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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满城风雨我自逍遥

    到女牢那边去看过,情况比刘愈想的要严重。因为事发突然,隋乂和柴锦带着二十几名衙差到的现场,加上牢房的牢头和犯人,知情人有三四十,很难保证其中没人跟兴庆会勾结,要压住消息不易。

    犯事人,也就是女牢几个轮值的牢头和狱卒被人捆起跪在地上,口中直叫着冤枉。因为这年头看管女牢的也是男人,关押在此的女犯又都是至少判了徒刑的重犯,地位低微,很难杜绝侵犯之事的发生。

    “jiān污女子致其羞愤自尽,判死罪也不过分,何来冤枉?”

    刘愈冷冷的一句话令众犯事者通通磕头认错求饶。隋乂脸sè紧张,显然没料到事情发展出乎预料的糟糕,问道:“刘兄台,你可说说怎生处置?”

    “没什么可担忧,索xìng朝廷已下定决心拿兴庆会开刀,已是势不两立没有退路的格局,这事情发生与否也丝毫没有改变。只是若此事传出会令兴庆会的人拧成一股绳,最好先将在场的人停职隔离,严禁消息外传!”

    隋乂点头表示明白,紧忙吩咐手下人去做事。要隔离自查的难度很高,让衙差看衙差,一旦有人有心将消息放出也弹压不住。

    刘愈又提醒道:“现下最紧迫的是审讯周冲一伙人,探明窝点以雷霆之势将兴庆会铲除。”

    从女牢出来,刘愈愈发觉得事情危险,尤其是事发地悦来居。刘愈对杨烈吩咐道:“杨兄,麻烦你走一趟,去悦来居将其女掌柜隋小姐接到我府上,以策万全。”

    杨烈笑道:“刘右统领真是有情人,属下佩服,佩服。”

    刘愈没理会他那近乎口头禅的恭维话,让他带两名侍卫匆忙去,当刘愈回到御林军衙所,杨烈也正好回来,心有余悸道:“还是刘右统领有先见之明,我们刚将隋小姐带出,便有一伙人到悦来居打砸,还嚣张地叫嚣要请隋小姐回去喝茶。我们人少,没敢动手。”

    “那现下隋小姐人身可安全?”

    杨烈点头道:“放心,属下已将隋小姐安全送抵府上,还去通知了京兆府,让两位京府少尹注意自家的安全。”

    刘愈没想到杨烈不但喜欢拍马屁,办事效率也很高,才这么会工夫就将事情做的妥妥当当。当刘愈得知悦来居出事,就知消息已泄露,兴庆会已展开报复。他们很快会从悦来居查到隋家,连京府少尹和那些衙差牢头的家也不能幸免。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查到他的殿前将军府,不过隋妤登门,自家夫人怎么也会小心谨慎有所防备。

    之后消息源源不断传来,兴庆会闹的满城风雨。那些犯事的狱卒的家里都被人捣乱破坏,死伤不少人。兴庆会更是将怒火迁怒到车马帮身上,连车马帮的各档口也不能幸免。

    刘愈无心坐堂,将整理文案的事交给手下去做,自己则早早散工,在杨烈等侍卫的随同下回到家,家里一切都安稳,轮到蔡迎奴守门,一个个英姿飒爽也有所防备。

    “杨兄,有劳了。”刘愈笑道,“你和兄弟们也要小心,虽然兴庆会的人未必会查到我们的身份,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难得刘愈已改口称他“杨兄”,杨烈也颇为振奋,告辞过后带人回去。

    府门前戒备森严,进了家门便觉得里面的防备有些松散,还没进正堂,便听到吕楚儿“哇啦哇啦”的叫声,进门才知原来她们是在选布匹,桌上摆着五颜六sè的布匹,有的还是上好的丝绸,徐轩筑和韩家姐妹以及隋妤都在,连吕楚儿也在那抢着要选来做衣裳。

    “多谢刘将军相救之恩。”见到刘愈回来,隋妤上前婷婷施礼,口中道谢。

    刘愈惭愧一笑道:“若非今rì做事鲁莽,或许月来决也不会遭祸,不过隋小姐放心,朝廷已令城中六防司衙门协同京兆府铲除兴庆会,你很快就可以回悦来居继续做生意。”

    徐轩筑事也做的周到,已经给隋妤准备了客房和女儿家换洗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在铲除兴庆会之前隋妤会暂住在这里,杨烈已将此事通知了隋乂。

    “有隋小姐在,总算能饱饱口福了。”

    徐轩筑要犒劳府上的女侍卫,答应一人给做一身衣服,当然也少不了她和韩家姐妹的,府里的女人兴致都很高,毕竟徐轩筑买的都是上好的布料,这么一身衣服也能顶半个月薪水。女人们兴致盎然选布料,刘愈便显得无趣,本想去书房看会评书本子,便见到徐菜花大模大样带着一众女侍卫进院来。

    “将军,俺带人来啦!”徐菜花进了院子便大叫,见到刘愈,嘿嘿一笑,“姑爷回来啦,给姑爷问安。”

    徐轩筑闻声迎出来,经过她解释刘愈才知,因担心府上的人手不够戒备,让人去城外通知了负责选兵练兵的徐菜花,此次徐轩筑带有几百人的亲卫回京城,多调几个进来也符合军规。如此一来殿前将军府又要收拾不少的房间来住人。

    刘愈叹道:“看来要多搭几个女人专用的茅房。”

    徐轩筑笑着白了刘愈一眼,去安置新来女侍卫的住处。多加了四十多人,房舍不够只能在后院搭建临时帐篷,毕竟这些女侍卫常年风餐露宿也习惯了住帐篷的生活。

    住处问题解决了,还有生活用品问题要解决,常备的衣物这些女兵都随身带着,徐轩筑又找人去街上买了一批回来,把女儿家贴身的亵衣成批量买回来,这种事以往只有青楼才做的出来。

    其他问题解决的差不多,最重要的是解决三餐吃饭问题。人增多,原本新建的厨房不够用,在临时加建厨房之前也不能饿肚子。

    刘愈妙计一出,叫人去市场买了活羊活禽回来,院子里生起一堆堆的篝火,女侍卫和婢女们围坐在篝火前吃烧烤。原本刘愈还想请屠夫来,不过徐菜花咧嘴一笑,拿着刀就往鸡羊扑了过去。刘愈看她熟练宰杀鸡羊,心中暗凛,这暴力女不但宰人痛快,连宰畜生她也是驾轻就熟。

    “俺小时候被隔壁村的狗给咬了,回过头就找刀子给丫的宰了,那个肉那叫一个香啊。”

    夜幕降临,篝火晚会正式开始。韩家姐妹抱膝面带笑容地坐在刘愈一侧,另一侧是徐轩筑和隋妤。晚会的伙食不但有火气重的烧烤,还有炖的肉汤和青菜火锅去火,每人可不限量吃。刘愈将鸡翅膀单独给切了下来串成一串烤,烤的过程用盐巴和酱涂抹,还用“波斯胡椒”也就是孜然来调味,完全与他以往吃过的烧烤一个味。

    “来,尝尝!”

    刘愈将烤好的鸡翅膀分给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吃在嘴里觉得美味异常,也没人想到刘愈的烧烤工夫一流,这有赖于他以往经常野餐野营。

    韩小婷边吃边问道:“公子,为何要将鸡翅膀单独烤?”

    “好不好吃?”刘愈笑问。

    韩小婷忙不迭点头。

    坐在篝火对面的徐菜花拿着一整只鸡道:“鸡翅膀有啥好吃的,除了骨头没点肉,俺就喜欢鸡屁股,香!”说着一口咬下去,满嘴是油。

    篝火晚会,不但有烧烤,还要有助兴节目。都是些芳华正茂没嫁人的姑娘,来自五湖四海,近乎人人都会唱一些家乡的小调。在刘愈的鼓励下,不少女孩起身唱上一两首,不但悦耳动听,也引起同乡少女的思乡之念。

    被这种情绪感怀,刘愈也起身唱了一首。那些流行音乐显然不适合在这里唱出,一念之间便觉得心情沉重,记起粤剧《帝女花》婉转的曲子,以北方口音的厚重唱了一遍。刘愈的嗓音不错,加上曲调的哀伤容易引起少女思乡的共鸣,一曲下来,不少女孩眼角都挂着泪。

    刘愈笑道:“既然你们都来到这里,我,还有你们将军,都会将你们当作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兄弟姐妹在外有所照应。”

    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有的困了便倚着同伴的身体睡着。而韩家姐妹更是早早地靠着刘愈的腿进入梦乡。本就是初夏时节,也不觉得太凉,刘愈还是叫jīng神力过剩的徐菜花带上几人去拿来毯子给各自盖上。谁知道后半夜还是天凉下了露水,结果不少露宿的女侍得了风寒,第二rì徐轩筑又忙活着找人去抓药买药煎药,还要找人加盖厨房,到晌午还不得闲暇。

第一百零七章 老皇帝的心思

    端午节在自家院子里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烧烤聚餐,吃粽子反而在第二rì早晨。粽子没人会包,是从早市买来的,一买就是一箩筐,无轮值的女侍卫个个争先恐后。

    吃饭也往往是府里最热闹的时间。

    刘愈吃过早饭便要去皇宫当差,三rì一次的巡查要持续到午后。有了上次的经验刘愈已经摸清路线,但杨烈仍需陪同,在刘愈当代统领的几rì,杨烈也一天不能休息。

    见到杨烈,刘愈先问了铲除兴庆会的最新进展,大致京兆府那边忙活了一夜,在全城搜查兴庆会的秘密据点,很多堂口被端,见到朝廷如此大的行动,兴庆会的活动也收敛了许多,从昨晚开始不再敢出来闹事。

    巡查还是按部就班的来,记录行事历的工作交给杨烈,呈交行事历也由杨烈代劳。杨烈所完成的正是原本刘愈这右统领所要完成的差事。巡查尚未过半,突然有御林军的人送来一封从陇右过来呈交给皇帝的急奏,按御林军的规矩,只有统领以上级别才能上奏皇帝,刘愈不敢擅启,但也知是正牌御林军总统领何茂所奏。

    刘愈只能将巡查暂时停止,先行进宫呈奏奏本。刚进宫便见到要面圣的韩升,韩升趁着没人路过凑过身低声提醒道:“一会皇上问话要小心应答。”

    韩升的提示说的不清不楚,刘愈明白有些话韩升不便细说,已是一家人,也是有意提醒他注意。

    刘愈与韩升一同在雅前殿面见皇帝,皇帝看过何茂的奏本显得面sè沉重,叹道:“没想到老二在外多年,受得这么多苦。唉!”

    刘愈和韩升不敢妄加揣度到底二皇子苏典吃过何等苦头,但想来rì子不会好过,能活着已属万幸。

    老皇帝笑道:“文严哪,明rì何统领便能回到长安,到时你也就不用这么辛劳。”

    刘愈赶紧说些“为君分忧”的场面话,老皇帝或许是因能见到久别的儿子,心情也很高兴,不管当初是不是苏典害死的大哥,过去这么多年,在一个即将入土的父亲眼中再大的过错也会宽宥。老皇帝问了些刘愈这几rì当差的心得,刘愈一一应了,皇帝那边也显出对他的器重。

    问完差事,老皇帝突然意味深长道:“文严,朕听闻昱王拜你为师傅,是你一手将昱王扶起来。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刘愈一愣,这话不好说。

    “回皇上,臣与昱王相处rì久,昱王虽偶有顽劣,但贵在心诚。若做大事,能力或尚有不如。”

    话不好说也就照实说,只要不是褒扬或贬损的特别严重,皇帝这个当父亲的也都能听的进去。毕竟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老师的问话,询问意见的成分居多。

    老皇帝点头道:“说起来昱王也是朕的嫡子,在外这些年,他吃过的苦头也不少,没有先生在旁教导xìng子也是顽劣,还请文严多多提点他。”

    难得皇帝看得起,刘愈要表现出诚惶诚恐的神sè道:“臣当竭尽所能。”

    要说皇帝不会突然来询问他关于苏彦的事,韩升也没必要以这件事来提醒他注意,刘愈心说皇帝的话应该有后文。

    果然,皇帝顿了顿,又问道:“不知文严对楚王有几分了解?”

    不问别人,专问楚王,刘愈心中还是很纠结的,之所以纠结,是因他本就对那些未知的人表现出一种敬而远之的敌意,而恰恰七皇子苏哲为人深沉,又是老皇帝中意的继位人选。这话要是说的不好,后果严重。

    后果两条,一是失去信任,二是会在苏哲登基后遭来报复。

    “回皇上,臣与楚王并无交往,只知楚王为人忠厚低调,不常与外臣有来往。其它……”刘愈想了想措辞,不了解就应该少评论,“臣实在不清楚。”

    难得老皇帝听完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刘愈稍松口气,他明白之所以苏哲会成为继位的最佳人选,就因为其人隐忍,又没有强势的外戚。这样的人一旦得权,在敌强我弱时能忍受的住弱势被打压,一旦有机会,爆发起来的能量也是很恐怖的。总之楚王是诸储位人选中,xìng格最适合与淮王相斗的。

    其余的皇子公主太偏重耍弄yīn谋手段,容易受来外因素的干扰,苏碧强势,苏壬自负而苏亦懦弱喜欢玩小聪明,都容易为淮王所乘。至于苏彦,现下根本没机会列入储君的备选行列。

    老皇帝正sè道:“文严你也知,现下关中几十年不得一遇的旱灾,关中各粮仓吃紧,眼看夏粮无收,百姓将流离失所。朕将派几个王还有公主到山东与淮西一代纳粮……”

    说到这,一切消息都与刘愈之前所了解的并无二致。

    皇帝突然话锋一转:“楚王平rì太过谨慎,与臣子往来不多,此行恐怕身边没个合用的人。不知文严你,是否愿意陪楚王走这一遭?”

    刘愈当即一愣,稍有受宠若惊之感,但更多的是疑虑。

    皇帝不让他陪苏彦去,转而让他陪苏哲,这就明摆着是信任他,想将他培养成为苏哲也就是未来储君的心腹。

    为何皇帝会如此看重一个新晋官场的刘愈,三方面。

    一来是因他平rì里与世无争的xìng格,rì后即便得权也不会威胁皇脉正统;二来因他在葵水一战所表现出的逆天能力,还有将苏彦一步步从小混混培养起来独当一面;第三,皇帝也看重他的身份,背后有父亲定国侯,夫人又是女儿军主帅,身边还有隋乂和李糜等实干之人支持。

    综合三点,将刘愈推给苏哲,比几十个只会耍嘴皮的大臣要管用的多。

    刘愈甚至能猜想,一旦他与苏哲走的近了,之后不管他用到谁,都会得到皇帝的重用。这就是为将来的储君培养势力。如此一想,当初在葵水之战后老皇帝应该就有了这计划,只是到今rì才提出。

    韩升的提醒也正因如此。

    刘愈明白其中诀窍,不敢拂逆老皇帝的意愿,道:“臣与楚王虽无交情,但若皇上派臣此行陪同楚王,当竭尽所能。”

    老皇帝对刘愈的回答很满意,笑容也更加亲切了些许。但在刘愈心中,却对这个yīn沉的楚王半点好感都欠奉。为这等人的臣子,或许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一百零八章 小琪儿的成人礼

    老皇帝说完刘愈陪楚王出行的事心情大好,笑的合不拢嘴,从桌上又拿出一份奏本,道:“文严,你看看这个,昱王呈奏,说是想将朕赐给她的宫女纳为王妃,你这个做师傅的如何看?”

