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肥田仁医傻包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肥田仁医傻包子全文阅读

作者:三哭     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     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90 傻相公~

    390 傻相公~

    上官舞融从张凤无的怀里爬起来,抹了两把泪。要不是看到李姑娘生命垂危,大哥又自责不已,再加上张凤无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上官舞融是绝对不可能哭的。在她看来,哭是最没出息的表现了。

    “融融,不要哭~~”幼稚如孩童一般的声音传来,张凤无有些笨拙地拍着上官舞融的背,看到张凤无这样,上官舞融刚抹掉的泪又飙出来来。

    一阵拳头挥过去,“都怪你啦都怪你,害我又哭了~~太糗了,真是太丢脸了~~”虽然相公现在变成了一个白痴,上官舞融还是觉得在别人面前哭很丢脸,很不自在。哪怕这个人是张凤无,他要是清醒的,一定会笑话自己,说她就这点出息~~以至于许久没对张凤无招呼的暴力因子都暴露了出来。

    “融融——”

    “闭嘴!不准再说了!”上官舞融威胁地挥挥拳头,张凤无立马就老实了。

    今天的融融真的好可怕哦,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不可爱~~他不喜欢这样的融融,张凤无揉揉自个儿的胸口,敲打了一下。

    他很想问:融融,我身体是不是有了什么毛病?因为这个地方好痛哦~~可是融融让他闭嘴,又对他那么凶,张凤无低下头,不敢再说了。

    见他耷拉着个脑袋,上官舞融又有些不忍,揉揉他的头道:“好啦好啦,算我错了还不行?我不该对你凶,你就别生我气了~~”

    “我没生融融的气~~融融心情不好。可以尽管拿我出气~~”说着,张凤无躬下了身体。把自己的屁股撅起来对着上官舞融,很够意思的道:“融融要是不高兴。尽管踹我踢我,我不会喊疼的。”

    上官舞融真是哭笑不得。“真是个傻瓜!”想起这些日子和张凤无相处,虽然自己心里挺难过挺压抑的,无时不面对着周遭的许多危险,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相公那么严肃的人,单单是端着一张脸就吓倒一批人了。虽然自己胆子大,喜欢在老虎嘴上拔毛,可他要真是动起怒来,她还真是有点怕他嘞!

    就像现在这样。以前她哪有那个机会摸他的头,让他乖乖撅起屁股让她踹?相公这样,还真是很可爱呢。

    张凤无看上官舞融只是抚摸着他的背,并没有要下手的意思,回过头,问道:“融融,你怎么还不踹啊?我腰都酸了,你不踹我可就起来,不给你踹了~~”

    要不是心里装着李半夏的事。上官舞融定得被他那好笑的样子逗得笑趴了。

    “好了,腰酸了就站起来,像个呆瓜~~”上官舞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每次相公发病。时好时坏,有的时候一声不吭、有的时候像个小孩子,而有的时候会稍稍恢复一点神智。这么长时间以来。上官舞融早就摸清这之中的规律了。

    咬咬牙,略微犹豫之后。还是伸出手,拍拍张凤无的脑袋。有意识地拍了金针封穴的那个地方。

    每次触碰这个地方,张凤无都会受到刺激。他本能地抵制着别人触碰他的这个地方,因为是上官舞融,这是唯一一个不会放张凤无感到紧张和需要戒备的人。

    但他没有想到,每天都陪着他玩的,他最信任的融融居然碰到了那个地方。

    看到张凤无身体剧烈地一颤,整个人霎时间都变得紧张惶恐起来,害怕地蹲到墙角,上官舞融恨不得一个巴掌抽死自己。但现在,她别无选择,明知相公因此会受到伤害,她还是要试上一试。

    “没关系~~”墙角的张凤无不知何时爬了过来,他蹲在地上,望着上官舞融内疚的脸,扯了扯她的裙角。“我知道,融融不是故意的~~不过融融下次要记得,不要碰我的那个地方了,好不舒服的~~”

    上官舞融心尖都在发颤,只觉得这样的相公,让她又想要哭了。想对他动粗,使用暴力?拜托,她又不是神经病,这种情况下谁还能下得去手?

    张凤无脑中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他脑袋里窜过,他想要抓住却抓不住。

    “为什么不能碰那个地方……为什么那个地方碰了就不会疼……不舒服,为什么会不舒服?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这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样子的……”张凤无抱着自己的头,努力地想想起些什么。

    “相公?”上官舞融拉开他的手,随地而坐,坐在他的旁边。双手紧紧握着张凤无的手,不让他在失去神智的情况下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慢慢地,张凤无的眼里恢复了一丝的清明。却还是如一个刚出生的小生命一般,对着这个世界有着不确定和未知的恐惧。

    上官舞融赶紧趁热打铁,“相公,我问你哦,一个人要是中了不知名的剧毒,你有什么办法吗?”

    张凤无傻兮兮的摇摇头。

    上官舞融不准,“相公,你再想想啦。”相公的脑子那么好使,她还没有看见过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的,再危急的情况他总能想到应对之策。长此以往,上官舞融对张凤无的智慧是深信不疑。

    想他一个严肃的“小老头”,要不是脑子足够聪明、长得足够帅,怎么能让她上官大小姐如此对他死心塌地,乖乖跟着他过一辈子?

    “融融~~”张凤无央求地唤道,他是真不知道。

    “想!”上官舞融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个傻相公,就像那啥那啥,磨子,非得逼着赶着才会转。

    “我……”

    “嗯?”威胁的一哼,张凤无飞快地又低下头去。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再说一句或者再摇一下头试试看?

    张凤无双手托着头,只得勉为其难的想着,可怜上官舞融这边急得要死,这个死老张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跟她装忧郁?

    “你到底想好了没有?”这话听着危险,她的样子更危险。

    “嗯~~有了~~”

    “是什么是什么?”上官舞融欢快地蹭了过去,她就知道她家老张最聪明了,即便变笨了还是最聪明。(未完待续。。)

391 傻瓜的智慧,巧献妙计

    391 傻瓜的智慧,巧献妙计

    “是什么是什么?”上官舞融攥紧着他的衣角,激动的问。

    “很简单啊,融融,你都说了不知道是什么毒了,什么毒都不知道怎么解?”说着,张凤无顺带还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上官舞融一眼。

    嗯,什么声音?

    那是上官舞融的磨牙声,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傻瓜,上官舞融牙齿咬得格格响。

    白痴还敢拿她当白痴?不想活了他!

    张凤无缩缩脑袋,拿无辜的双眼无声地谴责着她,好似她刚才怎么欺负了他一般。

    察觉到上官舞融是动真格的,吓得忙道:“好啦好啦,就算不知道是什么毒,我也还有一个办法哦!”

    我聪明吧我聪明吧?那个幼稚的傻瓜这一刻眼里清晰地将他心里的蠢样给反应了出来。

    明知道这个笨蛋张凤无可能又是说假的,但上官舞融已是没了办法,为了李大夫,哪怕有一丝丝的机会,她也要试一试的。

    “什么办法,说!”看他又要没脸没皮地蹭过来,似乎又是要跟她讨赏,立马断了他的念头。

    要不是看他疯疯傻傻的,姑奶奶才没时间陪他在这儿磨牙呢,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好啦,我说就是了~找到下毒的人,就可以从他身上拿到解药,不就可以救你说的那个人了~~”一口气说完,喘气都不带喘一下,他大概也料到这个答案可能会招打招骂。说完就一溜烟的闪到拐角去了。

    “你……你……”上官舞融气得声音都变了调,还看张凤无滴溜溜地睁着眼防着自己。唯恐她冲上去打她,心里不禁一个酸楚。上官舞融被他气得飙出泪来。

    上官舞融这一哭,张凤无就紧张了。也不躲着了,跑过来想要哄他,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哄人,他就是不想看到融融哭。

    他最喜欢看到融融笑的样子了,她的笑容可灿烂可好看了,比天上那个大鹅蛋黄还要灿烂还要晃眼,笑得他心里面暖洋洋的——

    上官舞融推开张凤无伸过来的两只爪子,头埋在腿上。不理她。张凤无迟疑了一会儿,又伸出两只手过来,照例被她推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舞融从腿间抬起头,正疑惑张凤无怎么不把他两只爪子伸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令她错愕的事。

    张凤无傻傻地杵在她的面前,在她坐着的方向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他背着光,上官舞融泪眼朦胧。一时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张凤无仿佛正身处一团迷雾之中,在迷雾的不远处,高高竖立着一座灯塔,指引着他的方向。帮助他冲破迷雾。找到回家的路。

    看着一向笑脸迎人脾气好好的上官舞融,今儿千般奇万般怪,还对自己唬着脸。想着刚才融融抱着他痛哭。又想起她被自己气哭的一幕,深邃的眼波晃了一下。渐渐又恢复了几分清明。

    突然,张凤无变得不似张凤无了。或者说,不是那个笨蛋张凤无了。他的声音成熟了许多,轻轻皱着眉,就和他平日思考问题时一个样。

    “若想解毒,首先就得找出下毒之人。”

    这本是一句废话,但用不同口吻说出来,给人的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上官舞融信赖着这样的张凤无,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信。

    “通常下毒的人,要不是对自己的毒药有十分的自信,就会在下毒后守在附近,看那个人是否毒发。”

    这种自信,包含两种情况。一种是来自于自己的,自己所下的毒是否中者必死?有没有什么例外的情况,或者之前有没有失手过?下毒者必须断定,即使面对内力高深的高手,中了这种毒也绝不可能再活着的。

    还有一种情况,这是来自对手的。对手身手如何,是否有能力化解此毒,还是他是否有一些厉害的帮手在旁边。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只要有一种,那他下的毒便不是十全十美的。毒药一旦化解,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那也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上官舞融明白张凤无的意思,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点。今日,虽然有那个杀手还有金半仙出马,重伤了李大夫,但是他们这边人也都不是好惹的,其中更不乏奇人义士,让对方深深为之忌惮的人。

    就说大哥,凭他的行事谨慎和武功,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望而却步,始终不敢将心思打到他身上来。听到他的侠名,宵小者连上来试试的勇气都没有。

    上官舞融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只是这些年她隐藏实力,又没有多在江湖上露脸过,那些人不知道她也正常。但他们不会不知道大哥,他们都知道名震江湖的青衣侠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同时,他还有许多的江湖朋友,各种各样的朋友都有——

    其实,上官舞融这么说还算是谦虚了,或许是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对手造成的压力。她之前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这几次和对手交手,已经让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了,知道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不管怎么说,这边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觑了,至少要让他们相信李半夏中毒这件事有变数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如果他们要不来怎么办?如果来的是一个小角色,他身上根本就没有解药,又或者那个人就是一个自大鬼,确定自己一击得手,认定李大夫死了怎么办?”

