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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六章 芦笙节大阴谋(一)

    刘愈随越族西迁的队伍向西而行,中途刘愈派人去临近的城市打探了岭南的军事情况。刘愈身在外日久,也怕军中会出变故,而这次刘愈派人打探,另有目的是想知道为何周边几个势力的军队会突然从越寨外撤兵。

    刘愈的情报网已经渗透到岭南的各处,几天后,刘愈便收到反馈消息。

    在刘愈在外这段时间,齐方治军有方,在与中北部几个势力的拉锯战中,朝廷军倚靠战场上的经验,一步步蚕食了几个势力的城市,继而把朝廷军的势力范围从梅关向南延伸了二百多里。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这意味着岭南的中北部地区已经尽在朝廷军的掌控中。残余势力的地盘,已经被压缩到岭南的中南部,若是刘愈能联络到岭南少数民族,获得他们的军事协助,平定岭南各军事势力指日可待。

    同时刘愈也得知,那边的少数民族武装近来有过一次大规模的调动,正因如此,地魁的军队才会撤走。这招“围魏救赵”完全是照搬刘愈之前围攻亢生城救野头山,刘愈猜想,应该是柳丽娘的杰作。

    刘愈心想,既然她还在帮我,就说明她不是无心,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愈更坚持要往昭罗一去,用行动来证明他和朝廷对南疆少数民族的态度,让柳丽娘回心转意。

    一路西行九日,终于抵达了岭南的南疆腹地,一块名叫昭罗的地区。

    昭罗并非是一座城,也非一座山。据闻这里曾经有两个民族。分别是昭族和罗族。后来这两个民族的下落无人可知,于是昭罗也成了一片荒山野岭。曾经也有部族想在这里落地生根,毕竟昭罗紧邻着苗人的地界,可说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最后也不知为何,所有的部族都没能在昭罗扎根。

    昭罗,就好像南方少数民族口中的“死亡迷潭”一样神秘。如果不是越族人被逼上绝路,他们也不会把整个部族整合起来迁徙过来。

    越族人刚到昭罗。便有使者前来。使者穿着的也是少数民族的服装,颜色要比汉人的鲜艳,与越族人衣着不同的是,这些人并没有戴帽子,而其中只有一人扎着黑色头巾,臂膀上也缠着黑布,像是有什么丧事。

    使者来见的是越族的各个达求,像是来传达什么讯息。刘愈也是在使者走了之后,才从白越达求禾卢那里得知,来人是苗人的使者。据说是苗人内部有变故,正在举行丧事。

    刘愈见禾卢言辞闪烁。便猜想到他有事隐瞒,刘愈没多问,等到当晚,米耳借着过来找朵琳亲近的机会给刘愈传达,说是苗族那边提出了想建立“大民族”的想法,并希望越族人配合。

    所谓的“大民族”,就是把岭南的各家少数民族合而为一,形成一股团结的力量,之后不管是对敌还是要自立为国,都会很方便。刘愈听到这个构想之后首先想到的是扯淡,岭南少数民族混杂,光一个越族就曾生活在方圆千里的范围内,一个民族连个头领都没有,更不要说那么多民族,一下子整合起来,要管理起来必定是非常麻烦。

    米耳见刘愈一直在思索,便问道:“付当家,你认为苗人的提议不可行吗?”

    刘愈没答,反问道:“你们越人怎决定的?”

    “达求们还在商议,现在我们越人势微,此时或许不得不答应苗人条件,否则,我们可能得不到苗人的庇护。”米耳神情暗淡道。

    刘愈猜想也是,苗人这分明是以势压人,趁人之危。越族人举族过来投靠,苗人就提“大民族”构想,趁机将越人吞并。不过刘愈再想想,如今岭南的少数民族中,确以苗人这支最为强大,他们有提出此构想的资本。刘愈也能想到,背后想出这主意的,一定是个有野心之人,这是要自立为南疆皇帝的节奏。刘愈心说,此人可千万别是柳丽娘。

    如果真是柳丽娘,那以后再见面不是敌人也是敌人了。

    刘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白天见那带头使者缠着黑纱,可是苗人当中有丧事?”

    米耳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第二日,刘愈特地去越人大营帐那边去找了禾卢,问他一些具体的情况。刘愈去时,禾卢跟其他的达求显然已经商议好,面对刘愈的问题,禾卢不再隐瞒,道:“再过几日,便是苗人的芦笙节。苗人邀请我们越人过去,商谈合族之事。”

    “只有你们越人?”刘愈问。

    禾卢摇摇头道:“不止越人,还有安人、佤人、白人,他们也同时收到了苗人的邀请。现下顺朝朝廷正在南方用兵,将地魁们逼得很紧,一旦地魁倾覆,下一个将轮到我们南疆各族的土人,苗人也是希望整合各部族的力量,来跟朝廷抗衡。”

    刘愈听完心中也满是忧虑,这苗族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朝廷对着干?上次在长安城实施的一系列恐怖袭击,刘愈已经没有去追究,现在他们竟然把各部族整合起来来跟朝廷为敌,看来民族的积怨很难通过他一人的努力来化解。

    禾卢匆匆要去跟人商议什么事,临别补充道:“听闻,安南那边也过来人,似有招抚之意。”

    一句看似无心的提醒,却让刘愈心头一震。

    安南,也就是古代越南,是在华夏南疆之南的一个国家,虽然有时也是中原王朝的藩属,但大多数时候都跟中原王朝对着干。刘愈心说,如果这些少数民族被安南给招抚,那南疆再就不是华夏之国的领土范围,那他岂不是要当历史的罪人?

    虽然现下的中原王朝,对边境的边荒之地显得很不在乎,因为这些地区的确没有太多的价值。但刘愈却有时代的眼光。知道一些事是不能遗留给历史。成为“历史遗留问题”。

    刘愈当下怒从心起。老子能把强大的突厥都给灭掉,岂能怕了你这小小的安南?

    此时,刘愈愈发想赶紧以使者的身份进入苗人的领地,去跟苗人的头领谈判一番,但马上又意识到,这有些操之过急,一切要从长计议不能太草率行事。他的力量,在中原的确可说是只手遮天。但在南垂这弹丸之地,还是显得很微小。强行去阻止一些事的发生,只会是螳臂当车。

    刘愈回去之后便马上摊开军图,一个人静默了好长一会时间。曲宁和朵琳相继进来看过刘愈,见刘愈眉头深锁的模样,都知道他被事情所困扰,都未做打搅。刘愈最后只是让连乎生把最后的两只信鸽放出去,把他的消息最后传回给梅关方向。

    刘愈作出取舍,灭不灭地魁是小事,把南疆少数民族的心收回来才是大事。

    刘愈主动请求参与到越族人的内部商讨会议之中去。越族人对于他们部族的救命恩人还算是感激,对刘愈的恳请。他们还是选择了接受。因为越人现在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现在摆在这些达求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答应苗人条件,去苗地商谈合族之事,以后可能“越族”将成为历史。对于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民族来说,这无异于灭族,这些达求很不愿接受此结果。但若是他们不应苗人之请,将意味着他们得不到苗人庇护,在他们最势微之时,如果越族被地魁又或者是其他民族以武力来合并,那连越族最后的血脉都传承不下来,他们更是民族的罪人。

    往前走往后走都是当罪人,达求们拿不定主意,改而问问刘愈这个外人的意见,在刘愈看来,这些老不死的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依在下看,这趟苗地之行,诸位是不得不去。”刘愈道。

    几个达求对望一眼,最后各自点点头,大概是觉得刘愈这句话有道理。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合族,如果连苗人的邀请他们都不往,那就等于是他们主动给苗人划清关系,人家想帮忙都难。

    几个达求又都看着刘愈,因为刘愈的这句话可说是没什么建设性,他们本能感觉到刘愈的后话中应该有“关键内容”。

    刘愈续道:“既然不得不去,那就要斟酌一下,去的方法……”

    几个达求又对望一眼,然后目光质问刘愈,这去苗地,还有方法?

    “首先,诸位必须要坚持底线,就算是苗人要整合岭南的各部族,也不能打破了原有各部族的生活方式,越族还是越族,越人还是跟越人一起生活,只是在对外作战时,越人才会听从统一的号召。记得是统一的号召,而不是苗人的号召,关于大民族的大……达求,不能让苗人来担当。”

    刘愈说完,几个达求纷纷惊呼,现在是苗人要合并他们,能由着他们选择谁来当“酋长”?

    “付当家的,若是大……达求不由苗人来担当,谁有本事来担当?苗人势大,我们有选择的权力吗?”一个达求问刘愈道。

    “如果是你们越人,定然是没选择的权力,因为你们越人相比于苗人来说,就好像一粒米跟一碗米饭的区别。但若是把你们越人,还有安族人、佤族人等等那些部族全都加起来,到底是你们人多,还是苗人多?”

    达求们一个个先是一愣,大致又好像是听明白了刘愈的意思。刘愈是让他们先跟其他即将被合并的民族来商讨,然后联合起来跟苗人提条件。

    几个达求都在想着,禾卢首先对刘愈一笑道:“苗人虽然势大,但周边的几个部族加起来,人数自然比苗人多。”

    刘愈点点头,但心中也有些不以为然,在这次大迁徙中,越人可说是损失惨重,整个越族,人口从近十万人缩减到只剩下万八千人,还以老弱妇孺居多,以这样的资本别说跟苗人谈条件,就是跟其他那些小民族谈,他们也处于下风。

    但刘愈也很清楚,在外交方面,不一定是势力大的一定有发言权。通常发起者的发言权也很重要。只要整合其他民族来跟苗人谈条件的事是有越人来主导。那越人就可以在这次的外交当中占据很主动的地位。就是最后把“大酋长”的位置抢回来也说不准。

    刘愈总结道:“为今之计,是赶紧联络其他部族。”

    与会的几个达求又有些为难,禾卢把难事也提了出来:“几日后便是苗人的相约之期,现在联络……怕是来不及。”

    刘愈冷冷一笑道:“我们不一定是要先联络,再去赴苗人之约,我们可以一边赴约,一边联络。到了苗地,再联络那些部族。不是更方便?”

    其他的几个达求想想,刘愈的确说的很有道理,本来几个部族的聚居点相聚很远,在此战乱的时候,联络起来很不方便,一来一回可能就需要一个月以上。但现在不用跑腿了,直接一起到苗人的地界去,几个部族有份量的人聚集在一起,只需要暗中联络一下,在大集会的时候共同进退便可。

    “付当家的言之有理。此事,就由付当家的来主导当如何?”禾卢适时提出让刘愈来负责此事的想法。

    其他的达求脸上露出几分不愿意的脸色。其实在越族内部,一个个达求也是各安鬼胎,心在越族内部就已经是南疆“大民族”的翻版写照,虽然这里的人都被称为越人,但在内部也分的很清楚,光是白越就有三支,而且是互不隶属的那种。在这样的背景下,各个达求也必定是谁都不服谁,因为他们背后都还有残部的力量作为支持。现在推举刘愈这样一个外人,还是越族人的恩人来做主持,的确很合适,如果最后事成,他们再倒打一耙将刘愈这个“外人”给推开,最后的得益者还是越人自己。

    想到这里,老奸巨猾的达求们也就不再有争议,刘愈也顺利成为越人的代表,负责跟其他少数民族联络的重任。而刘愈暂时也成为越族的总达求,除了各色越寨内部的事务不能涉及,但凡涉及到越人大事时,都能作出一些“指导意见”。

    刘愈对会议的结果还算满意,会议结束之后便马上回去准备。他要提前作出计划,务求要做到心中有数,进路和退路,刘愈也都要规划好,若是最后越人不能幸免,必须要跟苗人合族,他也要作出准备随时开溜。

    刘愈也清楚,如果这次的外交行动不能成功,那也只能付诸于武力。虽然朝廷没有银子来打这场仗,可能会让这场仗拖下去,但他不管怎么说也会把南疆彻底踏平。在一个没有外患,境内一片安静详和的稳定王朝中,要积蓄这样一股力量用不了几年时间,只要是他刘愈有心有力,南疆不愁不平。

    刘愈准备好,而那边达求们也准备好要出发了。此时已经是六月二十二,距离苗人相约的六月二十六只剩下四天,而从六月二十七开始,便是苗人特有的节日芦笙节,一连会持续四五天。而这几天也是苗人跟各部族商定合族的时限。刘愈算了算,从昭罗赶往苗地的腹地还需要两天多的路程,基本已经没剩下准备时间。

    因为这次是去赴约而不是真正最后的合族,因而去往苗地腹地,也并非越族整个族群的迁徙,加上刘愈的商队,和一些达求的随行,一行队伍有八十多人。而苗族那边也提前过来人负责接待,一路上他们也会带路,不会出现迷路而耽搁行程情况的出现。

    为了方便,刘愈和手底下的士兵都换上苗人的衣着,装扮后的刘愈是黄越的新达求,具体身份则是朵琳的兄长。反正黄越已经近乎于灭族,而刘愈又是黄越的女婿,刘愈来充任黄越的达求也很自然,就连那些越族的达求们也觉得刘愈的身份很正确,因为刘愈现下的确负责黄越残部的一切事宜。

    而刘愈手下的士兵,也都是黄越人的打扮,一下子黄越人多了二十多各男丁,最高兴的还是后来赶到的那批黄越的妇孺。她们真的以为刘愈要加入到黄越,刘愈也没去解释,因为此行涉及外交,在越族中,虽然女人地位也算很高,但还是不能跟男子相比,因而越人此行,除了有几个部族中精明能干的女子相随,整个队伍中还是以男子居多。

    刘愈这面,曲宁、朵琳都在列,而禾卢也特地把米耳带在身边。刘愈也能感觉出禾卢有用女儿来拉拢他的意图,因为现在就算是外人也能看出米耳心是连着刘愈,连自己部族都不想去管。

    越人一行一路往西南方向挺近,而此时也已经逼近了广西和云南的交界处,可说是岭南的绝对腹地。刘愈现在距离梅关有近两千里,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因为进入苗地之后,他将彻底跟外界失去联络。进来容易出去难,要是最后事败,就算是他的身份不泄露,留在这么一个山旮旯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刘愈能相信的就是,柳丽娘一定会帮他。这是一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任。(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芦笙节大阴谋(二)

    岭南中南部,东瑶山下的瑶县县城,一场规模不大的战事正在进行当中。

    霍病立在东瑶山上用长筒望远镜仔细观察,他恨不能插上翅膀飞下去加入到战事中去。他的身旁,是刚从湘南赶过来的花集安,这次花集安和霍病一起带兵从南部南下,完成刘愈的军事部署。

    “花老哥,你看他们,不行啊,没我在一个个都出工不出力,这么一座小县城,打了半天没结果,说出去不是要丢小爷的老脸吗?”