    刘愈恭敬地接过奏本,打开一观,字丑难看不说还语言不通,这么多王公贵族中也就苏彦没点学识涵养。好在表达能力尚可,将他对小鱼的爱慕及娶其为王妃的心思表达的很清楚,甚至令刘愈看的有些感动。

    刘愈回道:“回皇上,臣以为昱王娶妃,或能令其收敛心性,对他的成材有所助益。”

    老皇帝点头:“朕也有此等想法,难得老九他不计小鱼只是宫女,出身卑微。朕也着人去查过,小鱼本姓孙,幼时入宫父母早亡,是个安分懂事守礼的姑娘。朕就准了这桩婚事,着礼部拟定昱王婚礼大典。”

    在皇家,王娶正妃之礼节十分隆重,对于苏彦能成家立室刘愈心中多有祝福。

    借着苏彦即将娶妃的事,老皇帝又说起楚王大婚。楚王年龄不小却依旧单身,着实令皇帝着急,说要在城中王孙贵族的名门闺秀中选取楚王妃。相比于苏彦的婚事,老皇帝对楚王娶妃要隆重其事的多。

    说完事情,刘愈从雅前殿出来,韩升也随之而出。两个老友并行往宫门行去,一路上却沉默不语。

    以他们二人的智计,自然能看出楚王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但有些话心里明白却不好说。临近宫门。刘愈并不见本应在此等候的杨烈。可能是有事另行处理。韩升见已到宫门,侧过身与他作别道:“刘小兄,珍重。”

    这句“珍重”说的沉痛,如同告别之语,但也是对刘愈前途的一种警醒。为楚王谋事,也就意味着将处身于权力斗争最前沿,楚王势单力薄难保将来刘愈不会被政敌陷害。

    刘愈正要问侍卫杨烈去了何处,一个小太监迈着小步子过来。娇声细气问道:“可是刘将军?”

    刘愈认得这小太监正是上次吴悠遣来找他的那个,转过身,吴悠远远地立在石阶上朝他贼笑。刘愈真怀疑这吴大国师是不是真的能掐会算,近乎每次来皇宫都能“碰巧”遇上。

    “你小子现在不是在皇宫当差?为何好几天都不见人?”吴悠见刘愈走上前,埋怨道。

    “吴国师,在下现身为御林军代统领,日里忙的很,实在没工夫想其它事,现下还要去各驻点巡查。”刘愈本来也只是想过来打个招呼,通知吴悠一声。

    “先前我见你那个跟班。姓杨的带人往内廷去了,像是发生事情。你不过去看看?”

    刘愈眉头皱起:“内廷?”平日里巡查的范围并不包括内廷,刘愈也想不明白杨烈何以会过去。

    “走。”吴悠拉了他一把,“顺带去看看小老儿的新住所,以后认得路你也能常来。还有样好东西送给你。”

    吴悠要送他礼物,令刘愈觉得很稀奇,等到了吴悠的新“天文所”,才发现那礼物有些……特别。

    一个不着衣服栩栩如生的石膏裸女像矗立在桌子上,举起双手好像在嬉戏,面孔不似来自中土,应该是西洋的玩意,刻画的少女也是高鼻梁卷毛的西洋少女。

    “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刘愈心说将这么个东西拿回家,即便不会跑不会动,自家的女人也会吃干醋。再者这时代封建守旧,这种东西应该属于“禁物”。

    吴悠笑道:“这是小老儿从一个南洋商人那弄回的,本来那商人死活不卖,小老儿就拿出一面玻璃镜,他就乖乖换了,换一赠一。”

    “赠一?”

    吴悠指着屋子的旮旯道:“那不是还有一个,不过是个男的,小丫和琪儿经常进进出出,被她们看见不好。”

    果真在角落里,一个裸男的雕像被白布盖着,只是露出身体的一角,恰恰那一角是女孩子最不该看的。

    这礼物刘愈本不想收,但还是禁不住诱惑收了,心想拿回家摆在书房里当意淫一下也好。想想韩小婷皱着鼻子看这雕像的神情也觉得好玩。

    “再给你看样好东西。”

    吴悠从袖筒里掏出一个木筒,刘愈拿过来端详了一下,是个望远镜。对着远处一看清晰无比,应该是吴悠改良过的。

    “好东西。”刘愈感慨道,“若是在战场上有这么个东西,敌方的情况老远便能看得清楚,或有左右战局的功效。”

    吴悠不屑道:“小老儿拿它来观测星相,何以无故说到战场上去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与我无关。”

    刘愈不能勉强他,一笑道:“多做几个,回头送我个,总比那些不穿衣服的女人像好。”

    刘愈要赶着忙公事,说了几句要走,至于那裸女像吴悠说会找木箱子包裹好给送到府上。吴悠也算想的周到,要是真抱着这么个裸女像满街走,非要引发长安城百姓的轰动不可。

    “小丫和琪儿也在内廷,你早些过去瞧瞧。”

    吴悠虽有自由进出皇宫的权力,但毕竟是男人进出内廷不便。刘愈一个人往内廷而去,守门的侍卫将其拦下,刘愈照例拿出腰牌,几个侍卫一行礼,他也可独身入内。

    还没走几步便听到前面一阵嘈杂声,刘愈还没弄清楚状况,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背着药箱的曲宁,随着杨烈一同过来,路过曲宁也没停,只是白了他一眼便往前去了。

    “杨兄,前面发生何事?”刘愈问道。

    杨烈停下脚步,擦了一把汗道:“今日是内廷的祈礼日,这是内廷的事本不该由御林军来管,可今年夏天实在来的太早,几个宫女撑不住晒直接晕去过。内廷都是女人,手忙脚乱的,巡查的侍卫便去知会了属下。”

    刘愈对这“祈礼日”感觉好奇,相问才知这是内廷女人的传统,每年一次,通常都是在端午节之后一两天内进行,一来是焚香祈福求得内宫的安宁,二来是给十五虚岁以上的公主梳发,代表其成年。正礼结束,那些宫女们到十五岁的也会由女官为其梳发,膳房会为今日准备不少的美食和瓜果糕点。对于内宫女人来说,这一日是一年中最期待的节日。

    刘愈走过去,还未近前便看到小琪儿的身影,小琪儿是十四公主,与十五公主同岁,今年她们将一同梳发成年。当然吴烁也在旁观礼。

    宫里最得势的李贵妃并不在,祈礼由楚王的母亲曳夫人主持,其她内宫的妃子近乎都在,林美人在宫里不得势,只是站在一旁,今日是她女儿的成人礼,林美人脸上也带着几分母亲的慈祥,更显雍容。

    几个昏倒的宫女被抬到阴凉处,有人在用水瓢给她们脸上洒水,曲宁的到来根本无济于事,很快有宫女拿来了后宫冰窖里的冰,给这些宫女敷在脸上,宫女们相继转醒。

    “有劳杨左统领和曲医女。”曳夫人突然看着一身便服的刘愈道,“这位是?”

    曳夫人虽未封贵妃,但受贵妃之礼。刘愈不敢怠慢,紧忙行礼道:“臣御林军代总统领刘愈,给曳妃娘娘请安。”

    “原来是刘卿家。”曳夫人听说是刘愈,脸上升起亲善的笑容,美态毕露。刘愈看她熟稔的模样想来老皇帝在这个受宠的妃子面前说过让他为她儿子谋划的事。

    被宫女意外晕倒中断的祈礼仪式还要继续进行,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刘愈和杨烈以及曲宁都暂时留下,刘愈也很荣幸地成为祈礼仪式的观礼者。

    琪儿和十五公主在宫女的相扶下走上祭台,盈盈拜倒,曳夫人亲自走上前,用木篦子为她们梳发,最后用红绳扎一个马尾,焚香祭拜,礼便算成。琪儿转过身看着母亲,脸上笑盈盈地一对小酒窝很可爱,回来的时候吴烁去拉着她的手,琪儿又走到林美人面前,给母亲下跪行礼。

    刘愈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有些触动,一旁的杨烈感慨道:“宫里的女人成年的真早,要是普通人家的,要到十六七岁才能嫁人生养。”

    刘愈闻言微微一笑,说起来老皇帝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只是不知在老皇帝驾崩之前,小琪儿是否能找到她的如意郎君。

    刘愈能见证小琪儿的成人礼感觉荣幸。这么一个天真可爱为人善良的小公主,要说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夜访楚王府

    两位小公主成人礼毕,祈礼日正式仪式也告结束,回到各宫还有小宫女的成人礼,都是各宫女官主持。今天也是内廷节假日,宫女们可在内廷各宫之间走动交换礼品。内廷将热闹非凡,宫里的伶人会来唱戏献艺,到了晚上皇帝也会出席。

    刘愈正要与杨烈一同回去继续巡查,琪儿拉着母亲走过来跟刘愈打招呼。林美人很娴静,只是微微颔首,刘愈恭敬行礼以回应,琪儿嘟起嘴道:“喂,你在这里干嘛?”

    被众多双眼睛看着,刘愈不能失了礼数,回道:“回公主话,臣在这里巡查,即将离宫。”

    琪儿对刘愈的说话方式似乎不太适应,抬起头看着刘愈的脸,左右打量。刘愈在她眼中原本就是一坏人,又是偷看又摸她的身体,后来帮了她几次后才觉得这人也没那么坏,不过说话板着一张脸像个老学究,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刘愈低声下气模样,觉得好玩。

    曲宁诊断完最后一名宫女的体况,背起药箱从刘愈身边走过去,路过时还不忘哼一声表达她的不满。刘愈心说楚王选妃选这个曲宁就不错,出身好还学识高,眼高于顶的自以为高人一筹,岂不是老皇帝眼中未来皇后的典范?

    琪儿只是打了各招呼,要继续拉着吴烁去玩耍。众目睽睽下刘愈也没什么跟内廷女人说,只是在临别时曳夫人走过来嘱托几句,像是在请他用心帮助她儿子。曳夫人平日低调寡语,为人也谦和。在她口中说出来的话令人不忍拒绝。

    从皇宫出来。杨烈笑道:“刘右统领前途无量。日后多照顾属下。”

    刘愈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这个“前途无量”的结论从何得出。

    巡查枯燥而乏味,到了一个地方问几句话由杨烈记录下来就可以换点,因为进皇宫耽搁了时间,到最后一站御林军的大校场已过了午饭时间。

    御林军没有睡午觉的传统,士兵们正在校场训练,虽然兵部统一的短袖衫还没制作完成,但此时校场里的士兵都各自改良了衣服。就是将一件件长袖衣剪去袖子穿在身上,有的还直接敞开前襟,跑起来呼扇地像只鸟。衣服五颜六色,好在如此一来也不至于太热。一个个的大木盆摆在校场四周,士兵们每跑完一轮就过来用水瓢舀水喝补充水分。

    刘愈已是第二次到大校场,不少将官认得过来打招呼,言语间颇恭敬。这种恭敬不是来自于虚伪的奉承,主要因刘愈一来的确为他们做了实事。

    巡查完御林军各驻守点,刘愈的工作也算完成,念及昨日开始的官府与兴庆会的火拼。刘愈带着杨烈和大约四十名御林军侍卫去京兆府查看情况。刚进京兆府大堂,只见里面坐着几十个上气不接下气正敞开衣服扇风的衙役。柴锦坐在堂前石板上喘的最重,而隋乂却一手叉腰,一手指手画脚地训话:“……本官跟你们说,要拼命知道吗?见到了给他丫的一刀,你气势上来了那些王八羔子的就软了,就想逃了。”

    刘愈见隋乂精神百倍的模样笑着走上前问候一番,隋乂却换上一副苦瓜脸,道:“刘兄台,你是不知道,我们从昨晚到现在是一刻也没合眼,这到中午顶不住才回来休息一阵,下午还要接着去端那些龟儿子的窝。”

    “就你们京兆府?”

    “还有城内六防司,不过那些家伙的体力还不如我们京兆府的差役。”隋乂转过身对那些衙差喝道,“你们说是不是?”

    “对!”“那些熊蛋!”“老子再干他几十个也不成问题!”……

    回话声五花八门。

    隋乂挺会鼓动士气,虽然这些衙差尽显疲态,但精神头都很好,士气也很高昂。

    刘愈又问:“李糜呢?”

    提及李糜,隋乂脾气来了火头,道:“那家伙,比我们还不要命,每次还要冲锋在前,现在还在拼老命。身上受了伤也不包扎,出了血就往脸上抹,一看那模样就跟魍魉似的。”

    李糜压抑了很久,练兵练出门道,现下立功心切。刘愈再问几句,大致剿灭兴庆会的活动一切顺利,估摸着兴庆会的总堂已搬出长安城。原本刘愈以为这次剿灭行动规模巨大会搅乱城中百姓的生活,谁知城中百姓不但没有抵触,还自发组成民团协助,兴庆会平日里的作为的确不得民心。

    不但兴庆会被打压,其余帮派堂口也都有收敛,这几日闭门不出,有的还被误当成是兴庆会的堂口给端了。只要没遇到反抗,即便是兴庆会成员也只是被捉拿回来下狱,此时四城衙门和京兆府的牢房已人满为患,一些兴庆会管事的已经被移交到刑部大牢。

    这边顺利刘愈也就没什么担心的,老早回到家。家里有工匠在加盖厨房,还有木匠在拼木头钉双层的木架子床,敲敲打打,有了这些床就可以让更多女侍卫搬进屋子里去住。隋妤依旧在府内做客,一家人聚在一起吃过晚饭,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府里的女兵吃过饭要举行蹴鞠赛,刘愈本也想凑热闹,但就在此时韩升匆忙来找。刘愈一问,原来是带他去楚王府拜会楚王苏哲。

    “天色不早,是否明日再去?”刘愈问道。

    韩升微微一笑:“皇上的旨意,你我有的推?”

    搬出皇上旨意,即便正在享受鱼水之欢也要戛然而止,推无可推。

    楚王府就是原本的七皇子府,刘愈来到门前便觉得跟其他王孙贵胄府邸不同,门口侍卫林立不算冷清,却很肃穆,甚至有些肃杀。

    走到门口,便被侍卫拦下,韩升拿出御诏,侍卫才说进去通传。过了很长时间那侍卫才回来,引刘愈和韩升入内。

    此时夜幕完全降临,可门口偏偏不挂一盏灯笼,进了府内也是一片黑灯瞎火,倒是出出进进有不少仆人,也不打灯笼,直到二人被请进一片漆黑的正厅等候,奉上茶,刘愈没见到一个婢女。

    刘愈早就听闻七皇子性格古怪,到底如何一番古怪法不得而知。苏哲性格应该孤僻,难道属耗子的喜欢摸黑?

    进了七皇子府,刘愈也不与韩升交谈,免得隔墙有耳。看起来韩升应并非第一次来,韩升要泰然处之的多。

    刘愈正被眼前的黑暗搞的心情焦躁,一股亮光传进来,一名小厮扶着烛火,小心翼翼送进来一盏蜡烛。

    “二位贵客,请稍作等候,家主楚王正在处理一些事,随后便到。”(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 皇子百态

    一个是主一个是客,一个是王一个是臣,如此就要受冷遇。满院漆黑无比,刘愈猜不透苏哲能在房里做什么。

    等了很久苏哲才负手走进屋子,见礼过后,双方也正式算认识。苏哲面色不错,只是言语冷淡,轻描淡写像是不经意说出,却令人细嚼其语似有深意。

    “韩先生年老体弱夜凉容易生病,入夜应多休息。”

    本是一句问候的话,刘愈正在猜苏哲是否赶客,苏哲又侧过身对刘愈道:“闻皇上所言刘公子擅下棋,不妨与本王对弈一局。”

    只是见了礼,话都没说几句,苏哲居然就叫人拿来棋盘要下围棋。刘愈愈发搞不懂苏哲的行事风格。

    两个俏生生男装打扮的婢女捧着棋盘棋盒走进来,刘愈这才晓得出外王府不单只有男仆,打消了他对苏哲性取向的猜疑。只是婢女在家中还着男装,令刘愈感觉古怪。

    苏哲解释道:“她们是皇上赐给本王的宫女,府里上下戒规森严,穿男装出入方便。”

    刘愈想不出戒规森严和女婢穿男装二者有何关系。

    苏哲执黑,刚落子,刘愈手尚未伸进棋盒,便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声。莫名的响动令刘愈一愕,紧接着院子里是急促脚步声,刘愈顺势头侧过去,苏哲道:“刘将军莫惊,是府中之人开晚饭。”

    刘愈汗颜,开饭居然吹哨,那些仆婢紧张有序。好似进了军营。

    双方对弈刚下了几步。便又响起一阵哨音。脚步声从院子延往院外,苏哲道:“晚饭吃完,回去休息了。”

    刘愈彻底崩溃。

    以往下棋只当消遣,这次下棋令刘愈心情郁闷,好在没有输赢的顾虑,苏哲的棋艺比他高了几筹,很快他便败下阵来。

    韩升自始至终都表情木然冷眼旁观。

    “不知刘将军对此次纳粮之事有何见地?”