    李大夫?是她中了毒?张凤无对这个李大夫还是有一点印象的,他们三个还一起晒过太阳来着,只是许多事,有些记不清了。不过,这样也就怪不得了,融融会急成那个样子~~

    “他们不来,我们便想办法让他们来!”张凤无眼中闪过一抹算计,每当他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便是胜券在握了。

    “什么办法?”

    “我生病了?”

    上官舞融不明白他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却还是点点头。难得相公神智这么清楚,有些事是该告诉他的。

    “李大夫是来给我治病的?”

    “嗯。”

    “她有办法治我?”

    “我想是有的,你别看李大夫年纪轻轻,她医术可棒了。只是她也知道,我们目前的处境很危险,并不曾透露出自己能治好你。”

    张凤无听着点了点头,“她做得很对。”

    “但是她还是遭到了他们的毒手——”这些人还真是残忍,李大夫多方小心,在他们看来她根本就碍不到他们的事儿,还是要杀了她。上官舞融生来最受不了这种殃及无辜的人,不管你要做什么大事,或者背负着怎样的仇恨,都不该波及那些无辜的人,更不能轻易取掉别人的性命。

    “他们是想确保万无一失,这是他们行事的方式,同时也是为了不让知州府的事走漏出去。但凭被牵扯进这件事中来,他们都不会让他/她活着的。”所以,不管李半夏有没有那个本事医治好张凤无,当她前脚踏进知州府时,后脚死亡就伴随着过来。

    上官舞融没吱声,虽然她知道张凤无说的是真的,也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事了,却还是无法接受。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立即命人放出风去,就说张凤无的病已有好转,李大夫妙手回春,不日就能彻底治愈张凤无的怪疾。”

    上官舞融眼睛一转,马上便明白了张凤无的用意。“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接着,我就到府里去转上一圈,这个知州府有他们不少的眼线,到时候他们看到我清醒站在他们的面前,一定会相信那个传言是真的。”

    “那府里有他们的人,李大夫的病岂不是瞒不过去?”毕竟李半夏生命垂危是事实,她不可能像张凤无一样,突然恢复了一些神智。也不可能像张凤无那样,在府上来回走动,亲自验证他说的那些话。

    说起张凤无突然恢复甚至,这也许是上官舞融那一拍的功劳,让张凤无的大脑受到了刺激,又或许是看到上官舞融难过,他对上官舞融的感情迫使他这一刻恢复了清明。

    又或许只是因为金针封穴的原因,金针封穴后,什么样的反应和症状都是正常的。再加上张凤无内力高深,本身的意志又很坚定,这金针封穴再神奇,也不可能永远地操控一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心性坚忍的张凤无。

    “你同时加强府里的戒备,就说李大夫遇刺,现在她是关键人物,我能不能完全治愈全靠她,所以府中上下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这样一来又说得过去了,上官舞融望着张凤无骄傲的笑了。她觉得很棘手的问题,他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全给解决了。

    是啊,李大夫是关键人物,先前又遭到了刺杀,那他们完全有理由将她给彻底保护起来,那一般的人又怎么能见到她呢?当然,这也就无法证实,李半夏到底是不是安好了。

    就算他们有所怀疑那也不怕,因为不管他们相信还是不相信,总要过来确认的。

    …………(未完待续。。)

392 天无绝人之路

    392 天无绝人之路

    “那相公,你怎么能确保来人身上就有解药呢?”

    “她一定会来的。”方才听上官舞融说起李大夫中的毒,如若他们所料不差,这毒乃是金针门门主金半仙所下,那她就一定会亲自来看看的。

    “但凡像他们这种脾气古怪的武林名宿、凶神恶煞,通常都是目空一切、眼高于顶。尤其传说中这金半仙还是一个喜怒无常又极端复杂的一个人物,她敢潜入知州府,又没有事先经过幕后主使的请示对你们下手,便证明了这一点。就算她仗着资历高,可以逃脱幕后指使者的惩罚,但她觉受不了这样的失败!”

    她要是成功了倒还好,反正他们本来就是要杀了李半夏的。虽然金半仙过早的暴露了身份,却重伤了上官舞融,还杀了李半夏,这已经不错了。但若是这人还没死,还对他们产生巨大的威胁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那个幕后主使既然能请来金半仙这些凶神恶煞,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连金半仙对他都有所求,不难想象他底下还有许多未知的高人。

    那金半仙面子再大,也不想叫那人和其他高手看低了去,再加上她对自己的毒药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么一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会走这一遭的。

    上官舞融得承认,张凤无这个人看人很准,他这个办法主要也是采取攻心政策。通过这几次交手,张凤无清楚那些人都是十分谨慎的人,不允许事情发生一点点的差错。而这种过度的谨慎倒是可以为他所用。

    张凤无曾经说过,他能看透许多的人。独独他这位妻子看不透。两人成亲也有不少时日了,张凤无时而仍会笑言。他看不透他的那位小妻子。

    “可是相公……”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是李姑娘等不到那时候怎么办?”上官舞融习惯性地依赖着张凤无,张凤无在的时候,她不会去想那些伤脑筋的事儿。反正有他就够了,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都不用管的。

    但这并不是说上官舞融就是一个没用的女人,在张凤无兼顾不到或者身陷困境之时,唯一能改变局势、给予张凤无无限力量和支持的人也只有上官舞融。

    这样的感情。或许也是很美好的吧——

    不管是哪种相处模式,只要是适合彼此的,没有孰优孰劣之分,别人也不能置喙半句。

    张凤无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上官舞融静静地等待着,他在思考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而上官舞融也体贴地从不去打扰他,她看起来是一个粗线条、没心没肺的人,其实骨子里却有着无数女孩子都无法企及的细腻与温柔。

    “这样。我记得岳父大人前年得胜回朝,陛下曾经赏给他两粒青玉丸,这青玉丸是疗伤圣品,还具有解毒的功效。而且据说受伤的人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便能为其续命。而这两粒青玉丸,岳父大人曾经为救孙副将用了一粒,还有一粒却是在你嫁给我之时作为陪嫁——”

    上官舞融乍听张凤无提起这事。才一拍脑门,“对啊。青玉丸,你看我这个脑子。怎么就忘了这茬呢。我这就去找,然后拿给李大夫服用去——”

    只要找到了青玉丸,他们就有时间慢慢为李大夫寻找解药了,而不是像现在担心着她随时会离他们而去。

    一想到李半夏的伤有转机了,上官舞融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也好转了一些,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张凤无,上官舞融又飞快地转回头去,将那抹黯然隐于眼底。

    要是相公能够一直这样,该有多好。事实上,上官舞融无不在担心着,因为张凤无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白痴的样子。

    张凤无看着上官舞融自打听到青玉丸这东西后,开始上窜下跳着在房里翻找起来,不禁笑得有些无奈,除了无奈,还有一抹心酸。至于心酸从何而来,怕是只有张凤无自己清楚。

    翻箱倒柜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张凤无坐了一会儿,举步迈出了房间。

    他担心的和上官舞融一样,现在,就让他在清醒的时候多做一点事吧。

    “少……少爷?”这是知州府的老管家,从张凤无很小的时候就来到张家了,张凤无拿他当长辈,他对张凤无也十分的爱护,既有着父亲的慈爱,又有着老仆人的忠心耿耿。

    “余伯,近来可好啊?”张凤无嘴角带笑,笑得风轻云淡而又无比的平和。

    余重震惊得无以复加,夹杂着说不出的欢喜,还有激动,“少爷,你好了,你真的好了,老奴终于盼到了,少爷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余重颤抖着伸出手,抓住张凤无的胳膊,感动得老泪纵横。

    “余伯——”张凤无低叹,余伯对他一直关怀备至,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过如此了,这些日子,他浑浑噩噩的,余伯一定为他操碎了心。

    “少爷,这么晚了,你一定饿了,老奴这就给你去做些吃的来——”余重匆匆抹了把泪,就赶到厨房,他边走张凤无还听他念叨:“这下好了,少爷大好了,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所有的人,少爷可不是傻子,他都好了,这回真的都好了~~”

    张凤无趁着脑中清明,又走到了隔壁过去的几个房间,这个房间,应该是李大夫住的。那段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痴痴傻傻的日子他虽然不是全部都记得,还是有些印象,他记得李半夏是住在他们的附近。

    詹扬在上官舞融走后,又回到了床上,扶起李半夏,继续为她输入真气。即使这些真气都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作用和希望,詹扬还是源源不断地将雄浑的内力输入到他体内去。

    他的额上满是大汗,头顶的白气也越来越浓,身体已近枯竭之象,他仍然没有一丝停手的意思。

    张凤无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詹兄!”他疯了吗?这样不要命的输出内力,他会内力耗竭而亡的知不知道?

