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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金蝉脱壳

    “刘小兄,你是说在我们之中有奸细?”

    刚上灯,韩升随大部队赶到化县县城,听完刘愈的叙说后惊讶而又紧张地问道。

    刘愈神色凝重道:“这奸细不但知晓我们此行的目的,还能提前几日知会并获得淮王的手书,想来他所处的并非一般毛卒的地位,很可能还是……”

    韩升见刘愈语言又止,道:“刘小兄有话不妨直说。”

    刘愈拿出一枚针尖部位染黑的银针道:“这是先前在唐才和甘茂叔侄二人饭菜中探试的结果,韩老哥不觉得问题有些严重?”

    韩升大惊,道:“他们抢不到人,就想杀人灭口?可是有查出是谁下的毒?”

    淮王得不到人就想下毒害人,让朝廷也竹篮打水一场空,其心也算狠毒。若真被淮王的人得手,这一行人受责事小,关中可能要平添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孤魂野鬼。

    “这才刚一会的工夫,我去找韩老哥你之前饭菜刚做好,问过厨房的人,说是有个人身材不高,溜到厨房去一闪又没了,外面戒备森严,想来只有我们自己人才有这样的条件和时机。那厨子送完饭菜后说,那人恶毒身形跟一个姓明的大人很相似。”

    刘愈说这话也没证据,事实上他也不需要证据。这话如果由他来跟皇上禀报,皇上会对他的用意产生怀疑,但如果由韩升或是随行的曲宁来说,皇帝的疑心会增加很多。刘愈的目的不是为了除掉一个区区的明瑾,而是明瑾背后的楚王。刘愈已经感觉到自己跟楚王无共同语言。

    刘愈续道:“为了不让奸细有所怀疑。我让曲医女开了一剂药方。令唐才和甘茂吃下去后上吐下泻。跟中毒无区别,到晚间,再假死,瞒过淮王的人。取之瞒天过海,秘密送这对叔侄往长安去。”

    韩升赞道:“好计,好计。这里距离淮地太近,若他们派人来抢,难保叔侄二人不会有所损伤。如此一来奸细以为自己得逞。放松警惕。”

    “这事情为防止泄露目前只有你我二人,还有曲宁和唐才叔侄知晓。回头我准备让士兵找两具死尸装在棺椁中假扮是唐才叔侄,随行大部队往长安。而让唐才叔侄假扮随军士兵,假意令齐方去旁地办差,秘密护送他们进长安。”

    韩升点头,对刘愈的安排很满意。毕竟这里距离长安近两千里,沿途又是朝廷和淮王的中立地段,还有其他的藩王属地,难保唐才和甘茂的安全。

    当夜,一场瞒天过海的好戏正式上演。唐才和感冒上吐下泻两个多时辰后。渐渐“昏迷”,经过曲宁这皇家医女的诊断后。出来后对门口等候的众人说出四个字:“准备后事。”

    刘愈刻意留意了一下明瑾,确实脸色轻松了不少。想来是觉得他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心中不禁为老皇帝可悲起来,怎么就会失察将这淮王的奸细安排到他最看重的儿子身边去了。有个亲淮王的肱骨之臣在身边出谋划策,不但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掌握在淮王控制下,也会被灌输一种不正确的思路,被麻痹。

    当然刘愈还有一种更大胆的假设,那就是老皇帝一早就知道明瑾是楚王的奸细,派到楚王身边恰恰是令淮王以为奸计得逞从而麻痹大意,以为能事事掌控。事后再将明瑾的身份告知楚王,令他在明瑾面前演戏,顺带还能偶尔玩玩“蒋干盗书”,用以干扰淮王所获的情报。

    不管怎么样,这明瑾的身份刘愈不想去理会。韩升和曲宁说不说是他们的事,反正他自己就当压根就不知此事。

    当夜刘愈将林县尉找来,在整个化县,他能相信的也只有这个拼死也要保护唐才叔侄的忠心朝廷的臣子。虽未实情相告,但也说明此行队伍中有奸细,想找两具死尸假扮唐才叔侄。现去找尸体来不及,只好去死牢中找了两个形貌相当的犯人,喂毒而死,当夜找信任的齐方和张无诸二人将尸体背进了唐才和甘茂的房间来了个偷梁换柱。

    自始至终除了治病的曲宁,无人看过他们叔侄的模样,连明瑾也未得相见。这二人的确可有瞒天过海的功效。只是刘愈觉得手段有些残忍,虽然死牢中的犯人秋后要问斩,但毕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为了权谋大计和关中上百万受灾百姓,也不能计较太多。心中安慰自己几声,就当这二人是为关中受灾百姓捐躯,死也死的有价值。

    一切准备妥当,刘愈才将可信任之人着急在一起开了个小会。除了刘愈自己,还有徐轩筑、韩升、齐方和张无诸。连苏彦、瞿竹和胡轩都未通知。刘愈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众人也明白期间的重要性,毕竟靠近敌境一切都要做的天衣无缝,从次日起一切还要装作是事已无法挽回,明里护送唐才和甘茂的棺椁,暗地却要将他二人的真身送往京城。

    这次的任务刘愈交给齐方也有刘愈的私心在内,若能完成可说是一件不小的功劳。到时刘珏有着落,刘愈和齐方也能从朋友变成亲家姐夫和小舅子,关系能迈进一步。

    “齐兄,一切就靠你了。”刘愈最后嘱托道。

    齐方也能明白这是刘愈给他立功的机会,心中有几分感激,若非当初遇上刘愈,他可能要当个校尉到退伍,永无出头之日。“刘贤弟,你放心,为兄誓死将他二人送进京城。”

    第二日城门一开齐方便启程出发。本来齐方在一行人中就不起眼,他的离开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太多注意。但刘愈还是想好了由头,就说是派齐方去知会楚王化县的消息。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明瑾是奸细?”送走齐方,曲宁趁着机会问刘愈道。

    刘愈借用曲宁也仅仅因她的医术,闻言一摊手道:“在下不明白曲医女的意思。”

    “你为何不早知会楚王,让楚王小心防备?”曲宁质问道。

    “你认为,在下说的话,楚王会听吗?”

    曲宁登时语塞,的确以她当日的观察,楚王根本对刘愈毫无信任。若是说了只会令明瑾早作洞悉,说不定会配合淮王的人来个杀人灭口。

    一切好药有条不紊的进行,要先将棺椁送到方州郡,再以皇帝的旨意继续办事。另外还要去农间采办地瓜回来当栽种的种子,因为此时地瓜尚未成熟,为了不令百姓有损失,刘愈特地让胡轩和瞿竹等人以县府的银钱去购买。即便没有了唐才和甘茂叔侄,地瓜照样要引进,这事也没引起明瑾的太多怀疑。

    不过刘愈能估计到明瑾应该也会请奏淮王,来引进地瓜来扩充储备粮,用以与朝廷持续对抗。两军交战中粮草往往绝定成败,有粮才有兵,有粮才有士气。虽然地瓜不是最好的军粮,但有了地瓜,百姓可将更多的白米上缴,从而扩充储备。但没有唐才和甘茂粮叔侄几年的栽种经验,楚王想推广开地瓜的种植,在耕种、时节和病虫防治上要花出几倍的工夫,要迟几年才能有成效。

    一行刚回到方州城,楚王便急忙从明州郡赶了回来,见到棺椁,楚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苏彦没知会他就自己向皇上上了奏本奏明了地瓜的事,本就令他很恼火,只是在奏本中苏彦没专功令他稍稍宽慰。因为明州郡的收粮进入尾声,之前方州郡的收粮出现偏差,在明州楚王要事必躬亲去查看粮食的成色好坏,也就没时间过来迎接。谁知道竟然出了偏差,令唐才和甘茂死于非命,本是功,现在却变成过。

    “刘将军,此事本王会如实上奏皇上。你好自为之。”见到刘愈,楚王没别的话,连招呼不打就扔下这么一句令刘愈很不爽的话。

    刘愈知道,二人算是彻底决裂。(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秘的请柬

    楚王心思还算缜密,让人打开棺材要求证,随即捂着鼻子摆手让人合上棺盖。虽是夏天,本死去才一日工夫断然不会尸体腐烂出恶臭,但因中毒而死,尸体腐烂程度有所加剧。

    “可有写奏本奏明皇上?”面对户部尚书安晋言,楚王厉声问道。

    安晋言恭敬道:“回楚王殿下,尚未……上奏。”

    “那奏本就由本王来写!”楚王说话时刻意看了刘愈一眼,想来要将这罪责推到刘愈身上,问他个保护不力的罪。

    见楚王回身往太守府行去,韩升看了刘愈一眼,有所忧虑道:“刘小兄,事情或许有些麻烦。”

    刘愈明白韩升的意思,若是楚王将责任推给刘愈,那就明摆着向皇帝表明他们已经决裂,以后皇帝未必会再对刘愈加以信任。韩升毕竟跟刘愈是亲家,不为刘愈考虑,韩升也要为两个孙女的将来考虑。

    “那就有劳韩老哥再写一封密奏,就说是跟楚王唱一场双簧戏,故意麻痹内奸。”

    韩升会意笑着点头,瞥了刘愈一眼,像是在说,就你小子鬼点子多。

    韩升回去写奏本,用的都是特殊的暗码,像是发电报一样,刘愈看了看有些不太明白,韩升解释道:“以后教给你,现在还不是时机。”

    想来搞特务情报工作的都有自己联络的手段,即便这奏本落在敌人手中也查不出其中隐藏的消息。韩升这情报局长也不是白当的。

    刘愈又给自己右手的五根指头放了点血出来,这两日下来他的手臂已大有好转,可进行一些简单的动作。对此徐轩筑也很是欢喜。以为是曲宁医术的功劳。曲宁却颇为不解。每次来给刘愈问诊都带着怀疑的神色。这种事刘愈没法跟她解释,也不能解释。

    韩升还在写着奏本,刘愈扎手指头的针还没放下,便有侍卫来报,说是驿馆外面有人送来请柬,想要请殿前将军御林军右统领刘愈过府一叙。

    刘愈心中怀疑,莫非又是柳丽娘在搞鬼?打开请柬,里面的自己并不似柳丽娘所写。但还是要戒备。毕竟刚跟淮王派系的人交手一次,这次要真是面对柳丽娘,也要作好两手准备。

    “师傅,您去不去?”闻讯而来的苏彦问道。

    “你说呢?”刘愈看了苏彦一眼,反问。

    苏彦嘿嘿笑道:“师傅您在这安坐着,肯定是不去喽。”

    刘愈不但不去,还派了人去相约的地方探查,结果去探查回来的人说,相约的地方是个仓库,里面是一满仓的粮食。

    “啊?”不但是刘愈。连苏彦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愈马上带着胡轩和瞿竹,在侍卫护送下。跟苏彦一起去那仓库看过,果然是满满一仓库的上等米,加起来有上千担,两千多包米十几万斤。

    “好大的手笔。”刘愈迟疑着,心说难道是柳丽娘所为?照理说没道理,柳丽娘怎么会公然送给敌人米。

    问过周围的邻居,说是这里原本就是一废旧的仓库,从两日前开始有人往这里搬东西,还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但一个多时辰前人都走光了。

    刘愈愈发弄不清楚对方的来历。

    “刘将军,外面又来了个送请柬的。”张无诸拿着一张请柬进来,交给刘愈。

    “人呢?”

    刘愈打开,里面的内容跟之前的一封一样,只是相约的地点换了。

    张无诸道:“送信的只是个小毛娃娃,扔下信便跑了,想来是个跑腿的。派人跟了,也没见人。”

    “走!带人去看看。”

    刘愈留下一行侍卫,带着人往下一处而去,到了相约之地,还是一处仓库,比上一处仓库还要大,还是没人,满仓的米,清点了一下有两千多担。

    “疯了这是。”

    刘愈简直被这莫名而来的米给搞糊涂了。见不着人,只是一味给他送米,这就好像送大礼,送起来还没完。这三千多担米足够几千灾民吃到秋末的夏薯成熟。

    刘愈在第二处仓库等了半晌,以为还有后续,直到黄昏也没人再来送请柬。

    “刘将军,是不是派人满方州城查查,到底给咱送米的是啥来头?”张无诸见刘愈不说话,问道。

    刘愈未答话,一旁的苏彦问道:“师傅,这些米……如何处置?”

    “在搞清楚对方来历之前先暂时别动,找人看好。”刘愈吩咐了侍卫几句,令他们彻夜守护好不能出岔子,他还要去太守府问问于太守是否知悉此事。

    到了太守府,才知道楚王下午便已离开往明州郡而去,在楚王认为既然南洋甘的功劳得而复失,收粮的事不能再出岔子,要尽快回明州郡办理妥当。

    于太守恭敬地接待了昱王一行,询问过,刘愈才知道太守府对神秘人送米的事一无所知。

    刘愈等人从太守府出来已经入夜,回到太守府,还没进厅堂便见到徐轩筑在招待一个男子。走进去,那人转过身,刘愈一看不由笑起来,竟然是女扮男装的隋妤,换上一身男装,隋妤更显女儿家的风姿,本身隋妤就给人一种精明能干的大掌柜的感觉,现在更平添几分。

    “隋小姐,你怎么来了?”刘愈笑着迎上前,“那些米,是你送来的?”

    隋妤见到刘愈便显得手脚不自然,低下螓首,道:“刘将军,其实……奴家此行便是来为您献一分力。”

    隋妤也是刚到方州郡,不但带来了方州地方紧缺的食盐,还四处帮忙寻米。隋家毕竟是走行商的大商贾,哪个地方缺什么货都有专人相告,得知淮北一地缺盐,隋妤便自告奋勇从井盐的出产地调来盐,她的目的主要是想为刘愈买粮完成差事。

    “多谢隋小姐。”刘愈听完隋妤的来由,恭敬起身行礼道。

    隋妤更加手足无措道:“刘将军不必见外,其实奴家……也不敢居功,本来地方的粮价很高,问过一些当地的商人,听闻隋家要买大量的米,都说无米可卖。本来奴家也很担心此行不能帮到刘将军和徐姐姐的忙,但……就在前几日,有个不知来历的人,说可以以低于市场价几倍的价格卖给我们米,本来奴家还担心这批米来路不正或是品质不对,但去查验过,竟然都是上好的米。”

    刘愈本来已经找到了正主,此时不禁问道:“那神秘卖家的米可是今天在仓库中摆放的那批?”

    隋妤脸上带着不解,道:“奴家买来的那批米,尚在城外……并未运进方州城内!”

    刘愈当即站起身,感情悬案到头来还是悬案。再详细问了一下,隋妤说的也不是很清楚,对对方的来历背景身份一无所知,只知道是一批廉价的米,加起来有两千多担。再加上之前从两个仓库寻找到的,一共五千担米。

    徐轩筑听完后脸上也带着不解,问道:“夫君,这背后到底是何人?在帮我们……还是另有目的?”

    也许是本着嫁人从夫,徐轩筑现在对刘愈的信从近乎是盲目的,有什么不明白的都会第一时间询问刘愈的看法。但刘愈对此事也同样一无所知。

    “对了,刘将军。”隋妤道,“那些人最后并未收银钱,而是折价换了我们的一批盐,从今日起,周围的各县城都开始有廉价盐出售,且比原本的平价盐还要便宜,他们还找了我们运了很多装了沙子的盐过去,对外宣称有源源不断的盐运过来,像是给地方屯盐囤积居奇的商贩看的。”

    刘愈哑然失笑,看来对方不但是为贫苦百姓谋利的“侠商”,且还很有头脑,会用手段来麻痹地方那些奸商,造成错误的引导,逼得他们将食盐降价出售。

    刘愈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外面张无诸又拿着请柬进来,道:“刘将军,送请柬的人又来了,这次邀请我们到方州郡有名的青楼回月楼见面。去不去?”