    刘愈下完棋刚以为能告辞了,苏哲的话再次令他为难。

    关于纳粮。刘愈压根就没做过筹划,连去哪里何时去都一无所知,对这种长远而不靠谱的事刘愈一向不会费脑筋。

    “臣以为。”刘愈心说不好说就往大了说,往场面话说,“纳粮当以民为本。”

    “哦?如何做到以民为本?”

    刘愈再次哑口,看来苏哲不是说空话的人。

    “不伤于民而取之有道,又能纳足粮救灾……臣所虑不多,还请楚王殿下见谅。”

    苏哲点头,为刘愈的话引发思索,忽而外面又是一阵哨声。再次急促脚步声。刘愈想,不是说刚才不是都回去睡觉了。何以又如此热闹?

    苏哲面无表情道:“侍卫换岗。”

    刘愈开始替楚王府的下人感觉悲哀,心说吕楚儿她们简直生活在天堂里。

    之后苏哲也没再为难刘愈,刘愈也借机告辞出来。当出了门,门口还是没一点亮光,一个个的侍卫如临大敌,刘愈回身看了眼楚王府的大门,如监狱牢门。

    韩升作出很无奈的笑容,问道:“何种感觉?”

    刘愈不清楚这话是否要转告给皇帝,尴尬一笑道:“楚王为人谨慎。”

    再多的评价只能烂在心里。堂堂一个王居然家里不点灯,人到二十也不成家立室,将家里搞的像军营墨守成规,这苏哲分明就是个自闭症加强迫症患者。

    回到家,刘愈心情郁闷,感慨老皇帝这都生了些什么儿子。以往他觉得苏彦已经很不堪,皇子没有皇子样成天混,现在看来,另一些也不是好货。不是儿子想干掉老子无情无义的就是一群怪胎,相比苏彦还属正常,至少待人以诚。

    “夫君,可是遇到不顺心之事?”徐轩筑走进来问道。

    “哦。没事。”刘愈一笑,“吕侍卫她们在蹴鞠,刚踢到我身上来了。”

    “楚儿这丫头,回到长安性子越来越野,应早些给她寻个婆家。”

    “嗯。”刘愈随口应了一声,心中还在寻思着陪楚王出去纳粮的事,有种对不起苏彦的感觉。

    “夫君,我们……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徐轩筑声如蚊呐,娇娇羞羞的像个初闻情事的小姑娘。刘愈这才想起今日轮到去徐轩筑房里睡,陪了几天的韩家姐妹,徐轩筑早已望穿秋水。

    小别胜新婚,也算夫妻间的情趣。

    …………

    第二日何茂很早便回到长安,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二皇子苏典。

    苏典个子不矮,只是体态偏瘦,脸上胡子拉碴皱纹横生,尤其是左手一直垂在袖子中,后来刘愈才知,他的手臂早些年中了瘴毒,虽保住手臂但因手筋受损已不能运用自如。

    “刘将军,你好。”

    这是苏典对刘愈说的第一句话,像一个山野的村夫见到大人物,连头都恭敬地垂着。

    刘愈实在不敢想他就是十年前在朝中呼风唤雨,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二皇子。十年间已完全消磨了他的意志,夫人和孩子也死在陇右,他背后的包袱里背着妻儿的骨灰。

    四十岁的人,老的已跟他父亲一般。

    刘愈心中也有几分感慨,身在皇家,能得善终者又有几人?

    父子重逢,即便老皇帝想保持仪态,但看到儿子的模样还是不禁老泪纵横。

    老皇帝擦了擦眼泪,问道:“你这不肖子,可知错了?”

    苏典道:“孩儿知错,不该与兄长相争。”他没承认加害太子,也没否认。

    老皇帝未深究,也没召皇子和公主来跟皇兄相见,只是令何茂找住处暂时将苏典安置在长安,生活用度从内库礼司衙门支取。

    当着皇帝的面,刘愈将御林军统领的腰牌交还给何茂,二人正式交割完毕,刘愈又可以继续做他无所事事的右统领。老皇帝见何茂送儿子出去,叹口气,人也像老了十几岁一般。

    “文严哪,朕已将此次出去协同诸王和公主纳粮的大臣名单拟定好,即时发布。朕决定让昱王与楚王同行,你在旁支应着。”

    难得老皇帝想到一个折中兼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令刘愈不为难,也能令苏哲结交盟友,老皇帝也是在为自己昏庸但是嫡子的九儿子考虑,贴上未来的皇帝即便守不住心性,有拥立之功将来也不至惨淡而终。

    “另外,朕还想让你夫人,也就是女军主帅率女军侍卫协同护卫。文严你意下如何?”

    这事还容得他拒绝?刘愈支吾道:“拙荆……”

    “徐氏女可不拙啊。你们新婚燕尔,让她随在你身边也不至令你们两地相望不是?就这么定了。”

    刘愈心说能带着徐轩筑去,韩家姐妹又要不乐意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脉为先

    这次皇帝派出纳粮的除了四个新晋的王,还有长公主长宁君苏晗和四公主信竹君苏碧。二驸马在前次随军出征时坠马受伤,皇帝对急功近利的二公主又实在没好感,这次就没派她去。

    除了楚王和昱王同行,其余的皇子和公主都是单独赴一地,皇帝指派了随行的大臣和护送的将领,若皇子和公主另有想带信任之人一同出发当在第二日将名单列好请奏皇帝,救灾如救火,纳粮的队伍将在两日后清晨启程。

    皇榜立刻誊印发往关中各郡县张贴公布,彰显朝廷赈灾的决心。同时朝廷也下旨免除关中旱灾所累州县一年的钱粮杂捐,以安民心。

    刘愈总算解下差事,心情轻松许多,不过马上又要赴外地赈灾,时间仓促也需要准备。这次楚王和昱王去的是淮北和山东等地,皇帝指派随行的大臣是户部司判魏汝,楚王那边有没有请奏随行的心腹不知,但苏彦这面肯定没有。

    淮王和昱王都有调度地方守备营运粮的权力,而随行的刘愈名义只是护送,若出谋划策,楚王和昱王能否采纳是另一回事。刘愈所带的护送人员并非是御林军,而是长安外大营的将兵,加上徐轩筑的女军侍卫和楚王的亲随,这一行人约有二百之数。

    刘愈刚回到家,苏彦已在等候,他早前一步已收到圣旨。

    “师傅,为何父皇要派我和七皇兄同行?”

    “师傅,您到底去不去,为何圣旨上没提您的名字?”

    “师傅……”

    刘愈被苏彦连珠炮似的问题问的有些心烦。热的解下衣服赤着膀子道:“现在不用你问。只听我说。先给为师倒杯茶。”

    “哦。”

    苏彦赶紧去倒茶,倒出茶发现是凉茶,还想去换热的,被刘愈一把夺过来“咕咚!咕咚!”喝下肚。

    “皇上这次派你和楚王同行是想彼此间照应,不但我陪你去,你师娘也会去。圣旨上没提是因为随行的军职人员要对外保密。”刘愈说到这,刚接完圣旨的徐轩筑也笑着走进来,给赤膊的刘愈披上一件轻薄的衣服。为他系好,“另外我还想让胡轩和齐方同行,你也认识,记得写个奏本请奏一下皇上。”

    刘愈想,既然要调长安外大营的人护送,就肥水不流外人田,把齐方带上,说不定还可立下功勋升为偏将早日迎娶姐姐。至于胡轩,能力或有不足,又像个孩子。带他同行算是去历练。

    纳粮之事涉及与地方各级官员斡旋,可能还要分派手下到各州县调度。人手调配不在少数,而刘愈这面又实在没有帮手。靠四肢发达说话办事都欠妥当的兵士显然不行,正念着这事,吕楚儿来报,门口有个叫刘五的来找,说是定国侯府请刘愈回家一趟。

    无事不登三宝殿,随刘五走在路上,刘愈问了几句,刘五答道:“十二少爷,是二少爷请您回去。”

    刘愈再问,刘五看了眼尾行的吕楚儿,凑前道:“二少爷好像有事相求。”

    刘愈的二哥刘亭是个市侩到家的人,比女人还能数落人,要说人也算不上坏,但他给刘愈的印象是个小人,官做的不小,户部左侍郎官居三品。联想到这次的特别差事,刘愈心说难不成是来请托?

    回到家,并未见到赋闲在家的老爷子,只有刘亭一人接待他,上来第一句,刘亭道:“十二弟,二哥有事相求,想让你帮二哥疏通一下,此次征粮与昱王同行。”

    三皇子倒台对定国侯府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以往逢年过节来恭贺送礼的不少,而这次端午节却门前冷清,主要因定国侯府失去了靠山。这年头人情冷暖人自知,可刘愈没想到一向看不起他的刘亭也会这么低声下气来求他。

    “二哥,这事……有些为难。”刘愈心有芥蒂道。

    刘亭未再言,突然从侧厅传来老爷子刘兆的声音:“你这孽子,平日里老二对你照顾有加,让你做点事都不行?”说着话,刘兆练完武提着根棍子走进来。

    “给父亲大人请安。”刘愈行礼。

    在刘兆眼中,儿子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他对每个儿子也是一视同仁的。夫人们也能和睦相处,家里也一片详和。典型上位人的心态。

    刘兆冷哼道:“请安?哼哼,成婚这么久,你何时回来请过安?连端午节都不回,外人还以为我没生你这儿子。现在不跟你计较。你二哥是户部左侍郎,对纳粮之事熟门熟路,这次你无论如何也叫昱王请奏带上他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昱王是你学生,平日里对你言听计从。”

    刘愈为难道:“父亲大人,为儿也知三皇子垮台对我们家影响甚大,但昱王为人难道您不知?您不是想让二哥……”

    “同行的不是还有楚王?”

    刘愈心说好么,这还没出发就准备吃里扒外,名义上是将刘亭推荐给苏彦,但实际上刘亭肯定在路上对苏哲大献殷勤。这样的人两边能讨到好?

    以为老父亲能对自己高看一眼,现在看来刘兆和刘亭也不过将他拿来当跳板,巴结权贵。以往定国侯府中人投身三皇子已与其他派别的人闹的不可开交,投靠楚王反而是最佳选择。

    “为儿尽量去疏通。”

    刘五送刘愈出门,刘愈心中恼火不已。这家门,他还真不想再回来。

    “十二少爷,您走好。”刘五在身后道。

    刘愈突然转过身道:“刘五,想不想跟十二少爷我出去公干?”

    刘五一愣:“十二少爷,您说什么?”

    刘愈一直觉得他机灵聪明很会办事,以前也不会因为刘愈不得势而看不起他,可说是各面面俱到的人,现下缺人手,也就想拉上刘五一个。刘愈将意图说明白了,刘五慌乱道:“十二少爷,这……恐怕小人没这能力。”

    “有没有能力试过才知道,我这就去跟老爷子说,将你借过来暂用几日。”

    刘五没想到自己对十二少爷的恭敬居然能换来出人头地,面含期待而感激地看着刘愈进门去跟定国侯说,谈的似乎也算顺利,刘愈出来的时候朝他一摆手道:“从现在开始你帮我做事,回去收拾一下,回头去我府上报到。”

    刘愈此时突然觉得,为势利眼的家里人做事的最好方法就是利益交换。讲亲情纯属扯淡。

    刘五脸上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从小开始他就在定国侯府打杂,连个管事的都没混上,现在摇身一变要办公差,对一个家奴来说,这命途前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十二少您放心,小人就算把命拼上也帮您将事做好。”

    刘愈从定国侯府出来,又去了趟胡轩的家,此时胡轩的父亲兵部侍郎胡朝忠在衙门办差并不在家,是胡朝忠的正夫人胡蓝氏接待的刘愈。听到刘愈前来的目的,胡蓝氏笑道:“原来刘将军是为胡轩而来,之前小轩已对老爷说过,老爷答应让他与昱王同行历练。”

    有了胡轩父亲的首肯,胡轩出外做事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胡家虽是大户,但人丁单薄,胡朝忠对胡轩这个庶子还是有所期待,连正夫人胡蓝氏也不像定国侯那群婆娘那么势利眼。

    刘愈又顺道去了京兆府,此时兴庆会在京城的窝点基本扫除,隋乂正性质昂扬地提审犯人,刘愈旁观了一阵,觉得他做的很不错,不是上来一顿板子令犯人屈打成招,而是以理据为先,判案又让百姓旁观,等于公审被人监督,一切都做的合乎法制。

    趁着空暇,隋乂将刘愈请进了后堂,刘愈关心的还是铲除兴庆会的情况,隋乂解释了一下,大致说那些剩余的扫尾工作由六防司的人在进行,若是再抓到兴庆会的人会给京兆府押送过来。

    “你小子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刘愈突然瞄着他的脸道。

    隋乂得意一笑,道:“那是,那胖葫芦要跟着他们家公主出去征粮纳粮,以后这京兆府又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能不高兴?”

    隋乂领了个副都御史也只是个兼差,他最看重的还是京府少尹,既想大干一场又不想被柴锦那笨人掣肘。

    二人说了几句,刘愈突然问道:“那瞿竹你判了没?”

    “没,还关着呢。”

    “那就提审他一下,警告他以后别犯事,最多打个十板二十板放了了事。”刘愈坏笑道,“我缺人,就当先借他用用。”(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行路难(上)

    人手准备的差不多,剩下是交待家事,刘愈要尽量安抚好韩家姐妹的情绪。

    外出公干带家眷已是皇帝的恩典,带了妻再带妾,那就不是去公干而是全家外出旅游。这年头交通不便,没人愿意颠簸几千里路旅游。

    临别前刘愈最重要的“差事”是要专门拿出两晚时间慰两个小娇妻。

    五月初八天还没亮,瞿竹和胡轩就已带着包袱到殿前将军府门前等候,苏彦和刘五昨晚就睡在府内,此时与刘愈夫妇和吕楚儿等五十侍卫出来,一同骑马去往东城外的校场。

    家里的护卫,还是由蔡迎奴负责。

    到城门口,天色蒙蒙亮,正巧遇上苏碧和柴锦带着几十个家仆出城。苏碧骑在马上靠近一些,脸上挂着稍有敌意的笑容打招呼。她收拢苏彦及刘愈夫妇的心很强,但没想到这次皇帝却派他们与苏哲同行。

    “祝信竹君此行马到功成。”城门打开,刘愈作出请的手势后抱拳说道。

    “谢刘将军吉言。”苏碧瞥了刘愈一眼,语气不善,先行出城而去。

    等苏碧一行走远了,刘愈才招呼众人出城。徐轩筑问道:“夫君,四公主对我们是否有所误会?”