    詹扬冲上去要阻止,正在这时,“噗——”一口鲜血喷出,詹扬身体晃了两晃,整个人都头重脚轻、云深雾绕起来。

    张凤无大骇,忙扶起詹扬,双手抵住他的背脊,忙为他调息。几个周天下来,詹扬的情况总算是稍稍得到了好转。

    “张兄?”竟会是他?詹扬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张凤无,而且还是正常的张凤无,方才有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吗?

    “是我,詹兄,你这是何苦?李大夫现如今的情况,不管输入多少的内力,都是没有用的。”

    詹扬有些痛苦地点点头,“我知道。”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姑娘死去。

    张凤无的眼睛也透着遗憾和担忧,别说李大夫是因为张府的事无辜受累,就算他们并不相识,他也不忍看到这样一个大好的生命就这样终结。

    他明白詹扬的感受,他们结识不是一日两日了,詹兄仗剑游走江湖和官场,自己也很佩服他的豪侠之情。但是这次李姑娘意外受伤和中毒,变成这副样子,无异打了詹兄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他看得出来,詹兄对待李大夫是不同的。

    轻轻拍了拍詹扬的肩,张凤无叹道:“詹兄无需如此悲观,李姑娘的伤,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的。”

    “莫非张兄你有办法可以救李姑娘?”詹扬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欣喜地站起来,眼中有着希望的光,问着张凤无。

    “或许不能解了李姑娘的毒,但可以一试!”

    接下来,张凤无便把青玉丸的事与詹扬说了,詹扬见多识广,青玉丸他也听说过,只是他和上官舞融一样,一时没想起这茬罢了。而且,他也不清楚这名贵已极的青玉丸,现如今就在张府。

    这也很好了解,像青玉丸这样的圣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一旦让人知道这东西在知州府,那张凤无的知州府焉能太平?

    张凤无在说这些的时候,詹扬一直在静静地听着,看似平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有多么的紧张。紧张到心都提到嗓子眼,紧张得不漏听一个字,紧张到不知不觉间他已有许久都忘记了呼吸……

    张凤无话闭,詹扬久久没有动作,就在张凤无想出声唤醒他的时候,詹扬忽然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床边走去。

    他站在李半夏的床前,望着脸色青紫甚至有些摄人的李半夏,目中露出的竟是无比的温柔。

    他站在阴影处,谁也看不到他的神情,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将深藏在内心已久的感情流露出来。

    李姑娘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今生他们再没可能。詹扬也从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他不会让她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困扰,这份感情注定只能深埋在心底,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她。

    他只要远远地站在某个地方,看着她安好便足以!

    他想说:李姑娘,你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未完待续。。)

393 毒发,半夏身亡~

    393 毒发,半夏身亡~

    “舞融——舞融!你快过来,李姑娘——”

    张凤无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隔壁的房间就传来詹扬惊慌的大喊声。

    上官舞融身子一动,人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自己的房间,下一刻便出现在李半夏的房里。

    “大哥——”

    “舞融,李姑娘的毒好像发作了~~”只见床上人事不知的李半夏忽然痛苦地挣扎起来,脸上几经变幻,一会儿变成青色,一会儿又变成紫色,那样子十分的骇人。

    “青玉丸呢,舞融,你找到青玉丸没有?”

    “大哥,装青玉丸的锦盒是空的,我没有动过,我不知道它为何是空的。我把所有可能的地方也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青玉丸在哪里——”

    “什么?……”詹扬的心一颤,这么说,青玉丸是被盗了吗?李姑娘……最后一丝活命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会这么残忍,连李姑娘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也要夺走。

    “是小蝶,一定是小蝶!”上官舞融明白了过来,“她在我们身边伺候了这么久,房间也是她打扫的,她一定识得青玉丸,也一定知道青玉丸是药中极品。”上官舞融越说越凉,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情绪瞬间跌至谷底。

    他们都很清楚,青玉丸的失窃对李半夏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张凤无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立即过来查看,还没走出两步。脑中一阵剧痛,“嘭”一声倒了下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剧烈的疼痛蔓延着,即使是在昏迷中。李半夏也疼得恨不得死去。她这一生所有的痛加起来,也不及这一刻的多。身体里就像被万虫噬咬,又像是被万箭穿心,这时候她真的希望能死去,死了就不必受这种折磨了。

    “……李……姑娘……”这三个字,詹扬不知道是如何发出来的,望着她被痛苦所煎熬,他竟然什么都受不了。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

    詹扬想按住她,想要替她缓解痛苦。被剧痛缠绕的李半夏,挣扎得很激烈,几次都把詹扬的手给挣开了。

    “啊——”李半夏忽然惊叫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房间里一时没了动静,寂静得可怕,詹扬不敢上前,因为他怕发现他不想发现的事情。

    上官舞融脚下一个踉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最终还是忍着心里的恐惧。走到了床前,探向李半夏的鼻息。

    指尖轻颤,上官舞融身体一僵。像是不死心一般,将手贴向李半夏的心口。

    “不对。不对,不可能的,不是这样~~”上官舞融根本就不相信会是这样。她不相信。她陡然趴到床上,将脸贴向李半夏的胸口。仔细地、几乎是迫切地听着她的心跳,以此来证明什么。

    詹扬身体卸了全部力道。跌倒在地,靠在床头,难过地闭上了眼。

    李半夏死了。

    这个事实,不管他们多么难以接受,然而,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夜风呼啸,天边黑压压的浓云滚滚而来,带着笼罩一切光明的黑暗,整个大地仿佛被兜在一个巨大的黑色帷幕中,看不见一点光亮。

    一声震耳的雷鸣,瓢泼大雨轰隆而下,就像天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倾盆大雨从黑压压的天空中落下,整个世界笼罩在雨雾之中。

    这雨不是落在地上,更像是落在许多人的心头。又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

    大杨村,刘家。

    刘东山靠在门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在想些什么。这雨已经下了两天了,雨势很大,后面的墙都被雨水打湿了,他和东山一直在为屋后开沟排水,就怕这场大雨将这个年代久远的房子给冲洗掉。

    家里这个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还是刘东山和马氏刚成亲的时候做的,很有些年代了。每次下大雨的时候,全家人总免不了要忧心,担心房子会倒。

    前一阵,半夏还在家的时候,他们也曾商量过,等来年天气暖一些的时候,把房子给盖起来,每天住在这样的老房子里总是有些不稳妥的。

    说也怪了,这个天气,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雨,这次一下就下了两天,直到今儿早上雨水才小了一点儿。

    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场雨下得刘东山的心里是没着没落的。

    转眼间,半夏走了都好多天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前两天邻村的牛哥要去江州,说是去走亲戚,他有一个妹妹嫁到了江州,他过些日子要娶媳妇儿,许多东西都还没着落呢,就想着让妹妹给他想想办法。

    刘东山听到这个事儿,就特地到牛哥家走了一趟,拖他到江州的时候到知州府去一趟,帮他看看半夏。这牛哥上面有一位老母,常年多病,李半夏无偿给他开了不少的药,老人家身体也是大有起色,对李大夫那是感恩戴德。再加上刘东山在村里人缘不错,和他又熟,即便会绕一些路,牛哥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牛哥走了两天,这一两天可能就要回来了,等天晴一些他过去走一趟,看看牛哥回来没有。

    “东山,门口风大,别老是在那杵着,别冻着了,到房里坐,房里暖和。”马氏将儿子给拉了回去,又递了一炉火给他,让他捂得暖暖的。

    马氏向来就疼这个儿子,再加上刘东山之前腿伤得那么重,受了不少的苦,对这个儿子更是疼到了骨子里。也正是因为上一回事,马氏对刘东山的身体也非常的着紧,虽然他都三十岁的人了,可是在娘的心里,自己的儿子永远都是个孩子。

    刘东山笑着接过火炉,又嘱咐他娘回房中休息,别在厨房忙上忙下了,天气可冷了,还是躺在床上暖和。这半夏不在家,无法时刻照应着两老的身体,他们这些做儿子的也不大放心。

    马氏又“唠叨”了几句,带上门出去了,想想还不能回房休息,还有西山她媳妇儿马上就要临盆了,要准备的东西多了去了。譬如接生那天需要些什么东西,是不是要请一个更有经验的稳婆,小孩子出生后要穿什么?

    这些可都是问题。马氏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东山他以前的媳妇儿也生过孩子,都是她接生的,这一块她应该能应付。就怕年纪大了,做事没记性,别到时候坏了事,苦了她的小孙子~~

    刘东山一人坐在房中,实在是闷,便打开床头柜,一方上好的石砚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砚中行家,若是看到这块砚台,定得大呼一声,“天哪,这是端砚!”端砚,素来便是砚中之精品,乃中国“四大名砚”之首,名贵已极,即使中等之家,想得一块上好的端砚,都是力有未逮。而刘东山,这位连几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年轻人,如何能得到这名贵之极的端砚?

    刘东山拿起那块砚石,细细端详着,在砚石的上面,有一些还没有成形的图形和雕刻。然而,从那砚石的一角,那匀致细腻的雕工、一丝不苟的细刻与细刻,无不显示着雕刻者匠心独运和高明的雕刻技巧。

    刘东山双手磨搓着这块砚石,眼里有着兴奋和欣喜,那是一种伯乐看到千里马、俞伯牙得遇钟子期的欣喜。也只有他在看着这块砚石的时候,不安了几天的心情才得到了片刻的平静——

    这是端砚,是砚雕者可遇不可求的最好的材质。现在的刘东山,就是一位砚雕者,虽然他自己从来不这样认为,但他的技艺已经比许多的砚雕师还要出色!

