随军,他整个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男人,这次有闲情逸致出来棋楼,刘愈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葫芦,来,坐。”刘愈也没起身相迎,直接伸手招呼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看我们刚要动筷子你就来了,让伙计加双筷子便可。”

    柴锦在桌前坐下,憨憨道:“不用,我在家吃过。”

    还是如此不识相,说话直来直去。

    “哦。”刘愈笑道,“葫芦,你可不对啊,你生个大胖小子,儿子吃满月酒也没请我们过府一叙。这趟来,莫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刘愈打量着欲言又止坐着都很不自然的柴锦,心说没事就怪了。

    柴锦支吾道:“刘兄,我能跟你单独说说吗?”

    柴锦想跟刘愈单独说话,一边的隋乂可就不乐意了,现在棋楼已经算是他的产业,这柴锦不但来打搅他们吃席,还要赶他们出去单独跟刘愈说话。李糜没觉得怎样,隋乂正要跟柴锦理论,刘愈拉了下隋乂的袖子,示意让他不要激动。

    刘愈起身对柴锦道:“有事,咱出去说。”

    隋乂道:“还是别,我去,正好去厨房再找两坛好酒过来。”说着跟李糜一同出了门。

    柴锦一副很小心的模样,目送隋乂和李糜出门,才小心谨慎对刘愈道:“刘兄。其实事情是……我。那个谁。怀孕了。”

    “四公主又怀孕了?”刘愈明知事情不是如此,笑着装糊涂道,“那我还真该敬你一杯了。看来你有什么偏方还要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不……不是。”柴锦急的脸憋得通红,道,“不是我家内子,是……外面那个。”

    刘愈再一笑,其实他也早就猜到。如果是四公主苏碧怀孕,柴锦不用这么故作神秘还紧张兮兮来找他。这个闷葫芦虽然人傻憨老实。但喝了酒的他却还像几分大男人,在淮南时就跟苏碧的闺中姐妹,也是长安城的官家小姐凌絮搞在一起。到现在柴锦还跟柴锦剪不断理还乱,将凌絮收养在长安城里,隔三差五瞅着机会去私会。

    刘愈叹口气,语重心长道:“这事有些麻烦。葫芦,你怎如此不小心?实在不行,跟她断了联系,将她送到淮南凌家去,事情不就一了百了?”

    柴锦一挺胸膛道:“不行。我……我不能这么做。”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帮你?”

    柴锦把手伸进怀里。摸索了半天摸索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刘愈道:“刘兄可否将这银子转交给……给她?”

    刘愈掂量了一下银子的份量。最多二两不到。要说柴锦这个养外宅的男人可真是手头不怎么富裕,在苏碧生完孩子以后,基本就不允许柴锦出门了,柴锦也是很难才出来一次,身上的银子也不知是怎么省下来的。不过刘愈猜想柴锦平日里在家肯定是绞尽脑汁搜摸银子准备出来填给外宅。

    “你怎不自己去?”刘愈突然有些可怜起被柴锦霸王硬上弓的凌絮,问道。

    “我……我呆会就回去,我家内子睡午觉,我说出来看看,回去晚了……怕她生疑。”柴锦有点做贼心虚,还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来才又稍稍安定下来,“顺带,刘兄,我能不能……跟你再借点银子?这银子……怕是不够,要是刘兄能帮请个丫鬟就更好了。”

    刘愈叹口气,听柴锦这话,他想不为凌家小姐可怜都不行。

    跟了朝廷赫赫有名的临清侯柴锦,却只能当个没名分的外宅,每月还得不到应有的物质基础,怀了孕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入了夜肯定是黑灯瞎火一个人守着寂寞的小院子过日子。想到凌絮,刘愈也就自然而然想到李遮儿,其实李遮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行。”刘愈很爽快道,“这事包在我身上。葫芦,你有时间也跟公主好好谈谈,看看她能不能通融一下。”

    柴锦一脸懊恼低下头道:“我看,还是算了。我家内子最近脾气不好,不想自讨没趣。”

    自从柴锦有了这事,也就懂得察言观色,尤其学会了跟苏碧玩这种灯下黑的藏匿游戏。刘愈看柴锦一副苦闷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同情,家有悍妻不是谁都能像柴锦这样忍受的了。

    送走柴锦,隋乂和李糜一脸不屑走进来,隋乂瞥了一眼窗外柴锦的背影,问道:“他来作何?外面那个……他给解决了?”

    这事柴锦以为没人知,其实隋乂和李糜都是知晓的,关于凌絮在长安城的安置,当时还是刘愈顺嘴对隋乂一提,让时任京兆府尹的隋乂去安排的。柴锦还以为这事只有刘愈和徐轩筑知道,其实刘愈如果不问隋乂,连凌絮现在被安置在哪都不知。

    “赶紧吃点东西,带我过去看看。这柴葫芦又要当爹了。”

    隋乂和李糜会心一笑,总算明白了柴锦为何要这么急着找刘愈。

    吃过午饭,三人一同在隋乂的引路下到了凌絮居住的城东小院里,独门独院的小院子,凌絮正在家中洗衣服,荆钗布裙好像一个普通农家少女,虽然有一年时间不见,但仍旧保持着当日的风姿。这样的一个官家小姐,也的确让老实巴交的柴锦难以割舍,甚至还偶尔过来跟她一叙别情。

    凌絮本来听到有人来很紧张,见到是刘愈,她更是惊慌失措。刘愈身居高位,无事不登三宝殿,在得知刘愈是受柴锦之托过来送银子的,她才稍稍安心。只是她平日里住在这里也不经常见人,突然来这么多人她不习惯。

    刘愈现在受封武义侯,名义封六千户,实封也有三四千户,这些食邑根本让刘愈用度不愁,而在长安城推行了钱庄之后,银票也成为刘愈不离身的物件。刘愈拿出一百两出来,算是完成对柴锦的承诺。

    “侯爷,这些……奴家不敢收。”

    “让你收就收下。”刘愈站起身,满屋子打量了一下,这里也算僻静,毕竟长安城这样的普通富户小巷还是很多,很不起眼,“有什么人过来捣乱没?”

