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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子惹的祸     搬山txt下载     搬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四二章千须河

    愣了下,如实回答!“那张帕吊暂时女由大祭酒保惧些古篆谁都识不得,还要请她找人帮忙来慢慢破泽,怎么,你懂得古篆?”

    问完之后,梁辛自己又失笑摇头,火狸鼠当然不认识古篆,至少颇质负碑上的碑文他都不认得。

    果然,火狸鼠摇摇头:“古篆我无能为力,不过倒是帕子上那些围圈,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梁辛和曲青石对望了一眼,兄弟俩都来了兴趣,异口同声地追问:“怎么说?”

    火狸鼠不敢怠慢,微微沉吟措辞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刚才梁爷说,那方帕子上画满了数不清的圆圈,倒让我想起以前学过的一幅了“千须河图。!”

    梁辛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些外人都听不懂,千须河图,是什么,不过在黎家弟子中,这四个字却大大的有名。

    大概两百多年前,一副千年前的机关术手卷出土,手卷出自古代名家,其间记载了多项已经失传的机括设计,这件宝贝几经辗转,最终被黎家得了去。

    黎家是天字第一号的机关世家,手卷上的图纸虽然都是失传的古代技艺,可凭着他们的造诣,基本上只要一看图,就能明白其中的关键,可惟独最后一幅图,把黎家上下诸多高手巧匠都看得一头雾水。

    说到这里,火狸鼠不知是故意还是习惯,停顿了片刻,捞起一只茶杯开始喝水,”

    郑小小道性子活泼,又和火狸鼠相处时间不短,早就混得熟络了,当即摇头笑道:“原来你也会卖关子?既然卖了,我便猜一猜,最后这幅你们家谁都看不懂的机括图纸,和梁靡刀找到的帕子一样,都画满了圆圈!”

    琅椰摇头笑道:“要都是圈,怎么会叫做,千须河图,?应该叫做“千个圈图,才对!”

    郑小道呃了半声,点了点头:“倒也是哈

    火狸鼠哈哈一笑,放下了茶杯,继续讲故事:“黎家祖祖辈辈都浸淫于机关之道,就算再怎么复杂、再怎么匪夷鼻思的图纸,我们也能看出个大概,即便一时间弄不清原理,但也不会太惊奇。之所以这手卷上的最后一图会把我家的那些长辈都看懵了,是因为”它根本不是一副机关图纸,而是一副山水画。

    说完停顿片刻,火狸鼠又补充了句:“画着山水的藏宝图!”

    记载了机关设计的手卷,最后却画了一副藏宝图。

    图上绘制了一条水脉,其间支流密布,杂乱交叉,乍一看上去,好像一根长须人参似的,由此这幅图被称作“干须河图。

    另外在图上有一行小字标注:按图索膜,无价之宝。

    干年前的文字,和现在的汉字没有太多差别,只要稍通文墨的人都能读得懂,当然不想蘸质石碑上“火尾天猿,德艺双馨。那么难以辨认。

    听到“无价之宝,这四个字,屋子里的人全都来了兴致,就连小汐的眸子了,也现出了几分因专注而起的明浩。

    琅郡更是听得满目兴奋。笑问:“这么说,这幅千须河图是张藏宝图?那你们找到宝了没?”说话之间,小脸上满满都是跃跃欲试,大有“你们若没找到,就把图交出来;你若找到了,就把宝贝交出来,之意。

    妖女是什么样的人,梁辛比谁都了解,当即咳嗽了一声,以示警告。

    琅娜的笑容一转眼全都变成了委屈。声音低了许多,略带沙哑地都囔起来:“火狸鼠敢把这件事说出来,就不会怕我会惦记上。再说他们虽然只是凡间家族,可就凭着他们的机妾术,也不是我一个四步修士能对付的。”

    梁辛早都习惯了她这副样子,撇嘴笑道:“反正自己人的东西不许惦记着。”

    琅挪撇了撇嘴巴:“我跟你才是自己人,跟黎家不算自己人。”

    梁辛眨巴着眼睛,没话可说了,转头望向火狸鼠:“后来呢,黎家去寻宝了?”

    火狸鼠点头笑道:“那手卷上,前面都是货真价实的厉害机关,最后出来这么一幅图。应该不会是恶作剧,我家当然要去寻找那件无价宝,不过,要找宝贝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梁辛挑了下眉毛,奇道:“不是有图指引么,还有什么不容易的?”

    “有图是不假,可是那幅图上画得是一套乱七八糟的水脉,除了八字批注外再没有广字半解的注释,虽说大伙都知道它是副藏宝图,可怎么看,上面画的东西更像个全须全尾的萝卜”

    中土自古修真风气浓郁,什么时候天上都少不了飞来飞去的修士们。有人会飞,地势测绘就简单了许多,小到州府地图,大到中土版图,早已流入凡间,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以机关黎的实力,也尽能弄得到。

    得到千须河图之后,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辨识图中所画的水脉。

    黎家的高手寻来各种各样的水脉地图,有些还是特意花重金来订购的,几经周折,他们总算完成了第一步,确定下来,千须河图,中的水脉确实存在,这一来黎家众人信心大振,

    了座“千须带”配以精干弟午,专门负责解图粒

    陈年往事,现在听来显得简单,可实际上,想要寻宝又谈何容易,与名江大河比起来,那套水脉的规模虽然不算太大,可也跨上了数百里方圆。一条条支流彼此穿插、交汇,而图上也根本没有其他标注。谁知道宝贝会藏在哪里。

    琅哪吐了吐舌头,随口说笑:“下次出海的时候,我往海里扔二两银子,然后再弄一副海图来。也标个,按图索旗,此间有宝”用来传世。”

    包括火狸鼠在内,大伙都笑了,妖女说的虽然夸张了些,但两百年前那场寻宝,在最初时的的确确就像琅挪说的样子,全无方向可循。

    前二十年里,黎家千须堂沿着水脉漫无目地所拨、寻找,宝贝自然是没找到,倒是其中不少人都把游泳练出来了,”

    二十年,整整一代人辛苦却白忙,当年被派到千须堂中的骨干。渐渐被抽走委派了其他的差事,寻宝的事情慢慢拥置,只有些没啥经验,在门中不受重视的弟子,还勉强维持着千须堂的运转。一。烈浴…8。(泡书凹)不样的体验!

    这种情形,直到一咋,千须堂下的弟子。在水脉中一条支流的尽头处。意外触动了隐蔽机关,才有了转机。当然,触动机关的弟子当时就丧了命,算起来,他是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一个机会。

    意列现了机关,那机关之后多半就是无价宝,了,新的线索让黎家重新重视千须堂,大批黎氏高手联袂赶到支流尽头、机关所在之处,想要二破关。夺宝,但马上,新的麻烦又来了。

    所谓机关,无论设计得再怎么复杂,威力再怎么强夫,究其根底也它也就是一把锁,锁芯就是力量中枢,先要破解就只有一个办法:摧毁锁芯。

    黎家赶过去的那些高手,绝对代表了当时天下机关术的最高水平,可他们弹精竭智,费劲心机,也打不开眼前的这把,锁”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锁芯”自然无从去破解。

    要是其他的门宗小帮派,多半会另辟蹊径,比如换个角度去挖掘,或者干脆弄些火雷来炸。可黎家本身是机关世家,一来这个机关涉及到了一个全新的专业概念,他们要是破解不了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二来他们比起那些“非专业人士,更明白,这样的机关中都会藏有自毁的设计,暴力冲关唯一的结果就是一无所获,

    着实忙活了一阵,这道机关始终无法破解,就在诸多大师一筹莫展的时候,千须堂那边又传来了消息:他们在这套水域的其他几条支流尽头,也现了隐藏的机关。

    查探之下,新现的机关。在设计上和第一道机关一样,都找不到“锁芯”无法破解的。

    一通百通。越来越多的机关被现,可破解的方法却始终找不到,而黎家的人世代浸淫此道,当然也不白给。多少看出了些端倪:这些机关都只有“锁。却无,芯”但是,锁芯,是必然存在的,那么会不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锁芯,与锁,是分离开的。

    “这就好像梁爷以前提到过的,苦乃山司所门前的劲弩机关。这种机关威力很大,但根本上,都是通过铜丝牵引,绞动提前放置好的弩箭,另外再加上些上弦、续箭的步骤,设计上没太多稀奇,只不过是复杂了些。”火狸鼠却还怕大家听不明白。举了个例子:“司所前的弩箭,是靠司的内的中枢来动的,弩箭是锁,中枢就是就是锁芯的所在了。”

    见众人点头,火狸鼠又继续道:“我家那位先祖提出来的锁、芯分离的道理,其实并不是真的两者分开,而是,,扩大!司所的弩箭机关,笼罩的范围充其量也就是一、两里的方圆,诸位试想,如果把这座机关,扩到几百倍,会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在提问,可火狸鼠并不等其他人开口,就直接给出了答案:“那自然是,咱们在这里开动了机关,数百里外的禁地内藏有弩箭,一旦有人踏入禁区,弩箭便会暴起伤人。原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想要几百里外的弩箭有效,连接锁和锁芯的铜丝,也需要有数百里那么长才可以。”

    这个道理很简单,火狸鼠一说大伙也就明白了,但是通俗易懂,不代表实际操作的可行性,第一是材料,十丈长的铜线坚韧有力。可数百里长的铜线,如何绷紧它都成问题;第二则是工程,用来牵引机括的铜线,当然不能大大方方地摆放在地面上。需要挖沟破土小心隐藏。要打通数百里。来隐藏铜线,实现这种机关术的可能性基本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黎家的诸多高手,在刚开始接触古怪机关的时候,都只在附近去找“锁芯”根本没向着这个方向去想。

    即便可能性很但至少有了新的理论,也就有了新的行究方向,千须堂扩充人手,重新忙碌了起来,放开范围去拨索,重点就是去这套水脉的各个支流源头去拨索。

    火狸鼠摇头慨叹:“又是整整三十年,图中所有的水脉源头都被按索了过来,

    一共找到了三百七十七座机关。最终总算功夫不负般一条水脉的源头,被我们找到了“锁芯,!”

    说到这里,火狸鼠又喝了口水,拉回了正题:“在这三十年间,千须堂弟子按图索骤”当然不能在原图上乱画,千须河图被放大了许多,高挂于密室,每当有所现,就会在加以标注。”

    琅哪的脑筋灵活,现在已然猜到丝帕和千须河图之间的相通之处,笑盈盈的问道:“你们在大图上的标记。就是画圈吧?”

    “不错,每找到一处机关,就会在大图上对应的位置围上一个圆围。”火狸鼠点头大笑:“而且尤其妙的是,那副大图与原版的千须河图在比例上丝毫不差,制作的时候着实费了些功夫,长辈们怕会画花了它,就蒙以薄绢,绢子稀疏足以透视大图,而那些标记围圈,全是画在绢子上的!”

    梁磨刀这才恍然大悟,黎家当初为了寻宝,也画过不少圈圈。如果把那匹绢子取下单独来看,倒还真和他们从莲心小岛上得来的丝帕,有几分相似之处。

    都是千圈万圈,入画来。

    “到现在,河图早被破解。千须堂却保留了下来,以供黎家弟子随时去参习、精研,我就曾在千须堂做过三年的教习。”火狸鼠继续道:“所以我听你们说起一副画满了圆困的帕子,自然想到那副千须河图,说不定帕子上隐藏的玄机,与河图也多有相似之处,也是一副相隔遥远的巨大机括中枢图纸,这才提到想要看一看它。”

    曲青石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心里应该有了些想法,不过他还是老样子。自己不说而是抬头望向梁辛:“老三,你怎么看?”

    梁老三脸色焦急,眼睛紧紧盯住火狸鼠:“怎么看”不管怎么看,你都得先把故事说完吧?这讲着一半忽然不说了,急死我是吧!”话刚说完,郑小道琅哪连小汐,一起随声附和。

    火狸鼠失声而笑,连忙加快语,把自家的故事讲了下去。

    千须河图的本身,画的其实是一座笼罩数百里的巨大机括,这么大的机关,本来就已经匪夷所思了,可是在找到锁芯”并耗时数年仔细研究之下,黎家的一群大师能匠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锁和锁芯之间,无论相距多远。其间也必然会通过某种媒介来相连,一般而言二者之间是靠着铜丝牵扯,不过,千须河图,占地几百里,一枚锁芯控制了许多把锁头,干脆就是一座气势恢宏同时又精密到了极点的机关大阵,要靠铜丝来完成根本就不可能。

    火狸鼠嘿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憧憬之意:“在现锁芯,之前,家里长辈就已经开始猜测,这座机关大阵既然坐落于水中,那它动的力量,联系彼此的媒介,多半也是靠着水脉”

    琅都点点头:“所以说,这座机关阵虽然复杂,却未必难破,把水流截断,锁芯和锁之间也就失去了联系,小机关也会作废!”

    不料火狸鼠却摇起了头:“所以说前辈高人,手段通天!你说的法子,我家早有人试过,但是却不灵验,直到大家把,锁芯,研究透彻之后,才总算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小机关阵虽然坐落于水中,但连接中枢与诸多机关的关键,却不只水,还有风!千须河图中的所有机括,都是双引,一水,一风,在锁芯完好的前提下,想要解开小机关,必须要凝水小滞风,缺一不可。”

    单只这套“千须时图,的机关阵,对于黎家弟子而言。就已经是无价之宝了,尤其“锁芯,本身还有着一套“借水凭风,的奇妙设计”洞彻了这套设计,黎家便能利用风、水为媒,制作百里遥控的大机关!

    在破解锁芯之后。诸般机关尽数失效,而机关后也果然有宝:一套跨度数千年,汇总了历代大师设计心得、共计百万字的古卷,被分成百多集,分别被妥帖存放于每道机关背后。

    除此之外,还有些制作成型的小模型。诸般精巧实用却匪夷所思的工具,被分散放置。

    有了这样一套宝典,足以保住黎家世世代代雄立中土而不倒!

    粱辛长出了一口气,耸满意足。

    曲青石笑道:“梁老三。现在该动动脑筋了吧?”

    梁辛不是傻小子,故事讲到后半段的时候,心思就已经开始在丝帕上转动起来。当即对着二哥笑道:“按照千须河图的路子,丝帕上的玄机还真有的解!”

    说着,梁辛的眼睛亮了起来:“二哥,你说,咱那副“千个圈图”会不会也是藏宝图,一个圈下面,就是一件天材地宝”

    到了后半句,梁辛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了。

    曲青石失笑摇头:“也说不定是副镇妖谱,一个圈下面都藏着一个要命的祸害”说着,小白脸收敏了笑容:“先别做梦了,说说看,怎么才能破掉你那副千个圈图!”

第二四三章 苹果挺甜

    河图充其量也只是千多年前的东西;可取自骸背方丝帕则源自太古。二者都算是古物,但却相差极远,图中玄机当然不会一样。

    千须河图中隐藏着机关也好、宝物也罢。对梁辛等人都不重要。火狸鼠叙说的家族往事,最大的作用,是给他们破解丝帕提供了一种可能性,或者说,提供了一个方向。梁辛表情兴奋:“咱们不妨大胆地猜一猜,那幅“千个圈图,上密密麻麻的圈子,代表的都是地点。”网说了一句正题,梁辛嘿嘿嘿地笑出了声:“一个圈下面,一个宝、宝贝”

    曲青石模棱着眼睛瞪他:“说完正事再做梦!”

    梁辛忍了又忍,总算把笑声憋回去了,继续道:“可光有圈圈还不够。咱们还得有一幅详细地图,应和着千个圈图一起来看!就和黎家破解千须河图时候一样。只不过黎家是在地图上画圈。咱们是按着围去画地图”

    按照梁辛的想法,干脆就是试着用黎家破解千须河图的法子,来破丝帕。

    严格来说千须河图只能算是半幅藏宝图。如果不看其中的机关阵法,只看藏宝地点的话,光有河图还远远不够,还得需要千须堂用来标注位置的那副薄绢。

    千须河图算是“母图”用来标记的薄绢是“子图”母子双图重叠起来看,才是完整宝图。

    骸骨手中那方丝帕,现在被梁辛看做是“子图”要想破解它,就得先把“母图。找出来再说。

    梁辛费了半天劲,大概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了,最后又笑道:“这个法子未必对,不过试试倒也无妨。”

    显然粱辛说的还不错,曲青石显得挺开心,不过却不肯就此罢休,继续追问道:“那母图呢,到哪去找?”

    梁辛的神情愈笃定了:“先不说母图,先说咱们的丝帕子图,那无数个圈圈都是墨笔画的,是黑的。

    唯独有两个圈分踞丝帕左右,居中对称,是红色的,显眼得很。”

    见曲青石点头后。粱辛继续道:“如果帕子上的圈圈都代表着地点。那两枚红圈标出的地方,不用说一定是极特殊的。在中土上,又有哪两个地方尤其重要,且彼此呼应、对称…”

    说到这里,梁辛突然岔开话题,说起了麒麟岛上的骸骨来:“骸骨老兄自然不是普通人,不过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他那把千钧墨剑,咱们也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心力,去琢磨这块帕子。”

    曲青石明白梁辛的意思,附和道:“从墨剑上看出来,骸骨老兄就是颇质负碑的主人。这一来他便和大眼有了莫大的干系。而神仙相又对大眼有所图谋,这些事情串在一起,也不由得咱们不去查了。”

    神仙相东渡这件祸事里,最大的可疑之处就在于,神仙相究竟对大眼有什么样的图谋。

    对于梁辛、曲青石而言,这就是一桩案子,要想查清楚,就得一条一条的线索往下追,只要与大小眼有联系的事情都不能放过。尤其曲青石做了多年青衣,经手的案件无数,他比谁都明白,往往越是大案、疑案,一些不起眼的小线索就越是关键。

    梁辛吸溜了一口茶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骸骨老兄手里的帕子上,有两个醒目的红圈圈。他老人家又来过这里,弄了个颇质负碑”算一算,那两个红圈圈代表的地方,多半便是大眼小眼这两处灵穴了!那咱们知道子图上有了这两处关键。再去制作母图,可就方便得多了!”

    到现在,就连对整件事不甚明了的郑小道,也明白了梁辛的想法,笑着:“丝帕上的两个红圈圈。一个落在猴儿谷,另一个则落在镇百山,只要这两点能确定,咱们就能按照比例做出一副母图来!到时候子母双图交叠在一起,便不难看出,其他那些圈圈,都是些什么地方。”

    狠娜跟着咯咯笑道:“然后咱们便按照图上的提示,去挖宝贝!”

    梁磨刀放声大笑:“就是这个主意!”

    要对称着“丝帕子图,在制作母图并不难,说穿了,就是把一副中土版图不停的放大,一直放大到猴儿谷压住一只红圈圈、同时镇百山压住另外一只红圈圈,就算大功告成了。

    曲青石也笑了起来:“仍是刚网老三那句话,“这个法子未必是对的,不过眼下也只有去试一试”有什么事情,都等做出母图之后,咱们再看吧。”

    丝帕现在还在大祭酒的手中,大伙说得再怎么热闹,手上没有帕子,也啥都做不来,不过现在大伙讨论出一个具体办法,收获已经颇大,反正不久之后梁辛还要去离人谷,到时候相关事宜再托请秦孑来帮忙便是了。

    说完这些事情,天都已经黑了,丑娘张罗着弄了些吃的,众人欢聚一堂,又着实耽搁了一阵,这才纷纷告辞。梁辛服侍着母亲睡下后。扛起羊角脆,又去找葫芦师父。

    苦乃山天猿一脉的来历,对于梁辛等人和葫芦来说,多少都有些尴尬。照着曲青石的意思,这件事暂时先不要提。

    可葫芦既是师父,也是恩人、亲人,从三兄弟到青墨再到风习习,梁辛这一家子的命都是他救下的,而且现在猴儿谷简直就变成了梁磨刀的“和平客栈”只要是朋

    都可以来住,更照顾了粱氏纹么多年,粱辛现在秆※来历,如果瞒着不说,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曲青石明白自家老三的为人,也就不再多劝了。

    梁辛跑去葫芦平时栖身的山洞,结果没找到人,琢磨了下才恍然大悟,师父最近不住在“家。里。他老人家每天晚上都要亲自守夜,替看门兽放哨”

    果然,在猴儿谷入口处,葫芦正坐着颇质、背靠石壁,圆溜溜的眼珠子异常明亮。左顾右盼,警惕性十足。

    梁辛笑呵呵的上前见礼,跟着也跳上了颇质。闲聊了几句之后,粱辛扯回正题,把这趟在大海上探知的事情和盘托出,没有丝毫的隐瞒。

    说到连体天猿的时候,梁辛心念一动,抬手把羊角脆从脖子上抱开。放到了自己的肩膀占

    羊角脆勉为其难地坐了会,坚持一阵后又骑回了梁辛的脖子看来脖子比起肩膀要更舒服”

    开始的时候。葫芦听得漫不经心”眼想得都是抓小贼,可听到后来,它的眉心终于蹙了起来,低下头仔细琢磨。

    直到半晌之后,葫芦抬起了头,看了梁辛两眼,神色里颇有些古怪,跟着他身形一飘,跳下了颇质:“我自己清净一会,你莫来烦我!”说完,背负双手,回猴儿谷去了。

    梁辛从未见过师父这个样子,心里惴惴不安,想上去劝几句一来根本不知该说啥,二来现在的确不好去打扰。彷徨里也只有淡淡的叹口气,倚在石碑上,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梁辛不用去看就知道,来的是小汐。

    小汐走到颇质前,仰起头望向梁辛,默默的看了片刻,才轻声开口:“怎么?不开心?”

    月色清凉,小汐的脸庞被映衬得,仿佛有些透明了。

    梁辛摇了摇头:“不是不开心,而是…是有些无措了。”说着,伸手在身旁拍了拍:“上来坐,骑颇质。”

    小汐失了睚眦之力,可一身武艺还在,论武功造诣,比起当初的曲青石还要略胜一筹,并未多说什么,身形一飘跃上颇质,和梁辛并肩而坐。

    羊角脆试探着,从梁辛的脖子爬上小汐的肩膀。

    小汐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漾起了几分笑意,扬起右手挠了挠羊角脆的肚皮,跟着藏在袖中的左手一翻,给小东西递上来一只苹果。

    羊角脆大喜,伸手把苹果抱在怀里,倒并不急着啃。

    梁辛从须弥樟里取出了一只酒瓶,侧头望向小汐:“喝酒?”小汐接过酒瓶,放至鼻端轻轻嗅了嗅,却又放下了:“以前总想着杀人、或者被杀。所以就喜欢喝酒,现在不想这些了,酒么,也就无所谓了。”

    说完,她顿了顿,却再度举起酒瓶,微微接了一口:“不过你若无聊,我便陪你喝一些。”跟着,又把手里的酒瓶递还给梁辛:“莫在另取了,两人一瓶就好了。”

    梁辛的心里痒痒的,接过酒瓶,更抓住了白衣少女的手,左手。她的指尖,总是冰冰凉凉的。

    小汐螓微侧,看着自己被梁辛握住了左手:“初识的时候,要是这样来抓我的左手”

    不等他说完,梁辛就吐着舌头笑道:“那可小命不保,大大的不妙!”

    小汐笑了,身体倾斜,靠在了梁辛的肩膀上,羊角脆抱着个苹果,在两人肩膀上爬来爬去,有点不知道该坐在哪才好。

    梁辛喝了口酒:“我这里有个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随即。把老蝙蝠说过的那段“五人结阵,运转七星。的道理,大概说了下。

    “这件事有趣,要是能练成,以后再跟着你,便不用担心自己是个累赘了。”小汐的语气里含了些淡淡的开心,笑而点头,耳鬓青丝随之撩动,拂在梁辛的脸上。痒痒地舒服。

    梁辛也来了精神,继续笑道:“等忙过了眼前这些事情,我还想着再把日馋,开回来。”说着,他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开饭馆,有趣的很。”

    算起来,梁辛自从出山之后,最安逸快乐,且不失充实的日子,就是他开日馋的那短短月余光景。一座小馆几经起落,生气着急有之,咬牙切齿有之,就连缺斤短两、私偷菜料都变成了天大的事情”现在一提起来,梁辛还忍不住想要笑。

    小汐也笑得更开心了:“以前说过的,再开饭馆,那个算账的位置是我的

    梁辛正想接口,忽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两个小娃娃快成亲,成亲了别说去算账,就连饭馆都是你的了!”

    声音听起来很刺耳,好像两只铁块在不停撞击似的,不过梁辛对这个声音倒是挺熟悉,身板一挺拉着小汐从烦质上跳下来,笑道:“前辈。听我师父说,您老每天夜里都会来。”

    在月光投射下,一个阴影越来越大“弹指后,一只体格健壮、周身好像铜浇铁铸似的黄脸稀稀从天而降,落到了梁辛跟前。

    黄脸稀稀体型不比起一头成年犀牛也毫不逊色,可它从远处一纵而至。落地时甚至都没激起一丝风声。

    来的这头稀佛唤作“铜头”金行精怪。在苦难山里也算是有名的大妖。和猴儿谷交

    粱辛对它也熟悉的很

    不用问,铜头就是葫芦老爷日防夜防的那个小贼,天天惦记着偷颇质。

    苦乃山里的这些厉害精怪。梁辛大都熟识,大妖们性子各有不同,这只铜头是神稀修炼,性子里自然带了满满的猴儿顽劣,自从见了这只愚质负碑,心眼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了。一门心思要把它弄过来。

    铜头落地,并没急着开口,而是满脸警慢着左顾右盼,蹙摸了一阵之后,才略略放松了些,低声问梁辛:“我看你师父刚才回去了,我看他好像不怎么高兴似的,他不出来了吧?换了你来看守宝贝?这可好得很…”

    梁辛吸溜着凉气:“您这是……直接拿我当活计了?要说起来。您老的话我当然得听,可我也不能帮着您偷我师父的东西不是。”

    大妖铜头皱眉,小妖羊角脆郑重点头

    过了片刻,铜头咧开嘴巴,做出了个狰狞笑容:“你小子那点修为不够看,哪能拦得住我,只要你师父不在就好办。”说着,它亮出獠牙,吓唬人:“敢拦着,我撕吧了你!”随即伸出两根手指含进嘴里。打了个呼哨。

    它的呼哨是妖法,别人听不到,但是同类之间却清晰可辨,用作传讯再好不过。过不多久,十几头体形稍小些的黄脸稀稀,鬼鬼祟祟的围拢而至铜头的修为网过六步中阶,比起葫芦老爷还差得远,单凭它自己抱不走这座颇质负碑,这才招呼手下赶来帮忙。

    就在此时,突然“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月色如水,山夜寂静,正专心做贼的大小稀稀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脆响吓了一跳,胆小的几个抹头就跑,铜头还算镇静,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忙不迭的去寻找声音来源。

    原来是羊角脆,把手里的苹果掰开了两半,一半自己吃,另一半扔给了铜头。

    铜头挺高兴,接过半只苹果,一股脑扔进嘴巴,一时间咔咔咔咔的咀嚼声大作。大小两头精怪都嚼得蛮开心。

    梁辛拼命憋住笑声,横身挡在颇质前:“这宝贝要是给您抱走了,我师父也得撕吧了我不肯,反正你们偷,我就喊。”

    铜头眉头大皱,梁辛怎么说也算是它看着长大的,撕熟人一时间还真下不去手,琢磨了片刻,才沉声开口:“你让我抱走老龟子,我送你些好宝贝!”

    梁辛饶有兴趣,也压低了声音:“什么宝贝?”

    铜头却愣了愣,眼珠乱转。说不出话来了。

    梁辛被它气乐了:“您老这、这纯粹是随口糊弄,也太不实在了吧?”

    咕噜一声,铜头咽掉了苹果渣,嘿嘿笑了两声:“苹果挺甜。”

    梁辛当然得护着师父的宝贝疙瘩,不过倒也有几分好奇,低声问铜头:“您老会炼化神兽的办法么?这头颇质尸体。能炼成什么好宝贝?”

    铜头又愣住了,眨巴着眼睛反问:“谁说我要炼化了它?”

    梁辛纳闷,小汐更是愕然。忍不住轻声笑道:“那你偷它去做什么?”

    铜头理所当然地回答:“做我洞府的镇门兽啊!威风得紧!”

    梁辛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脸上都是无奈:“您偷颇质,不是炼化。是抱回去摆放在门口?那我师父母歹过去一找,岂不是人赃俱获了?”

    铜头第三次愣住了,显然从未想过此事,呆立了片刻后,撇了撇嘴巴:“我不承认,就说是从我家里挖出来的!另外你不知道,最重要别被抓个现行,其他的啥都好说”

    说了会子话,铜头越不耐烦了,不停砷长脖子向着猴儿谷里张望,已经不想再等,回过头对着手下的儿郎们挥了挥,低声号令:“赶紧动手!”