    “去,当然去。”刘愈好奇心剧增,笑道,“连我都想见见对方到底是何人。叫上胡轩和瞿竹,把昱王也请上,另外,夫人和隋小姐不妨也换上男装,同我一起去会会这个神秘的大商贾!”(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出大戏(上)

    徐轩筑亲昵地拉着隋妤的手,欠身道:“隋家妹妹一路奔波旅途劳顿,妾身还想陪她多说会话。再者,青楼楚馆非妇道人家踏足之地,妾身就不陪夫君同行。”

    刘愈点头,未再勉强。只有一旁本来跃跃欲试的吕楚儿颇为失望,少女玲珑百样心,吕楚儿的思维跟旁人不同,她觉得去青楼并非丢人现眼,而是去“见识”,只是她玩性重徐轩筑平日里又惯着她的结果。

    朝廷官员去往青楼不合规矩,刘愈为防止被人事后告状便邀韩升同行。如此一来老友可证明他不是去寻花问柳而是去办正事。

    出了门口,正遇上曲宁。当得知刘愈等人要往青楼去,曲宁非要同行。

    “曲医女,你去……似乎不太合适。”

    曲宁在刘愈的眼中就是个女权主义者,难道她要去青楼“批判现实的不公”,为身在娼门的女子讨回应有的权利?

    “凭何你们男人去得女子便去不得?”

    当下曲宁进去跟徐轩筑讨了男儿装,片刻后拿一把折扇英俊不凡地走出来,刘愈上下打量一番,对她的衣着无何评价,只是觉得衣服眼熟,一想才记起是他自己的。穿在相对矮小一些的曲宁身上显得宽大。

    立在回月楼的门口,刘愈抬头看了看门前高挂的两盏灯笼。本来作为方州郡的烟花之地应该很热闹,门口至少也该是车水马龙,但此时回月楼却门前冷清,人影无寻。

    刘愈带的侍卫不多。不过他已提前让张无诸带人暗自埋伏在回月楼四周。又带了军营中用以示警的鸣天雷。一旦里面有风吹草动,就让张无诸带人杀进去。

    一行人中近乎所有人都带着疑色,只有苏彦兴高采烈道:“师傅,您不知道,我早就想去青楼看看,这次终于有机会。里面是不是歌舞升平,然后莺莺燕燕的都不穿衣服?”

    刘愈瞅他一眼道:“你说的是酒池肉林并非青楼楚馆。”

    不管在长安还是地方,只要是挂着青楼的名号。都并非只出卖色相。来往这里的都还算是有品味有家底的,平常市井之人也承担不起动辄几两银子的进门资费,更不用说那些青楼女子的缠头。

    齐方和张无诸都不在身边,武进士出身的瞿竹当起了刘愈的护卫统领,此时瞿竹提剑一步当前,先行进了门。进门之后,刘愈才发现里面冷冷清清,不过灯笼倒是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挂了一盏,将整个天井照的通亮。

    连韩升也忍不住四下打量一番道:“是否走错了地方?”

    夜晚应该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此时的冷清令刘愈心生警觉。这时走出一个老鸨。笑容生花道:“哪位是刘将军?”

    “这位姨娘。”刘愈未上前,远远问道。“为何今日的活跃楼如此清静?”

    鸨母笑道:“这位官爷或有不知,今天这里不招呼外客,专门招待刘将军一行。”

    想来回月楼是被人包场了。刘愈心说堂堂的昱王也在同列,这主家不说招待昱王,偏偏说招待他,印象中这种事只有柳丽娘能干出来,不过柳丽娘不会给他送米而已。

    老鸨引着一行人上了楼,路过一个房间,才知道这里并非想象中那么清静,至少还有一个厅堂里面在招待客人,刘愈路过时往内看了看,一群像是江湖人的汉子正在里面簇拥着姑娘听戏,每个人都左拥右抱的将这里当作是市井的娼馆,那些姑娘虽然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个个逢迎上去,前面还有个唱戏的女子,嗯嗯呀呀地在唱着地方的调子,刘愈用耳朵捕捉了一些片段,应该是类似“十八摸”的青楼小调。

    老鸨并未对这房间的客人作出解释,直接带刘愈等人到了二楼的拐角,以为要进屋,没想到老鸨却指着过道上的桌椅道:“刘将军,几位差爷,请落座。”

    “就坐这?”苏彦本来还想见识“酒池肉林”,如今看到只能露天地坐着连茶水都没有,更没有姑娘出来招待,忍不住上前带着质问的口吻问道。

    鸨母见苏彦脾气不善,紧忙解释道:“几位差爷,是这样,回月楼为几位准备了一出戏,是东主特地嘱咐的,这戏的场面有些开……只能在外听,不适合进屋。要不您们就讲究一下?奴家这就给你们奉上上好的茶点。”

    见老鸨急匆匆下楼而去,刘愈吩咐道:“一会不能吃不能喝,一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就打道回府。”

    其他人都理解刘愈的举措,唯独曲宁不解,她一向认为这薄情男一金青楼就该放浪形骸,不应是如今谨慎的模样。

    众人落座,瞿竹带侍卫紧张兮兮侍立在后。

    “当!”

    突然一声响,在这紧张的时刻令近乎所有的侍卫都将佩剑和佩刀出鞘,当一个穿着黑色戏服戴着小帽的青衣小生走出来,众人才明白刚才是敲锣开戏。

    这青衣小生脸上的妆容很浓,浓眉大眼很是俊俏,给人一种俏的一塌糊涂的感觉,迈着稳健的步子一步步走上天井中央,像是要唱独角戏。忽而身后一个形态萎缩佝偻老头扮相的男子跟随上来,像是老父寻子。

    韩升道:“是劝善金科。”

    “劝善金科?这出戏以前我好像看过,应该说的是鬼神吧?”

    定国侯府经常开堂戏,一到开戏时府里上下定然热闹非凡,刘愈偶尔晚上回家也会去瞄一眼,他之前见家中演出过这剧目,什么内容他看不明白,但见有神鬼之类的扮相,且剧目很长,一出戏就要唱很多天。

    韩升笑道:“你听差了,老朽说的是劝善荆轲,不是劝善金科。”

    “荆轲?”刘愈好奇地打量着韩升,“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图穷匕见刺秦的那个?”

    韩升未答,一旁的曲宁却又打量怪物的神色打量着刘愈,道:“刘大将军你不是博览群书?不会连荆轲刺秦不过易水,被陈离劝回的典故都不晓得?”

    “劝……回?”

    刘愈这才意识到他对荆轲的印象完全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跟这个世界的“荆轲”没半毛钱关系。

    曲宁语气中带着鄙夷解释道:“劝善荆轲的典故出自《后秦书.燕国传》,在秦皇统一天下后没有履行承诺废除分封制,反而立自己为帝,燕国大将荆轲进咸阳刺秦皇,不过易水,为燕相陈离陈述利害而劝回,是为劝善荆轲。这些都是基本的历史常识……你的那句残句,哪来的?说的跟真事一般。”

    刘愈汗颜不已,没学问害死人,在曲宁这自傲女面前丢了一次脸,悻然一笑道:“那诗是在下瞎编的。”

    “劝善荆轲”的戏还在上演着,那小生想来就是荆轲,找个白面的书生来演燕国的大将军刘愈觉得有些扯淡,想来这出戏的主角不是他,而这荆轲也是被丑化的。那佝偻老头的唱词不少,酸掉牙的感觉,无非是陈述一些为大义而舍小义在刘愈看来是狗屁一样的道理。

    刘愈实在有些看不下去,道:“这荆轲的夫人和二女都被秦皇给杀了,他居然还能被劝回,这种男人也算无能。”

    曲宁再次鄙夷地看着刘愈道:“换做是刘大将军你呢?”

    “换做我?”刘愈脸上露出几分厉笑,“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曲宁瞥他一眼,叹道:“真是个不为社稷百姓考虑,只会逞匹夫之勇的浑人。”

    刘愈不以为然,但也不能左右他人的思想。

    曲宁这些人算是被儒家思想洗脑的,都是先国后家的理念,跟刘愈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心态大为不同。

    一曲“劝善荆轲”即将落幕,小白脸荆轲生生的被那老头的一番话感动,刘愈以为他会腆着脸回去过日子,没想到最后却是投了易水自尽。刘愈心中感慨,这“荆轲”好歹还算有点骨气。

    一曲唱罢,戏子下场。紧接着一声锣响,第二出又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出大戏(下)

    眼见一个紫袍的老生扮相,嘴上挂着白色长须,说明人物设定已是老年。一手提着一把“青龙偃月刀”,一手扶着长须,跨步上台。一开腔,唱调浑厚有力又带着几分青涩,唱了几句刘愈一句也没听懂。

    刘愈心里不禁犯嘀咕,这神秘人真是够神秘的,将回月楼整个包下来,结果把姑娘塞进去给一群江湖汉子乐呵,却叫他们在天井里照着灯笼吹着风看大戏。

    一童子跟着老生,手拿着寿桃,像是来拜寿。刘愈心说难道是在演“蟠桃会”?

    “这……是哪出?”刘愈虽然无聊时也看过几个戏本,但这些戏本没评书本子生动有趣,太“文青”,刘愈所了解的戏目基本没有。

    韩升微微一笑道:“这一出,名陈离拜相。”

    “陈离?”刘愈想了想这名字应该不久前听过,一愣道,“就是刚才劝善荆轲的那个陈离?”

    “嗯。”韩升笑着点点头。

    刘愈再度汗颜,难道因为陈离将荆轲给劝投河了,秦皇就招他当相国?这扮相,这意气风发的风采,跟刚才佝偻丑生的扮相可谓天壤之别。

    一旁的曲宁知道刘愈一头雾水,难得能在刘愈面前显示一下她的文采,当即解释道:“陈离先为燕国之相,后在燕国所为秦灭后隐居山林,八十岁为秦皇所召,平匈奴于嘉定关,为耀北侯,拜为相……”

    刘愈听曲宁的一番解释也明白过来,这出戏不过是鼓励人不要气馁,连陈离八十岁都能拜为相国。即便短暂的沉寂也是应该隐忍的。

    “陈离……挺有趣。”刘愈总结了一下。“朝秦暮楚……是朝燕暮秦。说他能甘于平淡不如说他老命长,见异思迁。”

    曲宁再度投来鄙夷的目光,道:“陈离乃一代贤相,辅佐二世少主为帝,兢兢业业,开创大秦六百年基业功不可没。”

    刘愈不想跟曲宁去辩论一些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两个世界的历史本就不同,他本来就对这世界的历史知之甚少。再者这种历史人物也无定论,无非是当政者以某种目的来诱导舆论而已。就好像魏征,提及他世人总是赞其敢谏,没人会对他的朝秦暮楚揪着不放。

    韩升见刘愈不语,以为他介意曲宁的抨击,笑道:“陈离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刘愈心说也是,能把荆轲都给“劝善”投河自尽的能没本事?舌灿莲花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只是不知道历史上陈离是否是用一张嘴打败的匈奴。

    刘愈实在对这些戏曲无爱,看了会便觉得无趣,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老生。觉得有些面善。

    “韩老哥,你看这陈离。是不是就是刚才演荆轲的那位?”

    韩升仔细打量了一下,道:“是吗?不觉得。”

    嘴上的胡子就遮了半面脸,再加上脸上的浓妆,的确难以让人觉察。刘愈也没纠缠这问题,只有刘愈身后的瞿竹嘀咕道:“这人好面善。”

    刘愈看了瞿竹一眼,难道他也跟自己有相同看法?

    陈离拜相的戏以武戏为主,又是匈奴兵,又是护少主的。这世界的秦始皇跟另个世界的汉武帝很相似,中年开疆拓土,老年大肆杀戮,最后将皇位传给了小儿子。但陈离又并非霍光那般专权,他跟秦二世有点周公辅成王的意思。

    嗯嗯呀呀的终于一曲唱罢,眼看第三出又要开锣。刘愈有点不想在这耗时间,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此时,第三出戏的主人公登场,还是一白面小生,手里拿着一柄长剑,追着一名花旦登场。然后在戏台上来来回回地转圈。这出看起来就比前两出有趣味一些。

    刘愈问道:“韩老哥,这是……”

    韩升皱眉道:“老朽不知。”

    刘愈再看看曲宁,曲宁没好气道:“小女子也未听闻。可能是地方的新戏。”

    难得两位戏剧发烧友都对眼前的戏不明所以,刘愈也就提起性质再看了半折,只见那小生忽而追上了花旦,用剑将其困住,高呼道:“酒中自有花仙女,一盏陪君等仙临。花仙女,可是要与本仙羽化登仙?”

    与当日在四公主府上,瞿竹泼皮耍浑的情景别无二致。

    刘愈一笑,再看瞿竹,脸上有些难看的神色,没想到他自己的“事迹”居然传到了千里之外,在这里被当成是戏剧来演。

    “且慢!”

    眼看戏中的小生和花旦要双双殉情,另一武生提剑上前,喝道:“酒香飘的云宵外,仙女若若落凡尘。”

    学的是当日刘愈,只是用戏剧的手法表现出来而已。

    本来初看还觉得好玩,但细想有觉得事有蹊跷,当日在四公主府上发生的事情少有人知晓,却被有心人单独拿来演给他们看,这是何用意?

    之后这出戏的走向完全按当日所发生演进,直到戏中的“瞿竹”被“刘愈”一脚踢翻在地,“瞿竹”被人拿下,这出戏才算结束。

    戏子们再次下台,刘愈以为还有后续。老鸨笑盈盈走上来道:“刘将军,几位差爷,房间已为您们准备好,戏曲看完不妨到房间里等候。”

    刘愈起身作出要离开的架势道:“不知到底是何人安排的今日之宴?”

    老鸨紧张道:“刘将军,您……您可别当奴家在消遣您,您是官,奴家只是一介小民,邀请您的主家,说着就到,请您与诸位差爷在内等候……”

    众人都在看着刘愈,希望他拿出主意。今天到目前为止,邀请他们的人虽然处处显得神秘,但至少没作出危害他们的事。

    “那就进去等等!”刘愈心中疑惑不解,他也想看看到底对方是何来头。

    一进房门,老鸨便退出房。刘愈指了指窗户道:“打开窗,随时准备好惊天雷。”

    打开窗是为了防止迷香和迷药之类的东西,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之前还是要小心防备。在这安安静静的房间里一下坐立了十几人,有些拥挤,伴着隔壁那些汉子逍遥快活的喧嚣声,气氛有些怪异。

    瞿竹守在门口,从门缝往外打量,不多久,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正主来了!”

    瞿竹回身道,再往外看,来人已进了隔壁房间。

    刘愈搞不清楚来的到底是正主还是隔壁那些江湖汉子的朋友。听脚步声来人不止一个,应该带了一两名随从,随着他们走进隔壁房间,原本喧嚣无比的房间登时没了声响。来人一句话没说,里面突然响起了“啪!啪!……”像是连续不断打耳光的声音。

    紧接着是打开门,一群莺莺燕燕从里面鱼贯而出,匆忙往楼下去了。

    “好大的威仪。”刘愈嘀咕道。

    韩升迟疑低声道:“会不会是那些江湖人的头目?”

