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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 身在汉营心在曹的葫芦

    进入腊月,长安城凄凄,本来就遇上个严酷的寒冬,再加上袁博朗被杀的事件稍微一发酵,冬日里的长安城萧索一片。未戒严,街上却已跟戒严差不多,行人萧索。

    暗战的第二回合以袁博朗被杀暂时告终。此时由两方的矛盾已经变成三方对立,原本刘愈怀疑是朝廷要除他而后快,现在看来幕后的元凶下手更为迫切。他庆幸发现的及时,没有被蒙在鼓里。

    三方对立,刘愈的态度将决定哪一方的胜利,其实此时刘愈对苏彦还是很看重的,毕竟苏彦是他亲手捧起来的皇帝。但一件不大的事,加深了刘愈对朝廷的猜忌。

    刘愈被禁足了。

    宫里传出圣旨,让刘愈“闭门自省”,也就是说刘愈不能再到长安城瞎逛。袁博朗被杀的事件尚未定性,刘愈便被禁足,令他颇有些无奈。

    刘愈难得在家中清闲,无人来打搅,一家老小每日里都聚在一起,暖意融融。刘愈虽身在家中,却也能通晓长安城的大小事,他也加紧了对幕后真凶的调查。

    腊月初九上午,刘愈正在家中喝着暖茶,一边看评书本子一边陪着家里的女人刺绣,门口吕楚儿慌慌张张跑进来,言语不清急道:“外面……外面那个胖子……”

    刘愈现在处于禁足期,旁人是不能来拜访的,这时候还有个“胖子”临门?

    “谁?”

    吕楚儿在那支吾了半天也说不清楚。

    作为两班侍卫队长之一,吕楚儿跟蔡迎奴相比逊色的多,除了有股猛劲。眼力劲表达能力都不称职。刘愈早也就习惯了。穿上外衣出门来。吕楚儿口中的“胖子”已经被女侍卫架进来,说是“驾”,其实也就是搀扶,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堂堂的四驸马临清侯柴锦。

    半死不活的葫芦,好像是被人蒸了再煮,然后被扔雪地里来的。

    “葫芦?”

    刘愈上前扶住他,本以为这家伙是被苏碧发觉了他的外遇。暴打一顿赶出家门,谁知刘愈这一声唤,原本耷拉着脑袋的柴锦却抬起头来,精神抖擞抱怨一声道:“天可真冷!”

    本来以为他已经活缓了过来,可一仰头,人直接晕了过去。

    一众女侍卫手忙脚乱将人给抬进屋里,又是姜茶又是热水热毛巾的,折腾了半天柴锦才悠悠醒来,刘愈看了下这老小子,全身上下一点伤都看不到。可能是在外冻着了。

    “刘兄,哎呀……真是麻烦了。不好意思。”柴锦从软榻上坐起身。将头上的热毛巾取了下来,面含歉意瞅了眼刘愈,再瞅瞅一旁小眼瞪大眼看着他的一众女侍卫。

    刘愈不屑待之,柴葫芦还学会跟人客气了!莫不是同时见到这么多女人,想表现他自己的君子风范吧?

    刘愈指了指一旁桌上的热茶和点心,柴锦眼睛一亮,抓起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好像几天没吃过饭。

    “怎么回事?被你家内子赶出来了?”

    柴锦一脸茫然,定睛看着刘愈道:“没有啊,内子她……为何要赶我?”

    刘愈本来还以为是收容无家可归的男人,现在才知道是他想多了,再一想马上释然,虽然上次刘愈提醒过柴锦要回家“老实交代”,但柴锦傻里傻气的,知道他娘子不好应付,胆怯心一起肯定是不敢说。

    “你怎么来的?”

    柴锦顾不上吃东西,一脸急色道:“刘兄,你不知道,我去了凌小姐那里……找不到人,可把我急死了,在外面找了好久,我这找不到人,才到你这问问。刘兄是不是把人给藏起来了?”

    刘愈见到柴锦的一副土鳖脸,真想上去抽两巴掌。不过这事倒不怨柴锦,当时刘愈让隋乂找人将柴锦的外宅凌絮给挪了窝,事情没法通知到闺中男人柴锦,也就把事给耽搁下来,谁知道柴锦会跑出来会情人。

    凌絮刚怀孕,也难怪柴锦心里紧张。对于这种傻憨的男人来说,他是很顾家的。

    “你找了多久?”刘愈眉头皱起。

    “从昨天下午……我算算……”柴锦扒拉着指头开始算他自己在外到底几个时辰。

    刘愈心中有不详的预感,这柴锦出门快一天一夜了,他家里那个母夜叉能不着急?事情想不露馅都不成,最怕的是事后再知道事情跟他刘愈有关,对他很不利。

    但想想刘愈还是能释然,苏碧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他的盟友,得不得罪其实已经无关紧要。

    刘愈催促道:“人我帮你藏好了,不但给了银子,还有丫鬟帮你照看着。你放心,没人会对你那位怎样。赶紧回家!”

    柴锦听说凌絮一切安好,悬着一天一宿的心总算是放下来,松口气道:“不着急。反正我家内子不在家。”

    本来柴锦也只是一句无心之语,却让刘愈听出些门道。

    “你说令内不在家?去哪了?”刘愈慎重问道。

    “可能是进宫了吧,反正我家内子昨日说,这两天不会回来,好像是宫里有什么事。她以前从来可没这样过。”

    这时代的女子虽然社会地位还算高,但大致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苏碧这样的强势皇家女性,虽然身兼朝政,但最基本的相夫教子是不可避免的。是怎样的原因能令一个成了婚有了孩子的母亲在外夜不归宿?宫里有怎样的事要拖着她?

    刘愈稍微想了一下,这几天他也的确太顾着去寻找幕后的真凶,倒将长安城一些政要的监视给忽视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如果不是柴锦偶然来说他还不清楚。刘愈从椅子上起身道:“葫芦,你还是早些回去,万一你娘子早一步回家,发现你没在家里,到时你不是没法解释了?”

    柴锦想了想,憨笑道:“刘兄所言极是。那我……这就回。”

    爬起来穿好衣服,即将出门口,又回过头道:“刘兄一定要帮忙好好照顾凌小姐,我……我不能再对不起她……”

    刘愈叹口气,如果不是苏碧将柴锦管束的严,柴锦也不会酒后乱性,一逮着机会就“红杏出墙”。凌絮是大家小姐中的小家碧玉,对男人温柔体贴,这恐怕也是柴锦不能自拔的原因。不是谁都能对着家中的母老虎过一辈子,除非是受制于家庭,或者是受虐狂。

    刘愈让侍卫送柴锦出门,他也不担心现在会被人知道柴锦来访,自从刘愈被禁足,门口的那些盯梢的人就已经各回各家。刘愈被禁足代表着他不能出门,别人也不能来访,盯了白盯,再加上外面行人稀少,有那么几个人成天不动也不走,很容易被人察觉。

    刘愈马上登上自家的二层小楼,向外发出旗语,让密探赶紧去调查苏碧和朝廷一些大员正在密谋什么。这是重中之重,刘愈现在务求做到事事了然于心,不能错漏任何细节。

    发出消息,等待的空暇是最令刘愈不安的。

    刘愈拿着评书本子有些焦躁,事情的变化可能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如果朝廷要有什么决议,绝对不会让苏碧到夜不归宿的地步,朝廷好比一间敞开的大院子,虽然一扇宫门好似将内外隔绝开,但什么人进出皇宫那是有记录可查的。如果皇宫死水一潭,那必然是伪装出来的,其内在盘算着什么阴谋。

    要让皇家人密谋的事,刘愈怎么算都觉得应该跟军方之事有关。难道朝廷迫不及待要动手了?

    刘愈从偏厅到了书房,一个人正思索间,门“吱嘎!”一声打开,琪儿探进头来,见到刘愈在屋里进来,手里拿着茶托,把暖茶倒好交给刘愈,刘愈只是淡淡一笑接过去,抿了一小口便不想再喝了。

    因为刘愈突然到书房来,书房并没有生火盆,琪儿似乎也很不理解为何此时刘愈会看起来这么紧张,而且会到这么冷的一个屋子来。刘愈其实见到琪儿也没太留心,已经是一家人没什么可顾及的。突然书桌稍微晃动了一下,刘愈突然醒过神,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清楚才知道此时琪儿已经钻到了桌子下面去。

    刘愈淡淡一笑,琪儿有恋物癖的事在刘愈第一次见到她就已经知道了,而在他们的新婚之夜,琪儿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一有机会便“钻桌子”。这也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府里上下还无人知晓。

    难得寒冷的书房里也有这般的温馨,不过刘愈的确是没心情,刘愈整理好衣服站起身,琪儿也跟着从桌下面钻了出来。此时门口有侍卫的脚步声,女侍卫将火盆给搬了过来。

    “琪儿,回去跟母亲好好学刺绣,我还有事情要做。”

    琪儿憋屈着嘴,一脸委屈,以前刘愈有什么不开心,只要她一钻桌子刘愈便会释然,今天这招也不好使了。刘愈安慰地捏了捏琪儿的鼻子,让她跟女侍卫一同回去。刘愈则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只是几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字,这却是刘愈跟军队传递信息的“密语”,刘愈知道有些事情无可避免,就算是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做一次。(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腊月初九

    腊月初九下午,刘愈终于得到了密探的回报,苏碧目前尚在宫中未出。同时这两日内朝廷的大小事情都搁置了,朝廷大小衙所现出很多不正常的情况。长安城都好像处在应敌状态。

    得到这消息,刘愈还是稍微松口气。

    其实刘愈最怕的是苏碧跟他幕后的敌人搅合在一起,如果苏碧放弃对新皇的支持,转而支持“正统继位人”的楚王苏哲,那刘愈将会陷入被动。既然确定苏碧在跟苏彦密谋,那就说明一场大乱或可化解。可具体有那些人参与这次密谋,密谋的又是什么,密探无从查知。

    宫墙之内毕竟是禁区。

    初九无雪有风,凌厉的西北风刮了一天,这般寒冷的天气,路上不见行人,快马却在马道疾驰,潼关外军营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朝廷每个人的心。

    而在皇宫里,却在进行一次持续了一天一夜的密谋,与会的只有四个人,新皇苏彦、四公主苏碧、新加封的长安大营总统领胡邵余以及御林军总统瞿竹。新皇的幕后还有一位军师,便是他新纳的嫔妃怡美人曹怡。就连与会的其他三人也不知道,其实这次密谋背后还有第五双耳朵。

    这次的密议极度保密,所密议的场所也并不在雅前殿,而是在皇帝的寝宫里。宫里对外宣称这两日皇帝生了病,不能见人,因而朝廷很多需要议的事暂时搁置了下来,要等皇帝的病痊愈。而皇帝在寝宫的这两天里,不但屏退了宫女和太监。御林军也不能接近寝宫半步。到了进食的时间。会由太监首领吴公公亲自送饭过去,饭也都很简单,不是山珍海味,仅仅能填饱肚子的粗茶淡饭。

    这次密议从腊月初八开始,直到初九黄昏时分才结束,结束的当时,胡邵余便急忙出了皇宫,瞿竹也归了御林军的衙所。苏碧却继续留在皇宫里。皇帝传召了几个人,京兆府尹、长安城六防司衙门的主事还有东水大营的总统领董书。这几个人也算是皇帝稳定京城防务的重要棋子,都是军方要员,皇帝一次性传召这么多人会面实属罕见。而上一次,正是李贵妃要篡权之时。

    几个领着长安城防务大任的文武官员接到圣旨匆忙进宫面见皇帝,这消息马上被刘愈所获悉。而此时正是初九刚入夜,刘愈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朝廷要出手了。

    出手的目标是谁,可能是花集安,可能是朝廷在潼关外的几万兵马。但也可能是他。至于为何刘愈在一个细节上便可推测出,那就是徐轩筑近日被朝廷所漠视。作为长安城戍卫力量很强的一环,女军的主帅竟然未受到皇帝的召见,可以说皇帝在避嫌,更可以说皇帝是在针对刘愈。

    不想打草惊蛇,可越是这样,越把刘愈这条蛇给惊了。

    刘愈听到消息直接将评书本子扔下,对徐轩筑道了一声:“马上出城!”

    徐轩筑这一天都发现刘愈有些焦躁,她理解为刘愈正在为被皇帝禁足而烦心,没想到此时刘愈会说出出城的话。徐轩筑感觉到刘愈语气中的不容置疑,稍微一愣道:“入夜后长安城门封闭,怕是出不去。”

    “没事,我自有办法!”