    “没人捣乱,只是……近来有些人总是会跟到巷口。”

    刘愈稍微一皱眉,难道是苏碧派人来的?刘愈细想一下,以柴锦的愚笨,有时借口出来私会情人想不露馅也难。苏碧很可能是隐忍不发,而柴锦说最近苏碧脾气不好也可能与此有关。从苏碧当初听说柴锦进了藏云坊便带着人杀上门捉奸便知,虽然柴锦人笨,但她还是很在乎的,绝对不容其他女人染指。

    刘愈没多想,道:“回头我找人让牙婆子雇两个丫鬟过来,以后没事少出门。”

    凌絮唯唯诺诺应是。

    刘愈出门,跟隋乂和李糜正要回棋楼选美,刚到棋楼街口,一顶轿子突然拦住一行的去路。刘愈正紧张会不会是刺客,从轿子门帘探出个猥琐的脑袋,正是刘愈许久没见过的国师吴悠。

    “找个地方聊聊。”吴悠下轿子,用银子将轿夫打发了,走过来旁若无人一般对刘愈说道。

    刘愈这趟回到长安城,只去了皇宫一趟,且是参加最后一次朝议,散了朝便出了皇宫,没去到吴悠的居所去见见这老神棍。他没料到吴悠居然会主动来找他,只是之前听说,现在的吴悠在皇宫里也算混的风生水起,精通于星算和炼丹的他在皇宫很吃香,但凡皇宫里有什么祭祀,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刘愈看了看棋楼隔壁新开的一家茶楼,一指道:“进去说。”

    两人直接进了茶楼上了二层,此时刚过晌午,再加上天冷,这时辰尚无人过来饮茶,整个茶楼也只有他两位客人。刘愈让侍卫把守住楼梯口,跟吴悠坐在远离窗户的暖炉旁,这样宽阔的茶楼才不会显得很冷。

    “你小子回来,也不找我去聊聊?”吴悠见刘愈不说话,只好先开腔。

    “聊什么?聊我天生反骨的事?”

    刘愈自嘲地说完,吴悠“切”一声道:“你小子还记得当初小老儿那一卦的谶语?”

    “怎会不记得?”刘愈叹口气道,“现在前半段已经应验了,只是你这后半段,不甘于人下,到底做何解……你今天莫不是来给我解解这个的?”

    吴悠一笑道:“不是小老儿胡吹,小老儿卦象很准……别拿这种眼神观人,很不礼貌知道不?有时那也是照书直说,做不得准的时候也蛮多。这次来不是跟你谈这些的,你可知你小子现在很危险?”

    如果以前吴悠这么提醒他,刘愈会很小心谨慎,但自从知道吴悠在淮南跟柳丽娘的师傅有勾结,他就改观了对吴悠“中立立场”的看法,这吴悠明显是带有目的性的帮他。之前柳丽娘来危言耸听一顿,现在吴悠也来,只能说明刘愈在淮王旧派这一系中还有利用的价值。

    “哦?”刘愈淡淡一笑,“那你就详细说说。连蒙带算,算的不准,休想让我买账。”(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第二回合(二)

    现在的吴悠已经被刘愈归为跟柳丽娘一伙的,他说什么话,刘愈只是作为参考,未必需要听需要信。

    吴悠道:“你小子,就是自以为聪明,机关算尽。是你把霍病招回来的?”

    “我说是与不是,你信?”

    “为何不信?”吴悠脾气稍微恶劣了一些,没好气道,“让你说句实话都这么难,那小老儿也不问你。小老儿就自己说,你觉得不中听,听完权当小老儿放了个屁。”

    刘愈心说这老神棍还学会摆谱。刘愈本来就是来听这老神棍说的,如果老神棍想套他的话,他肯定会捂紧嘴什么都不透露。

    “你小子,在草原上消失了几个月,谁也不知你去了哪里。据说是你被闵少顷和马峰算计,结果落入突厥人的圈套,总之是你无法再掌握顺朝的军权。恰在这时,姓花的小子不知从哪冒出来,先是有霍病支持,之后你的部下全都无条件支持他,助他成功谋夺帅位,不但将闵少顷杀死,还置天子旨意于不顾,一意孤行要继续讨伐突厥。”吴悠说完,看着刘愈,“说的可有错?”

    刘愈把头侧向火炉一边,往里加着木炭:“说废话谁都会。”

    刘愈的意思很简单,这些都是人皆共知的,没什么参考价值。

    吴悠鼻子哼哼两声,语气不善道:“之后你流落到西域,化名为苏武,在西域那些小国家闹得天翻地覆,很不凑巧,张无诸奉了花集安的命令去征吐蕃一部的北上。恰好在西域遇上你。你便利用这支军队。帮你在西域扎稳脚跟,为朝廷获取了一批军粮。再然后,你便随军北上,跟顺朝大军汇合……”

    刘愈听到这里心里稍微惊讶,如果不是在一些细节上出错,他还真以为这吴悠能掐会算事事了然于胸。

    “……再然后,你重掌军权,三军重归你掌控。但不知是何缘由。你没有将突厥彻底平定,其实,你是不想被人卸磨杀驴。你想留下外敌,来作为掌控长安城局势的后盾,你故意让人以为你跟花集安斗的不可开交,被人赶回长安城,实际却是想只身入虎穴,从长安城掌控三军的动作。因为你察觉有危险,所以便将霍病所部调到关中,那是因为你没想到你背后的敌手会这么快对你下手!”

    虽然吴悠说的大多数事情可能是他从各方面讯息猜测出来的结果。但刘愈不否认,他说的很多事情都符合真实的情况。但在吴悠心中,刘愈的确是在谋夺朝政,而刘愈的真实意图却是要抽身事外。

    刘愈用铁棍在炉子里扒拉着,让炉火烧的更旺一些。

    “要瞎猜,谁不会?”刘愈语气依旧平淡道。

    吴悠不再说些没谱的事,继续说道:“你知道现在朝廷最关心的是什么事?”