    瑶县是徐元方领地的南边界,距离亢生有四百里,本来霍病只是路过,只因为缺粮,只能先找各“软柿子”捏。

    花集安看着下面的形势道:“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正午,若是再拿不下城池,便不能再这般轮流进攻,要从几个方向杀进去。临王安排的时限紧迫,路上我们耽搁不起时间。”

    霍病点头道:“就这么定了。再过半个时辰打不下来,小爷我亲自上阵。”

    霍病和花集安一部带兵三千,对于经常以千数以下克敌制胜的霍病来说,三千兵马已经是非常大的数目,而一座小小的瑶县,守军不过才数百人,这是一场实力相差十分悬殊的战事。而朝廷军是突然出现在瑶县之外,徐元方暂时尚未收到消息,即便他知道也不敢轻易出兵来援。

    瑶县的攻城战前后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霍病正跃跃欲试准备上战场,下面城门已经被攻破。守军赶紧投降。先锋军已经进了城。士兵进城。也不是为了占领城池,而是进去劫粮,城里的大小粮仓会被抢掠一空。

    “那个谁也太抠了,让我们带兵南下,走十几天的路,却只给我们四天的口粮,这不是逼着我们吃苦受累吗?”霍病愤愤不平道,“花老哥。咱可要赶紧的了,听说老张也从北边南下过来了,他们好像要从北面杀过去,咱可不能落了他们的下风。”

    …………

    六月二十五日,经过两天的赶路,刘愈与越人一行,终于绕过越岭抵达苗人生活的聚集地蓝平地区。

    一路走来,刘愈见识了苗人生活的艰苦,虽然苗人在岭南势大,但他们被地方势力所逼的紧。只能退守到南方的山岭当中,土地贫瘠。这一路。也没有像样的路,很多是山路,也有不少险峻之地。好在路途不远,刘愈心说如果走这么十天八天的别说是曲宁,就连他都未必受得了。

    绕过越岭最西处的一片山丘之地,刘愈才得知前面便是苗人所说的“蓝平”。黄昏时分天色阴沉,山雾缭绕当中,眼前是一片很大的开阔地,蓝平是一片盆地,也算是越岭西南少有的一片肥沃之地。农田,村庄,山寨组成了眼前的一片白绿色画面,山岭土地的贫瘠跟蓝平的肥沃之土形成鲜明的对比。到了这里,越人眼中多了几分羡慕和期冀,因为这样的美好家园是他们所向往的。

    二十五日晚,越人被安置在蓝平外围的苗人寨子里,说是安置,其实也就是给一片稍微空旷点的地方安营扎寨。虽然条件艰苦了一些,不过连续两天的风餐露宿之后,到了蓝平也让刘愈感觉到一点宁静详和家的味道。

    “再往南走十几里路,就是蓝平苗人的大寨,我年轻时去过一次,那里可真是各好地方,寨子连着寨子。”禾卢趁着过来跟刘愈商量事情的时候,描述了一下他以前所见苗族大寨的情景。

    刘愈不太有心思去听,到了天南的苗寨,刘愈更关心自己的目的是否能达成。来到这里,他就是个远在他乡的异客,人生地不熟,做起事也感觉没底气。

    禾卢见刘愈有些漫不经心,便道:“明日我们便去苗人大寨,虽说苗人也算好客,但千万别让他们知道你是汉人,汉人是蓝平的禁忌,如果被他们查知你们的身份,我们……可能会很危险。”

    刘愈点头表示明白。

    来之前刘愈就已经获悉,苗人是通过连年的战争才把蓝平里久居的汉人给赶走,苗人独享这片乐土的代价也很大,以至于这些年来苗人的元气也没恢复。

    “有些规矩,跟付当家的你说说,免得明日出什么岔子。”

    禾卢把越人的一些礼节,包括苗人的禁忌大致都说了,刘愈一一记下来。回过头,刘愈还要把这些通知手底下的士兵。口音是个大问题,因而禾卢也提出了刘愈尽量少说话免得露出破绽。

    “白族、佤族和安族那边,你们可有联络到?”最后刘愈问了一句。

    “其他几个部族,暂时都在蓝平的西北边过来,已经按付当家的要求派了人过去,明天头晌应该会有消息。”

    刘愈点点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刘愈猜想其他应邀过来的部族也不会甘愿被苗族合族,既然越族跟他们有共同的立场,那事情商议起来也会很顺利。

    送走禾卢,刘愈正准备睡个好觉,以便有精神应付第二天的大场面。刚支起帐篷,便听说苗人那边派了管事级别的过来接待越人。作为黄越的暂任达求,刘愈也要会见。

    苗人过来接待的人不少,大约有二三十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当前的一位是个接近四十岁的中年汉子,看上去很精壮,脸上连胡子都没有。刘愈见到此人首先看到的是他臂膀上的黑纱,而在苗人一行中,只有他一人缠着黑纱,加上之前使节所戴的黑纱,刘愈猜想,应该是苗人中有份量的人去世,而佩戴黑纱是某些权贵的“特权”,一般的苗人应该是没有资格来佩。

    来人以中原语通报了身份,他名叫侬衣,是南苗部族的嘎略,也就是掌管祭祀鼓的人,大致跟族里的祭祀及法师差不多,地位崇高,同时他也是南苗族中参政议政的长老。

    刘愈听到苗人在公开场合以汉语来交流,心中稍定,这样至少他说话不容易轻易被认出身份。因为岭南语系复杂,在公开场合中,以汉语交流的确更方便一些。

    禾卢等达求听到来人是南苗的身份没觉得如何,都只是敷衍几句。一旁的刘愈马上察觉到不妥。蓝平地区虽说是苗族大寨所在地,但这里的正主是中苗,而苗族分为北苗、中苗和南苗,对于北苗和南苗来说,他们过来也是客,中苗是苗族中势力最大的,主人不来接待,这本身就有问题。

    侬衣与越人的达求们一一见礼,刘愈也有模学样行礼。

    侬衣见到刘愈这个年轻的达求感觉到有几分惊讶,在他认为,越族的达求都应该是长者。

    刘愈被侬衣盯着,脸上微微一笑道:“侬衣嘎略过来,应该是有事要说吧?”

    侬衣一愣,随即也是一笑,他没有马上说出此行的目的,而是让后面的随从把带过来的礼物呈递过来,礼物以银器居多,可算是非常贵重。

    越族达求们没想到苗人来迎接,顺带还送礼过来,眼睛都冒着精光。他们大概把这些银器都想象成银锭,可以跟汉人交换到物资的钱。刘愈却知道,这些银器是“贿银”,侬衣过来应该有目的性。

    侬衣跟达求们在一个竹楼里落座,双方坐定,侬衣也把来这里的目的挑明。

    “我希望越人,支持我们南苗的理老,成为苗族的大理老。”

    理老在苗人中,就是族长的意思,大理老就是大族长,掌管整个苗族的政治、军事和经济。达求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为何苗人推举新的大理老,何时跟他们越人有关系了,继而这些人都看着刘愈,因为在之前就商量好,外交的事由刘愈来负责。

    刘愈心中敞亮,他明白侬衣口中的“苗族”,应该是合并了越族、白族等民族以后的“大苗族”。如果是大苗族的话,那就跟越人有关系了。

    苗人在推举理老上以推举为主,寨民推选寨老,寨老推选理老,再由三苗的理老和嘎略来推选大理老。看似很民主,但其实在苗族中,理老和大理老基本都是世袭的,跟越人的达求继承制度也差不多,都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这也是为何之前苗人的大理老都是由中苗的理老来担当的缘故,因为中苗势力大。

    刘愈试探问道:“是否,贵族的大理老刚过世?”

    侬衣脸上露出淡然的尴尬之色,微微点了下头道:“虽然尚未对外公布,但这也不算秘密,明日你们就该收到消息。大理老过世,是十几天前的事。现在苗族上下,都在筹备大理老的丧礼。”

    刘愈心头暗忖,此事绝不简单,一要合族大理老就死了,而死亡又暂时不对外公布,很可能是非自然死亡,也就是被人杀的。这也解开了刘愈心头的一个谜团,那就是为何柳丽娘当时很匆忙要离开。十几天前,也正是刘愈跟柳丽娘重逢之期。几件事,是前后脚发生的。

    刘愈和越族的几个达求都表示了惋惜和慰问,之后侬衣又把话题撤回到大理老的推选上。而其他达求又同时看着刘愈,此时连侬衣都有些不太明白,他本来认为越族经历了剧变后应是一盘散沙,就算是整合起来也该推选一个有名望的大达求,但现在看,这些老家伙却都听一个年轻人的,而这个年轻人给侬衣的印象就是,很不靠谱。(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芦笙节大阴谋(三)

    侬衣面前这个被寄予众望的年轻人,泰然自若一笑,用很平淡的语气回答道:“若新的苗族大理老,能让我们越人在昭罗栖息,并将昭罗周围的沙坪和潞河东岸的土地一起给我们,那我们越人,很愿意推举南苗的理老为大理老。”

    侬衣先是微微皱眉,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年轻人胃口不小。

    昭罗一地是荒野,又临汉人的地界,侬衣并不在乎,但沙坪和潞河东岸那可都是越岭北部少有的肥沃土地,越人都如丧家之犬一般,有什么资格要那么好的土地?

    不过他马上又想到,昭罗、沙坪和潞河东岸,本就不是南苗的土地,那是中苗和北苗的交界,慷他人之慨来获得越人的支持显然是件划算的买卖,事后越人要拿到那些土地,要跟他们争的也是中苗和北苗的人,南苗照样隔岸观火看热闹,回头还可以做下和事佬坐收渔利。

    “几位达求可是有意见?”侬衣心中已经准备答应,但谨慎起见,他还是要问问其他老达求的意思,毕竟这个年轻人说的,未必是越人想要的。

    越人的几个达求听到有好处,心中自然欣喜,马上表示同意刘愈的提议。

    侬衣笑道:“越人刚迁徙过来,想发展,自然要有土地,如果南苗的理老可成为大理老,那大理老必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刘愈用越人的方式行敬礼,道:“那就如此说定。”

    侬衣心中暗自得意,心说这些越人也太笨了。这么简单的花招就把他们给骗了。他心中也对这个年轻人稍稍改观。有这么“傻”的年轻后辈来当越人的“大达求”。对南苗来说是件好事。

    可刘愈心中却在不屑,以刘愈算计人的本事,岂会不知侬衣内心那点小九九。其实刘愈提出此提议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越人和南苗的人都相信,双方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关于那些土地,他作为外人更不在乎,他要做的就是拉拢名义上统一战线的人。

    能把苗族内部也给分化开。对刘愈来说也是胜利。

    侬衣与越人达成了一致的利益,双方友好洽谈一番,达求们起身将侬衣送到临近的苗人村寨休息,谁知道侬衣却执意要连夜回去。刘愈知道侬衣是不想被中苗的人知道他来过越人这里,也是急着回去通风报信。

    回到营帐,刘愈把事情理顺了一下,如今看来,这些少数民族内部为争权夺利也是一片混乱。

    各自为政,顾着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其他人,这就是自取灭亡了。就算是刘愈不把手伸过来。南方的安南也会把魔爪伸过来。想到安南,刘愈心中突然震了一下。照理说安南在苗人当中应该有发言人的,难道安南在少数民族中的“走狗”便是南苗?

    刘愈心说可千万别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几日定要防备南苗之人有什么异常举动。

    …………

    第二日,刘愈起床便要跟达求前往蓝平的苗族大寨,而这一天已经是六月二十六,距离苗族的芦笙节开始还有一天。

    此时蓝平处处都在收稻米,夏粮也是在这几天收获,没懒得记收割的,苗人也会赶在芦笙节到来前收割完毕,如此芦笙节庆丰收的意头会更加浓烈。

    一行七八十人的队伍,走在路上很碍眼,路边苗寨的农民也都会侧目看过来。刘愈也算是见识到近乎于原始社会的苗疆风貌,光屁股又或者全身只蒙着一块布的苗族孩童会跟着队伍跑很远,然后是低着头匆忙走过去全身脏兮兮的苗族成人。

    蓝平虽然是岭南少有的富庶之地,但这富庶仅限于粮食的温饱,因为跟外界联系不便,蓝平的苗人也缺少外来的物资,连一件衣服或者都是奢侈品。

    刘愈以一个即将“解放”这里的开路者来审视苗疆的落后,他很想把中原文明带来到这里,让这里跟中原文化联系在一起。

    队伍向南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远远的便能看到一片连在一起的寨子,因为蓝平本身是个盆地,而又是低洼地,在这里池沼很多,建城很不方便,而苗人本身就是以越岭的险峻来阻挡汉人的南侵,因而即便是苗族最大的聚居地,也并非是有城郭的城市,而是一片屋舍寨子的集合地。

    到了寨子的外围,苗人的戒备已经很严密,越人一行无法再前行,只能等苗族大寨那边派人过来安排。

    经过协商,越人一行暂时被安置在苗族大寨外围的木屋群中,因为木屋都是空置的,居住条件也算是非常落后。刘愈甚至觉得此处连牲畜棚子都不如。

    “明日,你们越人才能跟我们苗人,以及其它南下的部族一起进入大寨,到大寨里,我们会再行安排,屈就诸位了。”

    来接待的苗人使者倒是很客气,但话语中也带着一股傲慢,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

    越人很识相,没有闹事的。达求们各自把带来的人安置好,很快,禾卢便带给刘愈最新的消息,此时刘愈正想到处走走,看看苗疆的原始生态。

    “联系其他部族的使者回来了。”禾卢道,“有进展,付当家的要不要见见他们?”

    刘愈瞅了瞅禾卢,冷冷道:“还用问,请吧。”

    越人派去联络其他民族的使者,也都是族里的精英,他们把最新的消息传达回来。刘愈问了几句,大致了解了情况,佤族和安族大致跟越族的立场相同,就是不想被合族,因而也接受了刘愈所提的构想,就是联合起来对苗族施压,以获取更多的权益。但在几族中,仅次于苗族的白族却没理会此提议,并将越族的使者给赶了回来。

    没有白族的支持,刘愈这面阵营当中的三家,显得有些势单力孤。只有得到白族支持,这次的联盟才更有说服力。

    “付当家的,怎么办,是否再派人去跟白族那边商议一番?”禾卢有些紧张看着刘愈。

    刘愈想了想,道:“既然势微的越人都不想被合族,一个堂堂的大族,白族又怎肯轻易就范?我看,白人之所以疏离越人,不是他们不想合作,而是想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跟苗人斡旋。听闻白家的姑娘,很是俏丽。”

    禾卢跟身旁几个达求对视一眼,都不知刘愈在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芦笙节大阴谋(四)

    第二日,六月二十七苗家芦笙节开始的当天,刘愈与越家的几位达求,前往苗家大寨参加关于合族的第一次会议。

    这次会议是由苗人所发起,准确来说是由中苗所发起,连同属苗族的北苗和南苗也是参与者,除此之外还有安族、白族、佤族以及一些小的部群,很多部群都是在这次抢掠地魁的行动中损失惨重,连家园都失去,不得不过来接受苗人所开出的条件来依附。

    而越族此时已经是小部族,因而并不受重视,允许进苗族大寨的越族代表限定为四人,刘愈作为越人的外交使者占了一个位置,而禾卢自告奋勇同去,除此之外还有两名达求同往。在苗族大寨的中心建筑之外,刘愈也见到了南苗的使者,而先前见过的南苗嘎略侬衣也在其中。

    南苗作为仅次于中苗的第二大部群,这次代表有十几人,当首的是个六七十岁拄着拐杖的老者。刘愈已经得知,南苗的理老名叫侬阿六,此人当南苗最高决策人已经有五十年,可说是资历丰富。

    与越族代表相遇时,侬衣指了指这面给老者看,那老者朝这面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因为场合特殊,南苗的人为避险,没有过来攀亲近。

    因为苗族大理老去世,而苗族大理老又是中苗的理老,因而在没有理老的情况下,中苗要兼顾丧礼和合族的会议,显得很仓促。等各族的代表都到了,中苗那边依旧没开放大苗寨的中心土质建筑,所有人暂时只能在外面等。

    直到快中午时。中苗那边才姗姗来迟。几个男子都是缠着黑纱。刘愈从这些人的形容举止来看,猜想应该是中苗长老级别的部族人员。他们也漫不经心招呼了两句,刘愈等人也随着其他部族的代表一同进了土质建筑之内。

    众人坐定,会议也正式开始。

    没有任何的前奏,会议直入主题,中苗的暂代理老把前任大理老合族的提议再次重申,这一提出来,不出意外。马上被非议声所淹没。

    自己的部族被人吞并,没人会愿意,因而反对此提议的不仅是越族,连苗人自己,尤其是北苗的反对意见也很大。相反的,也有支持此提议的,除了中苗和心怀鬼胎的南苗,竟然还有白族在内。刘愈这时才知道,为何白族不见越人的使者,因为白族也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可能是被人所收买,也可能是跟南苗一样想当新大族群的首脑。

    整个会议与会之人有几十人。都坐在竹椅上,围坐在一片大的鼓面前,因为鼓是苗人祭祀所用,因而苗人也奉鼓为圣物。刘愈很想从这些人中寻找到柳丽娘的身影,但全场除了白族有一名女子为代表之外,其余的都是男子,刘愈也没发现柳丽娘伪装在期间。

    “族群联合,乃是大势所趋,若是有哪个部群不愿意加入,那我们苗人也不反对,只是以后遭遇到汉人的攻击,我们苗人不会提供任何的援助。就算是你们不怕地魁的军队,请别忘了,顺朝朝廷的军队已经马上要杀过来,他们的皇帝是只绵羊,但绵羊身边有只凶恶的老虎,他会吞吃了你们的部群!”