    正说着话,一声气氛的摔门声,随即脚步声靠近,应该是那正主往这面过来。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全身戒备手按在刀柄和剑柄上,瞿竹最夸张,人躲在门口,已将佩剑举起,像是随时要将来犯的敌人斩首在门前。

    刘愈赶紧举手示意让瞿竹别弄的这么夸张,要真是友非敌也有些太失礼。

    正在此时,又传来楼梯口急匆匆的脚步声,走进了听到外面的说话才知道是刚才的老鸨:“东家,您来了,客人在里面久候多时了。”

    来者并未说话,老鸨的敲门声响起:“刘将军,我们东家来了,就是我们东家邀请的您。”

    来者居然是个经营妓院的?

    刘愈正在考虑这样的人自己到底认不认识,人已打开门走进来,来者一共有三人,都是一身书生长衫,走在前的很俊俏,分明就是刚才在戏台上,又演荆轲又演老年陈离和最后一出刘愈的人。刘愈再仔细看,三人竟然都是女扮男装的女子。

    走在前的当家抱拳一笑道:“刘将军,在下身为江湖人,不懂官场的规矩,在这里给诸位行礼了。”

    抱拳一礼,就在刘愈不知如何去回,处在旁边的瞿竹惊呼一声:“妹妹,是你?”

    竟然是刘愈早在京城就听闻而未得见面的车马帮新当家瞿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空手套白狼

    车马帮的当家,说到底也只是个混混头子,江湖的三教九流之辈。就算车马帮砸锅卖铁,也不可能凑出几万两银子来买五千担粮食捐给朝廷赈灾。那可是足足六十万斤粮食。本来刘愈还以为是地方某个神秘的大商贾捐赠又不想太张扬,现在看来这些米粮想来路正也困难。

    “多谢刘将军在长安城帮车马帮主持公道,朝廷一举铲除兴庆会有刘将军很大的功劳。”在落座后,瞿书笑着感谢道,“另外还有我这不争气的兄长,刘将军肯给他机会,让他为朝廷效力。这是兄长一直都盼望的。小女子送老当家棺椁和遗孀回老家后,回长安途中取道方州城,一直未露面还请见谅。”

    客气话多说了也无益。刘愈还是更加关心那五千担粮食的来路。

    “不知瞿当家的,那些粮食……是从何处而来?”刘愈脸色稍显为难问道。

    瞿书一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

    刘愈没听懂瞿书的意思,问道:“这是如何一个出法?”

    “据闻,楚王在方州的征粮很不顺利,有很多富户用掺了沙子的米来以次充好,使得方州一地的征粮有半数之上乃是次米。这羊毛,便是出在这些羊的身上,朝廷无办法追查,但车马帮毕竟是江湖人,私下里调查这些事情还是轻而易举,顺带再……”瞿书欲言又止,笑道,“还是不细说为好。”

    刘愈这算是明白了,车马帮先去调查,然后再威逼那些富户交出欠粮。本来朝廷是跟那些富户平价买米。而落到车马帮手里一分银子都不用花。整个一出空手套白狼。但那些富户也不得不就范,一旦被车马帮将他们的劣迹捅出来,这蒙蔽朝廷钦差以次粮充好的可是“欺君”之罪。

    “多谢瞿当家的费心了。”

    本来是属下的妹妹,还是名震长安城的车马帮大当家,刘愈即便是礼节上也应该热情招待。但一想这瞿书的行事风格,他实在不敢恭维,再加上车马帮本来就是一个以贩卖人口投机倒把收保护费起家的江湖帮派,刘愈在韩升和曲宁的面前不敢与他们过多的亲近。

    说着说着聊起刚才的戏。明显是另有所指暗藏深意,瞿书笑道:“小女子喜欢唱戏,便在刘将军面前失礼一回,其中并无太多影射,刘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酒过三巡,刘愈便说时间已晚准备回去休息。瞿书也不勉强,只是提出将瞿竹留下他们兄妹一叙别情的请求,刘愈看了瞿竹一眼,瞿竹一直也都很尴尬,如今刘愈给他机会为朝廷效力。又因寻找新作物有功被朝廷破格录用为七品官员,他也知道这其中有多珍贵。再跟江湖人有来往是很大的忌讳。

    “既然是兄妹相聚,本将军也不能不给瞿当家的面子,不过明日你兄长便要回驿馆。”

    瞿书笑着点点头,刘愈一行走出了回月楼。

    韩升在内一直沉默不语,出了门进了街道,不禁问道:“刘小兄预先不会不知这瞿竹的来历吧?”

    刘愈叹口气,道:“我的确早就知晓。”

    “你就不怕他的身份日后会给你带来麻烦?”韩升有些忧虑地问道。

    刘愈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韩升在提醒他,留一个瞿竹就好像留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以后若有人拿此事来说事,断他个“有失官体”也不为过。这罪名,轻则警告降职,重则更会革职不再为朝廷叙用。

    当初仅仅因为瞿竹的放荡不羁令他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现在想来,留用瞿竹的确是有失妥当。

    回到驿馆,隋妤已先行回商馆歇息。徐轩筑那里有不少隋妤带来的小礼物,无非是女儿家的饰物,一件一件的很别致,徐轩筑拿在手上也很欢喜,吕楚儿想伸手去摸,都被她将手给打回去。

    “夫君回来了?”这几日刘愈的手臂渐渐好转,徐轩筑的脸上也多有了笑容,“可是见到了送米的人?”

    刘愈将今日此行原原本本说了,徐轩筑道:“车马帮的当家应该是个豪爽之辈,能为朝廷效力,不管动机为何,总是幸事。”

    刘愈一直都在介怀瞿书的身份问题,现在被徐轩筑一开解,想想也是这么回事。管她是不是瞿竹的妹妹呢,反正这五千担粮食也是白得而来,没有车马帮,也就没有这五千担粮食赈灾。

    徐轩筑拉着刘愈去看隋妤送给她的礼物,隋妤这次买卖井盐走了不少地方,带来的礼物也都带有地方特色,刘愈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好玩,但女儿家自来对饰品有着独特的爱好。徐轩筑是如此,吕楚儿更是如此。

    吕楚儿在旁馋的就差流口水,哀求道:“将军,您就送属下一两件,一件也行啊,不送簪子,手绳也行,您看这个也不值钱。”

    徐轩筑板起脸道:“这些礼物是旁人送给我的礼物,怎能轻易送人?楚儿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头还是早些给你找个婆家嫁了你,免得天天无所事事。”

    吕楚儿听到自家将军要将她嫁人,紧忙逃的没影。对于一个只喜欢玩又有这样的机会的女孩来说,嫁人就跟给她寻个坟墓差不多。让吕楚儿这种粗枝大叶的少女去相夫教子,比杀了她还为难。

    “夫君,楚儿这丫头……真怕她将来嫁不出去。”徐轩筑不禁为身边的姐妹担心起来,“又不懂女红,也不会生火造饭,更不懂如何做人贤妻良母,光会舞刀弄剑,谁敢娶。”

    刘愈笑道:“夫人是在说你自己吗?”

    徐轩筑脸上大囧,想想的确说的这些也是在说她自己。以前她对自己要孤独终老的担心可比现在对吕楚儿的担心重的多,可偏偏还是有个好相公将她娶了,现在还在身旁调笑。

    徐轩筑慧黠眨眨眼,楚楚可怜道:“那夫君……是不是该怜惜一下妾身呢?”

    夜深人静,吕楚儿那捣蛋鬼也回去休息。夫妻二人在离开长安城之后也是第一次有了鱼水之欢。夫妻恩爱,也令刘愈在这世界中更加有依存感。

    …………

    隋妤此行带的随从不少,准备在方州建立隋家行货的分号,另外还想筹备酒楼等实业项目。偶尔隋妤也会到驿馆看看,跟徐轩筑叙叙家常。

    每次见到刘愈,隋妤还是那副不自然的表情,徐轩筑本来不以为然,但渐渐也发现了端倪。这徐家妹妹是对她的夫君有意思,想通过走她这个正夫人的关系路线来进门。好在她对隋妤也并未有抵触,这件事隋妤不说,她也只字莫言。

    楚王那边的征粮还在继续,不过一切都跟苏彦和刘愈无关系。明瑾回到楚王身边继续做他的无间道。

    苏彦还是继续当观光旅游,每天带着胡轩和几个随从满方州郡的跑,中间只遇上一次麻烦,当地一个官二代跟他因为斗蛐蛐起了冲突大打出手,结果对方被苏彦的随从打伤,被告上官府。官老爷是那官二代的父亲,听到苏彦是昱王,吓的魂飞魄散,别说追究,愣是治了他儿子一个当街行凶的罪名,再重打几十大板。回来跟刘愈说的时候,苏彦得意洋洋的似乎很享受这种土豪似的生活。

    韩升继续留在方州城,他和刘愈一样,都在等皇上最新的旨意,也是在等唐才和甘茂两叔侄平安抵达长安的消息。因为怕中途被人拦截,刘愈让齐方刻意饶大圈走北路往潼关,这样就避开了淮王的势力范围。这样虽然安全,但耗费时日众多,原本不用十天快马就能走完的路程,走了整整半个月,才收到朝廷那边过来的消息,叔侄二人顺利进京。

    朝廷的旨意也下来,着令昱王和“工伤”在身的刘愈即刻返回长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请自来柳丽娘

    随着朝廷召回昱王和刘愈的旨意,朝廷同时颁发了各地方府县推广种植南洋甘的公文。毕竟夏天已至,若是长江以北再不推广种植,入了秋就不会在寒冬前收获。

    各方的人这才意识到唐才和甘茂叔侄并未死,而只是刘愈编导出来的一场戏。这些对刘愈来说无关紧要,朝廷已早前一步将原化县县尉革职,名义是追究对唐才和甘茂叔侄的保护不利,但实际已调往京城任差。淮王派系的人想报复,也只有拿刘愈报复这一条途径,所以在御旨颁布之后,刘愈也直接让侍卫们收拾了东西,在加紧守卫的同时也准备次日便动身返回长安。

    “把隋家小姐也一起带上,路上有个照应。”临近黄昏时刘愈对徐轩筑吩咐。

    徐轩筑点点头,她也知道淮王的人知道之前唐才叔侄假死只是刘愈瞒天过海的戏,肯定会对跟刘愈有关的人进行报复打击,隋家跟刘愈的关系紧密,隋妤的确不太适合继续留在方州城。

    东西收拾完,刘愈突然间很想念在长安的家,韩家姐妹,还有家里的一砖一草。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态已经落地生根,想想也觉得劫后余生能来到这世界也是幸事。

    正想去找韩升一起下下棋,门口有侍卫来报,说是有个老先生来求见,指名道姓大要见刘愈刘将军。

    “来了几个人?”刘愈问。

    “一个。”那侍卫道,“属下不敢擅作决定,先将那老先生请到了偏厅等候。将军。您见还是不见。”

    刘愈在方州城也没什么亲友。想不出是谁要见他,总之不是太守府的就是车马帮的,要是隋家的人,隋妤会亲自来。

    刘愈随着那侍卫到了驿馆的偏厅,刚到门口,便见到一个身材不高却腰杆挺直有读书人风骨的老先生,穿着灰旧儒服,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端详着墙上挂着的几幅对联。

    只看到侧影。刘愈并不认得,但当那人转过身背他,刘愈马上一惊,慎重其事地摆摆手让尾行的侍卫先行离开,说要有要事相谈。

    即便来人肩膀加了垫子,鞋子加了鞋垫,再穿上宽大儒服将身材遮掩住,刘愈还是能一眼判断出这就是那个摇风摆柳风姿绰约,没事就喜欢跟他搞搞暧昧关系的柳丽娘。

    刘愈进了门,柳丽娘的肩膀明显耸动了一下。应该是听到刘愈轻微的脚步声。但柳丽娘还是装作是年老耳聋,继续看她的对联。

    “真不怕死!”

    对柳丽娘。刘愈没太多的语言,直接坐在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柳丽娘转过身,脸上的山羊胡显得很自然垂下,抚了抚,原本平滑黝黑的脸部皮肤起了几层皱纹,神色自然不似做作,行礼问道:“这位可是刘将军?”

    连声音都苍老厚重,没有女儿家的阴柔,更没有柳丽娘以前面对刘愈时言语间近乎挑逗的妩媚。

    刘愈端着茶杯,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若不是从背影判断出,光靠这张脸,打死他也不会将此人跟妩媚婉约的柳丽娘联系到一起。

    “柳……老先生,别来无恙。”刘愈不起身,直接坐着拱拱手道。

    “哦?刘将军如何得知老朽姓柳?”

    刘愈实在不想跟柳丽娘再打马虎眼,直接道:“无事不登门。柳小姐此行是何目的赶紧说,我老亲家公可就在这里,我能认出你,他未必不能。你也知他的身份,他此行的随行侍卫也不在少数,到时别说脱身,你连想死都未必能。”

    柳丽娘白了刘愈一眼,神色间带着几分怨怼和不满,坐在一旁,声音也恢复了她的原貌,变得娇柔而妩媚:“奴家的装扮便是奴家自己对着镜子也辨不出来,刘公子又是从何辨别出?”

    刘愈很不想说是通过她的背影,那样会显得他柳丽娘很重视,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身上的香气。”刘愈随口敷衍道。

    “胡说,奴家精通易容之道,怎会不晓得人身体气味的差别?”柳丽娘道,“来之前,奴家可是穿上一件用烟草熏了几天的衣服。”

    刘愈不想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道:“柳老先生现身处敌阵,俗话说隔墙有耳,您还是换一副腔调,说出此行的目的。”

    柳丽娘作出“回头再找你算账”的眼色,换上之前苍老的声音道:“老朽前来,是想给刘将军送一份礼。”

    “送礼?”

    刘愈冷笑一声道,“在下身为出外办差的军将。大礼不收,小礼不受。柳老先生请回。”

    柳丽娘气急,马上又用哀怨女子的声调道:“刘公子就不想听听奴家带来的礼物?”

    刘愈清了清嗓子提醒了她一下现在的处境,柳丽娘这才不再用原本的声调,道:“老朽带来的礼物不轻。”

    刘愈对她瞬息万变的性格已见怪不怪,现在连样貌和嗓音都这般反复无常,令他更加觉得眼前的柳丽娘陌生,陌生到他快不认得。

    “是何礼物?”

    柳丽娘轻轻一笑,脸上胡须抖了抖:“新米,两万担。”

    这条件开的很高,但刘愈也明白柳丽娘不是机器人也不是一棵水稻,会吐米的,她的粮食就是淮王的,淮王会平白无故轻易送给政敌粮食去赈灾?

    刘愈琢磨了一下不得其解,问道:“淮王是何意?”

    “关南边的王何事,这米,是老朽送给刘将军的礼物,只是……”

    刘愈心说果然有条件,只听柳丽娘道,“换刘将军一样东西。”

    刘愈叹道:“想必柳老先生是为那两个人而来,但老先生应该知道,他们现身在京城,想交换也没的换。”

    柳丽娘再白他一眼道:“换人的话,要你不是更好?这样以后就省事了。因为你,总是操不完的心,连出来纳个粮以为总算能清静一刻,却能被你耍出花样,来回千里的奔波。我要的东西,对你来说只是废物一件,但对我,却是至关重要。”

    “到底是何物?”刘愈听到对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就没太多抵触。

    柳丽娘正色道:“就是我师妹留下的东西。”

    刘愈登时犯了糊涂,能让柳丽娘大老远跑来身犯险境,用两万担上好的白米交换的本应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跟和氏璧差不多是一个级别的,最后说来仅仅是“我师妹留下的东西”。

    “谁是你师妹?瞿书?”刘愈想了想,认得的跟江湖人口中“师妹”扯得上边的也只有瞿书一人,还只是相识不相熟。

    “还装糊涂?”柳丽娘脸色很不好看,本来既怒又嗔的神色,只是这脸色呈现在一个老夫子的脸上便显得很诡异,柳丽娘道,“你杀了我师妹,我本应替她报仇,现在既往不咎不过是讨回……是换回她的遗物,你还需要这样消遣奴家?”