    刘愈说着马上让随他进长安城的新军侍卫去联系了城里的密探,而密探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城外。此时正是上更时分,刘愈府里看似平静,其实刘愈已经作好了开溜的准备。

    皇宫的召见尚未结束,从外面便传来消息,说是女军副帅徐菜花未经通报直接带侍卫进城了,正在往兵部的方向走,像是要连夜有什么要紧事去兵部述职。

    “她来了?”苏彦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正是一种临战的紧张状态,任何人的出现都会干扰到朝廷一些军事部署。

    苏碧在一旁用坚定的语气道:“皇上还是先将她赶出长安城要紧。”

    苏彦点点头,为了不节外生枝,苏彦马上让人到兵部那边去通知,徐菜花必须马上归军营。

    事情看似没什么联系,但自刘愈得到兵部阻止徐菜花述职这一件事上,就明白了事情肯定与他有关。这种联系是很微妙的,刘愈把握的很准确。那就是女军也在皇帝军事计划体系之内,为何皇帝暂时没有对女军作出任何部署,那时因为女军的高层问题尚未解决,而这个“高层”,就是刘愈的夫人女军主帅徐轩筑。

    刘愈感觉到背脊发凉,这个被他捧起来的皇帝居然在打他的主意,虽然未必要置他于死地,但刘愈可以猜想,朝廷可能会以刘愈的安危作为要挟,逼得徐轩筑表态支持朝廷,与花集安所部开战。

    这场仗虽然未必打的起来,毕竟花集安所部也是顺朝的军队,朝廷要着手卸去刘愈和花集安的军权,就必须要对这两个人下手,而且要保证足够的后援,以获得花集安所部将领的支持。而一旦刘愈被软禁,那原本刘愈的部属,像霍病和齐方等人就可能会改变立场站在朝廷一边,等于是陷花集安于孤家寡人。

    虽然刘愈凡是好像无所谓,但他绝不想失去自由,更不想失去生命。

    而刘愈所预料的也分毫不差,此时在皇宫里,苏彦已经说出了他的命令,第一步就是将前锋将军府围困,将前锋将军武义侯刘愈缉拿到兵部“受审”。

    当朝廷里的控制着长安城戍卫的各方文臣武将得知这旨意还着实一惊,他们大多数也都曾在刘愈麾下的军中效力,而刘愈这两年来功勋卓著,朝廷突然要对功臣下手他们一时尚接受不了。

    但皇命难违。

    与此同时,瞿竹已经亲自率御林军一部前去前锋将军府围困,但到了才发现,前锋将军府虽然女军侍卫还在,但府里的男女主人一个都没剩下。

    刘愈一家突然间消失了。

    瞿竹马上带兵回皇宫将此事通报了皇帝,当新皇苏彦和四公主苏碧得知刘愈失踪,他们才知道己方已经被刘愈提前发现了端倪,而以刘愈的老奸巨猾,一旦发觉危险,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苏碧此时当机立断,对瞿竹下令道:“封闭城门,全城搜捕,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刘文严给挖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腊月初十

    长安城内兵荒马乱的,京兆府连同六防司衙门开始在城里大肆搜捕,对于平常百姓来说,只当是朝廷在捉拿窃贼或是重要的案犯,他们更关心的是天亮以后会不会解除戒严,因为他们还要生活。

    此时的皇宫气氛压抑,原本的军议暂时中断,苏彦和苏碧两人暂时先回到雅前殿,焦急地等候宫外的消息,可惜一直到半夜,事情依旧没有进展。

    苏彦的神色带着几分局促和不安,几次想问立在门口看着外面一片黑暗的苏碧,最终都没问出口,直到苏碧自己发觉了皇帝的异样。

    “陛下可是有事要说?”苏碧问。

    苏彦这才叹口气道:“四皇姐,能不能罢手……别找了?师傅他,不会害朕的。”

    “现在的问题不是刘文严要害皇上,而是不能不将他拿下,只有如此我们才会多几分应对花集安的胜算。臣妾不是早就说过,我们不是要杀刘文严,是要善待他,等事情平息下来,他照样可享受他的荣华富贵。难道他为朝廷牺牲这点都不行?”

    苏彦支吾道:“可……师傅他应该……不情愿吧。”

    “现在轮不到他情不情愿,既然他铁了心要跟陛下您为难,您还需要为他留什么情分?陛下到底是要师徒的情分,还是要我们大顺朝的千秋基业?”

    苏彦一时语塞,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苏碧是这次军事计划的总指挥官,当袁博朗身死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朝廷跟军方之间再无通融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此时的苏碧也不再听苏彦的啰嗦。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一直到黎明。雅前殿的灯火都没熄灭,连同其他进长安城的文官武将都没离开皇宫,到天亮时,京兆府和六防司的人都进城回报,没有发现刘文严一家的踪迹。连同派去城外阻截刘愈可能往女军军营又或者是霍病军营的路,也是丝毫没有发现。

    因为刘文严一家失踪是在城门关闭之后,而城门昨夜未发生闯门事件。

    “玩失踪?”苏碧听到消息拳头握的紧紧的,看着长安城的城图道。“会不会混在女军侍卫里混出城去了?”

    苏碧所说的是昨晚女军副帅徐菜花突然进城的那一趟,徐菜花进城的时机和动机都很诡异,而出城也比较匆忙,让苏碧不安。不过属下马上又回报,说徐菜花离城时身边只有少数侍卫,而且都详加盘查过,并无刘文严一家的身影。

    “那就是还在城里,全城戒严,继续搜捕,直到找到刘文严为止!”

    京兆府尹小心问道:“若是刘文严……反抗呢?”

    “格杀勿论!”苏碧咬牙道。

    苏碧身后的苏彦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事情变化的太快了,谁也没料到他那个师傅会突然收到风声自己藏匿了起来。对于苏彦来说,这种临大战的准备工夫还是做的不足。

    长安城继续全城戒严,从早晨一直到下午黄昏,城里被搜的人仰马翻,各家各户都要被搜查,但显然收效不大,长安城实在是太大了,刘愈一家如果有心隐藏,想在十天半个月内被寻找到那是很困难的。以刘愈的机智,显然不会找一些容易被寻找到的地方,他肯定会变着花样将自己藏好。

    城里这面刘愈一家依然没有下落,到日落黄昏时,潼关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花集安已经陈兵在潼关关下,并且给守城的兵将发了通牒,说是三军归关中,归不得便要闯。眼看潼关关下一场血战就要展开。

    花集安给潼关守将的期限是三天,而事情是在腊月初九的晚上发生的,也就是到十三日凌晨,朝廷还没有允许花集安带兵回关中,那潼关就将成为内战的战场。长安城里本来就在为寻找刘愈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现在再遇到花集安的紧逼,连苏碧都有些失去法度。

    军方就好像接连出招一样,刘愈的失踪和花集安的紧逼相辅相成,好像是商量好的。原本朝廷是要拿住刘愈来要挟女军和刘愈的旧部属,比如说霍病和齐方等人,但现在看来,因为朝廷动手晚了一步,很可能将这些人推到花集安的阵营当中去。

    “刘文严,你到底是要助社稷,还是要乱国?”苏碧除了感叹别无他法。

    现在只能是一方面继续搜寻刘文严的下落,另一方面要赶紧召开军事会议,商讨潼关能守几天的问题。

    绝对不能让花集安率兵进潼关,这基本是军方所共识。潼关是长安城外最后一道屏障,过了潼关接下来将是一马平川,长安城将直接落在花集安铁骑的围困之下,到时天子就成了笼中鸟,长安城也将成为一座死城。

    军事会议在初十黄昏只开了半个多时辰,所有人都知道时间紧凑,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商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会议讨论的结果其实也很明确,以刚战胜突厥边军的实力,要克一座近乎不设防的潼关只是旦夕之间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马上从关中征调军队援救潼关,只有如此才能保证潼关作为天险对花集安叛军的阻碍。

    这次会议也是第一次将花集安定义为“叛将”,将花集安所部定义为“叛军”。

    身在皇宫议事的军将们其实心情很复杂,因为这些叛将和叛军曾经都是跟他们一起平定淮地的战友,而以花集安为首的叛将所率的七万归关中的新军和边军,也是大顺朝兵马的基础,整个关中的兵马加起来也不到七万。

    朝廷正要下旨派兵往援潼关,却马上得到城外监视霍病所部情报人员的奏报,说是霍病所部已经在今天黄昏之前拔寨起营了,方向不是往长安城来,而是往潼关去。

    一时间雅前殿内一片死寂,没有人相信霍病是去帮朝廷援救潼关的,而霍病所部,很可能就是花集安提前派到关中作为内应,准备攻克潼关的内应。而朝廷一直不明霍病所部的动向,现在看似也明朗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霍病带兵的行进速度,被霍病占了先,没人可比他的部队更快抵达目的地。霍病拔寨往潼关挺近,只有一个讯息传达:潼关危矣!

    “女军现下如何?”苏碧顺口问道。

    女军现在是潼关内唯独不受朝廷全权控制的两支兵马之一,另一支兵马霍病所部已经被证实是花集安派出的内应,现在女军的态度就很重要。朝廷的筹码太少,想往上加已经很难,虽然现在女军主帅徐轩筑随同刘愈下落不明,但苏碧觉得朝廷还是有能力将女军控制在手。

    来通报的侍卫显然不能回答苏碧这样的问题,但苏彦回答了她:“午时不是有人来传信,说是女儿军准备到关南去练兵?应该是已经出发了吧,四皇姐没看到奏报吗?”

    苏碧真想抽不明就里的苏彦一巴掌,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没第一时间通知她,她还一直以为刘愈失踪并非一件坏事,反正谁也不知道刘愈的死活,那朝廷说他被软禁也没人会怀疑,事情的结果可能会跟原本预料的一样。霍病所部会得到朝廷的“招安”,而女军则会一心一意帮朝廷剿灭叛乱。

    现在看起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愈失踪前看来已经一切都准备好了,虽然不知道他跟霍病有没有联系,但女军的“练兵”,显然是经过刘愈授意的,而原本对朝廷很顺从的徐菜花竟然会私自调兵,还是令她很惊讶。毕竟徐菜花也算是她的股肱谋臣王简的儿媳妇,虽然她也知道徐菜花的粗野让王家很苦恼,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四皇姐,现在……该如何是好?”苏彦见苏碧不说话,只好打破沉默问道。

    当然苏彦也觉得他身为皇帝当着大臣的面问自己姐姐的意见很丢面子,但现在已经不是顾面子的时候。

    苏碧在全盘盘算这次矛盾利益冲突关系和化解方案,现在想直接以硬碰硬看来是不可能了,潼关守不住,以长安城为屏障来抵抗花集安和他的七万叛军也无能为力。只能将原本的战术被动改变。

    “请皇上马上传旨潼关,放我大顺朝七万将士归关中。”苏碧躬下身向苏彦请旨道。

    本来臣子向皇帝提议应该用请示的语气,可她此时不容人质疑的口吻更像是对天子下命令。

    苏彦稍微一愣,苏碧所请明显跟这两天商量的结果有悖,难道这几天闭门商议等于白商议了,就这么对花集安一个权将妥协?

    苏彦想继续问清楚,苏碧却打眼色让他不要问,苏彦只好下旨照苏碧所请,允许潼关开关迎“叛军”。因为议事尚未结束,军将还是不能回家,只能暂时在六台衙门的休息所休息,随时等候传召。

    “不让他们回去也不行。”等这些军将都出了门,苏碧道,“如果刘文严趁机篡夺长安城军权,那我们将很危险,还是让军将回到他们自己的职位上,随时听候陛下的调遣。”

    苏彦点点头,本来他也觉得留这些军将在宫里自己没着没落的,苏碧所请也合他心意。

    “四皇姐,你放花集安进关中,到底要怎样?”苏彦一脸不解和担忧问道。

    苏碧叹口气道:“我们现在只能以怀柔应之,此刻花集安军中,有不少我们的眼线,还有一些大臣都是我大顺朝的忠臣,臣妾会派人联系他们,顺带……将花集安刺杀于军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舆论危机

    刘愈一家的失踪,引起很多连锁反应。首先朝廷要处理刘愈派系隋乂和李糜家族的问题,朝廷要拿出应对的方案。

    本来苏碧打算以武力来威慑刘愈,将隋家和李家抄家,给隐在暗处的刘愈压力。但因为事情牵扯太大,加上之后潼关的告急,令朝廷只能暂时隐忍不发。

    隋家的掌舵人现在并非是隋家的长辈,而是小辈中的隋妤和隋乂,这个原本长安城的商贾之家,一时间涌现出两名朝廷大员,而隋乂更是官居一品。而妤虽然官位低,但她的权力却不浅,在朝中她的地位甚至比六部尚书还要高。朝廷一旦对隋家动手,商贸司肯定会带来混乱,之后所引起的负面效果是无法预估的,商人肯定会对朝廷失去信任。

    朝廷不敢冒险动隋家。

    而李家所掌握的权力低了很多,但李糜的父亲世袭长平侯,功勋之后,朝廷也不敢随便动。

    这使得长安城在刘愈一家消失之后,一切平静如常,朝廷只能明里暗里寻找,务求将刘愈从石头缝里挖出来。

    与此同时潼关方向,花集安的七万兵马已经入了关中,跟霍病所部汇合,这是腊月十三的事。新年还有半个多月,长安城的这个新年注定是不太平的。

    “叛军”一路往长安城而来,在距离长安城二百多里的地方驻扎下来,跟之前霍病驻军长安城外很相似,不进不退,不向朝廷汇报也没有异常举动。朝廷正在商议要不要派出使者前去“慰军”之时。“叛军”军营里接连几天都有些不太平。

    有人说“叛军”中发生了内乱。副帅何茂等人篡权。被花集安所镇压。也有人说是花集安被人刺杀而死,十几个武林高手的刺客将花集安给杀死,说的神乎其神就好像亲眼看到的。这消息不是从朝廷泄漏出去的,而是从民间,自从长安城因为花集安率兵进入关中之后就一直处于半封闭状态,外紧内松,城里的百姓没事就开始闲聊,然后关于“叛军”军中的很多事情便流传开。

    朝廷与军方对立的事在民间流传开。也是朝廷始料未及的。他们没想到百姓会第一时间知晓现在朝廷跟军方已经彻底撕破脸皮,民间流传的很多事情,也正是朝廷所筹划的,比如说花集安军中的动乱,又或者是刺客去刺杀花集安,朝廷在有些慌张的同时也意识到,长安城内部就军方的细作,而这次也是军方跟朝廷在正式开战之前所进行的舆论战。

    军方在这场舆论战开始之初占领了绝对的主动,也赢得了普通百姓的支持。普通百姓之所以对朝廷厌恶,主要还是仇官心里。长安朝廷的这些大佬们,平日里净干些欺压百姓的事。百姓中早有怨言。而花集安的七万顺朝军队,虽然被朝廷定性为“叛军”,但那是关中老百姓的子弟兵,他们当然站在子弟兵的一边,他们还希望自家男丁在这场战事之后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呢,灭了顺朝当个将军也不错。

    朝廷感觉到来自民间的压力。

    本来遇上百姓间流言蜚语,最好的压制方法是戒严,让百姓之间不得往来,没有议论流言也就不会蔓延。但这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现在身为新皇苏彦身边头号谋臣的苏碧,为了给朝廷挽回形象,指定了一系列的方针,这些方针总结起来就是,向军方示弱,向百姓示弱。

    首先第一条,朝廷在长安城关于军方和朝廷即将开战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之时,出奇的没有进行全城戒严,而是任由百姓来往,甚至连持续了几天的宵禁也解除。这让百姓感觉到朝廷所防备的并不是长安城自己的百姓,在百姓中赢得好感。

    第二条便是在长安城中发放御寒的物品,粮食、衣物,以及城外一些被大雪压塌了房屋而不得不进城避难的难民,朝廷开设了粥场和供应一天两餐的补给点,御寒的衣物、被褥也第一时间发放到位。朝廷在这点上做的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好。

    第三条,朝廷张贴榜文,将回归到关中的将士褒奖一番,并明确表示这些不是大顺朝的叛军,而是得胜归来的功勋将士,朝廷也对此次率兵取得平定突厥大胜的很多将领予以表扬,并表示会马上按功劳对他们进行颁赏。但朝廷也指出,不是他们不想给这些功勋将领颁赏,而是这些功勋将领听信了一些流言蜚语之后对朝廷有成见,没有回长安城受赏。朝廷还筹备了一支由官员组成的“慰问队”去劳军,结果被军方拒绝,朝廷大张旗鼓的来回,就是为向百姓证明:我们对军方视如兄弟同袍,但人家不领情。

    朝廷的一系列举动的确挽回了民间很大一部分人的支持,百姓们越来越搞不懂,到底顺朝军队是准备叛乱,还是准备回来受赏。如果要叛乱,是因为被一些人挑唆,还是因为朝廷的猜忌和怠慢?