    本来中苗的提议正在遭受非议,没想到南苗的理老侬阿六已经站起来率先发了狠话,他说此话的立场,就好像他已经是苗族的大理老。

    而刘愈听他说什么绵羊老虎的,心中很不对味,自己是老虎的话也不用亲自来给这群“绵羊”“上课”了。

    听到侬阿六的话,有意见的部族也暂时无话可说。侬阿六的话不算是危言耸听,基本是事实,只有所有部群联合在一起,才能拧成一股绳来一致对外。

    合族的提议从满是非议到最后谈妥,前后用了很短的时间。这第一件大事已定,剩下的就是谁来做新的大民族的头领,在这点上争吵更加激烈,几个民族,就连那些不知名的小民族,也是大嗓门出来争吵。

    他们此时所说的都是苗语,刘愈听不懂,因而刘愈一直没发话,而让禾卢翻译给他听。

    各家部族争的是面红耳赤,其实争的只有一个关键点,苗人主张以苗族的大理老来作为新大族群的首领,而所有部族都要奉其为尊,事事来听命。而其他的民族基本则表示要以一种松散的方式来形成大民族,如此一来可以继续各自为政,只是在战时才将各部族的武装组合起来对外,本来此提议也是极好的,但因为不符合野心家的利益,因而不获采纳。

    争吵之下,几方人很难达成共识。

    在诸方人进行争吵时,有两方一直没发表意见,一方是白族人,而另一方则是越族这面。

    白族一直处在沉默中,像是没有见地的聆听者,而越族这面则好像在“私下议论”,禾卢不断把话翻译给刘愈听,遇上刘愈听不懂的概念,禾卢还要通过他的见识来解释一番。

    而在争论诸方中,以南苗和中苗的势力最大,两边争的不可开交。南苗认为,在苗族中,仅次于刚死去的大理老地位的便是南苗的理老侬阿六,毕竟侬阿六当了五十多年的理老,在苗族中很有建树,大理老死了该由他来继承。至于中苗方面,则认为一切应该“按照苗族的规矩来推选”。

    两方相持不下,见到越人在那嘀嘀咕咕,中苗的主持者喝到:“越人,你们有什么话当面说,背后议论算什么本事?”

    中苗人说话用的是汉语,刘愈也听懂。登时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越人这面,尤其是坐在四个越族达求中间位置的刘愈。

    刘愈站起身,笑道:“我们越人认为,合族以后的大理老,的确应该推举而产生。”

    中苗人以为越人被刚才他们的气势吓着了,这才同意了他们的观点,正要窃喜,谁知道他们面前这个年轻人又笑着补充道:“不过我们也要有被推选的权利!”

    “你说什么?胆大妄为,不自量力,你们越人还剩下几个人,凭什么被推选成为大理老?”

    在座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苗人,他们更是义愤填膺表示越人没这资格。

    “如果凭我们越人,的确是没这资格。”刘愈道,“但如果我们是跟安族、佤族联合在一起争取这样一个权利呢?”

    刘愈说完,全场哗然,所有人把目光转向安族和佤族两方代表那边。虽然安族和佤族论规模无法跟苗族相比,但他们跟越人三方联合,势力的确足够有份量,要争取一个被推选的权利也说的过去。

    中苗的人马上征求佤族和安族人的意思,佤族和安族都已经提前跟越族沟通好,此时也表示附和越族的提议。

    中苗的人黑着脸,显然没想到这些小民族竟然会联合起来跟他们对抗。

    “既然他们三个部族联合起来争取,我们白族,自然也要争取被推举权。”就在全场沉默,等待中苗的人发作时,白族那边突然打破沉默道。

    登时全场开始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在想,这些部族的人是疯了,跟苗人争大理老的位置,不久跟蚍蜉撼树一样自不量力?

    中苗的人没有马上同意或者反对,转而看着北苗和南苗这面,问道:“你们如何看?”

    北苗本身势弱,没什么发言权,因而他们没表示,本来中苗的人认为南苗一定不同意让这么多家人来争大理老的位置,谁知道在南苗代表方面简单商议后,由嘎略侬衣表达道:“我们南苗同意越人的提议。但有个附加条件,现在我们五方人,以苗人推举大理老的方式来决定谁来当新民族的大理老!”

    苗人推举大理老,以寨子为单位,出来比试三场,分别是跳花绳、投竹竿和对歌,组后以获胜者来决定谁当大理老。这是苗族千古流传下来推举大理老的方式,在很多时候都已经被淘汰。这规矩看似很公正,但有“花招”,即,任何获胜的寨子都有“一票”,最后以选票来决定谁当大理老。本身原来大理老的寨子就是最大的寨子,能人甚多,就算是他们败了,也能用武力把选票给“抢”回来。

    刘愈心想,南苗的人应该是觉得这五方人中有附庸者,比如越人,帮他们夺选票,所以也就有恃无恐提出这样的方案。

    中苗眼见各方人都同意了越人的提议,他一边的人势单力孤,不好再提反对意见,因而只能同意。

    刘愈突然又补充道:“苗人推举大理老,用的是苗人的方式,对我们这些部族不公平。我们越人提议,五边的人,各自提出自己的比试方式,轮流比试……”

    刘愈这一说,下面又开始议论纷纷。

    毕竟以刘愈为代表的越人今天太“抢戏”,可谓是出尽风头。刘愈这个年轻人一而再提出“非分”要求,被看作是不识时务。

    但刘愈的提议却马上得到了南苗和北苗的同意,就连白族也马上附和,如此又把中苗给孤立。

    中苗也感觉到自己是最强的一方,现在被其他各方联合起来打压也是正常,最后他们还是黑着脸同意。

    会议在一种还算融洽的氛围中结束,几方的人要各自回去,准备从六月二十七晚上就要开始的五轮比试。因为对比试内容的不了解,各方也只能暂时准备自己要提出比试的一项,顺带把自己族中最勇猛、能干、聪明的人找出来,随时准备应对。(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五场比试

    回到大寨外面,正好遇上成群结队进入苗族大寨来庆祝芦笙节的苗族百姓,这些人都把压箱底的节庆衣服穿上,富贵人家更是佩带着银饰。节日有很多内容,只是刘愈暂时不关心这个。

    晚上就要开始五场比试的第一场,回到驻地,达求们听说了会议的情况,便都看着刘愈,问他到底让越人准备什么比试项目。

    毕竟蓝平是苗人的地界,而整个越族一起过来的只有几十人,论什么都没有所擅长,如果最后五场比试下来,一场都没获胜,那就等于是失去了话语权。这些达求们也不求能最后胜出,只求赢一场,这样势力强大的南苗和中苗为了争取这一张选票,会拿出价值不菲的条件来交换。

    刘愈等代表刚回来,佤族和安族那边也赶过来一起商议。现在三家人已经算是穿在一根绳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我们所提的比试项目,暂时保密。”刘愈像是在故弄玄虚,但他的确是没想好,“但我保证我所提的比试项目,我们一定能赢。我们也尽量后提,看看前面能不能先赢一局,这样我们更有把握。”

    几个部族的人都颇有微辞,认为听信刘愈这样一个年轻人不太妥当。但因为联合三族来竞选大理老的提议是越人提出来的,而越人又都听信于这个年轻人,安族和佤族的人也没说什么。

    送走佤族和安族的人,一行也要准备一同前往安族大寨参加比试,因为是涉及到大理老的人选。因而越族所带来的人都能进内。刘愈正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盘算一番。米耳拉着朵琳的手过来。米耳怯生生问道:“付当家,到底要比试什么,能不能先说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尽一份力。”

    提出什么能赢,那就要看自己这些人到底擅长什么,如果比赤膊打架,刘愈手底下的士兵未必会赢,比枪法。显然其他民族的人不会同意,还会识出他们的身份。

    刘愈自信一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赢的。”

    不但朵琳对刘愈很有信心,连米耳都开始盲目地点头。刘愈之前帮越族的人的太多,朵琳和米耳也逐渐把他当神来看待了。

    到了黄昏,一行要出发,而安族和佤族那边也把随行的人一起带过来,三族的人凑在一起而行。刘愈其实很想看看佤族和安族的少女,但这两个民族似乎很传统,一行中都没有女眷。刘愈不禁想起今日在合族会议上见过的那名白族女子,虽然那女子二十多岁可能已经成婚。但的确是个美女。

    再接着,刘愈便又想起柳丽娘,可惜仍旧芳踪无寻。

    苗族芦笙节的夜晚很热闹,但因为当天晚上要举行大理老的比试,因而在苗族大寨的中心建筑前,形成了一片沉寂的区域,跟外面的喧嚣热闹格格不入。每一个入场的人,虽然看起来还算镇定,但其实每个人都很紧张,谁当大理老,就意味着谁背后的势力可以在大民族中占据主导地位,当然实力弱的也不敢奢求去当,毕竟不能服众。

    想抢大理老之位的,主要是南苗和中苗,这也是胜出的大热门。两方都希望直接胜出三场而不需要得到其他的选票,就能直接获胜,但若是只胜出两场或是一场,那就要通过外交来获取足够的票数,在这点上,孤家寡人一样的中苗并不占优势。

    南苗感觉是胜券在握了,因而他们也就想先旗开得胜,因而提出第一场比试的也是南苗。在这点上,没人去跟南苗争。

    在大土屋外,南苗嘎略侬衣走上最前,提出了他们的比试方式,令人意想不到的,不是苗族人比试常用的跳花绳、扔竹竿和对歌,而是跳竹竿。

    跳竹竿,也被称为打竹,并非是苗族人所习惯的娱乐节目,只是在苗人周边的其他小民族中有人所涉猎。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南苗会出这么冷门的比试项目,而其所比试的方式,却并不犯规,那也就是说,南苗的提议是有效的。

    甚至有人想,可能是南苗的人早就料到今天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因而是早有准备。自然也就想,今日提出各家各选比试项目的刘愈,是跟南苗早有商议的。

    北苗、白族和越族三边,没资格提出反对意见,剩下就要看中苗的态度,以中苗的强势,他们要强行判这项比试是犯规,也未必不会把南苗的提议给呛回去。但令人想不到的是,中苗那边很痛快地答应了第一项比试的内容。

    第一场比赛项目已定,剩下的就是各方商议,出代表的问题了。

    跳竹竿,一次要出八个人,两边打竹的人根据节奏来摆动竹竿,跳竹竿的人要从一边进入到另一边,然后是一个来回,路上被夹着脚,那就等于是失败了。最后比比谁过了竹竿的人多,那就定了哪边获胜。如果有一样多的,比的就是速度。

    知道了比试项目,刘愈回来问了一下佤族、越族和安族的族长们,得到的结果很不出意外,三个民族都没玩过这个,现学现卖的话显然难以取胜。

    刘愈最后叹口气道:“那我们就找八个人,随便比比,输了就当是练兵了。”

    越族达求和佤族、安族的长老对望了一下,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点头同意。然后各自部族都选出两个人,而刘愈也从自己背后的士兵当中找了两个看起来身手敏捷的,来参加这场比试。

    比试在万众期待中开始,负责打竹的是擅长这项比试的小民族黎族中人,而他们眼睛被蒙上,他们要根据鼓点的节奏来打竹,如此一来会防止有快有慢偏颇情况的出现,只要鼓点一致,那对各方来跳竹的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南苗的人先上场,八个清一色的男子,身姿矫健,第一个上场便快速通过,然后一个个轮流通过,八个人竟然全部没有被夹着脚,而所用的鼓点,不过是九十九下。

    登时其他人开始有压力了,看来这场南苗是不获胜也不行。

    之后相继出场的北苗和白族,都是以很狼狈的方式结束,能过竹竿的不过一二人,完全是陪练。到了越族这面,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最后只过了三个人,而刘愈的两个士兵竟然全部通过,他们快速通过的方式还是引起了围观之人的叫好。刘愈心说这些兵蛋子还有点本事,是自己小瞧了他们。但刘愈也知道自己人那边也难以选出来八个一个不出问题的,本来这比试就是熟能生巧的。

    最后,轮到中苗的人出场,他们出场前,连刘愈都觉得这场比试不会有什么“悬念”。但在中苗八名穿着统一服装少女,搭着肩膀站成一排出现之后,刘愈才改变了这想法。

    中苗的少女,一个个都是妙龄,穿戴节日服饰,看上去喜气洋洋的。鼓点一开始,她们便好像是连体婴儿一样,进退有序,每一个动作都是整齐划一,而她们的动作也比刚才南苗的男子更加的优雅,过竹以脚尖点地,快而轻盈,旋转转体来过一些细窄的竹排,在竹上一蹦一跳的好像在表演一场唯美的舞蹈。她们没有一点失误,很快便在竹排做了来回,而鼓点不过才数到七十二。

    一场无懈可击的表演结束,南苗的人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中苗的八名少女。南苗没想到自己会败,还败的这么冤枉。

    而刘愈在一旁看着则有些幸灾乐祸,南苗的主场局居然会被中苗所取胜,这是一种很大的讽刺。而刘愈更从八名少女跳竹的舞姿中看到柳丽娘的身影,场上八名少女的舞姿跟柳丽娘的鼓舞一脉相承,刘愈想,虽然柳丽娘没出场,但她还是教出来八名少女来完成这场比试的完胜。

    “第一场比试,中苗人胜,可有异议?”

    诸方的人一一开口表示没有异议,就连失败的南苗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然后八名少女下场,刘愈注意到有个中年妇女在对这八名少女做手语让她们离开,此时刘愈才知道原来这八名少女是聋哑人,怪不得能在一起发挥出如此的默契性。

    中苗人旗开得胜,其他四方人都感觉到压力,因为中苗自己还有一局,他们就等于有两分在手。如果不能在其他三场比试中全部狙击中苗,那中苗很可能以三分的绝对优势来获取大理老的位子,而其他各方也捞不到任何的好处。

    此时,第二个提出比试项目的很重要。就在各方沉默没人愿意当出头鸟时,北苗的人走上前,率先把他们的比试推了出来。

    “抢花炮!”