    刘愈无奈笑笑,道:“这年头有些误会算什么?早点出发,别让楚王等急了。”

    以他对苏哲的了解,那强迫症患者估计早就到了。

    当一行人进入校场,楚王苏哲已在里面等了一个多时辰,刘愈算了算他应是子时末就从家里出来。说是五月初八出发一点都不带差的。

    与苏哲同行的除了他点的五十亲随。另有一年轻人。介绍才识。是新科探花新任户部员外郎明瑾,官阶不高从六品,但能与苏哲结交前途无量。

    其人言语间还是颇为客气,尤其对昱王苏彦和有军职在身的刘愈夫妇。

    齐方正在校场点兵,当齐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多日未见的张无诸,张无诸是负责护送的副官。老友相见自然要寒暄几句。

    齐方现为都尉,手下有一千多兵。这次护送楚王和昱王随行只需一百人,都是从他部属中精挑细选的,个个英武挺拔。

    刘愈一行并非最后到来,户部司判魏汝跟户部左侍郎刘亭比他们还晚到一刻。一行人终于聚齐。

    没有任何送别仪式,轻装简行,只带一辆马车,由刘五驱驾,每个人的干粮和日用品都是驮在马背上。一路不停歇往正东方潼关而去。

    胡轩和苏彦都是骑不惯马的人,路上叫苦不迭,身为文官的明瑾、魏汝和刘亭也好不到哪去。刘愈反而显得更加适应。

    关中地势平坦,前两天的路还好走。一日早晚两餐路上不停,夜宿驿站。

    还未到潼关,天便下起雨,每个人都穿上蓑衣戴上斗笠。

    出潼关后连阴雨几日未停。

    潼关之外刚遇兵灾,官道萧索,加上连阴雨导致官道泥泞,很容易耽搁进驿站时间。夜雨又不适合露宿,只能就近进城歇宿。

    户部司判魏汝对地形熟悉,当起向导。有调动地方守备营的兵符,再晚叫门城门也会打开。

    五月十六,出潼关后第六天,一行已进入淮北地界,雨越下越大路也愈发难走。

    这一日午时时分到了淮北省汤吴县境内,前路突然被堵塞,很多客商被阻在官道道路上,一问才知前面发生了山崩挡住了官道。

    刘愈叫过魏汝问道:“魏司判,可有别的路转行?”

    “陆路往淮北,只有这一条官道,水道倒是可以取道定水,但大雨必会令定水水势猛涨,没有船敢冒洪水过河。”

    本来刘愈以为无法按时抵达,魏汝又道:“不过有条山路或可通行,只是……”

    旁边一名客商听闻了马上提醒道:“那条山路途经猛鬼林,走不得。”

    刘愈原以为怎么个“走不得”,细问才知猛鬼林有山贼,平日的客商路过就会被抢一半,因而那条道也叫“一半道”,只有赶路抄近道的人或者已打点好道路的客商和镖队才会冒险去行。

    张无诸“唰!”地将刀抽出来,喝道:“怕什么,老子是当兵的,还会怕他几个区区毛贼?”

    刘愈知道这事不能擅作决断,先去问过了苏哲和苏彦的意见,苏彦自然而然地目光转向刘愈,苏哲沉思了一下道:“既不能按时抵达,冒险也要一试。”

    这答案刘愈早就料到,苏哲刻板,肯定不会因道路阻塞而耽搁行路时间。山贼再强也是不敢劫官兵的,尤其官兵有二百多人,猛鬼林的山贼据说才一百多号,实力对比明显。

    “还是要小心。”这还是刘亭路上首次发表意见。

    一行人在魏汝的指点下原路向后退了十多里路,转道一半道。

    一半道是山路,比官道还要难行,加上前段路是斜上坡的路,走在最后的马车经常被卡在泥水里,要几个人下去推。如此颠簸地走了十几里山路,一半道走了差不多一半将近猛鬼林,前面突然有人阻住去路,不是山贼,而是过往的镖队,因为他们的货物多,马车沉,结果有几辆陷在泥水里推不出来。

    除了镖队的人,还有几个结伴而行的游商,他们跟镖队商量着给点银子随镖队过猛鬼林以赶路。

    “没事,都是良民。镖局是江西的会宁镖局,江湖上有些名头。”齐方上前打探过情况,回来禀报请示,“要不要过去帮忙?”

    雨稍有停歇,但也不能露宿,尤其还是露宿在山贼出没的道路。要赶在天黑前出了一半道就近进县城歇息。

    刘愈道:“找几个人帮他们卸下车,推出来,一同前行有个照应。”

    齐方带了二十多人过去,连同镖队的二十多人,还是没将马车推出,刘愈带人策马上前,下马看了看,问道:“为何不将货物卸下?”

    一个中年的镖头走过来道:“这位军爷,我们押送的这几车货都是南方上好的茶叶,若是卸下来放在地上浸了水,这茶即便晒干也不成味了。”

    刘愈道:“那就找些粗一点的木棍给翘出来!”

    “木棍?”那镖师很不解。

    一看这人就没干过农活,其实在百姓中用杠杆原理的工具还是很多,但用来翘重物的却少,刘愈让人找来木棍,将石头垫在车轮下,用上两三个人的力就能顶十几个人,很快马车都出了泥坑。

    那镖头千恩万谢,刘愈也回到队伍中。有了这群人在前面喊号子,途径猛鬼林山贼果真都没出现。

    快到黄昏才从一半道走出,往前再走二十多里路进了汤吴县县城时已入夜一个多时辰。

    镖队过了关城门时间进不去县城,本想在城门口扎营休息也不会有山贼来骚扰。没想到后面的官兵将门给叫开,还过去个兵头模样的人通知他们可一同进城。

    两位王爷驾到小县城,县尉闻讯匆忙带着衙门的人来迎接,给安置在官所,因为这一行人数实在众多,县衙还借用了商会的客房。

    官所要留给两个王和随行的文官去住,刘愈夫妇和齐方张无诸等武将刚进商会厅堂,便闻到商会隔壁的院子传来一阵菜香。

    过了饭点,商会的厨子都回城外的家,这一行人什么人都不缺唯独缺一个好厨子。

    张无诸吃着干巴巴的干粮有些没胃口,抱怨道:“谁家的厨子这么好手艺,拎来做几个菜多好?要不俺老张下厨做几个?”

    “士兵们吃的也一样,我们不能搞特殊。”刘愈咬了口干粮,“吃完饭早点休息。”

    这时候之前见过的那会宁镖局的镖头来拜谢,既感谢帮忙推车又感谢帮忙进城不至风餐露宿,言语间很恭敬。

    刘愈也没太当回事,帮人等于帮自己,不去推车路被阻着他们也不得行。

    不过最后那镖头道:“我们当家的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想请几位军爷过去,亲自答谢。”

    刘愈吃着干粮也觉得没味,有些心动,心说苏彦和胡轩他们在官所那边吃好的,自己却在这啃干粮不是一个待遇。

    徐轩筑见刘愈不语,笑道:“夫君还是与齐兄弟和张兄弟过去吧,难得镖局的当家有心。”

    刘愈可不想留下夫人在这里吃难啃的干粮,道:“夫人也一同过去。”

    说话时刘愈看了徐轩筑手中的干粮一眼,意思是为夫要满足口腹之欲可不能让你独自在这里受苦。(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行路难(下)

    刘愈夫妇及齐方张无诸带了十几名侍卫随着那姓宋的镖头进了旁边院子,此时雨已停,在院中的小亭石桌前,镖局的当家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早已在恭候。

    双方见礼,也自我介绍一番。镖局的当家姓马名代,是会宁镖局的少当家,据宋镖头说少当家武艺不错经常走南闯北。当得知刘愈等人的身份是长安的将领,尤其徐轩筑还是名镇大顺朝的女军元帅,马代尤为起敬,不过江湖儿女也没那么多规矩,只是抱拳见礼,不会像一般百姓见了官就跪。

    地方不大,镖局那边只有马代和宋镖头出席。

    马代笑道:“几位,在下今日承蒙诸位恩德,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还请不要介意在下厨艺不精。先干为敬!”言罢将倒出的酒喝下,也是向刘愈等人表明酒里没下毒。

    院里院外都是官兵,刘愈也不怕镖局的人耍黑。

    酒过三巡,双方闲聊了几句,刘愈以前只在影视剧或是评书本子小说里听闻过镖局,对走镖的事很感兴趣,尤其是山贼劫镖,便询问了几句。

    马代笑道:“刘将军所说的都是世人对我们走镖之人的曲解,走天下镖吃天下饭,和气为先,出来走镖一两年也难得碰上一回山贼。再者,山贼劫道也只想混口饭,若非被逼上绝路也绝不会跟有兵器的人斗,就说今天,猛鬼林的山贼至少派出三拨人远远探查过我们,见到我们的阵势还不乖乖夹着尾巴避开?”

    马代年轻气盛,话也就说的豪气万丈。有些瞧不起山贼的意思。

    忽而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道:“那也不能不守江湖规矩!”

    随着这一声。从院墙跳进来十一二个黑衣蒙面人,手中各拿着兵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像是兵刃的大杂烩。闻言,负责护卫的吕楚儿等人迅速执出兵器,与对面站在墙根的几名黑衣蒙面人对峙。刘愈本还很担心,但见到对方来的人不多,心说应该是来讲理,不是寻衅。

    镖局的人闻声也都从房里出来。各自拿着武器,本来要向前冲,马代伸手阻止,喝道:“在下会宁镖局总镖头马代,不知几位是?”

    走出一魁梧的蒙面汉子道:“不巧,就是你口中夹着尾巴的山贼,猛鬼林……是我们的地盘。今天就是找你们会宁镖局的人讨个说法。”

    刘愈心中一惊不小,猛鬼林的山贼居然进了汤吴县城,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讨要说法。难道他们以为官兵都是吃素的?

    那蒙面汉子又对刘愈等人抱拳道:“江湖恩怨江湖了,几位官爷。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还请作壁上观。若是动起手有个损伤。可莫说刀剑无眼。”

    刘愈与徐轩筑对视一眼,徐轩筑马上要吩咐吕楚儿去叫更多的随从过来,那汉子又道:“若是想去搬援兵,恐怕来不及,我们在隔壁院子井水里下了**药,他们恐怕都要消停到明日才能蹦达。”

    吕楚儿匆忙去隔壁院子看过,回来后一脸紧张道:“姑爷,将军,他们……真的都昏睡过去,怎么叫都不醒。”

    猛鬼林的人敢来官府的地盘闹事就是早有准备,城中应布置有暗线。这些人下迷药而不是毒药,说明还讲些江湖道义不想跟官兵撕破脸皮,就像那汉子说的“江湖事江湖了”,刘愈没见识过江湖人的快意恩仇,今天也想见识一下。十几名侍卫在侧也算有凭靠,若是山贼想用分而治之将会宁镖局的人一网打尽再向他们动手,到时联起手来应敌也不迟。

    刘愈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们暂时不作插手。但若你们有违江湖道义,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那汉子抱拳赞一句道:“这位军爷敞亮,我们来人不多就是为说理,闹出事也走不出汤吴县城。还请军爷当个见证,看我们到底哪边不讲江湖道义。”

    本来吕楚儿还跃跃欲试,被刘愈扯着领子拽了回来,今天人手不多实在不宜冒险力拼。

    马代负起双手,手上已暗自捏了两枚镖,对面的山贼瞧不见,但刘愈在侧能看的清楚。马代神情肃穆问道:“会宁镖局与诸位虽无直接往来,但三年前也托人送上山一些薄礼,贵寨的人答应以后见到会宁镖局的镖队放过一马,这是规矩。不知你们几位今日来到底是讲道义,还是不讲道义?”

    “会宁镖局要走一半道,猛鬼寨遵之前约定自不会阻拦,今日不是也放行了?不过……”那汉子冷笑道,“你们却不讲规矩,在镖队中混了几个游商扮作随行镖师,可有此事?”

    马代神色一沉道:“的确如此。几个游商而已,诸位费得上大动干戈?”

    那汉子怒道:“你们可知那游商中有一人乃朝廷要犯,手中有一传世珍宝,我们得到消息埋伏几日,趁着官道崩阻以为能将他一举拿下,不想却混在你们当中过了汤吴县无处追寻,你说这损失谁来担?”

    马代怒不可遏道:“死无对证,还不是任你们说?”

    那边的山贼闻言也都发怒,各自作出要动手的架势,那汉子摆手,对马代道:“莫说我们猛鬼寨的人不讲规矩,现在的确是没有证据。但我们这里有朝廷张贴的通缉告文,还有这珍宝的图册……”

    说到这,那汉子手一甩,手中的一张纸叠起来夹在一本图册中,图册飞旋着往马代这面过来。刘愈暗赞一声好本事,那图册已被马代一把接住。

    马代看过之后,气势明显软了几分道:“这做不得准。”

    那汉子冷笑道:“我们的确没有更多证据,那就按江湖规矩,手底下见真章。若是马少当家能胜过老夫手中的刀。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日后也不得追究。但若老夫侥幸胜得一筹。那会宁镖局就要承担我们猛鬼寨的损失,白银五千两。”

    见马代跃跃欲试,宋镖头老成持重在旁劝说不可莽撞,还说猛鬼寨有高手云云。刘愈心道这些当山贼的也是霸道,要讲理当时在猛鬼林不出来说,现在时过境迁找会宁镖局的人来赔,没有证据,居然还狮子大开口五千两。

    会宁镖局那边宋镖头最终拧不过马代。只能任由自家少当家拿起双刀走上前,要与那汉子一对一力拼。武力是解决江湖纠纷的最佳办法,江湖人崇尚武力,谁拳头硬谁的道理就站得住脚。

    马代将飞镖藏在衣服里,双手提着双刀,迈开步子。

    而那汉子提着厚重的刀往前走了几步站定,等马代来战。

    马代前几步走的还算稳当,之后逐渐助跑加速,右手提刀至头顶,左手举刀护在胸前。

    眼见二人三刀相交。发出“当!当!”两声剧烈地金属敲击声,火花四射。似未分胜负。马代旋身而回,两枚飞镖从他身体里疾射出来,射向马代的面颊。

    电石火花之间,那汉子显然没料到马代一鼓作气之后没调整直接射出两枚飞镖,他的武功也不比马代高多少,此时力拼之下身体也在调整中,根本避无可避。

    眼看那汉子要丧命,突然旁边伸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后发先至,竟比飞镖的速度还要快,像是串蚂蚱一样用剑尖将两枚飞镖以中心圆孔串在剑尖打转,一秒时间未到,两枚飞镖反射出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转瞬马代胸口中镖,而另一枚激射向刘愈这面,擦着刘愈的面皮钉在他身后凉亭的木柱上。

    刘愈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抹脸,竟然有一道血痕。

    “背后,偷袭,卑鄙。”

    说话声很清脆,只是声音发闷,是个女子,一句话分了三次说,每次只蹦出两个字。

    而中镖的马代已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宋镖头等人赶紧冲上前,马代脸上带着巨大的痛苦,随即闭上眼一动不动。

    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

    说话的女子侧过身,举止淡雅,手中的剑一回,轻描淡写便进了剑鞘,好似剑舞。头上蒙的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到她,刘愈不禁想到了曲宁。

    如果说曲宁是阿拉伯妇女的造型,这女子就像阿拉伯妇女的加强版,头上的面巾缠的里三层外三层,裹的紧紧的。

    吕楚儿见自家姑爷受伤,大喝一声:“女贼,纳命来!”也不顾自身实力,提着她的佩剑便冲了上去。徐轩筑想拦都拦不住。

    那女子瞥了吕楚儿一眼,露出不屑,在吕楚儿冲了一半,便如同鬼魅一样“飘”到了吕楚儿身前,吕楚儿剑刺向女子头部,被其轻巧避开,随后手捏着吕楚儿的胳膊,向前一抻,吕楚儿晃了个踉跄,剑脱手,吕楚儿站定还想用拳头砸,拳头被女子伸手握住,一推,吕楚儿吐出一口血,身子被弹了回来。

    猫戏老鼠,吕楚儿毫无招架之功。

    刘愈也没想到女子光震吕楚儿的手臂就能令她口吐鲜血。

    吕楚儿身子如断线的风筝,眼看头要撞在石栏上,徐轩筑紧忙双手去接,这力道何其之大,竟被徐轩筑一把将人接住。那女子本来面目已侧开,余光瞥见吕楚儿被徐轩筑救下,发出“咦!”一声,显然没料到美妇人一般的徐轩筑有如此造诣。

    而此时其他侍卫已欺身上前,被那女子一招制服一个,很快都全趴在地。本来被刘愈以为凭靠的侍卫,在那女子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这就是高手和低手的区别。

    刘愈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传闻中的飞檐走壁的武功,相比于徐菜花那种只会使蛮力的,这女子就好像武侠小说中宗师级别的高手。

    女子已将侍卫制服,眼看镖局的人也要拼命,她不退反进,往刘愈这面扑来,刘愈只觉得眼一花,领子被人提住,徐轩筑来援已不及。刘愈被女子力拔一般千钧提起,抛向空中,刘愈顿觉身子轻飘飘的,听到一声响,应该是女子与徐轩筑对了一剑。

    刘愈本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摔个半死不活,谁知身体竟被人轻巧地接住,双脚触地,头被人用腋窝夹着弓起腰。再想挣扎,一只细嫩的手按在他的脖颈一处,全身都好似失去力道,又痒又麻,张口呼救,喉咙也哽住发不出声。

    那女子身子不高,却将大老爷们的刘愈的脑袋夹在腋下。刘愈体内气血翻腾,脸和身子都觉得发胀。

    “文当家,东西,值,五千两,这人,值多少?”