    “边军?”刘愈随口回答。

    “不是边军,而是霍病这支突如其来的兵马。朝廷上下,无人知道霍病突然回长安城的原因,朝廷上下目前有很多猜测,兵部甚至派人到霍病的军营里送交接文书,人却被霍病用棍棒赶了出来。再这么下去,你就是逼霍病那小子造反!”

    刘愈瞥神情紧张的吴悠一眼,还是不明白他的话意。

    “还不懂?”吴悠问。

    “你有话不能直说?拐弯抹角的没意思。”

    吴悠有些恨其不争的意思,道:“你小子,该为自己考虑一下。就算你想跟朝廷画地为界,井水不犯河水,也犯不着让霍病那愣头青来关中捣乱,那只会让你背后的敌手更加胆怯,越早对你下手。你现在在长安城所能调用的不过你身边这几个人,你觉得你能再像以往那样,把长安城全都掌控在你自己手上?”

    刘愈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反问道:“谁叫你来的?”

    “小老儿自己!”

    “你说是你自己,那我问你,你所言,我背后的敌手,到底是谁?”刘愈突然语气变得强硬,问道。

    “我上哪知道?”

    刘愈继续冷笑:“既然你不知道,你怎知我背后有这样的敌手?难道是你掐着指头算出来的?”

    “有些事,不用算,也是一清二楚。”

    刘愈心说这吴悠挺会打马虎眼,说这番话面不红气不喘,可能是被人利用了自己还不知道。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今天特地来找我,到底是何目的?”

    刘愈问完,吴悠抬头打量着刘愈,就好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小子真是不识好人心,你以为小老儿来提醒你,就一定是有目的?那小老儿就明言了,不出两日,你自己就要吃亏了!到时你身陷囹圄,闭目待死的时候可别说小老儿没提醒过你!”

    吴悠说话时的神情很严肃,让刘愈也不得不慎重其事好好想想。

    其实吴悠这趟来,说的话也算不少,但真正是来告诉他的就是,让霍病早点离开长安城。但吴悠又言之凿凿说两天之内必然要发生事情,就算刘愈来得及通知霍病,也未必来得及要霍病再离开关中。

    调霍病来关中是刘愈走的一步棋,现在要“悔棋”,悔的还不明不白,仅仅是因为本该“观棋不语”的吴悠的一番话,很难让他改变下这步棋的初衷。刘愈调霍病回关中,也是不想身边孤立无援。他没有将花集安以及边军的主力军全都调回来,同样也是不想给朝廷太大的压力,让他们对自己有所防备,甚至是“早些下手”。

    刘愈再想,那吴悠的意思是:你调霍病回来,朝廷已经受压过度。

    如果这么解释,吴悠的提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刘愈放下烧火棍,站起身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吴悠没想到刘愈这么快听的不耐烦就要走,同时起身道:“万事小心,别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吴悠说完,先刘愈一步下楼而去,让刘愈立在那里很不爽,尤其是吴悠最后那一句“死无葬身之地”,触到了刘愈的逆鳞。

    “去你娘的死老头,你才死无葬身之地呢!”

    话是这么抱怨,但刘愈也想到,既然吴悠来提醒他,就有一定的目的。想想吴悠要害他没有什么道理,最多是想利用他,而死人显然是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也就是吴悠说的话未必不是真的。

    吴悠所预言的两日的期限,让刘愈感觉到危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第二回合(三)

    对于刘愈来说,有些事情解决起来太麻烦,闭上眼一脑袋的浆糊。那掩藏在背后的敌人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现在吴悠又跑来吓唬他。

    “一切都随其自然好了。”刘愈想开了,“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作出这决定后,刘愈便安心在城南的晋昌坊主持起开锣唱戏,城里的百姓是热闹了,因为晋昌坊的几大戏园子都是免费开戏,百姓都是欢天喜地。在长安城,对于普通百姓的娱乐项目还是太少了。就算是冒着寒冬的冷风,也无拒百姓观戏的热情。

    吴悠所预言的两天危险期过去,刘愈依然是好端端没什么变故,朝廷似乎都已忘记他的存在。

    隋乂的棋楼红红火火的开张了,从准备到开张前后不过几天时间,也不需什么宣传,长安城的官家公子哥趋之若鹜,虽然棋楼的规模还不大,里面可选择陪着下棋的姑娘也不多,但官家公子哥要的就是新鲜刺激,想想跟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下棋,下赢了还能抱得美人归,就让公子哥们心里痒痒。其实他们没瞧清楚,规矩不是这么定的,光赢一次是不够的,想跟棋楼的女子发生点关系,除了要拿出银子,还要赢足够多的场次,将所有的竞争者一一击败。

    得到美人的只有站在食物链顶层的人。这个道理亘古未变。

    霍病的兵在长安城外扎了根,不进不退,谁也不知他是回来干嘛的。苏彦很紧张。下了圣旨去召霍病来见。使者没见到霍病本人。军营的人说霍病生了病,卧榻不起。朝廷便派御医去问诊,结果太医去了还是没见到霍病本人,据说霍病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

    明知是瞎扯,但朝廷上下每个人都对这个混小子没有办法。

    很快,边关那边的消息传回来,花集安已经“奉诏”撤军了。

    早不撤,晚不撤。偏偏在年关将近,朝廷事情格外多的时候要回来。朝廷到现在还没商讨过对这次有功将士的赏赐。平定了淮南,不过是封了两个侯一堆将军,这就叫封侯拜将,好男儿拼死拼活地打仗不就为了建功立业?可这次平定了突厥,功劳大了何止几倍,可朝廷手头拮据,拿不出封地也拿不出钱粮犒赏三军。