    比赛项目一宣布,下面又是一片惊呼。因为这又不是苗人所擅长的项目,也就是说,今天北苗和南苗都没有提出苗人所擅长的比试项目,而是“投机取巧”。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北苗和南苗所擅长的,中苗也必定擅长,这种没把握胜的事他们不会去做。

    但相比于南苗的狡诈,以技巧性很强的跳竹竿来比试,北苗的比试项目则显得很没技巧性,更多的是比试团队协调性。

    其实抢花炮,说到底,跟橄榄球差不多,不但要能拿到球,还要护住球,通过传递和团队协作,把球送到特定的地方才算赢。而在比试中,各方各出十个人,完全是一场乱战,很难说谁会更有优势。(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送上门的胜利

    抢花炮一片混战,谁能笑到最后不好说,但至少是各家都有机会。因为抢花炮场面过大,而过程又可能会维持几个时辰,因而第一天的比试暂告结束,其他的比试会延后到第二天上午,如此各家的人也能回去早些筹备。

    一行人往苗族大寨外面的驻地返回,路上也有不少参加完芦笙节的苗族百姓,一路上这些苗族人载歌载舞的好不热闹,这种氛围很容易感染旁人。

    刘愈已经基本准备以他的士兵来出战第二天的抢花炮,他自己也准备亲自上阵,这是获胜的好机会。可回到驻地,等佤族和安族的人过来后,他们的意见又有不同。

    人都是有自大心理的,佤族和安族都觉得自己族里的勇士更加出色,不会比刘愈身后的越族人差,因而在决定他们民族命运和利益的大事上,他们不肯让步。

    讨论没有结果,自己人倒好像要打起来,趁着双方要冷静一下时,禾卢过来问刘愈道:“付当家,你觉得当如何处置?”

    刘愈当然是感觉自己的士兵更加出色,可此时佤族和安族的人不会妥协,为了阵营的和睦,刘愈准备接受佤族和安族的意见,让他们族里各自出三个人来参加明日的比试。如此一来,佤族和安族的人总算是没意见。

    抢花炮,等花炮发出,所有人都可以去抢花炮,抢到之后谁把花炮送上远在二里之外的高台谁就获胜。抢花炮就好像抢花球一样,比的是团队的协作,到了真正比试时。越族联盟这面不默契的弊端便显现出。刘愈跟手底下的三个士兵有点孤掌难鸣的意思。跟那些人说话又听不懂。刘愈提前安排的战术根本不能奏效。

    再者,刘愈也低估了抢花炮的难度,这些毕竟是少数民族所擅长的比试项目,他们的孩子从小就玩这些,因而在“技术”上更加娴熟,很不出意外的,这场比试刘愈一方依然是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最后把花炮送上高台的是南苗的选手。

    一比一。这场比试结束之后,两大夺魁阵营,中苗和南苗不分伯仲。

    虽然看似两边平分秋色,但明眼人也知道中苗略占上风,毕竟中苗自己的比试项目还没推出,在主场比试方面,他们还是要占优势。

    两场比试下来,北苗、越族联盟以及白族方面一分未得,几方的代表有些士气低落。而比试完抢花炮已经到了中午,要先开饭。到下午才进行下面的项目,刘愈也趁机把自己的士兵召集起来。说是总结胜负,其实刘愈是想问问谁有什么特长,可以用来做必胜的比试项目。

    当士兵们得知刘愈并无把握,他们还是现出几分担忧之色。但他们又相信自己的主帅不会丢人现眼,现在比试还有三场,要力挽狂澜还有机会。

    “下一场,白族那边要求由他们来出比试项目,我们……恐怕也难以取胜。”禾卢在得到最新的消息后,过来向刘愈传达,同时也表现了他的担忧。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说不定我们就赢了呢?”

    刘愈还是没有想好以什么项目来作为越族联盟这面的主场项目,如果比试谁更会耍赖又或者比试象棋围棋什么的,他还是有取胜的把握,但现在是涉及部群来竞选理老,必须要入乡随俗来迎合少数民族的口味,那要么是玩体力,要么玩脑子。刘愈想了想,还是动脑子取胜的概率更大。

    刘愈正解散了士兵,回来跟曲宁和朵琳坐在一起吃午饭,有人来通报说是白族那边派人过来接洽。

    “白族?他们不会是觉得输定了,过来跟我们和解的?”刘愈皱眉道。

    不远处的米耳闻言不屑道:“一定是,看他们白族人摆着一副臭脸,现在两场下来,他们也是一场不胜,现在才想到我们,付当家,我们还是别见他们了。”

    刘愈虽然心里也记着白族人的自傲,但他不是来怄气的,现在本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原则,他还是想听听白族人说什么。

    “让他们过来。”刘愈站起身道。

    很快,白族的两个使者一同过来,令刘愈感到意外的,白族那边的使者竟然是两个女子,一个是刘愈在前日合族会议上见过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另一个则年轻许多,是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倒是生的很水灵,一对大眸子格外发亮,连朵琳跟她一比也要逊色许多。

    刘愈迎过去,同时佤族、安族的族长,以及越人这面的达求也迎出来,白族人派使者来,他们还是不放心,要出来听听到底是为何事。

    “我们希望,接下来的比试当中,你们三个部族的人,可以协作我们,取得这场比试的胜利。”那二十多岁的白族女子,一上来便表达了她的意思。

    佤族和安族的人一听便骂骂咧咧,显然觉得白族的人太狂傲,过来不是谈条件,而是直接用下命令的口吻。

    连越族达求们,脸上也有厌恶之色,显然是不想跟白族人合作。

    刘愈却微微一笑,问道:“那不知该如何跟你们配合呢?”

    那白族女子见刘愈“识相”,似乎很满意,道:“一会,我们准备打马球,你们尽量配合我们,帮我们拦截苗人的马匹。”

    刘愈第一次知道原来南疆这地方原来也是有马的,想到马球,刘愈心中不由暗笑,要说别的自己手下那群士兵未必行,但若论马球,那可是士兵们的强项。刘愈所带来的这群的士兵,都是枪骑兵出身,枪骑兵需要双手离开马缰,靠身体的平衡力策马奔驰,可说是马背上的功夫一流。而平日里不训练不打仗的时候,士兵也有打马球嬉乐的习惯,为锻炼这些士兵在马上的平衡力,军中并不禁止空闲时打马球,甚至还有小型的联赛。

    刘愈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一定尽力帮你们。”

    白族的两名使者见刘愈配合,感觉是完成了使命,她们心下其实也有些奇怪,为何刘愈连条件都不开就答应了白族人的要求。

    等二人离开,安族佤族的族长以及越人的达求便把刘愈围了起来,询问刘愈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他们的反应,刘愈便能感觉到,自己其实在他们心目中只是个傀儡,把他推出来当话事人主持大局,一旦有拂逆他们的地方,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你们族人的骑术如何?”刘愈直问道。

    三族的人马上哑口无言,这三个部族之人别说骑马,连马匹他们都不常见,在南疆之地,马匹都是地魁们的专属,而少数民族养马的工夫都不到家,而且缺少良好的马场和种马。

    “配合他们一下,又不吃亏,就算是我们最后只赢一局,也能联合他们形成两局的把握在手,到时说不定话语权也到手了。”

    三族的人没再提什么异议,而下午的马球比试,他们也没准备再以自己部族的“勇士”出来捣乱,完全把这项比试的参与权交给了刘愈来分配。

    到了下午,在得到白族人正式提出比试项目之后,刘愈也探听了一下比试的具体内容。人数需要六人,而五边的人一起上场,打一个马球,入瓮算得一分。最后以一炷香为限,谁得分高谁就赢。

    听说比试项目是打马球,刘愈手底下的士兵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这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可惜能上场的只有六个人。刘愈算计了一下自己打马球的水平,主动把自己的一个位置让了出来,而让连乎生上场带队,同时准备了主力和候补。

    等白族那边把他们所带来的三十匹马带出来,苗人那边似乎很不满意,因为苗人对打马球也不擅长。但奇怪的是,中苗和南苗的人却没提出异议,就好像自己不会的,也不想让别人占了便宜一般,刘愈又感觉他们应该都与白族人有某种既定的约定。

    刘愈心说,白族人浑水摸鱼的本事倒是挺高。

    轮到五方的比试人员上场,而今天的观赛观众也明显要比昨日多了许多,小小的比试场地之外,聚集了数千名观众,很多距离隔着远的甚至是架着梯子在观看。在小小的南疆之地,这样热闹而刺激涉及到大理老的比试实在是太少,有的人可能是一生都未必见到一次。

    随着一声鼓的响起,用来提示比试时间的香被点燃,三十匹马冲进了场地内,登时场面是一片混乱。

    之前抢花炮已经是混战一片,而那毕竟是人在抢,可能还会节制一些。现在是三十个人操纵着三十匹畜生在抢,场面的混乱程度不下于在进行一场肉搏的马战。

    随着比试的开始,越族这面的六名骑手马上现出了高人一等的骑术。尽管马匹不是他们所养的,可能在骑手和马匹的默契上哦与欠缺,但他们操纵马匹的能力实在是太高,以至于他们可以策马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而马球又能准确地传导出去,然后射进瓮中。

    开始时候白族人还觉得胜券在握,谁知道越族联盟那边会异军突出,抢了他们的风头。连乎生在场上带着五名骑手一鼓作气,一脸拿下六分,而他们所得的六分也是全场所有的六分。

    赢的毫无悬念。(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援军到来

    越族、佤族和安族联盟这面,居然也能取得一场胜利,简直令三苗以及白族的人大跌眼镜,他们开始时完全以为这些乌合之众是来当陪练的。谁知道在一场不可能有悬念的比试中,被三族联盟这面杀出来,竟然把可能会得一分的白族人给比了下去。

    南苗、北苗和白族,相继提出自己的比试项目,却没有一家在自己的主场项目上取胜,这结果令人意想不到,而接下来只剩下三族联盟和中苗还有主场优势。而这两族都是有一分垫底的,那也就是说最后的胜者很可能是从二者当中产生。

    本来比试完马球,时间尚早,但中苗对时局的掌控不够,使得他们要回去总结,因而他们作为东道主,提前结束了第二天的比试,而将剩下的两场放在了第三天。

    随着第二天比试的结束,各家的人也要回去好好总结,至少到现在来说,每家都没得到两场胜利或者以上,也就是说最后大理老的归属尚未有定论。此时最得意的是南苗人,因为他们觉得三族联盟跟他们是一体的,只要他们给出丰厚的条件,那三族联盟的这一票就铁定是他们的,而现在他们以二比一领先于中苗,取胜希望极大。

    当然他们不知道,三族联盟当中有刘愈这个阴谋家。

    回到驻地,三族的人一片欢腾,在这么一场涉及自己族人生死攸关的比试中,居然能在外人的主场比试中拿到一分,这可说是非常难得的胜利。如此一来。即便是主场比试中出现差池。那自己这一分也足够资本获取到足够的条件。只是一场胜利的成果由三家来分,必然会把成果摊薄,但现在也没人有更好的办法。

    刘愈一回到驻地,便被三族的当家人包围起来追问刘愈将提出的主场比试项目。

    “到了明日,你们自然会知道的。”

    刘愈卖了个关子,本来三族的族长会有不满,但现在刘愈取得一场胜利,可说是风头正劲。他们也就不再勉强。刘愈回来,朵琳脸上最开心,见到刘愈便喜滋滋地跑上来,拉着他的胳膊恭喜一番,最后还娇声细气地表示晚上会找刘愈。

    刘愈心里明白,朵琳说来找他的意思是准备以实际行动来犒劳他的胜利。刘愈见朵琳离开后便跟米耳凑在一起说话,而两人又不时往这面看,心中不免犯嘀咕,她们不会是准备一起来吧?

    刘愈突然对这个夜晚充满期待。

    到了夜晚,越族、佤族和安族的驻地里生起篝火。所有人都像庆祝节日一样庆祝今天白天的胜利。刘愈也喝到了南疆少数民族自产的酒,虽然度数很低算不得佳酿。不过在这偏远的地方已属不易。刘愈正喝的不过瘾,准备让连乎生把商队中带的几袋用来御寒的烈酒拿出来,有士兵匆忙来向刘愈汇报,说是勇侯来了。

    刘愈琢磨了一下,才想起来勇侯乃是二愣子的霍病。

    刘愈微微一笑,他没想到霍病来的还挺快,原本他以为霍病最早过来也要到几天后。

    “来了几个人?”刘愈问道。

    “五个人,连同勇侯,正在外面请见。”

    “还用什么请见,让那小子过来见我。”刘愈心情大好,有了霍病这个愣头青在旁边,做很多事其实也方便了许多。

    远远的便看到几个黑影往这面快速窜了过来,刘愈起身相迎,当前的一个小子蹦蹦跳跳便来到刘愈面前,把大帽子一摘,露出他那招牌的笑容。

    “司令。来向您老报到了。”霍病一脸嬉笑行个军礼道。

    刘愈撇撇嘴瞅了瞅这小子,感觉好像还是没长大的模样,还是一副吊郎当的模样。霍病见过礼,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放下帽子,虽然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少数民族的衣服,但刘愈还是能一眼认出他们,都是新军中的将领,甚至连个随行的侍卫都没有。

    见到有人来,越族达求迎了过来,见到霍病等人他们都不认识,不禁问道:“付当家的,这几位是……”

    “都是我的家人,他们刚运了一批货物过来。”刘愈笑道。

    “货物?”几个越族达求面面相觑,现在已经在苗族的腹地,这个商贾的家眷是怎么找过来的?

    刘愈道:“几位达求,我与家人有话要详问一番,不知可否……”

    几名达求识趣地让到一边,既然刘愈说这几个人是他的家人,他们也就没话可说,当然他们也不会想到,刘愈身旁这个瘦小的少年便是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霍小将军。而他们也想不到霍小将军来南疆有何目的。

    刘愈把霍病叫到一边,摊开军图,瞥了霍病一眼道:“详细情况说清楚,有遗漏之处,别说我降你的爵,扣你的饷银。”

    霍病吐吐舌头,坐下来,指了指军图上几个重要的点,把这几天来的行进路线说了一下,并把现如今外面的情况一并说清楚。

    “花将军在军中?”刘愈问。

    “嗯,不是司令你让他来的吗?还有老张,现在,越岭北部这和这,我们已经潜入进来了,不到半天工夫就能杀进来,只等司令你一声令下,我们就把这群南蛮子彻底干掉。”霍病兴冲冲说道。

    刘愈一巴掌拍在霍病的头上,喝道:“不是让你来犯浑的知道吗?”

    霍病很不满地缩着头道:“喂,我都长大了,给留点面子好不好?那些兵可是跟着我混的,你这么对我,很影响我脸面,以后我哪还能管得住他们?”

    刘愈叹口气,这霍病当将军也算是当上瘾了,也知道注重脸面。

    见到霍病,刘愈也总算心安下来。这次调动的六千新军都已经埋伏在了越岭的北边,可说是大军在旁,做什么事也有底气了。就算是南苗的人和中苗的人最后因为大理老的事而大打出手,他也能靠军事力量来迅速平息蓝平的形势,现在就看明天的比试结果,以及有了结果之后各方的反应了。

    这场比试,好像是很公平公正,但结果肯定会令一些势力的人不满,比试不成,动武基本是不可避免的事。

    “明天,有场比试让你上场。”刘愈道。

    “比试?什么比试?”霍病听到有比试登时瞪起眼。

    “现在不告诉你,明天别丢人就行了,要是丢了人……”

    霍病不满地摆摆手道:“不就是降爵扣粮饷吗?嗨,你就会拿这套来吓唬我,小爷出场,没不赢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人不玩赖枉少年(上)

    眼看到了六月底,刘愈人在外,心却飞到建康城去。他心知应早些处理完南疆之事,早些踏上归途,至于南方各军事势力,是急是缓,可再作计议。

    南方的各军事势力没有刘愈想象中那般顽强,经过这两个月的战事,岭南至海滨之地,有半域已或败或降于朝廷,而残余军事势力也被打怕,龟缩着不敢出来。刘愈也可料定,只要先将南疆少数民族问题解决,岭南之患当不足为虑。

    现在,刘愈更想知道柳丽娘的下落,希望通过她来从中斡旋。但现在看来,似乎也有一条不错的途径,就是赢得比试来当选名义上的理老,或许这可以得到南疆各少数民族的支持。

    六月二十九清早,刘愈起来的很早。因为昨日霍病的到来,耽搁了越家阿妹的献身大计,于是刘愈又做了一宿的老实和尚,大早起来精神倒是不错。

    比试定在上午日上三竿进行,而三族联盟的人吃过早饭之后,便要同苗族人参加芦笙节的队伍一起进中苗的大寨。

    此时已是芦笙节开启后的第三天,路上便已经热闹非凡,路上不少的青年男女载歌载舞,甚至有很多少男少女在那对山歌,嬉笑声伴着歌声绕耳,三族一行也时不时停下来观看后才前进。

    “喂,他们在干嘛?”霍病初来乍到,不了解南疆人的生活习惯,瞪大了眼一边望着一边问刘愈。

    “那是对歌,对的好的,能得到苗族姑娘的青睐……”

    霍病兴起道:“快教我。我也去对。”

    刘愈瞅了瞅春心荡漾的霍病。想想他也差不多到了成婚的年龄。蓦然间刘愈便想起霍病跟小宫女勾勾搭搭的事。

    “你能听得懂他们唱什么?”