    接触到了砚雕以后,刘东山才明白,什么才是他毕生的兴趣与追求。他喜欢砚雕,喜欢看着一块天然朴实的砚石经过他的手,变得生动有趣,传达出砚雕者特有的精神世界和灵魂——

    据刘东山所知,端砚以石质坚实、润滑、细腻、娇嫩而驰名于世。用端砚研墨不滞,发墨快,研出之墨汁细滑,书写流畅不损毫,字迹颜色经久不变。好的端砚,无论是酷暑,或是严冬,用手按其砚心,砚心湛蓝墨绿,水气久久不干,古人有“哈气研墨”之说。是以,端砚自古便受到无数文人雅士的追捧和喜爱。

    在大杨村的山区,也盛产一种砚台,乃江洲血砚。江州血砚也十分的名贵,只是比起闻名已久的端砚,始终少了些名气和底蕴。

    生活在大杨村的人,不可能对这大杨村的招牌和骄傲没有了解。在村里,就有不少人在砚山做过工。采石这等高深的学问和技艺,许多人都不清楚,但是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砚山附近的人再清楚不过。

    刘东山去过那里,也做过一些采石的活儿。那个时候,看着巴掌大的一块砚石能换来几百两的银子,他们都十分的震惊。都说这砚石是个好玩意儿,要是能有这方面的手艺谁就发财了。

    刘东山倒没想过要发大财,只是觉得这种石头真不错。他决计没有想到,以后会因这些石头,成全他一世的美名——(未完待续。。)

394 苦磨技艺~

    394 苦磨技艺~

    ——***——

    多谢芊然6862 妹纸的香囊,还有金银皆多多妹纸的粉红票,谢谢你们了!

    ——***——

    砚雕者得到一块上好的砚石,就像是演员得到一个好的剧本,这样优秀的技艺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也更可能雕出最为精美的作品。

    这就决定了,采石将是其中极其关键的一环。

    采石是制作端砚极其重要的一环,刘东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习砚雕的入门功底和学问,现如今对砚雕的每一个流程可以说是十分的耳熟能详了。

    要使一块天然朴实的砚石,成为一件精美的具有实用价值的艺术品,就需要创作设计和雕刻的过程。这个过程处理得当是锦上添花,处理不当就会画蛇添足,故雕刻艺人要对砚璞因材施艺,因石构图,还要根据砚璞的石质,去粗存精,认真构思,并考虑题材、立意、构图、形制以及雕刻技法如刀法、刀路。

    一个成功的砚雕师,绝对不能仅仅着眼于砚雕之上,从采石、维料、构思设计、雕刻、配盒、打磨、渗蜡、检验、包装都要有所了解。

    就拿采石来说,为何说这采石乃重中之重,那是因为凡是砚石,皆有坑洞之别,优劣之分。名坑质优之砚石,加上制砚高手制作,可以出产精品和珍品。两者缺一,终将不美。端砚名贵与否,最基本的条件在于砚石。故采石这道工序极为重要,不可本末倒置。

    端溪名坑。自古以来都以手工开采,劳动强度大。采石技术高,故有“端石一斤,价值千金”之说。

    刘东山去过砚山,他清楚地知道,一块名贵砚石的开采,需要耗费多少的人工和心血,这其中又需要多大的智慧!

    在开采砚石中,如看不清石壁,看不准石脉。就会浪费好砚材。特别是老坑、麻子坑和坑仔岩,有时可能整壁石都不成材(石工谓之断脉,即断层),就得将它一块块地凿下来,再根据石脉的走向寻找石源。

    能够从事这种活计的,都是能工巧手、经验丰富的老石工。然而,令人颇为遗憾的是——在这个时代,像这样的采石工却是十分不受重视的。他们拥有最高明的技艺,却拿着微薄的工钱。干着繁重的活计。

    在这里,只有砚雕师才会大放异彩。尤其在这个大兴石砚的国度,砚雕师备受器重,尤其是最高明的砚雕大师。更是千金难求。

    无数的文人雅客散尽千金,捧到这些砚雕大师的面前,以希望能一瞻大师的风采。一块天然砚石。买上百两千两已是珍贵稀有,然而砚石之上一旦经过砚雕师的设计和雕刻。便有可能成为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那价值又何止千金万金?

    无数的大富之家。以收藏珍美砚石为基准,不爱舞文弄墨的,也可以借此来附庸风雅,显示主人高标准的品味。

    在卞国,一年一度还有赏砚大会,这个大会起先是由文人墨客自发组织的,参与者多是一些喜爱砚石并且对砚石有着研究的学子雅士。到后来,这个组织渐渐地演变成一种官方组织,朝廷每次都会派官员主持,选出最享声誉的砚雕大师和最有水准的砚雕作品。

    而这副作品,会直接上贡给皇帝,由皇帝陛下享用。单是这一点,就足够无数的砚雕师苦练技艺,期望有一天能凭自己的技艺扬名立万、光耀门楣了。

    几年前,卞国各地兴起了无数的砚雕名家,还专门开设了砚石私塾和学馆,教授砚雕技艺。现今,在卞国最有名的便是“南宫北陈”和五大砚雕家族。

    南方,以宫家为首,其砚雕作品多表现为细腻精致、古朴含蓄。以浅刀雕刻,线刻、细刻为主。

    北方以陈家为首,与宫家不同,砚雕作品大多豪迈刚健,以深刀雕刻为主,适当穿插浅刀雕刻和细刻。

    在南宫北陈之外,还有五大砚雕名家,这五家也各有所长,在砚雕一行占有重要的地位。

    当然,还有一些散落在民间的砚雕大师,像是一出二山三清四水五瘦。这其中,还包括最著名的那位魂手肖将。他在砚雕上的成就,不是这几个大的砚雕世家可以企及的。虽然他雕刻的作品没有他们多,但是每一件都是流芳百世、遭无数人哄抢的名作。肖将被称为砚雕业的泰山北斗,可见其地位了。

    不少砚雕师,都渴望能拜肖将为师,学得他那一手出神入化、巧夺天工的技艺。只是这肖将神龙见首不见尾,常人难觅其踪,再加上他性格古怪,别说拜他为师了,求他指点一下都是难如登天。

    当然,这些人也决计想不到,名闻天下的魂手肖将,居然收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为徒,还将一腔技艺倾囊相授。

    刘东山,便是魂手肖将唯一的入室关门弟子。

    说起这对师徒,那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的。自从刘东山那次跌下悬崖未死,在山中再次得见肖将,就开始了他的拜师经历。

    他们的关系是个秘密,无人知晓,即使是刘东山的妻子李半夏,也毫无所知。

    因为这件事,刘东山对李半夏始终有着愧疚,在他看来,夫妻应该坦诚相对,不该有所隐瞒,尤其是这等大事。或许有一日,半夏得知这件事后可能会怪他,但是他别无选择。

    师父说过,现在还不到时候,贸然说出这件事,他便会死。

    为了不给师父带来危险,刘东山从不敢在人前说出这件事,也不敢将自己雕刻砚石的事情说出去。

    然而令刘东山不解的是,在六日前,他去拜见师父,并将自己历时一月终于雕成的【枫林唱晚图】交给师父看的时候,师父看罢,说出了一件让刘东山既高兴又不解的话——

    他说:“徒儿,你可以出山了——”

    韬光养晦,隐居尘世,苦磨技艺,终得那:一日出而乾坤定!

    卞国砚雕这一池死水,也是时候注入一抹新鲜血液了——

    …………(未完待续。。)

395 小子,想不想拜我为师?

    395 小子,想不想拜我为师?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肖将无疑是一位名师。

    刘东山虽然是半路出家,但一双手也是巧得很,人家底子好,又有悟性,这学起雕刻来上手也很快。

    有一些人,或许并没有多少的学问,但学起东西来比那些知识渊博的还要快。最常见的便是这种手艺活,有时候你甚至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天生干这一行的。

    肖将认人极准,他打从第一眼看到刘东山,又见识到他的那双巧手后,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能继承他的衣钵,将他的手艺传承下去。

    至于他是怎么看出刘东山有造化的,就不是我们这些平凡人所能知道的了。一个人的手巧不巧,适不适合雕刻,性情和态度又是否适合做这一行,内行人瞥一眼就能看个七八成。

    其实,早在李半夏去边城之前,刘东山就碰到肖将了。

    那一次,他正在因为断腿的事满腹烦闷,但又不想让家里人看出他的烦躁和苦闷,便一个人拄着拐杖去了后山。

    这条路他平时走过许多次,即使闭着眼睛他都能走到,然而这一次,他拄着那根拐杖,走了许久,都没有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废人,尤其在看到全家人因为这件事为他操碎了心,还小心翼翼地顾着他的心情,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自从他的腿受伤后,他谨记半夏所嘱咐的。不要一个人到处走,即使出去散心。也要让她陪着。

    半夏去药庐了,还有许多的病人等着她去治。她不能每日都呆在家里陪着他,他也不许她这样。

    那时他和西山还并没有分家,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望着西山天蒙蒙亮就出去,到月亮升空才回来,刘东山心里就流淌着难以言说的内疚和自责。他一个人出事,可是拖累全家每一个人了。

    那天,弟妹与娘因他的事发生了不小的争执,刘东山劝说不过。便一个人出去了。在屋外站了半天,耳听着屋里传来的阵阵争执声,刘东山只想着要逃脱这种压抑的境况,一个人拄着拐杖慢慢地去了后山。

    一个小小的陡坡,他也不知道耗了多久的工夫、出了多少的汗,等他气喘吁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倒在后山空地上时,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后了。