    说话之间,铜头突然双臂一振,梁辛只觉得一道厚重的压力,向着他和小汐兜头盖脸地罩了下来!铜头动的妖法不是杀人用的,而是捆缚之术,唤作“金钟不动”妖术动之下,晃晃金钟冲天而降。被扣在其中的人,五感封闭再无法稍动。

    铜头可不知道梁辛早已今非昔比,还当他是当初猴儿谷里那个笨子,满打满算金钟一扣,对方根本无处可逃。可全没想到,一直站在对面赔笑说话的梁辛,身形倏然一转,拉着小汐诡异且灵活的向后退开几步,堪堪避开了金钟的笼罩,看似勉强,实则游刃有余!

    金钟落地,威势煌煌。却没出一丝声音。

    铜头满脸惊讶,手脚却毫不停顿,如影随形扑跃而至,两只大手张开。目标明确的很,就是来捂梁辛嘴巴的。

    这边一动手小神佛们也立刻忙活了起来,手脚麻利的扑到颇质跟前,张张罗罗地把宝贝扛了起来。

    葫芦师父心情不好,要是惊动了他,说不定他老人家会杀人。

    铜头虽然有些缺心眼。可怎么说也是好朋友,梁辛可还真不敢大喊去惊动师父,躲开了它的“偷袭”正拟出手让它们知难而退”而就在此刻,遽然一声冷笑传来,旋即青光闪转,祝花香飘,曲青石不知从哪里现身而出,挥荡神通向着铜头攻了过去!

第二四四章马三姑娘

    的修为本就远逊于曲青石。再加上猝然遇袭,连一典江来得及出来,咕咚一声就被枫楼神通砸翻在地。

    梁辛大吃一惊,忙不迭去查探铜头的伤势,心里一个劲的念叨着,二哥可千万别一伸手就把人给打死了,

    曲青石此刻已经飘身而近,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话音未落,铜头又已经跳了起来,双眼瞪着曲青石,神情里满满都是惊骇,嘴巴动了动正想说什么。突然又是一声猎猎长啸从猴儿谷内冲天而起,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葫芦师父满面狰狞,向着铜头扑出来了!

    妖怪的本性大都嗜血凶残,葫芦平时老神在在,走四方步、掉书袋说成语,看上去可亲而无害,但实际上他才不把杀人当回事,撕个人在他眼里也不见得和掰开个苹果有啥区别。

    葫芦向着铜头凶狠扑击,这一来反倒让梁辛慌了手脚。

    梁辛真怕师父在烦躁下会杀掉铜头,正想出手阻拦的时候,不料葫芦老爷霍然大笑了起来,扑跃急冲的势子陡然收敛,说停就停,像根钉子似的,稳稳站到了梁辛身边。

    旋即灯火大作,猴儿谷里的天猿们成群结队冲出来,喳喳怪叫着,把铜头一家老小全重重围了起来。

    梁辛咳嗽了一声,本想先劝解两句,可抬眼一看,师父满脸都是得意,全不像要杀人的模样,当即闭上了嘴巴。

    葫芦老爷笑得跟什么似的,伸手一指铜头:“抓了你个现形,你还怎么说!”

    铜头看看葫芦,望望曲青石,最终还是呼了口闷气,放弃了反抗或者逃跑的念头,站在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侧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儿郎们,小抑抑们还扛着颇质不舍得放下呢。

    葫芦老爷的声音愈响亮了:“做贼被当场拿住,照着苦乃山里的规矩,怎么说?”

    铜头算是彻底踏实了,表现得很光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从我算起往下八辈,都给你们来看家护院,除非抓到下一个贼来替我们。”

    小汐扑哧一声就乐了,梁辛也啼笑皆非,他在猴儿谷学艺五年,可也从没听说过这种古怪规矩,想来应该是山中精怪之间,早就达成的协议吧,,

    果然,葫芦欢天喜地,以妖元力仰起头纵声长啸,猴儿谷的儿郎们也好像打了一场大胜仗,随着妖王一起高声啸叫。

    铜头挠了挠脑袋,出吱吱的金属摩擦声,嘟囔着叹了口气:“把子孙八代的脸都丢了”跟着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皱眉挥手:“把宝贝撩下来吧,还打算扛走是咋的。”

    不久之后,山里的各方大妖都被惊动。从四面八方赶来,葫芦老爷兴高采烈,大声宣布刚刚生的事情,请诸位大妖共做鉴证,

    一群深山里的老妖怪,好像在办家家酒似的自娱自乐,曲青石则一拉粱辛的袖子,低声道:“刚才,你和葫芦师父说过话。他回到猴儿谷之后,径直去找我

    说着,曲青石脸上的神情变得古怪了:“我本当他是来找我核实凶岛的情形,不料他、他是来找我帮忙抓贼的”从他神情黯淡的回谷,就已经开始布局抓贼了。”

    梁辛也大为惊奇,师父抓贼倒是不奇怪,这个局也不怎么聪明,难得是铜头更傻”真正让梁辛惊奇的是,师父兴致勃勃地布局、抓佛抑,这么说他根本没把自己这一族的来历真相放在心上?

    念及此,梁辛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再看葫芦师父,嗓门比谁都大,脸上浓浓得都是笑意,哪有一点小有心事的样子。

    一群大妖吵吵扰扰,铜头“愿赌服输”按规矩办事,从今天晚上就开始替猴儿谷看家护院,葫芦也不用他进谷巡逻,就命他好好看守镇门兽。

    大妖们着实闹腾了一阵,直到破晓时分才各自散去,葫芦老爷引得胜兵大笑还巢,梁辛还有点担心,快步凑到师父跟前:“我跟你说的那些事情,您老

    葫芦知道他想说啥,转头看了梁辛一眼,眼睛微微眯起:“你说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猿有祖,不许离开猴儿谷半步。只要守住这一条,剩下的,我不管!”

    说完,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身板笔直,守护颇质的铜头喊道:“铜头,我徒弟结婚,你得送礼!”

    铜头假装没听见,顾盼左右,,小汐神情不变,脚步却突然加快了许多,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小小树皮房去。梁辛心情大好,笑嘻嘻的正想和师父贫两句,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嗓音清甜的惊呼:“啊?你要结婚?”

    说话的当然是娘御,闪身走进几步,好像不认识梁辛似的,又把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边小心翼翼的问:“你”要娶哪个?”

    声音犹豫,带了些惊慌,更有份沉沉的盼望,仿佛梁辛若不肯说出“琅挪,二字,她的天就会刹那崩塌。

    已经跑远的小汐倏然占住脚步,缓缓转身,回望娘娜,左手不自觉地缩回了袖中,虽盈盈俏立,可见过她出手的人都知道,白衣少女这是要打架。

    狠娜的眉自轻轻一挑,委屈与决绝,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纠缠到一起,对小汐轻声道:“别的我都让你,

    行”,也不是不行,是被你独占了不行。”幽小汐的动作与琅娜一模一样,好像模仿,更像故意挑衅,也把眉角一挑,扬起的却是一份清凉飒爽。跟着她笑了:“不独占么?那”你喊声姐姐来听!”

    琅娜的目光里,霍然绽开层层惊喜,声音更是微微颤了:“我先前就说过,绝不和你争大争你让我喊姐姐,这是”说话之间,目光扫过梁辛。

    梁辛皱眉要开口小汐却冲着他摇了摇头,神情坚决。

    曲青石不掺和,抱着肩膀站在不远处,表情轻松,只看戏不说话。羊角脆不知何时跑到了他的肩膀上小家伙的表情很踌躇,有些把握不好郑重点头的时机了。

    琅娜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欢天喜地,又像小心翼翼,对着小汐脆生喊了句:“姐姐!”

    小汐仰头咯咯一笑:“随便你怎么喊,我不认!”说完,美滋滋的转过身,溜达着走了。

    这下子别说梁辛,就连曲青石都笑出了声,谁也没想到,平时冷静清淡的小汐,居然会让刁钻古怪的娘娜吃瘪。

    娘狮也“呀,的轻呼了一声,随即也咯咯地笑了起来,闪身靠近梁辛:“她不认,怎么办?”

    梁辛耸肩膀:“不认就不认吧,听她的。”羊角脆抓住机会,果断点头。

    娘狮黯然,轻叹,“强作欢颜”盈盈一笑”

    梁辛哭笑不得,伸手在自己面前一挥:“仙子,总这样,很有趣么?”

    娘狮眨了眨眼睛,下一个笑容里,那些哀怨、委婉、心疼尽数消失。换而轻灵活泼:“你还是叫我妖女,听起来舒服些。有件东西,本来是嫁妆,现在变成贺礼了。”

    说着,艰挪拉起梁辛的袖子向外走去:“当初答应你的“脸”婆婆已经做好了,跟我来吧。”

    梁辛挺高兴,曲青石也饶有兴趣,迈步跟了上来。

    闹了一阵,娘御不开乱开玩笑,边走边说道:“当初答应你的是两张“脸”不过婆婆的伤势,比着料想的还要更重些,恢复得也不是很顺利,所以,她老人家到现在,只做好了一张。另外一张恐怕赶不及了。

    梁辛皱了下眉头,还没来及说什么,曲青石就接口道:“无妨,一张也足够了。”

    说着,曲青石又转头望向梁辛:“老三,这次三宗聚,你就以本来面目上去好了。不用换脸乔装。”

    曲青石已经知道老蝙蝠师徒要趁着八月十五之会,推梁辛上台,当然不会让他再易容,否则今天当了魔君,明天谁都不认识他了,岂不糟糕。

    梁辛却给想岔了,点了点头说:“易容这事我后来也想过,咱们三兄弟的交情,打从三堂会审的时候就已经天下皆知了,等到八月十五的时候,大哥二哥都上场,我就算自己带来个面具,也瞒不住身份。”

    曲青石呵呵一笑,由得他去想,当然不会解释啥。在梁辛的心思里,请脸婆婆养出两张脸,都是备用来的,既然是备用,少了一张也就不太打紧了。

    几个月的功夫,脸婆婆又把自己居住的小山谷,鼓捣得和她原先那座山神庙一样恐怖诡异,所差的不过是。山神庙里是一群老鼠顶着人脸四处乱跑;小小谷里则是大批的松鼠,顶着人脸窜上跳下”

    琅娜把兄弟俩带入草屋,脸婆婆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前,桌子上,正摆放着一张脸孔。梁辛先和脸婆婆见礼,这才仔细地去打量桌子上的脸。

    “脸。是个中年婆娘,皮肤粗糙、脸盘肥大长相凶悍,比着张飞李逸,也就缺了把胡子,”

    梁辛吓了一跳,指着那张脸孔问狠御:“这人是你选的吧?你当初就打算让我扮成个婆娘?”

    “脸。本来双目紧闭,听到有陌生人说话,张开双眼,横眉立目的瞪向两兄弟,待见到来人是两个青年男子,特别曲青石还是个美男子,“脸。立刻显出一片欢喜神色,眼光柔得都快滴出水来了,看得曲青石恨不得现在就撕吧了“她

    娘狮笑嘻嘻地从旁边解释:“就是要扮成个胖婆娘,才没人会猜到是你。你可莫小瞧了她,马三姑娘,”

    梁辛咋舌笑道:“就这,还姑娘?”

    “她嫁不出,快四十了也还是姑娘呢!马三姑娘在山脚村子里,是第一号的人物,撒泼骂架,打滚上吊,鬼见愁嘞!”

    说着,娘御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开心事,拽了拽梁辛的袖子:“你们要无聊,一会把脸孔戴上,我再带着你们去她家登门做客?”

    梁辛咳了一声。没理会琅诽,而是望向了脸婆婆。

    脸婆婆只有半张脸孔,而且红肉斑驳青筋曝露,相貌狰狞可怕,迎着梁辛的目光,有些费力的咧开嘴,做了个谁也看不出是笑容的笑容:“只有一张脸,不过,这张脸孔做得还算不错,它的寿命仍是一咋。月,其间可以随意摘、戴,你们之间也可以随意变换着来戴,更不用七十多个时辰的昏睡,取了去,戴上试试吧。”

    这次的脸孔,单冉易容潜行而论,比起上一次实用得多了,梁辛“轻车熟路”也不废话,当即把新脸扣上,可随即却轻哼了一声,伸手一抹,又把脸孔摘了下来!

    一戴一摘,梁辛的神情里,多了些疑惑,也带上几分怀疑,望向脸婆婆。

    脸婆婆根本没有眉毛,皱眉之下,只在眉心攒起来一个恶心的肉疙瘩:“怎么了?有不妥?

    梁辛如实回答:“这脸戴上,有些刺痛来着!”

    上一次他戴长春天的脸孔,只是觉得阴冷和麻痒,这次依旧如此,不过却多出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把一根仙人掌贴到了脸上似的。

    脸婆婆和娘挪,现在在梁辛的心里或许算不上对头、敌人,但也绝谈不上信任。脸孔戴上后感觉不对,他就起了疑心。

    脸婆婆的神情里只有狰狞丑陋,看不出喜怒,冷冰冰的说道:“刺痛怎了?本就该有刺痛!你以前带过我养的脸,又怎会不知!”

    梁辛微感诧异,缓缓地摇头:“上次只是痒到了骨子里,冷进了毛孔中,却绝不疼,我记得清楚。”

    脸婆婆轻轻地“咦。了一声,语气了满是疑惑:“怎么可能?我养的脸,我又岂会不知,戴上都会有阵刺痛,片刻后也就好了”

    一边说着,老太婆布满血丝的眼珠来回转动,看上去在用心思索,样子不像作伪,片刻后脸婆婆突然跳了起来,伸手抓向梁辛。口气严厉:“上次我给你的那张脸呢?”

    梁辛略略后退,让开老太婆的手,摇了摇头:“早就扔掉了,找不回的

    这时候狠娜从梁辛手中接过脸孔,二话不说戴了上去,随即出一声闷哼,全身筛糠般的颤抖起来,肉眼可见她的个子渐渐变高、肩膀也缓缓加宽,全身都迅膨胀而起,特别胸口、屁股”

    半盏茶的功夫,玲珑有致的小妖女琅狮,就变成了个肥壮凶悍的马三姑娘。

    琅娜再开口时,嗓音也变粗了,皱眉望向梁辛:“这“脸。绝对没问题,另外,你知道的,我是为了利己才会去损人,没好处的事情,我不会干

    妖女心窍剔透,当然明白梁辛起疑,马上就带上马三姑娘的脸孔以示清白。

    而且她说的话也再明白不过,暗算梁辛对她而言,只会惹出一群凶神恶煞似的仇人,而得不到一星半点的好处,这样的蠢事,别说妖女娘娜,就是铜头都不会去做。

    梁辛犹豫着点了点头,前后两次,脸孔带上去感觉不一样,不过并不影响效果:“可能修士的脸,带着和凡人感觉不一样?”

    琅娜苦笑:“婆婆的法术,我是不懂的,以前也没带过她老人家的脸。”

    脸婆婆又坐回了个子上,低头沉思着。随口搭腔:“脸就是脸,和

    宗师修为,大都会有些痴迷性子,就算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与自己的得意功法有关,也会苦苦思索,不过梁辛等人对这事可不怎么关心。琅椰把马三姑娘的“脸,揭下来,还给了梁辛,两兄弟就此告辞。

    两兄弟网走出去不远,娘狮又急急忙忙地追了出来,喊住了他们。

    娘哪直接来到梁辛跟前:“我刚刚想到的”马三姑娘在你手里是备用,这样的话,不如、不如让我也去三宗之会,我保证只看热闹,不惹事!”说话的时候,娘挪的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盯住梁辛。

    梁辛倒无所谓,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随手也把,马三姑娘。递给了娘挪。

    琅娜大声欢呼,俏脸上满满的都是开心快乐,对着梁辛脆生笑道:“多谢小梁大人成全!”说完,顿了顿,又望向曲青石:“也谢谢曲大人”。

    曲青石无所谓,摇头道:“跟我没啥关系,用不着谢我。”

    “那也是要谢的!”

    随后,梁辛又在猴儿谷中待了几天,陪着母亲聊天说地,转眼间过了十天,梁辛这才与师傅、母亲辞别,动身赶往离人谷。

    辞别之际,少不了母亲的一场小心嘱咐,梁辛认真点头答应”

    这次动身,除了两兄弟之外,还多了几个人,火狸鼠要去离人谷看看“千个圈图”娘娜早早就扮成马三姑娘了,高高兴兴地准备赴八月十五三宗聚之会。

    另外小汐和郑山道也跟了来。

    一路上都平安顺畅,不过让梁辛略感意外的是,艰挪似乎是真格觉得开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和谁都喜笑颜开,郑小道说话挺实在,苦笑着琅狮道:“你找我说笑聊天。我到是挺高兴来着,不过,你能不能先把面具揭了去?原来那副模样聊起来舒服得多,现在这样”我实在不想和你说话啊!”

    养脸之术神奇,现在的琅挪,十根手指的指甲缝里都是满满的泥污,而且还无法剔掉。

    琅娜就用这样的指甲,牛咔咔地在头皮上挠了挠,摇头道:“不行,得先适应好了”说完,还有些意犹未尽似的,转头望向小汐,粗声笑问:“是吧,姐姐?”

    小汐被她逗笑了:“要是应承了,那我岂不是马二姑娘了?”

    气氛轻松,人人都面带笑意,说笑声中,镇百山已经遥遥在望。

第二四五章鬼术移魂

    山已到,秦孑远远地迎了出来,一串说笑问候之后,乙进离人谷,网一进大祭酒的小境,就看到小娃娃屠苏,正趴在丝帕上,愁眉苦脸地临摹古篆。丝帕要尽数展开足有十余里方圆,小境里根本摊不下它,屠苏也只是打开一角,其余部分就乱七八糟的堆叠着。反正丝帕神奇,既不会折损,也不占地方。

    梁辛挺喜欢这个娃娃,当即笑道:“二祭酒亲自出手,帮着我们来拓字,梁磨刀何其敢当

    屠苏拿白眼珠子翻他。

    火狸鼠兴致盎然,跑过去端详丝帕,光靠着眼睛去看,他也难以确定这就是幅“子图”但因为有了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倒是越看越觉得,的确是那么回事。

    梁辛也不和秦孑假客气。当即把他们对丝帕的那番推论,仔细的讲了个明白,大祭酒何其聪明。很快便点了点头头,和梁辛确认道:“我要做的,就是先量准丝帕上那两枚红圈圈之间的距离

    说着,秦孑又略略琢磨了下。才继续道:“然后再去定制一副中土版图,版图中的比例么,从猴儿谷到镇百山的距离,便是红圈间的距离?”

    梁辛点头而笑:“便是如此!这事又得麻烦秦大家了。”

    秦孑早和他们混熟了,也不摆什么气度,无所谓的挥挥手,笑道:“多大事,比屠苏拓古篆简单多了。”

    屠苏又翻了翻白眼珠子。

    当下里秦孑就指挥弟子,将丝帕彻底展开,仔细测出那两枚红圈圈间的距离,校验无误之后,大祭酒飞剑传书谷外,也不知是找谁帮忙,来制作这张大得惊世骇俗的地图。

    忙完之后,秦孑对着梁辛兄弟点点头:“很快就能拿到地图。安心等待

    秦孑做事,梁辛自然是放心的,跟着岔开话题,又问起六百妖僧的情形。

    这次秦孑的表情有些古怪,既有无奈,也有些希望:“妖僧还是老样子,五听浑浊,对外界的影响几乎没任何感觉,我试探着给他输送了些真元,也没有用处。不过,,庄先生和宋先生两人,这些天里一直在围着六百打转,看样子好像有什么想法,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具体的事情你去问他俩吧”

    梁辛反应了片刻,才知道庄宋两位先生,指的是黑白无常,正待点头答应,不料庄宋两位先生脚步匆匆,自己跑来了小境。

    黑白无常还不知道梁辛等人到了离人谷,进入小境后,见到梁辛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欢喜,快步迎过来,他们哥俩买卖人出身,礼数周到,挨着个和所有人打过招呼,就是来到易容的琅娜跟前,他俩都有些纳闷:“这位大姑是

    “苦乃山下。石碾子村,马三姑娘”。琅琊横眉立目,粗声回答:“咱家不是大姑,是姑娘!以后你们两个莫要再弄错小汐是姑娘,我马三也是姑娘!”

    宋恭谨懵了,站在原地小眨巴着眼睛不知该说点啥。

    庄不周不管那套,匆匆忙忙地打过招呼,跑回到梁辛身边:“梁掌柜来得正好,咱们正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说

    六百和尚修炼不知名的邪术,生命力无比旺盛,比起普通的木行修士还要更能活。可现在他虽然还活着,但五听却已失效,干脆就是个活死人,旁人根本没法和他沟通,更母论让他施法还原玉匣人头了。

    对此,就连大祭酒都束手无策。但是黑白无常因为修习阴丧鬼术,对六百妖僧的情形,反倒看出了些门道。庄不周咳嗽了一声,说道:“六百和尚这几十年过的生不如死,而他修炼的邪术,也有些特殊之处。为了对抗每日每夜都时刻不停的煎熬,他自毁五听,由此胺便你怎么凌迟,他都不会觉得疼,所以才会向现在这个样子

    宋恭谨接下师兄的话题,继续道:“也就是说吧,妖僧现在,神智很清醒,但身体却完蛋了,或者说,他的神智已经没法去指挥身体了。这样一来,他听不到咱们的话;就算能听到了,也没法回答。更别说施展邪术帮咱们做事情了

    梁辛大概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皱眉问道:“那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重整五听么?”

    黑无常叹气摇头,白无常沉稳点头”,

    梁辛被气乐了。

    还是黑无常庄不周先开口:“和尚那具身体的五听已毁,没得还原了。”

    “不过,五听虽然无法还原,但是咱们的阴丧鬼术里,倒是有个其他的办法,至少能让和尚和咱们沟通无碍。”白无常立亥接了下去:“六百的问题是,他的魂魄完整,但身体不行,那咱们给他的魂魄换一具好的身体,也就是了。”

    庄不周又继续道:“至于新的身体,也很有些讲究的,第一,活人的身体不行,活人的魂魄有天赐元阳相护。六百的魂魄要进去,就当于夺舍,是逆天之事,非得神仙帮忙不可。”

    别说现在的六百,就是千多年前的魔君将岸,想要再世为人,也要靠着一群邪道大宗师帮忙,而且只能去夺舍未成形的胎儿。

    “第二,死人的尸体也不行。六百五听已毁,可尸体干脆就是五听消失,把他的魂魄放进尸体里,且不论有没有这

    就算能成功,也没有一点用处。”庄不周越说越魏一神头十足,笑容里还透着些得意:“所以。能供六百和尚栖身的身体,要跨步阴阳,游走两界,既要五听完整,又没有活人阳气护身。”

    听到这里梁辛哪还能不明白,笑了起来,对着黑白无常躬身:“那便有劳两位师兄了”。

    庄不周和宋恭谨,早在官道上就已经阳气尽丧,后来被老叔扣中鬼垂烙,收做鬼徒,从此就变成了“活尸。他们哥俩说了半天,活人不行死人不行,那也就只有他们俩才行了。

    庄不周笑得挺客气来着:“梁掌柜果然生了副玲珑心窍,一点就透,我们哥俩都是“活尸”只要我们自己同意,是能让六百和尚暂时栖身的。到时候,能不能施展法术还不好说,不过通过我们的身体来和诸个说说话儿,总是没问题的

    不等梁辛再说什么,宋恭谨又把话锋一转:“但是,这里还有个麻烦处,就是,,还得需要个精通鬼术的高手。帮着咱们把六百的魂魄从他的身体带出来,置于我们兄弟体内。

    这个移魂置换的法术么,我们俩修为太差,还做不来。”

    梁辛吸溜了一口凉气:“这个,又要去求大司巫么?”

    大司巫小气,而且他和梁辛等人又没什么交情,就算对他的衣钵传人青墨也就那么回事,要去求他不是不行。可一定会很麻烦。

    庄不周却摇了摇头:“移魂置换这道法术,倒算不上如何高深,修为到了四步的鬼物便能施展,到不一定非得大司巫出手,要是师父在的话。他老人家足以胜任,”

    说着,庄不周面有难色,黑白无常倒是肯把身体借给六百用一用,可要是请风习习施法移魂,他们也得进入小眼,那就再也出不来了。

    “马三姑娘。忽然仰天打了个哈哈,粗旷豪放:“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抓个四步修为的鬼回来。让他帮着移魂置换不就好了?”

    黑白无常一起点头,庄不周笑着回答:“便是如此,我们哥俩这趟跑过来,本就是来找大祭酒商量这件事的

    宋恭谨则在一旁补充道:“不过抓的时候最好能客气些,阴丧鬼物,大都心性狠戾,或许表面不敢反抗,可难保它们在施法时偷着耍什么手段,毕竟,这个丧门鬼术。咱们都不怎么懂

    这时候梁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眉飞色舞,满脸都是开心:“抓鬼不如请鬼,我倒想起了一个“人”和咱们之间虽然谈不上什么交情,可总算也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上次见面时,大家和和气气,咱们诚心请她来帮忙,事后重酬,便不用担心她会害了你们两个。这咋。“人,么,”其实两位师兄也认识,女鬼头七”。

    庄不周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要说起来,我和老宋能保住性命。还是拜头七大姑所赐,她的性子随和,能请她来最好!我们兄弟这便动身”

    黑白无常现在已经是鬼王弟子,自有唤鬼相见的本事,他们又知道头七地盘夫概所在,立刻就要去请“人”

    倒是梁辛,笑呵呵的伸手拦住:“等一等,我还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们哥俩的意悬完事后我和你们一起去请头七!”

    头七微不足道,不过梁辛知道老叔一直挺惦记着人家来的,自己亲自去请,以后大家只能更亲切。

    从离人谷到头七的栖身之处,有曲青石帮忙前后也耽搁不到一天工夫,时间全赶得及。

    “对付。六百和尚的办法,暂时定了下来,梁辛拉着郑小道、小小汐和黑白无常,五个人找了个清静所在,坐定之后,梁辛把老蝙蝠提过的“五人结阵、运转七星,的事情,仔细转述。“马三姑娘。则取出笔墨,来到屠苏身旁,粗声道:“娃娃。姑娘来帮你一块描这些鬼画符!,小

    一时间马三姑娘在屠苏眼中,简直就变成了离人谷里最漂亮的姑娘,娃娃大喜,一跃而起:“我去给姐姐沏茶来”

    曲青石走到秦孑身边,自须弥樟中取出一张桑皮纸递了过去。也不多做客套:“秦大家,请您看下,这些东西您这里有么?”

    纸上,一样一样罗列了不少材料,都是修士炼器所用的。

    秦孑修为不错,心思更是剔透,只拿眼睛一扫就明白了曲青石的意思,笑道:“你打算炼化那把千钧墨剑?。

    曲青石笑着点头,他对秦孑的笑容,比着对梁辛时可和善多了:“自从得了这把剑,就一直在琢磨着炼化的事。”

    说着,曲青石又指了指远处的山峰:“待会老三要下到小眼探望老叔和浮屠,我也随他一起去,那里时间缓慢,网好用来炼剑

    那柄墨剑不仅重逾千钧,剑中还封印了厉害的大神通,曲青石要想将其完全炼化,需要两个步骤。一是先让飞剑认主,完成了这一步。墨剑就能当做普通飞友”随时能被主人放出去,远袭杀敌;在这之后,曲青石才有资格去探索墨剑中封存的神通法术,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其重新启用。

    “千钧重剑,光飞出去就能砸趴下一大片了!”秦孑笑呵呵的。又仔细看了遍曲青石需要的材料,点了点头:

    基本上都是现成的。我这便派人去准备

    曲青石面露喜色:“有劳大祭酒了,这些东西是借的,日后必还。”

    “什么还不还的,太见外。”大祭酒笑盈盈地一挥手:“不过么,曲先生的字写得还真是不错!”

    秦孑可不知道,曲青石写这张字条的时候有多用心,,

    在小境的另一边,梁辛已经把合击阵法的事情说完了。这事小汐先前就知道,现在当然没话说,直接点头同意,其他三个人可还是第一次听说,一时之间都有些愣。

    不提小汐,只说郑小道、黑白无常三人,他们当然也算梁辛阵营里的人,不过本身修为浅薄,大多数时一直身处后方,很少跳到前面来直接面对敌人。结阵对梁辛而言好事,能让他战力大增,可是对于其他几个同伴,也从后方直接转到了前线。

    梁辛咳嗽了一声:“我的事情你们都清楚,自从相识之后,也真格都因为我的缘故,拖累着你们卷进几场生死凶险,不过在我本意里,没想过要拖累你们的

    “至少以前没想过。”说着,梁辛笑了笑:“至于以后,说不定还会对上神仙相,仗越来越难打,凶险更是不会少。所以结阵这件事,总要和你们商量下。你们要不想参与也无妨的。”

    黑白无常对望了一眼,庄不周缓缓地开口:“这个事情倒没那么复杂,这其有个根本,就是”你梁磨刀要是死了。我们哥俩也就没活路了。”

    这倒是句实在话,黑白无常知道“仙祸”为修真道所不容,之所以活得挺滋润,猴儿谷随便住,离人谷想来就来。上了草原还有青墨照应”归根结底是托了梁辛阵营的庇护。如果梁辛战死,这些势力崩散,天下之大哪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宋恭谨也点点头,不知是借机表决心还是麾意巴结:“我也是这个意思,其实,谁要杀梁掌柜,我第一个就不答应,不过咱这点修为,总轮不到我们来说话。”

    郑小道咧嘴一笑。神情轻松:“打什么样的对头,现在还不用想吧?练好阵法总不是坏事,大不了打架的时候我不上就是了。”

    大伙都笑了,郑小道却又收敛了笑容,淡淡的说了句:“因为你,我们都曾涉险,这事不假。不过,早在之前,我们的性命也都是你救回来的。”

    “马三姑娘。与他们相距不远。听到了这句话,回过头喝了句:“铜川里救人的。也有咱家一份!”