    而此时的大顺朝朝廷,除了在挽回民间的声望,还通过一些军事的举动表明朝廷已经作好了开战的准备。不但将南长安大营和东水营的一万多兵马调回城内,还在民间进行“征兵”,对百姓们的宣传中,朝廷的态度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之。本来的一场叛乱,被朝廷说成是好像两国交战一般。

    如果是反叛,那性质是不同的,有叛军的一方也有被反叛的一方,那交战的重点就是夺取核心的权力,争夺天下的权柄。而这种状况的结果就是,人家斗人家的,百姓漠不关心。一般的权力斗争百姓都是看热闹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如果是两国交战,那就是侵略和被侵略,一旦上升到国家兴亡的地步,那就是匹夫也有责任了。

    朝廷满以为他们在实行了一系列舆论战之后百姓会踊跃参军,加入到守卫长安城这场经天纬地的战事中来,但事实是,朝廷在长安城开设的几个征兵点几天也没一个人报名。就连那些曾经高呼着要为国效命的儒生,也都没见影。

    外面那么冷,百姓们还是喜欢躲在自己家里,守着热炕头陪着老婆孩子。谁当皇帝不要紧,能让他们日子过的好才是重点。(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灾雪

    关中经历了一次几十年不遇的严酷寒冬,冷风夹杂着雪花一直从十月份开始就基本没停过。大雪成灾,加深了这两年来饱受旱灾和兵祸创伤的关中百姓的灾难,也令朝廷救灾的形势很严峻。长安城天子脚下,受灾情况明显要比城外轻,只要出了长安城,平民的百姓很多都没熬住大雪压屋顶。

    关中的灾民也是越来越多。

    但在花集安率兵回到关中之后,朝廷已经无力再展开长安城以外关中地区的救灾工作,地方的救灾只能以地方官府自行解决,朝廷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收买人心和应对军方叛变。对于朝廷来说,这个寒冬也是很严酷的,政治形势的严酷。

    腊月里,即将新年,长安城内依旧是毫无生气。只有那些大家富户的老爷们才会在这样的天气到街上去晃悠,小门小户的百姓基本都是缩在家里不出来,一般长安城的百姓都有驻藏冬粮过冬的习惯,在寒冬出来讨生计的人很少。也正因如此,即便长安城没有戒严,路上也跟戒严差不多,街上走着的反而是防司衙门的人居多,当然也有被朝廷雇请来扫雪的壮丁。

    朝廷的七万大军在长安城外二百里的地方便驻扎下来,从此那里便好像成为一座孤岛,朝廷想调查里面的消息难上加难。虽然长安城里小道消息还是不少,但朝廷察觉这些小道消息基本没有可信度,都是一些谣传,朝廷的情报工作开展的很不顺利。主要因为朝廷之前负责情报的便是军方。以刘愈和杨烈为首。现在这个两个人都已经失踪,朝廷已经无法利用原本的情报渠道。新建的一些渠道,因为军方的整肃而瓦解,现在也只有很少的消息能从军营那边传过来,很多情报还是过期或者是无用的。

    本来朝廷以为,花集安要么叛变,要么归顺,中间不会拖太长时间。因为花集安军中肯定会缺粮。缺御寒的物资。但显然朝廷低估了军方在调用物资上的手段,虽然军方将军营从边关撤到了关中,但征调物资上,还是用原本花集安所用的那一套,不通过朝廷直接走地方,朝廷物资紧缺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但地方的军粮还是能源源不断运送到军营中去。虽然朝廷已经给割地都发了公文严禁军粮擅自调用,但收效甚微,地方的官员能分清楚谁现在更强势,军方随时都会篡夺政权。即便是朝廷最后得胜,他们也可说是按照顺朝的法规做事。

    那些吃着朝廷俸禄的地方官。心却是向着利益,而不是朝廷。他们看热闹浑水摸鱼的心态跟百姓的也基本一样。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军方跟朝廷的对峙尚无缓和的迹象,在长安城中,却出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乱事。

    灾民造反了!

    事情缘起朝廷对赈灾的虎头蛇尾,朝廷在最开始时为收买人心在长安城内大肆发放救灾物资,使得最先到长安城内避灾的一部分难民得到了应有的物质保障,使得原本在城外的灾民大量涌进长安城以获得朝廷的庇护。

    虽然长安城几大城门大多时候是封闭的,但朝廷最开始时为了令灾民安心,还是选择开城门接纳灾民,接纳了几天之后,朝廷便承受不住灾民的数量,之后没再开过城门。可此时通过城门以及水道进入长安城的灾民数量已经到了非常庞大的规模,朝廷救了几天的灾,发现物资实在紧张,于是救灾的事情便拖延下来,引起了后续灾民的不满。

    灾民先是在城内发生了劫抢的事件,后来干脆组织起来到官府去“请愿”,上万灾民坐在京兆府衙门的门口动也不动,不抢劫,也不闹事,令朝廷分外感觉到不安。

    这一定是有组织的。朝廷马上召开了几级的会议,消息一再上报到新皇那里,苏彦听说灾民们吃不上饭在城外闹事,一反常态的没有心烦意乱,反而是很同情。官员们见到皇帝如此体恤百姓,心中都有些打鼓,他们很清楚现在朝廷拿不出赈灾的粮食和物资,谁知道最后苏彦只是叹口气道:“其实……朕头些年也跟他们一样……”

    官员们面面相觑,皇帝此话何意?“他们”指的又是谁?

    官员们虽然有足够的政治觉悟,但显然对新皇过去的事迹了解不多。那些都是天子的秘闻,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很危险,官员们在新皇登基之后还是很识相的没有去详细打听。他们当然不知道现在的苏彦正在怀念以往的冬天,没饭吃没冬衣穿的时候跑到棋楼去蹭饭吃,在棋楼还有火炉,晚上他甚至就在棋楼的棋间里过夜。

    “感觉好久了!”

    苏彦缅怀了一阵,抬起头,发现包括苏碧在内的朝臣都在打量他。他这才从过去回到现实,心中大感安慰,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不用再在寒冬里到街上去受冻。他也庆幸这个严酷的寒冬没有早来两年,不然说不定他已经成为长安城大街小巷里一具冻死的僵尸,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听朝臣们的奏报。

    “我师傅……武义侯有消息了吗?”

    苏彦刚问出口,一旁的苏碧“嗯嗯”清了两声嗓子,苏彦这才记起苏碧不允许他再在公开场合提及刘文严。可苏彦还是忍不住会想起刘愈,以前只要有麻烦,有他师傅在,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就好像在两年前的冬天,他也不会想到今天会坐在这里当皇帝一样,那时他只是梦想着自己有一间大屋,可以在里面跟一堆人赌钱。现在大屋有了,但聚赌的梦想看来是没法实现了,眼前这些大臣怎会跟他赌呢?

    苏碧见苏彦愣在那里不说话,而下面的大臣也不敢说话,只好打破沉寂问道:“皇上,这些到官府闹事的人如何处置?”

    苏彦叹口气道:“处置,还是算了罢。他们也是我大顺朝的子民,以前师傅说过,有头发谁想当癞痢,就好像现在的他们,有屋有衣有饭吃,谁愿意大冬天跑衙门门口坐着?朕现在坐在火炉前都感觉有些冷呢,何况是他们……”

    苏碧颇为无奈,今天这皇帝是怎么了,叨叨起还没个完了。平日里看他还是挺精神的,皇帝是越干越出色,恩威并重,又不贪图享乐,对民间的事也很关心,经常派人出去打探风土人情,如果能解决了今日的困窘,将来说不定他会是一个千古留名的圣君。但今天的苏彦却在婆婆妈妈,三句话两句话当中都要提及他那个师傅。

    苏碧紧忙打断苏彦的唠叨,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能满足了那些灾民的愿望,还是满足了。这样他们就会回去。”

    下面的官员马上回道:“可是陛下,朝廷实在没有钱粮了。”

    苏彦闻声,语气突然从软弱无力变得中干:“没有不会凑吗?你们这些家伙,平日里贪了多少,从手指头缝露出点灾民们不就够了?”

    皇帝这一喝,下面的大臣老老实实全都跪在地上。他们终于知道皇帝为何要叨叨那么多废话,原来就是为了最后这一通发作。“皇上龙体保重。”官员们战战兢兢劝说。

    其实苏彦并不是有意发作,他也只是有感而发,以前他没饭吃的时候,也会抱怨那些贪官污吏,谁曾想,一转眼他自己成了这些贪官污吏的头了,成了天底下最大的蛀虫。

    苏彦语气和缓下来,道:“你们起来,跪着有何用,灾民还不是照样没饭吃?一会等韩老先生过来,说不定他会有好消息。”

    韩升现在已经贵为右相,但苏彦还是习惯称呼他“老先生”,这是一份发自心底的尊重。这些日子,如果没有韩升和隋妤的斡旋,朝廷也不会从一些细节上抠出粮食来救灾,一场大雪就把朝廷给打回原形。

    朝廷正在为救灾烦心之时,此时城中的灾民也在进行着他们的“非暴力不合作”,此时的京兆府也很紧张,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守秩序的“刁民”,来闹事,居然往那一坐,什么都不说不干,就好像坐在自家热炕头上,他们会不会是准备麻痹官府,选择在适当的时机冲击官府?

    京兆府的官员也是多虑了,最终这些灾民也没任何要闹事的迹象。坐了一整天,他们已经自行回去,中间发生一点变故,有个年老的老妇人,身体扛不住,等起身的时候已经发现冻僵了,尸体已经凉了很久。百姓们还是没有闹事,本来在白天出来,以为能共同进退,他们也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一起回去。

    “走喽,走喽。”百姓中间有个老先生模样的人,用浓重关中口音喊道,“等到了上面,一定要给额们托梦哦,告诉额们恁在天国过的好不好?”

    所有的百姓都随着他的手指,望着天空,神态庄严而肃穆。同时也带着几分希冀,就好像天上藏着他们所理想的国度,而那个死去的老妇人,已经先行到这个国度为他们探路去了。

    京兆府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天国”的概念,死了不应该去地府报到吗?难道是去天上?天上还有个国家?(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民间的诉求

    在华夏古国的历朝历代,人们近乎于无信仰,就算是信佛或者是信道,那也算不上是虔诚的信徒,各代的朝廷也是尽量打压民众的信仰,以愚弄百姓获得百姓的绝对支持。

    朝廷为百姓所宣传的永远是“忠君爱国”,以此来作为最高信仰,任何有悖于此的都会遭受到社会的抨击,会遭受到舆论的谴责,甚至鼓励人们为了“忠君爱国”去牺牲自己的生命,以此作为最高荣誉,这本身就是违背人的本性的一种方式。

    人们应该所信仰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这神明所带给他的人性以及生活的改变,人们可以通过自己的信仰来获得内心的清静和自然,内心的开脱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而不是一味地去追求什么所谓的最高荣誉。

    即便在顺朝,传教士的下场一般是有政治目的的,而一些只是为了追求救赎的没有其他心思的传教士,还从未出现在华夏的领土之上。谁会料到,新的宗教会在多事之秋的长安城,骤然间出现,随着灾民的积累而一发不可收拾。

    开始时京兆府的官员并没察觉到这“天国”到底有什么含义,但在一层一层上报之后,在宫廷之内,一些礼部大臣商议过之后,认为此事的严重性超出了想象,马上找人去调查,这才知道近来在长安城内外已经有不少人在宣传这种教义,到底是什么宗教暂时还调查不清楚,但人们对其的信仰程度相当之高还是令人惊叹。人们在这教义的指引下互帮互助,灾民中形成了一股有序的力量在无声地抵抗朝廷。而朝廷之前的征兵遇阻。也跟这宗教在民间的发展有关。

    这宗教还有一个中心思想。就是天下一家,无战与和平。要和平就没有战争,就不应该去参军,于是即便连活不下去的灾民,也没有去人去响应朝廷的号召为国去效命。

    礼部在调查清楚后紧忙将事情奏报了皇帝。苏彦对这些根本就不关心,百姓因为信了什么神他自己觉得没关系。

    “他们想信什么就信什么好了。”苏彦听完后一脸无所谓道,“师傅曾经说过,不能去左右别人的思想。就好像你自己也不希望别人摆布一样。”

    大臣们听的一头雾水,这皇帝居然鼓励民众去信仰君主至上以外的宗教?苏碧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她倒不是担心宗教的发展,而是她觉得低估了刘愈对苏彦的洗脑影响,刘愈已经用他的一套开明的待人处事的风格感染了苏彦,让苏彦在潜移默化中也接受了刘愈那一套。

    刘愈的那一套文明程度很高,但在封建国家中显然是接受不得的,尤其还是在皇帝那颗脑袋里,这种思想更要不得。

    “皇上,此事必须要彻查。不能让长安城中一些不法之徒借什么教义蛊惑民心,对一些人必须严加惩治!”