    他倒在空地上,扔掉了手中拄着的拐杖,他不想看到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只会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这辈子休想再站起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刘东山才会彻底地放下心防,尽情地发泄着心里的沉闷和痛苦。这对他。对刘家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他觉得他这辈子算是完了,什么奔头都没有了。

    他想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家里的日子过得很吃紧,他和西山刚过十岁就被“赶到”了田里面。在烈日下劳作。火烫到能将人晒焦的烈日,在头顶的正上方高悬着。明晃得刺眼,他们埋着头匍匐在田间。

    那个时候家里连头牛都没有,请牛的工钱也付不起,每一亩田都靠着他们一家人一步一步给开垦出来。从播种到收获,流下的汗,比田里的水可能还要多——

    生活的重担过早地压在他们身上,一天不得一天黑,恨不得天黑后太阳永远不要再升起。

    但那个时候,他并不觉得可怕,因为爹跟娘都说,只要他们肯吃苦,终有一日会过上温饱的好日子。

    爹跟娘,带着他和西山,每天虽然很辛苦,却无比的温馨。他累了的时候,娘会把他牵到田边上,扎几个草把让他坐在树荫下,累极了还可以脸上盖个草帽双手抱着头小眯上一会儿。爹会给他们做小叫,教他们吹些简单的小曲儿。繁忙的日子里,那小叫可以说是童年里留下的最难忘的记忆了。

    后来,日子果真像娘说的,慢慢好起来了。至少,他们不用总是饿肚子了。是以刘东山从不怕吃苦,因为他亲自见证过,辛勤劳动真的能过上好日子。

    在和半夏在一起的日子,刘东山更是一个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人,他总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一天能够让自己的媳妇儿、孩子还有爹娘过上好日子,让他们生活得更安稳、更快乐。

    这期间,尽管有许多的不顺利,他从不曾丧失过信心。这一家人,是他辛劳的动力和源泉,有了他们,他就什么都不怕、什么苦都愿意吃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在得知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生活的时候,他感觉到天塌了,那是怎么努力都挽回不了的东西。

    失去了这双腿,他就失去了劳动的能力,这一家人要怎么养活?孩子还那么小、半夏还那么年轻、爹娘的年纪也那么大了,他们又要怎么办?这些问题快要将他压垮,他每次想到这些问题,总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半夏就睡在他的旁边,有什么动静她马上就知道。说起来,以前半夏睡觉的时候那是雷打不动,早上喊她起床也要喊上三遍朝上。这样的一个家伙,在他出事后,睡觉变得极其的浅眠,就像知道他难以入睡、可能心里犯堵甚至想不开什么的,他稍稍一动她立马就惊醒了。

    刘东山看着这样的她真是又感动又心疼,到最后,他不敢再让自己想这些,强迫自己睡着。睡不着就躺在床上,绷直着身体,一动都不动。

    刘东山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望着西边上空的白云,白云湛蓝,如最清澈的湖水,泛着波光。

    她每日睡觉,总会攥紧自己的衣角,脑袋偎在他的怀里,屁股和腿则远远地放在床外。他知道,她这样是怕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踢到她,又不想他起来的时候她不知道,所以就想了这么个笨办法。

    刘东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笑容有些苍白,却丝毫没有掩盖他眼底所露出的情意。然而,他对李半夏的情意愈深,他的心里也就越痛苦。

    天边的白云不停地幻化着,最后幻化成了李半夏的模样。大大的眼睛、轻扬的嘴角,还有不安分喜欢抓着他的两只爪子。望着天边幻化成她的云彩,刘东山心里一热,喉咙一阵哽咽,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口,却不知道如何说。

    他早已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子了,他也过了青涩的年纪,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还会对一个人产生这样深厚的感情。他本以为,夫妻两人生活,就是俩人彼此相依相偎过一辈子,等老了的时候就有个伴儿了,不会孤单。

    很多人对夫妻的定义都是如此,夫妻夫妻,夫不离妻、妻不离夫,就像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一个道理。人在世间生存,总是害怕孤单和寂寞的,这就需要找一个伴。对待妻子,就像是对待家人一样,照顾她、关心她,努力为她谋一个好生活,尽好做丈夫的责任。

    在和李半夏成亲后,刘东山终于明白,妻子和爹娘、孩子的那种感情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

    想到李半夏,刘东山苦闷的心慢慢温暖起来。

    看看日头,时候不早了,再过上一会儿她也该回来了。她若是知道他来了后山,还是一个人来的,定得说他一番。想到这些日子李半夏为了他的腿夜夜手不释卷,刘东山又升起了一丝信心。

    他不是对他的腿有信心,而是对他的妻子有信心。在她都没有放弃希望之前,他如何能先放弃?

    他想回去了,不想再让这种压抑得逼死人的情绪再控制着他,他要积极地生活,这样才不辜负她对他的一腔情意,才不让家人为他担心。

    就在刘东山吃力地用手撑着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准备去捡他的拐杖的时候,一个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也许是刘东山想事情想得太专注了,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但他却知道他是谁!

    刘东山握紧了拳头,他不会忘记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因为就是他害得他失去了一条腿!

    肖将,那个有着魂手之称身世成谜行踪飘忽的砚雕师——

    在他还没有发出质问之前,肖将用他那凹陷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瞳仁盯着他,任何人被那双眼睛盯着,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他是一个瞎子,别人看见他都会这么说。

    但是刘东山知道,他根本就是假装的,他根本一点都不瞎,不仅不瞎,那双眼睛还比大多人的还要好使、还要锐利。

    那个时候,他就用那样锐利的一双眼睛盯着他,问他:“小子,想不想拜我为师?”

    刘东山当然说不,对于一个害过你的人,你还会拜他为师教他一生师父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还不想认贼作父。

    温和忠实的刘东山,在看到这个害他一辈子的人,也终于失去了往日的平和,变得犀利起来。(未完待续。。)

396 拜师学艺~

    396 拜师学艺~

    “小子,想不想拜我为师?”

    刘东山没有答腔,冷冷地看了一眼,要不是他年纪这么大了,刘东山又无法逼迫自己对一个年老的人下手,他真恨不得举起一拐杖就给他两下子。

    断腿之仇,不共戴天,他没找上门去讨个说法就已经算他幸运了,居然还敢找上门?

    抓起地上的拐杖,刘东山强撑着不让自己跌到地上去,好不容易捡起拐杖,闷不作声地下山。

    肖将看到这个年轻人,不禁叹了口气。

    不管他脾气再怎么怪异,这个年轻人因他的原因断腿是事实,被他害了一辈子也是事实,他就算断他一条腿也是不过分的。

    其实,肖将一直还是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之前醉倒路边,便是由刘东山背着他回去的。一路出言试探,知道他是一个十分实诚善良的年轻人。又看他的一双手,很适合雕刻,心里早就有意要收他为徒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卫奴为了他的身份保密,也为了不让他装瞎的事情抖露出去,竟然半路对他下手。这一点,是肖将着实没有想到的。

    事情发生后,卫奴到他面前来领罪,道出了他对刘东山所做的事。肖将虽然气之不过,但卫奴默默跟随他多年,无数次将他从危险之中解救出来,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信任也最亲近之人。如今他犯下这等大错,说到底也都是为了他,肖将还能说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平生的砚雕之术传授给他,让他有一技之长。他日能闻达四方,以此来弥补卫奴所犯下的过错。再加上肖将自觉年事一高。他死没有关系,只是这一身的技艺,总不能就此失传。

    这刘东山虽然事前没有任何雕刻的经验,但正如某些武侠小说上所言:若想练得最高超的武功,就得忘记自己所学的一招一式,忘记得越彻底,学得也就越出色。刘东山一切从头开始,这中间,倒是少了许多的弯道和波折。

    然而在这之前。如何说服他拜他为师还是一个问题。

    那小子拗着呢,吃了这么大的亏,早就拿他当仇人了,见了面不拿刀劈他就是他运气,还哪里听得到他叫他一声师父?

    肖将毕竟是个老江湖了,经历了一世浮沉,尝遍各种酸甜苦辣,焉能不懂人心?

    他方才站在山冈上,将这边的一切看得是清清楚楚。他了解他心里的苦闷。每个人都有灰暗时期,他经历的事情比别人的都要多,却还是苟且偷生的活着。

    别人越是想要他死,他就越是要活着。哪怕是痛苦地生活着。他也不会让那些害他的卑鄙小人得意。

    因为只要他在世上活一天,那些人就会寝食难安。他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肖将一直都是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子。这种好强的性子害了他一生,他却固执地不肯有丝毫的妥协。到死他都是这种性子,想改也改不了了。当然。他也不想改,因为这种性子,他自己美其名曰叫风骨!

    他当然也知道,刘东山在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什么。

    “你没有了一条腿,我能给你另一样东西。只要你拜我为师,我敢保证,你的那条腿将不再是你的缺憾,你的生命从此将会逆转,别说养家糊口,哪怕是金山银山也是唾手可得!”

    刘东山笑了,笑得有些嘲讽,更多的是愤怒和悲苦。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得上他的一条腿。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小老百姓,压根就没想过要什么金山银山。他笑,是因为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在侮辱他、耍着他玩罢了。

    刘东山抬腿欲走,肖将又道:“难道你想做一个永远都需要别人照顾的跛子?难道你真的甘于一生都要拖累别人?快醒醒吧,就凭刘家现在这个状况,撑不了多长时间。你那弟妹已经有不小的意见了,争执过后,就是失和,失和之后,再好的关系都会破裂。你那弟弟,能顶住你弟妹的压力,甘愿照顾你这个兄长一辈子?他还有自己的生活,你这个做兄长的也不愿拖累他吧,更不愿看到他们夫妻失和?还有你那位能干的妻子,一天得看多少个病人才够买你一副药的钱?”