    刘愈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耳朵好使,女子说话断续,如同咿呀学语。但这声音却好似魔咒,发自地狱恶魔之口。

    那汉子大笑道:“一件珍宝值五千两,这人是个将军,好像还挺有,那么少说也值一万两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豁上老命也要自由

    大顺朝货币以银为本位,银两和铜币市场通行,纸币据说只在江淮一代钱庄有印,足见淮王治下繁荣。

    至顺朝,银矿的开采已成批量化和规模化,呈银贱而铜贵的相对格局,官价银兑铜是一两兑六百铜币,实际价格已至五百以下。百姓以铜官价折银纳捐,差额为地方官吏所贪墨。

    一个三代同堂的十口之家,丰衣足食一年所费银钱不足二两。像定国侯府能每月拿出几百两银子给没生计男丁发月钱的,满京城也找不出几家。即便刘愈夫妇拿出一月四百多两的俸银,不吃不喝要两年多才能攒足赎身钱,到时恐怕刘愈早就在土匪窝被磨练成野人。

    刘愈突然感觉前途一片灰暗沉寂,大好时光消磨殆尽,以后要么要落草为寇要么葬身荒野。那些山贼得意的笑声也变得刺耳难耐。

    浑身的气血都被女人一根顶在他脖颈上的指头给封住,想挣扎也不得力气。坐以待毙是最痛苦的煎熬,尤其是对曾经有过被柳丽娘劫持经历的刘愈,就是死,他也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自由的煎熬。

    齐方和张无诸两个都是武夫,本想以蛮力力拼,却被一掌一个打翻在地,徐轩筑孤立无援,她的武功跟那女人相去太远,即便来救也是送羊入虎口。但徐轩筑还是义无反顾地提剑来攻,女人右手提剑招架,左臂夹着刘愈躲闪自如,徐轩筑剑招招招凶狠夺命,长剑崩开口子还是不能伤得女人分毫。相反她自己已挂了彩。

    刘愈身不能动。但感觉仍在。在女人用腋下夹着他四下游走时,除了腿磨地擦的生疼,右臂胳膊肘能清楚感受到女人肋部的柔软。

    刘愈脑海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揉杂的情绪所笼盖,只听“咔!”一声,手臂像是生生被他震断,一肘击向女人的腋下,女人正游走在徐轩筑发疯似的剑招之下,没想到已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窝囊男人居然会冲破身体的限制攻她软肋。这既是女人的羞处又是练功之人外气门所在,这一肘,登时令她气劲受限,顶在刘愈脖颈上的手指顺势松开。

    “噗!”

    徐轩筑趁势一剑刺在女人胸口,这还不算完,口角带血的刘愈挣脱自由,眼中带着凶恶野兽残酷的光芒,狰狞着面孔挥起拳头,用尽毕生的力气一拳打在女人脸上。即便女人脸上缠着几层黑纱,还是被刘愈一拳打脱。人飞出三四米远,手中长剑脱落。“哇!”地一口血吐在地上,其中还有一颗牙齿。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战局瞬间扭转,连猛鬼寨的人也没料想到刘愈本无招架之力却能猝然发难,来援已然不及。

    急喘着立住身,回过神的刘愈惊愕于能爆发出令他都意想不到的能量,乱拳打死老师傅不单是传奇,武林高手会被他打的满地找牙。

    那女人气劲受损,徐轩筑依然不依不挠不给其喘息机会,提剑再上,可对方毕竟是高手,短暂的挫败不代表会束手就擒。女人一声不吭站稳脚跟,不再缠斗,双足踏地高高跃起,施展了刘愈从未见过的“轻功”,一脚踏墙,另只脚已踩在三米高的墙垣上,人影消失在夜色的苍茫中。

    “少当家,您先走一步,兄弟们给您报仇!”

    会宁镖局的人本来还在对马代全力施救,此时可能已无力回天,大呼小叫着往猛鬼寨的山贼扑了去。猛鬼寨请来的高手都折了,他们自己人单力薄,而会宁镖局这面却的都是哀兵不惧死,更重要的是那一对武功令人发指的将领夫妇已无对手,与会宁镖局的人联手已是必然。种种因素令他们无心再战,各自相扶跃上墙头,一跃便出了院子。

    “夫君。”

    徐轩筑第一次体会到失而复得的幸福,扑过来抱着刘愈,刘愈能感受到徐轩筑对他的依恋,也想抱紧她,但刚才发狠的右臂此刻却不听使唤,肘部以下除了颤抖连动都不得,整只手像不是自己的。

    “夫人,你……你松开,我的手……”

    徐轩筑一手扶着刘愈,关切地托起他手臂,刘愈马上疼地咬牙咧嘴。她这才知道刘愈刚才的爆发留下后遗症,面色极为不忍。

    “没事,没事,可能是用力过猛。找个大夫看看就好。”

    刘愈安慰着徐轩筑,心中极为打鼓,刚才到底是怎么冲开的身体封锁他自己都记不得。要真是落下残疾,还是右手被废,那也跟半个废人无异。以后就成吃喝女人的小白脸了。

    将受伤的左臂贴着胸口,刘愈走到横躺在地的马代身前,只听宋镖头抱着马代的身体哭喝道:“少当家的,在外行路难,您年纪轻轻就走了,我们回去可如何跟老当家的交待?”

    马代的伤口还在流血,说明心跳未止,刘愈蹲下身子摸了摸脉搏,虽然微弱但还没停。

    “人还没死,哭什么?”刘愈问道。

    “可是少当家的都不喘气了。”

    感情这年头走江湖的都是靠探呼吸断定人的生死,刘愈伸过左手在马代的人中用力按下,马代“咳!”一声重新缓过气来。

    会宁镖局的人惊喜异常,唤了几声“少当家”,马代浑浑噩噩不太清醒。刘愈知道这时的马代还处在半昏迷状态,大量失血导致休克,伤势严重的他即便活缓过来仍旧凶多吉少。

    其他的侍卫各自相扶着过来,吕楚儿的伤看起来最重,但当她走来,刚才被女人震伤的手臂却拧来拧去活动自如。这一战,除了马代就属刘愈伤势最重。

    “飞来横祸。”

    刘愈等人回到商馆自己落榻的院里,找来冷水将众喝了**汤的侍卫浇醒,找人去知会了官所那边,苏哲苏彦带着汤吴县县尉一同过来,还找来了城里的大夫。

    其他人都无大碍,唯独刘愈的手臂,大夫诊断后蹙眉摇头,说是开回去去开个方子,刘愈怒道:“大夫,你就说能不能治?”

    “恕……小人无能为力,将军的手筋没事,可……小人也不知将军的下臂为何不能动。”

    正二品将军在汤吴县城内遇袭,汤吴县令责无旁贷,生怕被追究,连夜将城里的大夫都请来,可是任何一个大夫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苏哲面色淡然道:“刘将军伤势不明,不过想来赶路并无碍事,两日后便可进方州城,届时再找方州的名医诊治不迟。时间不早,本王先回去休息,剿匪的事还需米县尉挂在心上。”

    看着苏哲远去的背影,刘愈心中恼怒,看起来这苏哲不但脾气古怪,还薄情寡义,自己好歹是随他出来公干,下属受伤,当上司的连点同情慰问之心都没表达,只知道催促赶路办公差。

    而苏彦则在旁端药送茶。回到长安城苏彦便会跟小鱼成婚,他也渐渐学会了体谅人。

    “夫君,汤吴县是小县城,多是庸医,进了郡城会有不少名医大夫。”徐轩筑抹了把泪,面色楚楚,“会治好。”

    刘愈脸色表现的很轻松,只是叫人将他的手臂当成是骨折固定起来,找布挂在脖子上。这样休息和赶路两不误,只是骑马只用左臂握住马缰有些不稳,吃饭需要让徐轩筑喂。

    雨时断时续,路途平坦也算太平,只是刘愈总觉得被人跟踪,但却又找不到跟踪的人。

    两日后,一行进入了此次纳粮的第一站,淮北省方州郡。一进城还没安置好住处,苏哲便要急着去找方州郡郡守商议纳粮事宜,苏彦没法只能跟着,胡轩和刘亭作为苏彦的幕僚自然要相随,齐方和张无诸也要去护送。徐轩筑和瞿竹则留下,陪着伤号刘愈去城里寻访大夫。

    这两天以来刘愈的右臂愈发抖的厉害,整个肘部以下红肿了一圈,看过大夫,有给施针的有给用药的,说出所以然也是五花八门,听来令刘愈觉得不靠谱。

    等刘愈等人回到驿馆,苏哲等人尚未从官衙回来。但前后脚,苏彦倒是提着俩小竹笼走进门。

    “师傅您看看,这两只蛐蛐,是灶头王,千里寻一的好蛐蛐,才三两银子一只,真值。拿回长安至少能赚十倍的银子。”苏彦兴奋地向刘愈显摆。

    刘愈本来就因手臂的伤脾气不顺,此时脸色一沉问道:“商议完了?楚王呢?”

    “我七皇兄还在太守府跟那个于太守谈呢,说的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就让胡轩他们留下听听,回头告诉师傅您就成了。”

    刘愈无语。这就是做人和做官的差距,苏彦一进方州城就能找到卖便宜蛐蛐的地方,却偏偏对纳粮的正事漠不关心。

    “既然你去了街市走了一趟,除了这里的蛐蛐便宜还有什么收获,比如方州城物价和民生如何?”刘愈问道。

    苏彦一愣:“啊?师傅,那个什么物价和民生……到底是何意?嘿嘿,您先说说,说不定我已经发现了,但就是不明白是怎么个事说不出来。”

    “方州的五谷杂粮价格是多少?”刘愈再问。

    苏彦苦笑:“师傅,您这不是为难我,这我上哪知道?”

    “那城中百姓现下最关心的民生是什么?你在街上走了一遭,总该听到路人谈论透出点风声吧?”

    “这个民生……”苏彦想了想,“街上有人说吗?”

    刘愈瞥了他一眼,恨其不争道:“想坐稳你的王,就要拿出点本事。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淮北官盐紧缺吃不到平价盐的事,你连这点洞察心都没有,还怎么办好皇上交下来的差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朝的食物

    不多久,胡轩等人从太守府回来,只是不见刘亭。刘愈心想这二哥应是留下巴结楚王去了。

    问过刘愈手臂的诊治,得知没进展,诸人脸色都很失望。刘愈也问起太守府商议纳粮之事。

    “方州城所辖粮仓存粮所剩无几,夏粮尚无收,只能凭借别的途径。”胡轩道,“听楚王和于太守的意思,他们想采用一种类似……济粜法的方法来纳粮。这主意是楚王身边的明瑾提出的,楚王对他很信任。”

    刘愈心说,方州城又未遭灾,此行又没带济米,说是“济粜法”,说白了只突出“粜”,让富户低价卖米充作赈灾粮。

    苏彦先前被刘愈训斥了几句,有些悻然,此刻也想学着多了解一些,问道:“何为济粜法?”

    胡轩登时语塞,楚王等人商议时一些固有名词他们心知肚明不会注解,胡轩对赈灾之事一窍不通,楚王等人如何商议,他只是带话。

    幸好齐方也是读书人,学问不少,在旁听了也能明晓大概。齐方大致解释了一下济粜法的含义,说白了就是在灾荒时“劫富济贫”,靠地主家的存粮来过灾荒。这方法是不得已而为之,容易引起纠纷矛盾。

    “师傅,您的意思呢?”

    刘愈道:“就算将整个方州城的富户庄园翻个底朝天,也难以凑齐本地所需的一万石粮食,就算凑齐又如何?光靠几个皇子凑回去的十几二十万石粮食,就能令关中百姓过灾年?”

    苏彦更加不明白,看了看胡轩。跟他一眼费解。只好将求助目光落在齐方身上。

    齐方解释道:“此次关中受灾人口多达百万。二十万石粮食,两千四百万斤,分到灾民手上一人才二十几斤,满打满算按不饿死的程度度日也最多能吃两个月。此次关中夏粮无收,秋粮也没指望,灾民家中若无存粮,挨不过这个年。”

    苏彦原以为出来纳完粮回去就把灾给救了,差事也不难。只当出来消遣。现在发现不但粮纳不上来,即便纳到粮回去灾还是不能根解,心中极为惊骇。

    “师傅,您……您快说个办法,您最有办法的。”苏彦急忙求助刘愈。

    “我不是神,嘴里又不会吐粮食,我能有什么办法?”刘愈心态复杂地说道,“现在我的手伤尚未好转,其它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吃过午饭,刘愈要继续出外寻访大夫治手。还未出门,刘亭酒醉饭饱打着嗝回来。见到刘愈一笑道:“呦,十二弟,还没吃呢?”

    刘愈见他一脸的笑容就知道应该是攀上了楚王这根藤,刘愈只是瞥了他一眼,二人实在缺乏共同语言,与苏彦等人一同出来。

    索性下午也没事,苏彦等人都陪着刘愈去方州城郊寻找一何姓的大夫,据说是当地的名医。

    一行人还是极为谨慎,虽着便装所带侍卫不多,但也是兵刃不离身。一来之前得罪过猛鬼寨的山贼,二来从方州往南五百多里就是淮王地界,临近敌境不得不防。

    何大夫是各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给刘愈望闻问切一番,道:“小兄弟这伤应是气脉阻滞,想来是出自武林高手之手吧?”

    这是刘愈这几日来寻访过的大夫中说话最靠谱的,至少说出了他的病因。

    “那何大夫,这伤如何能治?”

    何大夫无奈摇摇头道:“恕老夫才识学浅,这伤老夫并无法可治。只能给你开一些活血散瘀的药,你要多活动一下手臂,免得落下残疾。”

    刘愈叹口气,一道希望又破灭了。这姓何的大夫说起来已算医术超群,但还是无法给他治伤。看来残废掉一条手臂就是他换得自由的代价。

    虽然刘愈平时里一动手臂就疼的厉害,但他还是经常忍着疼活动,令气血畅通。其实他的下臂除了红肿一些也跟平常无异,骨头、手筋和血管都没伤,就是不得好。

    从何大夫家出来,徐轩筑眼睛红红的,她一直自责当日是她鼓励刘愈去隔壁院子吃饭才惹来祸端。也怪她自己是“克夫命”,刘愈对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女人很疼惜,手上有伤,但他不是那种悲观失望的人,劫后余生,即便手上落下残疾,只要每天能开心生活,对他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夫君,妾身中午便以八百里加急文书上奏皇上,告知了夫君的伤势,并请皇上派御医前来诊治。”徐轩筑望着刘愈道,“夫君切莫担心,有御医在,就不怕了。”

    刘愈迟疑道:“动用朝廷的资源来为自己治伤……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苏彦道,“师傅也是出来办公差受的伤,相信父皇会体谅,御医的诊治水平不比这些小地方的大夫强上百倍?”