    苏彦皱眉看了紧张的苏碧一眼。有些不耐烦摆摆手,意思是让苏碧自己做主了。

    苏碧在领命的同时,却不知道她已经令苏彦很心烦。

    本来苏彦借助苏碧的力量,那是因为刘愈现在撒手不管了,他本身也想脱离刘愈的掌控自己单飞,天空里翱翔当一个自己做主的好皇帝。之后倚重于袁博朗那是因为袁博朗代表着文臣集团,他作为皇帝要跟文臣们打好关系。在袁博朗死后,刘愈只能倚重于苏碧,因为苏碧是他的姐姐,是一家人,而且苏碧的政治手腕很强,能帮他处理很多他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

    但也就是这强硬的手腕,让苏彦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自己囚禁起来,不那么自在了。现在苏碧事事都自作主张,眼睛里也好像没有了他这个皇帝的存在,说是在帮他,绑大顺朝稳定朝政,但苏碧的强硬太对让苏彦感觉到这苏碧还不如被人骂为权臣的师傅刘文严。

    不管怎么说,现在苏彦还不到跟苏碧发作的地步,因为他也能感觉到,苏碧现在也的确在诚心实意的帮他。

    朝廷马上开会研究了对灾民信仰问题的解决,在制定方案时候遇到阻碍。首先是,灾民们无法得到安置,就无法让他们分离开,也就无法阻断宗教在民间的传播。现在这宗教的教义已经不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团伙在传播,而是受到影响的灾民们,人人都成为传播者,他们在帮着那些受灾百姓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将自己的思想传达给他们,让他们知道神是希望他们的子民得到互帮互助。灾民在即将活不下去时得到了帮助,他们对宗教和神的感觉是无法言语的,他们会虔诚地信仰,并将这种信仰传达给更多的人。

    宗教传播的最重要因素,它利用了人的善良和无知,以及悲天悯人的情怀。

    朝廷没有钱粮来赈灾,也就无法阻断新宗教的传播源,他们只能杯水车薪地去将灾民划分场所,试着去逮捕一些灾民中的“领袖”,而这些领袖,不过是朝廷自己培养出来的地方保长和乡绅,在他们也加入了灾民的行列后,他们自然担负起帮助乡民的责任,谁知道这也成了罪过,让很多人因此而陷入牢笼。

    朝廷的举动直接令长安城民间对灾民的资助减少,加剧了灾民的苦难,却变相帮助新宗教在民间的传播。

    到腊月二十五,朝廷在整肃灾民信仰问题后的第三天,灾民已经数次到朝廷的衙门门口去请愿,而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灾民开始自发组织到街上“游行”。这也是朝廷第一次感觉到民间对朝廷的压力,因为在此之前,普通老百姓永远是屁民,他们有什么冤屈只能去衙门诉说,如果是衙门亏待他们,他们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现在他们竟然会组织起来跟朝廷对抗,而且不是用武力,让朝廷分外感觉到这新宗教的可怕。

    “捉拿乱民!”

    朝廷的下一步举动彻底激化了灾民与朝廷的矛盾,虽然这些灾民没有武器,他们也没有心与朝廷反抗,但朝廷将他们抓到牢房之后也衍生出其他的问题。

    牢房太小,食物不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官逼民反(上)

    事件进一步发酵升温。

    官府动用衙差捉拿“乱民”,激化了灾民对朝廷的仇视,原本守秩序的请愿也变得没有秩序。在腊月二十六和腊月二十七两天,接连发生灾民暴力冲击官府的事件,造成多名衙差的死伤,而百姓方面也遭到了严酷的镇压,参与闹事的百姓近乎没有活着从官府出来的。

    虽然闹事的灾民只是万千灾民中很少的一簇,却引来朝廷对整个灾民队伍的“清算”。腊月二十七下午,朝廷在紧急召开过会议之后,决定将所有的灾民赶出长安城,不允许他们在长安城过冬。

    随着京兆府和六防司衙门开始到大街小巷驱赶难民,并如同防着洪水猛兽对待他们的百姓之时,朝廷在灾民甚至是普通百姓中的声望彻底破产。百姓进长安城就是希望能在自家房屋倒塌之后熬过这个寒冬的,现在城里都不让呆,等于是冰天雪地要在野地里露宿,那岂有活路?

    百姓中开始酝酿反抗,那些被朝廷打压过的乡绅和地保,成为组织这次反抗活动的发起者,他们之间互相联络,也让各地来长安城的难民彼此有了联系。

    而此时的朝廷,还盲目的以为灾民不敢与朝廷对抗,他们只能乖乖夹着尾巴出城,等赶走了这些在灾民他们就能在长安城里过个安稳的新年,孰不知这些手无寸铁的病猫,发作起来的凶猛绝对不亚于一只猛虎。

    第一批和第二批的百姓在腊月二十七被从北门赶出城,因为叛军的军营是在城东南方向,灾民从北门走相对不会引来军队的偷袭。而朝廷又不太敢一次性将太多灾民赶出城。防止城门出现混乱令叛军有机可趁。前两批被赶出城的灾民大约是整个灾民数量的两成。有一两千人,男女老幼,其中以妇孺居多,这批人也是最后一批进长安城的灾民,在长安城中根扎的不稳,导致他们最先被赶出城。

    结果腊月二十七夜晚大雪,气温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到第二天早晨大雪依旧未停,而被赶出城的这两批灾民中。一夜间冻死的超过三成,而剩下的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而在城中尚未被赶出的灾民,却有幸度过了这年冬天最冷的一个夜晚,当他们得知同信一个神明的教友在城外死伤严重,他们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仇恨以及对未来生存的担忧。

    长安城一场大规模的骚乱,在腊月二十八这天上午,突然就在长安城外城爆炸开,迅速蔓延。

    与那些只知道烧杀抢掠的乱民不同,这次由关中雪灾灾民发动的是一次针对大顺朝朝廷的“政变”,他们的矛头对准的并非城中的普通百姓或大家富户。而是朝廷的官府衙门,再进一步向内城冲击靠近宫城。因京兆府和六防司衙门盲目自大导致准备不充分。也错误的估计了灾民的意图,使得他们在得知灾民有序组织起来攻占内城城门时仓促应战,虽然六防司衙门守住大多数的城门,却还是被灾民从玉南门所辖的内城南门捣开口子,内城南门的水道成为灾民的突破点,灾民通过水道进入内城,进而攻上内城城楼,以死伤遍地的代价占领了城门,灾民源源不断从外城杀入内城,直接往皇城的方向杀了过去。

    朝廷对这次眼皮底下的叛乱毫无防备,六防司的兵老爷们在送走了多事的总防司衙门统领李糜过后,已经过了半年多悠哉悠哉的舒心日子,疏于防备训练之下,面对一群连饭都吃不饱斩木为兵揭竿为旗的灾民,六防司衙门人数和武器绝对占优的情况下依旧是被打的满地找牙。

    跟万众一心的灾民相比,六防司衙门的兵贪生怕死的心里很严重,本来他们手捧的是六防司衙门的金饭碗,等的是歌舞升平一生衣食无忧,等自己老了干不动了再将儿子孙子推上来接替他们的职位,靠着饷银和俸禄置屋买田,在长安城周围做个小地主,薪火相传。现在突然天子脚下出现乱民,冲击的目标还是他们,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他们个个都希望由别的防司衙门来解决眼前的乱事,而自己则是守在后面等着捡现成的。

    一些会耍嘴皮的防司衙门统领,一个个也缺乏为朝廷血战到死的信心,平日里朝堂奏对表决心话说的响亮,真遇上事就萎缩在后。乱事在前,他们却是逃的最快的那批人。

    灾民从内城南门一路攻到皇宫正南门,一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阻碍。此时御林军接受到汇报之后第一时间关闭了宫门,于是在皇宫正南门前发生了一场血战。

    此时的宫城之内乱成了一锅粥,前几日还在朝议上骂那些灾民为乱民的朝臣,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灾民真的造了反,而且比预想中一帮虾兵蟹将更有战斗力。而腊月二十八这一天也是顺朝年前最后一次朝议,结果大臣们被堵在宫门里回不了家了。

    御林军在有序的调动跟乱民血战,而这些官员则在峰翠宫内惶惶不安。他们还不知道目前乱民到底是怎个情况,到底是外面只有乱民还是有其他因素揉杂。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在城外按兵不动的花集安的七万叛军,如果这次叛军也加入进来,那将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这些官员也在揣测,既然乱民已经猖狂到在攻打宫门的地步,很可能整个长安城都被他们占领了,此时就算能平定了城里的乱民,也压不住城外叛军的坐收渔翁之利。

    原本正在峰翠宫午朝的苏彦在得到城中有叛乱发生之时,已经是乱民攻占了内城南城门之时,他急忙扔下满朝的大臣,跟少数官员回到雅前殿,以雅前殿作为指挥部组织这次长安城内的平叛。苏彦刚到雅前殿不久,便收到宫门遭乱民大规模袭击的消息。

    “外面,到底什么情况?”苏彦瞪着兵部的官员们质问。

    兵部的官员们今天都是大早起来便到了兵部,一起谋划针对城外叛军的平乱,乱民的救灾以及驱赶难民出城这些事压根就跟兵部无关,谁曾想上午没过,乱民突然造反。一部分兵部衙门的人进来向皇帝奏报情况,但战报传递的速度跟不上乱民的行进速度,这些来奏报情况的兵部官员,所得到的情况都是一两个时辰之前的。

    现在,很明显灾民已经杀到了宫城之外。

    “这个……还要等具体消息。”兵部的官员只能加以敷衍。

    苏彦一股火上来,真想把这些兵部的大臣一个个都掐死。

    昨天将这些灾民形容为洪水猛兽,说只要将他们赶出城就万事大吉,谁知道才一宿工夫,乱民就杀到宫门下,祸起萧墙,苏彦突然感觉到很无力,因为就连此时的苏碧也完全拿不出有效的措施来解决目前的困窘。苏碧只是一味地让他安心,实际上不但苏彦无法安心,就连苏碧也无法安心。

    乱民杀到家门口,能安心就怪了。

    逐渐的,更多的消息汇总到雅前殿来,也让苏彦了解到这次灾民造反的真相。

    原来不是人家灾民想反,而是被官府给逼反的,直到此时苏彦才知道昨天被赶出城的一千多灾民在雪地里熬过了一个死亡的夜晚,到目前那一千多灾民已经死伤大半,只要昨天朝廷没下赶他们出城的命令,那这些灾民是不用死的。城里的灾民要造反,那也是从这一千多灾民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索性是一死,他们甚至无所畏惧到来攻打宫城。

    听到这些奏报的雅前殿内鸦雀无声,几个重要的大臣中,蓝和跟苏碧昨天是站在一条阵线上要赶灾民出城,这祸事等于是他们所惹下。等等安静下来,便依稀可闻宫门外的喧嚣喊杀声。

    苏彦神情肃穆,坐在那好像苍老了几十岁一样,整个人也变得萧索和苍凉。

    “师傅曾经说过,以民为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百姓的这条河不愿载我们这条船,便想让我们倾覆,那也是我们自找的。”苏彦叹口气道,“民为重,社稷为轻,君为民所谋,民为君所重。唉!”

    苏碧知道苏彦但凡一有什么麻烦事就想到刘文严,刘文严对他的影响太大,就好像苏彦心头一个回不去的阴影。这不是什么好事。

    苏碧道:“请皇上下旨,马上将两大营的兵马调进内城,与御林军协同剿匪。”

    因为长安城戍卫的两大营南长安大营和东水营目前都在长安城内,要调度起来本身也很方便,苏彦抬头看着苏碧道:“两大营的兵马还未调动?”

    在苏彦看来,长安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两大营兵马应该早就开始平叛了。是他们平不了才会令乱民攻到皇宫门口。

    苏碧无奈一叹,虽然苏彦当这个皇帝有模有样了,但他毕竟没经历一些大的变故,在一些朝廷规矩上还不甚明了。

    “两大营的兵马未得调令是不得有动的,皇上,快下旨吧。”

    苏彦这才匆忙让下面的人书写诏令,调动南长安大营和东水大营的兵马平叛。(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官逼民反(下)

    长安城在大顺朝立国之后虽有小的冲突,但像今日这般大的兵祸,已经有两百年不曾出现。百姓居住在长安城就是为了得到天子龙气的庇护,孰料今日却是祸起萧墙,天子脚下发生如此大动乱。

    朝廷平叛的势头猛烈,在经过有效的组织之后,南长安大营和东水营的兵马迅速开进内城,协同御林军将负隅顽抗的乱民围困起来,皇帝在诏令中特别提到,百姓若是幡然悔悟当可不追究。在面对正规军人的围困下,乱民没有做最后的困兽之斗,零星选择了投降。

    叛乱从上午开始发生,未到日落黄昏便已经结束。

    叛乱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时间短促,加上乱民这次冲击的目的性明确,并未影响到长安城居民的生活,普通的百姓只是担惊受怕了一天,到黄昏城里安静下来,官府的人才出来布告,说是长安城一切安定,百姓们才敢走出家门到街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件的结果是,灾民中男丁大多数都参与了这场叛乱,死伤无数,就算是没死的,家里的男人没了,没有屋子没有归期,前途一片茫然。在朝廷军队所围困下,灾民中一片死寂,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近乎绝望的表情,就连商贸司和长安城的居民自发组织出来开设粥场,灾民也是不愿去领粥,对于他们来说,有了今天也未必有明天,本来朝廷就已经放弃了他们要将他们赶出城,现在经历了这次的叛乱。不大肆屠杀就已经是好的。就算不屠杀将他们赶出长安城。他们的下场也还是死。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是长安城灾民中心情最悲恸的一个夜晚,他们的亲人出去为他们抢粮食抢衣服,这一去却永远不能再回来。参与闹事乱民的尸体被京兆府连通六防司衙门的人给运走,都是运出城到乱葬岗掩埋,那意味着这些灾民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亲人。很多离散的,似乎也只能在黄泉路上再相聚。

    腊月二十八夜,寒风凌烈,灾民当中大多数都是这么一睡没再醒过来。妇孺和孩子们。坐在老人颤抖的双手拿着的烟杆前面,在听着他们最后一次宣讲教义。在如此大的悲剧之下,人们只能寄希望于死后能够有一片安身之所,再也不用在人世间受苦受难。

    老人所讲的故事是那么动听,孩子们瞪着的大眼睛里,似乎也多了几分对另一个世界美好的向往。

    “……在那里,到处都是白面的馍馍,想吃一抓就有,吃完了一个,再吃下一个……”

    故事说的很缓慢。重复来重复去都是那么一些,无非是在天国里有吃有喝。每个人都很开心,当老人讲到馍馍的时候,孩子们会摸摸自己的肚子,而妇人则会抹抹眼泪。可也就在这时候,突然像是有什么从天上掉下来,摸起来**的,但趁着微弱的篝火火光一看,连那些老人们也要惊讶。

    白面的馍馍。

    灾民中开始骚动起来,越来越多的馍馍从天上掉下来,馍馍**的,虽然砸在头上有些疼,但那可是干粮,能让人生活下去的干粮。难道是神明开眼,真的从天上赐下这恩物,让灾民可以度过这个寒冬?天空茫茫然一片,连星星都看不到,谁也不清楚这馍馍到底怎么来的,想了想,或许只有是神明才会听到灾民的呼声降下馍馍这一种可能。

    “神啊,谢恁……”

    灾民们一边捡着馒头,一边感谢着上苍的赐予。孩子们脸上也终于有了笑颜,那传说中天国才有的白面馍馍竟然会从天而降,如果以后死了,就不再是一片黑暗所包裹,而是可以去天国享乐。人们这些天来信封的神明显灵,也更令他们对新宗教深信不疑,就算是刀架着脖子,他们也不会改变这信仰。

    灾民中一片生机盎然,而天降馒头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宫中。

    此时在雅前殿里,苏彦一直到后半夜还没有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令他失眠,令他失去了玩乐甚至是跟那些嫔妃们风流快活的心情,他选择了自己一个人在雅前殿里看奏本。他记得刘愈说过的一句话:你现在是皇帝,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我不能让师傅看不起。”苏彦虽然有些懊恼,但他还是坚挺着身子在看奏本。或者是为了一口气,也为了当初对刘愈的一个承诺。他说过自己要当一个好皇帝。

    就在此时,刚回去不久的苏碧便随同一些大臣来奏报天降馒头的事。

    “天上……掉馍馍?”苏彦皱起眉头,一脸不痛快的神色,“这不可能,师傅说过,天上除了星星和云彩什么都没有,什么神仙啊佛啊都是人瞎编的。是不是你们又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准备再逼那些灾民来反叛朝廷?”