    黑白无常大吃一惊,上下打量着马三姑娘,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铜川何时结识了这个一个彪悍婆娘。

    梁辛心情大好,对着马三姑娘摆摆手,示意她莫捣乱。随后对着四个能结阵的同伴点头笑道:“那这件事就暂定下来,等我从海上回来,再带着你们去西蛮之地,请缠头老爹出手,帮你们提高与星盅的联系。”

    这个时候,大祭酒也把曲青石炼化墨剑所需的诸般材料准备好了,后者将其尽数收入须弥樟内,和大伙打过招呼,捏着从青墨处要来的眉心骨珠,与梁辛一起自镇百山进入小眼之内!

    小眼之内,骨海无边”曲青石是第一次下来,虽然早就听梁辛提起过不知多少次,可一时之间,还是被这满目的森森白骨夺了心神。

    兄弟俩网一落脚。哗啦一声。浮屠那颗圆滚滚的脑袋就从骨头堆里钻了出来,一看是他来了,立刻“漂。过来,喜滋滋的打招呼:“梁磨刀,好久不见!”

    对这个亘古巨孽,梁辛只有打从心眼里觉得亲近地份,笑嘻嘻的正要见礼,一根手骨就从骨海中飞起来,对着他摆了摆手,同时浮屠道:“克了,没那么多规矩!”跟着,胖脑袋一转,看了曲青石一眼”

    咕噜一声,浮屠吞了口口水,问梁辛:“这个,你朋友?。梁辛点点头,还没来及说啥,浮屠又追问道:“你俩熟不?”说话之间,嘴角已经流下了馋涎。

    曲青石吓了一跳。梁辛更是惊得额角冒汗,忙不迭点头:“他是我家二哥,算起来也是老叔的侄儿,这可不能吃。”

    浮屠立刻变得意兴阑珊,圆脑袋一晃,把挂在嘴角的口水甩出去老远,亮晶晶地自空中戈出一条弧线。

    梁辛啼笑皆非,心里琢磨着,下次一定弄些活牛活羊来请给浮屠打打牙祭。不过这其中有个麻烦之处,下到小眼里,要靠着有阴丧气的宝贝,青墨手中的眉心骨珠宝贵地很,送他们下来都勉强得很。绝对请不起客。

    浮屠吧唧了几下嘴巴,暂时把吃肉的事儿扔到一旁,又变得眉花眼笑:“怎么样?最近有没什么趣事,快说来给我听听!”

    梁辛笑而点头:“我前阵子出海,着实经历了不少事情,待会慢慢给你讲来”说着,他举目四望:“老叔呢?又在修炼?”

    浮屠突然笑了起来,神情古怪,挤眉弄眼,看得兄弟两个莫名其妙。

    虽然明知不太可能,但是梁辛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你不会是把老叔吃了吧”

第二四六章天地元力

    二居井是愣。随即笑得更大声了,个圆滚滚的脑袋…愕小是漂了。而是在骨海上滚来滚去,所过之处骸骨乱飞。

    他越笑得开心,梁辛心里就越是没底,眼看着圆脑袋四处乱转。不肯停下来好好说句话,梁辛恨得咬牙切齿。正犹豫着是不是扑过去把浮屠按住,突然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梁辛,我在这里,浮屠没吃我。”

    声音怯懦,一如当年!梁辛又哪能听不出,说话的人是老叔啊!

    梁辛又惊又喜,当下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想,猛地转身回头,老叔正站在他身后三尺之处。

    风习习的样子没有分毫的变化,仍旧瘦小枯干,佝偻着身体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里,夹着与生俱来的卑微怯弱,可那双浑浊的眼睛。因为由衷的喜悦,却显得分外明亮!

    老叔笑着,想要去抱下少主小但又怕冲撞了梁辛,两只手抬起后又小心翼翼地收回去”梁辛哪管那套,大笑着一把抱住了老叔。

    上次告别时,正是晓春时节。这次回来却已快都中秋,于梁辛来说不过人间六月,百多天的分离;可凡世一天。小眼六年,这场重逢对老叔而言。已经盼了千年!

    风习习被粱辛抱着,张大了嘴巴,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但是一次一次大口的吞掉空气,却换不回一丝声音,

    曲青石自然不会去打扰他们叔侄重逢,向后退开了几步,嘴角含笑。不过小白脸的眉宇间,却露出些思索的神情,时不时撩起眼皮,仔细打量老叔。

    浮屠对风习习、粱辛这种人间情谊不怎么感兴趣,一颗胖脑袋“或沉或浮”又漂了过来,围着曲青石转了几圈,声音压得极低:“喂,小子,你说实话,你真是粱磨刀的朋友?我可不大相信”

    虽然明知道浮屠是天字第一号的妖孽,小白脸也还是没点好脸色,斜忒着他,冷冰冰的回答:“不是朋友,是兄弟!”说完,顿了顿。又追问了句:“要怎样你才肯信,才不会再纠缠此事?”

    浮屠皱眉,神色里似乎有些踌躇,犹豫着、结巴着:“这个、我倒没、没想过,”说着他徒然加快了语,大声喝问:“梁磨刀的法宝是啥?”

    “阴沉木耳,七盏,红的,房子那么大,自东海中沉船而来,靠星魂驱使,北斗拜紫薇,十二阵星阵连打”曲青石声音清冷一口气说了个详细,等他再去垂下眼皮去看浮屠时,浮屠早都漂远了,圆脸上都是失望。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啥,好像挺委屈来着。

    梁辛和风习习着实亲热了一阵,这才分开来,曲青石换上笑容,快步走上前,对老叔行晚辈大礼。

    风习习手足无措,想去阻止,却又不敢。情急之下双膝一矮,也跪在了曲青石跟前。急的额头冒汗:“使不得。使不得,我哪能受你的礼。”

    曲青石为人分明,赶忙把老叔扶起来,跟着自己又跪下重来,粱辛也笑嘻嘻的跟着帮忙,三咋。人又乱了半晌,最终还是曲青石认认真真的行完礼。

    风习习的老脸通红,等曲青石站起来之后,结结巴巴的说:“其实应该我、我谢你,谢你一直照顾梁辛说着,老叔又要去跪吓得曲青石赶忙伸手扶住,摇头笑道:“分明是老三在照顾我们!现在的老三,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娃子了,一身修为神鬼莫测,有资格让他出手的人,全中土加起来也没几个。”

    说着,曲青石顿了顿,继续替风习习宽心:“他的心思也颇有可取之处,好多事情我们没想到,他都能考虑周全;这还不算完,西蛮盅、北荒巫、离人谷,”老三一呼百应,就连东南深海几千里的地方还有一群大个蜥蜴奉他为主,现在的老三,能打能算还有实力,天底下有谁敢得罪他!”

    梁辛笑得挺客气来着,伸手揽住风习习的肩膀:“真没啥好担心的。全不用惦蕊”

    风习习却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你再厉害,还能比梁大人更强么”我倒盼着,就好像几年前那样,你在猴儿谷里拉着青墨跑来跑,去,虽然有些无聊的,可、可也全不用担心什么。”

    梁辛不知道说啥了,是啊。他再强,还能强的过粱一二么?

    当年梁一二搬山,一切都进行地有条不紊,直到他老人家开始调查神仙相的机密,不久便被问斩了;

    现在的粱辛呢?

    三百年前,梁一二的敌人。几乎一个不少,又原封不动的被他对上了。

    曲青石平日脸孔很臭,好像生怕别人不尴尬似的。不过对亲人朋友却是另一副心肠,当即岔开了话题,笑着问道:“老叔,我们下来的时候,您老再哪?一下子就现身我们哥俩背后,着实让人没想到。”

    梁风习习见梁辛有些愣,又是心疼又是惶恐,赶忙也跟着曲青石一起换过新话题:“你们一下来,我便现身了,不过见你们和浮屠大人说话,我不敢打扰,就没出声。”

    “哎哟”梁辛的惊呼中满是欢喜之意。他刚见到老叔时满心欢喜小,二品就没尖想,老叔欺干他身后二尺、不过步!堡。凭石甘“的敏锐感知、凭着曲青石的护身灵觉。兄弟俩竟不曾觉老叔的存在!

    放眼中土,不施展法术就能悄然靠近梁辛兄弟的人,又能有几个?

    梁辛笑容满面,又抓住了风习习枯瘦的老手:“您现在的修为,可了不起得很呢!”

    梁辛开心,风习习也会跟着一起开心的。笑呵呵地一个劲的点头。不过他的神色里却有些迷茫:“很厉害么?这个”我倒不太清楚的。”

    梁辛喜上眉梢,老叔的修为大有进境。不试试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身形向后飘出数丈,随即心念转动。亮出了自己威力最大的七股金鳞,对风习习笑道:“没事,试试看就清楚了,您全力向我出手。”

    七股金鳞缓缓盘绕,威压虽然能够收敛,可那份沾染了蝎蜒的大妖气势却收敛不住,骨海之上妖气四溢,邪意凛冽,梁辛被金鳞衬着。隐隐之间已经有了几分宗师气度。

    风习习当然不肯去打梁辛,摇着头正要说话,浮屠就笑了起来:“弄反了,弄反了!”

    梁辛略带纳闷:“什么弄反了?”

    “位置弄反了浮屠叔侄三人转着圈的漂。语气里得意洋洋:“风习习要全力出手,你就死了;应该是风习习站着,随便你怎么打才对。”

    说完,浮屠又看了看梁辛的金鳞,眼睛亮了起来:“好家伙,又有造化了。居然跟蝼蛹勾搭上了。你要是动金鳞上的妖法,风习习恐怕还会吃力些,换成红鳞的话就没问题了。他能让你随便打。”

    梁辛皱眉问道:“你的意思,红鳞的十二星阵,伤不到老叔分毫?。说着,还有些不太相信。摇头笑道:“老叔本来是五步鬼王的修为,又在这里修行了千年,修为当然不得了,可十二阵连打不算小招式

    不等他说完,七八支手骨就从梁辛前后左右飞起来,一起咔咔乱摇,打断了他。

    “哪个告诉你,这一干年里风习习在修行?。浮屠眯着眼睛,语气严肃,煞有介事:“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从不曾修行过,而是,一直都在被我炼化!现在风习习掌握的力量,不是他自己感悟的。而是被我用一千年,慢慢锤炼而成的”。

    跟着,骨海里又飘起一只手骨。浮屠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问梁辛:“你知道我是谁吧?”

    梁辛点点头。

    浮屠笑了:“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该明白,被我炼化而成力量,比起他自己的修行,要强得太多!”

    风习习也从一旁小心翼翼的插口:“而且,浮屠大人也不让我自己修炼,他是为了我叭

    老叔不善言辞,翻来覆去说了半晌,才总算把话说清楚。老叔是阴丧出身,如果自己修行,也只能在丧家法术上越走越深,成为更高级的鬼王。

    可他的阴丧之力越高深,转生还阳就越困难。如果由着风习习在小眼里按照自己的功法修炼,他的修为每精进一步,想要离开此处的希望就会减弱一分,就算他把自己连成第二个浮屠,也只能一辈子被困于此。

    所以浮屠不让老叔自己来修炼,而是通过秘术,来为他炼化力量。

    梁辛和那颗圆脑袋共处了六十年,算起来,浮屠到是他这辈子认识最久的一个“人”说话间也用不着客气啥,当即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也是阴丧精怪,你的法术、力量都是厉鬼之力,炼化之下,老叔得到的还是阴丧法门的修持吧?”

    “我是戾气凝结、阴丧身、阴丧力,这些都没错,不过你却忘了我的出身,我是天地所生!,小

    浮屠大摇其头,一个不小心小又让口水流出来了:“像我们这些天地所生的怪物,在成形之前,其实都是一份凝聚不散的天地元力,只不过后来各自的造化不同,有的成了祥瑞,有的成了妖孽,更多的干脆,就是烟消云散变成了狗屁”变成狗屁的就不说了,只说我们这些成形的,不管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和身体,体内都会保有这份天地元力,这是永远不会变的。我炼化粱风习习,用的不是阴丧法力,而是我与生俱来的那份天地元力!”

    话说的有些拗口,不过浮屠的意思梁辛完全能明白,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吃惊:“那这份、这份天地元力何其珍贵,岂不是你的根本所在?炼化给了老叔你咋办?。

    浮屠的神情平静了下来,不是扳脸,也不是严肃,而是那种无所谓、不计较的清淡:“我会死

    说完,浮屠顿了顿,又浅浅的叹了口气:“死之前,不知还吃不吃得到新鲜肉梁辛从未见过浮屠这幅模样。一下子心里都紧巴巴的难受起来。纯,粹是下意识的追问:“真的?。

    不料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一转小表情又变得不着调了起来,对着粱辛挤眉弄眼:“你问哪句?”

    梁辛傻眼了,浮屠哈哈大笑,在骨海上嗖嗖飞窜,看样子开心得不得了:“想吃新鲜肉是真的,会死是骗傻小子的!我那份蚓川羔,珍贵倒是足够珍贵,但是在我成形点后,它便没了,这个就、就好像是胎盘的道理。只不过这个胎盘,不是在娘的肚子里,而是由我自己揣着。”

    梁辛总算松了口气,随即姿向曲青石,低声问道:“啥叫胎盘?”

    曲青石则略带意外,笑的浮屠:“你还知道胎盘?”

    浮屠撇嘴:“我什么没吃过!”

    浮屠耍了个没啥意思的小把戏,别人都不觉得如何有趣,只有他自己乐得乱七八糟。一边乱漂乱跳,一边继续笑道:“天下皆知,浮屠重义,风习习这个小鬼倒是也有几分忠义之心,投了我的脾气,又在眼里相遇,更是份缘分,我便把天地元力送了他吧!”

    梁辛对“天地元力。没有具体概念。但是也能明白这份力道非同山可,更是心痒难挠,想要和老叔试着拆上几招。

    可风习习本来就不肯去打粱辛,再听浮屠说自己会打死梁辛,就更说什么也不会再出手。

    反过来也一样,就算是试招。梁辛也绝对不肯主动去攻击老叔。

    浮屠喜欢听故事,偶尔也会讨论功法,可是对这种小孩子比试。毫无兴趣,等笑够了之后摇晃着脑袋说道:“梁风习习的炼化还没完事,试着也没啥意思,要说现在的实力么

    说着,浮屠又看了看梁辛的金色鳞片。继续道:“如果你用以前那种红鳞,两人拼死相搏,你必死无疑;如果用现在这种金鳞的话,你还是必死无疑,不过风习习可能会受点伤。当然,我这个说法的前提是你不施展天下人间”嘿,你那个魔功,混蛋的很,简直不讲规矩!”

    浮屠犯不着说谎骗人,更没必要夸大其词,梁辛对老叔的修为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后,眉花眼笑,胸中那份开心满满的膨胀着,”不料浮屠接着又冷笑了起来:“风习习能不能出去还未可知。你这么高兴有啥用?。

    远古的怪物。想说啥就说啥,才不会去考虑旁人心情,当然也没谁会去怪他,还是曲青石,轻轻咳嗽了一声,自须弥樟内取出了墨剑,惊鸣之中长剑出鞘,随即剑柄倒转递向浮屠:“前辈,这剑上的古篆,您可识得?”

    梁辛当时就骂了自己一声糊涂,守着个远古怪物,自己还满世界求人翻泽古篆。其实曲青石也是刚刚才想到此事,否则早就出言提醒了。不过浮屠可没啥好脸色,翻着怪眼回了句:“鬼咒我就识得,人字我一个不认!不过,你这把剑还说得过去。”

    曲青石也不失望。微笑道:“刚刚得来不久,趁着小眼里时间充裕。想先炼化它为己用,可占用宝地,还要问过前辈。”

    一排手骨齐挥,浮屠满脸无所谓:“宝地个屁!小眼又不是我的洞府,你想干啥就干啥,不用跟我打招呼

    看到二哥请浮屠辨认墨剑,梁辛又想起来一件事,忙不迭把蝼烦帮他炼化的那六片,黑木耳。取了出来,一股脑摆在浮屠眼前:“还得请您老帮我看看,这几片黑鳞到底有什么古怪?”

    浮屠乍见黑鳞,略带惊奇的咦了一声,脑袋直接从骨海中跳上了黑鳞。一边翻滚着,一边端详着,过了一阵才呵呵笑道:“那条蝎蜡挺用心思啊!早知道它们也讲义气,当初就少吃几条了。不过”浮屠嘟嘟囔囔,自己说得挺来劲儿:“以前都是一口一大片,也分不清楚谁重义谁薄情的,”

    梁辛心里更痒了,哪有耐心听浮屠唠叨下去,插口问道:“到底咋回事。给句痛快话!”

    浮屠却摇头道:“痛快不了小我只能看出来这几片黑鳞不仅是精血炼化,还附着了轮甥的元魂之力可具体的,它们究竟有啥样的神通,究竟怎么才能唤请出来,我也不知道!”

    说着,浮屠还生怕梁辛不别扭似的。又笑嘻嘻地解释道:“你看哈,事情是这样,论打,或许我是天下无敌,可天下无敌,也不是天下无所不知。远的不提,就是你的功法,我也不是全都清楚,一样的道理,”

    随即浮屠又扯开话题:“好东西一件接着一件,快把你最近的事情说给我听!就打从你上次离开小眼之后,不用说得太快,但一样也不许落下!”

    六片黑鳞浮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梁辛再怎么不甘心也没用。何况老叔早就等在一旁,虽然始终不曾开口催促,可在他心里,又何尝不想知道自家孩子最近的经历。

    曲青石向着老叔打了个招呼。走到一旁,自须弥樟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各种材料,默运玄开始炼化墨剑,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在成功之前。应该都不会再情形回来。

    他那些炼器的门道,都是枫楼的高深法术,梁辛根本看不懂,更谈不到帮忙,当下收起黑鳞,开始仔仔细细的给两位,老人家,讲故事,也不止是说自己,另外把他所知的,曲青石小汐等人的经历,也跟着一起讲了出来

第二四七章再无飞仙

    辛把自只离开离人谷后所有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讲出床,共中说到惊心动魄处,老叔身体佝偻,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咔咔直响;说到有趣的地方,老叔跟着一起笑个不停;待提到天地岁、三百年前梁一二在凶岛的那场苦斗时,风习习又几次用衣袖去抹眼角;最后说道梁辛要去找头七来帮忙的时候,老叔有点紧张来着,,

    浮屠、老叔暂停炼化,梁辛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三个人说话聊天,曲青石就坐在远处,时而催动木行真火,时而频繁变换手诀,忙忙叨叨的炼化墨剑。

    小眼之中时间缓慢,曲青石炼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梁辛早早就把自己这点经历讲完了,接下来小魔头、鬼王和巨孽三个家伙都拿出了过日子的心,朝夕相对,有话就说,没话傻笑,

    等到后来,倒是浮屠最先不耐耸起来,对风习习地炼化正进行到一半,中断一阵无妨,但是也不能耽搁的太久。又是一场殷切嘱咐之后,风习习潜入了骨海。曲青石那边没有结束的意思,梁辛也就不再多呆,特意又叮嘱了浮屠一遍:“曲青石是我二哥,你可莫伤到他”随即告辞而去,返回地面。

    回到离人谷,秦孑在另外一座小境中正在接待访客,梁辛也无所谓,随便找人一问,这一趟下去差不多四五个时辰,折算一下,不知不觉里,他在小眼中待了差不多两年,梁辛不禁咋舌。

    上次在小眼中待了六十年,可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修炼星阵;而这次的两年,三个人时时刻刻对坐相处,难过后来大伙都懒得说话了,,

    梁辛在下面待碍手脚痒,上来后也不想干坐着聊天,正和小汐、琅狮等人商量着找点事情来做,秦孑和屠苏就一前一后回来了,大祭酒的脸上仍是大方得体的笑容,可她的神情里,却带着几分疑惑,看到梁辛回来了,她倒也没太多意外。

    大祭酒目光流转,看了眼周围,马上就明白梁辛是一个人上来的,说道:“曲先生的剑还没炼好?”

    梁辛小眼里的情形大概交代了两句,随即笑问:“秦大家的神情里带着几分纳闷,在伤脑筋?说来听听,我也跟着一起猜。”

    扑哧一声小屠苏乐了出来:“大祭酒想不透的事情,还不得把你愁死

    梁辛也笑了:“秦大家用聪明心思去琢磨,我用笨脑筋去寻思,这也算双管齐下不是。”

    秦孑回头,先瞪了屠苏一眼,跟着又对梁辛道:“刚刚是荣枯道宗的人来访”说着,看梁辛面色不善,大祭酒又轻轻摆手,笑道:“莫多想,他们此行别无他意,就是过来说了三件事情,第一个是一线天的长老席个,离人谷早就没了那个个置,现在他们想请咱回去我没答应。”

    “第二件事么”秦孑笑了起来,眉宇间居然露出了一丝调安,对着梁辛摇摇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提也罢;倒是第三件事有点意思,他们送来了半个好消息!”

    屠苏从一旁撇嘴:“一共也就两句话的事,传书也成传音也成,还非得跑来一趟示好,弄得跟两家多亲热似的,还不是因为咱横了”

    秦孑回头,似笑非笑地横了娃娃一眼:“胡乱插口,做了二祭酒,真就不用讲规矩了么?真就忘了离人谷的刑罚了么?”

    屠苏吐了吐舌头,喊了声:“我古篆还没拓完嘞”一溜烟地逃跑了。

    梁辛精神一振,没理会二祭酒的抱怨,望向秦孑:“半个好消息?下半个好消息?”

    秦孑点头而笑:“不错,八字古篆里的后半句,也泽了泽了出来,由此,颇质负碑的正文也齐全了。是”穷尽天地,再无飞仙”。

    穷尽天地,再无飞仙!

    秦孑嗓音清透,口音又是江南软语,语气软柔绵甜,可是却因为这八字短句中与生俱来的豪迈霸道,让她的声音听起来,竟带了几分锵锵壮烈。

    梁辛先是吓了一跳,随之后来的就是浓浓的疑惑,苦笑问道:“啥意思?”说着,又嘟囔着把石碑的来历经过滤了一边:“千千万万年之前,那位骸骨老兄,把一座颇质负碑埋到了大眼前,石碑上书“穷尽天地,再无飞仙

    秦孑也摇头苦笑:“这八个字究竟代表啥意思,又为何被埋到大眼跟前,实在让人迷糊得很

    梁辛把双眉紧蹙,不过他就算把眉头皱下来也没用,想不通就是想不通,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又问起另外两字落款。

    秦孑仍旧摇头:“落款还没有能泽出来,暂时不知道这个前辈叫什么

    破泽古篆的依据,不外乎“象形意,以及大量地查阅资料,从古代文字中对比,一般而言,越是常用字、曾经在古典中出现次数越多的篆字,破论起来也就越快,八字碑文都不是什么生僻字,可那两字落款就不好说了,如果它们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生僻字,又没有上下文可供连读揣摩,一千年也休想能够破解。

    秦孑先后带来了两次“半个好消息”可拼到一起,却变成了一个簇新簇新的大谜”

    对待搞不懂的事情,梁辛一贯做法就是“淡着它”不过秦孑提到了荣枯道,倒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在乾山里跳井的那个桑皮老道怎样了,荣枯道来的人这次有没有提及?”

    秦子回道:“我也问过,桑皮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估计是死了吧,这也在意料之中,贾添的井,哪是那么好跳的!”

    梁辛叹了口气,因口“惨祸,他对荣枯道卜下没有一星半点的好印象。众声知贼院的,也不过是有些感慨,在乾山里桑皮拼命挣扎、坚持,终于循着“木生息。一路追赶而至,跳入井中”可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两个人正说着,才刚逃跑去拓丝帕古篆的屠苏又颠颠地跑回来了,小脸上带着几分喜色,直接来到大祭酒跟前禀报:“挑一坊的三掌柜来了,咱们定的地图,他们已经绘好,等着您去验货!”

    梁辛有些愣,情不自禁的问道:“这、这么快?”算起来,从大祭酒传讯外间求购地图,到现在也不过一个白天的功夫。

    屠苏又忍不住插嘴:“就这我还嫌慢嘞,”

    秦孑又瞪了他一眼,不过这次没多说啥,对着梁辛等人微笑招呼了声:“我去去就来。”说话间脚步轻移,向外走去。

    等秦孑离开后,屠苏马上又来了精神。继续刚才的话题:“中土版图这样的东西,算是常用货色。总要不停的向外卖,他们挑一阁的图模由如意金石所制,版图刻好之后,在法术催动下大小随意调整,想要多大多小都方便得很

    梁辛笑问:“如意金石做的地图母版?怕是不便宜吧?”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带着个“金。字的,一般都挺贵。

    屠苏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母版不是凡物,扣出来的地图卖也卖得贵,但是胜在货品精良,朝订夕结。”

    梁辛孤陋寡闻,做了当世高手,可见识还是一塌糊涂,“马三姑娘。则不同,修为虽然不高小但对修真道上的诸般事物都了若指掌。从旁边粗声大气的给他解释道:“这个挑一坊,往简单里说就是家杂货铺,和你在解铃镇时去过的麻雀老号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这座坊子,专门做修士的生意,什么灵符法撰、飞剑法宝、什么都有得卖,老字号信誉好,分号开遍了中土,东西虽然贵。可也不愁没有买卖

    梁辛听得饶有兴趣:“以后有了空儿。倒是可以去转转。”

    没过多少工夫,秦孑就喜滋滋的回来了招呼着众人,取了丝帕,随即催动法术跃升半空,先将丝帕尽数展开,铺平,又自须弥樟中取出刚刚收货的地图,重在丝帕上,也尽数铺展开来!

    当然,这幅地图不只是大洪疆域,而是神州全境,中土、北荒、西蛮”只要在海线之内的地域全都囊或其中。

    崭新的巨大地图,按照秦孑的要求,也是由薄绢所制,绢子质地稀疏,半透明,压在骷髅老兄的丝帕上,帕子上所有的圈圈都透了过来,两个红色圈圈,一个稳坐苦乃山猴儿谷,另一只正中镇百山。

    至于丝帕上那些黑色圈围,左一枚又一枚,在地图上标出了上千咋。地点,有远有近,高山湖泊,重镇偏村、草原荒漠什么地方都有杂乱无章,全无规律可循,看得大家直皱眉头。

    只有梁辛又忍不住想笑,一个圈圈下面,一件宝贝”

    秦孑扬起左手,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敲着自己的眉心,沉吟了片刻后才开口:“这么乱,看不出什么。”说着,对铺地图的离人弟子传令:“把大小眼的个置调换来,再看一看。”

    众人现在只是估计着,两个红圈是大小眼,可究竟哪个是大眼,哪只是小眼还确定不了,秦孑想在调换下位置后,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规律。

    离人弟子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旋转,位置调换过来后,仍是一片乱七八糟,大伙又仔细端详半天,最后都确定图中的地点全无规律可循,秦孑倒也不气馁,摇头笑道:“不妨事,反正就两种摆法,咱们分别记下一些地方,然后挖掘个试试!”

    跟着她回头对身后的梁辛道:“离人谷还有些弟子,可他们的修为,实在不值一提”人数既少,又不是精兵,我怕会勘察不利,你若方便,能不能找些人来帮着我们一起来破这幅图?”

    说着,秦孑掰开手指,似模似样的数道:“黎先生精通机关之术,而且他又通晓千须河图,是一定要留下来帮忙的;挖掘时难免会惊动官府小汐有官家背景,要留下来;郑小道眉眼精明,少不了用得上的地方,另外,你也唤一下青墨吧,最好能请她带着几个北荒高人来帮忙

    梁辛心里纳闷,现在事情还没有眉目,要做的就是按照两幅图的指引去查探下,最多也就是试着挖掘一番,而且又不用都按查过来,只拣选几个地方仔细搜索就足以了,这种小事离人谷哪里用得到别人帮忙。

    这时候,马三姑娘眉花眼笑,欢喜笑道:“一个圈圈下面,就是一件宝贝啊!”