    刘愈看了自信的苏彦一眼,他知道在苏彦眼中皇家的什么都是好的,否则也不会在成庶民后拼命往回挤。但御医也是中医,刘愈一直觉得这事不靠谱就因此。

    一行人走在回城的路上,经过一片小市集突然有一群孩子跑出来,拿着一些木头块一样的东西乱扔,刘愈下意识想用手去挡开扔向他的,但忘了右手不能动,这一扯疼得他只能暂时停下脚步。

    那群孩子不过在嬉闹,很快便闪进民巷中,苏彦从地上捡起各圆乎乎的东西,左右打量了一下,问道:“这是何物?”

    齐方等人都看过,没一个人认得。刘愈接过来,那圆乎乎的东西也不大,一条手指长,椭圆形的。像是山果,皮毛被刮过。

    “可能是芋头吧。”刘愈随口说着,将手中物扔到身后。

    苏彦还是不懂,刘愈解释道:“你平日吃的芋泥,就是芋头做的。”

    刘愈说着,突然转过身,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刚才被他扔掉的“芋头”,这被孩子们随手扔来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像芋头,皮也干皱巴巴的像是被晒干了,但刘愈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刘愈当下便抠下一块片放进嘴里。

    “夫君,脏……”徐轩筑提醒已然不及。

    刘愈脸上突然露出笑容道:“这哪里是芋头,分明是地瓜嘛。”

    苏彦问道:“地瓜又是何物?”

    “地瓜就是红薯。”刘愈看了看众人,每个人脸色都带着费解,刘愈这才意识到红薯并非是中土土产,因为红薯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番薯”,是来自外蕃之地。

    “这里怎么会有地瓜?”刘愈站起身,四下寻找着刚才嬉闹的孩子,寻找一些线索。

    “师傅,不过是什么……地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苏彦不理解刘愈脸上带着几分激动的心情。

    “你懂什么。赶紧帮忙找找”

    刘愈手上握着地瓜,就好像握着一件宝贝,窝窝头加地瓜,这可是老辈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两样东西。不但因这两样东西是日常吃食,而因这两样东西的高产,尤其是地瓜,耐旱耐恶劣气候的程度一流。在农业不发达的旧社会,这可谓是平常百姓赖以生活的根本,白面大米不是人人都吃的起。清朝之后中国人口的膨胀式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对这两样农作物的引进。

    刘愈做过爆米花,自然知道玉米已经引进中原,以前也想若是有个烤地瓜吃就好了。现在竟然在这江淮之地第一次见到了令他激动的地瓜。

    “那些孩子谁知道是谁家的?”

    苏彦到箱子口看了看,早不见了人影,愁容满面道。

    “那就挨家挨户问,顺带回去多找些侍卫过来,帮忙在周围打听一下,要是能查出此物的来源,重重有赏。”刘愈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道。(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村寻访(上)

    吕楚儿等女侍卫挨家挨户敲门多有不便,刘愈让齐方回去找来三十名男兵,以事发地为中心,往周围逐次打听。

    刘愈要回去煎药服药,苏彦好歹是堂堂的王,也不适合在这里四处走,便随刘愈夫妇一同回去。

    到黄昏时,出去打听的人才零零星星回来,带回来的消息令刘愈失望。

    “方圆一二里,照刘将军画的图纸能问的都问过,都说不认得。”瞿竹擦了把汗道。

    自从跟刘愈等人出了长安城,瞿竹事事在先,可说尽心尽力表现,毕竟他和胡轩刘五一样没有职务只算随从,差事办不好回长安还是继续要当他的“大仙”。

    “那些孩子呢?”刘愈问。

    “孩子倒是寻着,他们说是一个老伯拿到集市上卖,卖的不好,剩下的就丢了,他们捡来扔着玩。”

    刘愈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兴致盎然地以为能大干一场,未料不果。

    “继续派人找,多派人手,总之找到为止。”

    刘愈正服药,楚王的亲随来找,说是楚王有请,且只请刘愈一人。

    刘愈是以护送将领的身份随行,老皇帝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给楚王出谋划策,但自出了长安,他跟楚王一共没说几句话,他也根本得不到楚王的信任。反观新科探花明瑾倒是跟出跟进,楚王有事也只闭起门跟明瑾一人商议。

    一天是苏彦的师傅,这个未来的储君一天不会拿他当自己人。刘愈想不出为何今日楚王要单独照对他。

    楚王落榻在太守府,一来太守府条件比驿馆好。二来与太守及当地的农桑课赋官员商议方便。刘愈进了厅。楚王正背对着门口看墙上的山水画。明瑾笑脸相迎。

    刘愈行礼请安。楚王似充耳不闻,继续背着身,举止悠然地观他的画。

    明瑾笑问:“刘将军的伤势可有好转?”

    “寻访过大夫,还是未有起色。”难得明瑾相询,刘愈实话实说。

    明瑾以往对刘愈是很恭敬的,毕竟同殿为臣刘愈官比他高十几级。此时明瑾却一反常态地脸色沉下来,用近乎训斥地口吻道:“那刘将军就可公器私用,以军部传站八百里加急往京城寻大夫?”

    刘愈这才记起下午看病时徐轩筑的确提过此事。本来他也觉得不好。但被楚王单独因这事找他来,还是以身为下级的明瑾来质问,他心中不由来了火气。属下受伤不挂心慰问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来质责他,再说徐轩筑身为女军元帅动用军驿合乎军法。

    明瑾代表的是楚王,刘愈即便有理也不能造次。

    “臣知罪。”

    “知罪就行。”明瑾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有些狗仗人势地望了楚王一眼,楚王仍未有表示,明瑾续道,“那刘将军就在此好好养伤。公事上下官会帮助魏司判和于太守,尽力辅助好楚王殿下。不用你劳心。”

    一行人是楚王和昱王同行。但即便是这些官,也拿苏彦当透明,现在更是借机来警告他不要乱插手,否则会治他罪。虽然楚王没说话,但若无楚王的授意明瑾也不敢以下犯上,刘愈真想嗤之以鼻然后甩袖不干了。

    到刘愈离开,楚王还是继续看他的话,只字未言。

    回到府上,刘愈憋了一肚子气,徐轩筑为他端茶送水询问了一番,刘愈只说为今日找不到地瓜来源而烦忧。很多事情,刘愈不方便跟徐轩筑提,毕竟徐轩筑也是臣子,将来可能也要辅佐楚王登基为帝。

    要想太平过日子,怨言往往只适合闷在心里。

    接下来几日,太守府那边一直在忙着发告文给方州郡各县,落实“济粜法”征粮的事。楚王做事果决,虽然这算一个优点,但其太自负,有些盲目自大独断独行,表面上不与苏彦交恶,但做事从不与苏彦商议。弄得方州郡太守于田寿颇为为难,经常单独跑到驿馆这面单独询问一下苏彦的意见。

    当然苏彦也没什么意见,于田寿也只是不想在顺从了楚王的同时得罪了昱王。

    苏彦也去过太守府几次,刘愈唯一听到他提及与太守府有关的事情是:“于太守的女儿可真漂亮。”剩下的时间苏彦都在满城的游玩。

    自从来到方州郡后刘愈很清闲,驿馆还是不时会往来几个从周围郡县请来的大夫,来时匆匆,去时更加匆匆。刘愈对当地的大夫已不抱希望,他更关心的是能否查到那颗被刮了皮的地瓜来自何处,派出的人也不少,一直没有消息。

    抵达方州郡第七日,太守府那边组织的征粮已到了收粮入库的阶段,才几天工夫,从发告文到摊派任务再到各家各户落实再到收粮入库,楚王布置的也算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安抚了方州一地纳粮的富户。刘愈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当地的富户会如此乖乖就范。

    纳粮有成效也是好事,何况还是劫富济贫令贫苦百姓无所损失。在方州郡这几日,刘愈愈发感觉到地方缺盐的窘迫,可方州非产盐之地,官府又在忙着征粮,百姓的疾苦也无人理会。

    终于在第七日的下午,刘五兴冲冲地跑进驿馆,大叫着道:“少爷,少爷,找到了,找到了。”

    刘愈正闲的无聊自己跟自己下棋,抬头问道:“找到什么了?”

    “找到那个……地瓜,就是地瓜来自何处了。”

    刘愈簌地站起,道:“在哪呢?没找到人?赶紧说明白一点。”

    刘五平时机灵,但第一次完成这么大的差事,有些激动,加上跑了几里路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就吞吞吐吐语无伦次,好在刘愈够仔细,一点点询问清楚。

    地瓜不叫地瓜,而叫“南洋甘”。南洋甘并非本地之物,而是在方州郡南一百多里的化县有人栽种,据闻那里栽种的人不在少数。

    苏彦闻讯过来问道:“师傅,是不是派那边的人将那个……南洋甘送过来?”

    “不必了,去准备马匹,我们亲自过去。”

    苏彦一听马上愁容满面,他好不容易才出一次长安,方州又非淮上县葵水之畔,这里没有突厥骑兵不用挖战壕且物华民丰,他刚玩的起兴,听到要赶上百里路去化县找个不起眼的地瓜,怎能令他不愁。

    徐轩筑刚去亲自煎药,回来后见刘愈正在穿外衣,关切道:“要不妾身替夫君走一趟,夫君伤势未愈要多休息。再说明日皇上派来的御医就会快马赶来,您这样过去会错过的。”

    “多赶赶路,下午就能赶到,明天回来也来得及。”

    刘愈没听劝,本来想将徐轩筑留在方州。但徐轩筑不放心,与刘愈一同出发往化县而去。

    化县并非方州郡治下,而属南边的临郡。刘愈等人出发的匆忙,也未跟太守府打招呼。一行人紧赶慢赶,日落黄昏前就已进入化县境内。

    当刘愈见到田埂里一垄一垄的鲜绿色地瓜藤蔓,有种很激动的心情,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跳下马走出官道,从土里拔出来一颗。可惜这些都是春薯尚未成熟,挖出来的地瓜个头也并不大。

    “好东西,好东西。”刘愈笑着赞道。

    徐轩筑等人也跳下马,过来查看刘愈手中的地瓜,忽而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喝:“喂!”

    像是一声警告,刘愈抬头便见到几个做农活的农夫扛着锄头冲了过来,本来还想教训一下这偷南洋甘的小贼,但见到这些人都带着刀剑,登时没人敢靠近。

    “……你们……怎的偷俺们地里的东西?”

    这些人地方口音浓重,说的很多刘愈都听不懂,不过眼前中年农夫的最后一句他倒是听明白了。

    “这个东西,你们哪来的?”

    刘愈与他们口音也不是一地,说了半天他们才明白过来,指着东边道:“齐村,齐村。”

    同是中土人,沟通起来的难度不比跟老外语言不通打手语比划。不过那农夫一直重复齐村,就说明是齐村的人传出来的。一行人直往东而去,这一路上都是平原,虽然田地里也有种五谷杂粮的,但至少有一半的田地都种了地瓜,说明并非是一家一户种植的稀有品种。

    一路打听着路,走了二三十里,眼看天色渐渐变暗,天色阴沉着似乎要下雨,苏彦开始有些紧张,毕竟一行走的匆忙也没带帐篷。终于在走出官道几里路后,找到了名叫齐村的小山村。

    天色阴沉暗淡,青山绿树环绕,山雾朦胧,田垄里是扛着锄头回家的农民,不远处成片的茅草屋炊烟袅袅,鸡鸣犬吠一片黄昏农家之景。即便是一向喜欢往权贵堆里扎的苏彦,也不禁看着眼前恬静的景象发呆。

    “你们找谁?”一个牧牛娃光着屁股牵着牛过来,问道。

    “小兄弟,这南洋甘是从你们齐村传出去的吧?”刘愈上前问道,“你可知道这南洋甘是怎么来的?”

    “大才叔,大才叔……”

    牧牛娃将牛绳放开,似乎也不担心牛被这些陌生人牵走,重复叫喊着一溜烟往村子里跑去。

    再回来时,随牧牛娃一同来的还有一名穿着灰旧儒服,像是个乡野教书先生的男子。男子留着两撇胡子,方脸看起来很老实,三十多岁,一脸讶然地边走边望着这一行二十多人。忽而拜地道:“草民不知上官到来,罪该万死。”

    刘愈与徐轩筑对望一眼,不知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这些人是官而不是贼。(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村寻访(下)

    斯文的男子名唐才,字易礼,齐村的人都管他叫大才叔。他本非淮北省人,而是在几年前迁徙到此。

    唐才恭敬地请一行人进了他自家的农家小院,小村庄里常年不来客人,尤其是这么多官差。据闻其中还有一位王爷两位将军,更令村里人觉得稀奇,近乎全村的人都聚拢在唐才的家门口瞧热闹。

    “唐兄,不知这南洋甘可是出自齐村?”刘愈进门后坐在破旧的椅子上,问道。

    唐才有些手足无措,摩挲着双手道:“是,的确是。刘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叫小人易礼便可,这南洋甘,是几年前小人与一位跑船的朋友,从南洋偷运回来,那位朋友还因此丧了命。”

    刘愈没想到引进地瓜也会有人命伤亡,在他追问之下,唐才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楚。

    “小人本是福建人,本是读书人家道中落,十七岁起便随人往南洋跑船往来经营一些货物,渐渐积累起一点身家。那时小人认识了一位朋友,名叫甘召,出门在外尤其在番邦之地做生意,同行之人相互照应,小人与甘召引为莫逆。”

    “五年前,小人和甘兄弟贩运丝绸往南洋,大赚一笔,便从当地购买了一些香辛料,准备带回中原贩卖。临行前当地人的一个土酋,想通过我们长期购置丝绸,便邀请我们去府上做客。那土酋用南洋甘招待我们,第一次吃便觉得此物香甜可口齿颊留香。那土酋说这是贡品,即便在南洋也少有人吃到。”

    “我们是生意人。见到好东西便想究根问底。那土酋很热情。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南洋甘种植园,正巧遇上收获。小人和甘召当时算计了一下,一亩地的南洋甘就可以出产千斤以上……”

    说到这里连齐方等人也惊叹一声,毕竟现下的良田,一亩小麦能出产三四百斤就已算丰收。

    唐才叹口气续道:“当时小人和甘兄弟便起了心思,准备带一些种子回来种植,一打听才知道这南洋甘不论是果实还是根茎,种在土里都能成活。当夜我们便偷摸进土酋的种植园。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两个南洋甘出来,没想到却被守园的人发现,但甘兄弟还是拼死拔出两棵,抱着与我一同逃到港口的船上。”

    “当时香辛料尚未装船,我们也顾不上便开船了,土酋带人到港口,朝船上射箭,甘兄弟胸口中了一箭,之后海上风浪颠簸,他的伤也一直未能好转。即便拼着一口气。甘兄弟还是没能睁眼再看到中原的大地,不过正因他上岸前才死去。尸体才能带回而不至尸沉大海。”

    “也怪小人太贪心,钱财大多数都购买了香辛料还不得带回,仅有的盘缠小人也用来将甘兄弟的棺椁带回淮北,他是齐村人,小人来到此地之后便定居下来,想借由南洋甘来为中土百姓造福。小人便与甘兄弟的儿子,甘茂甘贤侄一同研究栽种。种植第一年,齐村的南洋甘获得丰收,小人便想去官府请县尉大人帮忙推广,谁知道却碰了钉子,县尉大人不许我们推广种植,便是这仅有的南洋甘田,当时县尉也找人来毁了几次。”

    苏彦在旁边听了半天,本以为事情经过波折之后会很顺利,此时也不禁问道:“这么好的东西,又好吃又高产,那狗屁县尉为何还会刁难?”