    刘愈更加费解,柳丽娘说的似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柳丽娘有师妹他是首次听闻。

    “柳小姐,你是不是平日里的恩客还有相好的太多,事情给搞混了,明明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你却扯到在下身上来了?在下一不认识你师妹,二也没杀过人,你要的东西也肯定不在在下的身上。”刘愈摊摊手,“要不你搜搜看?”

    柳丽娘的脸色阴沉不定,直勾勾盯着刘愈的眼色充满着埋怨。就在刘愈以为柳丽娘要发怒发飙之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侍卫,刘愈认得,正是随韩升来的侍卫首领。

    “刘将军,韩先生请您过去喝茶下棋。”

    “回去说,我见完客人这就过去。”

    侍卫领命而去。

    “柳老先生,要不一起过去喝喝茶?”

    柳丽娘冷哼一声,拂袖离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愤怒道:“刘将军,奴家迟早让你乖乖将东西交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智若愚吴老头

    柳丽娘的突然造访算小插曲,来的不明不白,走的匆匆忙忙,刘愈巴不得以后见不着她捎给自己惹麻烦。他现在所要做的,就赶紧准备好行礼,第二日一早回长安城。

    出来纳粮,差事没有完成,但找到南洋甘或许比纳几十万担粮食更加有效,也算对朝廷和皇帝有了交待。想想长安城的家,他就有种想插上翅膀飞回去的**。

    黄昏日落后,曲宁临行前最后来给刘愈诊断手臂伤势,结论是“已无大碍”。不是无大碍,而是根本就没事了。刘愈不想过早的将自己手臂痊愈的消息透露出去,依旧像是条残臂一样用绳子挂在脖子上,出出进进的只用左手也足够。一切要表现出病去如抽丝。

    楚王的纳粮工作尚未结束,他会继续留在淮北省,而刘愈一行出发还带着瞿书送来的五千担粮食,刘愈也让苏彦提前通知了楚王,说是先行带这一批回京。这样就可以调动地方的官兵协助运粮,路上同行的人更多一些。

    来时阴雨去时晴,归途的路也好走的多。

    七月二十,出门已有两个多月,终于再次看到了长安城的城楼,行过热闹的街市,刘愈感觉出长安城繁华耀眼的与众不同。刘愈虽然追求平淡,但他不适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隐居山林的生活,因为他不甘寂寞。

    刘愈很想先行回家看看,但出外办公差,回到京城要第一时间去向皇帝述职。刘愈让吕楚儿带几个女侍卫回家先去通知一声。自己则带着徐轩筑和苏彦。随着韩升一同进皇宫。

    雅前殿。

    老皇帝的病情比去时更加严重。整个人现出一种颓废的感觉,脸上原本死气沉沉的,见到刘愈后脸色稍挂上一丝笑容。

    刘愈将此行经过大致说了说,主要是寻找唐才和甘茂两叔侄的经过。老皇帝听的很高兴,并告知如今两叔侄已在关中地区推广种植南洋甘,这几日栽种就会完毕。

    “文严立下如此大功,朕也没什么可赏你,就暂时提你为前锋将军。职务嘛,就先领着御林军右统领。另外你身上有伤,就在家中好好休息,等养好伤再去御林军那边任差。”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很亲近,但刘愈还是不免会想想皇帝为何要提他的官卸他的职。会不会跟楚王秘密的上奏有关。即将改天子,刘愈也要有足够的政治觉悟。

    因为消息匮乏,刘愈也不知楚王到底有没有暗自打小报告。皇帝赞扬了一下刘愈夫妇和昱王,也没计较纳粮的事,便让几人退下。

    “师傅,父皇……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苏彦走出雅前殿后说道。

    刘愈看了他一眼。连这粗枝大叶的苏彦都能感觉出老皇帝大行之期不远,那就真的不远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改天子往往也是朝局波谲云诡之期,那些你死我活的麻烦事太闹心,当个官还不如不当官来的快活。

    韩升去过一趟自己办公所,回来也给刘愈带来一些消息。除了楚王还在继续纳粮,其余的皇子和公主基本都已回到长安或在回来的路上。本来楚王和昱王去的就是最远的地方,而他们负责的郡县又多,最耗时日。

    因为地方粮库也无存粮,这次的征粮皇子和公主的征粮进度都不理想,只完成配额的一半左右,只有五皇子苏亦例外,不但完成了配额的三万担粮食,还多带了一万担回来。

    “这事稀奇,稀奇。”韩升说到这也不禁叹道。

    刘愈明白韩升的意思,苏亦一向本事平庸,对母亲李贵妃的依赖性很重。这次能超常发挥不合情理。

    “谁知道,也许有门路吧。”

    身在宫闱,有些事刘愈也不适合过多评论。他现在更想早些回家。临别,韩升笑道:“明日莫忘了将我两个小孙女送回来见见她们的祖父。”

    …………

    回到家,刚进门口,两股香风便向他扑过来,左右冲进他怀里。

    “公子!”

    韩小艺和韩小婷毕竟只才二八年华,两个小深闺怨妇见到久别的爱郎,娇娇腻腻的声音似要将刘愈融化。看到她们娇艳欲滴的模样,刘愈也差点忍不住要白日宣淫。箭在玄,门口有侍卫来报,说是有个“老先生”来求见,还带了礼物。

    刘愈很扫兴,心中犯嘀咕,不会又是柳丽娘来找麻烦吧?

    到了门口才知判断错误,来者不是柳丽娘,而是吴悠吴老头。身后跟着个挑夫,担子上挂着俩木箱。见到刘愈,吴悠笑道:“你小子可总算是回来了。”

    以前刘愈隔三差五地就会被吴悠在皇宫里截一次,这次刚回长安,他居然登门造访。刘愈见他还带了礼物。毕竟人家是国师,礼数上不能怠慢,请进门,挑夫将箱子放下,被吴悠用银钱打发走。

    连那些小女兵们都簇拥上来想看看那看似沉重的箱子里是何礼物。

    “一点薄礼。”吴悠笑起来很诡诈,就在刘愈心说不妙之时,吴悠已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当里面的“礼物”一呈现,小女兵都惊叫着逃的一个不剩。

    是上次吴悠说要送给他的**雕像,还是其中那尊男像。

    “你是不是诚心来捣乱?”刘愈将箱子盖合上,没好气道。

    “何为捣乱?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也答应了收,难道不能拿出来示人?”

    这时徐轩筑也出来迎接,说了些客气话,本来要请进去喝茶,吴悠却凑上前对刘愈道:“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吴悠跟刘愈交流最多的就是那些乱七杂八的研究,这次刘愈看他神色有些古怪,像是有重要事情相谈,很不符合一向不关心外事的吴老头的性格。

    “那就请吧。”

    刘愈将他请进了偏厅,顺带对徐轩筑吩咐了一下,说是不想被打扰谈话。

    回过身,刘愈发现吴悠已当是自家人一样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壶酒在那自斟自饮。

    “这可是御赐的佳酿,度数很高……受不受得了?”

    吴老头原本喝了一口,登时全吐在地上,道:“还以为是葡萄酒,原来是烈酒。”忽而抬起头,“何为度数?”

    “就是酒精的纯度的吧。”刘愈也一知半解,转问道,“说吧,来此有何要紧的话说?”

    吴悠脸色平静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皇上,最多还有两个月的寿命。”

    “这种话也能随便说?还单独跑过来,跟我说?”刘愈下意识看了眼门口,随即皱眉,低声问道,“你不是不懂医术,这又如何知晓?”

    “御医是诊脉的,小老儿是测算星相,这掐指一算,还算不出何时要改天换命?”吴悠得意洋洋道。

    刘愈对这些封建迷信思想本来就不信,对吴悠这大忽悠更加不信。

    “那你为何要跑来跟我说?”刘愈问道。

    吴悠一笑,手指拨弄着酒壶,反问道:“还记得当初小老儿第一次见你,给你批的命吗?”

    “居一人之下而不甘于人下?”刘愈不屑道,“当日你不是拿我当消遣?”

    吴悠叹道:“小老儿批命,从来不作妄语,何况还是你这种万万人无一的命。小老儿早就算到,你这小子并非池中物,想来想去,离你出头差不多也就一两个月时间,跟改天换命的时间吻合。”

    刘愈细细琢磨了一下吴悠的用意,这吴老头是在逼他造反哪!

    “你不作妄语?”刘愈上下打量了吴悠一眼,语气带着质疑道。

    “除了帮你小子蒙姓冯的那次。”吴悠笑盈盈道,“那次就看出你小子不地道,本来还不解,后来见到冯家和三皇子一派的下场,就知道是你小子在背后搞鬼。你说,若是小老儿告知皇上是你小子背后捣鬼令他儿子谋反,你还有命活?”

    刘愈苦笑不已,心说千万别以为万事天衣无缝。遇上聪明人,还是能从细小的端倪发觉事实的真相。(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早作筹谋

    “有些话,没证据可不能乱说。”

    既然到目前为止吴悠没说,那就说明他不是喜欢玩阴谋手段,把人往死里整的那种人。刘愈这么说,最多只是提醒他而已。

    “要说还用等到现在?”吴悠道,“这次小老儿就是想来通知你一声,让你早作准备,或者……你现在有准备没?”

    “准备什么?”

    吴悠道:“小老儿顶着泄露天机折寿的风险来找你,当然是问你可有准备好如何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位极人臣之人。喂,小子,如果没准备小老儿可以给你点个醒,无非就是你觉得哪个皇子靠近龙椅,你上前去扶一把。不难,不难。”

    刘愈汗颜不已,活了九十多岁的人居然说什么泄露天机会折寿。还说辅助皇子当皇帝不难。

    如果真扶楚王苏哲登基或许真的不难,那毕竟是老皇帝相中的储君,楚王羽翼尚未丰满,他或许可成就功名。但现在他跟七皇子完全是两条岔路的人。腆着脸去给楚王提鞋人家也未必会待见,能信任他让他做万万人之上的臣子?

    那么,吴悠的意思就是让他辅佐一个没本事完全倚重他的皇子登基,到时他就可以权倾天下天子之令唯吾所出。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昱王苏彦。

    光看苏彦那小子玩世不恭的模样,坐上龙椅也没个皇帝样,谁会信服?老皇帝又怎会放心将朝政交在苏彦的手上?

    苏彦要登基,要么皇子和公主全死光了,要么就只能造反。这两条路径不能算曲折。而是直接通往头顶上。难比登天。

    刘愈琢磨了一下。问道:“吴大国师,你还……有无更好的提议?”

    “将天意都知会了你,还需何等提议?你想如何做只管去做,成功在望。”吴悠起身要离开,顺带又提醒道,“可莫以为小老儿有所求,只是将来你位极人臣时,跟那时的皇帝说说。让小老儿继续观测星相,顺带可以跟工部的那些人常走动。其余的你愿给小老儿也不要。”

    送走吴悠,刘愈回到正厅坐在桌前,苦笑不已。

    这算什么,剧透?如果天命真能测的话,吴老头为何不测测谁是将来的皇帝,也省了他费脑筋。吴悠说的话本来就不靠谱,难道是老皇帝找来试探他的?

    不像。

    徐轩筑本来在跟蔡迎奴闻讯家里的开销用度,见刘愈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走过来柔声道:“夫君。艺儿和婷儿在等你过去呢。”

    刘愈一笑,徐轩筑这是在提醒他要过去慰妻。也难得她跟韩家姐妹之间并无隔阂。为姐妹的需求考虑。

    突然之间,刘愈觉得有很多事不该跟徐轩筑隐瞒,他也想知道妻子的意见。

    “夫人,有件事想跟你说说,坐下来,也当说说家常。”

    他们夫妻之间感情还算好,但更多的时候是相敬如宾,坐下来说家常的时候并不多。徐轩筑不知为何今天的刘愈看上去多愁善感了很多,以为他有心事,便坐下来听他如何说。

    “很快,就要换天子了。”刘愈道。

    徐轩筑并不觉得意外,道:“皇上的病情,的确一日重过一日,夫君的意思是?”

    “为夫的意思是,现在最有可能登基的是楚王,而这次纳粮,我们又得罪了楚王,恐怕……将来。”

    “啊?”这点令徐轩筑始料未及,惊愕道,“夫君的意思是,楚王将来会登基为帝?其他的皇子没机会吗?要真是楚王,他对我们……似乎不太友好……”

    “不是不太友好,是不容。我的意思是,不如趁现在朝局还算稳定,辞去官职,安心的做点小生意或是放租养家,不涉朝局,夫人你看……”

    徐轩筑脸上带着几分小幸福道:“夫君的决定便是妾身的决定,妾身自从嫁入刘家,便已无心再入沙场,只想安心在家中相夫,将来……用心教子。”

    徐轩筑能这么想的开,刘愈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放下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该为将来考虑,夫人你说我们做点什么生意好呢?”刘愈忧虑尽消,便笑着问道。

    徐轩筑脸上也有几分欣悦的笑容道:“夫君不妨请隋家妹妹来问问吧,隋家妹妹可是把做生意的好手。有她帮忙,以后我们在长安城也能安定下来。赚钱买地,然后地放租,钱多了再买地……”

    刘愈尴尬一笑,看起来自己无意中又将徐轩筑心中暗藏的地主婆心思给勾了出来。

    …………

    慰了一轮妻,天色渐晚。午饭也做好,丫鬟在外催了几次。

    韩家姐妹疲惫不堪先行睡去,刘愈穿上衣服走出来,跟莽撞冲过来的吕楚儿撞了个满怀。

    “姑……姑爷,对不起。”吕楚儿稳定了一下心神,心急火燎道,“外面……外面来客人了。”

    “来个客人而已,用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刘愈没好气道,“若是我还在房里没出来,你是不是打算撞门进去?”

    吕楚儿被训斥一顿,委屈地低着头,却悄悄吐吐舌头,不以为然的模样。

    “来客是谁?”

    吕楚儿尾随在刘愈身后,回道:“就是被您抓去衙门,还被菜花姐打过的那个,叫……王虎,看到他就觉得讨厌。”

    “王虎?”刘愈记得他应该是跟着苏碧和柴葫芦去纳粮了,难道四公主一行已回到长安?

    “他来干什么?”

    吕楚儿马上气急败坏道:“他带着媒婆还有聘礼,说来提亲!要我们菜花姐嫁给他。正在跟将军说呢。”

    “我靠!”