    霍病很老实地摇摇头。

    刘愈无奈道:“听不懂还去对歌,怕别人不知你是朝廷的奸细?快走,一会要轮到你出场比试。”

    霍病从昨日便知刘愈要拉他去比试,至于比试什么还不肯透露,霍病猜又猜不到,此时悻悻然跟在后面,突然就发现米耳和朵琳在偷瞧他,霍病做个鬼脸。逗得米耳和朵琳掩口偷笑。在两名少女眼中,霍病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何来战场上浴血杀敌将军的风范?

    到了大寨的比试场之前,几方人先是做了简单的赛前总结,紧接着便是刘愈代表三族联盟出来公布他们的比试项目。

    越族、佤族和安族势微,在南疆其他少数民族看来已是无力回天,今天若不是三族联合在一起,连竞选理老的资格都没有。此时三族人丁单薄,其他部族也相信这一句他们或能捞到便宜。

    刘愈走上前,让人把准备好的三丈高的竹竿拿出来。等刘愈把竹竿竖在地上,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里有根竹竿。竹竿上面缠着红绳,今天我们所提出的比试,便是看谁能在不移动竹竿,不放倒竹子的情况下把红绳解下来!”

    刘愈话音刚落,周围围观的少数民族人一片惊叹。

    之前的比试项目,都是集体项目,比的是族人的团队协作或者是个人技巧,谁曾想,今天越族的这个青年,居然提出这么生僻的比试项目,他们大致可以感受到,这不是在斗力,而是在斗智。

    刘愈看着各家人问道:“这比试,没有问题吧?”

    南苗嘎略侬衣先看了中苗的人一眼,摇摇头,笑道:“此比试,合理。”

    随后白族和北苗的人也附合,最后中苗之人也再次不得不被迫接受。

    “那就开始,谁先来?”刘愈把竹竿插在地上,问道。

    这下可把各少数民族的人给为难坏了,这不能放倒竹子,已经是大难题。本来还有个花哨,便是把竹竿挪到井口或者是水潭前,然后把竹竿插进去,如此便可解下红绳,如今刘愈又明言不能挪动竹子,一时间谁都无法想到好的办法。

    第一场斗智,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有人都看到刘愈脸上自信的笑容,人们也均想,就算是自家琢磨不出诀窍,也不能让越族的人先来,反正越族提出的项目,越族必然要最后出场。

    短暂的沉默变成长久的思考,很多人便坐在比试场地中,一坐便是一上午,到中午时,还是没有哪家愿意出来比试。

    到正午时,刘愈再次走出来道:“既然你们都不想出来比试,可否由我们越族人先来?”

    白族的人出来说道:“你可说了,不能放倒竹子,也不能砍断,也不能挪走,就这么竖放着,不能耍赖。”

    刘愈心说这白族的人还真是会胡搅蛮缠,到现在一场比试没赢,现在还出来搅合真是不怕丢人。而他们所说的限制,有不少是刘愈所没提过的。

    “没错,就是如此。三苗的人可有出来比试的?”

    从北苗,到中苗,再到南苗,没人点头,最后刘愈招招手,霍病在众人的注视下从人群中走出来。

    “那我们越族人就先献丑了。”刘愈先到霍病耳边低语了两句,霍病双目精光一闪,脸上咧嘴一笑,人也走到竖起的竹竿前。

    只见霍病双手握住竹竿的底部,双足噌的一蹬,人好像个猴子一样飞窜着缘着竹竿爬上去,很轻盈地便到了竹竿的顶部,然后将红绳给扯了下来。等红绳在手,他人也不是缘着竹竿而下,而是一个后空翻落地,稳稳地坐在地面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就算是比试场上都是对手,三苗和白族的部从也忍不住惊呼叫好,而越族、佤族和安族的三族联盟这面,更是叫好声连天。

    一根插在地上的竹子,非常不稳定,如此也能攀爬而上把红绳给解下来,这本事众人只有望而惊叹。

    刘愈笑着接过霍病手上的红绳,走上前道:“诸位,承让,看来这一局是我们胜了。”

    白族和北苗的人没提出异议,他们自愧不如,也就没面目去争。

    南苗的人想争,但最后想想反正越族不敢拂逆他们的意思,也就没去理会。

    就在此时,中苗人群中突然蹿出个很低矮的身影,用娇嫩的语气道:“既然可以这么来,我也行。”

    刘愈听着声音熟悉,看过人之后,更熟悉了。

    只见场地边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小萝莉,正用敌视的目光瞅着刘愈和霍病,而此人刘愈在梅关时候见过,便是那天为他来治病的少女。

    刘愈心中一惊,要说别人上场,刘愈觉得也没什么。但这少女的轻功他是见识过的,这么个飞檐走壁的少女,爬根竹竿自然不难,这么一场胜券在握的比试,岂不是要为中苗的人做嫁衣?

    少女话音刚落,也不由分说,人突然飞快往仍旧竖在场地中央的竹竿上爬上去,因而此时竹竿上没有红绳,少女似乎有些恼怒,直接从腰带上解下来一物挂在竹竿的顶部,刘愈仔细看才知道是块白色手帕。等少女把手帕挂上去,然后人又把手帕解下来,然后直接从竹竿上跳下来,动作优雅而一气呵成,等人平稳落在地上,若是评分的难度系数比霍病高高出很多。

    但此时场上鸦雀无声,因为谁都不知少女的确切身份。

    少女把白色手帕向刘愈比划了一下,娇哼一声道:“喂,是不是我赢你?”

    少女身后中苗阵营走出一名中年人,正是这两天负责主持合族会议的中苗暂代理老侬多。侬多喝一声,却不是对刘愈喝的,他的目标是场上的小萝莉。

    “放肆,把……收回去!”

    “父亲,你……”

    少女撅起嘴很委屈的模样,大概是觉得自己帮族人出头取得了胜利,却不知为何被骂一样。

    刘愈从苗族人嘀嘀咕咕的表情来看,少女的举动应该是触犯了某种禁忌,其实以刘愈的“见识”不难理解,那白帕到底是作何所用。小萝莉不开蒙,拿自己贴身的白帕出来显眼,自然会被她父亲痛骂。

    少女撅着嘴到了侬多的身后,此时侬多走过来,道:“请原谅小女的鲁莽,不过此局,我们中苗似乎并未落下风。”

    刘愈本以为侬多会发扬风格放弃这场比试,没想到他竟然一边骂小萝莉,一边承认了小萝莉的劳动成果。

    刘愈还是颇为为难的,这场比试,因为提前说的不够明白,因而双方只能通过加赛来决定胜败归属。而除了霍病和小萝莉之外,也没人有这种高竿取物的本事。

    “既然双方旗鼓相当,我们……”

    刘愈正要说加赛的事,霍病突然跳出来嚷嚷道:“爬一根杆子不叫本事,我能同时爬两根,那个谁,你敢吗?”

    对面的小萝莉不服气道:“谁怕谁?”

    两个人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小孩斗嘴吵架一般,连刘愈和侬多两人都有些无奈,现在明摆着知道霍病和小萝莉桀骜不驯,也不能太打压,不然一会谁撂挑子就等于是认输。

    这场比试,不管谁拿下就是取得两场胜利,因为之后只剩下一场比试,一场胜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而最后一场又是中苗的人出题,那这场若是中苗胜,那基本就是稳操胜券。(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人不玩赖枉少年(下)

    爬一根杆子不过瘾,改为爬两根。霍病也算是另辟蹊径。

    到底所谓的爬两根杆子是怎么个爬法,刘愈也不清楚,刘愈现在想的是,这个小萝莉的轻功太厉害,不能任由情势继续发展下去,得想办法克制小萝莉的轻功。

    用什么办法令刘愈感觉到头疼。

    此时比赛用的竹竿已经被搬到场地中央,要从中选择四根长度相等的,然后在竹竿的顶部挂上红绳各自竖在场地中央,以待霍病和小萝莉上场比试。

    刘愈见四根竹竿各自分开插,那意思大概是谁最后拿到的红绳多谁就赢,但四根的话很有可能会打成平手。刘愈刚想到这问题,中苗的暂代理老侬多问道:“不知可否再加一根竹竿?”

    因为比试项目是越族这面提出来的,中苗虽然是东道主,但在比试方法上也要请示刘愈的意思。

    刘愈点点头,于是一根新的竹竿也挂好红绳竖起来。

    五根竹竿,两边一边两根,而中间还竖着一根,如此一来就更容易一局定胜负。趁着比赛开始之前,刘愈到霍病身前低声交待了一句,霍病听完有些疑惑道:“行吗?”

    “让你干就干,想当娘们?”

    霍病撇撇嘴,道:“干就干。”

    随着刘愈的一声喝,比试正式开始。

    只见霍病和小萝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飞上了第一根竹竿,把竹竿上的红绳拿在手上。少女也是实心眼。拿到第一条红绳,马上想落地再爬第二根,谁知道此时的霍病却“玩赖”,居然把着竹竿倒向第二根的方向,一把将第二根竹竿抓在手上,两根竹竿在空中晃悠了一阵,霍病竟然像是踩高跷一样拄着两根竹竿未倒。同时两根竹竿上的红绳也在手。

    “好!”

    刘愈开始起哄叫好,后面越族、佤族和安族的人也跟着叫好。

    而另一边的少女,眼见被霍病在前两根上抢了先,有些气愤。因为赛前是规定不能挪动竹竿的。少女没有马上去抢自己那边第二根竹竿上的红绳。而是直接往中间一根扑了过去。

    霍病踩着竹竿的高跷到了中间竹竿前,登时发现少女已经跃上竹竿,心中登时很着急,因为只要被少女拿到中间这根上的红绳。那他也很难抢到少女那边的一根。

    少女已经上了竹竿。眼见就要拿到竹竿上的红绳。刘愈突然大喝一声道:“下脚!”

    霍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刘愈的意思,这意思是工夫上比不过。那就比“拳脚”。

    霍病毕竟是从战场死人堆爬出来的,手脚的工夫非同一般,此时两根竹竿同时往中间一根倒过去,伸出双脚便往正在一心一意抢夺第三根竹竿上红绳的少女身上踹过去。

    “噗!”

    霍病下脚也狠,直接踹在少女身上,少女登时从竹竿上松落,像断线风筝一样落下来,而下落的方向,也是往刘愈这面而来。

    温香满怀,虽然被巨大的冲撞力撞倒,但刘愈身体毕竟没受伤,但却让刘愈体会了一下小萝莉的“发育情况”,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少女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暗算,等人落下来扑到刘愈怀里,人也气晕八素的找不到北。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这个可恶的男人抱的紧紧的。

    “啊!”

    小萝莉惊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刘愈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刘愈也在众人相扶下起身,表现的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欺负人……”

    刘愈很无辜摊摊手道:“谁欺负你了?”

    “你,还有……他!”少女指着拿到四根红绳,正在那显摆的霍病道,“明明说过,不能挪动竹竿,他为何挪动了?”

    刘愈笑道:“姑娘好像忘了,那是上一场比试的限制,这场比试之前,除了说谁能先拿到三根竹竿上的红绳之外,可有说过别的限制?”

    少女登时语塞,不过她马上还是意识到这是个陷阱。

    “你们耍赖!”少女继续依旧不依不挠,她主要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还有被人轻薄。

    少女知道跟刘愈讲道理没用,改而过去跟父亲侬多说,而此时侬多已经眼见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虽然心中恼怒,但对方说的也没错,的确是自己的女儿太死心眼,不懂得变通才会落败。

    此时南苗的嘎略侬衣上前笑道:“这场比试明显是越族的人胜了,难道中苗的人输不起?”

    侬多冷哼一声道:“我们中苗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这场输了,还有下一场。现在越族一方不过是赢了两场,我们中苗未必会输。”

    侬衣心中冷笑,心说大概这个侬多还不清楚中苗的形势,现在南苗得到一分,加上越族的两分,已经取得了五分当中的三分,如此一来就算是最后一场被中苗侥幸获胜,最后胜利还是属于南苗。

    侬衣心说,看来大理老的位置,我们的理老是做定了。

    此时刚过中午,吃过午饭,也就是最后一场比试,而这场比试也是这次合族大会最后一场比试,由中苗人来提出比试方式。

    趁着吃午饭时,南苗嘎略侬衣又过来到越族这面拜访,这次他的拜访是公开的,他还带着丰厚的礼物,比上次的银器要多出许多。因为越族赢了两场比试,还有三族作为同盟,现在越族在合族大会上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侬衣的来访已经证明了一件事,现在越族人可以待价而沽了。

    “嘎略放心,我们不会食言。”刘愈最后笑道。

    侬衣满意点点头,觉得这个青年很识相,将来毕竟是大有可为。

    等侬衣走了,霍病不解问道:“司令,你答应他什么了,说不会食言?”

    刘愈郑重其事想了想道:“早忘了。”

    吃过午饭,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作为两场胜利在手的三族联盟一方,此时自然为争取最后一场胜利而奠定胜局,而南苗和中苗也在想争取这场胜利而获取战略上的主动。

    至于此时一分未得的北苗和白族,也并未放弃,因为只要最后一分由他们中一方来获得,那不管是势大的南苗又或者中苗来当大理老,都要收买他们手上的选票,这场胜利所换来的选票就会成为香饽饽。

    中苗暂任理老侬多,在万众期待下走出场,宣布了最后一场比试的项目。

    很没技术含量的一场比试。

    对山歌。(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外行赢行家

    k歌刘愈了解,关于对歌,他只有耳闻没真正见识过,比试的细节更是一窍不通。

    不但刘愈不了解,连越族、安族和佤族的人也不甚了解,因为对歌只在部分少数民族中有流行,而在苗族中比较盛行。正是看中这一点,所以中苗才会提出这项比试,他们更多的是针对先取得了两场胜利的越族。

    “侬多理老,我们能不能不比对歌?这是你们苗人的玩意,不是我们白族人的。”

    刘愈尚未提出反对意见,另一边的白族倒先提出异议。

    侬多冷笑一声道:“那就要问问其他人愿不愿意。”

    既然对比试项目上有分歧,就需要五方投票来表决。北苗没什么立场,加上对歌他们也不落下风,因而同意了侬多的提请,因为白族不同意,因而南苗和三族联盟的意见很重要。

    南苗嘎略侬衣先上前,道:“不同意。”

    这一语,还是引起了一片哗然。因为对歌虽然不是中苗的专利,但这毕竟是苗人所擅长,不同意就要让中苗再提比试项目,到时谁能取胜还不好说。

    侬衣说完便看着刘愈,那意思很简单,你们也必须随着我们的意思,让中苗换比试。

    谁知道刘愈就好像不明就里一般,走上前道:“同意。”

    结果一出,侬衣大感意外。要知道中午时候他去送礼时,刘愈跟他说的很明白会依附于南苗,转眼这年轻人就敢拂逆南苗的主张来办事。

    三票对两票。中苗的提请获得了通过。那就是说。最后一场决定胜败的比试被定为“对山歌”。

    刘愈回来,禾卢很紧张地拉着刘愈衣袖问道:“付当家,你怎的不拒绝?对山歌这东西,我们当中有谁会?”