    提醒之下,梁辛恍然大悟,大祭酒要梁辛的人也加入探索,自然是为了避嫌,正想笑着推辞掉,秦孑却摇了摇头:“我不管,要么你找人和我们一起破图,要么你们自己去张罗这件事

    梁辛挠了挠脑袋:“青墨那边就算了,总喊她出来,大司巫该把她逐出门墙了”黎大哥,郑小道还有小汐他们几个,跟着离人谷的师兄师姐一起忙活也就是了

    秦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可小汐却皱起了眉头,梁辛明白她的意思,摇头而笑:“中秋的聚会,你不要去。”

    小卓的神情略显暗淡,红唇微动,似乎想反驳,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等你回来,我们尽快练习阵法”小

    梁辛还没来得及答应,马三姑娘就撇着大嘴“哇哈哈哈。的冷笑一阵:“梁磨刀担心小汐,不舍得她去冒险,可咱家说要去赴会时

    梁辛也分不清琅娜是故意调侃还是真心吃醋,不过被她这么一说一笑,大家全都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采集地点,众人乱糟糟的忙成了一团,最后在大小眼调换下的两套地图中,各选了六个地点。算起来,不是在苦乃止内,就是在离人谷附近,搜寻或者挖掘都比较方便。

    等都这通忙活暂时告一段落时,天色已经大亮,大祭酒小心地收好地图,二祭酒愁眉苦脸的抱着丝帕继续去拓字,”

    火狸鼠虽然是凡人,但世家出身,功夫底子很不错,一夜不睡除了眼睛稍有些血丝之外,并不见疲倦之色,此匆走到梁辛跟前:“梁爷,帕子上的圈圈,看着可它们是落在地图上,真要搜索开来,怕也不怎么容易。”

    梁辛何尝不明白这斤)道理,苦笑点头:“韦亏帕子不算要就几尺方圆,咱们趁早撕了它拉到。”

    火狸鼠笑了几声:“地方大,按索起来就难免会有疏漏,这方帕子来得神奇,没准一个小线索,就能勾出个大玄机,实在容不得疏忽。离人谷的朋友自然是没的说,不过要说辨风、嗅土、量地、测水的搜寻功夫,他们未必擅长

    梁辛听着辨风嗅土这几个词有些耳熟来着,略一寻思,就想到了它们的出处,当即抬起头望向火狸鼠:“黎大哥的意思是?”

    火狸鼠不卖关子,直接应道:“何家精通江湖,几百年里更没少做过挖土刨坟的勾当,门下弟子大都精通搜索之术,我想请他们来帮忙。”

    梁辛脸色微微一喜,可随即又有些踌躇了,他和何家的大家长何红酥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大伙相处融洽,可要找人家借兵,就免不了登门拜访,何家地处翼州,恰好与他们的行程相反,现在中秋将近,他还要抓空子去请头七”,而且就这么直接跑去借人,未免显得也太有些唐突了。

    火狸鼠明白他的为难之处,当即笑道:“何黎两家世代较好,何家的几个重要人物,也欠过我一点人情,我去借兵,直接走我的人情便是了,不用把你拉扯进来,只不过引外人进来,我总得先问过你的意思。”

    梁辛大喜,点头道:“那黎大哥多费心了,咱们请人归请人。但是报酬一样不能少”说着,梁老三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穷光蛋,咳嗽了两声,讪讪笑道:“要是有什么支出,你就只管向大祭酒开口。”

    不远处正看着屠苏临摹的秦孑扑哧一声就笑了,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梁辛一眼,随即收敛笑容,对着火狸鼠点了点头:“黎先生尽管开口,离人谷和小梁大人,早就是一回事了。”

    火狸鼠也不再废话,微一点头:“如此,我便去联系了,用不了多少工夫的!”

    秦孑吩咐一个五步弟子听从火狸鼠调遣,到不是怕有什么凶险,主要有高深修士带着飞,可以大大的节省脚力。

    丝帕的事情自有离人谷和火狸鼠去张罗,梁辛等人全不用操心什么。只要等结果便好了。

    到了第二天过去,曲青石还没有出来,梁辛不敢远离,好在有小汐陪着,有马三姑娘说笑,心里虽然有些焦急,但总还不至于惶惶无错,其间还让黑白无常带着他去看了趟六百和尚。

    在梁辛心?,一直以为六百和尚,是个枯瘦,佝偻,满脸皱纹一副苦相的老僧,不料却根本不是纳闷回事,六百和尚看山去,也不过四十几岁,身材好像是个面团似的,肥胖富态,脸上也是一副天生来的笑模样,如果脱了袈裟,分明就是个满面红光、和蔼心宽的富家翁”

    这章写的不好,这几章写的都不满意。最近状态有些起伏。客观讲是年底,工作有些忙;主观讲是因为新年快到了,单位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我尽快调整,搬山的坑挖得挺大,不过大家放心,我可能写的不太好,但基本上,在挖坑之前,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填。

    好了,先不说码字的事情,今天是平安夜,真快,这一年一年的,去年祝你们圣诞快乐的时候我还是个小正太,现在已经变成大叔了。

    豆子不过这个节,在这祝所有过节的兄弟姐妹,圣诞节快乐!

    过节嘛,过得主要是个气氛,大伙都高兴起来,特别是搬山的书友,男书友一般都有好几个女朋友,女书友一般都有一大把护花使者,平安夜圣诞节这两天里,约会都一个接着一个,得赶场,在这里豆子对你们说一声:辛苦

    所以这两天里,你们要是来不及投票,我一定不会委屈的!!!一定不会委屈的!!!!一定一定不会委屈的!!!!!!!

    念叨个事情呵,起点最近有个金键盘的评选,大伙应该都看到了,所有的账号都有免费票,如果喜欢搬山的话,就投给这本书吧,咱不矫情。还有特别提一句:谢谢猪猫红军,真格的。

    希望兄弟姐妹能给猪猫投票,谢谢你们。

    祝,兄弟姐妹圣诞节快乐,玩的开心,其实出不出去玩不重要,开心就对了。

    记住我的话:来不及投票,我一定不会委屈的,,

第二四八章半夜三更

”和尚笑眯眯的,双目微闭,坐在地动不动,看心世引一像活人,倒更像一具惟妙惟肖的蜡像。    黑白无常带领梁辛围着六百转了两圈,庄不周开口道:“听曲大人说,从九龙司大牢中把妖僧弄出来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模样了。任你怎么叫怎么弄,也休想让他醒过来。”说完,还怕梁辛不信似的,回过头对着宋恭谨吩咐道:“老宋,把和尚的耳朵撕下来。”

    宋恭谨笑嘻嘻的点头:“要哪只?还是再只都要?。说话的时候,伸手抓向六百的耳朵。

    梁辛抬手拦住了宋恭谨。二哥和大祭酒都已鉴定过,妖僧确实五听浑浊,他又何必再试。

    宋恭谨就势缩手,神色里轻松得很,对梁辛道:“这些天里,从妖僧光头上撕下来的耳朵,都够开个酱肉铺子了,不试也没啥。”

    梁辛吸溜着凉气,看了无常兄弟一眼:“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两个掌柜也够狠的哈

    庄不周一副恭恭敬敬的神气:“这个,估么着应该是活尸做得久了,心眼比着原来,的确是狠辣了。”

    宋恭谨点头哈腰,满脸的客套,附和着:“是。是。狠辣了,你要不喜欢撕耳朵,要不咱挖他眼珠子?,小

    梁辛咳了一声,赶忙摇头,离开了“存放。妖僧的小境,等回到大祭酒所在的小境后,他又想起一件事,找到秦孑问道:“木妖现在哪里?”

    说着,梁辛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笑道:“来了这么久,差点把他给忘了,我这就去看看他。”

    不料大祭酒却摇了摇头:“可别去,他在牢山一无所获,回来之后这些天都谁也不见,他那副臭脾气”趁早别去触这个霉头。不过估计过上一阵也就好了,等你八月十五之后回来,再去看他吧

    离人谷的弟子,都在忙忙碌碌,有人准备报家的事情;有人随着屠苏一起。耐心去拓丝帕上的古篆;还有一批弟子整装待,只等火狸鼠借兵之后就起程出谷,去丝帕上勾选的地方实地勘察,大祭酒要筹划这所有的事情,而且离人谷本身还有无数内务,更是忙得她不可开交。

    梁辛帮不上啥忙,干脆把郑小道小汐和黑白无常都召集过来,帮着他们熟悉北斗七星的阵位,一时之间,离人谷中就只剩下了两个闲人。一个六百和尚,再加一位马三姑概小

    等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时分,想要结北斗星阵的五个人正头大无比、转圈乱跳的时候,突然大伙眼前一花,一道人影迅捷如电,从远处一闪而至,来到众人身前,曲青石回来了。

    梁辛忙不迭迎上去:“二哥小怎样?。

    曲青石的神情里也带着笑意,点了点头:“成了。”

    凡间三天多的光景,就是小眼中的整整二十年,饶是曲青石修为深厚。这次也有些吃不消了,虽然大功告成,自己也身心俱疲,之后他又在下面修养了一阵,待力气尽复之后,这才回到离人谷。

    梁辛眉飞色舞。又追问道:“心念到处。人头落地?那墨剑中的神通呢?有没有勘破?”

    曲青石摇头而笑:“只是炼化了飞剑,至于其他的”。说着,他又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些思索、纳闷的神情。这把千钧墨剑已经奉他为主,由此曲青石也有资格去窥探剑中封印的神通了。上来之前,他早就以灵识去探索过自己的宝贝了。

    曲青石件手,轻轻捻了捻有些紧的眉心:“和咱们猜的差不多,墨剑之内,的确是封印了些东西小不过照我看,却不像是法术

    梁辛大奇,也跟着纳闷笑道:“那封印的是什么?”

    曲青石没急着回答。沉吟片刻后反问梁辛:“你还记得咱们在凶岛见过的那根天地岁吧?”

    梁辛当然记得,不过却不明白二哥为何把话题扯开去,当下点了点头,却没多问什么。

    曲青石继续道:“墨剑的情形,和天地岁倒有几分相似

    梁辛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瞪着曲青石:“你的意思,这把剑里也藏着一个拓穆”。话梅说完,他自己就咳了一声,急忙纠正:。不是藏着个拓穆,而是另外还有一段元神,栖身于其中?”

    曲青石刚刚一点头,梁辛又迫不及待地一连串问了下去:“他和你说啥了没?是人还是怪物?什么身份?莫不是麒麟岛上那个骸骨老兄

    曲青石赶忙摇头打断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墨剑中的元神,根本不能算是活的,因为它没有灵智。它就在栖身于剑中,任我如何用灵识刺探,都没有一点反应。至于它来自何处,如何才能动起来,动之后又有什么样的威力,我可全不知晓!只能放到以后,慢慢摸索了

    梁辛咋舌笑道:“好家伙,墨剑版的六百和尚!”说完,也不再纠缠墨剑的古怪处,一个劲的催促着曲青石,要他赶快把飞剑耍起来瞧瞧。

    曲青石不肯,而且脸孔也变臭了,一本正经地摇头:“这里是离人谷,胡乱动手卖弄神通,不敬。何况墨剑也就是普通飞剑,除了沉重些,也没什么特别稀奇的

    两兄弟说话的功夫,秦孑早披且二”一直站在旁边默默听着,此刻听的青石如此说沈吠鲨!“哪有那么多顾忌,自己人的地方

    曲青石执意不肯亮剑,大祭酒客气了几句,也就作罢。梁辛知道二哥平时讲究,当着大祭酒就更讲究,很快换过了话题,把“穷尽天地,再无飞仙,和地图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下。

    这两件事一时间都难以有什么结果,曲青石也不去白搭这份精力,先是和梁辛简单商量了几句,随即与秦孑的等人告别,祭起飞天青光,载着梁辛、琅挪和黑白无常当即出,去请女鬼头七。

    当初与女鬼头七相遇的地方,在京都以北差不多四五百里的地方,距离离人谷并不算太远,曲青石的青光度了得,当天夜里差不多三更天的时候,就赶到了地头,曲青石按下云头,落脚处,正是当年的那条官道。

    时值月初,朔月。

    天空里薄云稀疏,星光惨淡。

    梁辛故地重游,心里有些窒闷,长长的吸气、呼出”

    谁都知道他为何郁郁,曲青石难得之极的说笑了起来:“一更人二更锣。三更厉鬼四更贼!三更天,又赶上个凄风苦月的天景,请鬼刚刚好”。说着,转头望向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应承了一声,并肩跃下官道,置身于荒野之间。一个手舞足蹈,一个喃喃唱咒,不过片刻之后,阵阵阴风撩荡而起,自两个无常身边,向着四下里远远播散开去!

    庄不周回过头。对着梁辛笑道:“咱们不知头七在哪里,只能传讯出去请附近的小鬼来相见,估计用不了多少时候他们就会现身了

    梁辛点点头,和另外两个同伴也走下官道,与黑白无常站在一起,静静等候。

    可等了半晌”四周里秋虫轻鸣,远处夜枭嘶啼,根本没有一个鬼现身。庄宋二人心下纳闷,再度施法唱咒。一直忙活到三更过半,仍是白忙活。

    马三姑娘等得有些无聊了,从一旁撇嘴道:“两个掌柜修行浅。面子请不动吧?。

    风习习是鬼王,自有唤鬼驱丧的神通,他动用法术,附近的孤魂野鬼会被强行拘役过来;庄不周哥俩修为浅薄。只能传出讯息,请求见面,至于人家买不买账。也就不好说了。

    不过,黑白无常都是老叔的“奴仆”传讯之间,会带上风习习的鬼王气息,一般来说,附近的小鬼们都会给个面子,帮不帮忙的不好说,至少见一面不难。而且头七识得梁风习习,上次相处融洽,这次黑白无常相请,也实在没道理不来相见。

    又等了一阵,到了四更时分,曲青石也有些不耐烦了,对同伴道:“由我来吧!”

    以他现在的修为,有的是手段把附近的小鬼都抓来,只不过这样一来,会显得蛮横无理。他们本来就是替老叔联络感情来的,这才让黑白无常客气相约。

    梁辛还有些踌躇,可是看看天色,距离天亮也不过半个时辰多些了,点了点头:“也好,总得先见个面

    曲青石微微点头,既不唱咒也不结印,只是倏然冷哼了一声。

    目力所及之处,芳草颤栗、藤木低头,哗啦啦的枝叶摇摆声霍然大作,转眼里响彻天地!梁辛看得莫名其妙,马三姑娘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走到梁辛身边,压低了声音给他解释,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曲大人催动这方圆,”方圆也不多少里的草木精魄追踪鬼魅,此刻草如刀、叶如箭,已经抵住了附近所有的小鬼,只待他一声令下,就要那些脏东西魂飞魄散!又冷又帅,还有一身通天彻地之能,这样的男人啊,不过”。

    说着,马三姑娘望向梁辛,目光里含情脉脉:“我却觉得你更亲近,更让我心里舒服些随即咧嘴豪迈而笑。露出一嘴黄板牙,晃得梁辛眼疼。

    曲青石却眯起了眼睛,神情里略略带着些意外,回头对梁辛道:“这附近,”只有这一个丧物。”

    梁辛愣了愣:“不应该,上次过来的时候,可遇到了不少小鬼,”

    曲青石摇了摇头,说了句:“先等他过来,问问看吧

    一上手段,果然好使,不过片刻的功夫,一个被煞气包裹的瘦高个,就足不沾地飘摇而至,庄不周远远地瞧见了他。略带意外的笑了声:“是个和尚?。

    来的这只小鬼,头顶光亮,肉眼可见还有几枚香疤,身上也穿着僧袍,可不是个和尚。

    小鬼的嗓音尖锐,语气中却充满畏惧:“小鬼多谢上仙手下留情!”

    曲青石青衣做久了,官威大得很,根本不去看小鬼。口中淡淡问道:“报上名来

    “我活着的时候,法号唤、唤作涵禅说着,涵禅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怕得要命,有些可笑的是他还双掌合十,看来生前是个呆和尚。死后也做了个糊涂鬼。

    马三姑娘却哇哈一声大笑起来:“你的法号起得倒是贴切,嘿,寒蝉。”

    曲青石的手段和态度都高高在上,让弗澶情不自禁的哆嗦,可马三姑娘这一声大笑,差点把小鬼直接吓死”

    宋恭谨瞧得有趣,低声对庄不周笑道:“这个涵禅,胆子怕是比咱师

    黑白无常中,庄不周明显耍更有些见识,两个人相处多年,遇到大事也由他做主,闻言后摇了摇头:“老宋这你就看错了,咱们的师父的性子或许懦弱,不过他老人家的胆子却不至少,不是总那么小!”

    曲青石没理会黑白无常的交谈,径直向涵禅追问主题:“这附近怎么就你一个?头七呢?其他“人。呢?”

    涵禅拱着身子,恭敬且畏惧的回答:“我网死不久,什么、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天才刚过来,就遇到了诸位大仙。”

    庄不周点了点头:“的确是刚死不久,还没过三七。”他是活尸,一眼就看透了这个鬼和尚。说完。黑无常顿了顿,又继续道:“和尚讲究四大皆空,讲究放下。死前少有执念,这种鬼和尚,和少见得很。”

    宋恭谨也附和着笑道:“又修禅,又执念,由此他做鬼也做得不伦不类“活,不了多久就得魂飞魄散。更别想再入轮回!撑不到“五七,的。”说着。闪身到涵禅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和尚,要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得赶快去办了,你的时间可不多!”

    曲青石没耐心,见鬼和尚不知道什么。回头对梁辛道:“再往前找一找吧,趁着天还没亮!”说话间,青色光芒闪现,裹住众人就要向前赶去。

    不料涵禅突然哇的一声,毫无道理地哭了出来,双膝一曲向着众人跪下来,一个劲的磕头。

    梁辛被吓了一跳,曲青石则不为所动,皱眉叱喝:“收声,哭个什么!”

    所谓鬼哭狼嚎,涵禅悲声之中,听不出太多的哀戚,到是四下里阴风大作,呜呜作响,让人毛骨悚然。

    涵禅拜伏余地,两只肩膀不停抽搐,哽咽道:小鬼身负冤屈,还请大仙暂留半步,我想、想

    庄不周的神情有些古怪,皱眉回头:“想请我们出头么?”不料涵禅却摇了摇头,表情微微有些窘,可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实话:“不、不是请您,是想请那位大仙说着,伸手指了指曲青石。

    庄不周骚了个大红脸,涵禅实在有点实在的过头了。

    曲青石冷笑:“这天下的丧物,几乎个个都有冤情!”说着一甩长袍,根本不理会涵禅的哀求,遁化青光一飞冲天。

    就在他刚刚飞起的瞬间,梁辛突然喊了声:“二哥且慢!”随即身形一晃,又回到了涵禅跟前。

    曲青石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和梁辛生死相托,又哪会因为这点事就不高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马三姑娘则笑道:“梁磨刀心软,多少件大事压在头上,还有心思管小鬼的闲事

    梁辛站到小鬼身前,伸手指向庄不周,眼睛却望着涵禅,问道:“你能看出庄师兄的修为么?。说着。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站着说话。”

    涵禅点头回答:“我、我生前做和尚,从小在庙里长大,被香火熏染得久了,练出来一点点眼力

    宋恭谨和他撞师兄同气连枝。师兄刚才被人看不起,吃了瘪,他当然也窝了一肚子气,冷笑着说了句:“好家伙,和尚原来是个修士!”

    涵禅又赶忙摇头:“我不是修士。也没练过功夫,就是、就是从做和尚,自然而然就会分辨普通的鬼怪说话的时候,他满脸都是怯生生的表情。倒真有些像老叔来着。

    梁辛不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继续追问道:“怎备,你的冤屈,凭着我庄师兄的耸为,还帮不到你么?”

    话一出口。曲青石和马三姑娘的都露出了一份恍悟的神情,两人都笑了。

    马山姑娘口中啧啧有声:“梁磨刀,果然有些心思了。”

    曲青石点了点头:“刚刚。我没想到这一点。”

    因为活尸的体质,庄不周修行进境着实不慢,特别是第一年他在草原上修炼,不仅老叔教得尽心尽力,草原上那些修习丧门法术的巫士,也偶尔给他指点下,让他受益匪浅。

    庄不周现在的修为,在梁辛等人的眼里当然不值一提,不过要是去凡间作祟,也实实在在能算是个祸害。在凡人眼中的匪寇、贼人,庄不周手到擒来。

    可是涵禅的仇,庄不周还报不了。不用问,鬼和尚身上的事情多半与修士有关。

    再换个角度去想,涵禅跑到这里,那他生前出事的地方自然不会太远,他的仇家又是修士。说不定鬼和尚的冤仇,也和附近众鬼消失有些关系。

    一半是心软,一半是好奇,梁辛算计着。他们的时间还来得及,不妨先问问究竟。

    涵禅声音怯懦,回答道:“害死我的那个鬼法力极高,这位庄、庄仙人肯定不是对手,去了就是送死,我不能害他。”说话时,不停抬眼去看庄不周,两人目光稍一接触,涵禅就赶忙低头。

    庄不周咳了两声,低声嘀咕:“你是没害我,你光寒碜我了”。

    兄弟姐妹们,圣诞节快乐汇

第二四九章好人和尚

    二羔略昆意外。众才知道涵禅的仇人不是修十。而是丧物鬼煞,,

    涵禅继续道:“我本以为报仇无望,没想到会遇到这个大仙,贫,小小鬼实在死的不甘心,这才斗胆相求!”说着,他抬起头,看了曲青石一眼。

    曲青石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把眉峰略略一挑:“怎么,你觉得我能对付得了你的仇人?”

    涵禅却又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晓得你法力通天。可你和我那仇人,究竟谁更厉害。我根本分不清。”

    曲青石笑了下:“这倒也是句老实话

    鬼和尚生前是凡人,就算无意间被佛堂香火熏出一份眼力,或许勉强能看出庄不周不行。可绝对分不清四步之上的修士之力。这就仿佛在蚂蚁眼中,骖驻和麒麟都是可怕之极的怪物,都能吐口唾沫就淹死自己,但骆鸵和麒麟究竟谁更厉害,它看不出来。

    涵禅看到了报仇的希望,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可还是小心翼翼地嘱咐道:“我,我怕会害、害你们,你们能不能先随我去看看要是那个鬼太厉害,你们就跑。我绝不会怪你们的,,不止不会怪,我还谢谢你们,魂飞魄散之前,日日夜夜为你们诵经祈福

    梁辛这边的几咋,人全都笑了。曲青石也忍不住摇头莞尔:“你倒真是个实在和尚,光说实在话”。

    庄不周还是有些不忿:“我们跑?这天下还有能把曲二爷、梁掌柜吓跑的鬼?”

    马三姑娘咔咔的挠着头皮,嘟囔道:“一个死和尚给我诵经祈福?还是免了吧!”

    宋恭谨反应稍慢,张开嘴巴也想跟着说两句的时候已经晚了,粱辛直接扯进了正题:“先把你的事情如数讲来。至于我们跑不跑。回头再说

    涵禅赶忙答应了一声,加快语道:“由此向西,两百里外有座宗莲寺,我本来是个孤儿,被人扔在了寺门口,是师父拉扯着我长大

    宗莲寺是做小庙,庙里只有涵禅师徒两人。规模小地点偏,小庙香火也就差得很。

    而涵禅的师父,也不什么高僧,只是个木讷迟钝的老和尚不过他却是个好人。

    老和尚佛法修的不怎么样。但他乐于助人。附近乡里谁家有事。他都会去帮忙,做法事的时候不仅不收香油钱,有时候还会自己搭些香烛,忙活一场下来,最多也就喝碗汤吃个馍。不过他做法事时候虽然用心,可实际还是做得马马虎虎。被同行瞧在眼里,实在有些简陋和丢人。

    做和尚的,佛法不精,好心眼有个屁用,所以老和尚好事做了一箩筐。口碑却还是一般一般。但凡门户大些的人家,要做佛事都会去请有道高僧,不去请他。

    半年前,老和尚到了寿数,死了。他一辈子清苦,到死的时候却笑得坦然,唯一的心愿,也就是希望徒弟能守着这间小庙,常常到乡里村里去走一走,遇到能帮的就帮一把。

    再怎么说,宗莲寺也是朝廷注册的寺院。每年都是有官饷放的,虽然被上面那些大庙克扣了不少,但还是够涵禅青菜豆腐的活下去。

    以涵禅的性格,当然会谨记师傅的嘱托。不过他比老和尚还笨。佛法修得更稀松,倒是因为年纪还轻,有些力气,好事做得更多了一些。

    说到这里的时候,曲青石对着梁辛点了点头,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个鬼和尚的冤仇,我们管下了。

    涵禅见他们神情有异,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愣愣地看着梁辛。

    梁辛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涵禅心笨嘴笨从落生那天起就注定了一辈子没出息,唯独他有一样好处,孝顺。老和尚说的话他认真听,老和尚吩咐的事情他认真做。

    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了半年,直到半个月前小庙外忽然阴风大作,四下里鬼哭狼嚎响成一片。涵禅大着胆子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老道和一个恐怖女子正在施法拼斗。

    曲青石有职业病,听到这里轻轻皱了下眉头,打断了涵禅,追问细节:“恐怖女子?怎么个恐怖法?。

    涵禅的脸上,马上显出了一份惧怕的神情:“她、她的头顶上。坑坑洼洼都是伤疤,没有头和头皮”可她的长相,却细嫩得很。眉目清秀,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相貌和头顶截然相反,合在一处,看上去着实吓人

    曲青石突然哼了一声,转头对梁辛道:“还记得上次去打乾山道,遇到了齐青的阻挠,我赶来后。接下了她的攻势

    待梁辛点头后,曲青石继续道:“她逃跑的时候,被我连着头一起,扯掉了头皮

    梁辛吃了一惊:“那个女的是齐青?。

    曲青石没说什么,转头望向涵禅:“接着说下去。”

    这两个人在动手之际阴风漫天,煞气密布,举手投足便是飞沙走石。随随便便一拳就会把大片的地面轰塌,不过,不知道是佛祖显灵还是纯熟巧合小庙虽然身处两人激斗的范围。但却未被波及。

    两个厉害家伙打了一阵,疤痢头少女渐渐占到了上风,堪堪就要取胜之际。老道突然逃进了宗莲寺。

    疤痢头少女自然也就追了进来,这下子涵禅大惊失色,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老道不知怎地,竟找到了老和尚”卉众,劲力叶出砸碎了擅瓶,时间骨灰弥漫而

    疤痢头少女猝不及防,被骨灰撒了个正着,就好像被烈火灼烧的乌鸦似的,少女被骨灰附着处的肌肤迅干枯、焦黑,她惨叫一声,踉踉跄跄地转身遁走。

    那个老道也受伤不轻,没有追出去,而是就此占据了小庙,打坐修养”

    很挪虽然变成了马三姑娘。可一肚子学问还在,对几位同伴说道:“老和尚佛法不精,可却修到了些佛家真意。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骨灰。是镇鬼的犀利法器!那个疤痢头少女,既然会被骨灰所伤。肯定也是鬼了

    梁辛点了点头:“越来越像齐青了”。说完,又望向涵禅:“继续说。”

    不我涵禅却摇了摇头,显得有些茫然:“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马三姑娘笑骂:“呆头和尚小那你是怎么死的?”

    涵禅这才想起来,赶忙回答:“我是被、被吓死的,那个道士冲进庙里,砸碎师父骨灰,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都要挤到喉咙中去了,便摔倒在地,死掉了。跟着就做了鬼,由此我也才看出来。那个道士也是个鬼。鬼道士见我也变了鬼,并没多说什么,挥手一巴掌,把我打飞了几里远。我报仇无望,白天要躲避阳光。晚上四处游荡,顺便看看有没什么人需要帮忙,晃着晃着就到了这里,”

    梁辛有些噱,也有些懵,望着涵禅,又确认了句:“吓死,的?胆小鬼?”

    不等涵禅点头,马三姑娘就再度笑出了声,瞪着梁辛道:“你倒真会联系。根本两码事!鬼带着活着时的性子。有的凶狠有的胆跟怎么死的没关系”。

    庄不周也走上了两步。上下打量了涵禅一番。黑无常的神情里,已经变得客气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梁辛的缘故,还是他也有些佩服这个傻和尚:“害怕不是执念。吓死的人绝不会变成鬼。”

    涵禅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接口问道:“那我是怎么死的?。

    “你是如何死的,我又怎么会知道?。庄不周咧嘴笑了笑,随即又把话锋一转:“不过,照着你的那些说法来看,你应该是”气死,的!”

    一辈子没生过气的涵禅,见师父骨灰被毁,怒火逆冲之下,被活活气死了”,

    被气死的胆小鬼,”

    这个结果,对粱辛等人来说,实在有些没想到。不过,让大家更感兴趣的是,这件事里,竟然出现了齐青的身影。

    如果那个疤痢头少女真是齐青,那鬼道士又是谁?

    此刻,庄不周也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间一副恍然大悟:“我知道头七大姑、还有此间的小鬼们究竟去了哪里!疤痢头少女也好、鬼道士也好。他们受了伤。多半会借力疗伤,以他们的修为,一道咒法便会拘禁万鬼”。

    梁辛吓了一跳,在他心里已经隐隐把头七当成老婶儿了,现在老婶被人抓了,让他如何能够不急。

    宋恭谨见他磨棱眼睛,知道梁老三要急。赶忙又说道:“这种借力的丧术不会伤及性命,头七大姑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从此也没了自由,只能跟着那芥。夺力的鬼王。不过,击杀鬼王。她们也就自由了

    梁辛这才松了口气。

    比起梁辛,曲青石要冷静得多,问庄不周:“两个丧物要拘鬼借力。为何鬼道士会放走涵禅?。庄不周回道:“这位和尚老兄生前修佛。身上的丧力不伦不类,借他的力有损无益

    曲青石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青光一展,把涵禅也裹了进来:“你来指路,宗莲寺!话音落处青光流转,向着西方飞驰而去。

    涵禅又惊又喜,还带着几分恐慌,指路之余,还声音颤的嘱咐着众人:“那道士厉害的很,你们、你们先看看,要是不行千万别勉强

    马三姑娘笑声如雷,吓煞小鬼:“和尚,你可知道,这次出手帮你报仇的是什么人?能遇到他俩,足见你死之前好事做得够多,得了善报”。

    涵禅惊恐之余,还是说了句实话:“要真有善报,我、我又哪会落得现在这个模样”。

    马三姑娘咦了一声,跟着又继续笑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八个字你师父教过你吧?”