    刘愈以前也有过这想法,把徐菜花嫁给王虎以后能令王虎老实,现在这事没提,王虎居然主动上门提亲。不用说也是王简听闻了当日“徐菜花打虎”的英勇事迹,为了儿子以后能安份,逼他来提亲。

    刘愈刚到前院,便见到院子里摆着不少箱子和盒子,都是用红绸装扮过的,一看就知道是喜庆的聘礼。王虎带来的仆从不少,清一色的小厮站成一排,那些小女兵远远看着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像是要从中选出一个“帅哥”,那些小厮腰杆笔直脸上带着笑容,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被人评价的感觉。

    没进正厅,便听到里面一个三姑六婆一样的老婆子在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王家少爷的好处,又是独苗又是进士,而且父亲位高权重,而且家财万贯,而且仪表不凡学识渊博,而且为人踏实求进取,而且孝顺父母尊敬师长……

    看着低着头哭丧着脸坐在椅子上的王虎,刘愈心中深表同情,关于那媒婆自卖自夸的言语也就选择性忽略了。媒婆说的是不是真的无关紧要,重点是王虎后半辈子的幸福很可能要葬送在徐菜花的手上,王虎感觉悲哀,刘愈更替他感觉悲哀。

    徐轩筑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在听那媒婆叨叨,听她口若悬河地说完,徐轩筑道:“王家公子,这位……阿婆,妾身已派人去城外知会了徐氏妹妹,你们……稍候。”

    那媒婆一脸不乐意道:“你这位夫人怎生说话,怎称呼……阿婆?”

    刘愈心说徐轩筑没有跟媒婆打交道的经验,称呼阿婆已显得尊重,换做刘愈直接称呼“死老太婆”。

    刘愈进得门来,王虎眼前一亮,像是求助一般走过来行礼,脸上带着的神色悲苦而无奈,眼神干巴巴地望着刘愈。

    “先生,您……可要救学生一次啊。学生,还想为朝廷效力,不想娶妻。”王虎拉着刘愈的衣袖哀求道。

    小妾都娶了一房又一房,王虎居然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糊弄人。

    刘愈甩开他的手,道:“王公子的话从何而说,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跟你无亲无故的,相救之言又从何提及?”

    正说着话,门口又来了几个客人,正是隋乂、李糜听闻刘愈回到长安,拉上新晋的七品官胡轩,来府上找刘愈一起出去吃酒。

    见到王虎来求亲,隋乂提起兴趣,上前问道:“王大少不是又来强抢民女吧?”

    一句话令王虎和媒婆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作为长安城的父母官,自然对王虎的劣迹了解的一清二楚,说些再好听的话也能判断出是假话。

    王虎不言,这时门口走过来一个魁梧的“汉子”,老远便听其喝道:“哪个不开眼的来跟俺提亲?呀!姓王的小子,你被俺打的还不够,皮痒痒了想再挨揍是吧?”

    徐菜花迈着大步便走靠前,王虎倒吸一口凉气,见到徐菜花他的腿都站不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苏彦的忧虑

    这本来就是一桩你不情我也不愿的婚事。

    王虎见到徐菜花就像老鼠见到猫,下意识的嘴唇发白腿发抖,上次被揍的后遗症,心理形成巨大的阴影。

    徐菜花也不乐意,觉得这小子太面,一点没有男人的气概。再者她也从吕楚儿等女侍卫口中了解王虎的大概,家里一大堆的女人令她觉得很不痛快,虽然那些女人一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姓王的,告诉你以后要是再敢来惹俺!俺非揍死你不可!”徐菜花舞动着拳头嚷嚷道。

    那媒婆还想说什么,被徐菜花那对锃亮的虎目一瞪,吓的赶紧捏着手帕躲到人堆里去了。

    “在下以后……”王虎抹了一把冷汗,避开徐菜花那近乎要撕人的视线,“绝不来打扰。”

    眼看王虎要告辞,一桩婚事也要告吹,刘愈提醒道:“婚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副帅不是有高堂在侍,是否应问问她老人家的意见?”

    徐轩筑点头道:“菜花你也别急,这种事是应是先问过令堂的意愿。”

    徐菜花还想争辩,被徐轩筑拉着,往徐菜花母亲的居所而去,王虎没法只好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刘愈本也想跟着去看热闹,但还有隋乂他们三人在等他,他也只能暂时嘱咐王虎好运。

    隋乂见人都走了,欢畅笑道:“这两个……真是天作之合。绝配,绝配!”

    刘愈瞥他一眼道:“让你娶这么个母老虎对着一辈子你乐意?”

    隋乂一撇嘴道:“这小子家里那么多娇滴滴的美妾,还在乎多这一个?只是找个人看着他而已。”

    刘愈不再跟隋乂纠缠这么想想就觉得令人倒胃口的话题。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悦来居聚餐。吕楚儿本来都打算好去徐菜花家里看热闹。刚从后院交待好出来,刘愈招招手,她很不情愿地走过来。

    “走,随本姑爷出去溜达一圈。”

    吕楚儿知道自家姑爷要出去吃饭,通常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陪刘愈出去,刘愈坐着她只能站着,刘愈吃着她只能看着,每次都很憋屈。

    “不乐意?”刘愈脸一板问道。

    “不……属下不敢。”

    吕楚儿点了随行的侍卫。与刘愈等人一同出门。

    …………

    华灯初上。

    经过上次兴庆会的捣乱之后,悦来居的总店重新装修过,里里外外的张灯结彩。隋妤刚从方州城回来还在家中休息,这个大掌柜的不在,饭菜的质量很难达到超一流的水准。至少刘愈吃着有些不对胃口。

    刘愈为了体恤下属,特地在旁边给开了一桌,让吕楚儿和几个女侍卫也有的吃。对于这班女侍卫来说,还从未来过酒楼吃饭,一顿饭就要花上一个月的俸禄。自家姑爷请客,她们放开了胃口大吃特吃。

    刘愈看到她们的吃相。无奈摇摇头。军营里的习气,女儿家一点没有女儿家的矜持模样。

    酒过三巡。胡轩出去一趟捞了个正七品候缺。被隋乂和李糜打趣几句,胡轩有些闷闷不乐道:“为何隋兄和李兄出去就能得回四品以上的官职回来?”

    李糜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军功比文功要大很多,我们出去可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你不过是跟刘兄后面端水打杂,不一样。”

    刘愈又问了兴庆会的情况,虽然兴庆会大多数的窝点都被扫除,但就好像地下组织一样,他们的大当家一直没捉到,综合那些兴庆会的管事的情报是说兴庆会当家的逃离了长安。现在长安城也安宁下来。

    “搜捕还在继续。”隋乂最后补充说。

    李糜又说了一下他练兵的情况,现在玉南门防司的练兵练出成效,连朝廷都很重视。老皇帝特地下圣旨令其将练兵的方式在全城六大防司以及御林军中推广开,李糜也是官晋一级,已为从三品的偏将,只是官职没变。

    说及李糜升官,刘愈不禁想到了齐方,自从他护送唐才和甘茂回长安后,就一直没他的消息。

    “你们可有听闻中涵兄的消息?”刘愈问道。

    “他不是跟你去纳粮了?”隋乂带着不解道,“没听说他的消息。”

    刘愈不得不感慨身在古代沟通的不便,要是有手机拿出来直接问问,那该是多么方便。可惜他对电话之类的“高科技”产品一窍不通。

    齐方的事,刘愈也只能回过头去问韩升。

    酒足饭饱,老友也叙完家常,天色也不早。刘愈告辞后带着吕楚儿等侍卫回府。回到家,徐轩筑已经回来,正在安慰着甩脸色的徐菜花。上去一问才知道,徐母听闻女儿能嫁出去,乐的差点晕过去,当下不由分说直接答应了,丝毫不顾徐菜花的反对意见。

    徐菜花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对母亲极为孝顺,现在婚姻大事被母亲做主,她有意见也只是在发发脾气发泄一下不满。

    “夫君,要不你安慰她几句?”徐轩筑走过来对刘愈道。

    “安慰她?”刘愈苦笑一声,“现在最需要安慰的恐怕不在这里吧?”

    想想一个男人要跟一个自己见了腿就发软的女人过一辈子,这种悲哀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徐轩筑上去劝解了老半天,徐菜花还是赌气不想回家去见母亲。现在去城外的军营已来不及,徐轩筑便给徐菜花安排了客房让她住一宿。

    韩家姐妹还在睡着,刘愈估计她们要到天亮才能醒。徐轩筑让厨房为刘愈准备了醒酒的热茶和糯米粥,刘愈刚吃了几口,便有个家伙心急火燎地跑进来,竟是苏彦。

    身为昱王,还是刘愈的徒弟,苏彦要硬往府上闯那些女侍卫也不敢拦。刘愈本还以为苏彦的红颜知己小鱼出了什么事,一问才知道,老皇帝病倒了。

    “父皇昏迷不醒,召我们皇子和公主入宫。”苏彦喘着粗气道,“师傅,是不是要决定谁当下一个皇帝了?”

    刘愈心说应该没这么快,上午见到老皇帝还觉得好好的,要是晚上就死了那病情恶化的也太快了。

    若真是如此,皇位传给谁?

    苏哲要从淮北省回来至少也要半个月后。储君不在朝那长安城可就热闹了。

    “你问我有何用?”刘愈道,“你还是先进宫看看是怎么回事。”

    苏彦支支吾吾道:“师傅,还有个人,您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她就在门口等着,我回来,再来接她。”

    刘愈这才知道小鱼跟他一块过来,苏彦不想将小鱼一个人留在家里,若是真的换了皇帝,他怕遭来新皇帝的囚禁,已经收拾了包袱让小鱼背着,准备随时离开长安逃命。

    刘愈不禁苦笑,别看苏彦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遇上这等事还是不含糊,连逃命都准备好,真是不一般的气魄。

    刘愈夫妇二人将一脸茫然的小鱼请进门,小鱼在陌生人家中显得很拘谨,背着个包袱坐在椅子上,双手和双腿都并拢着,只在刘愈跟徐轩筑说话时她才敢稍稍抬起头偷看一眼。

    在刘愈眼中,小鱼处处显得很天真可爱,却又对陌生事物很好奇,求知欲很强的少女。

    “小鱼姑娘。”刘愈笑道,“觉得累就把包袱先放下,他很快会回来。”

    “嗯。”小鱼娇声应了一声,然后将包袱提着放在茶几上。刘愈光看她提起放下时的缓慢动作,便知道包袱不会很轻。

    徐轩筑不想怠慢客人,尤其还是未来的昱王妃,走上前跟小鱼说了一会话,刘愈在旁觉得听人家女儿家聊心事不太好,便一个人走出来。

    夜空明媚,估摸着吴老头不会错过这样一个观星的夜。正看着有没有流星陨落也学着当一把星算家,苏彦便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进门来。

    “皇上到底病情如何?”刘愈问道。

    “没事,可能是急火攻心吧。太医是这么说的,后面一大堆话,我也不太懂,没记住。”苏彦挠挠头道。

    “可有见到皇上?”

    苏彦摇了摇头。

    “哪个皇子或者是妃子在内,侍奉在皇上之旁?”

    苏彦苦着脸,摇摇头道:“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刘愈就怕现在老皇帝已经宾天,然后秘不发丧。正在刘愈思索着这件事,宫里的太监出来传话,说是次日举行朝会,凡京城从四品以上官员一律都要出席。

    刘愈心中的疑虑加深了一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大朝会(上)

    朝会刘愈并非是第一次参加,其实在慈恩寺祭天的那次规模要比这次要大。毕竟那时藩王及其部属还在京城。这次朝会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一切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未知的。

    如果苏哲没在京城老皇帝就死了,那老皇帝未必敢临终前将皇位相传。传给谁,怎么传,怎么保证传位后能快速稳定住长安的局势,都是摆在临终前老皇帝面前相当大的问题。最怕的还是老皇帝没来得及传位就死了,那么皇位的继承人的人选问题很可能引来朝廷的一次乱斗,皇宫的李贵妃和曳夫人都会首当其冲,加上各皇子和公主的部属,完全是一场公开化的较量。最终的结果,不是朝局分崩离析,就是被淮王渔翁得利。

    刘愈现在一没有号令全局的地位,二没有人脉,想辅佐谁不辅佐谁完全使不上力。

    第二日的朝会,刘愈和徐轩筑都要参加,徐菜花也跟在身后。这是一个“将门世家”,很奇葩的组合,虽然刘愈身边没兵,但女儿军却在城外有一万多新军,或许可以成为左右朝局的力量。刚进正宫门,便见到四公主苏碧和柴锦夫妻的身影,正面遇上,刘愈也不得不打招呼。

    “刘将军,你可真能!”

    从苏碧口中说出来,即便是一句恭维的话,令人听着也很不爽,主要是她语气太冲,摆明了是在消遣你。

    刘愈尴尬一笑,苏碧也没更多的话,本来柴锦还想说点什么。被苏碧拉了一把。柴锦也只能妇唱夫随。连跟刘愈熟络的机会都没有。

    刘愈特别留意皇宫的戒备问题,看起来并没有加强,如果真是老皇帝宾天,不管谁占有主动,都会先行将皇宫的戒卫加强到极点,然后以雷霆的手段当众宣布继位。说到底就看谁的手段硬。

    刘愈看到了李糜的身影。

    “怎样?”刘愈靠近李糜问道,“昨夜是否有人到玉南门防司衙门下过什么旨意?”

    李糜稍一愣,琢磨了一下刘愈话中的意思。道:“这倒没有。刘兄是怕宫里……出事?”

    这种话在宫廷中不能乱说,刘愈也没再跟他讨论下去。要进正宫先要过玉华殿,有太监检查身上是否带利器,之后穿过回廊坊到了正殿峰翠宫前,里面已经聚集了二三百位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文官穿官服,正三品以上为紫袍,从三品以下为蓝袍,二者人数相当。武将穿甲胄,只有副都尉以上有资格参与朝会,人数相对较少。长安外大营的将领负责京畿安全。本不应参与朝会,但这次也都奉诏而来。令刘愈更加觉得不解。

    难道老皇帝就不怕有何变故这些军权在手的人不在其位,不能加以控制?

    这是刘愈第一次进峰翠宫,平时的朝堂议奏跟他无关,这次的大朝会平日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而且以庆贺为居多,上次连突厥攻破邵武关也没举行朝会,这次举行朝会在刘愈看来,不是老皇帝死了要传位,就是宣布继位的人选。毕竟老皇帝的身体也是有目共睹的,再拖下去,临终传位变故更难以控制。

    峰翠宫内众臣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显得很嘈杂,只见在文臣之首,一个五六十岁方脸的老者,正在跟身边的几个重要臣子说话。刘愈早就得知新任右丞姓袁名博朗,字余忠。人如其名,这袁博朗是个愚忠之臣,本已赋闲在家,这次招其入相,老皇帝也是有令其稳定过渡的打算,其人以忠心闻名于朝堂,可说是皇帝托孤的最佳人选。而本来呼声很高的李遮儿的父亲李延年顺理成章的落选,毕竟李延年刚从牢里放出来,虽然补偿式的挂礼部侍郎官衔,加封太子少保。说白了已跟当下的官场人脉脱节,不能服众,被搁置了。

    刘愈的老爹刘兆并不在列,定国侯府除了刘愈一个都没来。

    朝会还没开始,刘愈在这么个人声鼎沸的地方等的也有些无聊,这时突然走过来个小太监,道:“刘将军,外面有人找。”

    刘愈转过头,便见到韩升在峰翠宫门口向他招手。

    刘愈跟徐轩筑说了一下便迎了过去,此时的韩升面色也很紧张,手上拿着一封书折,将刘愈招呼到了离峰翠宫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才停下。

    “韩老哥,皇宫是不是出事了?”面对韩升,刘愈也没需要太避讳的事。

    韩升看了刘愈的身后一眼,见没人跟来,才道:“现下何等情况老朽也不知,寝宫那边乱糟糟的,去求见几次都不得见。”

    连皇帝的近臣韩升都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刘愈心说事情可能很严重。

    “李贵妃下旨,内廷不许宫女和太监随意走动,除了太医,谁都不得入内,而入内为皇帝诊脉的太医,到现在一个也没见出来。连御林军的何统领都找不到其人,真是要命。”韩升忧心如焚道。

    “何统领也不见了?”刘愈有些惊讶。不管怎样,何茂这个御林军的统领应该坚守在岗位,有了变故应该第一时间出来稳定皇宫的大局。

    “何统领找不到,这个就先交给你保管,若是皇上有个不测,由你出来主持御林军防务,稳定大局。”

    韩升将手中的书折交给刘愈,刘愈很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吓了一跳,紧忙合了上去。这书折不是别的,而是皇帝传位给楚王苏哲的传位诏书。

    “这……”刘愈赶紧将这烫手之物归还,道,“韩老哥此物从何而来?”