    苏碧很惊讶于苏彦的思维逻辑,苏彦除了又提及那个不该提的刘文严,似乎对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也失去了信任,竟然会认为天降馍馍是他们要栽赃于灾民。

    “事实的确如此。”苏碧坚定说道。

    苏彦见苏碧和大臣们肯定的神情,最后只是叹口气,稍微低下头道:“朕明白了,肯定是师傅,他想办法来救济城中的灾民了。”

    苏碧稍微一愣,又是刘文严?怎么在苏彦心目中,什么事都跟刘愈有关?

    “皇上,这……”

    “四皇姐别说了。你是没跟师傅一起去淮南,朕曾经亲眼见过师傅练出来的那些新军士兵,都是能上天入地的,他们用一个很大的圆乎乎的东西就能飞到天上去,再安然无恙的落到建康城里,那为何不能再飞到长安城的上空,扔些馍馍下来呢?”

    苏碧怔怔出神,本来一件非常不合逻辑的事情,被苏彦这么一说,还真是合情合理了。

    对于其他大臣来说,心中则不由不敬佩苏彦的想象力,虽然他们也曾听说过刘文严在平定淮地时用过神兵天降的战略,但在今天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压根就没联想到这些,还以为真的是灾民所信奉的神明显灵。

    “诸位爱卿先回去吧,等天亮了,朕准备亲自到灾民中间看看。”苏彦突然揉了揉睡眼道。

    苏碧马上道:“皇上不可……”

    “没什么不可的,我们那样对师傅,师傅竟然还会想着给城里的百姓下几个馍馍给他们希望,朕为何不能亲自到灾民中间去?他们同样是大顺朝的子民,跟我们一样有些有肉,如果朕不做点什么,朕心里不安。那样也会被师傅所瞧不起。”

    苏彦说这话的时候无比的真诚,就连明知道苏彦慰问灾民会有危险,可她还是没有理由再提异议。(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无威不当皇帝

    皇帝要出巡视察雪灾灾情,是入冬以来长安城最轰动的一件事。事件所引起长安城百姓的反应,要比顺朝军队叛变还要大。在灾民变乱刚刚被平息的情况下,天子会冒着危险和严寒出来看望灾民,令百姓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大多数百姓心想新皇最多是走出皇宫远远瞧上灾民一眼做做样子而已。

    但事实却是苏彦走到了灾民中间,亲自为他们发放冬衣和粮食,身边也没有大批侍卫的守护,只是带着几个亲随和陪同的官员,平易近人的模样,皇帝见到小孩子,甚至会用自己热乎乎的手将孩子冰冷的手捂暖。

    在新皇的带动下,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也不得不加入到发放救灾物资的队伍中去,他们要亲自立在马车上搬运货物,或者是在下面接住转发给灾民。灾民难得有序而不乱,排着队领取救灾物资,这也让那些官员很诧异。

    官员们今天出来当苦力,完全是圣令难违,不得已陪着皇帝出来会见这些“刁民”。在他们想象中,这些灾民连反都敢造,现在遇上发放物资还不哄抢一通?因为谁都知道现在朝廷救灾物资不足,靠后的灾民肯定没份,这就让他们准备看新皇“无知”的笑话,顺带再派兵对这些灾民镇压一次。

    但灾民的反应显然令他们失望了。

    灾民在经历了昨夜天降馒头的事件之后,已经成为新宗教无比虔诚的信徒,宗教宣扬团结互助。也就让他们感觉到身边之人的温暖。昨夜从天而降的馒头毕竟有限。但灾民中却没有吃独食的。都是分给身边的教友,甚至是老弱病残孕优先。现在发赈灾物资,他们也能做到有序的领取,等物资到手他们再自己细分。

    教义,甚至在升华他们的人格。这是令朝廷始料未及的。

    官员们虽然意识到这宗教的可怕,可他们的皇帝却不在乎这些,苏彦亲自到灾民中去发放粮食,跟他们坐在一起问问过冬的情况。甚至会帮他们搭建临时的帐篷来安家。原本灾民分散在长安城外城的好几处地方,如今他们叛乱失败,所剩余的灾民以妇孺为主,全部被赶到了城北的一面,这也是京兆府和六防司衙门所预备的,安置在城北等赶出城的时候方便。可长安城北城的这片空地恰恰是城内御寒条件最不好的地方,周围没有残旧房舍来为他们遮风挡雪,一旦下雪,他们只能搭建草棚或者直接露宿雪地,城里的干草在灾民进城之后已经近乎被搜掠干净。

    相互依偎在冰天雪地中过冬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熬。在夜晚,想睡着都是奢求。如果真睡过去,很可能也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白昼的到来。

    苏彦本来以为灾民就算是日子过的苦,大概也能像当初在徐州城过冬时候城里守军的待遇差不多。徐州城的那一战被苏彦认为是空前绝后的艰苦,但城里守军能住屋子或者是帐篷,平日里也有野菜吃。长安城这些年来的雪灾没有任何一次有这么大,灾民的数量也从未有如此多,原本城里几个灾民的安置点也都被朝廷拆毁,令这些灾民就好像无主的孤魂一样。苏彦本来还能忍得住情绪发放粮食,到最后他自己也忍不住流下泪,甚至将自己身上华贵的厚装解下来送给灾民。

    灾民见到这样一个平易近人的皇帝,都不敢相信他是皇帝,甚至觉得他就是灾民中的一员。他们也没有带着仇恨的心理,甚至带着感恩的心理来对待苏彦。原本那些亲随还严防死守防止一些青壮年的灾民靠近皇帝,但后来他们发现,就是给这些灾民一把刀,他们也不愿伤害皇帝。

    “马上将城中空置的官所开放,安置灾民。调集城中的大夫,为灾民诊伤断病!”

    苏彦走出灾民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左相蓝和下了这死命令。

    蓝和听到这命令颇为惊讶,心说这开衙所接灾民,新皇也算开了顺朝治灾的先河。而另一边苏彦又在对右相韩升交待募集赈灾物资的问题。韩升有些犹豫,说道:“叛军方面……说是愿意帮朝廷赈灾。”

    韩升说完这句话,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皇帝的反应。

    这一年多来,顺朝为了养活他们已经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如果不是大军征调了大量了壮丁,何以至关中无壮丁,百姓粮食歉收的地步?本来推行了南洋甘以后,当时的设想是关中三十年内再无灾祸,谁知道才一年雪灾便又来了。

    本来就算是让军方出点血赈灾那也是理所应当,但现在顺朝朝廷跟军方对立已经公开化,军方目前在城外,坐享着各地送往军营的军需物资,等于是切断了长安城跟各地的联系。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长安城物资紧张,物价飞涨的地步。这就是看新皇到底是讲原则,还是讲利益的问题了。

    “先不用了吧。”苏彦考虑了很久才回答,“朕想,这次长安城里的雪灾,我们自己能应付。何必低下身段让叛军瞧不起?”

    他这么说不是真的怕不被叛军瞧不起,他只是怕被他的师傅刘愈瞧不起。现在苏彦已经近乎确定,刘愈一家已经出了城到了叛军军部里,不管现在军方的主帅是花集安还是刘愈,刘愈都是不可能再回来帮他完成治国大业。

    皇帝如此说,韩升也没再勉强。长安城毕竟是天下最富庶之城,城中富户和百姓的存粮稍微拿出一些也足够应付这次的救灾。

    苏彦一回宫,朝廷里马上又热闹起来。这次不是为城外叛军的事,而是为安置城中的灾民。

    朝廷在长安城空置的衙所非常多,甚至还包括了刘愈所建造的戏园子。综合了一些,能抽调出来安置灾民的官所有五六十处之多,没处一百人,差不多也就将灾民全部安置完毕。虽然没处平均下来安置灾民的数量有些多,但毕竟灾民只是求一片瓦遮头,求一面墙遮风。一处大的宅子,能让他们席地铺上一层干草便可成榻。

    苏彦的想法是好,但毕竟将灾民分散开后再想管理就有困难。加上这么多张嘴需要吃喝拉撒,等灾民开了春离开了官所,官所非要重新整修不可,这可能比花钱帮灾民搭建草棚还要贵。当蓝和将这层意思提出来汇报给皇帝,其他很多大臣也觉得有理。他们认为,还是将灾民随便找块空地安置起来最好,这样方便管理防止他们闹事的同时,朝廷也能节省大量的开支。

    “朕说的话不好使吗?”

    苏彦听到蓝和的话,突然脸色沉下来说了一句。登时雅前殿里聚集商议此事的工部和户部大臣脸色铁青,他们本以为新皇只是在灾民中被感染,一时口无遮拦许了个空头承诺。谁知道新皇还认真了,非要把事情落实了不可。

    “既然修缮官所花费更大,那皇上……不如还是为他们搭建临时的住所。”蓝和补充道。

    苏彦瞪了蓝和一眼问道:“现在,我们有银子吗?”

    蓝和登时语塞。

    的确,官所要修缮清理那是开春以后的事情,或者是不修不清理也行,反正是空置的官所,以后朝廷也未必用得上。但现如今最难解决的还是朝廷没有钱,正因为朝廷无力安置灾民,苏彦才会突发奇想以官所来安置灾民。

    苏彦叹口气道:“朕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不愿跟百姓搀和在一起,你们觉得太掉价不屑为之,但朕要提醒你们,百姓也同样是大顺朝的子民,如果这件事你们处理不好,那朕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就是把你们的府邸变成灾民的安置场所。朕希望在今天入夜之前,灾民就可以搬进官所中去!”

    官员们个个面面相觑,从来都觉得这个新皇好说话,也没什么脾气,现在他们才见识到了当皇帝的威风。天威难测,现在新皇就雷厉风行了一次,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如果入夜前灾民搬不进衙所就要将他们罢官,将他们的家变成收容所,这可让这些大臣一个脑袋两个大。

    眼看已经过了正午,冬日里昼短,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两个时辰既要在官所内准备,还要将灾民分批和分顺序,依次送进衙所里安置下来,这难度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苏彦对这些官员没有马上去办事很不满意,“觉得朕是吓唬你们?哼哼,完不成你们可以试试。”

    新任的京兆府尹吕忠老脸一横,对苏彦道:“陛下,此事太过仓促,需要从长计议。”

    苏彦恶狠狠瞪了老学究出身的吕忠一眼道:“来人,将他官帽摘了。既然吕府尹认为完不成,那就换个人来完成……”

    其他官员没想到苏彦下手这么直接,正惊讶新皇准备以何人来代替吕忠,没想到苏彦叹口气道:“这事情,恐怕还非前任隋府尹不能完成。就让隋府尹官复原职,让他来接替这件事。”

    蓝和见皇帝这么快就决定启用刘愈的旧部隋乂,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但现在苏碧并未在宫里,无人能逆新皇之意。

    苏彦喝道:“还不快去!”

    官员们知道皇帝要来真的,哪还敢怠慢,赶紧回去心急火燎地安排。工部负责打开衙所布置场地,户部负责准备锅灶搭建临时的茅房,征调钱粮保证灾民物资的供给。而京兆府那边,则会由新上任的隋乂带领,负责护送灾民进官所。(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自作自受的女人

    苏彦重新启用刘愈的狐朋狗友隋乂担当京兆府尹这件事很快就传到苏碧耳中,苏碧身为女儿家,又是皇家公主,不想跟皇帝出去抛头露面,因而也就选择回家好好休息一天。等于是她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这两天她也的确累坏了,因为原本为新皇参议大事的袁博朗突然被军方杀死,如今苏彦能倚重的只剩下她一人。苏碧不信任老奸巨猾没有立场的蓝和,更不信任跟刘愈关系紧密的韩升。

    苏碧想做新皇面前第一谋臣,也是唯一那个谋臣。

    当她得知苏彦重新任用隋乂,登时火冒三丈。本来她说服苏彦清算刘愈一党是极为不容易的,苏彦虽然对刘愈的管束很反感,但他就好像一个大孩子一样,对刘愈满是敬重,根本不敢忤逆刘愈的意思。也是袁博朗的突然身死让苏碧找到突破口,并且在承诺了只是软禁刘愈并不会加害他的时候,苏彦才答应与她联手一起肃清内患,建立一个强大的顺朝。

    这不但是苏家皇家的梦想,同样也是苏彦的理想。

    要搞去刘愈化政治,首先就是要对刘文严派系的大臣弃之不用。

    韩升身为刘愈的姻亲,虽然二人不算是政治同盟,却也让苏碧很忌讳,毕竟刘愈逃走可是将韩升的两个孙女也带上了,也就是说现在韩升的两个孙女也是朝廷的“钦犯”。但忌于韩升的才能和在朝廷目前捉襟见肘的财政,苏碧不得不妥协,默认了韩升暂时为右相。但在朝廷经济问题缓解之后。又或者是平定了军方的叛乱。苏碧一定会鼓动皇帝将韩升一脚踢开。

    韩升她暂时可以容忍。但苏彦让隋乂官复原职重任京兆府尹,她绝对不会同意。

    这是一个原则问题,现在朝廷跟军方对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刘愈一家虽然下落不明,但十有**已经投身到城外的军营当中去,为花集安当走狗去了。苏碧在这件事上就很看不起刘愈,想他刘愈多么心高气傲,被人抢了主帅居然不夺回来。竟要给人家当副手,这是多么没气节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也正因为刘愈现在“可能”已经投身军方,才让她更意识到,刘愈派系中其他两个重要人物,隋乂和李糜就算是朝廷要拉拢他们,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掌握任何的实权,尤其是军权。

    京兆府尹虽然算不得军职,但手底下却有几百号衙差,那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在长安城中的百姓,可能不惧怕军队。但绝对要忌惮于衙差,那是跟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一群官衙中人。让隋乂继续当京兆府尹。就等于是将长安城一支不小的军事力量送到了叛军手上。

    苏碧马上进宫去见苏彦,此时在雅前殿里,苏彦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苏碧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她进去,苏彦才稍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

    “皇上……”

    苏碧刚要就这件事说话,苏彦突然抬手道:“四皇姐,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想说的是,隋卿家的确是一把好手,今天要安置灾民,令城中不再有祸患,京兆府尹的差事非他莫属。”

    苏碧冷笑道:“就他?”