    涵禅执着的很,摇头叹气:“时候未到”就是没能踩住准点。来晚的善报,还是善报么?”

    马三大怒,瞪起铜铃似的大眼:“秃驴。跟咱家打机锋是吧?你再打?。

    涵禅腿一软,马上又要下跪,粱辛从旁边一把拉住了他,摇头道:“你一辈子老实。一辈子帮别人,不欠什么。以后谁也不用跪了”。

    涵禅口中诺诺,嘴唇哆嗦了半晌,最终也没能说出啥,又转过身,给曲青石去指点方向去了。

    两百里的路程。对曲青石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没过多少时候,宗莲寺便遥遥在望。而此刻。天角处已经隐隐现出了些金红色的曙光。天亮在即了。

    涵禅满脸的失望,自从做鬼之后,他最大、最迫切的愿望,就是想亲眼看着那咋。亵渎师父骨灰的道士被制服、把他赶出小庙,可马上就耍破晓了。

    曲青石的臭脸没有一丝表情,单手结印,挥手扣中涵禅的额头。

    一道湛湛青光随着手印掠起。删旧二了数包裹起来,曲青石纹才说了向!”有浮米相护,口比你丹妨

    涵禅又高兴又感激,嘴里却又唠叨起来。让他们先掂量清楚鬼道士的修为,再决定动不动手。

    曲青石不搭理他,一直来到宗莲寺门口才撤掉飞遁法术。

    宗莲寺是座小庙。占地比着普通的庄户人家也大不了多少,推开庙门直接就是侍奉佛祖的正堂。连个过院走廊都没有,他们这伙人里有两大高手压阵,那个鬼道士只要在庙里就逃不掉。除了鬼和尚之外,人人心情放松。

    既然手到擒来,也不用去窥探、埋伏。粱辛带着大伙直接推门进入佛堂。

    小庙陈旧,却并不残破,半个月不曾打扫,还显不出太胳瞪。梁辛进门之后目光流转,大概看过四周,身体的感知也提升起来,仔细去探查周围。

    佛堂不大,一目了然,涵禅见此处无人,又提醒道:“道士多半在后堂,或者禅房”。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梁辛和曲青石异口同声,同时低低的咦了一声。

    虽然是惊呼,但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惶恐之意,相反,还透着些亲切之意。

    惊呼之后,兄弟俩跨上了两步,并肩站在佛金前,一起笑吟吟的看着供桌上那座大佛。

    大佛岿然不动,眼帘低垂。满自慈悲的望着众人”

    梁辛饶有兴趣的盯着佛像。对曲青石笑道:“我想起来一句话,庙小妖风犬,”

    曲青石接口笑答:“水浅王八多!”

    说完,兄弟俩一起笑出了声,其他人却都不明所以,这时候,佛像突然眨了下眼睛,跟着两兄弟一起,也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

    涵禅当即惨叫了一声,连滚带爬跪倒佛祖跟前,可这个时候,就凭这他那副性子,根本就啥也说不出来,鬼和尚的嘴巴张得老大,喉咙里咔咔作响,”

    梁辛哈哈大笑,伸手把涵禅拽起来:“不用拜他。”

    涵禅已经是鬼了,但激动之下,一张脸还是憋得通红,牙齿打战,尖声叫道:“佛祖、佛祖显灵了”要知道我家佛祖显灵,我、我、我不用求人”

    曲青石摇头:“他不是佛祖,不过,。小说着小白脸望向佛祖:“这座小庙的事情,你不该袖手旁观”小

    佛祖露出了个无所谓的神情,甚至还挥了挥手,开口间声音洪亮,有如天雷崩裂:“这里是寺庙。出事的是和尚”连佛都不管,凭什么轮动我管?嘿嘿,哪有什么该不该的”小

    说着,大佛搔了搔疙瘩脑袋,又在莲花座上蹭了蹭屁股,庄严之势转眼消散一空,换而嬉皮笑脸,涵禅只觉得天崩地裂,他耍不是个鬼的话。非得再死一次不可。

    这座佛陀,当然不是泥胎佛像,而是大伙的老熟人,大小活佛中的佛像精怪,小活佛!

    小活佛的神情变得活泼了,不过身形并没有变回来,还是大佛摸样,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解释道:“十一在这里睡觉,修养。先不喊他出来了

    梁辛对肚皮装人的法术不关心,但对憨子的状况满是担心,皱眉追问:“他怎了?”

    “没啥大事。在离人谷打白狼的时候,用得力气太大,身体受了些震荡需要修养。大概两个多也前,我寻到这里,是座庙,又挺清静,就暂时借住一段,半咋。月前看了场戏,没想到现在又遇到了你们”。

    小活佛在宗莲寺已经两月有余了,自然知道这里生了什么事。当时他要出手,无论鬼道士还是疤痢头少女,根本都没有逃命的机会,可小活佛是咋。妖精。或许心地不坏,但是对凡人也没什么怜悯之心。双鬼恶战。涵禅横死,在他眼里和小狗乱咬中踩死了只蜘蛛也没什么区别,出手管这事不算啥,不管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说穿了,三个字:无所谓!

    曲青石没扯闲话。径自追问:“那个女鬼,是嘉禾齐青么?。

    小活佛点了点头:“就是她,不过头和头皮不知让谁给簧没了。差点没认出来

    梁辛纳闷,接过话题:“明知是齐青,你还放她走?。

    小活佛大笑:“为什么不放?离人谷的时候,她是被十一拍死的,算起来是她吃亏。我们又不用找她报仇

    说完,小活佛岔开了话题,反问众人:“你们怎么来了这里,想要替呆头和尚出头?”跟着也不等回答,就望向涵禅:“小和尚,了不得啊,找了这么厉害的人物来帮你报仇,哈,幸亏我没得罪过你。”

    涵禅不聪明,可毕竟不是傻子,到现在哪还能看不出小活佛不是真佛陀。低下头叹了口气,过了一阵他又复抬头,怯生生的说:“这个佛盒,,要供奉佛祖的。请、请你下去吧

    小活佛闻言一愣。片刻之后,脸上渐渐露出了个啼笑皆非的表情。

    曲青石对妖佛和鬼僧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对梁辛道:“我去四下看看,找那道士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道士不在,不用找了。小活佛对曲青石交代了一句,随即又歪着脖子望向涵禅,过了一会,他才再度开口:“和尚,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二五零章 一朝悟道

    旧滋的身体叉开始抖,声音炮随之颤得厉害,可坏方协,与,回应道:“你不是佛,不、不该坐在这里,请你下去。”

    妖心难辨小活佛平时嘻嘻哈哈,可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他会不会翻脸无情。只要小活佛愿意,随时可以打出集三蛮之力的霸道一击,就连梁辛也只有逃跑的份。

    梁辛生怕小妖佛会问都不问。直接一伸手抹掉鬼和尚。略略踏上了半步。把涵禅挡在身后。

    曲青石也皱了下眉头,对着卜活佛说:“你莫伤他。”也不知道他指的是涵禅还是梁辛而言。

    小活佛不理会梁辛兄弟,倒是没有耍动手的意思,只是吊起了双眼。妖邪架势十足,斜忒着涵禅。

    涵禅不敢和小活佛对望,躲在梁辛身后。低头看着地面,偶尔翻起目光飞快地扫一眼小活佛,又马上低垂”

    小活佛摆足了架势,这才略略欠身,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出了嘭嘭闷响:”你的意思,这个位置,是佛坐的,所以我不能坐?”

    说着小活佛笑了起来,不等涵禅点头。又继续道:“我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佛,只有个漆皮斑驳的草包泥胎,佛不在,我来坐坐。又有何妨?”

    涵禅不会打机锋,只懂实话实说,而且语无伦次:“佛当然不在这里。这是座佛祖的塑像,当然就是泥胎了。佛祖不是泥胎,可佛祖像是泥胎。我拜佛祖像。就是拜佛祖…”

    不等他说完小活佛就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问道:“你见过佛祖?”

    鬼和尚老实,赶忙摇头二

    小活佛精神头十足:“你没见过佛祖。怎么知道这个草包泥胎就是佛祖像?说不定这个佛像。是捏泥师父照着他姥姥的相貌来塑的呢?”

    涵禅傻眼了,有点不知道该说啥,张着嘴巴站在原地愣。

    马三姑娘哈哈大笑:“小妖佛胡搅蛮缠。鬼和尚哑口无言。”

    涵禅愣了一阵,仍大大的不甘心,一边琢磨着,一边开口反驳:”它像不像佛没关系的,我拜佛像,是因为它象征着佛。实相无相佛祖凡人不可见。肉眼不可见。这佛像于我而言只是象征。“好家伙,实相无相,你可算说了句和尚该说的话小活佛兴致勃勃:“佛像和佛没啥关系。只是个象征?那我问你,既然实相无相。不执著于相。为啥一定要佛像才能象征佛?锅碗瓢盆梁磨刀,花鸟鱼虫曲青石,万事万物都能是佛的象征,你为啥不拜它们。光拜这座草包泥胎?”

    曲青石笑骂:小佛妖,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少牵扯着我们。”

    马三姑娘则双手合十。仰头大声祷告:“佛祖明鉴,亵淡您老的是小活佛。可不是粱磨刀,您千万别罚错了人!”

    在思辨上,涵禅和风习习一个是级别的仅高于六百一线,哪说得过“坐庙,千年的小活佛。现在已经真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鬼和尚心里明明觉得不对劲。可偏偏找不出自己的道理。

    小活佛却还不依不饶:“再说,你天天拜佛,到头来佛不管你;这附近十里八寸的穷庄户,没人拜你,他们有点什么事,你却巴巴的赶去帮忙“…这么算起来,你倒比着佛更好用些。以后你也不用拜佛了。拜自己就成了!”

    马三姑娘笑得肚子疼,望着小活佛问:“你的意思,是让他弄面镜子,然后照着镜子冲自己磕头?”

    鬼和尚总算又抓住了一个话头,勉强又辩解道:“佛家弟子。求的是一个。“净。字,我拜佛是为了求“净。不是为了敬佛,不是为了求佛,更不会怪佛祖不管我。”

    小活佛笑得更欢畅了:“拜佛是求净。拜我就不净了?那便说明你的“净,是假的,是自己糊弄自己的!你要是真正“净”又何必去管拜的是什么?你只求己“净”又管面前的泥胎是佛是妖还是梁磨刀?”

    鬼和尚算是真正懵了,不抖了,开始打晃:“你是说,我拜什么都无所谓的。明知你是妖怪,还把你当成佛祖来拜?那、那不成傻子了?”

    “本来你也不怎么聪明”似乎是坐得太久了小活佛身体前倾,握拳给自己锤锤腰:“别人拜佛小求财求子求长寿,求完了今生求来世。你觉得他们错了么?”

    鬼和尚点点头:“他们错了。佛祖普度众生,是要大家放下,”

    不等他说完小活佛就不耐烦的摇摇头:“他们找佛要金子、要儿子。不对。那你呢?你拜佛求净。请佛赐你清净,便是对了么?你的清净,曲青石的金子、梁磨刀的儿子,你以为,这些在佛祖眼中,会有什么不同么?”

    小活佛嘴角勾勾。语气里尽是嘲讽之意:“你造化好啊,没准佛还真听见了你的祷告,所以就赐了你个清净,宗莲寺被鬼占了,老和尚的骨灰被砸了,你的色身也毁了小这些都是你向佛祖求的清净,可最后呢,佛给了你清净,你自己又不清净了,变成了现在这副鬼不鬼,佛不佛的倒霎样子。连轮回都没了”

    鬼和尚紧皱着眉头。身体却晃得更厉害了。脸上时而痛苦,时而欢喜,还有些悔悟与不好意思,各种神情纠结在一起,再配上他那副丧鬼摸样。说不出的古怪与难看。

    小活佛深吸了一口气。转眼之间要妖邪之气一扫而空,换而宝相庄严,又变作了佛祖模样,声音仍旧响亮,可语气间却满“

    左二“庙里没有佛,只有佛像,你对着佛像磕头,佛六朵对着佛像说话,佛听不见;你对着佛像烧香,佛不是小鬼不吃香烛,那我问你。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庙里摆上一尊佛像?”

    涵禅满脸恍惚,分不清是在纳闷还是简单重复小活佛的话,呆呆的说了句:。是啊,为什么还要在庙里摆上一尊佛像?”

    小活佛突然压低了声音,若不用心,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庙里的佛像。不是象征。不是偶像,也不是包打天下的佛祖化身。这尊草包泥胎,其实和教书先生脸上的笑容。没有一点区别。它立千此,只不过是个”,是个鼓励、是个提醒罢了

    “鼓励什么?又提醒什么?。

    问的不是涵禅,涵禅现在满脸混沌一头雾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问的是马三姑娘。

    小活佛突然又丢了那份庄严相,握拳,举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同时笑呵呵的开口:。鼓励你“学”提醒你“学”因为天底下,根本就不应该有拜佛、求佛这码子事,只有,”学!佛”。打哈欠,伸懒腰小活佛舒舒服服地把话说完,遽然腰身一挺。自佛金中直愣愣地站了起来,随即身体前倾。看上去仿佛马上就要直接把自己拍在地上。但他的双足如生根。仍牢牢地踏住莲花座!

    远远望去。一尊泥佛面目狰狞。斜倾而立。场面诡异却威风凛冽!小活佛伸手,狠狠一戳涵禅的额头,陡然开声大喝:“咄”。

    断喝如雷。瓦楞惊颤,泥灰自屋顶间簌簌洒落,涵禅已经晃了半晌。此刻终于再也站不住脚,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鬼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两只干瘦的拳头紧紧握住,身体也好像快死的泥鳅似的,吃力的蠕动、扭曲着。

    小活佛背负双手。身体仍不可思议的前倾着,目光炯炯死死瞪住涵禅。开口,长吸,片刻后再度吐气开声:“咄!”

    鬼和尚的脸色更加苦痛了。额头上青筋暴起,两只手颤抖着想要去捂住双耳,可又拼劲全身的力气小用力止住,”。咄!”小活佛第三次大喝。鬼和尚张开了嘴巴,似乎想和他一起来断喝。可是从小鬼的喉咙里。只出了嘶嘶的吸气声。

    咄,咄”略!

    小活佛已经连续六声大喝了。一声比着一声更响亮,琅挪和黑白无常三人被震得气血翻涌,曲青石扬手洒出一片青色神光,在护住他们的同时。也把他们送到了庙外。

    第七次小活佛张大嘴巴。长长的吸气。而鬼和尚的脸已经抽接成一团,五官狰狞移位,哪还看得出一丝生前模样!可他也在拼命张嘴。奋力吸气,想要追随着小活佛一起吼。

    直到半晌之后”,第七声当头喝棒,铿锵而起,咄!

    不止是小活佛在吼,鬼和尚也终于随着他一起吼出了声,”最后一喝。煌煌浩浩小庙都咯吱咯吱出一阵闷响,四下里尘土飞扬。晃了几晃好悬没塌了。

    还好,大洪朝的工匠可能对其他的工程偷工减料,但因为前任国师的关系,在建筑庙宇的时候都尽心尽力,宗莲寺虽然年久失修,可根基稳健,总算撑了下来,没塌。

    大吼声犹自的荡小活佛不知何时已经坐回金中。

    涵禅站了起来,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可他的神采却变了,目光饱满且清澈,就连脸上的怯懦。也变成了谦和变化的不是表情。而是气质。

    小活佛还是满脸的不正经:“明白了?。小

    涵禅咧嘴,露出一派还算白净,但参差不齐的牙齿:“明白了”。

    小活佛挑了挑眉毛:“明白啥了?”

    梁辛赶忙附和:“是啊。明白啥了?。

    小求佛清净,肯定清净不了;学佛清净。才有可能清净!”涵禅的回答。声音柔和,也不再结巴了。

    梁辛一脑子糨糊,还想问。却又不知该问啥。曲青石则不同。他传承了接楼法术的同时,也传承了诸多修天道理,虽然佛道有别但修天之事一通百通,当下接口问了下去:“学佛清净,恐怕也不容易吧?哪能说学就学到了

    涵禅笑着回答:“要学佛清净,当然不容易,要修持,要放下”不过,这个过程对别人或许很难,可对我却容易的很,因为”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连色身都已不存。我本就已经清净了。所差的只是一个,“悟。字!”

    曲青石似懂非懂,也不敢说话了。

    涵禅出一阵咯咯的怪笑。虽然难听。却欢愉畅快。

    小活佛容他笑了一阵,才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悟了么?。

    涵禅伸手挠了挠腮帮子。琢磨了片刻“还差一些

    小活佛哈哈一笑,突然莫名其妙的喝了句:“和尚,扬眉!”

    涵禅依言,有些滑稽的挑了挑双眉。

    小活佛却重重的呸了一声,又重复道:“和尚,扬眉!”

    涵禅微愣。沉吟片刻后,又挑了下眉毛。不过这次挑起的不是双眉。而是一根眉毛,显得更可笑了。

    小活佛根本不买账,第三次大吼:“和尚,扬眉!”

    涵禅脸上,思索的神情更浓小双眉紧蹙低头不语。一直坐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突然哈的笑了一声。再抬头时。神情里已经化作一片清明,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屁股。咔咔有声。

    小活佛却高兴地跟什么”语了咋一口令再度大吼!“和尚,瞬目!”一

    涵禅双目圆整,伸手在自己的光头上一啪,出一声脆响。

    小活佛喜色更浓:“和尚,叉手!”

    此刻涵禅的脸上挂满了开心小闻言后抬腿把脚旁的一块石头踢飞了。

    “和冉,踏足!”

    涵禅向地上吐了口唾沫。

    “和尚,擎拳!”

    涵禅竖起一根食指,美滋滋的去挖鼻孔”

    一个小佛妖,一秀,鬼和尚,前者坐于佛金。口中大呼小叫。不停出指令;后者举手投足,不停变换着动作。可和尚做什么,和佛妖的口令全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眼前这两个家伙干脆都变成了疯子。一个说一个做,全不搭调。却笑得一个比一叮,开心。

    尤其诡异的是,随着小活佛的口令,涵禅全无章法的胡乱比划。可每比划一次。身上的煞气就会散掉一些。一次次的瞎比划不停,灰黑色的煞气消散得越来越快。

    到了后来,煞气几乎散尽了,可涵禅的身形却为就此散碎,反而更加清晰、更加实在了,看上去和活人几乎都一点区别,只不过在仔细端详下,涵禅的眉心上。仍凝聚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丧煞气。梁辛看得又好笑又惊讶。更憋了一肚子的纳闷。

    小活佛号了半晌指令。终于停歇了下来,笑骂:“呆头和尚。为何不听号令胡乱比戎。你是聋子么?不知道自己比划的难看么?”

    涵禅笑得比小活佛更开心:“你怎么知道我挠屁股,不是我在扬眉?你的,扬眉。就是我的挠屁股,我喜欢把挠屁股当做“扬眉”我的世界,干你屁事。”

    梁辛都快被他们两个给逼疯了,求助似的望向曲青石。

    曲青石的语气含含糊糊。显然自己也没把握,一半是悟,一半是猜。给梁辛解释道:”佛家讲究佛由心生。相由心生总之什么都由心生。自己才是世界,他们追求的是主观世界”他把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两秀,学佛的怪物听到。回头来耻笑自己。

    好在小活佛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涵禅身上,没理会曲青石,而是望着涵禅旧话重提:“那你现在。悟了么?”

    涵禅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笑着回答:“只差一点点了。”

    小活佛挺了挺胸胜。把身体坐直。也不分清他是第几次,又从佛妖变回了庄严佛像,淡淡说道:“和尚,伸佛!”

    涵禅也分不清是第几次。闻言后又愣住了,呆半晌之后,笨拙地爬上佛盒,有些犹豫地抬起手。对住了佛像的脸,可扬起的手最终还是僵在了半空。

    佛像不语,眼帘微垂,大慈悲,大智慧。只是一副微笑表情。

    涵禅的额头。沁出了汗水,歪歪斜斜的小庙里,尘土随风迷茫,可时间却仿佛凝聚了…

    过了不知多久,涵禅突然挥手,继而啪的一声脆响!

    鬼和尚这一巴掌,竟抽在了自己的脸上。而且用力颇重,一掌过后。消瘦的脸颊上赫然显出五道红指印!

    佛像神情一喜。却仍追问:“我让你打佛,你为什么打自己?”

    涵禅瞪着眼睛,一雷穷横的模样:“我的世界里有佛,是因为我要学佛;我的世界里没有佛,是因为我不学佛。所以,我的世界有没有佛。我说了算,所以”涵禅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是我的佛的佛!我打的,才是真佛!”

    小妖僧也摆出了一副凶狠的样子,弯过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你的意思,我不是佛?这么多人拜我,我当然是佛!”

    “一人一世界,我管你是不是佛?你爱是不是!我只知道,你不是我世界中的那尊佛,便足够了!”

    小活佛皱眉:“好个主观世界!你自己一尊佛,度得了自己度不了旁人。可佛要普度众生。你又怎么说?”

    “我的佛度我,你的佛度你小普度众生。是帮众生去认识自己的世界。去认识自己的佛!而不是一座大佛搭救万千生灵。佛救不了众生。只有众生自己救众生!佛度不了天下人。只能天下人自己度自己!”涵禅的声音越来越大。说的话更是拗口难懂,到最后却又笑了起来:“不过。又有谁知道。我的佛和你的佛。是不是同一个佛呢?算了,算了,不理他,也不理你!”

    说完,涵禅挺胸叠肚,站在佛盒上,与小活佛大眼瞪小眼,毫不退让的对视。

    小活佛的又把话题兜了回来:“和尚。让你打佛,你却打自己;那我让你打自己,你又去打谁?”

    这一次,涵禅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手。又给了自己一嘴巴:“我在,佛在;佛不在。我仍在。所以,我才是真正在!打自己,比打佛还简单得多!”

    正反两记耳光,涵禅眉宇间那仅剩的一点阴丧气也被打了个烟消云散!

    小活佛出一串惊天动地的大笑声,跳起来拍了拍屁股,随即竟然双手合十,对着涵禅躬身施礼:“恭喜和尚修成正果。

    几乎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明亮了起来。道道霞光氤氲流转。五彩祥云无风而舞,还有一串串轻灵的钟鼓鸣唱。混合着金龙长啸,自天角尽头隐隐传来…

    祥云、仙乐还有漫天轻柔梵唱!“

第二五一章 重塑真身

    仙乐飘扬,灵瑞欢鸣,还有漫天梵音轻唱。

    朵朵五彩云霞,自天角尽头御风而至。不断汇合、凝聚,最终结成一道灿灿长虹,仿佛煌煌神龙,自山庙之上十余丈处不停盘旋,

    梁辛从头到脚三万六千只毛孔都快疯狂开阖,一阵阵无法言语的畅快,自体肤毛之间透出身体,打从心底泛起的愉悦,让人飘飘欲仙,如坠梦中。

    片刻之后,天上的梵音遽然高涨,随着禅唱声响,那道五彩长虹也徒然一转,一头扎进小小的宗莲寺。

    小庙之内,转眼神光辗转、灵气弥漫”来自天地、有如实质的灵元,将涵禅和尚层层包裹起来,凭着梁辛的目力也无法看清其中的情形。

    梁辛早就看花了眼,不过眼前的异景不像有凶险的样子,他倒也不太担心,转过头笑问曲青石:“这是怎么回事?”

    曲清石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活佛就来到他们身边。

    因为肚子里还装着憨子,小活佛现在还保持着佛像的“身材”喜滋滋的回答梁辛:“鬼和尚印证大道,这便立地成佛了,”说着,他弯过一根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尖,一副神气模样:“是我点化的!”

    梁辛笑呵呵的点头:“能被小活佛点化,那是涵禅的造化,现在他立地成佛,”说到这里,梁辛突然闭上了嘴巴!

    眼睛越瞪越大,脸色也越来越激动,半晌之后才粱辛试探着问了句:“老实和尚,他、他,立地成佛?!”

    小活佛笑嘻嘻的点头,还不忘再次强调:“我点化的!”

    梁辛却犹自不敢相信,换个了说法继续确认着:“涵禅,一朝得道,这就要白日飞仙了?”

    小活佛不光不嫌梁辛烦,更不嫌自己烦:“恩,呆头和尚得道,是我点化的来着,”

    梁辛克得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了,自从十二岁猛役苦乃山后,他经历了数不清的怪事,但若论匪夷所思,绝对以此事为最!

    佛法不精的胆小和尚,而且他还是个鬼,竟然要成佛了?

    多少和尚辛苦修持,成佛却不过万万一,多少佛法精湛,同样满心慈悲的高僧还没轮到,这个鬼和尚竟然要飞升?

    曲青石比着梁辛要镇静的多,虽然也是满目惊讶,不过神情基本还算正常,长长吸了口气,稳定了心神后,给梁辛解释道:“老实和尚这样子,虽然少见,可也不是没有先例,,白日飞仙,本来就有两种情况。”

    曲青石把语放慢,声音清晰:“一是资质不凡,或被师长现或机御合,得以踏入仙途,从此刻苦修炼,随着力量的增长和心境的提高,不断感受天地,一层层突破下来,最终得以领悟天道。咱们认识的、知道的修士,基本都是这第一种情形。”

    见粱辛点头表示明白后,曲青石继续道:“另外一种情形,是个别人,生来就有慧根,也就是所谓的先天大智慧,只不过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罢了,平时过得浑浑噩噩,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可一旦他们有了造化,得到一个契机。便会一朝悟道,顿悟天地!”

    说着,曲青石指了指被五彩长虹重重包裹的涵禅和尚,笑道:“和尚就是这第二种情形了。”跟着曲青石又见小活佛满脸不甘,赶忙又补充了句:“涵禅得以悟道的契机就是小活佛了,能遇到小活佛,是涵禅的造化!”

    小活佛心怀大畅,笑得挺客气:“倒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他一朝悟道,看着简单,实际却也有几分复杂的。据我所知,身具慧根之人,都会有两重劫数,一是智慧劫,二是生死劫,这都是天道注定的劫数,避不开。”

    智慧劫,不可见。生为凡人,便坠入这场劫数了。

    慧根被名利所困,日久天长里明珠蒙垢,天生慧根会渐渐被凡间诱惑腐蚀,消失。但是呆头和尚生在庙里。又遇到了一个好人师父,师徒两人活得平凡而简单,内心平静,这才让他的慧根得以保存、生长。

    涵禅的生死劫,便是那场双鬼恶斗了。

    生具慧根之人,在顿悟前,都是平凡人平凡力,而他们的生死劫都来得凶猛之极,能逢凶化吉的万里未必有一,只有度过这场生死大难,慧根才有可能觉醒。涵禅没能闯过生死劫,但临死之前执念爆,让他的魂魄暂时得以保存,变成了个不伦不类的小鬼。

    不过也是这道生死劫,在险些毁掉涵禅的同时,也在无形中给了他一个契机:因为涵禅本身是个佛徒,他的慧根,就是清净心。

    色身已毁庙被占,属于凡人的**,对他而言再没有了一点意义,正如刚才妖佛与他思辨时所说的那样。他本已清净,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罢了。涵禅保住了慧根,经历生死劫的同时又得了这份清净,再加上小活佛的点化,这才成全了他,得以一朝悟道,平地飞仙!

    想把这套“理论。解释清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小活佛抓耳挠腮,反过来调回去说了半晌,才总算让梁辛大概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而接下来,梁辛又开始呆了,和尚的飞升里,实在有太多如果、或者说太多巧合了。别的不提,

    两个月前小活佛就到了宗莲寺中,如果双鬼恶斗时,他一时兴起出手干预,涵禅就不会变成鬼,更谈不上清净、悟道;

    还有刚才,涵禅知道小活佛是妖怪,如果不是他要把小活佛撵下佛金,也不会有后面的那场激辩与悟道,,

    可是倒转回来再看小活佛是妖孽,在他眼中,人类与畜生花草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双鬼恶斗殃及凡人,他袖手旁观是“应该的,;而涵禅虽然老实、懦弱,可性子却执拗,见到有妖怪坐进了自家佛金,也一定会管,

    一连串的事情,看似巧合,可生的却都那么合理,并无一丝勉强之处。

    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这是梁辛第二次,感觉到“命运。二字的可怕之处,匪夷所思却丝丝入扣,不可预估却顺理成章”仿佛真有个高高在上、千手千眼千颗心窍的神官,把这人间所有的事情都纳入掌中,每个人每件事,每一时每一刻,都被他早已安排好了!