    唐才恭敬道:“回昱王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这南洋甘虽然好吃又高产,但毕竟不能当田赋税粮上交,这些年来北方战乱频繁,地方苛捐杂税众多,县尉为了不令自己治下田赋上缴不及,只能严令不许种植南洋甘,可那时南洋甘已经推广到不少的村子,不少的百姓都在种。”

    刘愈叹口气道:“先行者必要有其不拔的意志和推翻阻力的勇气,之后唐兄又是如何推广?哦,本官来的时候见本县官道之旁,近乎家家种植了南洋甘。”

    唐才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道:“好东西即便是百姓也会分辨吧。县尉虽然不许种植,第一年还多加刁难,但因为那一年淮北大旱,田地大多无收,可偏偏南洋甘却收获颇丰,令本县百姓渡过了灾荒年。第二年换了如今的林县尉,林县尉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但鼓励我们种植,还想将此物推广到周围县郡。但那些县郡的官也念着田税,就是不答应林县尉的请求,因而南洋甘也只在化县生根发芽。”

    “难得,难得。”刘愈赞叹了两句。

    唐才又将甘召的儿子甘茂介绍一番,甘茂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人很精神只是偏瘦。见到这么多官闻讯他,他只顾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刘愈当下便将想请唐才和甘茂入关中推广种植南洋甘的事说了,唐才脸上惊喜异常,自从他带着南洋甘身无分文地来到化县,就希望有朝一日南洋甘能引起朝廷的重视。如今朝廷派了王爷和将军来亲自邀请他,这可说是祖上积留下来的福气。

    “回刘将军的话,小人和甘贤侄研究了这几年,对南洋甘的生活习性已有了解。若是带到关中之地,每年适合在夏季播种,到秋末冬出便可收获。”

    关中的旱灾已令夏粮和冬粮无收,本来救灾要近乎救一年,如今只需要救几个月便可。刘愈笑道:“那不正解了关中的灾情?”

    因为当天已天黑,一行不能回方州郡。刘愈等人便在此暂住一日,唐才在当地百姓拥戴下不大不小是个里正,紧忙安排家家户户给腾地方。

    当夜在齐村一户大院里,一行人生起篝火,烤地瓜吃。为了不落下官抢民物的恶名,刘愈从村里百姓手中以高价买来几筐地瓜,用木棍穿起。教给众人烤食的方法。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吃到地瓜。本来很多人还怀疑这脏乎乎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入口。但见到昱王和刘将军都吃的开心,他们也就学着试试,一入口便被这地瓜的美味所吸引。

    刘愈见众人吃的狼吞虎咽,脸上一笑,人也就图个新鲜,让他们天天吃地瓜肯定很快就吃腻。但对于关中正在受灾的百姓来说,能糊口温饱,这才是最关键的。

    一行人的干粮中也带着干肉。当下也拿来一起烤了就着吃,村里的孩子在旁边跑来跑去玩耍,女兵们也用干肉来招待村里的孩子。肉食对普通百姓来说一年也吃不上一两回,孩子们个个都争抢着吃。刘愈也让众人将随身携带的干肉都拿出来。

    村里的百姓也有很多没散去,因这些当大官的没什么架子,而且其中还有将军,村里也有出去当兵的。还有一个是女儿军的女兵。

    “徐大帅,您就是女儿军的徐大帅?”一个村里的妇人打量着徐轩筑问道。

    在百姓流传中,徐轩筑是个跟天神一样的神奇人物,现在见到活的。也不过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女人,除了人漂亮一些。看上去跟城里一般的大家小姐没区别。

    徐轩筑笑着点点头,她还在为刘愈剥地瓜皮。

    “俺们村有个叫妞妞的,两年前投了女儿军,本来隔三差五的就往家里写信。可自从上两个月开始便没了音,徐大帅,您可认得俺们村的妞妞?她的奶奶重病在家,想念她的紧。”

    两个月前,正是葵水之战的发生时间。女儿军在那一战中损失惨重,很多尸首事后认不得,被九弟掩埋。那个叫“妞妞”的女兵,很可能已葬身在战场上。

    事理很明朗,但这话却没人说的出口。徐轩筑一笑道:“妞妞是个好兵,会回来的。”

    本来还算轻松欢快的氛围,却因为“妞妞”的话题而变得沉重,尤其是随行的女兵,她们大多数都参加了那场战争,是战场上的幸存者。想到战场上失去生命的同伴,便要偷着抹几把眼泪。

    篝火一直持续到半夜,各自都回去睡,刘愈便在院子里的房舍里躺下。心情起伏,加上农家条件简陋睡的不习惯,也就多想了一些事情。

    一些女兵尤其是爱干净的更加睡不着,三五成群的出来在篝火旁聊天说话,直到困了相互依偎着睡着,院子里的篝火一夜也都有人加柴,到第二天清晨仍旧未熄灭。

    第二天刘愈本想带着唐才和甘茂叔侄二人一同回方州郡,但二人不会骑马,乡野间又寻不到马车,刘愈只好决定先回去跟楚王等人商议,上奏了皇帝,再派人来接。

    虽然楚王不待见刘愈,但这毕竟涉及到救灾和立功的问题,能让未来的储君对他的印象改观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当一行人一路颠簸回到方州郡,不少的车队运着粮食往城里进,想来方州的粮食已收齐。有了第一批粮食,再加上地瓜的事,这趟差事会很圆满的完成,皇帝也完全有理由将楚王重用。

    但当刘愈只身进了太守府的后院,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楚王拿着剑,正一袋一袋的去刺破麻袋,像是在检查,又好像在破坏。

    “于太守,这就是你们征来的粮食?”楚王对身后胆战心惊的于田寿质问道。

    于田寿支支吾吾,显然知道做错事不敢应答。而楚王和于田寿之旁,有个举止很优雅的女子,淡蓝长裙宽袖窄领,脸上不着笑却似笑靥迎人,娇艳若滴的楚楚面孔,像个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结合体。很婉约,令刘愈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想来这便是苏彦口中于太守的漂亮女儿。

    刘愈不敢多想,看她一个深闺的女子出来迎人便知道于田寿有意以女儿来接近楚王。不管这于家小姐是否有心,刘愈都不该去招惹。

    再看那些破损的麻袋,流出的米是米混着沙子,有的干脆是半袋沙子半袋米。

    刘愈终于知道方州的士绅为何会如此配合,原来是想以次充好蒙混过关,偏偏因为这一行的人手少,当地的官差又敷衍了事,楚王雷厉风行却又缺乏实践经验没走到下面督察,使得收上来的米有近乎一半都是这样的泥沙混杂。偏偏麻袋又没标记,不知道哪些米出自何家,查无可查。

    “楚王殿下,毕竟是救灾之米,百姓有粮吃已是万幸,至于泥沙,有一些也无妨。”明瑾劝解道。

    楚王回身看了明瑾一眼,不置可否。刘愈走上前道:“明员外,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百姓受饿是受饿,难道就可以用沙子搀和着米当救灾粮?你这不是罔顾百姓疾苦!他们吃不吃的下去是一回事,吃了这些米,百姓日后何来对朝廷的信任?”

    明瑾被刘愈当众训斥,脸色不佳,转而求助地望向楚王。

    楚王冷冷问道:“刘将军这是从何处回来?”

    “臣……”

    一旁的明瑾终于找到争脸的由头,冷笑着抢白道:“莫以为楚王殿下不知,你刘将军这是刚出去游玩回来,还腆着脸说什么百姓疾苦,上奏皇上定你个玩忽职守之罪也不为过!”

    刘愈再看楚王,又学着之前的模样背过身不加理会。

    之前让他好好养伤,现在征粮出了事又赖他玩忽职守。这楚王的气量未免也太小。

    自负自大自闭,刘愈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辅佐这样的君王。

    刘愈本来还想将地瓜的事告知于楚王令他立下救灾头功,现在也打消了这念头。身为一谋臣,还有选择谋主的权力,即便楚王将来当皇帝,他也大可辞官不做逍遥快活。

    楚王怒气冲冲地进了内堂,明瑾等人紧随上去,连刘亭都幸灾乐祸地瞧了刘愈一眼跟了上去。

    刘愈也是一肚子火气,手伤还不好还念着救灾两天跑了二百多里路。现在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写给皇帝的奏本。

    刘愈往太守府后门走去,走了几步,听到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转过身,便见到于家小姐在后面跟着他,见他转过身,于家小姐也停下脚步,面色带着淡然地好奇打量他。

    模样真是有些动人。刘愈一升而起的年头赶紧被他打消,心中又告诫自己,这女人不能惹。

    “于小姐,你为何要跟着在下?”刘愈拱手问道。

    女子眉头轻轻一蹙:“于小姐?”

    不但人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连声音刘愈都觉得在哪里听过。

    “难道小姐不是于太守的千金?”

    那女子斜眼白了刘愈一眼道:“刘大将军真是好记性,当日在雁塔上将小女子数落的当众下不来台,现在小女子千里迢迢骑快马来给你治伤,你却当是什么……于小姐?看来是小女子的面容入不得你这个好色君子的法眼。”

    这言辞,这牙口,刘愈再笨也知道自己判断错了。不是似曾相识,而是本来就认识。

    “看来曲医女你的风热之症已经好了。没留下疤痕,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刘愈笑容促狭地打量着曲宁的脸,像是真要从她脸上寻出个疤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长安来客

    “这个伤好治。”

    驿馆里,查看过刘愈的右臂后,曲宁直接说了一句。御医不愧是御医,刘愈几日来的郁结终于得解。

    “如何治?”刘愈问道。

    曲宁打开药箱,边取银针边道:“直接把胳膊剁了就成。”

    眼看徐轩筑也跟他一样希望破灭转而失望,刘愈冷声道:“曲医女,在下可不认为现在适合开玩笑。”

    曲宁对刘愈的态度也很不满意,道:“刘大将军不是博古通今博览群书?就没查查医书到底如何给自己治伤?”

    果然得罪女人的后果是悲惨的,刘愈也没想到有天会落在曲宁的手里。医者父母心,可刘愈无法在曲宁身上看到这品格优点。

    徐轩筑带着几分哀求道:“曲妹妹,我家相公以往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看在姐姐的面上原谅则个。他……手臂还能治吗?”

    曲宁叹口气道:“在姐姐面前小妹也不作妄语,气脉阻滞之伤,之前小妹只在前朝医书上见提到过一次,当时是一位郡王为人所伤,左腿以下形同如此症状。国中三大名医会诊均不得法,其中国医李钟提出以断脉再续之法医治,后来……唉!那位郡王的腿彻底废了。”

    “靠!”

    刘愈听她说了半天,以为这病人最后能医好,没想到那个什么“国医李钟”做了个前所未有的外科手术,结果竟然是把病人的腿彻底搞残废。

    也难怪,他这病说起来跟神经炎差不多。经脉的病在古代属于疑难杂症。

    “别扯闲篇。”刘愈没好气道。“你就说到底能不能治!”

    “以小女子的医术。根治尚不得法,但可施针为你减痛,如此也可多活动臂膀,只是臂膀无太多知觉,活动起来……也只能保持现状。另外可以给你消肿活血。”

    能减痛不令病情恶化已是幸事,这几天刘愈最痛苦的还是一碰到或是不小心移动手臂就是一阵锥心的痛。

    曲宁当下施针。

    说也奇怪,几根针刺下去,刘愈手臂果然没什么痛楚。活动了几下,除了像是没知觉,与平时无异。

    “不过还是要提醒刘大将军一声。”施完针后曲宁道,“每次施针,效果只能维持一日,大约六个时辰后就会有痛觉,到十二个时辰后疼痛会恢复,所以……你也别嫌麻烦,今次我带了很多讲气脉的医书过来,参研一番或有办法根治你的伤。”

    应该是麻醉术之类的神经麻痹之法。刘愈心说为了少受痛苦。日后要落在这婆娘手里。

    曲宁这次是奉皇命来给刘愈治伤,刘愈也没想到来的不是御医而是她。光这一路快马的颠簸一般老爷们也难以承受,而曲宁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见旅途的奔波。徐轩筑赶紧找驿馆的人给曲宁安置住处,曲宁却道:“不必了,楚王殿下已着于太守为小女子安排了落榻之处,不劳徐姐姐费心。”

    看起来老皇帝派曲宁过来还有其他用意,想让她更多接近楚王,早日成为楚王妃。

    这只是刘愈的猜测。

    刘愈又拱起他的一只手道:“那就有劳曲医女每日两处来回奔波。”

    曲宁笑道:“刘大将军这是要急着送客?小女子念着给病人治伤,昨日入夜前便赶到方州城,未料刘大将军居然游山玩水去了,难道这淮北一方水土也养得娇滴滴的美人?”

    徐轩筑不明白为何曲宁会为刘愈当日一个桔子的戏弄而记仇至今,其实曲宁记仇的并非那个桔子,而是在雁塔上刘愈令她所受的挫败。

    女人记起仇来,很可能一生一世都不算完。

    正在这时,苏彦手里拎着一篮子地瓜,急匆匆进来道:“师傅,师傅,我想去给七皇兄送一些南洋甘,可七皇兄他已经带人出发往明州郡去了,还差人来说不用我们跟随,他……他怎能如此?师傅可是将此行寻找南洋甘的事相告与他?”

    曲宁见到苏彦,要赶紧行礼请安,苏彦并不认识,也没太留意。刘愈为了说话方便先让徐轩筑将曲宁送出门。

    “你七皇兄可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刘愈叹道,“他想功劳独占,完全不理会你,那奏本就由你来写。”

    刘愈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草本我来写。”刘愈补充道。

    楚王不仁,但刘愈不能不义。这很可能涉及将来君臣之义,对于朝局,以刘愈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尚无法左右,楚王要登基是十有**的事。若这次明摆着将寻到红薯的功劳独占,日后难免会遭来楚王的报复。

    刘愈当即让徐轩筑代笔,草拟了奏本,专门提到了楚王的功劳,并让苏彦誊抄一份,以军驿快马传送到京城。

    因为楚王的不告而别,刘愈的差事也只能暂时中断。之后的几日,他生活很平静,毕竟是伤号,每日空闲下来便到城里去走走,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

    这里不同于长安的繁华,单单盐的问题,就已令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刘愈在给皇帝的奏本中也专门提到了淮北一地食盐的匮乏,希望朝廷能着手解决。

    每天曲宁都过来给他施一次针。几日下来,刘愈右臂的红肿渐渐消退,可还是酥酥麻麻的没太多感觉。刘愈平日经常活动手臂,徐轩筑也像个小妇人闲暇就给他按摩。

    过了七日,户部尚书安晋言亲自带了一般户部大臣来到方州郡,从官员的规模上,刘愈就能看出老皇帝对苏彦所奏报的地瓜的重视程度。在一行人中,刘愈还看到一个老熟人,也是他的老亲家韩升。

    安晋言亲自宣读了圣旨,不但与刘愈随行的瞿竹和胡轩以正七品候缺,连刘五都从一个小老百姓录为从七品。在奏本中提到的唐才和甘茂叔侄更是直接擢升为六品户部员外郎,跟探花出身的明瑾同官同碌。更重要的是皇帝令户部一众大臣过来,亲自下田间去学习栽种地瓜之法,回去助唐才叔侄在关中推广种植。

    安顿下安晋言等户部大臣,第二日还要往化县。一切安排妥当,刘愈将韩升请进厅里,拿出熟地瓜给老友品尝。

    “你小子,真是鬼才,也有点运气。这地瓜怎么就被你给碰上了?”韩升笑着咬了一口,嚼了嚼,有些惊喜,显然没料到这东西高产还能这么可口,“你不知道,当皇上见到昱王的奏本,尤其是说地瓜今夏就可种植,秋末可收获,一亩田还能收获千斤。高兴地愣是叫我陪他喝了一壶酒。皇上很久没这么开心过,难得。这个地瓜,真有那么好收成?”