    朝廷上下也突然感觉到,其实花集安带兵回来就是为讨债的。

    讨债的还没来,花集安的“告罪书”已经先行递往了长安城。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花集安其实早就料到自己会被朝廷秋后算账,现在递上这份告罪书就是试探朝廷的态度。如果朝廷不公告天下赦免了花集安的罪行,恐怕花集安带的就不是一群债主,而是一群饿狼。吃人的饿狼。

    朝廷的兵马,有七成都在花集安的掌控下,花集安的部队那时兵强马壮,而朝廷的兵却是久疏战阵,大冬天恨不能窝在女人的肚皮上不起来的老爷兵。这场仗没法打。

    “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着花集安率领的军队一步步靠近潼关,苏彦就开始寝食难安。当了皇帝以来,就是被困在徐州城里,他也没这么焦虑过。那次还有刘愈为他打点,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他从心底里看不起,因为他们跟刘愈的才能相比,那就几乎等于零了。

    “还是把师傅……找回来吧?”

    苏彦环顾雅前殿里的几个人,除了几个少壮派的心腹,还有苏碧和袁博朗两个人,现如今的左相和右相都没能参加这次议事。苏彦怕,他怕花集安回到长安城,他就要落魄街头再当一个混混,然后花集安当了皇帝。

    历史上篡国的权臣都是这么干的,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他连当乞丐的资格都没有,直接下阎王殿了。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刘文严的威胁要远在那花集安之上,若是令刘文严重掌大权,那岂有皇上您的用武之地?”袁博朗说这些,其实就是为了阐明一点:好不容易将刘文严这只狼赶出了朝堂,再招他回来就是自寻死路。

    袁博朗虽然现在已经赋闲了,但他在新皇心目中还是有他的地位,这毕竟是先皇任命的顾命大臣,另一个顾命大臣刘愈他是靠不上了,如果这个都舍弃,他就是一只无头的苍蝇。

    可苏彦感觉自己还是像一只迷了方向的苍蝇。

    “四皇姐,你看呢?”苏彦把目光落在苏碧的身上。

    苏碧坐完月子以后已经在朝堂上重新崛起起来,她的政治手腕强硬,是软弱的苏彦不得不倚靠的人物。

    苏碧没有像袁博朗那样直接出言反对,而是稍微思索了一下,用平淡的语气说道:“还是先赦免了花集安的罪,再论功颁赏。回头,看看罢。”

    苏碧没有说一定不能再召回刘文严,她的意思是静观其变。先应了花集安的要求,消除他的顾虑,如果朝廷实在无法应付花集安这个野心家,那就推出刘文严跟他缠斗,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苏彦无奈叹口气,现在已经没什么好主意能直接瓦解军方对朝廷的威胁,除非能让军将跟士兵分开,这近乎是不可能的。苏彦道:“朝廷再收紧一些过日子,从户部调出一些银子,犒赏有功的将士。这个事……”苏彦看了看袁博朗,“还是袁相去做。”

    现在袁博朗已经是闲人,朝廷居然派他为特使去犒赏三军,这可是个苦差事。因为朝廷和军方的关系不好,这趟去也可能有危险。

    袁博朗看了眼苏碧,苏碧什么话也没说,再想了想似乎也没其他人选更适合替代他,便点头道:“谨遵圣命。”

    从雅前殿出来,袁博朗还是觉得很累。本来在长安城呆的好好的。突然又让他去出使军营犒赏三军。面对那个擅权的花集安。袁博朗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自己的臭脾气当场痛骂。他再想,如果花集安看到送去的犒赏三军的钱粮达不到要求,也许会直接摆脸色再向朝廷讨要。

    “袁相要离开长安城了,一路珍重。”苏碧对他说。

    袁博朗看了眼苏碧,其实他一直以为刚才苏碧会为他说项,改让那些少壮派来完成这个差事。现在他们还是一个战线上的。

    “长安城的事,还要仰仗信竹君殿下。”袁博朗回了一句。

    两个人都没多说话。

    现在天下平定,长安城却正处在多事之秋。能解决了军方对朝廷的威胁,那大顺朝才算是真正稳定下来。这一天看似临近了,但也未必。

    “另有件事。”临近出宫门,袁博朗突然对同行的苏碧说道,“把长安城那些皇子皇孙们看管好,免得出乱子……”

    苏碧稍微顿了下脚步想了想,马上明白过来袁博朗的用意。

    如果花集安真的作好了谋反的准备,他也不会傻到自立为帝,改朝换代那是很危险的事,很容易令朝廷和百姓不服。而若花集安要谋反。最好的办法无非是扶植长安城某个皇子皇孙作为傀儡,日后再图谋取而代之。苏碧回望了袁博朗一眼。现在这些皇子皇孙都还算老实,如果想解决后患,难不成是将这些人全杀掉?

    可惜袁博朗已经脚步不停地离开宫门,苏碧已经无法问清楚。

    苏碧本想追上前问,但想想事态应该不至于会差到那般地步,有事等袁博朗回来再商议也不迟。他却不知,这是她最后一次见袁博朗,袁博朗终未再回到长安城。

    …………

    已经是上灯时分。

    宫廷的各处门口开始悬挂灯笼。雅前殿只有一个烧的通红的火盆,吴公公进来想点燃屋里的几盏灯,苏彦却摆摆手道:“不用了,朕想静一静。”

    眼看苏彦当皇帝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多时间里虽然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但他还没成为一个真正圣明的君主,越忙的时候,他越怀念当初在市井无所事事的日子。赌钱、斗蛐蛐,听评书段子,又或者是去偷看哪家的小媳妇洗澡……那些要比当皇帝有趣的多,春风秋雨,冬来夏往,越是怀念过去的生活,他越是感觉到肩上的担子重,尤其是这半年以来脱离了刘愈的管束之后。

    “父皇为何要选择我当皇帝呢?”想到这些,苏彦难免会自问一句。

    吴公公小心翼翼走上前,提醒道:“皇上,入夜了。您昨夜答应怡美人,今日要过去与她下棋的。”

    苏彦无精打采抬起头看了吴公公一眼,想到曹怡,本来觉得很有趣的事突然也没甚趣味。头上悬着一把剑,有什么心情再去跟美人下棋,鸳鸯戏水?