    曲青石见梁辛呆,也不去打扰他,可小活佛却无聊得很,伸出一根粗大的手指,戳了戳梁辛的肩膀:“嘿,别愣神,看飞仙,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

    梁辛这才一惊而醒,曲青石面带微笑,回过头望向了他:“怎么,又有领悟?”

    梁辛点点头,跟着却又摇了摇头,略带些无奈的回答:“模糊的很,一时间还想不通什么。”

    曲青石显得饶有兴趣,笑着追问:“想的什么,说来听听?”

    “命运。”梁辛说了两个字。

    曲青石吓了一跳,失笑摇头:“别再走火入魔了,这么大的题目”咱还是看飞仙吧!”

    梁辛也乐了,不再胡思乱想,而是指着包裹住涵禅的那一团浓浓彩霞:“和尚这是干啥呢?”

    曲青石回答道:“像和尚这种一朝悟道之人,以前不曾修炼。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但是在他们顿悟时,天地灵元会扑涌而至,替他重塑真身,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大礼,完成之后,他便有了通天彻地的**力。

    梁尖三动容,又望向小活佛笑道:“活佛,以前可没想到,你还精通佛法!”

    小活佛点化了个真活佛,乐得比谁都开心:“我坐庙千年,天天听小和尚念大经,听老和尚打机锋。隔三差五还有高僧法会讲经,佛经里的道理当然明白不少,不过我修行的是妖力,和佛理没有一星半点的功夫

    说完,看梁辛还有些不解小活佛又笑道:“你就把我当成个会背诗的猎户就成了,背诗是闲事儿,打猎才是吃饭的本事!”

    这时候黑白无常等人也都回到了庙里,闻言后马三姑娘笑道:“背诗是闲事,可精通佛理却是真正的大本领,您老连鬼和尚都点化了,干脆自己也用些心思来修行佛法,有朝一日你也立地成佛,咱们也算有了个神佛亲戚!”

    小活佛哈哈大笑,震得小庙瓦楞直晃,大脑袋摇了摇去:“我只是明白些道理,全是用嘴来说的,没得修,这样的好事趁早别想!这就好像,给我只兔子,我知道怎么养、怎么吃,但是别指望我能造一头兔子出来!”

    几个人正说笑中,梁辛突然哼了一声。鼎声对着同伴道:“不对劲”。说完,身子一晃从小庙中激射而出,七片金鳞同时泼洒开来,翻飞辗转,睥睨四方!

    曲青石和他配合已久,兄弟间早都有了默契,当即也不多问,青光闪烁中已经跃升半空,一双眸子微微眯起,护身灵觉四下蔓延,警戒四周。

    小活佛也晃着膀子走到庙外,周身灵元凝结,随时都可以出磅礴一击!

    庄不周立刻来了精神,拉了拉师弟的袖子,低声笑道:“有敌人?那这人还真是个倒霉蛋!”

    宋恭谨笑嘻嘻地点头:“曲老二、梁老三,还有个小活佛,就算白狼复生,也只有再死一次的份

    四下里一派安宁,三个顶尖高手一在天,两在地,倚小庙而立张望半晌,并未现敌人的踪迹。

    又过了一阵,梁辛满脸狐疑,对天上和身边的两个同伴道:“网网身现警兆,有个什么东西从外面一闪而过,快得很,我辨不清,”如果是敌人,实力惊人!”

    曲青石微微一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虽然并未放出飞剑,但手中却掐起了剑诀,如临大敌。

    小活佛也收敛起脸上的戏德。皱眉问梁辛:“你确定,查知到有什么古怪处?”

    待粱辛认真点头之后,小活佛先是露出了一抹苦笑,跟着突然翻起一掌,重重拍在了自己的头顶,同时开声大吼:“正同正觉,天眼”通!”

    涵禅做了二十多年的和尚,就被香火黄出了一双慧眼,集够辨别普通鬼物;更不必说小活佛是佛像成精,一双佛目被达旦禅院的香火炼化千年。

    小活佛开通灵智的时候,就得了这道“天眼通。的神通,算起来,倒是佛门修妖的一个好处。

    不过小活佛虽然掌握了“天眼通”但轻易也不会用。

    毕竟他是咋。精怪,以妖身妖力来驱动佛门神通,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害,可是神通动之际,也会让他异常痛苦,如坠炼狱。

    佛目”儿,弹指间横扫方圆数十甲小活佛疼得满头大汗。牙关加训,出了一连串的咔咔轻响,片刻之后小活佛的双目徒然一膛,伸手向东南方一指,对着同伴大吼:“妖人”话还没说完,赶忙又改口:“你莫逃!”

    小活佛的话音未落,他所指的方向哈桑,就传来了一阵轻轻松松的笑声:“哈哈,被妖怪说成妖人,我还真觉得有几分冤枉来着”

    梁辛大吃一惊,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脱口惊呼:“贾添!”

    贾添不露身形,笑声却不断:“好家伙,我可没想到,小庙里还藏了这么多好手,更没想到还遇到了梁磨刀”也罢,大家总算熟人,便不动手了,饶他一次,”

    说着,贾添的笑声更响亮了,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其妙:“反正也不差他这一个!”

    神仙相隐身的法术了得,刚刚只是一个不小心,泄露了少许气息,这才被梁辛捕到,此刻贾添加了提防。梁辛根本无法查知他的所在,只有皱眉喝问:“你为何要杀和尚?。

    “咦,飞升的是个和尚么?”贾添的语气略显意外,随即又失声笑道:“庙里飞升的,当然是和尚,我早该想到,”

    梁辛还想否问小活佛颤抖着对他说道:“跑、跑了”说完,他又咬牙坚持了一阵,确定对方已经离开,这才长吁一口气,挥手撤掉了神通。

    曲青石落回地面,和梁辛一起把小活佛扶起来,后者喘息如牛:“跑不见了!应该是知难而退了。”

    梁辛想拍小活佛的肩膀。但是够不着,临时该拍他的肚子以示慰劳,跟着转头望向二哥:“贾添要杀和尚,怎么回事?”

    曲青石也摇了摇头:“贾添根本不知道要飞仙的是谁,更不知道涵禅的身份。”

    梁辛若有所思:“这样算的话”贾添是想杀要飞仙的人?不管飞仙的是谁,他都杀?这又是什么道理?”

    曲青石苦笑摇头。两句话的功夫小活佛就恢复如常,不过脸色还有些惊讶:“此人的隐遁法术了得,要是在天眼通之前杀过来,咱们非吃大亏,”是啊,那他才才为啥没动手?。

    虽然不懂贾添的法术,但梁辛实战经验无比丰富,倒是能猜测个大概:“估计是,他要动其他神通的话遁隐法术就会失效。

    小活佛却仍旧摇头:“这个人身法也快得不得了,就算不偷袭不成,咱们三个加在一起也够呛敌得过他,他不打,难不成真和你有交情?。

    梁辛苦笑:“有个屁交情!”

    这时候,涵禅的声音突然从小庙里传了出来:“他不打,是因为他看出来,我再用不了片刻,就能塑成真身!”

    话音落处,环绕在和尚身边的灵元,就仿佛只瑰丽的泡泡似的,随着一声轻响转眼消散,涵禅也现出了身形,正笑呵呵的望着大伙。

    与此同时漫天胜景也消失不见,天空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梁辛这才恍然大悟,贾添如果出手,自己这边的三个人纵然不敌,至少也能撑上一会,那时涵禅得到真身,变成个活神仙,四个打他一个,贾添自然大大不妙。

    被天地灵元重塑真身之后,涵禅也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梁辛略感失望,虽然“返璞归真。也在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更想看看,三头六臂、双脚双翅最好再有满身鳞片的和尚。

    小活佛立刻跳了起来,哐哐迈步来到涵禅跟前。

    此刻小活佛脸上的戏德早已消失不见,换而郑重与庄严,双掌合十,躬身施礼:“恭喜和尚了!”

    涵禅轻笑,开口,口续咙之间却涌出了一串轻灵悦耳的鸟儿欢唱。

    梁辛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曲青石也脸色青,眼前的事情已经上升到神佛层次了,再不是他们这些凡间强者能够理解、体会的。

    涵禅和尚自己也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掐自己的喉结,捏了几下之后,试探咳嗽了一声,这才伸出手来,摸了摸小活佛的疙瘩脑袋。含笑道:“要谢你,你很好小活佛咧嘴一笑,也没有多聊两句的打算,对着涵禅道:“你先忙,我们走了,”

    曲青石这边,也会催动起青色神光,裹住了一众同伴,看样子马上就准备离开,这次没等梁率问,庄不周就先纳闷了起来,满脸堆笑地问曲青石:“大人,咱们这就走了?呆头和尚现在得了真身,放眼中土恐怕都没了敌手,咱们又有恩于他,总要,”

    不等他唠叨完,曲青石就笑呵呵的回答:“一朝悟道,重塑真身,白日飞仙”不过在塑身后,飞仙前,他可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说着,抬手向着天角尽头摇摇一指。

    大伙循着他的指点举头望去,只见一片墨色玄云,正在凝结,渐渐成形”墨云着似缓慢,可实际却来得极快,一会的功夫里,竟汇聚成黑压压的一大片,奔腾汹涌,狰狞而至!

    庄不周略略一琢磨,就失声惊呼道:“天劫!是劫云,和尚的天劫到了!”

    ,

第二五二章生具慧根

    …是千年苦修怀是朝悟道,飞仙兰前都要经历天加,珊处百古不变的规律,和尚得了真身,继而便是天劫,若成功渡劫才能飞仙天外,从此个列仙班。

    此时劫云已在天边现身,正向着小庙席卷而至,一群闲杂人等全都急眼了,要是被卷入和尚的天劫,必定死得连根头都剩不下,马三姑娘性子最急,此刻已经开始大声催促着曲青石:“快飞,赶紧的

    小活佛也作势欲逃,不料才刚刚转身,又被老实和尚给拦下了,涵禅道:“你们不用躲,我离开便好。”说着,他又指了指已经残破不堪的小庙:“此间清静,平日里少有人来,你就在佛金里修养吧

    说道这里,涵禅突然冲着小活佛笑了起来:“刚才我要你从佛金上下来,你不肯,还辩了那么一大堆禅理,说的我哑口无言”现在我可想通了,这个庙原来是我家。我让你住你才能住,不让你住你就得滚蛋,就是这么个道理,哪用扯到佛法、扯到实相无相那么远!”

    小活佛也笑道:“若非如此,也点不醒你不是”说着,他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和尚,你还是在眷挂着这座小小庙?不舍得它被天劫毁掉?你心有牵绊,如何能度过天劫?”

    “点化老实和尚。是小活佛的最高成就,他可无论如何舍不得,老实和尚被天劫轰得神形俱灭,虽然时间紧迫,可还是忍不住要出言提醒。

    涵禅呵呵一笑:“这个么”不妨换个角度来想想,这天劫是我的,与庙何干?与你何干?与旁人何干?我应自己的劫,何必拉扯着小庙给我陪葬?”

    小活佛立刻摇头:“这是你自己的道理,却不是天的道理”。

    不等他说完。涵禅突然大笑了起来:“我的道理不是天的道理?那不如说天的道理,不是我的道理!走了,缘分已了,再见无期,和尚只盼诸个珍重,若真能度过此劫,和尚登了天,也会给你们诵经祈福”。大笑声中,和尚的身形化作一抹精光,一个起落便翻过了十数里!

    小活佛还心有不甘,冲着涵禅消失的方向大吼:“和尚,你天生老实。嘴巴又笨,上了天难免会被其他神仙欺负,教你个乖,思辨时若不敌,就闭嘴冷笑,拿眼睛瞪他

    和尚身形不停,墨瀑似的劫云也随之转向,铺天盖地,向着涵禅追了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百多里外,雷光千转,巨响叠叠,震裂乾坤!

    天劫之下,灵元剧烈震颤,上至八大天门,下到偏荒散修,几乎所有的中土修士都被惊动,离人谷自然也不例外,正愁眉苦脸描古篆的屠苏一下子蹦起来几丈高,满脸惊讶:“渡劫?有人飞仙?”说着,从须弥樟中取出了一只罗盘,撒腿就向谷外跑去。

    才网跑了两步,就被大祭酒抓住衣领给揪了回来:“这份毛躁性子哟”。

    屠苏急的直跺脚:“渡劫啊。这是渡劫啊,又有人要飞仙了。”

    秦孑板起脸孔斥:“别人渡劫,与你何干?再说,危险的紧,决不许去。”话网说完,遽然一道道神光流转,灵鹤传谕、飞剑传书,荡漾着一连串轻响,自远空激射而至,不用问,是八大天门都被天劫惊到了,在联络同道,交换消息。

    这边正忙活着,遽然又有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从离人谷深处传来,秦孑大吃了一惊,皱眉道:“是木先生!”说话之间催动身法,带着屠苏和几个心腹弟子,匆匆赶往平日木妖所栖息的小境”

    屠苏满脸踌躇,有心想偷跑出去看天劫,可终归不敢违抗秦孑的命令,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跺脚,追着秦孑向木妖所在的小境跑去,同时嘴里还嘀咕着:“人家渡劫,木妖你叫啥,”

    就在离人谷乱成一团的时候,镇山,浩荡台中一座神殿之内,朝阳老道正倚在门口,远远眺望着和尚渡劫的方向,因为距离太远,朝阳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老道的脸上,仍挂满了浓浓的羡慕。

    得道飞仙,是所有修士的梦想,朝阳自然也不例外。

    正愣愣出神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柔和且熟悉的声音:“怎么,羡慕么?”

    神殿香案上那三株清香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点燃,青烟氤氲中。正显出一个背影,神仙相,贾添。

    朝阳急忙转身,想要赶上前去施礼,贾添摆手道:“早就说过一千次了,免了这些俗礼吧。最近这段时间忙忙碌碌,没怎么过来看你,还好?。朝阳恭声应道:“师祖操劳大事,弟子这边一切安好,无需惦念。”

    “大事?恩,都是大事!”贾添嘟囔了句,跟着又问朝阳:“这一百年中,一共有几人飞仙?

    朝阳老道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回禀师祖,百年之中,中土上一共三人渡劫。”

    贾添似乎有些郁郁,莫名其妙的说了句:“防不胜防啊!稍不留神就有人飞仙。”

    跟着他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伸手指向和尚渡劫的方向提:“朝阳,羡慕么?”

    朝阳有些踌躇,不知该怎么回答,修士当然都会羡慕飞仙,可听师祖才才的话,他老人家似乎不太喜欢别人飞升。

    贾添也不催促,只是浮于清香三尺,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朝阳才缓缓开口:“对飞仙,弟子,是羡慕的。可惜弟子资质愚钝,此生虽在修行中,却无望登仙。”

    贾添不置可否,笑了两声,手指继续指向天劫生的方向:“今天这个渡劫的,是身具慧根之人,毡怎道古地成佛,劫云出现也前。我便察货到灵示躁动:看他正重塑真身,嘿,本想毁了他,没想到却碰上来老熟人,嘿,梁磨刀从海上回来了。”

    朝阳心头一沉,于他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梁辛死在凶险海域,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活着回来了,,

    那道青烟凝化的背影问了句:“失望了?”

    朝阳才不会做那种假惺惺隐瞒心情的傻事,微微点了点头,勉强笑道:“他败回来也好,师祖便可以显示手段,抹去凶岛,先把他折服,再把他收服”

    不等他的话说完,贾添就苦笑了起来:“问题是,他不是败回来了,他、他打赢了!我已经派人去看过,凶岛已经尽数沉入海中,连块石头都没剩下!想不通,他怎么可能赢,”

    朝阳长长吸了一口气,垂默立,不敢接口。

    贾添嘟囔了一阵,突然又笑了起来:“朝阳,跟你商量个事情吧!”

    朝阳立刻踏上一步:“弟子听凭师祖法令!”

    “没那么夸张,更不用喊得这么大声。”贾添的语气很有些古怪,除了一贯的轻松亲切之外,似乎还有些赧然,好像挺不好意思似的:“还记得上次来看你时,我指天跺地说梁磨刀赢不了,如果他赢了。我给你磕头,喊你师祖这事不?”

    朝阳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片刻,干脆大声回答:“您老记错了。没这事!”贾添哈哈大笑,挥挥手让朝阳站起来:“输了就是输了,我又哪能跟自家晚辈耍赖,不过,“我就算跪了,你除了吓得吃不香睡不着之外,也得不到什么正经的好处,所以我才要和你商量下,我要是给你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换过下跪这事,你可愿意么?”

    朝阳才刚刚爬起来,闻言咕咚一声又跪了回去,脸上尽是惊喜之色,先是用力点头,跟着又忙不迭地摇头:“上次师祖说的话,不过是一句戏言,弟子从不曾、从不会当真,更万万不敢为此要挟。”

    贾添的笑声更响亮了:“我不想下跪。所以要给你好处,不算要挟,不算!”

    “弟子谢过师祖垂怜!”朝阳也不再矫情废话,跪在地上用力磕头,咚咚山响。

    贾添这次并未阻拦,继续道:“至于给你的那份好处么”朝阳,如果我能让你平地飞仙,你愿意么?”

    嘭!一声钝响,心情激荡之下,朝阳一个头把神殿地面砸碎了”

    过了一阵,朝阳才抬起头,直勾勾的望向那具由青烟凝化的背影。老道脸上的神情异常复杂,茫然有之、惊讶有之、期待有之,而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而此刻,青烟背突然转动起来,贾添回过了头,以真面目正对朝阳,一张由千万只人脸碎片拼凑而成的脸!

    有哭有笑,有鼓励有鄙夷,有得意有沮丧,同时汇聚着无数种表情的神仙相,目光炯炯,直视朝阳,缓缓重复道:“我能让你平地飞仙,你,愿意么?”

    贾添的语气,仍旧柔和、亲切,好像慈蔼长辈,在问自家的儿孙,想不想吃上一顿好的”,

    朝阳第一次见到贾添的样子,心里惊骇不已,脑子里更因为那份“好处。而乱成了一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唇哆嗦着,诺诺道:“弟子连、连逍遥境都无法突破,又何谈飞仙啊!”

    贾添的身形未动,只是神情古怪的望着朝阳,片刻之后突然眨了眨眼睛。

    就这一眨眼,可朝阳却觉得,师祖好像一下子欺身再近,几乎与自己四目相对,惊得他情不自禁后向后仰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跌倒之后再看师祖,还在数丈之外,三柱清香之上。

    贾添似乎笑了一笑,却又岔开了话题:“你的心思不错,不是浑浑噩噩之辈,到了这里之后,心里应该有个问题吧?想问,却又不敢问么,现在问吧,别再憋着了。”

    朝阳的脑子有些混沌了,不过毕竟是心思敏锐之人,片刻后就已经镇静了下来:“弟子的心事,瞒不过师祖的,我的确有件事不明白”我与梁磨刀结下深仇,我若不死,他便不会罢休,而此刻乾山道宗已毁,弟子虽不敢妄自菲薄。可自忖再不能帮到您老什么,为何、为何,,为何您不弃我?”

    纵然是青烟化形,贾添的目光也有如实质,直视朝阳双眼:“其实,不光是这个问题的,你还应该想想另外一件事:当初,你还是个普通道童的时候,麒麟为什么会选你来做乾山掌门?你的资质的确不错,可也不见得就是最好的”有两个人,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艳阳、墨阳。”

    朝阳回忆了片刻,才回想起来:“这两个是我的师兄弟,年纪和我差不多,拜入乾山道的时间也和我前后差不了几个月。

    不过他们俩连掸心境都没修到,就失足堕下山崖,摔死了。”

    贾添笑了,“至少目光和声音,都是笑的:“不是自己摔的,是麒麟杀得。那两个孩子,如果活到现在,至少能突破逍遥境,尤其那个墨阳,以他的资质,现在能达到六步中阶也说不定。他们要在的话,这个乾山道掌门,可轮不到你来做。”

    “就是为了保你,所以杀了他们两个,可是,我为何不干脆培养资质更好的墨阳?”说到这里,贾添顿了顿,才又继续笑道:“你要不要猜一猜?”

    朝阳摇头,不敢去猜。

    贾添也不再卖关子,在一串轻轻柔柔的笑声中,终于给出了答案:“因为,你是能飞仙的,讣;办根!所差的,只是一个契机。只要给了你众个契右刚都可以”。说道这里,贾添突然放低了声音,语气也由此变得沉闷而有力,一字一顿道:“平!地!飞!仙!”

    说完后,贾添沉默了一阵,才再度开口,可这次再说话时,他的语气变了,变得轻飘飘,很温和,还有些淡淡的开心,仿佛在沉细往事:“当初现乾山众道童中,竟有一个身具慧根的孩子,当时那份欣喜,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要笑!倒是麒麟被吓坏了,他生怕毁了你的慧根,不敢接这个差事,劝我干脆把你带在身边,嘿,这小和尚犯糊涂,跟在我身边,于你的慧根可没有半点好处。要说起来,乾山道这样的门宗,没什么大神通,门下弟子也不会有太多野心;但它多少还算有些地位,也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反倒最适合你,这才把你留在了乾山,至于你的修行进境么,呵呵,根本不重要的”

    也分不清贾添是喃喃自语,还是在向朝阳简略交代过往,说了一阵之后,贾添才再度抬起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只差一个点化,一个契机,就可以顿悟天道,白日飞仙,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要你自己愿意才好

    说完,贾添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不用磕头了才可以

    朝阳想笑,但却笑不出来,他的脸早就僵硬了,除了愣愣呆,根本做不出一丝表情!老道的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几百年天天做的飞仙梦,竟真的就在眼前;当然,除了那份连血液都沸腾起来的兴奋之外,还有重重的疑窦,比如师祖刚刚还说想耍杀“飞仙”为何现在又提到助自己悟道,,

    可不管怎么说,“平地飞仙小这四个字,对朝阳的诱惑实在太重,太重!

    贾添静静地等在一旁,并不着急催促,只是目光含笑,注视着朝阳。

    直到半晌之后,朝阳勉强开口,没有假客套,更没有歌功颂德,而是声音干涩的问道:“飞仙事,弟子梦寐以求,,师祖、师祖要我做什么,才会出手度我飞仙?”

    大家都是明白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没必要在虚情假意的彼此应

    贾添突然放声大笑:“错了错了,顺序错了!不是你做什么,我才会出手助你;而是我出手助你之后,要你做什么!”

    朝阳再一次愣住了。

    生具慧根之人,一朝悟道,重塑真身,渡劫飞仙,,这三个过程一气呵成,其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隙,根本什么事情都来不及做,等到飞仙之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没听谁家飞仙的师祖回来串门子的,

    飞仙之后,师祖还能要自己做什么?难不成师祖在天上还有仇人,这便打自己上去报仇?

    越想越不解,越想越离谱,朝阳突然有些想笑,他自己也很有些诧异,这么关键的时刻,自己居然还会想笑。

    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朝阳老道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师祖已经过来了很长一段时间,其间两人说的话不少,自己呆愣神的功夫更长,两人共处怕不得两三个时辰了,再长的香也该烧完了。

    可师祖仍在,,

    直到此刻,朝阳才猛然现,现在的贾添,早已不再是青烟化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就站在不远处,正目光炯炯的望向自己!

    贾添,不仅对朝阳真面相对,更显出真身,来到了镇山浩荡台的这座神庙之中!

    朝阳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问什么,双膝一软,数不清第几次跪倒在地,不过以前拜的都是幻影,这次跪得却是“真人”

    这次贾添没阻拦,安心受了大礼参拜。待朝阳重新站起后,才再度开口:“我先和你说件有趣事,你再决定,要不要我来点化、飞仙。”

    说着,贾添走上几步,伸手榄住了朝阳老道的肩膀,笑道:“这里气闷的很,陪我出去走走,边走边说

    朝阳老道诚惶诚恐,缩着肩膀僵硬迈步,跟着贾添一起走出了神殿。

    已经是子夜时分了,星光惨淡,涵禅和尚的天劫却还未结束,千里之外的弧光,一次次震裂夜空,却衬得镇山浩荡台更寂寥了,贾添抬头看了看天,并不急着说正事,而是轻松笑道:“这天劫的时间。可真够长的”

    朝阳微微皱了下眉头,师祖这可是句外行话,和他老人家的身份大不相符,几乎只要是个修行中人就知道,天劫大都会在六个时辰左右,算算时间的话,这次修士渡劫,大约从黄昏前开始,到现在还没结束,在正常不过。如果早早就停止了,那才不对头了。虽然朝阳没吭声,不过贾添还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声笑道:“你不知道,太古时的天劫,短则一炷香,长则半个时辰,可不想现在,一个劫要渡上大半天那么熬人!”

    朝阳顺口答音,也努力让语气轻松了些:“这么说,太古时的人物,渡劫要简单的多了

    贾添却摇了摇头:“太古时的天劫,蕴含的力道,和现在的天劫几乎一样。一样的力量,太古时会在一炷香内砸干净;现在却要用上几咋。时辰,你说,那一种天劫渡起来会更容易些?”

    这题太简单,简单到都不用去回答,朝阳有些疑惑,又追问:“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天劫的时间变长了?”

    贾添的语气仍旧轻松:“这便是我要和你说的有趣事了”。

第二五三章你高兴吗

    浩荡。震裂茶穹道粗大雷掌汇聚成银煮的深半空奔袭而下,片刻不曾停歇。

    梁辛和一群同伴在劫云笼罩外十里之处,大伙都聚在一起,看天劫”

    别说以梁辛的目力,就是曲青石和小活佛两人,眼帘内也只有无穷无尽的雷暴,根本无法看到老实和尚。只不过天劫这种事情太罕见,大伙都把它当成天下奇观,谁也舍不得不看。

    时不常,从不远处就会传来些轻微的破空声,来看热闹的修士着实不少,不过梁辛等人都被曲青石施法隐遁了身形。赶来看天劫的修士大都修为普通,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伙人的存在。

    梁辛已经看了几个时辰的闪电,眼睛都花了,最初的新鲜劲也早就消散了,有些无聊地回过头,问小活佛:“你说,老实和尚能渡劫不?”曲青石设下的法术结界神奇,隐形隐声,在其中的梁辛等人随意说话、行动都无碍。

    涵禅飞仙,几乎是小活佛一手促成的,现在这群人里,他的精神头最大,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天劫,同时开口回答:“这个谁也不知道!”

    梁辛伸了个懒腰:“只能等天劫散去之后再看结果?”

    不洲小活佛又摇了摇大脑袋,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一大片雷暴:“天劫散了,也看不出结果,到时候那片地方啥也不会有,任谁也分不清,老实和尚是被轰没了,还是登仙了。”

    梁辛咦了一声:“你的意思”打完了雷,就完事了?啥结果也看不出来?”

    小活佛神情专注,盯着天劫,在梁辛又追问了一遍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梁辛可满脸意外,他一直以为如果涵禅成功渡劫,之后还会有个仪式,比如霞光万道、金芒闪闪,和尚身披大红袈裟一飞冲天啥的。他还等着观礼了,全没想到修士渡劫还“结果保密”愣了一阵之后,梁辛才苦笑:“那咱还在这等个啥?该干嘛干嘛去吧,还不如抓鬼去了

    “看天劫啊!和的,我贞化的。”小活佛回答地理行当然。

    娘娜什么时候都向着梁辛说话,现在马三姑娘也不例外,凑过来粗声大气的安慰:“也没准和尚渡劫失败。天雷又轰得不怎么干净,给咱剩下几颗舍利子啥的,那也是宝贝!”说着,她伸手拍了拍梁辛的肩膀,又脏又长的指甲险些挠到粱辛的脸。

    没什么事的时候,梁辛本来也还挺喜欢和琅娜聊天,毕竟这丫头漂亮得不像话,人又精灵有趣。不过对着“马三姑娘”他实在懒得说话。

    马三姑娘略略不满,用撒泼的口气哀怨了句:“你以貌取人”

    梁辛假装没听见,目光也直接跳过她那张铜盆似的大脸,去誓摸其他同伴,随即看到二哥曲青石,正坐在一旁,并没有去关注天劫,而是低着头默默沉思。

    梁辛绕开马三姑娘,来到二哥身旁,随手从须弥樟里摸出了一壶凉茶递了个过去,问道:“想啥呢?”

    “贾添。”曲青石抬起了头,应道:“他要杀和尚,结果没想到咱们在场

    这个事粱辛早就不想了,当即笑道:“你在想贾添为什么要杀飞仙之人?这可不好猜”不是不好猜,是根本就没法猜,还是暂时放下吧,等以后再多些线索的时候”

    不等他说完,曲青石就摇头打断了他:“我没在琢磨他为何要杀飞仙之人,我是在想,他撤走时,说过一句“反正也不差他这一个!”虽然是他的无意之言,可我总觉得这句话的后面,会有什么深意。不过又想不通。”说话间,从梁辛手中接过凉茶,仰头喝了两口。

    梁辛都快把这咋小细节忘记了,此刻听到提醒,才又回忆起来。

    反正也不差他这一个?听起来字面的意思很简单:多一个飞仙的,对贾添来说算不得什么事情。

    可是,,这事不对头。有人飞仙,和贾添又有啥关系?“不差他一个”要是十咋。、百介”千个人飞仙,就和贾添有关了么?看起来,这些年里贾添一直在着手对付第二次九星连线,神仙相东渡,现在却又和悟道飞仙之人扯上了关系,难不成这个贾添,要算计天上的神仙?