    苏碧对隋乂是非常不屑的,以她所知,这个隋乂除了巴结上刘愈之外基本就是一无是处。当京兆府尹也没个官样,说他干出成绩那绝对是恭维他,谁都知道京兆府尹是个无过便是功的差事,隋乂在当京兆府尹一年多时间里也没干出什么有实效的事,事没办可京兆府却被他折腾了好几次。相比而言,刘愈的另一个死党李糜便相对有才能很多,为人踏实话也不多,主要是在防司衙门进行了一次改革,令防司衙门的战斗力大为提升。现在防司衙门没有了李糜统领,已经像一盘散沙一样,连乱民暴动都解决不了。

    李糜是将门虎子,而隋乂最多算是个稍有教养的官痞。

    “陛下想安置灾民的心是好的,但我们大顺朝哪年没有一点祸患,如果仅仅是出现灾民,我们就要花这么大工夫去折腾,那朝廷岂不是要让普通百姓看笑话?再说这隋乂,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商贾子弟,他能当什么大任?”

    苏彦听的出苏碧语气中的不屑,道:“想在今夜之前安置好灾民,事情的确很紧急,如果不是隋爱卿的话,其他人恐怕无法胜任。”

    苏碧道:“就是他也不行,事情如此紧急,就应该从长计议。”

    苏彦却叹道:“那四皇姐,不如这般,若是隋爱卿可以完成这差事,你也就别反对了。朕很累了。”

    苏碧简直是无语,苏彦以前对她是客客气气的,现在居然也会跟她摆皇帝的架子。说句“朕累了”就想赶她出去,难道她是在为自己瞎操心吗?她还不是为了皇家的稳定?为了早些平定军方的变乱?

    苏碧正不想走,想继续跟苏彦说几句,苏彦仰躺在暖被上道:“四皇姐,你越来越像当初的师傅了。”

    苏碧一愣,突然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升起。

    这是皇帝对她也心烦了。

    苏彦为何那么迫切想脱离刘愈的管束,就是因为刘愈的手伸的长,军政朝政一把抓,就好像朝廷没了他就不能继续运转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彦觉得当皇帝当的窝囊是应该。但其实刘愈还是很谨慎的,在有功高盖主苗头的时候他就已经选择了袖手,但即便是如此,还是受到了朝臣的猜忌。

    她苏碧身为皇家人,原本先皇时还差点成为储君,现在她事事管的宽,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苏碧苦笑着走出雅前殿,她突然为刘愈可怜了起来。其实刘愈自始至终也没做过反叛朝廷的事,以刘愈当时在长安城的声望,想当皇帝也无人奈何。可刘愈还是一再选择避让,只有朝廷需要他的时候他才挺身而出。如果不是闵少顷打突厥吃了败仗,说不定现在刘愈已经带着家人回到故乡,跟定国侯刘兆一起养鱼弄儿为乐了。

    世上最讽刺的事,苏碧将刘愈赶走了,自己却成为了朝廷第二个刘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灾祸同生

    当京兆府的衙差们突然听说京兆府尹换人了,开始是抱有一种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态,吕忠在京兆府尹的任上属于守成的一任,不懂变通,人缘就不怎么好。衙差们心说皇帝撤换的好。

    当再听说换上的是曾经的京兆府尹隋乂,衙差们登时心凉了半截。

    隋书达那个疯子又要回来?那可真是个要命的主,姓隋的不干别的,最会折腾人,京兆府在隋书达的折腾下简直都要每天上街扶老奶奶过马路,成天低头哈腰的去街上发传单,以前眼高于顶的衙差们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虽然饷银多,但油水相应就少,而且累死累活的天天加班谁受得了?

    隋书达是个疯子,连皇帝也疯了。

    新官上任,虽然隋乂不是第一次上任这差事了,但衙差们赶紧忙碌起来,这隋书达一回来,京兆府可就没安稳日子过了。如果谁怠慢了,那就要掂量一下手上的饭碗,隋书达撤换京兆府那些吃官粮的可从来都不心慈手软,下手忒狠。

    隋乂人未到京兆府,朝廷的旨意先过来了,说是要把灾民全部安置进官所。两位京府少尹一合计,得赶紧办,皇帝给京兆府和两部衙门的期限是到今天晚上,时间非常仓促,如果等新任京兆府尹到任再办事,那基本就要延误公事。京兆府的大部分吃过隋乂的瘪,他们知道在隋乂手底下最看重的就是表现,还没等两个京府少尹安排好,衙差们已经整装待发。一个个精神抖擞的。两个京府少尹惊讶于隋乂的威力。这光是气场就让这些平日里懒懒散散的衙差们这么卖力。

    这些衙差也都是吃硬不吃软的主。

    两个京府少尹牵头,衙差们紧忙行动起来,时间只有入夜前的两个时辰时间,需要组织护送的灾民数量在六千人以上,这是个极为庞大的工事,毕竟全长安城的衙差加起来也不过七八百人,护送的过程当中不但要将灾民分好编制,让他们进入相应的官所。还要绑他们搬运生活用具,锅碗瓢盆甚至是妇孺孩子。一些老弱病残孕自己已经走不动道,只能靠马车来运送。最麻烦的还是尸体,在灾民堆中,尸体的数量也很多,有很多已经成为干尸很多天,要将他们运送到城外去安葬。

    本来这工作,按照平常的效率,四五天能完成已很不错。今天要在一天内完成,工作量空前巨大。光是花费在灾民区里的时间就要接近两个时辰,还要将他们送到官所。话说朝廷的官所在长安城中分布各处。很多连衙差们也都没听说,这长安城城大地大,走到最后他们自己也怕会迷路。

    刚进入灾民聚集区,衙差们便开始抱怨这不是人干的活。

    很快一个人匆忙乘着马车过来,一跳下马车,衙差们先是吸口凉气,然后紧忙去干活。来人正是新上任的京兆府尹隋乂,两个京府少尹上去为隋乂说明今日的情况,隋乂考察过后当即下通牒:“干不完,所有衙差一律卸职!”

    这下彻底把衙差们逼急了,京兆府的马车、加上临时征调的马车行的马车、从其他衙门借调来的马车……一辆辆马车飞速往灾民区飞奔着,灾民们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衙差便上去抱他们的孩子,抗老人往马车上“扔”,成年人一边叫着一边爬上马车,人刚上车马车便已经开动,后面马上有落单的在大呼小叫,马车再停下来把落单的再稍带上,之后一步不停往官所的方向走……

    灾民区中就好像发生了大的变故,拖家带口热闹非凡,也给原本死寂的灾民区带来了稍许的活力。灾民听说能去有瓦遮头的“大屋子”里去过冬还是非常积极的,哪怕他们知道去了没有床没有抗只是睡在地上,那也比在野地里过冬要好,灾民还是非常积极响应朝廷的号召,有些青壮年能走能动的,也都是自己起来走路。毕竟马车还是不够用,他们也希望早点到暖和的屋子里去避寒。

    到日落黄昏时,灾民区整个已经空了出来,基本有生气的活人都被运走了,剩下的很多都已经是尸体。衙差们还是在巡查着看看有没有活人,如果遇上稍微有生气的,还是要送到官所去,再找大夫给诊治。京兆府尹隋乂一直在旁监督着,令衙差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官所那边,本来户部和工部的人都没料想京兆府的人做事这么迅速,他们本来以为只要京兆府的差事没完成,他们就不用那么忙碌,谁知道还没到天黑,京兆府的人已经接连将人送到了官所前,工部的人因为准备不及,有很多官所的门还没有打开,更别说在里面有所准备。但既然灾民已经来了,没准备好也要让他们进,进去了再准备,总之是要完成皇帝的旨意,不能让自己的衙门变成要事后受责的。

    到入夜,并非所有的灾民都搬进了官所,但在上更时分,已经没有灾民还在野地里。

    京兆府会同工部和户部的这次差事完成的很顺利,当苏彦得知后也甚感欣慰,如果不是已经到了晚上,他真准备再去视察一次灾民。第二天便是腊月三十除夕夜,苏彦也终于感觉自己心里轻松了一些,能好好准备这个新年是,虽然此时的长安城仍旧是内忧外困。

    灾民们能搬进官所休息也很高兴,终于不再需露天宿营,朝廷为他们准备的地方不但是舒适,而且宽敞,不但有屋子住,他们甚至可以在官所的院子里生火造饭。苏彦的一时决定令朝廷和灾民都感觉到满意。

    但一宿过后,新的问题马上产生了。灾民中开始爆发瘟疫。

    大灾之后有大疫,本来灾民住在野地里,又是寒冷的冬天,原本虽然有很小的疫情,但基本没有蔓延开。这次灾民搬到了官所,气温一暖,加上空气不流通,不但原本的冻伤了挫伤病情变得严重,甚至还流行起瘟疫,一病就是一个官所的安置点。一发不可收拾。

    在腊月三十这天,苏彦本来是准备写封诏书去城外军营那边,试着去安抚一下那些军人,并作出既往不咎的承诺劝刘愈和花集安回心转意,当他听说安置灾民的官所发生疫情,他登时把事情搁置了下来。

    “有多严重?”苏问出他心目中最关心的问题。

    下面的大臣们脸上的神情很局促,也幸好是将灾民分散开安置,不然一次性可能将疫情蔓延到整个灾民中,再通过一些渠道蔓延到整个长安城,毕竟长安城还有很多贫民区,他们的生活条件也不好,这些都是疫情滋生和蔓延的土壤。

    “略有……严重。”户部尚书李延年斟酌着字眼说道,“皇上,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将患病的灾民分散开安置,不能让疫情再蔓延下去。”

    隔离,往往是处理疫情最好的办法,但也是最无奈的办法,等于是将患病的灾民扔出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苏彦怒道:“现在讲什么分散?得了病,不是应该治病为优先吗?”

    皇帝的责问令下面的大臣更加不安,他们心说难道这个皇帝当仁君当上瘾了?在瘟疫面前,哪个胆大的大夫敢去治病,不怕自己被传染?再说那么多患病的,就算是有胆大的大夫也根治不了,就算是有的患病者被治好了,也会被那些没被治好的再次传染,这是个解不开的死循环。

    “皇上,就算是要治病,也要先将患病的分离开。”苏碧在一边提醒。

    苏彦也并非不讲道理,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么回事,道:“这样,先将患病的分离开,不能让灾情继续蔓延,然后……让太医院组织人手过去治病,就这样吧。”

    苏碧一愣道:“太医院?”

    “不然是谁?”苏彦没好气道,“那些太医,平日里吃着朝廷的俸禄,事实上皇宫有几个人需要让他们去诊治?现在正是灾民有难,我们大顺朝有难,他们就不肯为国分忧?为朕分忧?”

    苏彦把这治疗瘟疫的事情上升到忠君爱国的层次上,苏碧有话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再说那就是不识时务了。反正要去治病的不是她,她自己用不着担心,可她还是为太医院那些太医们担心。那些太医个个都是老眼昏花的,没资历能当的了太医,论资历其实也就是论行医的年数,那就是比谁更长命了。

    长命不过百岁,死就死了。苏碧在心里这样想。

    苏碧突然想到太医院里还有个岁数小的,便是原本的女医官曲宁,那些老家伙死了也不亏本,但这曲宁芳华正茂,死了岂不是可惜?毕竟曲宁也算是她的闺中姐妹,虽然近来已经不常联络了,但总算是还有交情。

    过去说说,别让曲宁去了,如果去了岂不是送她枉送性命!

    谁知道苏碧还没到太医院那边,便听说曲宁接到圣旨之后便第一个带头背药箱去了,相反那些老不死的太医们,还在那收拾东西,甚至说要回家跟老婆孩子孙子做交待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刘愈的悠闲生活

    “喂,小乞丐,棋不是这么下的,都说了小兵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你把小兵当成车了?”

    “不这么走我又要输了,你要不让我这么下,除非你让我两车两马两炮。哼哼,那样我就赢定你了!”

    “……”

    “喂,喂,坏人,干嘛不下了?再下一盘嘛,看那个书的有什么意思?”

    ……

    长安一片乱,刘愈却乐得逍遥,在国驿馆里把二郎腿一翘,手拿着评书本子,随便分个心跟缇木尔下盘棋,生活是多么悠闲写意。

    朝廷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刘愈没出城,却拖家带口来到被官兵守护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国驿馆,这还要归功于国驿馆那条地道。朝廷想不到刘愈会到国驿馆,自然就不会注意到这地方有什么密道,却让刘愈循着密道带一家人躲进来,藏身在突厥使节的小楼里,悠哉悠哉。

    刘愈不是没想过出城,但长安城自他选择逃走那天起就进入城门封锁期,如果是刘愈一个人,就是爬墙他也能出城,但他还有家人,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妻子,还有老丈母娘。他能受苦,女眷们却受不得苦,刘愈也不想让她们在担惊受怕中过居无定所的日子。

    于是刘愈选择了来国驿馆。

    在这里有缇木尔帮忙,官兵只是将国驿馆外围包围起来,这些番邦的使节们要出去也不困难,只是要通过审查,刘愈也没打算到长安城去逛游。也就安心住在这里。每天都会有固定供应的伙食。遇上晴朗的夜晚。一群突厥人甚至在院子里开个篝火派对,乐在其中。

    外面一片腥风血雨,又是灾民暴动,又是天灾**的,可那些跟刘愈没多少关系,刘愈在国驿馆呆着,心境也就放松下来,当然他也不是完全在这里避祸的。他会通过密探的渠道,获悉城中讯息的同时,对军方的一些军事行动作出指示。比如说天降馒头的事。

    但新宗教的传播,绝对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其实才是他最担心的。

    新宗教的出现让刘愈感觉到一股暗潮正在长安城中涌动,一批神秘人,借着天灾**人们急需信仰和希望的时候,在长安城中大肆传播新宗教。从外面反馈回来的消息看,不但是长安城,甚至在关中和淮北地区,新宗教的船舶也呈迅猛扩散的势头。君主体系下,信仰的背叛才是朝廷面临的最大的危机。

    想不通的事。刘愈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累了。是该到楼上,搂着小琪儿或者是韩家姐妹睡个午觉的时间了。

    “喂,坏人。你去哪?”缇木尔好不容易将黑棋和红棋摆好,准备再跟刘愈讨教象棋的奥妙,谁知道刘愈意兴阑珊起身往楼上去。

    “当然是睡午觉,你这几天有见我不睡午觉的时候?”