    韩升叹道:“老朽早你一日回到长安,刚见到皇上,他皇上便将此物托老朽保管,说是以备不时之,联同何统领稳定朝局。老朽能感觉出皇上的紧张之心,没想到这才两日,便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刘愈皱眉,皇帝的病情虽然是一日差过一日,但断然不会在自己身体还安好时预料到大限之期,还这么有准备的将传位的诏书准备好交给信任的韩升保管。韩升在朝中一无官职二无地位人脉,所能调用的最多是何茂及其御林军,现下虎符不在韩升手上,何茂也不见踪影,韩升手上的传位诏书形同虚设,很可能成为催命符。

    “韩老哥,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要造反?”刘愈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刘小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皇上提前预料到有人会对他不利,身边又被架空,所以才将此传位诏书相赠,令你与何统领商议对策?”

    韩升细细思索了一下,突然脸色更加忧虑道:“你是说……李贵妃?”

    “准确说是李贵妃母子,现下楚王不在京城,晋王尚在回来的路上,长公主和四公主又是女流之辈,偏偏宜王早早完成纳粮的任务回到京城。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谁会是最大的得益人?”

    刘愈本来就对自己本卸职的事感觉到惊奇,若是他取信于皇帝,又是立下大功,老皇帝断然不会将他卸职。但若皇帝被要挟,不得不将一些信任的人卸职,被逼作出传位的举动,那老皇帝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而偏偏这次朝会将长安城内各防司衙门的主事人招进皇宫,长安城的权力进入一种真空状态,那谁控制的住权力聚集点的皇宫,谁就是未来的皇帝。

    而现下,只有五皇子,也就是宜王苏亦可以联合在皇宫中呼风唤雨的李贵妃,母子二人可做到。

    如果真是如此,那李贵妃和苏亦母子就做的很聪明,直接跳开了勾结外臣调动不属于他们的长安六大防司的兵,只需要将老皇帝控制住,逼老皇帝写下或是害死老皇帝他们假作一份传位诏书,就可以在朝会上继位。若谁不服可当场格杀,而长安城的防司衙门的主事人身边又无兵无权,到时只需将他们囚禁起来,再以新皇的名义传旨到内防司再到长安外大营,以信任之人接掌兵权。可说是一种从内向外的控制方式。

    韩升听到刘愈的话,更觉得事态的严重。

    “现下你我无权无势,即便有这份传位诏书,也等同于无!”韩升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朝会(中)

    不管是宜王苏亦登基,还是楚王苏哲登基,对刘愈来说都非好事。

    有兵权的人,哪怕像刘愈一样挂着虚衔的前锋将军,在改换天子时也是被重点弹压的对象。若真是造反,动用的还是御林军的力量,作为御林军右统领的刘愈对皇帝来说是难辞其咎,对新皇来说无拥戴之功,无论哪面成事对他来说都是罪不是功。

    要么拥戴一起造反,要么拨乱反正。这是摆在刘愈面前的选择。

    对刘愈来说也不用选择,苏亦登基,相当于李贵妃加冕,一个会玩弄阴谋手段长期专横于内廷的女人,刘愈自觉力量薄弱难以与其抗衡。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利用自己不太顶事的“御林军右统领”头衔,跟李贵妃母子死磕到底。成事的话,奇功一件。

    现在朝会的大臣尚未来齐,也就是说造反尚未开始,刘愈有时间准备但时间并不充裕。

    “走,韩老哥,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内廷走一趟。”

    刘愈和韩升正要往内廷闯,便见到父亲定国侯刘兆带着兄长们一同前来,除了刘愈的二哥刘亭尚在淮北省,老大老三老四都在,见到刘愈,刘兆喝一声:“这是去哪?”

    刘愈本还想装作没看见,现下也只能走上前给父亲和兄长请安。

    “为儿,这是往内廷去,御林军衙所那边有些小岔子。”

    刘愈提及自己的差事,刘兆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毕竟现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当着差而他自己却赋闲在家。心理反差令他不忿。

    刘兆瞥了刘愈挂在脖子上的右臂一眼。冷哼一声。摆摆手让刘愈去了。

    刘愈与韩升绕过几个殿宇,到了内廷一处门前,只见门口守卫森严,本来只是一队侍卫的职责,现下却调了一卫御林军,足足五十人。

    “刘小兄,还要进?”韩升也犯嘀咕。

    刘愈未答话,径直往内里闯。不出意外的,在门前被御林军侍卫拦下。

    “内廷重地,不得传召不得入内!”

    说话的是个方脸的汉子,从军服判断应是这一队的左卫,相当于一卫御林军的副官,在这一卫中的地位仅次于右卫。

    “这是你跟上级说话的口气?”刘愈身上也是一身军服,虽然因他的御林军差事被卸,没穿御林军右统领的军服,但也是前锋将军的军服,军旅之人一眼便可认得。

    那左卫看了一眼。抱拳行了一礼,把脸色甩开。还是不准备让路。这时从里面走出个刘愈觉得眼熟的人,一过来便笑道:“这不是右统领刘文严刘将军?”

    那人走过来一介绍,名叫连乎生,刘愈才记起是当日他第一次进御林军衙所任差,在玉华门将他阻拦下,非要让他绕个大圈去东烨门而不让他抄近道的右卫。

    既然是老熟人,刘愈也没那么客气,摆出上司的架子语气高傲生硬道:“连右卫,本将奉御旨往内廷面圣,还请让路。”

    连乎生面色为难,道:“刘右统领应该晓得我们内廷戍卫的规矩,只有左统领以上级别才可入内,现下您正在家中养伤,这……可否拿出御旨一观?”

    刘愈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你过来,我拿给你看。”

    见连乎生走近,刘愈作势将左手伸进怀中,因为刘愈的右臂有伤是众所周知,他的举动也就等同同时废掉双手,连乎生一时大意,本以为刘愈不会有什么“特别举动”,谁曾想他刚走近,刘愈突然将右手抓在他刀柄上,一把将他的佩刀抽出来,一个愣神反应不及,刘愈顺势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唰!唰!唰!”

    连乎生身后的众侍卫通通刀剑出鞘。

    “别动!”刘愈冷喝道。

    连乎生是练家子,本觉得靠“祖荫”入朝为官的“二世祖”刘文严平平无奇,平日里御林军上下也有议论,说刘右统领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今天居然文武兼备,用如此铁腕手段将其制服。

    “韩先生,请御旨!”

    有了人质在手,刘愈的语气变冲许多。

    韩升本立在旁想看刘愈有何办法能进内廷,现下见到刘愈用强的,还跟他要“御旨”,先是一愣,马上想到身上的确有一份,不过是传位诏书。虽不对路子,但骑虎难下也不得不拿出来交给刘愈。

    刘愈左手打开诏书,露出盖玉玺的一端,远远地向剑拔弩张的众侍卫展示,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可是皇上的御旨?”

    那是侍卫从未见过真正的御旨何等模样。左卫道:“刘将军,即便这真是御旨,你也不能不按规矩来。何况这么远,让我们怎么瞧,先递过来我们进去请示!”

    “你算老几!有进内廷的资格?”刘愈不屑冷笑着,将诏书摆在被他架住的连乎生的眼前,怒道,“就请连右卫仔细看看这御旨是否伪造!”

    刘愈一抖手将诏书摊开,诏书内容清楚呈现。

    连乎生毕竟是右卫,曾也呈交过御旨,见过玉玺红印和诏书的制式,他先是看了一眼红印,还不觉得怎样,当看到诏书的内容,眼睛瞪的浑圆,虽然身子被制住,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臣请圣安!”

    连乎生都确证了是御旨无疑,虽然有被胁迫逼认之嫌,但左卫和众侍卫也不得不下跪问圣安。

    刘愈正要挟持着连乎生往内廷闯,连乎生紧忙道:“刘右统领,您……别进去,里面戒卫森严,没有上头的指示,恐怕您……”

    “上头,哪个上头?”

    连乎生为难道:“何统领如今在外公干,御林军防务一切都交由文右统领负责,没有文右统领的指示,便是我们也无权入内廷。”

    刘愈对另一个右统领文班只有耳闻并无见面,主要因其常年在外练兵,御林军也有野外训练的习惯,再加上刘愈当右统领和代总统领日短,二人至今并无交集。

    照连乎生的说法,刘愈猜测御林军总统领何茂应是被支走或是被囚禁,由李贵妃拉拢了御林军右统领文班来统调御林军完成今日的篡位之举。

    李代桃僵,瓮中捉鳖。李贵妃不愧是会玩阴谋手段的女人。

    “那杨烈杨左统领现身在何处?”刘愈在御林军众将官中,熟悉的也只有杨烈一人。以刘愈对杨烈的性格的了解,觉得他应不至于会跟着一起造反。

    “杨左统领现身在东烨门御林军衙所。”连乎生冷汗直冒道,“文右统领以其办事不力为由,暂时将杨左统领、蓝左统领和张左统领卸职软禁在那里。”

    连乎生说的三个左统领刘愈在巡防时都见过,唯一一个没见过的还是跟着文班出去练兵的,不用说也是文班的心腹。一共四个左统领一下被软禁三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是怕杨烈他们坏了李贵妃篡位的好事。

    “办事不力?”刘愈声调提了八度,说出了每一个御林军侍卫心中最怕听到的一句话,“我看你们是想造反!明明知道文右统领心有不轨你们竟敢为虎作伥!可是忘了当初加入御林军时的誓词!?”

    刘愈的声音振聋发聩,直击每个御林军侍卫的心理防线。

    其实以这些御林军侍卫的觉悟,早就觉得这几日来御林军的调度不合常理,何茂失踪,本负责练兵的文班突然无故进入皇宫统领全职,而皇上那边竟然没有任何旨意下来。而原本做过代总统领的另一位右统领刘愈一进入长安便被卸职。一切都在往文班专权的路子上发展。

    造反的事,即便这些侍卫怀疑,也是不敢提的,现下被刘愈挑明,等于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让每个御林军侍卫都明白自己的处境。

    刘愈喝道:“传圣谕!”

    便即是连乎生,也恭恭敬敬地跪下,听刘愈宣读手上的“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前锋将军刘愈,官复原职,以御林军右统领暂领御林军总统领之职,御林军上下一切皆听其调遣,钦此。”

    刘愈这是摆明了假传圣旨,这点连乎生和韩升心知肚明。

    但他们也心知这“诏书”上的内容,这可是传位诏书,何等情况下刘愈会拿着传位诏书出来招摇过市?便是连乎生也明白今日的严重性,恭敬叩首道:“臣谨遵圣谕!”

    刘愈拍拍连乎生的肩膀,以示对他信任的感激。语气也稍微和缓了一些道:“现在,本统领着你们随我一同前去御林军衙所,将三位左统领官复原职!以听调遣!”

    “属下遵命!”整齐划一的回话声。

    御林军的职责,便是戍卫皇宫安危谨遵皇命办事,这是皇家卫士最高的荣誉所在。便即是先前嚣张不已的左卫,此时也是恭恭敬敬随众侍卫回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朝会(下)

    只获得一卫御林军的支持,五十人。刘愈连这五十人的绝对忠诚都难以保证,更不用说御林军上下一万四千多号人根本不在他掌控之内。

    为了保证今天权力交接的顺利进行,李贵妃肯定会吩咐文班将平日轮休或是操练的御林军调防进驻皇宫,红墙之内已形成只能进不能出的铁桶阵。

    刘愈一无实权二无人脉,在御林军中声望不高,现下困在皇宫围墙内也无法出去搬救兵,所能寄望的只有将三个左统领救出。光是从内廷门到东烨门前御林军衙所,前后就要经过几道关卡,严防死守,刘愈右统领腰牌被收回,光靠一张脸,好在但凡路过的关卡,伍长以上侍卫基本都认得他。这依赖于刘愈两次巡防和在御林军校场督导训练。

    “给刘右统领请安!”

    “让开!”

    “刘右统领,上头有命令……”

    “请圣谕!”

    刘愈没有别的凭靠,只好一次次拿出传位诏书来糊弄人。皇宫里的侍卫,以皇命为优先,既然认得是上官御林军右统领,身后还跟着整整一卫侍卫,多数当即服从。再不信,刘愈也只能将管事的叫上前一观,看不上一半,管事的就禁不住额头冒汗。传位诏书在手之人,便宜行事也不失妥当,上面追究也追究不到他们头上。

    刘愈也不得不佩服老皇帝的先见之明,想来是何茂的失踪引起老皇帝的怀疑,提前写下传位诏书予韩升。刘愈的卸职是老皇帝出自胁迫还是有意麻痹李贵妃。刘愈不得知晓。但正因为刘愈被卸职养伤。本来刘愈也无何作为,致使李贵妃和文班对其未形成重视,才令他有机可趁。

    每过一道关卡,刘愈身后都会多五到十个侍卫,到长乐宫时,前面遇上一队从东烨门巡防过来的侍卫,什长刘愈不认得,对方气势汹汹一看就知道不好糊弄。

    “拿下!”

    刘愈不得不适时修改战略。一招呼,一百对十个,对面很快缴械。几个侍卫挂了彩。

    “何人竟敢在皇宫内造次?”

    什长大声嚷嚷着,连乎生上去给了一巴掌,怒道:“这是刘文严刘右统领,奉圣谕办差,还不叩头认错!”

    什长虽不认得刘愈,但认得连乎生,早前还托关系找连乎生希望能调到连乎生手下当差,免得以后再城里城外荒郊野岭的跑。被连乎生训斥点醒。那什长赶紧叩头。

    一行人气势汹汹杀到御林军衙所之前,遇上麻烦。

    文班为防止三个左统领逃窜。特地安排心腹爱将路远带两卫御林军看守。路远其人刘愈在御林军校场见过,正经的御林军大尉,相当于御林军千户,在御林军中官阶仅次于左统领。

    “刘将军,您现非身在御林军中,只乃一平常将军,即便有圣谕在手,若无圣上调动手令,扔不得擅自过问御林军防务!难道这些您不知晓?”路远抱拳而立字句铿锵。面对刘愈夺人气势下的逼近,一退再退,不下令动手,也不放行。

    双方人手各有百数,动起手胜负难料。刘愈也不敢轻易下令武力解决。

    武的不行,刘愈只好用文的,喝道:“路大尉,你可知是在辅助逆臣,谋逆罔上!这可是诛九族之罪!”

    路远抬起高傲的头道:“身为御林军兵士,遵上命乃天责。吾奉御林军文右统领之命在此看守,便丢了头,也不会擅离职守!”

    “迂腐!”