    韩升想到老皇帝已病入膏肓没多少活头,神情也不由喜中带忧。换了天子,也将代表他的圣眷也将到头。

    “说千斤还是少报了,毕竟是灾荒年,若是遇上风调雨顺,收获上两千斤也有可能。”

    韩升本来还担心苏彦是吹牛皮邀功,听到刘愈的话心中大安,笑道:“好,好,明日就跟你们去田间看看,这味道,还真不错。”

    说完韩升也大口品尝起手中的新吃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户部尚书一行已提前知会地方,但因行事保密对外只宣称协助纳粮。安晋言过了晌午才到方州城,还未到黄昏,明瑾便代表楚王从方州郡赶来迎接。

    这次明州郡的纳粮尚未结束,楚王没来,也是想向老皇帝表明他忠于职守。刘愈越来越觉得楚王跟那些只会耍手段玩阴谋的皇子和公主没什么区别。

    楚王对刘愈不信任,刘愈和明瑾也无话可说。明瑾处处都显得处事圆滑急功近利,一副小人相。

    因为安晋言等一行人旅途劳顿,要往化县也要等第二日。刘愈为了让唐才和甘茂两叔侄有所准备,便提前让瞿竹带着几名侍卫前去通知。

    “你的伤尚未气色,明日又要远行?何等的大事连你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听到刘愈要往化县的消息,曲宁第一时间过来质问,神色好像是一个大夫面对不听话的病人。凶,且带着几分仁心的关切。

    刘愈惭愧一笑道:“曲医女,在下此行是有公务在身的。”

    曲宁以为刘愈早就被楚王甩下,不用在办什么差事可以安心养伤。心中不解,徐轩筑走上前对她解释了一下,曲宁这才明白朝廷为何要派户部尚书前来“协助纳粮”。

    为了让曲宁相信刘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徐轩筑还找人拿来地瓜来给曲宁吃。曲宁对饮食挑剔,看着地瓜外形丑陋,本不想当小白鼠,拧不过徐轩筑还是吃了。品尝了两口。才觉得这是好东西。

    “徐姐姐。这东西……味道还挺不错的。”曲宁赞道。

    徐轩筑叹口气道:“平常百姓家只是蒸熟了就吃,不像今日这般还料理一番……妹妹慢些吃,还有不少呢。”

    曲宁也只是图个新鲜,在徐轩筑面前也没什么顾及。当看到刘愈从门外进来,她马上变成淑女矜持的模样,不用牙咬而用绳子勒,吃东西也变得细嚼慢咽。

    …………

    老友前来,晚上刘愈也睡不着。便与韩升品茶下棋。韩升也没料到刘愈的伤会到连曲宁都医治不了的地步,安慰几句,说他只要有鬼脑子日后仍可立身朝堂。

    想到当日在长安见到二皇子苏典的手不能动,又联想到日后自己会成他那一番模样,刘愈便觉得有些发愁。也是老友在旁引起了他的愁绪,两人从品茶到品酒,再到喝的醉醺醺的。当刘愈东倒西歪地回房休息时,徐轩筑已经安歇下。

    本来携带家眷出外公差是一件好事,但前半程赶路后半程受伤,他们夫妻根本没时间温存。但因刘愈的伤,彼此的依存度倒是增加了不少。更像是患难与共的夫妻。

    刘愈脱了外衣刚要上床。突然觉得脖颈发凉,再想动,身子已不听使唤,跟当日被那蒙面女制服时的感觉一样。只是这次没有抵过来的手指,脖颈上凉凉麻麻的,倒似是被针扎了。

    本来昏昏欲睡的刘愈登时脑子惊醒。

    “咳咳咳。”刘愈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咳嗽声,是个女人,给人很苍老的感觉,像是重病在身。

    “年轻人,不是很有本事吗?咳咳,你就再冲一次穴给老身看看。咳咳。”

    刘愈心叫一声不妙,总感觉在那日事发后被人跟踪,看来并非他的错觉。这老太婆的封穴手法跟当日的蒙面女如出一辙,且能隔空封穴手段更高明,像是来寻仇的。

    “为何不说话?老身的银针只是令你身子不能动,咳咳,你想叫喊,或是呼救,也由得你来。”

    刘愈喉咙稍微发出“嗯”一声,果然嗓子没什么限制,但他可不敢呼救,不为自己考虑,床上还有徐轩筑,现在看徐轩筑安睡如善,很可能是着了道被这老太婆提前给制服迷晕了。

    “前辈……当日晚辈,只是不小心伤及那位姑娘,还望海涵。”刘愈客客气气说道。

    “咳咳,你当老身是来为那不争气的孽徒寻仇的?”老太婆冷笑一声道,“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老身前来,就是看看是何等人用何手段冲开老身的封穴之法。”

    原来是师徒。刘愈心中更觉不妙,这些跑江湖的嘴里哪有一句真话,说不报复就不报复了?即便真不是来寻仇的,这老太婆自负无敌的封穴手法被他给破解,还不是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前辈,在下只是无意……啊!”

    刘愈突然觉得手臂一痛,受伤的右臂竟然被老太婆捏了起来,刘愈也终于能从眼角余光中见到这个擅闯者,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没有六十也有七十。

    老太婆趁着月光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臂,道:“冲开穴道令手臂气脉阻滞,本来这条手臂也算废了,咳咳,竟还有高人刺你五单之穴,通血化瘀减少疼痛,咳,不易。”突然又将他的手臂放下,喝道,“说,是否那个人教你的?”

    刘愈一愣,问道:“哪个人?”

    老太婆冷笑道:“咳咳,当日在山上,老身将她困住想让她留下。未料她不顾我们的情分……逃脱,老身这些年来一直不解何以会被她冲开穴道。咳咳,想来这世间有此高明手段的仅她一人而已。”

    刘愈暗凛这个“他”真是不一般,应该跟这老太婆有一腿,不过应该是不想被她束缚毅然决然将这老太婆给甩了。然后这老太婆就开始天南地北的寻找,因爱成恨,发誓要毁掉她深爱但是得不到的东西,又或者要殉情同归于尽……故事说的通。

    刘愈认识的,有这么卑鄙猥琐而且还上了年纪的,除了仪表斯文不可能会武功的韩升,再就是……

    “前辈,您说的可是吴悠吴老头?”

    刘愈也实在想不到别人,吴悠那副猥琐样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够贱就很符合人物逻辑,刘愈说话还不能太客气,要说是“吴老头”,这样跟那个“他”为敌的老太婆才不会觉得他们是一伙的。

    “你说的是吴国师,咳咳,老身有过听闻,但他年纪上百,且……年轻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愈突然觉得腰眼一麻,然后一股令他悲苦交杂还想大笑一场的感觉贯注到他脑海,难受地令他哇哇大叫,刘愈紧忙求饶道:“前辈,啊,晚辈真不认识那个他,您就放过我。晚辈会尽力帮您将他找出来。”

    突然腰眼也不麻了,身体也能动了,刘愈往前趔趄一步扶着桌子,转过身,老太婆的全貌也落在他眼中。月色暗淡,老太婆的脸也大半隐在阴影之下,但刘愈还是能觉出她脸上的横皱,没有六七十年的风霜洗礼,一个女人不会老成这般模样。脖颈还是发凉,一摸,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奇怪,奇怪。”老太婆喃喃不解道,“被我点住你气中穴,你虽痛苦但仍可说话,并将其他穴位给冲开。咳咳,难道你身体穴道与常人有异?”

    刘愈心说要真是有异也不会这么痛苦还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上,但人类经过几百年演化之后,穴道有偏差倒是有可能的。

    “前辈,就像您说的,晚辈不过是身体与常人有异,并非是经过那个‘他’的提点,再者在下一介朝臣,跟你们侠义道中人并无往来。”

    老太婆不再纠缠于这问题,突然问道:“小子,想不想治你的伤?”

    刘愈这些天来近乎都对手臂的伤绝望,以为下半辈子要当个残疾人,闻言道:“自然是想。”

    老太婆阴笑道:“只要你答应帮老身做一件事,老身便告知你解气脉阻滞之法。你也别急着答应,老身所要让你做的,会令你日后带来无尽的麻烦。”

    刘愈心下为难道:“前辈可否先说出,让在下考虑一番?”

    “不行!咳,答应就答应,不答应,老身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老太婆语气薄怒道。

    刘愈苦笑不已,这哪里是开条件,根本是强人所难逼人上梁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内奸问题很严重

    刘愈也想破罐子破摔现出点男子汉的气概,说,老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但他相信以这老太婆的行事作风,真敢这么说她就敢那么做。只有留着小命日后才能逍遥的生活,何况老太婆也提出条件会给他治伤。

    “前辈能助晚辈治疗伤臂,晚辈感激还来不及,若前辈有何吩咐尽管提便是。晚辈自当竭尽所能为前辈办到。”刘愈恭恭敬敬地说道。

    刘愈也很想老太婆会提出什么跟她练武功或是给他一本秘籍好好练之类的条件,那他就可以一跃成为万人敌的大侠,风光无限。老太婆显然没那么好相与,咳嗽几声道:“老身的条件也不难,只是要你代表官府向外宣称,说是杀死了一个老太婆,咳咳,就是老身。”

    刘愈脑海电光火石般转着,难道这老太婆是想躲避仇家利用官府来帮她诈死?

    老太婆续道:“并且说得到了一件东西,是那老女贼留下的。”

    说着扔过去一个像是荷包一样的花布袋,“这东西,拿去,谁来找你要,就把她捉了,不留活口!”

    刘愈心说这老太婆也挺狠的,应该是利用官府来引诱那个“他”出现,连活口都不留可见令女人由爱生恨是多么恐怖。以后老太婆说不定也会跟着他,等他捉到了那个“他”会出来亲自下手。

    本以为是什么宝物,刘愈打开来一看,竟是空的。想来里面应该是有东西,不过被老太婆拿走了。

    刘愈见这条件也没多复杂。也就放下心头大石。道:“晚辈自当帮老前辈办到……晚辈的手臂……”

    “每天从你手臂的五根指头尖放出点血出来。十天半个月后,自然痊愈如初。”

    声音由近及远,很快外面传来了打斗声,老太婆应该是有意跟侍卫起了冲突。很快打斗声便结束,齐方匆忙过来敲门:“刘贤弟,可在里面?”

    刘愈走过去打开门,齐方带着侍卫如临大敌,道:“先前有个蒙面人。像是那日被你教训过的女山贼回来报仇的,可没伤着刘贤弟?”

    “人呢?”刘愈问。

    “武功太高,跟鬼魅一样,一去便不见踪影。”

    刘愈想了想道:“对外就说今天有个女贼来刺杀,被我们预设的机关给擒住,死于乱刀之下。还留下一件信物。”刘愈拿出老太婆留下的花布袋,“照这式样,发海捕文书,就说寻找反贼四海通缉。”

    齐方为难道:“缉贼之事……似乎不归我们管。”

    “请于太守帮忙,我想这点面子他还是会卖。缉捕盗贼本是他份内之事。”

    齐方连夜去找于太守,而刘愈关上房门。想照着老太婆的方法给自己治伤。找不到针,却有剑,刘愈便将床边的佩剑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扎自己的手指头,说来也稀奇,扎了手指头果真气血觉得顺畅了许多。只是他忘了问那老太婆一天要扎几次,十指连心这么扎下去也很遭罪。

    “夫君……您回来了。”徐轩筑朦朦胧胧地起身,扶着头,想下床却站不稳,只好坐在床沿上,应该是**药的效果尚未完全褪去,“夫君在做何事?”

    “没事。”刘愈将剑收起,从窗口看了看窗外,外面的侍卫戒备森严,也不再见那老太婆,这才放下心。

    “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远行。”徐轩筑说着,已倒头睡着。

    刘愈心说这**药还挺好使,看来出门在外要少不得备着。

    …………

    第二日起床,刘愈的手臂好了很多,手指头竟然能弯曲着活动,虽然还是很滞缓,但已有了起色。

    徐轩筑很高兴,叫来曲宁给刘愈诊治,面对徐轩筑不停的感谢,曲宁蹙眉道:“徐姐姐莫急着谢,他这伤……小妹也弄不懂到底是要好还是要更糟。”

    曲宁最擅长的就是泼冷水。眼见徐轩筑脸上的笑容消失,刘愈安慰道:“夫人,别听这赤脚大夫胡说八道,为夫的伤正在逐渐好转。”

    曲宁对刘愈称呼她“赤脚大夫”很不满,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却回身道:“今日你们要去化县,千里迢迢,若是姓刘的手臂出现意外也好有个照应。免得回去跟皇上说本医女医术不精!”

    刘愈看着曲宁离去的背影不由一笑,虽然曲宁像个泼妇一样喜欢跟人找茬,但对病人她还是很有善心的,虽然这个病人经常跟她怄气。

    …………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方州城出发往南,往化县的官道而去。

    因为这次又是马车又是一些富态的官,路上经不起颠簸,走的也就不算太快。本来一个上午就能走完的路走到日西斜才到,看着渐渐西落的日头,刘愈终于感受到晴天的好处。前一段的连阴雨令他心境很沉闷。

    山村从来没来过如此多的客人,还没进村便有很多人在等候。刘愈以为是唐才安排了村民出来迎接,上去一问才知道,原来唐才和甘茂叔侄昨日上午被人捉拿捆着去了县衙,没说原由只说犯了官非,黄昏时瞿竹等人来到听到消息便去了县衙,到如今尚未回来。

    刘愈心中犯嘀咕,据唐才说如今化县的林县尉很支持他们种植南洋甘,何以会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将他们拿下问罪?

    刘愈顾不上理会户部尚书安晋言和明瑾等人,令侍卫先行随他和徐轩筑快马往化县县城一探究竟。

    明瑾策马上前道:“四海之内莫非王土,刘将军还怕化县的县尉吃了那两个乡野的草民?”

    刘愈能从他的话音中听到浓浓的恨意,毕竟他寒窗苦读十数载,好不容易才混了个探花,官居六品。而那对叔侄不过是种田的,就被皇帝破格录用为官且跟他同级,这是典型的嫉妒。

    刘愈不加理会,与徐轩筑和众侍卫要出发,没想到曲宁也要骑快马同行。刘愈也就由着她,一行在黄昏前赶到了化县县城,打听了衙门位置,还没进,便见到衙门口到处是血。

    刘愈心说一声不妙,赶紧带人冲进去,只见瞿竹握住当初刘愈送给他的剑坐在台阶上喘着气,身上都是血,而他旁边的几个侍卫也都挂了彩,有的侍卫还跟衙差一起躺在衙门正堂里,应该是死去。听到有官兵来,林县尉才从后堂探出头,恭敬地迎了出来。

    一问才知道,竟然是淮王亲自写来的信函,要求将两个通缉犯押到淮地去,就是唐才和甘茂。有淮王的手书和通缉令,林县尉不得不从。谁知刚把人捉了来,瞿竹等人便快马赶至,告知了朝廷使节次日前来招唐才叔侄往长安为官的事,林县尉虽是个地方小官,但对朝廷忠心,当即觉得事有蹊跷,便对淮王的使节说次日再决定是否押解犯人。淮王使节拂袖而去,紧接着从昨夜开始县衙就有神秘人来袭,死伤不少人。

    刘愈看着瞿竹疲惫不堪的模样,心说还好提前派了他来,不然唐才叔侄真要到淮地去给敌人推广种植地瓜了。“随军医生”曲宁提着药箱上去给众侍卫诊治,有了刘愈所带百余名侍卫,淮王的人不敢再来骚扰。

    唐才和甘茂被从后堂请了出来,当得知朝廷的旨意,感激涕零。刘愈马上让吕楚儿带他的腰牌带人去就近的守备营调兵过来,虽然不合法度,但为了保住这两个“农学家”,他也不得不坏一次规矩。

    在等人的间隙,刘愈愈发觉得事有蹊跷。

    虽然韩升还在大部队里没问清楚,但刘愈也知道这事自始至终都很机密,除了户部尚书其余的户部官吏也不知此行的目的,只当是纳粮。而淮王居然能清楚知道是唐才和甘茂叔侄,且提前就有行动,说明消息的走漏时间要更早,除了刘愈身边的人,皇帝和韩升,再就是户部尚书和于太守。

    再之外,就是提前得到这消息的楚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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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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