    刘愈一时不知怎么说好,现在最后一场谁取胜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而就算是越族胜了,对他也没丝毫的好处,要知道。把越族、安族和佤族三族合在一起,也比不过中苗的势力,胜了人家不认,他可就站在苗族对立的立场上,到时候中苗和南苗说不定也会站在同一立场上对外。实在非刘愈所想见到的结果。

    刘愈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把水给搅浑。他同意比试对山歌也是此目的。

    要对山歌,苗人是训练有素,平日里对山歌中擅长的男女都会被找出来准备比试,而白族和三族联盟这面就有些尴尬,谁都不会。就只能随便找些嗓子好的先应付,见招拆招。

    比试之前。霍病走过来问道:“对山歌怎么对?我能不能上?”

    “不知道,看情况,如果你会唱你就上去现两嗓子……还是别去了,这对歌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

    霍病听刘愈这么说,心里犯嘀咕,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同意,怪不得身后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满意。

    五方人各自列开阵势,紧接着便是“垫场赛”。说是垫场赛,也就是先找些不相干的苗族百姓上去演示一下对山歌,先提提气氛,这也是苗族对山歌的规矩。

    只见十几名苗族少男少女结队各自站在一边,手拉着手,然后便开始唱了。

    “拉个尼玛桑死你,里格里拉一西吉,卡里克桑死尼尼……”

    唱了半天,刘愈一个字没听懂,只见那些苗人男女你一句,我一句,又或者三两句对的好不热闹。遇到哪边停顿住了,另一边又会马上催促,甚至会发出欢畅的笑声。

    “他们唱的什么东西?”刘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禾卢。

    “这个……对山歌,就是随便唱,不过意思要对的上去,最难的便是哪一边提出问题,由另一边来回答,不过每句山歌都要工整,他们是用苗语唱的,一会比试时应该会用中原语。”

    “那你翻译他们唱的给我知晓。”

    知彼知己,刘愈要先知道这些人场的歌词是什么以便一会作出应对。等禾卢解释了一段,刘愈点点头,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刘愈虽然之前没听懂苗家人唱的什么,但也听出来每句歌词都是七个字,就好像吟诗一样,每句未必需要押韵。如果对歌是自由发挥就没比试的必要,现在看来,比试的关键在于上下连贯,有问题要回答出来。

    而七个字后会加上一个缀语,用来提声。

    比如说苗家女唱“哪样花儿最美丽咧”,苗家少年就必须以“格桑花儿最动人哩”。

    一连发炮一样问出三四个问题,加上一两句的衬托,大致就是这么个逻辑思维。

    但这思维,明显是刘愈所不能接受的。凭什么格桑花就最动人,各花入各眼,难道牡丹芍药什么的就不能最动人?

    关键这是苗人的主场,要以苗人的思维逻辑来判断问题。

    刘愈想了想,这应该也是一会比试的诀窍之一,一会要是对面问哪里的姑娘最漂亮,他也不能说是天上的仙女,而要说苗家的姑娘。刘愈叹口气,这分明是比谁脸皮厚。

    垫场赛很快结束,接下来就轮到五方人上前比试对山歌。

    而侬多也把比试的规则说清楚,他主要是跟苗族之外的民族解释,因为这些对苗人来说是耳濡目染的,不需要别人提醒。

    五方人各自一边,轮流唱歌对歌,上家对下家,五家轮着来。若谁对不上来,那就要失败下场,最后留在场上的便算赢。

    刘愈心想,这场应该是不用比了,反正是输定了。刘愈也不在乎,现在最有可能取胜的便是中苗和南苗,不管谁取胜,只要越族跟那边联合起来,那越族这两票就决定了谁当最后的大理老。而刘愈现在基本已经确定要联合中苗,因为中苗算是南方少数民族的中流砥柱。

    至于南苗。刘愈觉得太阴险。不利于做盟友。

    比试开始。刘愈也没当回事,紧接着便是中苗对白族发难,唱问“什么有脚不走路,什么无脚走天下咧”。

    白族人根本不擅于这些,登时答不上来,白族被第一个赶下场。紧接着所有人都望着越族这面,因为白族对不上来,就轮到越族来答。

    刘愈心说。这算什么,脑筋急转弯?

    正在刘愈考虑要不要主动放弃时,从身后突然走出个不太高的身影,唱道:“桌子有脚不走路,长虫无脚走天下哩”。

    刘愈定睛一看,竟然是白越少女米耳。

    两句歌词对完,加上她那不错的嗓音,马上得到了叫好声的嘉许。刘愈不禁对扬着头,像是一只卓傲小鸡的米耳刮目相看。

    被刘愈一打量,米耳本能脸就羞红地低下头。

    “对的不错。请越族往下对了。”

    对山歌比试,不但要能接题。还要能出题,要考住下一家。这显然为难了只依样画葫芦在学对歌的米耳。米耳半天也没唱出来,于是周围开始有起哄声。

    刘愈也知道在这么公共的场合,有些为难一名少女了。刘愈上前两步问道:“我们能不能不出题?”

    “自然是不行,除非,你们认输。”中苗的侬多道。

    刘愈笑了笑,心说看来现在只能自己出马了,不就是出谜语,这有何难?

    刘愈扯起嗓子便唱道:“青青蛇儿满地爬,蛇儿遍身开白花。花儿褪了生兄弟,弟在上来兄在下。”

    刘愈唱戏在行,唱歌也还算可以,主要是他唱歌的曲调不按常理,有唱戏的成分在内,也有流行音乐的曲风。这么几句唱下来,曲调高亢婉转,登时将之前少男少女唱的山歌所比下去。

    一时间全场静默,一者是所有人都在想刘愈唱的山歌如何去应对,再者是被他的曲调所折服。

    如果这是猜谜,简单了,这是个葫芦,在北方人看来这是个简单不过的谜语。但在南疆土生土长的少数民族人来说,见过葫芦的人少之又少。因为葫芦这东西在这时代除了做水瓢,没什么大的价值,而少数民族取水根本不用水瓢,因而只有北疆的少数人种过,也有去过中原的或许见过,但这时代交通很不发达,去过北方的人近乎没有。

    连个谜都猜不出来,更别说以这个谜语来编山歌来应答了。

    见全场沉默,刘愈兴致而出,一时间也有些意想不到。本来他认为苗人以对山歌为平日的消遣,自然是很在行于这个,现在只不过出个谜语,苗人怎么也能对上来。

    谁知道,他的山歌很生僻,就是有人想出来了答案,能编出歌词,在曲调上也模仿不来。因为对山歌还有个规则,就是唱的和对的,必须要前后连贯,听起来好像是一首歌当中的。

    刘愈心说不好,如果赢了,小小的越族就会处在风口浪尖中,这比试赢不得,赢了反而不是最好的局面。刘愈出了个难题,把自己给坑了。

    刘愈见刚才还热闹哄哄的场面现在安安静静,不由着急,心说你们倒是对啊,难道你们这群行家,还能被我这外行一开口给赢了?

    处在越族下家的南苗先主动认输,紧接着是北苗,最后只剩下中苗。中苗因为不想落败,因而一直都没表明是放弃还是要对,一时间双方僵持着。

    现在刘愈身后的越族达求,以及佤族和安族的族长们都很紧张,这对歌才一轮便眼看就要胜利,这场胜利拿到手,那大理老自然就是要出自三族当中。那三族以后必定是跟着沾光,要土地有土地,要资源有资源。

    “这样吧。”刘愈突然走上前道,“如果你们觉得这题太难,我们换一个可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以歌传情

    刘愈此话一出口,马上招来一片骂声,中苗的人个个义愤填膺,好像是刘愈侮辱了他们的祖宗一样。

    中苗暂代理老侬多走上前道:“我们中苗若是技不如人,那自会认输。”

    刘愈心中不屑,你们对不上来我给你们个台阶下,还不领情,说的好像你们多么正义一般。

    “那你们为何不对呢?”刘愈笑问。

    “我们对不上,但有个人能对的上,她很快就来。”

    刘愈稍稍蹙眉,心说侬多口中的这个人是何方神圣。这些人在这里对歌比试,既然还要请外援的?如果刘愈想赢,自然会提出异议,但现在刘愈想输,所以他就不提了。

    刘愈不提,不代表刘愈身后越族、安族和佤族三族的人不提,有人已经靠近过来想要质问侬多为何不马上对歌,而是要拖延。这些人却被刘愈拦了下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刘愈低声提醒了这些不识相的族长和达求们一句。

    族长和达求们愤愤不已,但刘愈是这件事的主导者,而这几场胜利又是刘愈争取回来的,因而他们暂时也都没再多说什么。

    用了不多久,侬多身后过来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侬多高声道:“对歌的人来了。”

    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中苗那边人群的后面,被人簇拥着,走出一个全身佩戴着苗家服饰的女子,头上一个大银的头冠,颈部也是银白色一片。而身上的服装红黑相见。红色又居多。看起来很喜庆。光是这身行头,就已经很光彩夺目,至于再看到她的容貌,更加清丽脱俗,让人一眼难忘的那种。

    柳丽娘。

    刘愈虽然隔得挺远,但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身着苗家衣饰的女装版柳丽娘。此时的柳丽娘脸上并无修饰,显得很清丽。有不加雕饰的素颜美感。而她的手臂上缠着黑纱。这证实了柳丽娘是苗族人,而且是苗族的统治阶级上层人。

    “侬阿罗。”侬多见到柳丽娘,上前大招呼,对柳丽娘显得也很尊敬。

    这让刘愈很费解,照理说,苗族最大的是大理老,现在大理老死了,中苗的暂任理老侬多便为尊,现在侬多要给柳丽娘行礼,那柳丽娘在苗族中是何身份?

    至于侬多口中的“侬阿罗”。是名字,抑或特定称谓。刘愈也不知晓。

    刘愈心说,柳丽娘总会给他出很多的谜题。

    柳丽娘对侬多也只是稍微欠身行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而柳丽娘从人群中走出,刘愈想上前,却被南苗一直处在幕后看热闹的理老侬阿六抢了先。

    侬阿六上去冷冷地问了一句,柳丽娘很自然地以苗语回敬,可惜这让在一边听不懂苗语的刘愈很着急。

    “禾卢达求,他们说什么?”

    禾卢仔细听了听道:“好像在互相问候……”

    刘愈点点头,大概是问候祖宗十八代吧。这也就是说,柳丽娘在苗族中也并非是什么太神秘的人物,至少理老这一级别的人是认识的。

    柳丽娘跟侬阿六打过招呼,笑盈盈看着刘愈,用汉语道:“付离达求,许久不见身体可好?”

    付离是刘愈的假名字,而他在越族中以黄越达求身份出现,自然就是“付离达求”。刘愈没想到柳丽娘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问候他,这等于她自认就是如假包换的柳丽娘。

    此时曲宁、朵琳和米耳三个女子,她们都惊讶于之前见到的“柳公子”突然变成了“柳小姐”,瞪大了眼似乎想看出点端倪。

    刘愈抱拳,道:“侬阿罗,许久不见,幸会幸会。”

    反正不知该称呼什么,就随着侬多称呼她“侬阿罗”。

    没想到刘愈的称呼出口,侬多异常恼怒,喝斥道:“侬阿罗可是你称呼的?”

    刘愈稍稍皱眉,“侬阿罗”难道不是名字?刘愈知道,苗族也是有苗姓的,而侬姓也算是苗族的贵族姓氏。

    柳丽娘却笑着对侬多摆摆手,用如同长辈的口吻道:“无妨,付离达求要称呼我侬阿罗,也是可以的。毕竟他是我的朋友。”

    柳丽娘又在公然承认他们是朋友的身份,刘愈心脏不争气大跳了几下,有点跟着小媳妇回去见家长的意思。

    柳丽娘笑道:“正事要紧,现在我要对你的歌了。”

    刘愈才把这件事想起来,而柳丽娘已经提起嗓子,用很清扬的语调唱道:“葫芦藤儿满地爬,爬上树头开白花咧……花儿褪了生葫芦,一个葫芦两个娃哩……”

    虽然柳丽娘的曲调不及刘愈的高亢,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婉转,悦耳动听。刘愈听着这歌声,便想到了初见柳丽娘时,她**着足踝在棋楼翩迁起舞的模样,那舞姿,岂不就是个苗家少女,在河边期盼情郎?

    一个苗家少女,是不需要演的,因为柳丽娘本来就是。

    刘愈听完,如憧憬一般神情怔然。柳丽娘笑看着他问道:“付离达求,我对的是否合意?”

    “合意,合意,现在轮到侬阿罗对了。”

    柳丽娘也不客气,直接唱道:“两个葫芦分大小哩,大小葫芦一样沉啰。大的葫芦就给你,小的葫芦就给我哦。”

    唱出来,刘愈眨眨眼,这也是对歌?难懂柳丽娘是暗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刘愈再看全场所有人注视他的目光,登时知道可能是自作多情了。柳丽娘只是给他出题,而这题的关键就是“大小葫芦一样沉”,也不难解释,一个实心的一个空心的不就行?要么一个是晒干的一个是新葫芦。总之这不算什么困难的问题,困难的是要编歌词还要以歌来对。

    不过刘愈难得遇上柳丽娘,岂能让柳丽娘当众下不来台。本来到苗寨来,他的目的就是为柳丽娘而来。

    刘愈故作想了想道:“侬阿罗技高一筹,我心下佩服,这一局我们输了。”

    禾卢走上前提醒道:“付当家的何不多想想,或许有解……”

    之前中苗对刘愈的那句所用时间很久,刘愈如果要托词说要再考虑一下,中苗的人也不会有大意见,偏偏刘愈主动选择了认输。

    “输就是输。”刘愈对柳丽娘一笑道,“侬阿罗,这第五局,是你们中苗胜了。”

    刘愈一语结束,中苗阵营是一片欢腾。(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阵营危机(上)

    刘愈的大度不是装出来,现在柳丽娘出现,他更没什么可担心,甚至一局不赢也好说了。何况现在还赢了两局。

    比试结果已定,中苗拿下最后一场之后,取得两胜。越族、佤族和安族的联盟取得两胜,南苗一胜,白族和北苗方面则没有胜场。

    最后大理老的归属,由中苗、南苗和三族联盟决定。

    刘愈没表态,南苗的嘎略侬衣倒先走上前,拉起刘愈的手臂,救灾刘愈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侬衣突然将刘愈的手臂举过头顶。

    登时全场人的目光都望过来。

    侬衣道:“南苗,跟三族是一体的,现在,是我们取胜。”

    全场哗然,尤其中苗一方显得接受不了,南苗这是明摆着以势压人,自己只得一分,却偏偏说三族跟他们是一体。

    连柳丽娘看着刘愈的目光中,也多了一分怀疑。因为她明知,刘愈是不会跟豺狼一样的南苗相合作,但她又把握不准,因为她也不知刘愈南下的真正目的,而相比于南苗这只豺狼,刘愈便是一只大老虎。大老虎的心思不是谁能轻易猜透的。

    刘愈挣脱开手臂,好像很惊讶地看着侬衣问道:“等一下,侬衣嘎略。你的意思是,准备把南苗的一胜加在我们三族这边,准备推选我当苗族的大理老?”

    侬衣皱眉道:“是你们三族,加入到我们南苗……”

    “喂喂,咱可说清楚了。你们南苗一共才一胜,我们两胜。让我们加入你们。这是不是很不合理?”

    侬衣终于知道这小子是要反水。之前还说的好好的,谁曾想现在便不认账。侬衣脸上升起怒意,指着刘愈道:“你敢反悔?”