    肖将的话,就像个炸雷一样,响在刘东山的心里。他每天忧心的事,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的道破。他看穿了心思,在他的伤口上给予了狠狠的一击,刘东山站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肖将看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自责,虽然他的样子还是那般生硬,语调却和缓了许多。

    他将刘东山坠崖的经过和他说了出来,并且将卫奴这么做的原因告诉给了他,这古怪的老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软话,更没有说什么抱歉对不起。但刘东山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了他不得言说的苦衷,还有那些别扭的歉意。

    刘东山知道了事情的起因,虽然心里还有些耿耿于怀,却也无法再责怪面前的这个老人。至于那个卫奴,他只不过是忠心护主,为了这位主人他可以连命都不要,对于这样一位忠义之士,刘东山还能像之前那样,从心里恨着他吗?

    这之后,刘东山就跟着肖将学习砚雕之术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和李半夏之间开始有了秘密。这让他十分的不舒服,也觉得十分的对不起她。然而肖将告诉他,他并不是要他永远瞒着他,等到了时候他自然就可以说出来。

    等他学成之日,他便可以心无顾忌地将一切都告诉他。而且他敢保证,李丫头绝对不会怪他。

    刘东山笑着摇摇头,他当然知道李半夏不会怪他,只是,她不怪他是一回事,他说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半夏孤身去了边城,每当刘东山忧思难解,他便不停地刻着木雕。这些木雕,刻录了他那一段时光的心路历程,也是他对李半夏思念的见证——(未完待续。。)

397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397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肖将的脾气很怪,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但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还越来越辣。

    尤其对他唯一的徒弟,那可不是一般的严格。

    那时候,刘东山每日坐在林间,不是做别的,就是在雕刻肖将所交代的那些式样。他教了他许多的刻法,如深刀与浅刀雕刻,线刻、细刻,还有一些富含特色的通雕(镂空)。

    包括他编织的那些箩筐,细看之下,便会发现这些箩筐的编织纹路有迹可循,雕刻与编织是同一个道理,编织比之雕刻看似是个简单的东西,没有什么技巧可言,然而要编出工校最佳又富含设计的箩筐,也是要花一番心思的。

    天下箩筐千万万,但每一个箩筐背后都凝结着编筐者的思想,这其中有优有劣,有的箩筐数年不磨一篾,依然完好如初。有的箩筐几个月就散架了,破去当柴烧,或是随便装些杂乱玩意儿。最坚固的箩筐,每一根竹篾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紧紧与其他的枝篾连结在一起,最终像个铁桶一般坚不可摧。

    听说最高明的编筐师,用编出来的箩筐盛满水,水不会楼下一滴。

    这种高超的技艺,简直就是让人望而兴叹!

    刘东山就曾经看过肖将雕刻的一件作品,那个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巴掌大一块砚台之上,竟然罗列着那般多的美妙事物。有群山雾绕、有泉水叮咚、有琼花异草,有亭台楼阁。真真一人间仙境。而细致部分的刻画,精确到一块山石、亭台楼阁反翘的檐角。甚至楼宇之上栖息的两只小鸟,都是生动有趣、逼真动人。

    即使一幅巨型的山水画。做到的也不过如此罢了。若是李半夏在这里,定得感叹一句,原来古人在一粒米上能刻出几百个字这种事竟是真的!虽说这事不会有假,还是让他们这些门外汉大叹不可思议,直呼不可能。

    所以,当李半夏之后得知自己的丈夫也有这项神秘又很拉风的技艺之后,哪里还肯去怪他,直接拉着他表示要见识一番大师的风采了。对于她那完全出乎他预料的反应,刘东山表示很无奈。却由衷地笑了出来。

    看来,他学这项本事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能够让她高兴,比什么成就还要让他开怀。

    说起肖将,那也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以前刘东山也听过别人关于他的种种传说,心里还有些保留,直到亲自和这位古怪大师盲瘦魂手打过交道之后,才明白有些传说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在传说中,这位肖大师,乃是卞国最为神秘莫测的一个人物。神秘到什么程度?刘东山又想起他听到的那一段关于肖将的描述——

    …………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

    前几天宛如白发苍苍的老翁。这一刻又是风姿卓然的江湖盲侠。一把刻刀,能顷刻间绣出怡人山水,能织就光彩陆离的迷迭人生。

    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觅得他的行踪。

    他有时混迹在市井之中。拿破碗乞讨。有时前呼后拥,脾气执拗,食古不化。有的时候在卞国帝宫之内。与皇帝老儿把酒言欢。有时又在低矮棚户,与蚁兽同居。猪狗同食。

    他的一切都是一个个难解的谜团,唯一确定的是——这个人是个盲人!

    在闻达卞国的五大砚雕师一出二山三清四水五瘦之中。又以这个肖将的名气最高。不只是因为他神秘传奇的一生,津津乐道的无双巧手,还是因为他那身怪脾气!

    无人能摸准他的脾气,他因何怒,因何笑,都是那般的匪夷所思。有人说,这是因为和他多舛的身世和经历有关。

    有人说,他曾经爱上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面其丑,肖将为了与她为伴,甘愿自绝双目,永远失去光明。

    然而等到他终于以盲人之姿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个女人却扯下了脸上丑陋的猪皮,恢复了她原本的迷人容貌,最后与另一个英俊的男子携手。

    又有人说,他有一位哥哥,因为嫉妒他的无双巧手,在一个月圆之夜毁他双目。肖将知晓后伤了他的哥哥,从此消失无踪。

    还有人说,他本是卞国先皇的幼子,在宫廷斗争中遭人暗害,被遣送出宫。

    他的身世与他这个人一样,一样迷离悱恻,窥不出其中真假。

    …………

    这些传说或许大部分是真实的,但有一点,它们都有一个认知上的错误:那便是肖将不是一个盲人!

    然而这却又是很容易理解的,正因为肖将一生坎坷,他才扮作盲人寻求一条生路,这不正验证了那些传言?

    也正是因为他有一段常人没有经历过、也想象不到的坎坷人生,在造就了他这么古怪的性格。

    刘东山第一天和他学艺的时候,就被这位师父给揍了。没错,是揍了,而且是真揍。那日,肖将给他一把刻刀,又丢给他一块砚台,让他刻个形状给他看看。他不是真的要看他能刻成什么样,对于一个刚入门的,他还不会做这种没必要的事。他要看的就是刘东山腕上的力道、还有持刀的姿势,一双手是否稳定,还有他在细节上的处理是否有悟性。

    一个简单的举动,能让他看到许多事情。

    刘东山雕刻过许多的东西,最常见的便是木头。他能够将一块木头雕成栩栩如生的人像。双手干燥而又稳定,耐性一流,让他一整天抱着一个木像雕刻都没有问题。

    他有着雕刻者的痴,这痴是每一个砚雕师成为大师的前提,也是最重要的因素。

    当他完全沉浸在一件事中时。那件事便成为了他的全部。一开始,刘东山还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雕刻砚台,从前他很少碰这种东西。

    肖将住在一所简易的小木屋里。屋里一贫如洗,小偷都嫌他家太穷,从来不来光顾。然而令刘东山讶异的是,就是这样的一户人家,几百两、几千两一块的砚台,就像是外面随便捡来的不值钱的石头似的,一扔扔一大把。

    老人家呆得烦了,价值千金、别人趋之若鹜的一块上好血砚,他朝空中一扔。砸下一只小鸟,就着火堆便烤着吃了。你说这老头奇不奇怪?

    刘东山有些同情那只小鸟,但又不得不为肖将露出来的这一手目瞪口呆。当一个人的技艺练到炉火纯青,当你的一双手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一双手,那许多事也就随之改变了。

    那种速度,那种精确,还有那种力道,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然而,当这种神技用来对付你的时候。你再有闲情逸致,也欣赏不起来了。

    那块砚台,华丽丽地飞到了刘东山的身上,让他不由一痛。原因是神思不定。精神不专。就这一点,就够他吃一壶的了。

    这老人家,说打就打。一点都不留情,刘东山揉着伤处。见肖将拿了块砚台,又要来?当下暗叫不妙。再也不想其他,专心他的雕刻了。

    这老人家,还是有些分寸的,刘东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心软为那位老人家说好话了。

    不过这也有些道理,肖将拿砚台削他,跟扔小鸟不同。小鸟麽,目的就在扔下它,将它烤着吃了。尽管刘东山认为吃这么小的小鸟,简直就是罪孽,这老头还吃得可香了。

    而且从前到后,都没有要给他吃一口的意思。

    允许他叫他老头吧,刘东山是个很懂礼数的人,对长辈的也很尊敬。然而面对肖将那副“嘴脸”,和他怪异的举止,他想老老实实的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肖将拿砚台砸他,看似唬人,其实他早就控制好了力道。像他们这种人,就跟那些有经验的衙役打人板子一般,要疼要唬人,举止之间的事。有些伤,看似血肉模糊,恐怖得紧,只是一些皮外伤,躺上两天也就没事了。而有些伤,看不出什么伤痕,却疼得人龇牙咧嘴,这是伤到肺腑了,也就是所谓的内伤。

    肖将顶多就是要他疼一疼,过上几个时辰也就没事了。

    可话虽这样说,也止不住他每天这样招呼。

    以至于有段时间,李半夏看见他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伤痕,还以为他被人欺负了。嚷着要去给他报仇,好好教训那些欺负人的人。刘东山找遍了借口,奈何他天生嘴笨,与其要他说谎,还不如多挨老头子几砚台。