    当初见到曹怡时的确令他惊艳,但那时他刚当皇帝,没见过国色天香的美人,对于曹怡他更多的是一种得不到而想得到的贪婪欲,更是内心想挣脱刘愈的束缚。现在得到了,他才觉得不过如此,跟小鱼的贤惠懂事相比,曹怡更像是一朵有刺的野花。

    “不去了,朕今天……很累。”苏彦道,“麻烦吴公公过去通传一声吧。”

    吴公公有些为难,他是那种老好人,对于皇帝的新宠新入宫的曹怡他也是极力巴结。宫里的太监很少有能善终的,他不希望得罪人,到害己的地步。

    “皇上,怡美人说,您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过去跟她说说。她为皇上您准备了锦囊。”

    “什么是锦囊?”苏彦一皱眉,再一想,以前听评书段子的时候好像那些传说中的智者都是能料事如神的,会将计谋写在锦囊里,然后事情根据锦囊的提示就可以轻易化解。

    苏彦心中突然燃起希望,道:“那……赶紧去看看……”说着他已经下了暖炕开始穿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第二回合(四)

    商贸司经理衙门里,正在召开一次普通的例会。

    会议的主持者是商贸司少监隋妤,而与会的都是京城的商贾,还有一些经理衙门的官员,因为近来防寒的事比较忙碌,右相韩升并未出席此次的会议。

    “……战事结束,军方对武器的需求量减少,但对粮草和药材的需求量进一步增加,商贸司近两月以来已从江南进购超过六万斤药材,这笔款项,目前朝廷依旧拖欠。江南的部分药材商已经有些不满,毕竟即将新年了……”

    会议商讨的内容并无什么特别的,主要围绕的还是特许经营权的展开和地方商贸司分所的建立,虽然商贸司看似为商业组织,但毕竟受朝廷的管辖,朝廷的法度对商贸司的rì常运作影响很大。前些rì子朝廷一度传出要对商贸司进行大的改革,但新政尚未落实,事情暂时还只是传言。

    事情该做还是要做,隋妤不管是主持自家的生意,还是主持商贸司都做的游刃有余。现在隋家的生意大小她已经不是很在乎,现在朝廷的事她更关心一些。

    “这笔款,我们先垫付。”隋妤道。

    当隋妤说完,下面开始有议论之声,商贸司的除了她这个少监的职位,还有不少的副监,那些副监可没有隋妤这么深明大义,他们还是更在乎自家的腰包。当了商贸司的副监,就意味着有朝廷撑腰,跟他们做生意的客商就会挤破他们家的门楣。他们因朝廷的商贸司赚的盆满钵满,但让他们稍微吐血。他们就会有意见,这点隋妤也早就料到了。

    “你们各家拿出一点,大头还是由我们隋家出。”隋妤道,“朝廷过了这段困难,会补偿给你们,朝廷还会亏待了你们不成?”

    隋妤身为商贸司少监,在朝廷中的地位不浅,她是现如今朝廷中赤手可热的文官。连李延年的户部尚书都无法跟她相提并论。而她本身也是个sè厉内荏的女人,虽然在外表看起来她很文弱,但她在处理事情上手段一点也不比男儿身差。

    下面的那些副监又在嘀咕,隋妤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现在顺朝财政对商贸司愈发倚重,商贸司也不是没有钱,但商贸司的钱会被朝廷征调去派做各种用场。唯独到了商贸司帮朝廷置办货物时,就会被户部以各种理由拖欠。这就好像一个无底洞,填不完的。

    “此事就这么定了。”隋妤说完,其他少监有意见也只能保留了,毕竟大头是隋家出的,他们出的只是一小部分。再加上六万斤药材也不用太贵,他们回头摊薄了给下面那些依附他们的商贾,这损失可以降到最低。有付出就有回报的道理他们也是懂的。正因为商贸司对朝廷的予取予求都十分配合,才使得朝廷不敢轻易动商贸司,商贸司的dú lì自主xìng要比六部还要高。

    如果隋妤是个贪官。手上的权力足以让她贪到富可敌国。可惜她不是,她不但不贪。还往里填钱。

    “还有什么别的事?”说完垫付药材款项的事,隋妤将公文合上,看着其他个个富态的副监们问道。

    “隋少监,有件事不知道您老管不管。”一名副监有些抱怨道,“近来从淮地来了不少的商贾,他们通过一些中间人在长安城购买了物业和一些经营权,而且自己也结成商盟,若是被他们合起伙来跟我们作对,我们的损失必然不少。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隋妤稍稍皱眉,这些副监就是说一套做一套,说是来请示她的,其实私底下早就商议好,可能连打压这些外来商贾的方案他们都做好了,随时都要付诸实施。说到底大顺朝的商贸司是由长安城的大商贾构成的,地域保护现象特别明显,这与商贸司建立的初衷,天下商业大同的目标是相违背的。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淮地的商贾就不是顺朝的百姓了?”隋妤带着几分愤怒道,“各地在长安城有商盟,又不是一天两天,现在他们要把生意挪到长安城来,对你们而言应该是提起竞争的意识,而不是想办法将他们打压。如果被我知道由谁敢冒商贸司的规矩打压这些淮地商贾,商贸司第一个就将他们逐出商贸司的保护范围!”

    隋妤说完,下面一片鸦雀无声。

    的确,隋妤的权限现在太大了,朝廷对她的“纵容”也到了十分恐怖的程度,从原本的商贸司少卿一跃成为右相就知道,朝廷上下现在就靠着商贸司来维持运作,得罪了隋妤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原本想提出“垄断法案”的一些副监,只能不做声目送隋妤这个少监先行离开,然后他们才能议论几声。

    其实他们很后悔当初没多花几万两银子把商贸司少监的官位买下来,现在看这个官位就是给几百万两银子也买不来。隋妤的少监做的风生水起,朝廷也没有撤换她的打算。

    从商贸司经理衙门出来,隋妤进了暖轿,走了一段路,到了车马行,便直接上了马车。现在长安城的交通行业已经十分发达,马车行遍地可见,关于百姓衣食住行的行业已经不再处于那些权贵官商的垄断,市场也进入有序的竞争。

    “到城南!”