    “我反悔什么了?南苗是南苗,我们越族是越族,现在我们越族代表的是三族的立场,你让我们加入你们,凭什么?你们可说说有这样的道理?”

    刘愈把问题抛给了场上的观众,因为彼此有嫌隙。当然没有一家肯为南苗说话,尤其是中苗的人,一个个都骂南苗的人太霸道。

    侬衣正要发作,突然从他身后走出个不高的身影,便是这几天一直当看客的南苗理老侬阿六。

    “年轻人,有话好好说。何必把关系闹那么僵?”侬阿六走上来,不是质问刘愈的背信,而是用很和缓商量的语气。

    人家客气,刘愈也不能太霸道,刘愈淡淡一笑道:“还是老人家说话中肯。”

    侬阿六露出赞许的笑容。点点头道:“年轻人,你要开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南苗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理老,您这句话就说错了。我们从来都不是自己人,我也没说过,要跟南苗的人当自己人不是?”

    侬阿六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刘愈能猜出此时这老头心中肯定是怒极,本来大理老之位已经到手,现在却因为这小子的突然变卦而横生枝节。

    “昨天,我们不是还将礼物送过去?”侬阿六依旧保持平和的语气问道。

    “哦,那些礼物不是见面礼?还有条件的?那真是要不得了,禾卢达求,你让人把南苗的礼物给抬出来,这礼物我们不能收。”

    禾卢点点头,赶紧去叫人抬礼物。禾卢这么积极,也是想着,现在三族手上有两分在手,未必需要看南苗的脸色,现在说不定还可以搏一搏大理老的位置。不但是禾卢,三族的人基本也都这么想的。

    侬阿六年老体弱,此时气的拿着手杖的手臂都在发抖,如果这年轻人把礼物抬出来,那就证明南苗是耍手段来贿赂,摆明了是要让他难堪。

    “不必了。”侬阿六抬起手略带怒意道,“礼物就当是南苗送给越族的见面礼,不过年轻人,你要为今天的傲慢负责,你会知道后果的!”

    说完,侬阿六往自己南苗阵营走去,而且似乎要招呼着带人走。

    中苗暂代理老侬多上前,拦住侬阿六,道:“阿六理老,你这是何意?”

    侬阿六冷冷道:“我们南苗一向习惯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不会跟其他部族合并,也不会接受一个不相干的大理老的调遣,现在,我们要回去,以后中苗和南苗也不能互相干涉!”

    侬多怒道:“那你就是看大理老新丧,准备把苗部分裂?”

    侬阿六继续往前走,道:“你说是分裂,那就是分裂。除非,你们中苗肯依附于南苗,不然,不能怪南苗破坏苗部的团结,只能说你们中苗仗势欺人!”

    越族等三族不肯把选票投给南苗,现在侬阿六又以苗部的团结来威胁侬多,让侬多把大理老的位置让出来。侬多脸上也满是恨意,但他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把到手的胜利拱手让出。

    “那南苗有何危难,也休想得到中苗的援手。”

    侬阿六冷哼一声,不再做停留,带着族人径直离开。

    比试结果刚定,南苗的人就先撤出了大民族,这令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就连白族和北苗,也心生退却之意,留下就代表要听命于他人,而走了,便得不到援助。南苗有不听号令的实力,但白族和北苗没有,所有他们虽然心中纠结,还是暂时决定留下。

    侬多上前,看着刘愈道:“既然三天的比试,中苗和越族都获两胜,那明日便加赛一场,谁取胜,便推举哪方人为大理老,如此可有异议?”

    “没异议。侬阿罗,不知可否谈谈?”刘愈突然问站在一边不语的柳丽娘。

    柳丽娘笑道:“付离达求远道而来,应该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比试,你我暂时是对手,还是不便私下有交谈。”

    说完,柳丽娘先行回到中苗阵营那边,转到人群之后。

    见柳丽娘离开,刘愈不禁叹口气,连侬多过来跟他商量明日加赛的时刘愈也听不进去。

    “侬多理老,此事明日再说吧,我们也要回去总结一下,准备明日的比试。”

    侬多点了点头,瞅着刘愈的目光多了几分疑窦。他心想,这个年轻人处事风格有些太不遵循常规,尤其是见到了“侬阿罗”之后,这年轻人似乎是被触动,后面他的眼睛就没离开“侬阿罗”。

    在没有定出第二天加赛项目的情况下,三日里的五场比试结束,刘愈也要先与三族的人先回大寨外围的驻地去。

    回到驻地已经是黄昏,三族的人热闹欢腾,都在庆祝今天取得的第二场胜利。而作为今天取胜的最大功臣,刘愈则显得很心不在焉,倒是霍病,才来苗地就已经跟三族的人混熟,穿梭在人群中有说有笑的。

    “殿下,柳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曲宁从见到柳丽娘之后,便好像天地都轰塌了一样,趁着回到驻地,她也忍不住过来问刘愈。

    她也在幻想,希望刚才见到的只是“柳公子”的姊妹,而柳公子是另有其人。

    “你看到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刘愈心不在焉道。

    曲宁脸上很无奈,再问道:“那就是说,殿下你早就知道柳公子是女儿身?”

    刘愈抬起头看着一脸背上的曲宁道:“我从来都没否认她是名女子,只是曲小姐你也从来没问过。而她以男装行走江湖,必然是求方便,在人前,我会称她柳小姐吗?”

    “柳小姐?柳小姐?”曲宁面含泪光,恨不能把刘愈按在地上揍一顿,这两年来她朝思暮想的柳公子,竟然是“柳小姐”,而事件的知情者居然知情而不告诉她,竟然像耍弄她一样,把她从遥远的长安城,带了南疆荒芜之地。

    他明显是诚心的!

    刘愈伤口撒盐道:“事到如今,本王也就不隐瞒你了。其实柳小姐的真正身份,是曾挂靠在晓花楼,以舞姿而闻名于天下的柳丽娘。曲小姐听说过吧?”

    曲宁愤愤道:“她还是逆王的同党,曾经与朝廷势不两立的贼人!刘文严,你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曲宁也是真怒了,刘愈是第一次听她当面直呼他大名。而现在他是九纲摄政的临王,而曲宁虽然常伴新皇身侧,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女官,若是刘愈追究起来她这便是不敬,刘愈可以拿她问罪。

    但刘愈也知道此事是他有错在先,诚心把人耍弄成这样,因而也就没加理会。

    “她的身份那般紧密,怎会轻易跟人说?哦,本王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曲医女……你还是节哀吧。”

    曲宁纷纷把手上拿着的药箱扔在地上,抹着泪往驻地外面逃去。刘愈回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要不要去追,若是曲宁想不开做点啥事可就大大麻烦了。

    “算了,由着她吧。”刘愈第一次对曲宁心生了内疚之感。

    曲宁刚走远,朵琳便捧着盛着热汤的泥碗过来,递到刘愈面前道:“阿哥,快趁热吃吧。”

    “多谢阿妹的悉心了,阿哥也正好饿了。”

    南疆人吃饭是不用筷子的,而是用竹子劈一个像岔子一样的用具。刘愈拿着岔子扒拉了两口热汤,而热汤都是刘愈手底下的士兵煮的,里面有干肉和当地的蔬菜,也算是美味有营养。

    “阿哥,姐姐她……怎么了?我看她好像不开心。”朵琳抱膝蹲在刘愈面前老半天,才支吾问道。

    “哦,你姐姐她想念家乡了,这次的事情办完,阿哥也该回中原的故乡了,阿妹你也该准备一下。”

    朵琳听到这些脸上一红,逃也似的离开。(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阵营危机(下)

    刘愈见不着柳丽娘有些郁闷,这时连乎生过来通报,说是南方有来历不明的武装在靠近蓝平,估计一两个时辰后会杀过来。

    此时入夜已经有一段时间,刘愈猜想了一下,应该是南苗的人准备以武力来夺取蓝平。刘愈正想召集人往北撤去,跟以花集安和张无诸为首的朝廷军汇合,柳丽娘却不约而至。

    一身苗家衣饰的柳丽娘显得高不可攀,走起路也好像风姿绰约。

    这不同于柳丽娘初给刘愈轻佻的感觉,在回来路上刘愈便从禾卢那打听到,“阿罗”在苗家话中是“公主”的意思,侬阿罗的意思是“侬家的公主”,而这称谓必须是关系不一般的人才可称呼,就算是族人,也不能轻易相称。

    柳丽娘来的很低调,只有她一人。见她过来,刘愈站起身笑呵呵道:“公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什么公主?”柳丽娘不解问。

    “不就是侬阿罗。”

    柳丽娘一笑,走过来看着刘愈的帐篷和身边那群正以警惕目光打量着她的士兵,道:“没想到付离达求还是喜欢开玩笑。”

    刘愈摆摆手,示意让周围的士兵退下,这样两人便能单独说话。等人都走了,刘愈还特地把柳丽娘叫到一个相对僻静的阴暗处,到了没人处,刘愈也毫不客气地上前,从后一把搂住柳丽娘的腰。

    “付离达求,请放庄重些。”

    “好的,侬阿罗。”

    刘愈环着柳丽娘腰的手臂加了两分力。耍花枪般回的一句。

    柳丽娘这次没有像在宜州时“教训”他。然后挣脱开。两个人便这么靠在一起。半晌之后,柳丽娘才叹道:“没想到,十二少你居然会动身南下。”

    “我说过,不带你走,我不会离开。这次追你到南疆来,不到你家乡来看看,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柳丽娘侧头瞥了刘愈一眼道:“你是来拜访丽娘的家乡?我看你……哼哼,是来图谋蓝平的肥沃之土吧?”

    “这怎么可能呢?”

    “以为还能瞒得住奴家吗?你的军队。已经在越岭的北面,随时都会杀进来……”

    刘愈没想到这么机密的事,还是瞒不过柳丽娘的眼线。

    “这是个误会,其实我是……”

    刘愈刚想解释,柳丽娘却白他一眼道:“十二少你又想编个故事骗取奴家的信任吗?”

    “算了,只要丽娘你理解我没恶意便好。丽娘派了你们苗家的小阿妹去给我治病,这份情义,唉……怎么报答的完呢……”

    刘愈不再多说,继续抱着柳丽娘,甚至把头搭在柳丽娘的肩膀上。柳丽娘也没反对。刘愈正准备发动点更进一步的“攻击”,柳丽娘突然用手堵住刘愈靠过去的大嘴。道:“有人来了。”

    刘愈还没准备松手,柳丽娘便轻易挣脱开,稍整理衣装,看着从远处靠近过来的火把。

    等火把靠近了,刘愈才知道来人是中苗的暂代理老侬多,以及手拿着武器的中苗人。

    来者不善。刘愈整理一下衣领,走上前喝问道:“侬多理老,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何事?”侬多冷笑一声,抬手道,“把人押上来!”

    他身后的人群中押出个穿着越家衣服的女子,刘愈定睛看清楚才知道是刚才失魂落魄跑出去,一直未归的曲宁。

    刘愈喝道:“为何要绑我的族人?”

    “她是你的族人?那没错了,这是个汉人!那你也就是汉人的奸细!”侬多喝一声道,“把这个汉人的奸细拿下!”

    眼见苗人要发难,一旁越族、佤族和安族的人个个目瞪口呆,没有要上前帮忙阻拦的意思。而刘愈手底下的士兵,则是一马当先,从随行物品中把藏的火枪端出来,拦在刘愈身前组成一道屏障。

    刘愈道:“有话好好说,事情要查清楚,我们不是奸细!是不是你们中苗的人怕明日的比试会输,想找借口来除掉我们这眼中钉?”

    双方剑拔弩张,中苗那边也不敢轻易上前,而侬多则冷笑道:“还说不是奸细,你们手上的东西,是中原汉人的杀器,老远就能杀死人!”

    听到侬多的话,中苗原本准备扑上来的男丁纷纷后退,忌惮的心理表现在脸上。

    等双方重新撤开,禾卢赶紧上前说和道:“别伤和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误会?还是你们三族明知道他是汉人的奸细,还把他带来?”侬多转头等着禾卢质问道。

    禾卢倒吸一口凉气,其实他是知道刘愈是汉人身份的,但现在打死他也不能承认,否则苗族甚至有理由把他们全都杀死。汉人跟苗人的仇恨不是一两天所形成的。

    “汉人?他是汉人?哎呀,我可不知道,他是跟黄越的人一起投奔我们的,他说自己是黄越的达求,我们去哪求证?”

    过河拆桥。刘愈在心中将这个阴损的禾卢骂了一通,而此时米耳却跳出来道:“阿爸,你怎么能说瞎话?付当家的是汉人,这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他帮我们越人这么多,现在我们能置他不理吗?”

    禾卢骂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回来!”

    米耳却充耳不闻,拉着朵琳的手跑到刘愈这一边,有要共同进退的意思。

    “还是越家的小阿妹懂礼,禾卢达求,我这一路上帮越人,真是帮错人了!”刘愈苦笑着叹道。

    侬多见刘愈自己婉转地承认了自己是汉人,便更加有恃无恐,喝道:“还不将这些汉贼杀死,他们可是侵占了我们家园,残害我们苗人的罪魁!”

    一群人被侬多所挑唆,他们登时热血上头,准备上前拼个你死我活。就在这大战一触即发之时,柳丽娘突然从后出来,立于刘愈身前,道:“住手!”

    “侬阿罗?”侬多见到柳丽娘,还是吃了一惊:“你为何在这里?还跟这个汉人的奸细在一起?难道你要背叛你的族人?”

    上来就给柳丽娘定性,刘愈猜想这个侬多应该是跟柳丽娘有权力上的瓜葛,他是明知道柳丽娘在此,还装作不知道。

    “他虽然是汉人,但他不是汉人的奸细,他是来帮我们苗人的朋友。”柳丽娘义正言辞道。

    中苗的人明显有些惊诧,互相之间也在对望,显然是柳丽娘在族中也有很高的地位,说话也管用。

    侬多见情势不妙,马上冷笑道:“汉人是我们的仇敌,仇敌,永远不可能是朋友!”

    柳丽娘再喝道:“他不但是我们苗人的朋友,他更是我侬阿罗的男人!难道我的男人,会跟我们苗人为敌吗?”

    一语哗然。

    苗家尊贵的“侬阿罗”,当众承认一个汉人男子是她的男人,而这个男子,却是越人带过来的,还在合族的比试上大出风头。

    侬多一脸愤怒道:“侬阿罗,今天你破坏我们苗家的风俗,未婚便去找野男人,这个野男人还是个汉人。现在,你不再是我苗家的侬阿罗,我要代表逝去的大理老,将你火刑处死!”