    梁辛觉得自己脑筋还不错,但是只要一琢磨与贾添有关的事,一准就头大,扬手又从曲青石手中“抢,回了凉茶,一边喝着一边苦笑:“好家伙,这事更不靠谱了,快别浪费脑子了!”

    曲青石呵呵一笑:“反正等着也是无聊,就胡乱琢磨琢磨,除了这个事情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是看到和尚悟道后才刚刚想到的。”

    梁辛巴不得赶快换话题,忙不迭追问:“什么事?”

    “颇质上的那八字碑文一穷尽天地,再无飞仙,可和尚这不是就要飞仙了?也不止和尚,千万年里,中土修士可从未停止过飞仙渡劫之事

    梁辛咳了一声,不怎么当回事,摇头笑道:“那个碑文,说不定是句诅咒狠似的戏言,不一定当真的。”

    曲青石苦笑:“把“戏言,这么庄而重之的刻在碑上,又抓个真颇质来扛着,未免有点太离谱了吧?墨剑、丝帕、手镯还有颇质负碑,那位骸骨老兄留下的每样东西都有引。不用问他是绝世高人一一随口乱骂、胡乱狂言众炽,开不像是他干的。”说着,他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角,叹道:“事事玄机,伤脑筋的很!”

    梁辛不说话了,坐在二哥身旁,愁眉苦脸地一起苦苦寻思着,憋了一阵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装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望向马三姑娘:“你刚刚说舍利子?咋回事,咱俩仔细说说,”

    在曲青石的失声笑骂中,梁辛咬着牙跑去找马三姑娘聊天去了。

    直到快三更时,天劫才终于结束,和梁辛事先想象的也不一样,劫云几乎是说散就散,墨云与雷暴瞬间里就消失不见,天地间重新恢复安宁与沉寂”片刻前还疯狂咆哮,强光绽裂;弹指后天清云淡,只剩漫天星斗与徐徐清风。

    涵禅和尚,也不见了,不过还好,地上没有舍利子。

    昨天这个时候,梁辛等人还不认识涵禅,谁又能想到的,就那个不伦不类、胆小怕事、又木讷笨拙的鬼和尚,十二个时辰之后竟渡了天劫!

    马三姑娘笑着说:“要是葫芦老爷在此,一定会迈着四弃步,叹上一句:世事难料亦”。

    梁辛也笑了,随即又岔开话题:“该忙活正经事了!”

    他们带着涵禅找到小庙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查鬼道士和齐青,同时寻找女鬼头七,可到了小庙之后一连串的变故,几乎没时间提及那两头厉鬼的事情,好容易等到和尚天劫,大伙清闲了下来,但是小活佛的心思又全都放在涵禅身上,除了与天劫有关的话题,他什么都不肯说。梁辛几次问及占据小庙的鬼道士的下落,小活佛都晃着大脑袋敷衍:“这个家伙跑不掉,回头再说,再说”

    梁辛呼出一口浊气,心中为这个一天之交的和尚默默祈祷几句,抬起头望向小活佛:“鬼道士的事,你总该说了吧?”

    小活佛还有些意犹未尽,明知天劫已经结束了,却还仰着脖子,眼巴巴的望向星空,好像涵禅还会掉下来似的”过了一阵小活佛才总算叹了口气,回过头对着梁辛等人咧嘴一笑:“那座宗莲寺虽然平凡,可毕竟也是座庙宇,白日里,鬼道士呆在其中有损无益,所以每日深夜时,他才会回去,天亮前就会离开。”

    梁辛正想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有些纳闷的问道:“他是个鬼道士,为何要盘踞小庙?别说白日里,就是黑天,他也不该呆在庙里

    小活佛笑着回答道:“这座宗莲寺,本来是做风水庙!古代时那附近打过仗,死了不少人,阴气颇重,后来有高僧指点,便建了这座小庙来镇一镇。每天三更后,破晓前这段时间,小庙下镇压的阴煞气都会透出来,不过因为当初建庙时在围墙中埋了法器,所以煞气散不出去,只能在庙里流转。鬼道士贪图这些煞气,每晚都会过去

    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小活佛又把话锋一转:“不过今天太热闹,涵禅渡劫,又有不少修士赶来查探,此处距离小庙不算太远,鬼道士今晚不敢活动也说不定。”

    这数十里的范围之内,来得修士可着实不少,三五成群,东一簇西一伙,最少也有数百人,现在天劫已散。大伙没什么可看的了,都在彼此招呼、告别,正准备离开此处返回门宗。

    曲青石仍维持着隐遁身形的法术,对同伴道:“咱们也走了,回去了!”说完,又看了小活佛一眼,笑道:“其实就多余来,也没啥看头,平白耽误了大半夜

    小活佛也不当回事,笑得挺厚道:“这不是我点化的嘛,送佛送到西这句话你都没听说过?”

    虽然和涵禅没太多深交,但这个老实和尚给大家的感觉还算亲切,尤其梁辛,并不介意送他这最后一程,此刻闲事完结,一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准备启程赶回宗莲寺去抓鬼。不料就在他们正要动身之际,突然一阵阴森冷笑,毫无征兆地从夜空中飘落,,涵禅和尚的渡劫处响起冷笑的时候,张尚正在吃花生米,,

    张尚是个老得几乎连眼睛都已睁不开的老头子,官拜九龙司天字院金事,统领五百精干青衣,专职负责卫戍镇山浩荡台,替皇帝家看管神庙。

    最近这几个月里,皇家都没有祭祀的安排,张尚清闲的很,手下的儿郎们早已就干熟了这份差事,根本不用他来操心。

    再说,镇山上除了他们天字青衣之外。还有屯有重兵,没有那个不长眼的贼敢来这里捣乱。三更时分,镇山之中万簌俱静。

    张尚捡了一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不过满口牙都掉光了,只能用牙床子来一点一点磨碎它,一边磨着,老头子叹了口气,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了,鼻孔里永远都充斥着一股连自己都恶心的老人味,每次呼吸,他都忍不住要皱眉头。

    八十六岁?还是八十七了?张尚算得有些糊涂,这个年纪早该回家抱重孙子了,可他就是舍不得脱掉这身墨鱼袍,愣是倚老卖老逼着石林那小子收回了“谢功状

    正感慨的时候,突然从浩荡台深处,炸起了一阵癫狂

    笑声响亮,竟不逊于大河奔流时的怒唱,把镇山的清宁撕扯了介。纷纷碎碎!

    啪,口中一声轻响,张尚用牙床硬生生挤碎了花生米,并不算锋利的渣滓,还是把牙根上的嫩肉络破了,咸咸腥腥”这些年里,张尚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老人味之外的味道:血腥味!

    嘭的一声里,房门被撞开,手下的两个副官冲到张尚跟前:“是梧桐殿,大人,”

    “大人个屁!鸣号调兵,放雀子传讯京师;对方是修士,而且修为恐怕不低,传令下去,围而不攻,等我号令!”说话之间,老头子已经挽起绣春刀扑了出去!

    随着那阵狂笑,镇山徒然躁动了起来,号角锵锵,风灯升空,青衣结队从四面八方向着传来异响的地方急冲去,几乎与此同时,马蹄声也自山下隆隆响起,自山脚扎营的大洪铁骑倾巢而出。

    不过片刻的功夫,梧桐殿便进入了张尚的视线,那份震耳欲聋的哭声,从大殿之内不停的传出来。

    张尚距离大殿尚有百丈之遥。人未至便以开口说话:“何方,”

    可他才网说了两个字,大殿中的笑声突然变作了凄厉长啸,继而偌大一座梧桐殿,都开始颤抖起来,出一阵爆豆般的闷钝响声!

    张尚大吃了一惊,拼足力气开声大吼:“且慢”

    仍是两个字”一声轰鸣震裂苍穹,也湮灭了张尚的断喝,那座恢弘大殿竟炸了个粉碎,一个中年道士冲天而起,手舞足蹈,乱叫乱跳。

    张尚距离梧桐大殿还远,可仍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鉴汹涌扑至。让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口喷鲜血向后重重地倒摔了出去,半空里的疯道士映入眼帘,在张尚落地昏迷前,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朝阳妖道!

    朝阳曾在此处参与过三堂会审,又曾大闹京师,九龙司门下的青衣中倒有不产人认得他。

    朝阳披头散,势若疯魔,在催动神通炸碎大殿之后,又开始放声大笑,手中掐起剑诀,一柄飞剑绽放出灿灿金光,仿佛烈日一般,四下里乱飞乱舞,全没有一丝章法可循,可金色剑芒中孕育的力量却澎湃惊人,绝不是武青衣能够抵挡的,

    主官重伤,青衣犹自苦苦坚持,但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扬起手中的劲弩寡妇,向着朝阳激射而去。一个青衣头目破口大骂:“朝阳妖道,乾山道已灭,你怎么还不死!”

    朝阳披头散,大笑着回答:“我怎会死?不止不会死,我还要成仙了”。说话之间,金色剑芒暴涨,舞得更加狂猛了。

    五步大成之力,凡人莫能抵挡”漫天箭雨,却难伤朝阳分毫!

    这时候,突然又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从梧桐大殿的废墟中响了起来:“你要成仙了?这么说”你同意受我点化,准备一朝悟道,平地飞仙?”

    神仙相贾添,背负双手,从废墟中走了出来,仰头望着半空里的朝阳,目光含笑。

    朝阳让在疯,指挥着飞剑四处乱打,并未回答贾添。

    贾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太沉不住气,道心哟,也实在脆弱了些,我本来把它当做一桩趣事来说,你却把它当做一件惨祸来听,听完就狂,惹出偌大的动静,嘿,惊动了旁人无所谓,到是你自己要当心会走火入魔,”

    他正说着半截,就被朝阳挥断了:“你说的那件事,根本就是惨祸,我听不出它的有趣之处!”

    朝阳无礼,贾添却不以为意。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双手轻挥,轻轻拍了一记手掌,”双掌合击,只是一声轻轻脆响。

    可就是这声脆响之下,一蓬淡青色的气浪,肉眼可见自贾添的手掌中陡然涌出,向着四下席卷而去,所过之处,无论青衣还是官兵,所有的凡人全都一头栽倒在地,不知死活。

    青色气浪,席卷数十里,本来躁动咆哮的镇山,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

    朝阳也不再乱舞飞剑”但还是浮在半空里,双目通红瞪着贾添。

    贾添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和蔼轻松:“现在安静些了,镇山上的所有人,都被我震得昏厥了过去。不算你我,这里一共六千四百三十一人,”说着,贾添似乎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目光里的笑意更浓了:“要是不管他们,等两个时辰之后,他们便会苏醒回来,全不受一点伤害;可若想要他们死。也容易的很,只需要再拍下手掌便可。”

    说着,贾添好像上台阶似的,抬腿跨上了一步”一步登天,来到了朝阳面前:“我听你的,这些人,你是想杀,还是想放?”朝阳的五官抽搐,喘着粗气问道:“杀了怎么说,放了又怎么说?”

    贾添失声而笑:“你怎么会算计到这件事上?杀了就杀了,放了就放了,没有一点说法,不过就看你的心情了。”

    说完,贾添又琢磨了下,补充道:“小孩子高兴了,弄些白糖洒在蚂蚁窝门口;小孩子不高兴了,烧壶开水去浇蚂蚁窝”就是这么一回事吧,现在,你高兴吗?”

第二五四章 蚂蚁和驴

    朝阳回过头,举目望向附近到底昏迷的青衣和官兵,嘶哑着笑了起来:“他们,凡人,蚂蚁?那修士是什么?”

    贾添居然坏笑了起来,回答道:“修士是驴”被蒙上了漂亮眼罩,把眼罩上的漂亮画当成终点小一路拼命傻跑的蠢驴。”

    朝阳哈哈大笑,一直笑到被口水呛到,出一串痛苦压抑的咳嗽,半晌之后才喘息着说道:“我也是那群蠢驴中的一头,可在半路上。你把我的眼罩揭开了”不止揭掉了眼罩,你还告诉我终点不是画上的样子,而是一片没有青草的大沙漠,我去到那里只能啃沙子”你说,我还会跑下去么?”

    说着,朝阳长长吸了一口气,:“我抛家舍业断灭凡情,什么都不要了,只留了这么一咋小飞仙愿望小纵然明白自己的资质有限,此生难登仙途,可心里还是总还留了一份侥幸,直到现在,嘿嘿,梦碎了!”

    贾添耸了耸肩膀,语气中满是遗憾:“这么说,你不想悟道、飞仙了?”

    不料朝阳却又摇了摇头:“我若不飞仙,在你眼里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烂泥巴,你会杀我,然后把我的尸体送给梁磨刀示好!”

    贾添失声而笑:“这么说。你还是要飞仙?我说,你别总变来变去的好不好,搞得人头大。”说着,他的那张由千万碎片拼凑而成的脸孔。每一只“碎片。都同时显出了个无奈的表情。“我”你”朝阳咬牙切齿,双目通红仿若蒙血,死死盯住贾添。嘴里却什么都说出来,憋了片刻,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没退路没去路”没退路没去路”没退路!没去路!”与此同时飞天法术消散,老道从半空十余丈处摔落地面,可他却恍然未觉,只顾哀哀啼哭!

    现在的朝阳,哪还有五步大成的高声气度,更丢了一派之的掌门风范,就那么趴在地上,呜呜地哀鸣哭泣,看上去就像个网死了爹娘,又失去儿女老婆的中年人

    贾添也落了下来,也不嫌地面胧攒,双腿一盘就坐到了朝阳身旁,并未急着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等着。

    过了一阵,朝阳的哭声渐渐低迷,贾添才再度开口:“就算你不想飞仙,非要赖在中土不走,我也不会把你交给梁磨刀,多半会抹了你最近这段的记忆,放你出去自生自灭。”

    朝阳抬起头,略带疑惑:“你不是要拉拢梁磨刀么?为什么不会把我送出去?”

    贾添咳了一声,无所谓的摇摇头:“能拉拢他自然最好,可要是不拉拢”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像梁磨刀这样的孩子,一定会受到梁一二的影响,学着祖先的样子。不知不觉里就把自己当成了匡护中土的活神仙,就算三十年后他不与我并肩,至少也会与那群东渡的神仙相为敌。将来那一仗他一定会打。把不把你送给他,他都会打。

    朝阳摇摇头,显然觉得这个解释有些勉强。

    贾添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扔给了朝阳,笑道:“擦擦干净,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随即又继续道:“我不把你交出去,还有另外一咋。原因,不过我不想说,总之,要不要飞仙,你心平气和想清楚。没人逼你什么。”

    跟着贾添岔开了话题,有些莫名其妙的问:“朝阳,你说,是做驴好,还是做蚂蚁好?”

    朝阳举着帕子愣了愣,不明表师祖的意思,喃喃的回答:“驴子和蚂蚁,又有什么区别?”

    “蚂蚁力气驴子力气大,这就是区别了,一头驴在蚂蚁的世界里就不是驴了。对蚂蚁而言,它是神,对它自己而言,它就是”逍遥!”

    朝阳脑子灵活,很快就明白了贾添的意思,但他的脸色并没什么变化,只是勉强笑了下:“凡人是蝼蚁,我是蠢驴,可我也没觉得自己就逍遥了!”

    贾添语气中的笑意,愈浓了起来:“那是因为中土世界,蚂蚁虽多,可驴子的数量也不少!精怪妖孽、西蛮北荒、邪道三宗、五大三粗”中土上有这么多头驴子。你这头又不比人家更强壮,能逍遥才怪。中土世界,有蚂蚁有驴子,但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头真正的凶兽”贾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于我而言,蚂蚁和驴子也实在没什么区别了,所以。我逍遥!”

    朝阳若有所思,蹙起了双眉,总算露出了个还算正常的神情。

    贾添的语很慢。不徐不疾地继续道:“我长生不死,我随心所欲。天道管不了我”做神仙,不一定要飞到天上去的。”贾添的身体前倾,靠近了朝阳。几乎与他四目相对:“你现在是头驴,可你心里清楚。只要你愿意,不久之后也会成为一头凶兽。”

    说完之后,贾添容朝阳想了一会,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得知真相,难免憋闷沮丧,不过一阵脾气也就算了,该过的日子还要接着过,该来的蠢蛋还会接着来,该打的恶仗啊,还得接着打!”

    朝阳点了点头,整咋。人虽然还显得有些木讷,不过比着刚才的疯模样。已经正常了许多,略显僵硬地站了起来,跟着又猛然想起些什么,双膝一软跪在贾添跟前:

    贾添哈哈大笑,伸手把朝阳拉了起来:“多大事,你以为我会计较么?以后你对我再不跪,等你悟道之后便是一场新生,更不用再叙以前的辈分了!”说着,他又随手一挥,指了指镇山上的凡人:“这些人的生死。还是在你的手里,你拿个主意。”

    朝阳的目光,随着贾添的手指转了一遭,摇了摇头:“师祖尽心开导。弟子已经想通了。不过,就算想通了,心里却还是有些郁郁”

    贾添笑:“跟谁学的。说话兜这么大的圈子,不就是不开心想出气么。好办得很,我要每个人都爆碎成一团血肉红花给你当焰火!”说着,双手一挥就要拍掌,可下一个瞬间里却停止了动作。

    朝阳见师祖并未拍手,还道他不想杀人,当即苦笑道:“是弟子心胸狭隘,您不想杀他们也无妨,其实他们的死活本来也无所谓的。”

    贾添摇了摇头:“你开心之时,天下都跟着沾光;你郁郁之时,天下都要跟着倒霉,这也算是份神仙消遣,这里几千条性命不算啥。我停下来是因为我有些纳闷。”

    朝阳更纳闷:“你纳闷什么?”

    “有位青衣大人,他早就醒来了,一直纹丝不动,偷听着咱俩说话,稀奇吧?”

    朝阳略显吃惊:“凡人逃过了您老川网施展的神通?”

    贾添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小还有更稀奇的,他明知道我再拍掌便会人人炸碎,绝没逃避的机会,却还一动不动,既不逃跑,也不跳出来拼命。”说着。贾添身体微晃,拉着朝阳一起,向前飘出百余丈,来到了一个老头子跟前,笑问:“喂,你到底咋想的?”

    果然,老头子睁开了眼睛。先看了看朝阳,又看了看贾添:“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身上没啥力气,实在懒得动了。”说着,身体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做起来,却又力有未逮。

    贾添随手拉起他,让他倚上了一截残墙,看着他的墨鱼袍点了点小头:“青衣金事?”

    老头子的笑声浑浊:“想不到,你这个丑八怪也认得咱们九龙司的官袍。老夫就是镇山司所的青衣主官,张尚。”朝阳老道狂时,炸碎了梧桐大殿,张尚受到巨力波及,当时便昏了过去,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又苏醒了回来,贾添师徒间的对话,他几乎全都听到了。

    贾添背负双手,上身前倾。目光里满是好奇:“我那一掌,是道,是天道。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张尚的精神,显得还不错。痛快回答:“我不知道,老头子凡人一个。比起旁人也没太多稀奇之处,多半是你功夫练得不到家。”

    贾添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显得更疑惑了,随即伸手抄起张尚的腕子,略一号脉,便恍然大悟:“你寿数已尽?你是靠着回光返照才撑到了现在。”

    说着,他摇头笑了起来:“我那“一巴掌里的天道。只当你是个死,人,所以没管你,不料你还有个回光返照不错,不错,你说的对,还是我的功夫不到家,我这手本事是跟一个以前的同伴学来的,她精擅“一字成道”那婆娘,着实厉害得很嘞。刚刚要是她出手,你肯定逃不过的”

    贾添从一旁唠唠叨叨,边说边笑,朝阳却有些着急了,望着张尚皱眉追问:“你网说过“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是什么事情?”

    张尚的老眼都随之一亮,好像早就在盼着朝阳来问,笑道:“我是天赐神力之人,天生有一道本领。遇到你们两个,网好能派上用场,”

    说话之间,张尚的脸色渐渐变黑,张大了嘴巴,拼命想要在呼吸一下!朝阳生怕他就这么“吊着胃口。死了,伸手按住老头子的天灵,缓缓递送真元。

    张尚总算把这一口气到进了身体中,一字一顿,无比吃力的回答:“我这桩天赐的本领,就叫做,草妖道和丑八怪的娘!”

    话音落处,老头子放声大笑!

    哈!

    只一声,便就此撒手人寰。

    只一声,却笑得兴高采烈。

    仿佛他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八十六、还是八十七年的寿数,就是为了这一声大笑!

    老头子张尚。死了。

    朝阳脸色铁青,贾添却笑了起来:“怎么,你不知道青衣的嘴巴都硬得很么?特别是这样的老头子。寿数都尽了,那还会有好话。我都不敢问这事,你却非要去弄个明白,吃瘪了吧”说着,干脆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笑声中,贾添双手轻轻一拍,湛青光芒再度席卷整座镇山,所过之处嘭嘭闷响,血光迸现!

    铁甲、战士、青衣”镇山之上,再无人迹。

    贾添仍旧轻松愉快,拉起朝阳遁法飞天:“走了走了,找个清静地方再说。一会大队官兵就该杀过来了,万一你还不高兴,我又得拍巴掌。杀些人倒无所谓。不过他们将来都还有用,现在不能死太多”

    说笑声中,浮光掠起,贾添与妖道转眼间消失不见,”

    数百里外,涵禅和尚的渡劫之处。

    冷笑声飘忽不定,时而在东”吓…泣西,有时近得仿佛就在身旁,有时叉远得好像百吕凯斤一

    曲青石和小活佛同时一愣,随即相顾失笑,前者摇头道:“好家伙。不知不觉被人家给围了!”后者则拍着额头说:“和尚天劫时灵元躁动,这才没能察觉还有伙人潜伏过来。”

    至于粱辛,他的感知在敏锐处,比着曲青石毫不逊色,但是论到探知的范围,可就远远不如了,冷笑的这伙人是在二十余里外布阵的,这么远梁辛还难以察觉。

    被围住的可不光他们这一伙小而是这附近所有的修士,冷笑之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这附近聚集了数百修士,其中也不乏玄机境的好手,众人虽然意外,但人多势众,倒也不怎么惊慌,纷纷开口叱喝,片刻后有个红老者踏出一步,振声喝道:“何方道友,还请现身说话?”

    马三姑娘似乎又找到了在铜川听东篱讲课时的感觉,凑到梁辛身边:“红谷和乾山道一样,都是九九归一里的门宗,这个老头子叫离烈。是红谷执法堂的座,辈分可不低,修为么,五步大成?差不多吧。反正五步六步的。在咱们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说着,马三姑娘很不屑的挥挥手,好像下一个渡劫的就轮到她了似的。

    梁辛点了点头,苦笑道:“我实在忍不了了,你受累,先把脸摘下来,等过两天再戴她成不。”

    肥壮的大婆娘转眼变成了剔透少女,琅琊笑嘻嘻地,又旧话重提:“你以貌取人

    离烈在人群巾的身份颇高。他一出面,其他人尽数收声。

    四下飘荡的冷笑声也越来越低,不多时便消失了,离烈面露不屑,正要说什么,也没想到一咋小吸气声传来,在长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对方又继续开始冷笑。

    只冷笑,不说话。

    离烈皱眉,冷冰冰的喝骂:“装神弄鬼,见不得人么?”说话之间,双手翻转盘结手印,跟着一连串嘶哑难听的啼叫声响起,一头大约乌鸦大短尾大头的红色怪鸟自离烈旁边现身。

    怪鸟现身后,围着离烈盘绕飞转,片刻后又是嘭的一身闷响,众人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修为浅薄的忙不迭后退两步,只见怪鸟的身上,燃起起一层赤红色的火焰。

    “这种鸟儿唤作红鹘,天生带有真火之力,它们不是灵兽,但力量却着实可观”艰邪跟献宝似的小在梁辛耳边继续嘀咕:“红谷之中。饲养红鹘,这是他们的看家本事。”

    离烈脸色庄重,目光中却饱猛得意,手印也不停翻转,一只又一只的红鹘凭空现身,个个身上炽焰摇摆,飞得虽然笨拙,可凑到一起围住主人打转,到也显得威风。

    梁辛看得满眼羡慕,忍不住问艰娜:“这种凭空变鸟的本事好学么?”他心里想的当然是自己那群大蜥蜴,要是学会离烈这道法术。一头头从身边往外跳巨蜥,也挺有面子。

    狠御摇摇头:“这唤兽奉召的本领,算是红谷的独门绝技,你要想学的话”

    说着,她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副不忍心的模样:“待会你抓了他。我帮你逼供,咱一点一点地撕他嘴,总能撕出实话!”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里,离烈一共唤出了七头红鹘,火鸟围着主人上下范围,片刻之后,又是齐齐的一声嘶鸣,所有红鹘身上的火焰霍然流转开来。不仅仅是在自己身上燃烧,而是与同伴和主人不停交换,一眼望去,一人七鹘之间,已经幻化成一座烈焰小阵,着实好看。

    宋恭谨从旁边没话找话,笑道:“七只乌一个人,他这本事。倒是和梁掌柜的北斗拜紫薇有些相似。”

    艰御撇嘴:“差远了,把自己变成根火把,怕夜太黑么?”

    躲在暗处的冷笑声仍不停歇。根本不理会离烈唤出的法术。

    火焰成链,在身上和红鹘之间不停流转,离烈却丝毫不觉疼痛难过。冷冷开口:“阁下打算要笑上一夜么?真当不说话,我便找不到你藏在哪里么?”

    冷笑声断了、喘了口气,继续冷笑……

    离烈现在有点后悔这么快就站出来了,场面显得挺尴尬来着。

    梁辛倒是看得兴致勃勃,回过头问琅挪:“冷笑的是什么人?跟这群正道修士为难,邪道上的人物么?”

    很挪耸了耸肩膀:“我怎么知道。”

    这个时候,离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人家冷笑、换气、冷笑,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催动真元与红鹘结阵,当下深吸了一口气,低吼道:“去!”断喝下,离烈周身里火光高涨小七头红鹘振声啼叫,分七个方向疾飞而起,前去搜寻敌人。

    红鹘飞得极快,转眼就不见踪迹,只有一阵阵啼叫声,从远处传来。与主人呼应”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怪叫的啼鸣突然变成了惨叫!

    而那份冷笑声也终于停歇了下来,一个身形高大,但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白衣男子,溜溜达达的走进了梁辛的视线。

    白衣男子长得凸腮四眼,还有一张血盆大口,本来就长得难看。可还怕自己不够吓人似的,又在脸上涂了厚厚的白垩,偏偏还有些扭捏,好像很害羞似的。随便谁看他一眼。最少能记住

第二五五章 血河屠子

    再祝兄弟姐妹们新年快乐,……年咱接着牛掰灿

    在场的修士,全都出身正道小其中自然知道“不老宗。之人不在少数。听白衣男子大刺刺的报出门号,光流转之下,飞剑和法宝凌空而现!

    亮出法器准备迎敌的,都是些有见识的长者,跟在他们身旁的弟子一见师长耍动手,也纷纷叱喝着。或结阵或唱咒,数百修士一齐动,气势上着实惊人。

    在中土的修真道上,正邪之间早就没有了说话的余地,只要一见面。就是生死仇杀。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修士悄悄取出木铃锁。邪道人物敢现身必定有所依仗,这咋。道理简单,谁都能想得明白,先不管能不能打得过。传讯出去求援总是不会错的。

    红谷弟子没有飞剑或者法器,火鸟红鹘既是灵宠也是他们的法宝。离烈的鸟都死了,现在基本就是个废人,不过鸟丢了身份却还在,想退也不能退。他仍站在队,由门下弟子小心匡护着。当即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邪道?阁下就这样现身,就算有所依仗,也显得狂妄了。”

    这时候梁辛回过头,问身边的曲青石:“这人修为怎么样?。

    小白脸望着结界外的“大白脸”目光里多少带着些不屑:“六步初阶过了,中阶却还不到,比起跨两、大祭酒等人还差得远,不过对付这群修士倒没啥问题,何况他还有些六步初阶的帮手藏在附近,今天这群正道人物要吃大亏。”

    庄不周有些纳闷,插嘴问道:“这里的都是普通修士?没有八大天门的高手么?按理说天劫那么大的事

    不等他说完。曲青石就摇头道:“渡劫这种事虽然少见、轰动,可是对于修真道上的势力却没有实际的影响,毕竟,天劫之后和尚或是死了或是飞仙,不管怎样他都再不会在中土现身,大家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全不受渡劫者的影响,八大天门自重身份,没派人过来看热闹也正常得很。”

    曲青石的灵识卑就扫过全场,此处修士虽多。却没有宗师境界的高手。略略寻思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们说话的功夫,艰娜翻手又把马三姑娘的脸戴了起来,对梁辛道:“那咋。丑八怪废话忒多,待会我出去,催他说正事”你要不要一起去?。

    梁辛笑着摇摇头:“没啥意思,我不去。”

    娘绑也不勉强,只是粗声笑道:“要有凶险,记得出来救我”。

    看着漫天法宝对准自己跃跃欲击,白衣男子露出了个啼笑皆非的表情,目光一转扫过面前众多正道修士,伸出了一根手指,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第一个!两条腿。”

    离烈皱眉:“什么第一个?”