    刘愈怒骂一声,心说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不动武看来是不行了。

    刘愈正要吩咐动手,只听路远又悲声道:“但忠君护主乃一大顺朝将士最高荣耀,今日上命难违,君主不可报,眼见奸佞弑君谋逆而无所为,只当以身殉职,不负君恩。”

    路远丝毫不作迟疑,当下举剑自刎,当刘愈反应过来,路远已倒在地上,脖颈上淙淙冒着鲜血。此时路远喉不能发声,但还是用热切地眼神望着刘愈,像是在期盼刘愈完成他未竟护君之责。

    即便是刘愈身后的众将士,也感慨于路远既忠于职守又尽忠报国的节操。明知是在为虎作伥,但又限于军人听从军令的天责,不能擅离职守,眼看要悖君罔上成不臣之臣,只有选择以死换得两全。

    “今日之事在下必会如实上奏于圣上,以全路将军之节。”

    刘愈抱拳说完,路远才算咽下最后一口气。刘愈这么说也等同于为他叛乱之事为君上求情,可保全其全家老小的安危。

    路远授首,其余侍卫见刘愈有圣谕在手,不再作抵抗,刘愈入得衙所之内,里面除了杨烈、蓝景和张叶三位左统领,还有个老熟人,曲宁。

    “曲医女,这世界真小。”

    曲宁自从昨日随刘愈一行回到京城后要去求见皇上,便被软禁在此,正愤愤不已,听到刘愈的言语,瞥了他一眼,未吱声。

    见到刘愈,杨烈等三人的心终于安定。刘愈虽然在御林军中时间不长,平日里又在打酱油。但谁都知道刘愈是皇帝的心腹爱将,且任过代统领,有号召力。再加上平日里在皇宫出出进进的皇帝谋臣韩升,这可算救主带头的最佳人选。杨烈等人也怕没有牵头的,师出无名。

    杨烈骂道:“文右统领和周左统领疯了!混账儿子的,这是要造反!”

    文班刘愈没见过,但周营周左统领刘愈见过,第一次到皇宫送行事历当时就是周营代为整理的行事历,当时刘愈见周营很老实本份,未料竟会随文班谋反。刘愈也不禁感慨人心隔肚皮。

    刘愈现下虽被卸职但行总统领之责,有三个左统领帮忙,一切事情都好办的多。

    “蓝左统领,张左统领,你二人去传令皇宫各城门,即时宫门关闭,不经圣旨不得开启。另调各城门卫兵进内护主,不得有违。”刘愈这是为防止李贵妃已抢占先机调宫外兵马入宫,要等皇宫内叛乱尘埃落定后再开启城门,到时即便有叛军杀来也没有主事人,形不成风浪。

    “杨左统领,你与我一同进内廷,剿灭叛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来,径直往内廷方向而去。这次有杨烈在身边,行事方便的多。即便是皇宫一个普通的侍卫也认得杨烈。刘愈举着诏书在前,韩升和杨烈一左一右跟随。而曲宁则跟随在这三人身后,御林军侍卫之前,她身边还背着药箱,若是老皇帝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也能及时就诊。

    走在路上,刘愈也在估计事态的变局。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李贵妃母子和文班还没来得及将皇帝害死,他们顺利救驾杀进内廷解救皇帝,到时有救主之功,叛乱也能顺利平息;怕就怕逆臣已然得手,宜王当众宣布登基,刘愈再过去已然晚矣,到时谋逆的就是刘愈等人;第三种可能性,也是刘愈想想就觉得激动的一种情况,若是老皇帝被害死,而他又控制的住大局,先定李贵妃母子和宜王的叛逆之罪,再拥戴苏彦登基为帝,有李贵妃母子给他造出的得天独厚的条件,晋王和楚王不在京城,这恐怕是辅佐苏彦登基的最好条件。

    刘愈想着热血上头,但他还未失去理智。毕竟他现在只是代天行事,没有传位给昱王苏彦的诏书,也没有熟络大臣的拥戴,苏彦又没有匡扶社稷的功劳,让他登基等于是自谋死路。

    见招拆招是刘愈唯一能做的。

    这一行人出奇顺利地进入内廷,但凡所遇的巡防或是驻守御林军,见到刘愈的圣谕和杨烈气势汹汹的表情,通通下跪请安,而杨烈会在后面一招呼,那些御林军会自动加入他们的阵营。只是在靠近皇帝寝宫时,一队御林军拦住去路,但见到刘愈和杨烈还有身后几百号的御林军随从,那些拦路者气势也软了下去。

    “奉圣谕,逮捕逆贼!全数拿下!”

    刘愈一声招呼,都不用刘愈身后的御林军动手,即便是拦路的御林军也会自动将他们的长官擒获,押送到刘愈身后的阵营。这就是从众效应,人多数是随从大流的,哪方气势强随哪方,加上刘愈一边又是“正义之师”,而御林军的军服又无二致,加入过来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有寝宫门前二三十名文班的贴身侍从誓死抵抗,杨烈带人杀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将门口的一众人给解决了。刘愈径直带人走进寝宫内,只见一个四十多岁一身军服的人惊讶地打量着门口这面,想来就是文班。寝宫内香炉清香袅袅,老皇帝躺在床上靠在啜泣不止曳夫人的怀里,一些小宫女也躲在角落里轻轻哭泣。只是不见李贵妃和宜王母子。

    “你是何人?”文班喝道。

    刘愈冷笑道:“本将军御林军代统领刘愈,奉圣谕前来护驾勤主。将此逆贼拿下!”

    杨烈冲在最前,举刀架在毫无反抗的文班的脖子上。文班知道大势已去,但还对李贵妃母子抱有幻想,道:“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宜王即将登基为帝。”

    原来宜王已早前一步假造了传位诏书,与李贵妃去当众宣布继位,而留下文班弑君。文班刚给老皇帝喂下毒药。

    幸好时间不长。曲宁紧忙上前诊治,施针过血,老皇帝哇一口吐出一口黑血,眼睛微微睁开,神识恢复。

    “文严?呵呵,很好,多亏有你在朕身旁护驾……咳咳咳……”苏醒过来的老皇帝拉着刘愈的手,亲切地笑着说了一半,便又剧烈咳嗽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深宫无门

    形势已到了很紧迫的地步,李贵妃与宜王正往峰翠宫宣读遗诏,而李贵妃派往城内各防司发圣旨调兵入皇宫的太监队伍也已经出发。好在一点老皇帝平安无事,事情大有转机,就怕李贵妃和宜王狗急了跳墙当众弑君,冒天下之大不韪。

    “李贵妃,宜王……咳咳咳……”

    老皇帝听完曳夫人泣声的诉说,咳嗽着感慨了一声,人也愈发苍老,像是看不透人世百态。

    李贵妃在人前人后都是个忠君的妃子,国舅事事小心谨慎也不像一个奸外戚一般飞扬跋扈,老皇帝本来对宜王母子并未起疑心,偏偏这时母子却要弑君谋反。三皇子谋反的事才过去不几日,现下五皇子又联合母亲造反,老皇帝似也在感慨前世因现眼报,当年篡夺了皇兄淮王的皇位,现在儿子们又来篡夺他的皇位。一次比一次用的手段更狠,丝毫不顾父子骨肉亲情。

    “文严,你护送朕……往峰翠宫……快……”

    老皇帝刚苏醒,身体的确不支,即便挣扎着要站起身,还是力不能及。

    “圣体为重。”刘愈劝解道,“皇上,不妨由臣先行往峰翠宫,阻止李贵妃和宜王之举,稳定人心。”

    老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由文严你全权负责,带上朕的剑,若是他们母子……顽固不化,你就……咳咳咳……”

    你就怎样不说清楚老皇帝又开始咳嗽,刘愈心中捉摸不透老皇帝到底是想杀他们母子还是想顾念夫妻和父子的亲情放他们一马,但“尚方宝剑”在手。也就等于有御赐便宜行事的权力。他也有更大的凭仗。

    “韩卿家。你代朕拟旨。”

    老皇帝将韩升招呼到身前。匆忙拟定一份御旨,盖上玉玺红印交给刘愈。老皇帝未再言语,但刘愈明白他的意思,能不丢皇家的脸面一定不要当众揭穿宜王母子的逆行。

    退出房外,刘愈不忙着往峰翠宫,而是冷笑着看着被捆缚跪在地上的文班和一众受伤未死的随从。

    “认得此物?”刘愈向文班展示了一下御剑,见文班点头,刘愈续道。“说,御林军何茂何统领现在何处?”

    文班稍一犹豫,刘愈一剑从背后贯体刺入文班身旁一侍卫,随着带血槽的长剑抽出,鲜血涌出,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随即不再动。这是刘愈第一次亲手杀人,但为了稳定局势,他也不得不做么做,一来是令文班老实交待,二来他虽有皇命但毕竟威望不高。需要杀一儆百立威于人前。

    “你……你……”

    文班以前只听说刘文严是个无用的文弱书生,喜欢偷懒不干正事。肩无担柴之能手无缚鸡之力,被门板磕了一下就大病一年。嫁了个有权的妻子也是天天在家受欺辱。也正因如此,文班才跟李贵妃说不用担心那么个没用的“祖荫二世子”“妻荫窝囊货”。没料想就是这个“妻管严”今天居然鬼使神差一样的出现在内廷,手段令人发指,笑起来的模样跟厉鬼无异。

    刘愈狰狞笑着,用布抹着剑上的血,嘀咕道:“文右统领,你说你是想被砍头呢,还是想学他一样一剑刺死,如果选择第二条,是想让我刺你的后背死的慢点,还是刺后脑勺一击毙命?”

    “你……”

    杨烈上前踹了一脚,怒道:“你什么你,老实交待!否则不用刘统领动手,老子直接砍了你!”

    刘愈摆摆手,背过身去,只听哇哇大叫的求饶声,紧接着一连串的声响,刘愈再回过头,除了文班,他身旁的一众随从全都葬身。文班的脸抽搐着,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叹口气道:“也罢,何兄弟被关押在文月殿内!”

    文月殿是内廷侍女洗澡的地方,刘愈没想到李贵妃和文班如此狡猾,居然将何茂关在一个旁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等救出何茂,何茂已三天四夜未曾进食水米,换做是刘愈早已撑不住,但何茂毕竟是练家子,此时仍旧精神抖擞,只是体力撑不住。

    何茂在杨烈相扶下起身,道:“一切,听刘兄弟调遣。”

    没时间再跟何茂叙话,随行的侍卫给何茂一个水袋,何茂喝了几口,一众人押赴文班前往峰翠宫。这次一行人的气势到无以复加地步,文班被押在队伍最前,刘愈在其后高高举着御剑,出了内廷,直往峰翠宫而去。一路上的小太监全都下跪行礼,连原本想阻拦的侍卫,见到何茂、杨烈和刘愈手上的御剑,也都自觉散开。一句话都毋须说。

    到峰翠宫下,蓝景和张叶两名左统领奉命关闭城门回来,身后随从几百名信得过的侍卫,给何茂行礼,何茂撑着身体摆手道:“今天御林军归刘右统领全权调遣!”

    原本蓝景和张叶只当刘愈是个牵头当先锋的,现在再见刘愈举着御剑,态度更加恭敬,隐隐将其当作是御林军统领,钦差大臣。

    一行人杀到峰翠宫门前,发现宫门紧闭,里外把守严密,门前负责戍卫的都是文班和周营的心腹侍卫,本要上前阻拦,但见到文班的模样都有所怀疑,再见到何茂和杨烈等人都心知大势已去。

    “奉皇命,开宫门!”

    门不是打开的,而是被刘愈身旁鱼贯而出上百名侍卫硬生生给撞开。峰翠宫中本还隐约有几丝哭声,似乎是李贵妃当众宣布了老皇帝宾天的消息,众臣刚要有所反应,就闻听门外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宫门被撞开。

    “你们是何人?”

    李贵妃钢厉的声音从峰翠宫正前方传来,刘愈抬头望了一眼,宜王苏亦和李贵妃,在李国舅相扶下,似要登上龙椅,而这突然发生的变故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门口这面,当看到文班,再看到文班被捆缚的模样,李贵妃脸色惊骇,而此时刘愈已举着御剑走到了正殿玉阶之下。

    李贵妃身旁除了国舅,还有凭剑侍立的御林军左统领周营以及几个几个贴身侍卫,刘愈本想登上玉阶之上,在龙椅前当众宣读御旨。但此时也不得欺身上前。为了完成老皇帝“不伤和气”“不露端倪”的指示,刘愈此时也不能轻易对宜王母子动粗。而御林军侍卫,却将门里门外全数戒备起来,一队侍卫以剑指着玉阶之上的数人,令刘愈可安心转身。

    刘愈将御剑挂在腰扣上,从怀中拿出御旨道:“御旨下!”

    满朝大臣,一品二品,国公侯爷一堆,但真正认得刘愈的没几个,而刘愈此时身上的衣着也只是将军服,并非御林军的制式军服。都不明白从哪冒出来这么个小子来当众宣读圣旨。但也有认得刘愈的,毕竟刘愈出席公开场合并非第一次,庆功宴上大出风头,一些有心人也暗自打听了刘愈的来头来历。

    即便晓得刘愈来头,也无人下跪接旨。这也是刘愈之前最担心的地方,他没有声望,而眼前都是实权在手嚣张不已的人物,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怎会在意一个挂着虚衔的将军。还是在李贵妃当众宣布了老皇帝死讯的情况下,要篡权,不但要有兵,还要有威望。否则当了皇帝旁人也会不服造反。

    “臣奉旨!”

    眼前一片议论声时,突然传来一声娇喝。徐轩筑第一个下跪接旨。在徐轩筑带动下,零星开始有人下跪,紧接着到大多数,到最后零星一两个站着的也觉得失礼,不得不跪下。

    “朕承天命,诏曰,‘贵妃李氏,勤勉克己宫闱治而有序,然德有不备,现迁兰苑宫内静思己身,以体己过。宜王勤孝,然身而有恙,归府安养。’朕命不得有违。”

    这圣旨显然并非是宣读给众臣听的,众臣抬起头,脸色都带着不解。不明白为何要将李贵妃迁往兰苑宫,很多熟知皇宫的人都知道兰苑宫是冷宫,而宜王“归府安养”,就跟被囚禁无异。

    “乱臣!你们这些乱臣!”

    一个近乎疯狂的声音从刘愈身后传来,只见李贵妃将身旁侍卫的佩剑抽出来,到处挥舞着。像是一头发疯的雌狮。

    “先皇宾天,你们这些乱臣要造反了不成?吾儿乃天命所授之帝,你们这些凡人,还不磕头口宣万岁?”

    见李贵妃的痴语相,就算再笨的人也明白过来,今天这朝会是要当众谋反登皇位。只是没人知道,皇帝是否还安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朝堂征调

    刘愈不再给李贵妃趁机装疯拖延时间的机会,一摆手,身旁几十名侍卫冲上阶之上,将李贵妃拿下。李贵妃大声呼喝道:“放肆!你们这群逆臣,本宫乃是太后!”

    文班跪在地,泣诉了一声道:“贵妃娘娘,皇上……依旧安好。”

    只一句话,李贵妃便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失去了族群领袖的风采,转而变得更加气急败坏,声嘶力竭道:“你……你这逆臣,坏本宫的好事!本宫要杀了你们!”