    他双腿行动不便,本来他还挺担心,但没几日,肖将就打消了顾虑。他就像那些神秘传说一样,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在林间,站在他的身后。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度过,刘东山对砚雕的热爱也与日俱增,有时他整日坐在林间,雕刻着从肖将那里学来的新刻法。

    至于李半夏,虽然也有些奇怪他最近在忙什么,有时在家也翻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她素来知道刘东山有这方面的兴趣与爱好,看到他有喜欢的事情打发时间,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多想。

    再加上她白日在药庐坐堂,晚上又捧着宝贝医书研究刘东山腿的医治之法,这些事自然就没多加注意了。只是觉得,她家东山的雕刻之术越来越好了,有一种神秘的吸引人的力量。

    再就是后来,李半夏前往边城,一去几个月,刘东山更是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雕刻上。每一件事,都能让他想到雕刻。看到一件新奇的事物,脑子里就像有一把刻刀,不受控制地雕刻出它的棱角和轮廓。

    他从别人那里,听到了对边城的印象。边塞的寒冬,白雪皑皑,凛冽如刀的寒风,诡谲多变的气候,还有边疆城外燃起的烽火狼烟。寂寞如雪,天空浩渺,漫天的天地间,他的妻子在辗转前行——

    他将自己全部的思念还有担忧,寄托于雕刻上。望着砚石之上,那奇特艰险的边城之景,仿佛由着他陪她走完这一程,盼她早日平安归来——

    ——***——(未完待续。。)

398 神乎其技,学成出山

    398 神乎其技,学成出山

    ——***——

    多谢kdhmmm 妹纸的评价票,karkwing 妹纸的钱袋子,谢谢你们了!

    ——***——

    半夏回来了,那一天,还是银杏成亲的好日子。历时数月,她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

    这是她离开后,他第一次笑得这般开怀。那时候,他真的什么都不求了。只要她能平安归来,要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半夏这一回来,还为他带来了好消息,他的腿还是有一天能够再次站起来的,像以前一样。他心里虽然很高兴,却没有他以前想象的那般高兴。若是以前,他若是知道自己能站起来,他一定会高兴得飞到天上去。然而现在,刘东山却显得淡然多了。

    因为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李半夏平安归来更加重要,也更加值得他高兴了。

    又或许,是因为他腿伤得时间太长了,经历了太多次的失望,所以当李半夏说能治好他时,他的心里亦没有大悲大喜。

    在学雕刻之前,他总是容易心乱心烦,尤其是半夏不在的那些日子,他每日都想着这双腿,如果他能站起来,他就能去找她了。

    双腿不能行动之时,又担心她在外面的安危,这一颗心也就越乱。甚至连娘都说,他最近这段日子老是心烦意燥,他每日都为他煮莲心茶,说是要给他降火。然而莲心茶喝了一碗又一碗,他这烦心反而日久愈盛。

    自从喜欢上了雕刻。每日将自己所思所想都用刻刀雕刻出来,刘东山的心才慢慢获得了平静。渐渐的。就连他整个的心性,都变得越发的平和。

    他感动的是。李半夏为他做的这一切,不管如何,他都要尽快站起来,这样他才不辜负她连月来的辛苦,才不至于让家里人为他的事担心。

    就在李半夏回来的这一天,刘东山因为欣喜,连夜雕出来一副{归来图},耗时五天,将他交给了肖将。

    那是在一块很普通的砚台之上雕刻的。不过两钱银子,许多人家都买得起。刘东山平时练习雕刻,多半用的是木头,也有几块砚台,在交给肖将任务时使用。尽管人家肖将那些名贵的砚台能一次提给他一大口袋,刘东山还是觉得这对他而言太有压力了。

    他一刀雕错,几百两银子就报废了,他这刀压根就不敢提起来。再说平时他练习雕刻,用木头就成。甚至在石头在瓦片在翠竹之上都行,何苦浪费来哉?

    他之前也交了几十幅作品给肖将,肖将很严厉,对刘东山的要求则更高。他每日规定刘东山要雕刻不下八个时辰。一天时间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余全部用来雕刻了。在一开始,他每天要雕完十几根木头,没有雕完就绝不能休息。马氏看到她儿子累成这样。都不晓得这孩子是怎么了,可怎么说他也不听。更何况除了雕刻,他还能做什么呢?

    除了雕刻。就是编织箩筐,刘东山每日都会编很多个的箩筐,学习了雕刻之后,感觉整双手都不一样了。更灵活、更有想法。有时脑子里还没有想出来,这手上就已经自动将一跃脑海的东西给编织了出来。村里人都说,刘家的东山兄弟编织的箩筐是最有趣、最有看相的。

    之前的作品,肖将诸多不满意,刘东山还时时被他的砚台砸,然后见他大手一挥,让他滚蛋再去雕一幅出来。

    其实,肖将对刘东山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这小子有悟性,又肯下苦功,作品一次比一次好。他不论布置多大的量,他都会将它完成,这一点,肖将还是很满意的。

    没有这种觉悟,怎么做他肖将的徒弟?

    刘东山的{归来图},倒是让肖将眼前一亮,只是他唬着一张脸唬习惯了,哪次要是不吓唬吓唬那小子,顺带用砚台丢他那么一回,他老人家这浑身就不舒服。

    难得多了这么个兔崽子,光明正大地让他老人家乐呵乐呵,他岂会便宜了他?他人老了,老人总是很怕寂寞的。

    刘东山已经缩起了身体,以为这次又得挨砚台,谁料肖将这次举着砚台掂了两下,竟然又放了回去。

    “你小子不错,有点造化。这{归来图}就算你过关了,放你一天假,听说你媳妇儿回来了,好好陪陪他,我老人家睡午觉去了——”

    肖将走了,刘东山也庆幸自己逃过了那一劫,不过那幅{归来图},他没有想到会被肖将拿走。

    但凡他的作品,肖将在看过之后,都会将它还给他,而这次,肖将拿着它就走,等刘东山反应过来“我的图——”时,这个老人家早已消失得不见人影了。

    他走,如同他来时那般,没有一点踪迹可循,无声无息的。刘东山只得叹息,那张图,师父怎么就给拿走了呢?

    也罢,只有等到下次,再从师父那里拿回来了。

    但刘东山却没有想到,肖将径直拿着他这幅图,到镇上最大的砚石店去了。

    好小子!有两下子,肖将站在砚石店外,有意无意地说道。

    “师父,我上次给你的图呢,你能不能……”

    “那图啊,换酒喝了?”

    “什么?!”刘东山愕然,既惊愕自己的图没了,他这些日子就想着那图的事,想着师父怎么还不过来,竟不成想这图没了。

    再者,以师父的财力,还需要拿他的图换酒喝吗?

    “整整换了这个数——”肖将推出他的大手。

    “五两?”

    肖将摇头。

    “五钱银子?”刘东山并不在乎钱的事,那幅图再高的价钱他也不卖。那是他要留下来送给半夏的,等一日他可以对她说出这事的时候,他便会将这幅图交给半夏。他要将最满意的作品,留给他。

    肖将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未免太妄自菲薄了。

    “这个数,五百两,整整五百两。两钱银子一块的砚台,经你的手这么一刻,卖到了五百两。虽然还达不到为师的标准,也已算是小有所成了。再过些时候,你便可以出山了——”

    五百两?这个数连刘东山都惊住了,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师父以前对他说的,一双手在顷刻之间所能创造的财富了。

    只是,再多的银子也动不了刘东山的心,没有了那幅图,即使听到这么高的价码他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少了点什么,整个人都是闷闷的。

    再雕一幅,心境不同,许多一闪而过的心思也未必就能捕捉到,终究是不一样的。那幅作品无可替代,就像是心中最为美好的珍藏,不是靠重雕就能挽回的。

    “徒弟,那五百两你可别跟师父要了,我都打了酒喝,喝进了肚子里。”

    刘东山笑笑,笑容里有着失落。这失落不是因为那些银子,仅仅是因为那幅图。

    见到这么多银子都不动心,还在想着图,这个徒弟他果然没有收错。肖将在心里对这个徒弟又肯定了几分,从袖子里拿出图,递给了刘东山。

    “行了,你的宝贝拿回去吧,我老人家才不做这等夺人所爱之事,别到时候你小子将我老人家给记恨上了~~”

    肖将话落,一阵风过,人又不见了。

    这老小子,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收了刘东山这个徒弟,肖将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乐趣可是比以前多了不少。

    刘东山想要追上去,想到了手中的那幅图,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那幅{归来图}?

    原来师父他,并没有拿它来换酒喝啊?那师父那样做是为啥?刘东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不要紧了,只要图回来了,便好。

    刘东山抱着图,回到屋里,小心地用木匣子收好,放在柜中。只待时间到了,就会将它拿出来。

    刘东山哪里知道,肖将的试探之意?

    他亦不知道,他今日的表现对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本来,师父教徒弟,多少都要留一手,这样才能制住徒弟,也以防这个徒弟包藏祸心。肖将虽然看重刘东山,但是他这一生实在见过太多的卑鄙小人,也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对人性早就不相信了。

    他今日特地试探刘东山的举止,在得知自己的砚石图卖了五百两,没有骄傲也没有表现出对钱财的痴迷,可见他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将砚雕之术交给他,应该不会辱没了它。他更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图,一个砚雕师,要的也就是这一点。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能折了砚雕师的气节和风骨。

    在他说到独吞了五百两,没有给他一文的情况下,他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怒色和不平,也没有苛责他这个师父半句。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尊师重道的人。面对着这样的好徒儿,肖将焉会吝啬,还不倾囊相授?