    隋妤本该乘着自家的马车,但今天她也是不想太特殊,城南这几天很热闹,因为晋昌坊正在开戏。今天她是应邀陪刘愈一家到晋昌坊看刘愈新写的戏曲的。

    一路上都有不少的百姓,今天的戏是“大锣戏”,所谓的大锣戏就是公开演出的,百姓要看的也不用花钱,只需要找个小板凳在空地上一坐就能看到,只是要去的早,去的晚的可就只能眺望戏台上的表演,是听不到声的。

    到了晋昌坊南山下最大的一块空地上,百姓人山人海,今天就好像长安城的大节rì一样,城里城外的百姓都是拖家带口过来看热闹,就算是距离戏台远听不清戏台上在演什么,光来凑这热闹就已经让百姓感觉到冬rì的温暖。

    而作为长安城戏院文化的发起者,武义侯刘愈是有特权的,他可以坐在戏台下面最好的位置上看戏,今天隋妤也可以顺带享受到这种殊荣。其他人,就算是权贵来,也只能老老实实顺着人群找位置。

    等隋妤到的时候,刘愈一家已经到齐了。刘愈只是一身平常的儒服,看似哪家的公子哥一样,而他身旁一边是夫人徐轩筑,另一边则是十四公主苏琪和她的母亲林太妃,同一张桌,韩家姐妹则是一身男儿装坐在刘愈的对面,在徐轩筑身旁留着一个空位,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隋妤有些不太敢承受这种殊荣,走上前正要施礼,一旁桌上的隋乂已经跳起来跟他打招呼:“老妹,你来的可真晚!”。。)

    ..

    ..

第四百一十九章 第二回合(五)

    当天的大锣戏连开三场,第一场和第二场都是讲的“公子和小姐的爱情故事”,缠绵悱恻,比较适合一般百姓的胃口,到第三场的准备期间,戏园子周围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先是刘愈将家人让女军侍卫护送着回家,不多久京兆府的衙差和御林军开始进场驻守,将宽阔空地的几个人流出入口都给把守起来。百姓们本来都是来看戏的,突然见到这么多官家人进入,像是感觉什么大事要发生。此时隋妤观察了一下刘愈,此时刘愈神情淡然,也好像这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再之后御林军簇拥着一众官员出现,一名年轻男子走在当前,与之后高冠博带的顺朝官员装束不同,他穿的是厚重的冬装,貂皮的帽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隋妤感觉紧张起来,因为这个人她见过很多次,便是当今的天子,苏彦。

    皇帝居然带文武百官来戏园子看戏!

    刘愈与隋乂和李糜亲自迎上前去,隋妤也不得不随在其后,作为有官职和品阶的朝廷官员,隋妤知道迎接皇帝的礼节,而一般的女子见到天子是要回避的,这也是礼节。

    皇帝出宫虽然排场不小,但不想暴露身份,普通百姓只以为是朝廷大员出来看戏,并未注意到天子的存在。苏彦走上前,刘愈只是躬身行礼,再之后便将苏彦迎到主桌前就坐。主桌前除了皇帝和作陪的刘愈,还有右相韩升和左相蓝和,瞿竹一身戎装佩剑侍立在旁。这一桌也是目前大顺朝军政的掌权者。是整个大顺朝廷的基础。

    隋妤品阶不高。只能暂时跟隋乂和李糜一桌。距离主桌隔着两长桌子,隋妤看了隋乂一眼,此时的兄长也是镇静自若,他应该也从刘愈那里得到了皇帝要来看戏的消息。

    “大哥,之前你为何没说?”隋妤问道。

    “说什么?”隋乂一脸不在乎道,“今天皇帝要来,我也是演完第一场才得到通知,你没瞧见文严兄已将他家人全都送回府?我们看我们的戏。闲事莫理,反正跟我们关系也不大。”

    隋妤心中很无奈,这个兄长怎么这般欠缺政治敏感度?在花集安和朝廷大军即将归关中时,皇帝亲自出宫来,名义是看戏,肯定是跟身为前锋将军的刘愈有要事商谈,而这事情明显不是“闲事”。隋妤再想,今天并非是朝议之日,而今天皇帝只是召集了一些六台衙门和工部的大臣商议过长安城防寒的事,而此次随皇帝出来的也是这些官员。皇帝可能是临时起意要出来看戏,也可能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没提前说。

    第三场戏在千呼万唤中终于开场。随着锣鼓声起,鱼贯的武生打扮的戏子龙套角色登台,一看这出戏就不是前两场那边你侬我侬的感情戏,而是涉及家国大事。

    再之后,一个花脸的老生扮相带着长刀登场。

    不得不说,在刘愈着手戏园子之后,长安城的戏曲事业也有长足的进步,戏子在扮相上推陈出新,一看就让人知道是忠是奸,此人物角色的性格如何。现在茶楼戏楼的普通百姓,也经常会讨论这些有意思的情节,隋妤虽然没来看过戏,但也知道这老生扮相是个武将的角色。

    “吾乃庐州吴通是也……”

    老生的第一句唱白就自报了家门,这一报家门,百姓中也哗声一片。

    吴通是前朝的一名武将,跟顺朝的开国祖皇帝苏栎是把兄弟。吴通和苏栎是前朝定朝的功勋将领,但之后吴通被人陷害通敌,被定朝毒死在边关军所内,之后定朝军中苏栎无所忌惮,几年后苏栎带兵回长安城,将少皇帝赶下台。