    谁也不知李贵妃是真疯还是假疯,也不知她骂的是刘愈还是文班。当李贵妃被侍卫架出峰翠宫,远远的还能听到她狂笑着的咒骂声。刘愈转而看着一副噤若寒蝉的宜王苏哲道:“宜王殿下,请吧。”

    此时周营等人已被拿下,宜王看了眼母亲离去的方向,再看一眼周营,闭上眼有些不敢相信这失败来的突然。最后微微点头,默认了自己跟三皇子一样的命运下场。两名侍卫虽然未上前架住他,但一左一右,随后是几十名侍卫,押送宜王出了峰翠宫。先往内廷中暂时囚禁。

    而一干叛臣,连同李国舅、文班、周营和凌公公等人,则被捆缚着押在殿前,接受皇帝最后的裁决。等一切就绪,峰翠宫内没有了主事人,众臣起身站在那里,既没了主意,也不敢声张询问,这毕竟是惩奸除恶清理逆贼的时候,说错话会被当成是叛逆一同拿下。

    只是这御林军的主次关系他们也搞的不清楚,何茂这总统领没人不认得。而此时的何茂身体虚弱地被人搀扶着站在后面。一切都是由刘愈这个穿将军甲胄的年轻人来处置。御林军上下无不遵从。想来李贵妃母子要造反也是准备妥当,众臣不明白为何篡位尚未开始,就如此草草结束。

    柴锦本想问刘愈一句,被四公主拉了一把,悻悻然乖乖立好。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很不给面子的冷喝声:“逆子!皇上现身在何处?”

    刘愈被树立的声望顷刻间被刘兆的一句话给瓦解。刘愈真是对这个嚣张的父亲无语,即便是今日清理逆贼,他也能当众一声“逆子”,丝毫不顾儿子的颜面。刘愈尽力平复着内心的气恼。连看都没看刘兆一眼,走到宫门口,此时銮驾已接近峰翠宫。刘愈带人上前迎接。

    “咳咳咳……”

    老皇帝一边咳嗽着,一边在曳夫人和曲宁二人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走进峰翠宫。刘愈和一众御林军侍卫护送到玉阶前,刘愈转身傲立。老皇帝落座,身边却少了凌公公出来协调众臣的行礼仪式。毕竟是朝会,臣子要下跪行礼,眼见有人要下跪,老皇帝摆摆手,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仪道:“今日朝会,君臣之间也就不必太拘泥于礼节。站着说话便是。”

    老皇帝身体虚弱,即便坐在龙椅商人也坐不直腰。今天的朝会本就非出自老皇帝意愿,是李贵妃假借皇帝名义召众臣前来,刘愈本以为老皇帝露面只是为令众臣安心,直接便会解散朝会,但老皇帝还是平息了一下气息后说道:“今日朝会,召众爱卿前来,是有一事商议。突厥屡屡侵犯大顺朝边疆,不知众位爱卿有何解决良策?”

    殿下众臣面面相觑,难道老皇帝将众臣召集起来就是为讨论一下如何抵御突厥的侵边?这种事说起来严重,但上百年没解决的边患问题岂是开个朝会就能讨论出结果的?

    但既然是皇帝相询,臣子也要尽臣子的本份,当下有几个年轻气盛想建功立业的出来说出了一番见地,无非是加紧边疆囤粮或是修筑长城操练士兵等等场面话。一些有身份地位的文臣武将没有一人在这时开口,以他们二十年侍奉君王的经验,都明白自负的老皇帝是话中有话,不用他们来开口提意见。

    老皇帝忽而摆摆手,阻止了一众大臣的议论声,转而道:“宁儿,朕素问你深通兵法谋略之道,不知对今日之议题有何见解?”

    老皇帝当着朝会几百名大臣的面,居然问一个小女子的意见,这可是自朝会举行以来仅有的一次,即便是徐轩筑也未曾在朝会上发表过见解,可见老皇帝对曲宁之倚重。

    “回皇上,臣以为突厥自开国以来百又三载,犯境不止乃因蛮荒之国物出贫乏,与之通商,则有其利,以物换物民众自足。然蛮夷之人心存贪念,通商所得为轻,是以举兵犯境大肆掠夺不止。中原地大物博,兵员充足,突厥百年来未得疆土寸进,长城之固却如金汤。若解此患,一为和谈通商,二为主动出击灭其国于草原之上,无它途。”

    刘愈猜想这问题不是她今日临时想出来的,应该是早有准备。说的也算有理有据,要么跟突厥和谈签订合约边境贸易,好比是北宋和辽国,要么直接出兵将突厥给灭掉,好比是汉武帝时出兵灭匈奴,封狼居胥。的确是两条好建议。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道:“曲卿家言之有理,朕以为当此突厥犯境挫败之机,以兵出三关,兵锋所指,灭突厥于草原之上……咳咳咳……”

    话没说完,老皇帝又咳嗽起来。

    老皇帝摆明了是要在关中旱情未解粮草匮乏之时,举兵与突厥决战。这是一种大胆的提议。

    往往帝王都是以稳住防线不被突厥骚扰为治边患的方针战略,毕竟长城以北都是草原,汉人不习惯草原人逐水草而迁徙的生活,即便占领了草原也没人愿意迁去那里久居。这样的结果是每过一代人,突厥人口增长起来,粮食物产不足,就会大举犯境,而小的犯境更是连年不绝,这样长此以往摆明了北方边境就是一个字,“耗”。谁都耗不死谁,但若有一日突厥兵强马壮而却遇中土兵荒马乱时,很容易趁虚而入,草原之国吞灭中土。

    刘愈心说,难道老皇帝想在临死前建立不世奇功,青史留名?

    袁博朗毕竟是新任的右相,要体会皇帝的用心,为君分忧。在老皇帝还在咳嗽时,袁博朗道:“不知皇上,准备以何人为将帅,出兵突厥?”

    老皇帝道:“定国侯调兵有度治军有方,百战不殆。是为主帅不二人选。”

    刘兆本来还在对刘愈大出风头的事闷闷不已,闻听老皇帝的话,当下走出人群,恭敬下拜道:“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老皇帝笑盈盈点了下头,转而看着何茂道:“何爱卿乃是朕的女婿,早年行于行伍,有勇有谋。可惜……寒儿她福薄……唉!不妨这次就由何爱卿来给定国侯当副帅,从旁辅佐,一举破突厥!”

    何茂下拜领命,袁博朗却迟疑道:“皇上,御林军总统领事关皇宫安危,您将何统领调往边境协同定国侯剿灭突厥,那总统领一职……”

    老皇帝笑着指了指刘愈,老怀安慰道:“这不是还有文严嘛。咳咳……文严也乃是朕所信任之臣,屡屡助朕克危难。况且他有代统领的经验,这次就正式提拔他为御林军总统领,至于他原来右统领的职位,就交给杨烈吧。”

    “臣领命!”

    刘愈没吱声,杨烈兴奋地下跪领命。刘愈瞪了他一眼,杨烈才发觉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跪的有些不是时候。杨烈赶紧起身,被人看着有些尴尬,退到一旁,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皇帝笑道:“杨卿家不必拘礼,既然是升官,谢朕也是应当的。哈哈……咳咳……”

    今天的朝会举行的不是时候,老皇帝身体不适,还遇上李贵妃和宜王的谋反,本来朝会至少也要几个时辰才能结束,但老皇帝身体不支,要早些回去休息。

    “出兵突厥调兵文书,由定国侯会同兵部拟定,明日呈奏朕览。另外,文严你也早些跟何爱卿交接了御林军防务,一些将官的任免升降,你也给朕拟定一份名单。今天的朝会……就散了吧,朕也累了,唉!人老了就是想多休息。人总会到这一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造反狂热分子

    老皇帝走的匆忙,剩下的事却不少,比如李国舅和一众叛乱人等的处置问题,还有宜王一党的处置。在三皇子倒台后,朝廷官员派系隐隐形成了四皇子五皇子和四公主三足鼎立的架势,这才刚几天,五皇子也倒台了。最苦的还是那些疲于奔命寻找新靠山的臣子。

    刘愈正式成为御林军总统领,所要交接的并不多,更重要的还有宫外各防司衙门及长安外大营的安定工作。刘愈到宫门口查看过,并未有兵听从李贵妃的调遣过来逼宫,他这才稍稍放心,峰翠宫内的大臣暂时不能出宫,刘愈派出杨烈等人往各防司和长安外大营了解情况,收回被执事太监拿出去的虎符。

    等杨烈将为首执事太监的头提连同虎符拿回来,这场叛乱才正式宣告平息。虽然这场叛乱看似闹剧,但若非刘愈的从中作梗,李贵妃母子现已得逞,这可说是无兵无权叛乱的一个范本模式,刘愈也都有些佩服李贵妃的胆识。刘愈当下去雅前殿将虎符归还于老皇帝,在雅前殿,刘愈见到了刑部尚书王简、都察院都御史白榆和大理寺卿吴临在殿外等候。摆明了要来一出“三司会审”。

    刘愈先三司最高长官进入雅前殿内,此时老皇帝坐在炕上,身子有些虚弱,旁边的曳夫人一直在陪着他给他抚摸着背后。曳夫人出自农家没有多少学问,在外人看来也没多少野心,谁又曾想今天她会独宠于皇宫,成为皇帝唯一贴心的妃子。

    老皇帝接过太监转递过去的虎符。欣慰道:“文严哪。你这次做的很好。也没提前跟你商量就派了你御林军总统领的差事。朕也知你喜欢闲云野鹤当个自在人,这样,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每三日到宫里巡查一次便可,剩余的可交给杨烈来做。你早些将御林军中暂缺的职务拟定一份升迁名册,交给朕看,只要不失大格,朕自当恩准。”

    御林军因为这次的叛乱有不少人要被革职查办。刘愈心中在琢磨老皇帝的意思,让他拟定“不失大格”,那也就是说他想提拔谁就提拔谁,摆明是当他培养亲信将来为他所用。看似很眷顾他,但刘愈再一想,这亲信显然不是给他培养的,而是给将来的储君楚王培养,心中的热情便没那么高涨。

    “另外。”老皇帝最后补充说道,“若有京城的官员与你熟络,你也多去跟他们走动一下。多结交一些官吏,近善而远恶。文严你也该多拓宽交往的圈子。”

    老皇帝说到这刘愈也算彻底明白了,老皇帝是担心楚王将来没有自己的势力,不足以当国。让他帮忙给寻几个贴心的臣子。

    这是奉旨拉帮结党。

    从雅前殿出来,刘愈总算松了口气。

    叛乱解决了,但差事还是很麻烦,又很复杂。首先是御林军的安置问题,还有御林军的升迁任免。走出不多远,便见到吴悠笑盈盈的模样。见到刘愈便迎上前,刘愈心说这吴老头还真是能掐会算,每次都被他堵着。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吴悠道。

    吴悠带刘愈到了他的新天文所,里面还是黑漆漆的像个小黑屋。本来刘愈以为他会拿出什么新的发明,但见吴悠从地上搬上桌一个敞开盖子的木箱,里面瓶瓶罐罐的一大堆稀奇的东西,刘愈刚要伸手去拿起来看看,吴悠紧忙道:“别动!”

    见刘愈不解,吴悠笑着解释道:“有的是毒药,有的是暗器,小心点。”

    刘愈一听赶紧避开两步,惊讶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吴悠笑道:“今天,你表现的太出彩了。想来你将来辅佐那个人的时候也跟今天差不多,危险重重身边又没有太多帮手,我是怕你将来不能得心应手,所以给你准备点傍身的家伙。先说毒药,有一击毙命的,有慢死差不多要挣扎十二个时辰的,想溶在水里还是想抹在刀剑上,种类齐全。再说这暗器……机扩都是改造过的,很安全,我来教你,手指要……”

    刘愈上下打量着热心的吴悠,实在觉得今天的吴老头举止反常。身为挂着虚衔的国师,成天除了炼丹就是观测星相本来无所事事,没想到他居然对朝局的走向如此关心。

    “吴大国师,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的举动是在鼓励我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刘愈没好气道。

    “……造反就造反,谁有本事谁当皇帝,如果你将来位极人臣是因为造反得来,那也是顺应了天命。我的意思很简单,只要别违背了天意,嗯嗯,那就行了。”吴悠说这话就好像说了一件多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丝毫不觉其中的凶险,“再说这个迷药……”

    刘愈一听来了性质:“迷药不错,给我来点。”

    “你小子不会拿来去迷哪家的姑娘吧?”吴悠心有疑虑道。

    “给我准备的,管我怎么用。”

    刘愈要伸手去拿那瓷瓶,吴悠却夺过去道:“喂!小老儿可是有重孙女的人。”

    “你说你们家丫丫?”刘愈不屑道,“傻乎乎没发育全的小姑娘,你让我去迷我也没性质,拿来!”

    吴悠迟疑着将瓷瓶放在桌上,见刘愈拿起,又提醒道:“注意份量,这东西一下子吃多了会要人命。还有,我这迷药是无色无味的,比蒙汗药效果要强上一些,基本人吃了一指甲盖的一盏茶的工夫就会不省人事,你注意点用,别弄洒了。”

    “行,明白了。”刘愈心说行走江湖没点准备是不行,有这东西再找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就跟韦大爵爷一个架势了,不过人家走的是正经的江湖,他也只是拿来过过干瘾。

    “你重孙女呢?怎么不见人?”刘愈问道。

    吴悠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道:“喏,那不来了!”

    只见吴烁和琪儿穿着小太监的衣服,两人手牵着手进门来。见到刘愈,吴烁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而琪儿却笑着打招呼道:“喂!你来啦!”

    刘愈一笑,眼前就是俩长不大的孩子,尤其是琪儿,天真可爱而且有种善解人意的亲近感。

    吴悠板着面孔,冷声道:“为何回来了?不是说要出宫玩?”

    “宫宫宫门关关……关闭了。”吴烁结巴着说道。

    琪儿闷闷不乐道:“本来我和丫丫要去看城东藏王庙的脸谱戏,谁知道今天宫门都关了,等了好久还不开,宫里外乱糟糟的,要不是我们躲的及时说不定会被那些侍卫撞着。不知是怎么了。”

    两个身材不高的小太监,没有侍卫会为难她们,因而两人也能在皇宫出现乱事时游走自如。

    刘愈坐在桌子上,比吴烁高了一个身位,吴烁不服输非要往桌子上跳。刘愈见她一副争强好胜的模样,笑道:“现在去看看,宫门应该开了。不过出去的时候小心点。”

    琪儿还是愁容满面道:“不行啊,今天内礼监那边下了禁出令。凡小太监即便有出宫令也不能出去,宫门那边的侍卫也得到内礼监的消息严查。看来要看脸谱戏要等到明年祭藏王了。”

    小萝莉的需求就是刘愈的责任。刘愈见到琪儿难过,心中也有些不忍。

    “走,我带你们一起出去。应该就没问题了。”刘愈从桌上跳下来,将佩剑拿在手上道。

    吴烁皱着鼻子道:“你你你行吗?”

    琪儿也抬起头有些不太信任地看着刘愈。

    身后传来吴悠中气不足语带嘲讽的声音:“他可是御林军的新任统领,那些侍卫的头,他不行还有谁行?”

    琪儿和吴烁听了一蹦老高,央求着刘愈带她们到了东烨门前,眼见那些乱哄哄的侍卫都是背弓提矛进进出出,都有些害怕地躲在刘愈身后。

    “属下参见刘统领!”负责镇守东烨门的右卫给刘愈行礼。

    “一切先听杨右统领的吩咐。”见那右卫打量他身后的俩小太监,刘愈解释道,“皇上派出宫办差的,回来时放行一下。”

    那右卫很识趣地点点头,还跟两个小太监打招呼,对皇帝的亲近之人他不敢怠慢。

    走出宫门,刘愈嘱咐道:“记得早些回来,下午申时换岗,回来晚了可进不去城门。”

    俩小萝莉点着头,吴烁早已急不可耐地拉着琪儿往城东方向去了。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刘愈再提醒道。

    远远的,琪儿和吴烁已经跑了很远,琪儿还是转过头招招手笑道:“哦,知道啦!”(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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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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