    “哼!你是陪你妻子吧?”

    “陪着妻子睡大觉天经地义,你不满意,咬我啊!”刘愈突然感觉手臂上一疼,生生被缇木尔咬了一口,“嘿!你真咬?”

    幸好是隔着衣服,不然刘愈的胳膊被这一咬非出血不可。

    “睡醒了陪我下下棋,我下次……就不咬你了!”缇木尔可怜兮兮地说。

    “哦。”刘愈随便应了一声,人已经往楼上走去。

    楼上是缇木尔的禁区,因为她是个恐高症,畏高。这点刘愈在楼兰时候就知道了。

    眼看即将新年,刘愈也没想到自己会跟家人在躲避朝廷追捕过着逃亡生活的时候过。这种体验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没想过日后到底怎么跟朝廷来解决目前的危机。他这几天不想这些事情,总觉得事情是可以随遇而安的,到了合适的时机,事情自然会化解。虽然他也感觉到这有些自欺欺人了。

    而国驿馆的其他人,各国的使节,日子就有些难熬了。

    作为突厥的使节,缇木尔属于没心没肺的那种,她不在乎那些什么政治同盟的,她来长安城本来就是被刘愈“逼”的,她当是来中原旅游玩耍。可国驿馆的其他的住客显然没缇木尔这么单纯,楼兰、月氏、吐蕃还有不少西域国家的使节,他们是怀着强烈的政治目的前来,却遭遇到冷遇,他们感觉自己像是上门讨债的债主,被顺朝朝廷一晾就是一个月,耐心都快被耗干净。

    楼上房间不少,刘愈一家人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住在这里很安逸。有恬静安逸的老丈母娘林美人,还有活泼好动的琪儿,在这里虽然好像是不得自由,但在楼里上下,她们想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出楼下那一道门。刘愈要传递消息,会让突厥人帮忙将消息传递出去,密探会在外接应,而国驿馆里还有地道,密探有什么紧急情报也会送过来,但那除非是极为紧急的情况。

    刘愈到了楼上,本想直接进韩家姐妹的房间,却在里面没见到人,走到厅堂一边,却见自己的四位娇妻正坐在一起一同织绣。韩家姐妹从小学习女红,手艺也就好了一些,相对而言琪儿和徐轩筑就属于新手,需要手把手的教,这些天在这里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四个女人凑在一起,除了说说话,也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看来只能独守空帷了。”

    刘愈不想去打搅了娇妻们的好心情,一个人回到房间,刚到门口,却见琪儿的母亲林美人正娴静立在门口,含笑看着他。像是专门过来找他的。

    “给母妃娘娘请安。”林美人身为先皇遗孀,还是太妃之身,刘愈上前恭敬行礼。

    “不必客气。刘将军,妾身……是来找你,学唱戏的。”林美人口气淡然说道。

    唱戏?刘愈尴尬笑一声道:“母妃娘娘见笑了,我唱戏……很不好,根本都是瞎唱的。”

    “不是,不是。”林美人很郑重摇头道,“你唱戏很好,妾身……听过。刘将军不记得了?”

    自从琪儿跟刘愈成婚,林美人对刘愈的称呼就没改变过,刘愈虽然多次以女婿自居,但老丈母还是不领情。其实这并非林美人第一次“强迫”他唱戏,上次在家里,他将当日所唱的“凉风有信,秋月无期……”再唱一遍过后,林美人马上回去自己琢磨去了,就好像一个小歌迷学会了一首歌马上回去自己练习。

    林美人虽然喜欢听戏,但模仿能力欠佳,这次又来找刘愈重新来学。(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孽缘

    上次刘愈教林美人唱戏,刘愈只唱了一次。刘愈平日里虽然看似很闲,但实际上他总以忙为托词,在家里也总有自己的事情做,林美人不愿多打搅他,听过一遍便回去自己练习。

    教的不好,学的自然也不好。到现在林美人不过能把前两句唱出来,还唱不出曲调中的精髓。

    这次刘愈是非常有时间,一家人逃亡,林美人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去办,于是也就静下心来,央求刘愈一句一句教她。于是在刘愈房间的外屋,两个人便坐在桌前,刘愈唱一句,林美人跟着学一句,经常能听到刘愈说“这句不对,调子再高一点”这样的话,林美人就像一个痴迷的戏剧发烧友,她对戏曲也只是发自于内心的喜欢,刘愈当这个师傅当的很无奈,因为学生太笨了,教几遍她都学不会,甚至是刚学会后面的就忘了前面的。

    教一个五音不太全的学生唱戏,显然是件很无奈的事。不过刘愈并未感觉到厌烦,因为林美人虽然唱的不好,但学的很用心,生怕错漏了刘愈的教诲,还会仔细地用笔记录下来刘愈所教授的一些细节。比如曲调高低,又或者拖个尾音。

    刘愈很高兴自己有这样一个用心的学生,因为他自己也是半调子的。

    过了很久,一曲终于教完了。林美人用心低下头记录着,刘愈在旁看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恬淡感觉,让他感觉到一家人的温馨。尤其是当他看到林美人娇红的脸颊,认真低下头记着笔记的模样。他感觉这模样好美。忍不住凑上前。一口吻在林美人的右脸颊上。

    刘愈虽然是一副二十多岁的身躯。但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超过四十,经历两世的转变,他的心理年龄要比他的真实年龄还要大,而此时的林美人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娇小的女人。尤其在刘愈的权力膨胀之后,他近乎也从不去压抑内心的冲动,难得有冲动,哪怕这种冲动是要受到社会道德所谴责。

    林美人从初时的错愕,到彻底的慌乱。她从未想到自己的一个晚辈会用这样“无礼”的方式来对待她,她匆忙站起身,笔记都不记得拿,更不敢去看刘愈,道一句:“妾身……还有事!”转过身匆忙离开了刘愈的房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刘愈除了那一吻也没作出其他更越礼的行为,但刘愈知道,在这年代,这一吻已经越礼到无法再越的地步,其实从他情不自禁吻上去的那一刻之后他就后悔了。他也责怪自己太情之所至。他是获得了一时的痛快,可回头再怎么面对这个丈母娘。更怎么面对琪儿,更怎么面对自己的四位娇妻?

    刘愈无奈叹口气,以后做事应该先过过脑子,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林美人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笔记。

    刘愈拿起桌上用娟秀字体写就的笔记,却不知道是给林美人送过去好,还是留在这里,当这事没发生。而在他做着心理斗争的时候,琪儿她们也结束了今天的女红教学,几个人出来各自散了,琪儿兴高采烈地过来跟刘愈说今天学到了什么,对于琪儿来说,成婚后的生活是幸福的,哪怕是一家人一起逃亡。面对琪儿那纯真无暇的笑颜,刘愈有些无地自容,更希望这件事只是一件平常事,林美人不要记在心上。

    “琪儿,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你娘亲,刚才见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刘愈对琪儿说道。

    琪儿微微斜着脑袋想了一下,有些不解道:“不会啊,娘亲刚才还去看我刺绣呢,还摸琪儿的头来着。娘亲没有不高兴。”

    刘愈心说不好,有时候女人在遇到突发状况之后表现的越淡定,事情越不简单。林美人不会是觉得抹不开面子,见过女儿之后便要寻短见吧?本来刘愈只是想找个托词过去看看林美人的反应,现在看还非去不可了。

    “琪儿,要学会懂事。走,一起过去见见母妃娘娘。”

    琪儿本来早就希望早点把刺绣学完,好过来跟刘愈一起睡午觉,顺带两个人还能温存一下。毕竟一家里四个女人,而丈夫只有一个,有时候虽然看似姐妹情深的,但在涉及到丈夫问题上,家里的每个女人都是不会让步的,哪怕是亲姐妹的韩家姐妹。现在刘愈却要在此时拉她去见母亲,让她很不情愿。

    但刘愈却很坚持,她也只好跟刘愈一起去林美人的屋子去请见,林美人打开门站在门口,还是一身淡雅的素裙,脸上的表情不惊不怒,就好像早就知道刘愈和琪儿会来看她一样。林美人淡淡一笑道:“进来。”

    林美人在搬到刘愈府上之后话从来就不多,对琪儿她也不会谆谆教诲,对于女儿她更多的只是无声的怜爱。在这世上,女儿的生命比她自己的还重要。只要琪儿幸福她也就无所谓了。越是这样凡是都以女儿为优先的女人,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越是棘手,刘愈是聪明人,他过来不但是要查看一下林美人的反应,更是要做一些事后的弥补。

    “母妃娘娘,过几天,我们大概就会搬回府里去。”刘愈说话时,悄悄将林美人的笔记放在桌上,这一切都躲不过林美人的法眼,但她神情依旧没有变化。

    “是吗?”林美人微微一笑,“妾身也希望,能早些过安定的日子。”

    琪儿过去跟母亲说了一会话,目光却一直飘忽在刘愈身上,林美人一直抚摸着琪儿的小脑袋,只是聆听,最后琪儿过来拉着刘愈的胳膊向林美人请别。

    “母妃娘娘保重。”刘愈恭敬行礼,就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跟琪儿走出门来,却见吕楚儿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吕楚儿也是这次刘愈一家出逃唯一带的一名女侍卫。其他女侍卫都是有家有室,而吕楚儿却已经是孤儿,了无牵挂,这次徐轩筑要走,其他人可以不带,但徐轩筑唯独舍不下吕楚儿,怕她留在前锋将军府从此没有了依靠。

    刘愈让琪儿先进屋,然后对吕楚儿交待一番,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让她偷偷盯好林美人的房间,防止林美人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刘愈心里怀着心事,午觉也就没睡着,琪儿倒是睡的很安详。等下午刘愈出来,吕楚儿打着哈欠在林美人房间门口转悠着,这简直就不是盯梢,而是在**裸的监视。

    “有什么情况?”刘愈上去问。

    “没有啊,林太妃娘娘一切安好,本来以为她不睡午觉了,刚上床睡着了。”

    刘愈瞧瞧从半开的窗户望进去,果然林美人在床上已经睡着。睡的跟琪儿一样安详,刘愈只怕胸大无脑的吕楚儿看漏了什么,怕是林美人已经寻了短见,好在林美人侧个身将头转向床的里边,这才让刘愈放下心。

    刘愈一个人到了楼下,精力过剩的缇木尔早就摆好了棋盘准备跟刘愈下棋,见刘愈下来还有些抱怨道:“你今天怎么睡这么久?”

    “睡午觉,有益于身体健康!”刘愈随口敷衍。

    “哼,白天睡了晚上睡不着,要跟你的妻子胡混吧?”

    刘愈皱眉瞥了缇木尔一眼,自从他这次拖家带口来到国驿馆获得缇木尔的收留之后,他就感觉这小妮子情绪有些不正常,或许是吃醋了。两个人在草原上一路患难与共,发生点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但有时刘愈又觉得是自己多心,缇木尔并未在任何时候表现出对他的不可割舍的爱恋。

    “这次让你几个字?”

    “两车两马两炮。”

    “一车一马一炮,最多再让你俩卒子,再加个炮罢……”

    刘愈跟琪儿下着实力相差悬殊的象棋,虽然刘愈只有一车一马,但就笨也属于横扫,琪儿想获得哪怕一点点棋面上的优势都很难。刘愈则没有去看评书本子,而是一边下棋一边想着事情。

    是该自己想想如何化解跟朝廷的矛盾了,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他自己一家变成钦犯,一家人要过着流亡的生活,那生活还有什么趣味?就算是将来在一个地方避世稳定了,也会让他感觉到无聊,因为那将意味着他要再行一次东山再起,不管是经商还是当个安逸的地主,都需要大量的钱财作为后盾。这次离家比较急,一家人带的细软不多,需要他赚很多钱。

    刘愈已经绝对不想逃亡的生活,而是想如何跟朝廷摊派,或者是以智谋来获取朝廷对他的重新信任。其实说白了,就是让苏彦重新相信他这个师傅是可以帮朝廷化解危机的。

    刘愈手上的牌非常强大,那可是朝廷近乎全部的主力军,现在虽然他身在这四面墙的地方,但他可以遥控这支军队,让他们发出他所希望他们发出的声音。

    “你输了小乞丐。”刘愈想着事情,三下五除二将缇木尔将死,站起身道,“你摆棋盘吧,我先上楼有点事做。”

    “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又输了?”缇木尔懊恼的看着棋盘,不太明白自己为何这么不顶事,自从她学会了象棋也会拉随使节队伍的突厥婢女来下,每次她都一边教一边下,她可以轻松获胜。可到了刘愈这里,就是刘愈只有两个能到处跑的子,也能一个个将她的子吃干净。

    “喂!你什么时候下来?”

    “哦,可能是吃过晚饭吧,要不晚饭也别等我一起吃了。给我们一家直接送上来就好。”刘愈声音已经在楼梯上。

    缇木尔懊恼地将棋子推在地上,鼻子一歪骂道:“哼!坏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自编自导自演(上)

    大顺朝启昌二年的新年,长安城里一片萧条。

    本来天下已经太平,新皇用两年都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前人几辈子都完成的伟业,建立了一个强大的中原王朝。但这个强大军事王朝的背后,却是千疮百孔的社稷,以及一座风雨飘摇的长安城。

    灾民所引发的瘟疫已经逐渐散播开,长安城上下都充斥着一股要治理瘟疫的声音。与此同时,城外的叛军依旧是毫无声息地跟朝廷对立着,朝廷在临近新年时已经得不到军营里的任何情报,整个军营都好像一处死潭一样,就算是把长安城这颗大石头扔进去,也砸不出个回声。

    朝廷上下,除非是没心没肺的,不然没人能过的好这个春节。

    在先皇在位时,虽然朝廷每年也会遭逢灾难和麻烦事,但到了春节,朝廷还是会喜气洋洋的,把去年一年的晦气扔走,然后收拾起心情迎接新一年的到来。今年不同,因为朝廷的事情多,到了新春佳节,朝廷依旧没有打算休整,每个大臣都是忙里忙外的,就算是那些不太忙活的衙门,这时也不敢偷懒,谁都知道现在新皇羽翼已经渐渐丰满,更重要的是,新皇近来的脾气不怎么好,谁都不想触霉头。

    军方两次派人来朝廷,说是愿意拿出药材和军粮帮助朝廷赈灾平息瘟疫,朝廷应对的方式很简单,来的使者一律斩首,苏彦在用这样的方式向军方决不妥协的立场。初生牛犊不怕虎,苏彦也是被叛军给逼急了。

    “皇上。关于城防的加强……”

    正月初一正午未到。雅前殿里正在召开一次简单的城防例会。因为叛军随时都可能发动对长安城的袭击。长安城的城防是一天都不敢携带,但城里的守军实在太少,算上御林军、两大营加上防司衙门,兵力不及三万,而城外的叛军是足足七万,这还不算在潼关外的那部分叛军。朝廷秘密派往各地征兆“勤王军”的使者都是没了消息,看来军方已经识破了朝廷的阴谋,但满朝上下的人包括苏彦和苏碧在内还是想不通。既然军方已经公然叛变了,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长安城呢?