    苏栎就是这时代黄袍加身的宋太祖。

    苏栎建顺朝是两百年前的事,而顺朝平定天下则是六十年前的事,这期间苏家的祖先一直经营着北方。而在顺朝为前朝所编撰的史书中,一直将吴通塑造成一个奸臣的形象,但在民间却有不同的范本,毕竟吴通死的很蹊跷,按照一般证据来说,陷害吴通叛国的正是他的好兄弟,那个后来当了皇帝的苏栎。

    吴通的事,一直是顺朝官民之间的一个忌讳。再开明的君主和王朝,也有逆鳞不愿被人触及,而他们的统治权力也可为此作为保证。但事实总归有还原真相的一天。

    一般的评书本子和戏曲不能涉及朝事,这是最基本的底限,而这次的戏居然直接跟顺朝开国皇帝苏栎扯上边。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心中都感觉到一种危机,隋妤马上看了眼刘愈,因为刘愈是这出戏的创作者,这出戏从编写再到排演也是刘愈负责的。很显然,刘愈这出戏从最早开始写,就是准备给苏彦看的,只是不知这出戏到底会有怎样一个走向,是尊重历史还是受制权势。

    戏台上第一折是吴通出征的戏份,到第二折,他就已经被人陷害,唱词中也多有多现实所不满的言论,最后服毒自尽,慨叹一声:“兄弟害我!”

    虽然自始至终苏栎这个人物都没登场,但吴通临终的这一声慨叹,就已经将全出戏的中心点明,是苏栎将吴通给害死。

    看完整出戏,百姓却不敢拍手叫好,毕竟前面有很多达官贵族,这么公开非议顺朝的开国皇帝等同于不敬,不管是谁写的这出戏都不会得到好下场。但此时这出戏的创作者刘愈却很淡定,因为他面前的皇帝显然不是来跟他清算的。

    “师傅……这个,完了?”

    苏彦是个戏盲,即便知道戏台上戏曲的大致意思,他也不明白刘愈到底要表达什么含义。

    “看懂了?”刘愈问。

    苏彦很老实地摇了摇头,什么吴通,他以前好像听说过刘通,这个姓吴的到底是谁他也不关心。

    本来他已经听劝不再借助刘愈的力量,但转眼之间,他好像又跟刘愈冰释前嫌了。这让朝廷上下的人看不懂这个意志不坚定的新皇。

    苏彦低下身段来找刘愈帮忙,已经让朝廷那些老臣颇有怨言。而刘愈没说帮或者不帮,直接让他来看了这么一出寓意晦涩的戏曲。

    蓝和是这一桌人中跟刘愈敌视程度最高的,此时怒视着刘愈,喝道:“武义侯,这就是您今天让皇上来看的戏?”

    刘愈笑道:“写的好不好,还要蓝相给评价一下?”

    蓝和颇为无奈,他料定了以刘愈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这出戏是犯禁的,一出犯禁的戏还要皇帝来看,那不明摆着让皇帝给这出戏,给历史上那个吴通“平反”?

    蓝和颇有无奈之色道:“一个奸臣,还要为他著述立传不成?”

    刘愈再笑道:“本侯可没评价他是忠是奸,这恐怕要由皇上来论断了。皇上,您觉得呢?”

    苏彦一脸尴尬,刚才看这出戏看的一知半解,但总觉得戏台上那个“吴通”还算是好人,跟番邦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武斗场景也挺过瘾的,既然是打外夷,那就应该属于忠臣的行列。

    “忠臣……”

    蓝和紧忙打断苏彦的话道:“皇上,不可胡乱评价!”

    苏彦先是一愣,看了看蓝和,再看看刘愈,一脸的不解,这事情已经乱到让他看不懂的地步。不过是个戏台上的人物,刘愈好像要逼着他评价,而蓝和又不让他评价。至于如此?此时的苏彦已经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他明白事情应该先搞清楚再说,换而言之,他想听听刘愈和蓝和到底说什么。

    “师傅,您有话还是清楚讲明白了。”苏彦直言道,“是不是这个吴通,跟如今的事有关?”

    刘愈瞅了眼蓝和,叹口气对苏彦道:“皇上,这个吴通说到底就是现如今的微臣,还有身在潼关之外的花将军。”

    苏彦嘴微微张开像是惊讶了一下,他很快闭上嘴不再说话。当他听到刘愈这句话之后,像是什么都明白过来,直接道:“师傅,别的话不用说了,这个吴通是个忠臣。”

    这句话振聋发聩,不但让主桌上的人感觉到意外,但凡能听到这句话的人,都能感觉到这句话的份量。官员们面面相觑,难道今天就是为来给刘愈和花集安定性的?忠不忠奸不奸的问题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是宣传的舆论导向所定。

    其他的大臣也可以理解为,刘愈要为自己和花集安的擅权开脱,就将一个定性为奸臣二百年的吴通给平了反。

    “师傅,还有别的问题吗?”苏彦看着刘愈。

    “没了。”刘愈淡淡一笑,“皇上请回吧。”

    苏彦也不需要再问刘愈什么话,其实刘愈已经给了他答案。皇帝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召集大臣商议对此次平定突厥有功人员的赏赐,功名爵禄也算是论功行赏。

    但在第二天,从潼关方向传来消息,让论功请赏的事情又暂时搁置下来。

    朝廷出使军中的特使袁博朗,被花集安以扰乱军心为名,斩首示众。

    所有问题又抛回给苏彦,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将花集安定性为忠臣?(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第二回合(六)

    军方突然将袁博朗斩首,登时令原本平衡的局势被打破。一碗水落下一个石子,打破了平静。

    朝廷马上连夜召开紧急军事会议,虽然未公开将此次事件定性为叛乱,但事实上朝廷上下每个人都这么认为了。而这次会议依旧没有刘愈的参加,同时,身为女军主帅的徐轩筑也没获请参加。原本苏彦跟刘愈稍微平缓一些的关系再次变得紧张。