    一番极度威胁的话,柳丽娘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侬多,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我侬巴阿家养的一条狗,狗咬主人,你连条狗都不如!”(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 识时务为俊杰

    侬多是中苗的暂代理老,明日或者就是大理老,他被柳丽娘当中骂是条狗,脸上怒意隆隆。刘愈能感觉出,这老家伙对柳丽娘动了杀机。

    “准备迎敌!”连乎生喝了一声,手底下的士兵马上将子弹上膛,瞄准了对面随时会汹涌扑上来的中苗人。

    刘愈知道,若是开战的话,他未必能撤到越岭北部跟朝廷军会合。

    侬多站在那,脸似乎也被跳动的火光映的抽搐,便在此时,南边升起火光,而隐约也从蓝平南边的方向传来喊杀声。

    一名苗族的士兵狼狈不堪的从人群中挤进来,到侬多面前,站都站不稳,半跪在地,用苗家话急忙说了两句。话说完,便是白族和北苗过来看热闹的人,脸上也露出慌张的神色。

    刘愈猜想应该是南苗已经杀了过来。

    “他说什么?”刘愈问站在身前的柳丽娘。

    “他说南苗的军队来了,在杀人放火,还有安南的军队。”柳丽娘脸上带着忧虑道。

    刘愈闻言也稍微惊讶了一下,原来南苗已经跟安南勾结在一起。那之前南苗北上,岂不是要鼓动着这些少数民族一同“归附”安南?若是南苗在之前的比试中获胜,那结果可能一样。

    再看周围的各族人,想的都是如何赶紧逃窜,一时间场面混乱,各族也顾不上看中苗跟刘愈之间的热闹。南苗杀过来他们并不担心,关键是安南的军队,安南图谋南疆之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现在过来。又在杀人放火。不赶紧走很可能会给中苗人陪葬。

    南疆的少数民族就是如此,各扫门前雪,现在危难当头,没有人会听不相干之人的指挥。而各族过来商讨合族的又是族中的高层,这些高层很少有不怕死的,就算是他们不怕死,但也要想着自己死了族人群龙无首。

    连乎生见情势混乱,马上请示刘愈道:“大当家。我们还是趁乱杀出去,从这里往北,不过四五十里便可与大军会合。”

    刘愈正不置可否,一边的霍病嚷嚷道:“怕什么,跟他们拼他丫的。”

    刘愈没说话,而柳丽娘则在打量着刘愈,好像在等刘愈的决定。刘愈苦笑看着柳丽娘道:“丽娘,你是因为知道安南的军队杀来,所以来见我?”

    柳丽娘脸色有些平静,她能看出刘愈脸上的失望。若是她主动来找刘愈,那刘愈肯定会很高兴。如刚才那般亲昵。但若是她提前知道安南人杀来,而为了得到刘愈的帮助,才对刘愈虚以委蛇,那刘愈会感觉被人利用而现出如此的失望。

    柳丽娘明知道点头会让刘愈更不开心,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刘愈叹口气,把脸调向另一边,而此时侬多已经顾不上跟刘愈为难,而是要组织人手来保卫中苗的大寨。中苗的大寨就好像是蓝平的最终堡垒一样,若大寨失守,那将意味着中苗人心离散,一族不存。

    “别乱,听我说!”刘愈突然大喝了一句,却没什么反应,各家还是顾着赶紧召集族人撤退。

    刘愈从背后拿出短枪,朝天空开了一枪,随着这一声“砰”地响,场面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寻找刚才异响的发声点,而最后所有人都看着举起右臂的刘愈。

    “朝廷的军队,马上就会来这里,会帮你们打退南苗和安南军队的入侵,你们要拿起武器,不要自乱阵脚!”

    侬多对刘愈怒喝道:“安南的军队来是侵略,你们顺朝的军队来就不是了?别听这个人的胡言,先把他们铲除再说!”

    侬多气愤到暂时放弃要保卫家园,非要先带人杀了“顺朝奸细”的地步。

    中苗因为侬多的态度,而非常不友好,但越族佤族和安族三族则对刘愈似乎有些信任,因为之前几天的相处,他们也能感觉出,这个“顺朝奸细”不像南苗那般以势欺人,跟他们之间有些“交情”。至于白族和北苗,则拿不定主意,他们来的人本来就少,现在他们不知是要该逃命,还是听中苗的,又或者是听这个“朝廷奸细”的。

    柳丽娘眼见情势马上收拾不住,登时将自己的手臂举了起来,然后将分开的五指合了起来。

    “我侬巴阿米罗以白溪阿罗的名义起誓,眼前这些汉人可以帮我们族人渡过危难。如果你们继续跟着这条狗走,那苗人将会自取灭亡!”

    刘愈对柳丽娘起的誓不是很明白,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问。这个誓却挺好使,至少中苗的人听了,都没再继续逼近过来,而是回身看着侬多。

    “别听她的,她是我们苗人的叛徒!”侬多嘶喊道。

    “可是她以白溪阿罗的名义起誓,她还是我们的侬阿罗,怎么会把族人陷于危难之中?”

    刘愈心想,这个“白溪阿罗”在苗人中应该是个神一般的存在。也是后来刘愈才知道,“白溪阿罗”,意为苗母,是苗家人尊奉的祖先。

    趁着中苗人对事态有些摇摆不定时,刘愈对霍病一招手,霍病马上明白要做什么。这小子平日里战场上杀人如同探囊取物,登时从身后掏出两把短枪,越过人群,朝着几十步开外的侬多身上便是两枪,随着两声枪响,侬多肩膀和大腿中弹,虽然死是死不了,但人已经倒在地上。

    “敢跟小爷我玩命?去你老娘的!”霍病身材不高,但往那一站,没有哪个苗人敢靠近他。他目光扫过,苗人更是只有后退的地步。

    “你,你是谁?”侬多被族人扶着坐在地上,看着如同杀神一样的霍病。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霍病是也。你们哪个敢来跟小爷我较量较量!”

    南疆的确是穷乡僻壤,但中原的一些事还是会传到南方来,比如说如今中原的形势,比如说擅权而定帝王废立,用两年时间平定了岭北和突厥的刘文严,比如说那个在塞北叱咤风云令突厥人闻风丧胆的霍小将军。

    如今突然一个大活人的霍病站在眼前,是个人就要吓一跳。如果是自称或者是假冒的那也就算了,可霍病自来的霸道,和他的浑,是没人能假冒的来的。

    此时北方的天空突然闪现出一个巨大的蓝色焰火,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吸引过去,这焰火距离苗族的大寨已经不到十里路的模样,刘愈猜想应该是花集安和张无诸已经带军队进来跟他会合。

    柳丽娘对局促不安的族人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现在安南和顺朝的军队都已经杀来,现在你们已经无路可退,难道你们要看到自己的部族亡族吗?”

    北苗的人最没立场,北苗的理老靠近了霍病一点道:“我们相信侬阿罗,霍将军,我们同意跟顺朝军队合作!”

    霍病瞅了北苗理老一眼,不屑道:“老家伙,事别跟我商量,我说了不算,跟我们司令说去!”

    这时有些人才意识到,中原王朝鼎鼎大名的霍病在这里也只是个随从,而一切都是那个“付离达求”说了算。而“侬阿罗”自始至终也没跟霍病商量过什么事,而被“侬阿罗”认定为自己男人的男人,还站在一边。

    这个人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

    禾卢此时很聪明,赶紧招呼着越族的人靠近过来,随后安族和佤族的人也投靠过来,因为北苗已经表明了立场,白族人则看了看两边的形势,加入到刘愈这一方。

    到此时只剩下中苗的人,虽然这里是中苗的地界,但南有南苗和安南的入侵,北有朝廷军,中苗完全处在夹缝之中。

    柳丽娘见中苗的人有些犹豫,再喝道:“你们是听我侬阿罗的,还是侬多的?”

    中苗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侬阿罗”,随后更多的热闹附合,中苗的人纷纷跑到柳丽娘这一边表示投诚之意,也就没人再去理会受伤不起的侬多。(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蓝平之战(上)

    一宿的恶战,朝廷军跟中苗的联军一起,将南苗和安南的军队暂时打退。南苗的军队完全是散兵游勇,被花集安率兵以土炮和火枪压制之后,便像丧家犬一样逃走。

    安南的军队情况要好很多,而安南的军队也都是精锐之师,他们虽然没有朝廷军的先进武器,但在进攻受挫之后,暂时撤到关岳山以东,如此便进可攻退可守。

    作为这场战事的总指挥,刘愈一直留在中苗的大寨中,而没有亲赴前线。而当晚柳丽娘则作为中苗的领袖,带着族人拼杀在第一线,与中苗直接对敌的是刚被朝廷军打散了的南苗残部,因而中苗在当晚没什么大的损失,却取胜鼓舞了士气。

    早晨柳丽娘回来时,刘愈则坐在摊开的军图前的长凳上,头靠在膝盖上,一副心不在焉昏昏欲睡的模样。

    “将军……”柳丽娘带着两个随从进来,唤了一声。

    刘愈稍微抬起头,无喜无悲,只是问了一句:“回来了?”

    柳丽娘能感觉出刘愈态度的冷淡,以军人的方式行礼道:“将军,便不担心外面的战事?”

    “我只是个指挥着,我把战术制定妥当了,剩下的便是在外的将军根据实际情况来办事……喂,谁让你坐本王身旁了?”

    刘愈说完,侧过头发现柳丽娘已经在他的那条长凳上并排坐下。

    柳丽娘一笑道:“将军还在生丽娘的气?”

    柳丽娘这么说,倒好像是刘愈小气了。刘愈正视着土质建筑门口的方向道:“丽娘为族人鞠躬尽瘁,硬挨值得嘉许。当下战事要紧。怕也没人有时间生谁的气。”

    柳丽娘热恋贴冷屁股。站起身道:“那有时间了,将军再生丽娘的气便好。如今战事着紧,还是希望将军能保卫这些需要您保护的族人,别动了气。”

    刘愈心中无奈一笑,柳丽娘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公报私仇。想到这里,刘愈也在心中琢磨了一下,什么时候跟柳丽娘有“仇”?

    刘愈正想跟柳丽娘说说战事的下一步安排,柳丽娘已经带着随从离开。

    刘愈突然感觉很郁闷。柳丽娘总是会给他各种心理上的不爽,连在柳丽娘面前摆摆脸色,人家都不给他机会。

    夜战的胜利之后,朝廷军也进入了暂时的休整,并未乘胜追击。主要是朝廷军对蓝平南方的关岳山地形不了解,刘愈不想打一场没把握的仗。

    朝廷军分为两军,张无诸的军队压在前方,矛头直指关岳山的安南军队,而霍病和花集安一部则被刘愈调了回来,主要是刘愈怕霍病毛躁。还没等高清楚状况便一头扎进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安南和南苗的联军很容易利用地形来伏击。到时候就算有新式武器也白搭。

    刘愈从土质建筑出来,霍病正带着一部人回来运粮,这也是刘愈的安排。朝廷军为中苗打仗,粮草的供应上自然要由中苗来提供,而柳丽娘也发动了中苗的百姓来募集粮食,一早晨的时间已经聚集了一批。

    刘愈出来看到,中苗的百姓对朝廷军还是敬而远之的,因为积怨太深,这民族矛盾一时并不能化解。

    “将军也出来看看了?”

    见到刘愈出来,柳丽娘笑着迎上来,这次轮到刘愈摆脸色。

    “你把蓝平周围详细的地图给我,要安排战术。”刘愈说了一句,临走,刘愈又提醒道,“管好你的族人,我可不想被人背后捅一刀。”

    柳丽娘对刘愈的态度也很无奈,两个人就好像从昨晚的热恋期变成了冷战期。现在并肩作战,反倒好像是没什么共同语言。

    等刘愈拿到军图,便将霍病和花集安以及军中的几个将领召集起来,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行军帐篷里召开一次战前的动员会。柳丽娘最后主动要求参加,刘愈也没拒绝,让她带着几个中苗的人站在一旁旁听。

    刘愈这次安排战略有些不遵循常理,而在指定了一些行军路线之后,刘愈特别说明,要先查看地形是否与地图相符合,再作出进一步的军事行动。

    “刘将军,您这是何意?难道不相信我们苗人给你的地图?”柳丽娘义正言辞问道。

    刘愈语气不善道:“行军打仗,就要小心谨慎,若是地图有何偏差,导致战局落败,敢问一句,你们苗人会负责吗?”

    柳丽娘身后的几个男子马上反驳:“负责又怎样?”

    柳丽娘赶紧制止了族人的进一步抗议,现在她感觉可能是自己的举动惹得刘愈恼火,现在中苗将来的命运已经完全寄托在朝廷军身上,请神容易送神难,不是柳丽娘说让刘愈带着军队离开,朝廷军就会离开。

    若朝廷军要武力占领蓝平,中苗人可说是没任何办法。

    等会议结束,柳丽娘单独留下来,说是要问刘愈一些部署情况,其实她也是想跟刘愈化解一下之间的矛盾。

    “十二少,你怎的是如此一个小气之人?丽娘得罪你的地方,向你赔罪还不成吗?”

    “赔罪?”刘愈冷笑一声,“那我们可要好好说说怎么个赔罪法了。”

    刘愈像一只饿狼一样,逐步靠近绵羊一样的柳丽娘,最后突然一把将她按倒在军事会议的桌子上。刘愈是准备霸道一点,直接求个最见到的“赔罪方法”。

    本来刘愈认为,不管是柳丽娘对他有意,或只是虚以委蛇,这次怎么都会服从。谁知道柳丽娘还是一把将他推开,然后以很严厉地目光警告着他。

    刘愈心头一把火,被柳丽娘一盆冷水浇灭,无奈道:“这就是你赔罪的方式,何来诚意?”

    “十二少,别的都能答应你,但此事……不成。”柳丽娘脸上露出少有的扭捏之色道。

    “为何?”

    “昨日,我已当着族人的面,承认你是我的男人,我不会反悔。但按照我们苗人的规矩……有些事必须要合理而合法,在这次的战事之后,我必须要给族人一个合理的交待……否则,我真要如侬多说的一样,被火烧死,十二少希望看到此结果吗?”

    刘愈琢磨了一下这番话,一时没明白过来。

    等柳丽娘离开了,刘愈再想,柳丽娘要给族人怎样一个交待?难道是因为侬多说她找野男人的事?

    刘愈对柳丽娘的情感过往是不太关心的,就好像恋人之间,非要纠结对方的过往,会造成很多不愉快一样。刘愈虽然大男人主意,但他在这件事上还算开明的,尤其是对柳丽娘这个在江湖以及名利场上漂泊多年的女人来说。

    一个风骚妩媚的柳丽娘,刘愈倒能接受,现在柳丽娘一副冰清玉洁旁人不能靠近的模样,刘愈反而接受不了。

    刘愈很像追上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但又想,去追问必定是自讨没趣。

    柳丽娘没勾搭成,刘愈便去找了朵琳这个乖乖的阿妹,果然朵琳对他便没有柳丽娘那么不可攀的姿态。自从朵琳知道刘愈的身份不简单之后,对刘愈多了几分敬畏,刘愈也是借机会让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跟朵琳耳鬓厮磨一会,连乎生过来传递前线的消息。是张无诸送过来的情报。

    张无诸所部已经压着东岳山的安南军队,因为东岳山距离中苗的大寨不过七八十里,加上这一路地势还算平坦,快马来回不过几个时辰。张无诸已经把前线的地形以及安南军队中的情况总结出来,呈交给刘愈定夺。

    大致来说,安南军队在落败之后,便撤到东岳山东边的一边谷地,而山谷中也是一片冲击的河谷,一边驻扎,一边伺机反击。但这群安南的军队,显然是以对付南方军队的方法来审视朝廷军,却不知道朝廷军行军追踪的速度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虽然朝廷军并未露面,却已经从侧翼派出大量的哨探来调查安南军队的情况,朝廷军真是随时都能杀进去给安南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张将军的意思是,可否先下手为强,将这群南蛮子一举歼灭!”连乎生说道。

    刘愈笑了笑,如果是霍病在先前上指挥军队,绝对没这问题,霍病肯定毫不犹豫带着兵便冲上去。张无诸虽然是武夫,但他很谨慎,做事有时候很急,也有时候畏畏缩缩,这么好的机会,既然不马上进攻,却来请示他的意思。

    “传令过去,这些事让张将军自行拿捏,他觉得行,就行。如果事事都来请示我,那是不是说,没有我的命令的话,这场仗就不打了?”

    连乎生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刘愈会如此开明,让手底下的军将自行拿主意。要知道,现在前线到中军大帐不到百里,这种情形下,照理都是由中军大帐直接来下命令。

    “那属下这就去传令。”

    “嗯。你亲自去一趟,如果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回报。”刘愈道。

    连乎生马上带着侍卫亲自去先前上传话。

    等连乎生走了,刘愈想了想,这时候让霍病留在后方也是浪费,不如让他一起上前线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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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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