    兵部对加强城防的建议其实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点,一个是轮换制,还有就是征调民兵。苏彦听着觉得有些没劲,一点建设性意见都没有。他还是忍不住会想起他师傅刘愈,如果刘愈在,那决定会用最极端和令人意想不到的办法解决目前的困窘,而不是像这些大臣这样在这里光吃干饭不干事。

    苏彦也知道,长安城里目前情况很糟糕。

    话说长安城里的物价在闭城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已经涨了好几倍,普通的百姓已经苦不堪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叛军虽然不围城,但长安城对待叛军却以被围城的架势来对待。现在满长安城的百姓都希望城门早些开启,谁都知道叛军在长安城外二百里,不是说杀过来就杀过来的。

    “说完了没有?”苏彦打个哈欠,打断了兵部侍郎的长篇大论,“你们能不能说些具体的,比如说民兵怎么征?从哪征?何时开始征?站着说话你们不嫌腰疼?如果用嘴能御敌的话,朕一定先把你们扔上城墙上,看看你们的口水能不能把叛军给淹没了!”

    兵部的大臣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皇帝真把他们发配到城墙上当守城兵。近来皇帝说话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因为朝廷奏对不合新皇的心意,已经有多位大臣被当场革职查办,说来说起新皇所求的就是大臣要少说话办实事,恰恰这也正是这些大臣们所不擅长的。他们习惯了光说话不干事。

    大臣们不回话,苏彦也不勉强了,苏彦虽然希望这些大臣办实事,但他也懂得量力而为,这些大臣有多少本事就干多少事,他不寄希望于这些大臣可以个个跟刘愈一样,真那样的话也不是朝廷之幸,因为人人都比他强,他的皇帝也不用当了。

    “召前总防司衙门统领,李糜来见朕!”

    苏彦突然的一句话让兵部的人面面相觑,马上他们又将目光对准了苏碧,皇帝这是准备病急乱投医?

    苏碧马上道:“皇上为何要见李将军?”

    “现在城里这么乱,朕找个有本事的大臣来帮帮朕都不行?”苏彦语气强硬道。

    “皇上言重了。”自从苏碧意识到自己可能成为第二个刘文严之后,她便学会了在皇帝面前装低调,当然她本身就是个高调和强势的人,很难伪装的起来,但有些时候她还是会收敛。

    “只是皇上,现在刘文严已经投身敌营,若是您启用了李糜,那……”

    “谁说朕要起用李糜?”苏彦没好气地打量着苏碧,“还有,四皇姐你就确定现在师傅他已经身在敌营,而不是被你逼得举家逃亡?”

    苏彦话说完,虽然雅前殿里还是鸦雀无声,但兵部的这些大臣却嗅出一些不太好的味道。

    首先是皇帝对刘文严的倚重,哪怕是刘文严已经叛国逃窜,皇帝还是对他信任有加,甚至会以他来驳斥苏碧的脸面,苏碧现在在朝中的地位人尽皆知,那是仅次于天子的二把手,左右两相都要靠边站。而他们也听出来,要缉拿刘文严的似乎并非皇帝本意,而是来自苏碧的“挑唆”。

    苏碧不想跟苏彦在这时候讨论刘愈到底身在哪里的问题,苏碧道:“皇上不起用李糜,那为何要召见他?”

    “朕想问问他的意见,让朕身边多一个参考的人都不成?”苏彦没好气摆摆手,“四皇姐和诸位爱卿先退下吧,朕今天可能是有些心烦,下午你们先各自回家,当是过节吧。”

    新年放假才一天,这些大臣们既感觉松口气又感觉到窝囊。在新皇登基时,他们都是很看不起这个不学无术的皇帝,谁知道这才一年多时间,他们就要战战兢兢在新皇手底下办事。一朝天子一朝臣,看来他们离朝的时间也不远了。

    兵部大臣和苏碧一起出宫之时,李糜也很匆忙奉诏进宫而来。虽然同是兵部的同僚,但这些人见到李糜还是如同面对大敌一样,大臣们也在想,皇帝重新任用了隋乂和李糜,是不是代表着刘愈很快就会东山再起了?

    话有些远,因为刘愈现在还依旧“下落不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自编自导自演(中)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真会如他所说的那样将李糜召为“军前议事”,这是兵部的一个类似于顾问的官职,品级不限,有可能是一介对兵法有研究的书生,也可能是功勋名将。当天晚上皇帝的任命诏书一下,朝议上下一片哗然。

    李糜被升为兵部尚书,还是唯一的那个。原来的兵部尚书曹杰刚接替蓝景上任兵部尚书不久便被荣休了。武将为兵部尚书,这是新皇当政之后第二次干出的“荒唐事”,谁都清楚本来这兵部尚书的差事应该由文臣来担任。

    李糜能文善武,说起来也算儒将。

    朝廷发生这么大的变动,也让人愈发不明白苏彦到底要做什么。一方面在缉捕刘愈,一方面却一再提拔刘愈的嫡系部属,说是拉拢,分化刘愈和这些嫡系的关系,那也犯不着将朝中要害的职务加以委任,如果李糜和隋乂伙同叛军谋反势必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官员们心想,现在手段越来越高明的皇帝不会想不到这点。

    还有更稀奇的,第二天大年初二,刚被卸职的前兵部尚书曹杰便被委任为大使,出使军营。就好像是皇帝老早看曹杰不顺眼,推他去死一样。朝廷连斩了几位军方的使节,众人想这个曹杰去估计是有去无回。

    长安城的这个春节过的有些压抑,百姓们其实还是很希望朝廷能早点解决纷争,毕竟一年中长安城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正月初十到十五这几天,往常年到这时各地的游商也会汇集到长安城参加一年一度的花灯会,而此时长安城的物价是最低的。百姓们这冬天过的不好。存粮少的基本已经维持不下去。有钱现在也买不到粮食和日用品。这种生活对于百姓来说是非常难过的。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关中其他地方的百姓日子也好不到哪去,从军方进入关中开始,关中割地都纷纷开始戒严。关中的形势只看军方的反应,但军方到现在还是按兵不动,没说反叛,也没说会服从。

    长安城的官员和百姓在一种很焦虑的情绪中又过了两天,原本应该走亲访友此时也停了。人们更想知道曹杰出使军营到底能带回什么结果。在正月初四这天,才去了两天的曹杰竟然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长安城,还带回了叛军对朝廷所开出的条件:

    马上释放刘文严一家,并允许刘文严归军营。

    朝廷大臣在雅前殿里得知这消息,跟苏彦一样都是一头雾水,难道现在刘文严不在叛军军营里?还有军方索要刘文严的目的是什么,看似好像让他回去“重掌大局”,但一个失势的前军方统帅怎会有这么大的权力?可能是军方放出的烟雾弹。

    军方具体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朝廷还是要经过商议后才知。

    “叛军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我们将人交出去。”苏碧先开口对苏彦说道。“刘文严在叛军中地位不浅,这也正证明皇上之前的举动并无错。现在应该继续搜捕刘文严,这意味着刘文严还很可能留在长安城里。”

    原本苏碧说话就好像百官的发声筒,她说什么下面基本是应和声一片,但在新皇接连撤换了几位重要官员之后,百官们变得谨慎,他们能察觉出现在的苏碧并不太讨新皇的喜,迎合错的话后果很严重。而且百官明显从苏碧的话语中听出了她对刘愈的“针对性”。

    “诸位爱卿,是这样吗?”苏彦环视雅前殿里众位大臣,大臣们纷纷低下头不语,心中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意思怎样不重要,关键是新皇想要怎么个意思。

    皇帝接连提拔了隋乂和李糜,对苏碧的态度又很反感,那是不是代表新皇想跟刘文严冰释前嫌,召刘文严重新入朝来跟苏碧制衡?

    “回皇上,老臣……有些不同的看法。”左相蓝和开口说道。

    苏碧瞅了蓝和一眼,心说这蓝和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立场不坚定的小人,本来对她还唯唯诺诺的,今天居然要公然跟她唱反调。

    苏彦故作惊讶了一下,问道:“蓝相倒说说,看法怎么个不同。”

    蓝和谨慎说道:“依老臣看,可能是……老而糊涂之言……这很可能是叛军匪首花集安的离间之计。”

    苏碧怒道:“那姓花的到底要离间谁?你还是本宫?既然你都知道自己是老而糊涂,就别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苏碧在袁博朗身死之后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暴脾气,主要是她想获得百官对她的支持,她已经很久没在朝堂上这么大骂同僚,这次她的发作,让百官们意识到这是个不好惹的“小女人”,只要跟她的意见相左,她就会用嗓门来说服你!

    苏彦看了情绪激动的苏碧一眼,道:“四皇姐何必如此动气?此乃朝堂议事,是朕为诸位爱卿有何见地,四皇姐这般埋怨,是要连朕也一起责怪喽?”

    苏碧叹口气行礼道:“臣妾不敢!”

    苏彦心怀安慰道:“那就行,蓝相继续说。叛军到底想离间谁?”

    这根本是个不用问的问题,要离间谁,不用问也是离间刘愈和朝廷,叛军越是显得对刘愈重视,那就是越没安好心眼,现在朝廷没抓到刘愈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军营的消息是封闭的,但长安城这么大人多眼杂,想闭塞消息也难。就是在明知刘文严还没被缉捕到的时候,花集安仍旧是跟朝廷要人,似乎就是在提醒朝廷,你们赶紧把刘愈抓了赶紧杀了,一了百了。

    新皇目光灼灼望着蓝相找答案,也无非是想借着蓝和的口把事情给挑明了。

    蓝和感觉自己被人当枪使了,他还不得不乖乖就范:“回皇上,叛军应该是想离间皇上跟武义侯的关系。”

    一句话说出来,满朝堂的人都似乎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把“事实”给说了出来,不用他们当出头鸟了。大臣们对于蓝和“不怕死勇于牺牲”的精神感觉到敬佩,要在苏碧的威逼之下说出这番“实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这不是明摆着事后要遭报复。这些大臣自问换成自己就不会公然去说,自找麻烦非明智之人所为,可一向老奸巨猾的蓝和会想不到这点?

    苏碧也很怀疑,以往这个蓝和也是很识相的,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开眼了?

    她马上回忆到,其实新皇在召见大臣来商议此事时已早先一步会见过曹杰,当时只有正在商议灾民疫情的蓝和跟韩升二人在场。苏碧扫了苏彦一眼,心说蓝和的“不识相”很可能是苏彦授意的。

    苏碧道:“皇上,此事尚是在猜测之中,即便叛军真的想离间朝廷跟刘文严的关系,那也是叛军的一厢情愿,现在刘文严一家下落不明,就算是皇上有心开解,他也不会回来继续为皇上您效命。”

    苏彦突然皱起眉头道:“师傅不是那样的人。”

    百官心中咯噔一声,苏彦在这个时候还是称呼刘文严“师傅”,这是一个信号,说明新皇随时都会跟刘文严和解,前提是刘文严在长安城中露面。但谁又知道刘文严是真没去军营,还是在长安城,还是已经举家逃难了?

    接下来的议事已经没有太大的意思,其实皇帝已经把基调给明确了,现在就是要先化解叛军对朝廷的威胁,可以动用一切可动用的力量,甚至可以跟之前还势不两立的政敌刘文严谈和解,甚至可以将此时朝廷的中流砥柱信竹君苏碧给卖掉。

    苏碧很恼火,但她也有些幸灾乐祸,从雅前殿出来已经过了正午,暖薰薰的阳光照在她带着几分阴冷笑容的脸上,显得有些凄厉。

    “还不是你一厢情愿?”苏碧不屑地喃喃自语道。

    刘愈的不屑一顾是有道理的,现在不但是她苏碧怂恿着苏彦跟刘文严为难,更因为刘文严察觉不详的苗头先跑了,现在苏彦单方面想化解跟他那个好师傅的矛盾简直是天方夜谭,刘文严会老实出来投身朝廷,自寻死路?

    苏碧正想着,准备回家跟柴锦和儿子一起吃个午饭,这几天她觉得冷遇了柴锦,预备在今天做一个贤妻良母。

    刚走了两步,便觉得身后有脚步声,她走的快后面脚步声就慢,她走的慢后面的人走的更慢。苏碧心说是谁在“跟踪她”,转过身发现是刚才跟她唱了反调的蓝和。此时的蓝和正一脸晦气,见到苏碧回身看他,马上停下脚步甚至有转身逃走的架势。

    “蓝相?您老可真是老而弥坚神采奕奕,朝堂争锋,令我等晚辈只有仰视的份!晚辈在这里有礼了。”苏碧嘲讽起人,阴阳怪气的口气让蓝和从心底感觉发慎。

    “信竹君殿下言笑了。”蓝和陪笑着说道。

    “不用说,是皇上嘱咐你刚才那么说的吧?”苏碧露出个“我早看穿你了”的表情,说道,“不用得意的太早,就是想跟姓刘的谈和解,也要看姓刘的领不领你们的情。”

    蓝和无奈一叹道:“信竹君殿下,难道您就看不出老臣是被逼的?老臣也不想啊。这次皇上是早就有这方面的打算,老臣从内监的公公那里听说,皇上跟宫里的一位贵人说,刘文严的下落已经查到了,那刘文严就藏身在长安城的某处。你说要是刀架在刘文严的脖子上,皇上要跟他冰释前嫌,那刘文严能拒绝吗?”

    苏碧闻言错愕当场,她没想到的是,那刘文严真的还在长安城,居然还被苏彦找到了。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危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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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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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已完本,新书《极品小郡王》已经发布,能支持的多支持一下,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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