    腊月初六,袁博朗被军方斩杀的第三天,朝廷飞马传旨到潼关外的军方大营禁止军队穿过潼关进入关中,同时潼关内外一片剑拔弩张的模样,连长安城内外几天内都是飞马来回疾驰,似乎让人感觉到朝廷又要开战了。

    这两年以长安城为政治中心的顺朝朝廷,逢战必胜,大获全胜已经成为大会指定动作。百姓们感觉到,这次朝廷还是可以取胜的,但他们不知道,这次朝廷所要面对的敌人,恰恰就是曾经那些帮朝廷建功立业的将士们,那些也正是关中百姓的子弟兵。

    手足相残,如果这事实让百姓知道,他们也不会接受。他们还都在盼望着自家出征的男人会在新年之前回来跟他们团聚。但朝廷显然已经阻上了这条团聚的路。

    花集安,一时成为朝廷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他身为边军一名随军将领,公开篡权成为朝廷三军主帅,又置朝廷法度于不顾,将朝廷的使节功勋老臣袁博朗公然害死,这等于是让顺朝陷入内乱的边缘。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花集安其实显得很无辜。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奉命者。而此时他已经不再是主帅。甚至连副帅的职位都是虚衔,朝廷边军现在已经为刘愈全盘掌控,而绑刘愈看管整支军队也不是花集安,而是齐方。

    袁博朗被杀,也是为刘愈所授意。

    刘愈之所以要杀袁博朗,还要从军方的密探逐渐渗透到长安城开始说起。

    刘愈看似已经将一切袖手,连军政也被花集安所窃夺,他在长安城像个闲人一样。但刘愈掌控权力的方式很独特。那就是“遥控”模式,而刘愈所依靠的遥控器则是女军和霍病所部的传信系统。刘愈有什么决定,会第一时间通过这些渠道传达给边军,让齐方作出安排。

    花集安在这点上表现出他的智慧,他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将权力都拱手让出。因为他知道,刘愈对边军的威望是他所不及的,而目前也只有刘愈能解决军方跟朝廷的矛盾,还能保证军方的人不被朝廷所清算。

    军方密探进入长安城,调查的第一件事就是目前朝廷要针对刘愈的敌人。这些密探大多数都是混在各地来往长安城的客商中间。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混在淮地的商旅中,因为刘愈是北方人。所以没人会怀疑淮人中会藏着军方的密探。事实上刘愈此次所调用的密探大多数也都是土生土长的淮人。经过调查,刘愈很快发现之所以杨烈情报系统的瘫痪,是因为此时的杨烈已经投入到了“敌对阵营”中,这是刘愈阵营中第一个投敌的人。杨烈是世家子弟,刘愈也理解他忠于朝廷。但同时也让刘愈感觉到,朝廷很可能从杨烈那里调查出他目前是假被卸职,其实还掌控着三军的军权。

    但事实却又正好违背。

    虽然杨烈背叛,但显然他所投靠的不是当今的天子,也不是现如今朝廷中掌权人,杨烈到底投靠了谁让刘愈也察觉不到。这让刘愈感觉到无比的压力,这意味着他幕后最大的敌人很可能不是他所担心的苏碧和袁博朗甚至是苏彦,迫于无奈之下,刘愈急招三军回长安城。

    一场针对最高权位的争夺,很可能已经在暗中展开。

    刘愈无法调查到幕后元凶,但从他的推测看,这个幕后的元凶最有可能的便是一直隐秘的楚王苏哲。

    苏哲在失踪之后,先是投靠淮王,再是神秘消失。刘愈对苏哲的寻找一直未断,但期间所遭遇的阻力却是刘愈始料未及的。苏哲并不是独身在与朝廷对抗,他背后有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严密性和规模都超出了刘愈的想象,刘愈所派出负责调查此事的细作,很多都已经身死,死的不明不白。

    这股幕后的势力很可能是当初老皇帝苏云阳为儿子平稳登基所预备的,苏云阳当时虽然对刘愈极为信任,但他显然留了一手。刘愈虽然帮苏彦篡了帝位,但刘愈却无法得到一些幕后情报系统的讯息。

    刘愈首先怀疑到的,就是老皇帝情报机关的一号人物韩升。

    虽然刘愈不想怀疑身边人,但韩升的身份特殊,让刘愈又不得不怀疑这个老朋友。

    但刘愈综合了各方面的情况后又将韩升给否定了,如果是苏云阳要安排后事,显然不能让这几方人之间有什么勾结,刘愈是作为明面上的御林军总统领来保证苏哲接班的,韩升虽然是情报机关的头目,但他也是刘愈的姻亲,两个人还是忘年交。苏云阳不会不考虑到他们的关系。

    前礼部尚书钱回其实是一个突破点,可惜当初刘愈操之过急,为了稳定住苏彦的心将钱回送给了朝廷,以至于很可能知悉细节的钱回很早就身死,没能调查出更有用的消息。刘愈马上又想到自己的二哥刘亭,当初他主动跟楚王联系,后来被弃如敝履,但也可能知道消息。

    可惜刘愈想继续顺着线索调查时,从老家那里传来消息,刘亭无缘无故“上吊自尽”了。

    一个市侩到家贪生怕死的刘亭都会死,让刘愈分外不安。刘愈马上想跟朝廷缓和关系,让苏彦能跟他冰释前嫌,但这种努力是徒劳的。朝廷以袁博朗和苏碧为首,正在鼓动苏彦对军方进行一次大清洗,以使朝廷获得对军队的绝对控制。

    刘愈一看,既然不能把矛盾解除,不如一发狠,让幕后的敌人以为朝廷和军方已经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刘愈当即下令将袁博朗斩杀。

    袁博朗用心歹毒,老早就在安排除刘愈的计划,虽然尚未付诸实施,等于是刘愈自卫在先。

    这一杀,也让朝廷、军方和刘愈幕后敌人的三派,彻底对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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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
本书已完本,新书《极品小郡王》已经发布,能支持的多支持一下,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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