    “你们之中,第一个亮出法宝的龟儿子。现在自断双腿,我就不去掀他脑盖儿”跟着白衣男子又对着离烈摇摇头:“莫担心,不是你。我说的是在我现身之后,第一个亮出法宝那人。”说完,他把手中的死鸟一抛,扔回到离烈脚下。

    妖人狂妄,话网说完,正道修士中不知多少人同时大喝:“杀”。怒吼响起人人动手。催动法宝向着白衣男子狠狠砸去!

    神通各异道法缤纷,一时间天空里异彩纷呈,风雷滚动。千多件法宝仿佛暴风骤雨,一股脑的砸了过去,白衣男子似乎也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吓得呆住了似的,随即只见一蓬浓稠的血雾,自他口中喷出!

    双方动手,黑白无常满脸都是兴奋,可马上看到白衣男子吐血。庄不周大失所望,从结界内笑道:“来的时候派头这么大,网一动得吐血了了?”

    梁辛的目力比着庄不周要强得多,早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摇头道:“不是重伤吐血,那些法宝根本没碰到他,吐血”是他的神通?”

    果然,白衣人喷出的血雾弥漫而起,将主人重重裹护,最先攻过来的数十件法宝被血雾裹住,旋即一声声清脆的暴鸣声响起,陷在血雾中的那些飞剑、法宝,竟在弹指间的功夫里,尽数炸碎。

    法宝大都与主人的元神相连,干脆就是修士的半条性命,数十件法宝被毁。正道弟忙不迭控制住自己的法宝由攻改困,围住血雾团团打转。

    离烈在惊骇之余。突然想起了以前门中长辈给他们讲过的邪道神通。失声惊呼道:“含、含血喷天!你是血河屠子?”

    “龟儿鸟养得不怎么样,见识到还算不错。”白衣人在血雾中。放声大笑:“我是血河屠子,可这天底下早就没了血河派,只有缠、缠”,那个只有不老仙宗!,小

    白衣人被人叫破了功法来历。心情激动下差点把实话喊出来,总算反应还不错,临时改口,好在他的川西口音甚浓,结结巴巴的倒也不太引人注意。

    白衣人这边口齿不清,正道修士中却再度掀起了一阵大吼,尽数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刚刚停缓的攻势徒然又猛烈了起来!

    血河派是当初邪道中的门宗,论势力不算顶尖的,可这一门的弟子侍弄血术,性子残暴嗜血好杀,落到他们手中的人生不如死,早在千年前,他们就得了“血河屠子,的绰号。

    血河门徒对这咋。绰号不但不以为耻,还沾沾自喜,干脆就自称“血河屠子。正邪之战刚才过飞帖口年,在场修十中有不少都听说过血河屠子的名亏都明白遇到血河屠子。就只剩下四个字了:

    你死我活!

    修士们的攻势高涨,血河屠子却大笑了起来:“瞎打瞎忙,龟儿们都忘了老子说过啥子么?第一个亮法宝的。要自断双腿,你不肯。只好抓你出来,掀你脑盖。要是挨不过疼,记得要求饶”笑声中,他突然动了起来!

    他的身法在梁辛、曲青石看来自然粗糙得很,可是在普通修士眼中。却有如鬼魅,快得无可闪避更无迹可寻。围攻他的法宝,绝大多数都被他甩开,一些恰巧处于他前进线路上的飞剑,也尽数被血雾摧毁。

    血河屠子由血雾护着,在无数法宝的轰击下,一头冲进了修士群中。修士们大乱。各个门宗的长辈大声吆喝。统御着门下弟子或守阵或急过…

    又变成了马三姑娘的很都,趁着这个机会自结界中跑出来。此刻场中正乱成一团,修士们咋,个都在快移动,施法猛攻,谁也不曾注意场中又多出来个丑陋婆娘。

    血河屠子也不理会旁人,几个起落转折之下,来到一个玄衣老者跟前,笑道:“就是你,还不跑?”

    玄衣老者自知不是对手,当下也不废话。手印一盘身子徒然矮了下去。整个人向着土中迅沉降,施展的正是土行遁法,要借着土势逃跑。

    血河屠哈的一笑,随随便便地一跺脚!他的脚踏在地面上,竟然出了一声金铁交击般的大响,方圆数丈之内的黑土地,立刻化作青铜之色。

    不唱咒不施法,只一脚踩过,泥土化金!

    玄衣老者哪料到自己的正遁着一半,泥土变成了青铜之地,遁术当即失效,老头子的身体,鼻子以下的部分都被“铜块。箍住,在地面上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看上去又诡异又恐怖。

    周遭的法宝仍轰击不休,但无论如何努力,一时之间也无法突破血雾。血河屠子俯身伸手,向着老头子的头盖骨就抓了下去。

    就在他的手指看看触及老者髻的时候。老头突然眨了眨眼睛。脑袋用力一挣,嗖得一声尽数没入“泥土。之中,整个人消失不见!

    血河屠这才略带惊讶的咦了一声,笑骂:“先土掩、后金藏,龟儿的道道蛮多的”说着,伸出的手由抓改拳,又在地面上轻轻一敲。

    本已化作青铜的地面,随着血河屠这轻轻一敲,徒然稀软了下去,转眼化作一滩泥沼”,鲜血泥沼。

    一个个血泡子从地下咕噜咕噜地从泥沼伸出挤上、爆碎,熏人欲呕的血腥气也随之弥漫。片刻之后,一个尤其巨大的血泡拱了起来,隐约可见玄衣老者正在其中……

    血河屠笑得更开心了,伸指戳破血泡。

    啵”一声轻响之后,玄衣老者的长声惨呼,立刻响彻天地!

    玄衣老者中了血河法术,满头满身都涂满了鲜血,身体痛苦地扭曲、翻滚着,目光里尽是哀求之色,望着血河屠子,声音颤抖且嘶哑,吃力道:“求”,饶、饶命。”

    出乎意料的,血河屠子好说话得很,听到对方哀求,痛快之极地点点头,伸手一挥便解了自己的法术,大大方方地笑道:“下次要记得。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再自作聪明!”

    说完,血河屠子不再理会玄衣老者,身子一晃又从修士阵中撤出。

    施法、近身、对围攻视若无睹,化土地做金铜、点金铜为血沼。连破玄衣老者的土掩金藏两道遁法”一进一退,兔起鹘落,连串的变化加起来不过几个弹指间的功夫。血河屠便又回到了原地。

    那些正道修士都停止了徒劳的攻势,个个脸色阴沉,心里大都想到了八个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过血河屠子一来没杀贸然出头的离烈。二来又放过了先亮出法宝的老者,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嗜杀,让众人的心里都稍稍放松了些。

    血河屠见对方停手,也随手撤掉血雾神通,却并不急着对其他人开口,而是笑吟吟地望向了玄衣老者:“刚刚我说过什么来着?”

    玄衣老者正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听到血河屠的话,咬了咬牙,并未多说什么,出手如电猛地敲碎了自己的膝盖!

    血河屠露出个满意的神情。点头笑道:“听话就好,听话就不用死,我来这里本也不是要杀你的。”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着离烈等人补充道:“那些木铃锁什么的,趁早收起了,我现身之前便已布阵,封阻灵讯传递,你们把手铃锁摇晃碎了。外面也不会知道!”

    话音网落,突然一个粗哑难听的声音,从修士之中响起:“罗里罗嗦。好不烦人!”众人侧目,说话的人是个肥壮婆娘,长得横屁立目满脸横肉,不过身上没什么灵元流转,也不知是哪家的低阶弟子”马家的。

    马三姑娘见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又把声音提高许多,一点不客气地指着血河屠子:“丑鬼,说的便是你,你到底来杀谁?杀完就赶紧走,眼看着天就亮了,一会你请客吃早点么,”

    一边说着,马三姑娘脚步错动,躲到离烈身后去了。

    离烈想跑又碍于身份,心里憋着气站在原地不动,硬撑着场面。

    血河屠子被这么丑的一个女人骂做丑鬼。表情有些委屈:“人找不到,我又怎么杀?你们帮我把人找出来,我杀完之后,大家各走各路,再无瓜葛,,早饭么,我不管。”

    虽然妖邪不可信,可大伙还是略略松了口气,只不过这吃二要找谁。”是谁都不好意思问出口的。※

    “你要找谁?”马三姑娘善解人意。“你这婆娘。是不是谁也不能耽搁了你吃早饭?”血河屠大笑出声。随即脸色一整,认真说道:“我要找两个精通相术之人!”

    马三姑娘咦了一声:“我到认识两个算命的

    躲在结界中的黑白无常也面露诧异,先是对望了一眼,又对粱辛道:“我们第一次见这个血河屠

    血河屠子摇了摇头,对着马三姑娘笑道:“正道修士,有不少人出身道宗,在场的可就有不少老道。既然是道宗弟子,多多少少都会涉猎些周易、称骨的学问,我只找其中两个。一个擅掌面,一个精摸骨。你们交出这两个人让我杀了,我立刻就走!”

    马三姑娘纳闷:“你不是要指名点姓的找人,而是”谁都成、但必须精通这两项本事?”说完,琢磨了片刻又补充道:“要是咱们这里有一百个精通相面摸骨的呢?你也只要两个?”

    血河屠稳稳点头:“不错。只耍两个,只杀两人。”

    马三姑娘眉头大皱:“这个”也太古怪了些吧?你到底为啥。”

    “我高兴!”血河屠不想再搭理马三姑娘了,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帮我找出这两个人。天下太平;找不到这样的两个人,血流成河。

    还有,别想着能随便找两个人糊弄我。”

    血河屠说话的时候,正道修士突然觉得一道又一道强大且沉重的威压,从四面八方逼迫而至,稳稳锁住了每一个人。等他说完之后。压力又告消失。

    众人都明白,这是妖人隐藏在暗中的同党,出的警告。

    血河屠呵呵一笑:“快些找人吧,我等不得太久。”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个小小的沙漏,往地面上一摆,转回头溜溜达达地走开了。

    马三姑娘看上去挺着急,走上去看那只沙漏,跟着回过头对着一众“同道。喊道:“这个沙漏量的是一盏茶的功夫。”跟着又望向离烈问道:“前辈,怎么办?”

    离烈冷。当了一身,转过身与另外几个身份较高的正道长辈聚在一起。开始低声商议。马三姑娘也想向前凑,被离烈门下弟子横眉立目的拦住:“前辈议事。岂容你聒噪,退后!”

    曲青石笑呵呵的从结界中点评:“商量来商量去,还不是想猜猜血河屠子的用意,想猜猜血河屠子会不会守诺?啥也猜不出来,到最后还是得选人交出去。”

    梁辛则笑道:“照我看,他们几个马上就会喊琅绑过去。这些都是成名人物,就算出卖同道,也没有脸直接去点名,多半要靠这憨婆娘来说话,”

    果然,他的话还没说完,离烈就抬起头。对着马三姑娘招了招手:“这位同道,请你过来。”

    马三姑娘痛快地答应了一声。一肩膀撞开刚刚阻拦她的那个正道弟子,大步流星走到离烈身旁,煞有介事地参与其中,时不时点头或者摇头删

    不一会的功夫,沙漏上层就枯竭了,血河屠又在一串笑声中现身:“怎么样,商量好了?”

    几个正道前辈抬起头,看了血河屠一眼,并不回应什么,各自散开回到弟子身边,只剩马三姑娘一个人,快步走向血河屠,在他耳边低声念道了两句,随即伸手,向着两个正道中的修士指了指。

    被马三姑娘点到的两人,一老一少都是道士,老的看上去六七十岁,长得獐头鼠目,到还真像个摆摊卜卦的江湖骗子;小的那个长得却相貌堂堂,满脸正气,很有些修真弟子的气度。

    这两个道士虽然也是正道上的人物,但都是散修,身后根本没有门宗势力,被同道出卖一点也不稀奇。两人看到自己被点,都露出忿然之色。同时大吼一声,催动遁法作势欲逃,血河屠岂容他们逃走,冷笑之中欺身而近,一手一咋。掐住两人的脖子,好像抓小鸡似的,把他们捉到了手中!

    场中的其他修士都默默退开了几步。个个低头不语,没有一个人出头。

    血河屠子抓着两人退回原地,抬头问离烈等人:“他们两个,一咋。会掌面。一个会摸骨?龟儿们可莫骗老子咯。”

    不等别人开口,马三姑娘就大声怒喝:“这俩人是咱们正道前辈亲自选出来的,算命一绝,童叟无欺,正道仙长犯得着骗你这个丑八怪?”

    说完,马三姑娘回头,对着正道同伴挥挥手,说道:“散了散了,没有咱们什么事情了。就此散去吧!”

    不料血河屠却摇了摇头,笑道:“莫着急,总要先验一验这两人的成色!”说着,他又对着马三姑娘大笑道:“放心,耽误不了你吃早饭!”

    马三姑娘撇撇嘴角,没说什么。

    血河屠子满脸喜色,也不再理会其他人。歪着脑袋看看左手里的老道士。又看看右手中的道士。仿佛还不放心似的又重复问道:“你们两个。真会我说的那两样本事?”

    两个道士被人家抓在手中,只觉得身上被压住了一座大山,根本没有反抗的语气小道士血气方网。勉力开口骂道:“妖人,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

    血河屠子突然手一松,把两个人都放了下来,跟着弯过一根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问道:“你们两个说实话,老子看上去像傻子么?”

    马三姑娘躲在离烈身后,眉头大皱,低声嘀咕着:“像不像傻子,也用不着请算命先生来看吧,”

第二五六章 四种命格

    肌人说话今亢章法。从现身开始就东句西向,让人啊脑。现在血河屠子又问自己是不是长得像傻子,老小两个道士一时间都有些懵住了,各自皱眉,并不答话,同时默运玄功小心戒备。

    血河屠子显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问你们什么,你们便回答什么,死到临头了,却还不敢说实话么?”

    这次开口的还是那个小道士,声音有些嘶哑,咬牙道:“你不想傻子,但十足十像极了个疯子”。

    血河屠子不怒反喜,笑得挺腼腆:“这便是了,老子不认识你们,我又不是傻子,又何必费心费力地把你们两个龟儿找出来,然后再杀掉?。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温柔。甜腻腻地看着小道士

    小道士又愣住了,老道士则眼睛一亮,望向血河屠子:“你、你”这个仙长的意思,你不杀我们?”

    血河屠子大笑:“只要你们有真本事,就肯定能活!”说着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你们两个,谁摸骨,谁掌面,只要能说出老子的命格。你们小命就算保下了

    在结界中的冉青石有些纳闷,回头问黑白无常:“命格不是要靠生辰八字和落生之地来推算的么?怎么也能通过掌面、摸骨来推?。

    庄不周忙不迭踏上两步,点头哈腰,客套的很:“回曲大人话,摸骨、相再、斗数这些本事都又相通之处,通过掌面和摸骨,也是能推出命格的,不过难度高的很,要有真本事才可以,不是一般先生能做的。”

    宋恭谨跟着点头附和:“卓生辰八字算命格,又准又快;可是用相面和摸骨来做这件事,吃力不说,还可能会出错,很少人这么干的”

    两个道士对望了一眼。谁也不在废话,老的那个走到血河屠子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的面相;小的那个一把抓过血河屠子的手,双目微闭,认真摸索起来”,

    马三姑娘从不远处瞧着,看了一会,突然咦了一声,大声问道:“丑鬼,你的脸怎么红了?。

    血河屠子羞赧一笑,轻声回答:“脸被一个男人看着,心里慌得很;手被一个男人捏来捏去,心里又痒得很。”

    两个道士都打了个哆嗦。假装没听见,,

    片刻后,两个道士各自退开一步,张口欲言,可又彼此对望了一眼,显得有些踌躇,血河屠子笑道:“各自写下来就是了,不妨卓”。说着,双手摊开伸向两人,示意他们在自己的手心上写字。

    道士们哪还敢再去摸他的手,不约而同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纸笔,写了个字条。叠好后塞给血河屠子。后者也不罗嗦,打开看了看,露出了个笑容,点点头道:“两位都算对了,恭喜,不用死,了!”

    老道士长长松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只退开两步,站到一旁等候着血河屠子的吩咐;小道士却神色纳闷,开口正想问什么,不远处的马三姑娘突然扬声喊道:“丑鬼,你要找的人我们已经交给你了,至于你是要杀他俩还是要睡他俩,我们不管了,这便告辞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血河屠子就摇了摇头,脸上厚厚的白垩,都掩不住那份扭捏着的歉意:“对不住的很,你们还不能走,还得再耽搁大伙一阵。

    这次不用马三姑娘再说话,正道修士中就有人喝道:“先前说好的事情,现在想反悔了么,出尔反尔

    正喊着一半。血河屠子手捏兰花轻轻一弹,一道血色光芒激射而起。斩向说话之人。

    喊话的道士甚至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眼前血光暴现,跟着又肩一麻,愣了愣神后再侧头一看,自己的右臂已经掉到了地上,这时才有剧痛传来,长声惨呼中一头栽倒!

    修士大哗,一连串呼啦啦的大响中,再度放出了飞剑法宝,可与此同时,一道又一道宗师气势从周围接踵爆,埋伏在附近的血河屠子的同党尽数现身!

    十几个邪道人物都长得奇形怪状,像鬼倒比着像人更多些,衣着打扮也不像中土人士,不过他们倒有个共通之处:个个气势惊人。

    不用动手,只凭他们绽放出的邪元威势,就足以弹压全场!

    在结界里的梁辛突然咦了一声,一手去拉曲青石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出,指向一个现身而出的邪道人物,大笑道:“二哥,还认得他不?”

    曲青石也笑了:“当然认得,从离人谷见过,生苗跨两的手下!这伙子人果然是缠头宗的”这是冒充着不老宗出来干坏事来了!”

    因为柳亦、跨两和老蝙蝠的渊源,梁辛等人早就把缠头宗当成了自己人,现在真正确认了身份,虽然还没打算马上相见,可心里也着实有几分高兴。

    黑白无常也都挺开心,庄不周笑道:“这个血河屠子,该不会就是跨两常说的,那咋。“莽撞的,吧?”

    曲青石摇了摇头:“肯定不是,一来。他的修为比着跨两差不少,不是平级的人物;二来”嘿,他可不莽撞。”说着,似乎还嫌不够似的,又加重了语气:“何止不莽撞。简直精明得很!”浅薄、吊然卖弄。可却管网要乱起来的正道修哦“刻又安静了下去,血河屠子微微皱眉,望向离烈等人:“等一刻都要聒噪么?再说话,真会死人的!”跟着,有些不胜烦扰地嘀咕了句:“老子是邪道妖人,出尔反尔还不是应该的么?”

    说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望向马三姑娘笑道:“刚刚我骗你来着,估计着,你的早饭够呛能吃得到了

    血河屠子喜怒无常,说话做事全无痕迹可循,纯粹在随心所欲,偏偏他和一众手下实力极强,一共十余名邪道宗师,就算都是初阶,也死死吃住了场中的所有人。

    马三姑娘不敢搭话,施展身份,气势磅礴地躲到离烈身后去了”

    血河屠子这才转回头,望向身边会摸骨的小道士,语气柔软:“你想问什么?”

    小道士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这才开口道:“你开始就没打算杀、杀我们两个?”

    待血河屠子点头之后小道士又继续问:“那你又何必危言耸听,说你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杀我们的?”

    血河屠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向着不远处那几百个修士一指,反问小道士:“他们把你俩选出来送死,你俩和他们,现在算是恩断义绝了吧?”

    小道士闻言而,神乌间还有些犹豫,旁边那个不怎么说话的老道士淡淡开口:“不止恩断义绝,还有杀身之仇!”

    血河屠子笑而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们算是把你俩卖了。他们不讲义气,你们也实在用不着再顾及同道情分了。”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直接扯回正题:“我要靠两位的本事,帮我找人!”

    两个道士异口同声:“什么人?”

    血河屠子伸出了四根手指,一口气说道:“日照雷门、明珠出海、英星入庙,七杀朝斗!”

    梁辛在结界中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回头望向二哥,不等曲青石开口,黑无常就凑过来解释道:“小血河屠子说的,是四种命格。”

    白无常也接口笑道:“好家伙,这四种命格名气可大得很,都是千里挑一的硬格,当年我师父一辈子卜卦,也只遇到了两个。”

    外面那两个道士对望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血河屠子继续道:“我要找的,就是这四种命格之人。”

    小道士忍不住皱眉,插口道:“这四样命格罕见得很,恐怕不好找,得花上不少时间”

    老道士比着他要聪明得多,此刻已经猜到了血河屠子的用心,摇头打断了同伴:“这四种命格,于凡人中固然是极稀罕的,不过,在修士中,却不算少见。”

    想要修天,需要有极高的天赋,说得浅白些,他们本来就是人中龙凤。这才有可能被师长看重。修徒的命格几乎都是罕见的上格或者硬格。

    血河屠子哈哈一笑,赞了句:“果然是年长的精明些。他们之中只要在这四格之列的,你们全都替我给挑出来,我有用!”一边说着,他伸手向着正道修士们一指。

    说着,血河屠子又伸手拍了拍两个老道的肩膀:“老道士擅掌面,你先去挑;小道士擅摸骨,负责复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事关重大,来不得一点疏忽,要是出错的话,,我的那些手段,我自己都不想提

    两个道士赶忙一起应诺:“放心,我俩一前一后,不会弄错。”

    血河屠子呵呵一笑:“不准公报私仇。你们要是恨谁,就直接告诉我你想他怎么死,等事情彻底了解,另有重酬,到时候你们愿意跟着我也成,想要隐居也罢,都由得你们,这个。算是定钱。”说话间,血河屠子取出两块玉简,分别递给两人。

    两个道士用灵识微微一探,脸上立刻显出了惊喜之色,

    在血河屠子絮絮叨叨吓唬、嘱咐两个道士的时候,梁辛在结界中里眉花眼笑,正没口子的赞道:“这个人,心机着实不错,就算修为稍差些,也绝对算得上是个人物!”

    血河屠子要找的四种命格,凡人中罕见,只能从修士中寻找,网好大群修士都聚集于此,算起来他到是托了老实和尚的福。

    凭着缠头宗十几个宗师好手的实力,稳稳吃住了这里的正道人物,可他们要做的事情,光力量强还远远不够,缠头宗赶来的这些人谁也不会看相摸骨的本事,当然也不能指望着这里的修士们会傻到自己报上生辰八字。

    血河屠子先逼修士们自己交出两个精通相术的同道,危言耸听扬言要杀两人,那两个被出卖的道士,心中的愤懑何其强烈,别说对离烈和那几个名门长辈,说不定他俩连马三姑娘一起都恨上了。

    如果是要挟着大小老道找人。便会有个问题:血河屠子要的四种命格是多多益善,两个道士说不定会顾念交情,偷偷放人,本来能抓十咋……结果只找到五个,,

    可有了这份恨意,刚刚被出卖的人,突然得知自己不仅不会死,还可以反过来出卖那些“出卖了他的人。”血河屠子看似缺了根筋,行事说话全无章法,可一步一步走下来,真格把所有人都算计了。

    梁辛赞不绝口,黑白无常也跟着帮腔,一起笑呵呵…门不停,尤其白矛常,把大拇指都快戳到结界外面尖丫脚

    曲青石也在微笑,不过却没夸赞太多。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血河屠子的心计很不错,这咋。自然不用说了,不过正道上的那些修士也不是傻子,从头到尾也有过几次反弹。”

    宋恭谨笑道:“反弹又有什么用,他们实力不够,还不是被人家压得死死的。”

    曲青石眯着眼睛,点头:“实力不够,这四个字说得好!假如把外面那些正道修士换成咱们几个,你们说会怎么样?”

    不用别人开口小活佛就拍着肚皮喝道:“还能怎么样?那个血河屠子一现身,不等他让咱交人,我就先打断他三十根骨头,然后再撕他的嘴,问他来干啥

    曲青石点头道:“便是如此了!血洱屠子的局,看似一波三折,环环相套,可无论如何,维持这个局的基础,是力强于人;离烈他们破不了局,也是因为力弱于人。一样的事情。别说摊到咱们身上,只要八大天门中随便有一位六步中阶的长老在此,血河屠子就要逃败而去了。”

    活佛瞪圆了双眼,跟打雷似的随口答腔:“说了这么一大串,到底啥意思?”

    曲青石正色回答:“说到底,六个字:力为主,计为辅!真强未必能胜,可力弱却必败无疑。”说着,他转头望向梁辛:“神仙相贾添也是如此,他行事高深莫测、算无遗漏,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来保证的”你想办他,先要练得比他更强,才能考虑其他的。”

    里面的人说着。外面的两个道士已经忙活了起来,老道士在两个缠头高手的保护下。从正道修士中走来走去,仔细找人,第一个就把离烈给揪出来了,同时还回头对着血河屠子辩白道:“老道没公报私仇!”

    小道士抓过离烈的手,正经摸索了半天,对着血河屠子点头道:“他没公报私仇。”

    其他修士都惴惴不安,只有马三姑娘,没心没肺地凑到老道士跟前,老道士只瞄了她一眼,就撇嘴走开了,,

    被缠头宗困住的修士,足足有几百人,两个道士一个摸一个看,看样子一时半会还完不了事,黑白无常等得无聊,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话题自然绕在血河屠子此行的目的上,不过凭着他们哥俩的学识,可猜不透缠头宗要找这四种命格之人来做什么。

    两个人说了一阵,庄不周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转头望向梁辛和曲青石:“这些缠头着的弟子,不急着出海去汇合缠头老爹么?”

    宋恭谨自己瞎猜着解释:“说不定,这些人受缠头老爹之命,不用去赴会,留在中土另有任务。”

    这时候曲青石摇了摇头,接过了话题:“上次出海时,我听跨两提过,他们缠头宗的弟子,会跟随老爹尽数赴会,现在八月十五将近,虽然时间还来得及,可也禁不住太多耽搁,这伙人不忙着赶路却来这里忙活,我怕”他们是从缠头宗大队中分出来的”所以才一直等着。”

    梁辛的想法和曲青石差不多,继续道:“怕的就是,缠头宗大队出了事,所以血河屠子才会赶来这里,寻找那四种命格”说着粱辛叹了口气:“但愿是咱们猜错了。”

    曲青石眯了下眼睛:“等他们忙活完。咱们跟过去看看就是了,不管缠头宗有没有事,至少大家同路,汇合到一起走,彼此也是个照应。”

    除此之外,曲青石还有一重算计,他们家老三八月十五就上位了,和缠头宗里这些小鬼混个好人缘,倒是有必耍。庄不周有些踌躇,抬头看了看天色,少有地皱起眉头:“这天就快亮了,还要回庙抓鬼道士,找头七大姑”要不等明天晚上?”

    这时小活佛插口道:“抓鬼这事交给我,那老道天天晚上去庙里,都不知道烧根香拜拜我,早想抓他了!”

    众人啼笑皆非,就算是鬼,毕竟也是个道士,哪有拜佛祖的道理。

    小活佛身具三蛮之力,白狼死后,放眼中土除了神仙相贾添之外,哪还有人是他的对手,鬼道士就算本事再大,也逃不过他的追捕他肯出手帮忙,梁辛自然大喜不迭,也不多客气什么,对小活佛道:“你把庄宋两位师兄也带上,他们认得头七。”

    小活佛拍了拍肚皮,笑声滚滚自结界中回荡:“等你们忙完,记得到庙里去找我,我把鬼道士搓成个球交给你!”随即他扬起大手把庄宋二人扛起来,说了声:“走了!”话音落处身形一晃,离开结界,转眼便消失不见。

    外面的修士根本就察觉不到小活佛的离开,仍旧忙活着。正道中人个个沮丧,被挑到的面色青黑。没被挑到的也没什么好脸色,谁都不知道事后血河屠子会不会杀人灭口。

    缠头宗的那些人面无表情,两个负责挑人的道士倒趾高气昂。精神得很。

    血河屠子靠在一棵树下,等得无聊了,从乾坤袖中取出了一盒花粉小心翼翼地往脸上涂,表情挺享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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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介绍:
梁辛本是罪户出身,以为今生再无出头之日,不料八岁那年,曾经侍奉在梁家先祖身边的鬼仆,赶来向他效忠……
修天悟道便要斩灭凡情,修士眼中只有天道,不为外物所动,没有世间宠辱。
道心,不是人心。
梁辛却是个例外,他有修为,却没有道心。
看到亲人享福,他便笑逐颜开;看到朋友生气,他也愤愤不平;看到美貌女子从身边经过,他更忍不住要用力嗅一嗅飘过的香风袅袅……
因为这一颗凡心,所以梁辛是人,天下人间就是他的幸福家园。
如果必须在‘仙’与‘人’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他毫不犹豫的决定:搬山!搬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搬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搬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