    肖将又想到了那幅{归来图}——

    青山绿水,白云飞袖,葱翠的小路尽头,白云踏过香花朵朵。微风细里,暗香拂来,整个山水都神采飞扬起来。整幅图,有马无人,归来二字,在青山绿水间,在白云飞袖中,在那葱翠的小路尽头,在香花朵朵间——

    …………(未完待续。。)

399 娘,他们说,半夏死了~

    399 娘,他们说,半夏死了~

    午后,刘东山照着事先打算好的,拎着把雨伞就往邻村的牛哥家赶去。

    雨已经小了不少了,细雨蒙蒙的,不打伞也行。只是,山道不好走,连下了两天的雨,道路都被雨水冲洗了,得当心,一不小心就滑倒了。

    刘东山淋了一身的雨,好不容易到了牛哥家。

    说来也巧,牛哥刚到家,正愁着要怎么和东山兄弟说他打听到的这件事时,刘东山就来了。

    牛嫂一看到刘东山进来,就晓得他是来干啥子的了,脸上有些不对劲,躲闪着刘东山的目光,不敢看他。那神情,颇有些唉声叹气、替他悲伤的模样。

    刘东山也觉得事情不对,只不过不好贸贸然的问。牛哥在房里洗澡换衣裳,一路赶路,他全身可都是湿透了。要不是路中在一老乡借了一夜的宿、躲了躲雨,否则这会儿还指不定变成啥样了呢。

    牛嫂给刘东山倒了杯茶,大概是实在不晓得怎么面对东山兄弟,亲口说出那个事,再说她家那口子回来就跟个落汤鸡似的,胡乱地跟她说了几句,就一头栽倒木桶里洗个热水澡去了,具体的事她也不清楚。还是等他起来,再想想怎么跟东山兄弟说这个事吧~~

    哎!这刘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过得好一点儿,这才过多久,又出事了!

    刘东山捧着杯茶坐在屋里,这牛哥家的房子还是老房子,屋里四处漏风。里面湿成了一条河。用村里人话讲,就是外面下大雨。屋里面下小雨,把家里能接水的东西都用上了。还不够接那些雨水的。

    刘东山淋了点雨,在经风这么一吹,确实有点冷。牛嫂给他送来了一炉火,又给他添了杯茶水,望着刘东山安静地坐在椅中,等着媳妇儿的消息,不由又是一声叹息。

    刘东山早就注意到牛嫂的异样了,如今见她长吁短叹,神色间又颇有为他感慨的味道。再联想到他这次托牛哥前往知州府看望半夏,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该不是半夏在知州府出什么事了吧?

    说着,牛哥带上门敞着衣裳从屋里出来了,淋着一路的雨,脑袋烧得晕晕乎乎的,泡了个热水澡后人才舒服了点儿。

    他在屋里面就听到是刘家老大东山兄弟过来了,向来有话直说从不会拐什么弯的牛哥也不禁犯难了。想到自己在知州府几经辗转打听到的消息,脸上也黯然起来,小李大夫她……小李大夫她好好的一个人咋就……

    牛哥说不出话来了。这小李大夫可是一个好人哪,为这村里人做了多少的好事,就连他老娘还都是她治的呢。现如今这么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怎不让人唏嘘万分?

    刘东山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又蜷紧了两分。两只手交握着,握得很紧,似乎在无形中默默给予自己力量。让他在这等下去。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想错了、看错了,根本就没什么事。是他想的太多了。

    只是,为什么他一颗心不停地往下瘆。怎么止都止不住?

    双手双脚越发地冰凉,刘东山就像浸在冰冷的湖水中,前两天的噩梦再次浮现在他脑海,全身就跟定住了似的,想动一动都困难。

    听到拉门的声音,牛哥出来了,刘东山忙起身,几乎是扑了过去,问道:“牛哥,我上次托你的事……”

    这半句话还没说完,刘东山的心落得就更厉害了,因为他看到牛哥眼里不忍提及的遗憾眼神。

    …………

    刘东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牛哥和牛嫂不放心地想要把他送回来,刘东山就像没听见也没看到似的,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家走去。

    他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不知道要做什么,只知道一直往前走去。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反反复复地回荡地只是牛哥的那几句话。他的脸苍白得可怕,那双刚恢复的腿就像不听使唤,变成了他以前的样子。走一步、拖一步,每一步都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他走得太累了,累得只要眼睛一闭就会跌到泥土里、跌到雨水里,这辈子都不会爬起来。前方有一个水坑,他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在经过水坑的时候,他十分的小心,脏水都没有溅到身上一点。他心里还在想,等天晴了定得要挑一担沙过来,将这个水坑给填了,否则过路人不小心踩了进去,可就麻烦了。

    这水坑不浅,也不大,不小心踩进去了,估计一跤摔得也够呛。刘东山记下了地方,提醒着自己回来的时候经过这个地方可得多加小心。

    “嘭”一声,刘东山高大的身躯趴倒在地上,正是他之前留意的水坑。水坑里的水溅了他满脸,他一动也不动,将脑袋埋在雨水中。若是这水能再深一点,这雨再下得大一点,他是否就能跟着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东山动也不动,任凭自己趴在雨水中,雨水慢慢又变大了,刘东山就像死去了一样趴在路上,越落越密集的雨水,无言地诉说着他的忧伤,还有他悲痛的心情——

    在他摔下悬崖,并被告知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一样站起来后,他本以为这就是最大的痛苦。

    而当他知道,半夏要为了他只身远走边城,为他寻得神医后,他感动、他心疼。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攫紧着他,让这个大老爷们柔软了心肠。他刘东山何德何能,这一生居然能有一个姑娘为他做到这种地步。那个时候,他就发誓,倾尽自己一生、用他全部的努力和感情,对半夏好,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伴着她、陪着她,一辈子在一块。直到他们都老了,头发花白,等他胡子都拖得老长的时候,他还要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下去——

    在李半夏不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里,他对她思念和担忧的痛苦,远远大于他断腿的痛。他想着,再没有什么痛能比得上这种痛了吧?等到她回来,他一定把她看得牢牢的,再不让她离开她,也不让她出什么事。要去什么地方,可以,他陪她一块去,这样才可以。除了这,半点商量都没有。

    半夏回来了,这种痛苦却让他深深记住了,这辈子都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与其这样,他宁愿再承受一次断腿之痛,他宁愿这辈子就做一个跛子,一个行动不便的跛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和她的安危比起来。

    可是,他竟是没有想到,他今生会尝到一种凌驾前两者、任何一种之上的痛苦。他从来不敢想,有一日自己会再也见不到她,看不到她的笑脸、听不到她孩子兮兮的声音——

    如果他的身边少了她,刘东山不敢想象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像坐在冷风呼啸的屋里,严寒的北风刺骨,不停拍打着他的身体,渗透进他的骨子里。那种如同死去一般冰冷的感觉,要他如何挺下去?

    这个世上少了她,他的世界也就跟着崩塌了,再不会有光亮。刘东山就是知道,不会有光亮的,什么都不会有的。

    …………

    马氏站在屋前,已经无数次伸出头向着外面张望了。

    这个东山,到阿牛家去问半夏的消息,怎么还不回来?按着脚程算,该早回来了啊。

    但没多久,马氏转而又想,可能是这孩子多想听一些媳妇儿的消息,便在牛哥家多坐了一些时候。等天黑总会回来了,这个孩子啊,这些日子就跟丢了魂似的,每天心心念念的都是他那位媳妇儿。也不知道牛哥给带回了什么消息,就希望半夏在外面都好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又等了不少的时辰,天都黑了,马氏不放心了。这天黑路滑的,东山的腿才刚好,想到上次东山坠崖的事,马氏越想越不放心。便跟在外面正在扔草给牛吃的刘申姜说了一声,便拎着伞往牛哥家的方向去了,打算接他一程。

    下雨天,天本来就黑得快,马氏渐渐的就只能看到前方模糊的影子了。一方面又得留意着脚下的路,真担心东山走这种路会不会又出啥问题。

    这一个没注意,脚下踢到了一个物事。马氏身前朝前一绊,差点没栽到地上。马氏心下大骇,拍了好久的胸口才缓过神来,低下头想看看路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看到地上的物事,马氏又惊住了,这路中间怎么趴着个人呢?待她细一瞧,不禁大喊了一声:“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趴这儿了——快给娘看看,这出啥事了?”

    昏过去的刘东山被马氏这一绊,又被马氏不停地摇晃,终于慢慢醒过来了。等看到面前的是他最亲的老娘,忽然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娘嚎啕大哭。

    马氏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哭成这样?即使是上回,这孩子腿摔断了,也没这样过。见到儿子哭,马氏只觉得整颗心都碎了。也抱着儿子哭起来,问他:“儿啊,你告诉娘,你这是咋啦?”

    “娘,他们说,他们说半夏死了——”

    …………(未完待续。。)

400 寻妻~

    400 寻妻~

    知州府外。

    刘东山骑着从村里借来的毛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来到了知州府。

    刘东山被马氏带回去后,大病了一场,赵郎中来给他看过,躺了好多天才见好。

    赵郎中也听说了李半夏的事,也是难过万分,但他始终不信,李家妹子就会这样死去。况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没有见到李半夏的尸首之前,不能就断定她真的死了。

    刘东山有一瞬的怔忡,赵郎中又言道,这官场与村里面可完全不同,里面的门道多着呢。赵郎中从小也是出身大户,知道里面有着许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即使是铁板钉钉的事,都有可能是假的。不自己去证实一下,又怎么能断定?

    这虽然是赵郎中安慰刘东山之词,却也是实话。赵郎中自己也不相信,李半夏真的出了事。

    刘东山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心里暗暗升起了一抹希望,这一有希望,病就好得快了。赵郎中说得对,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他必须先弄清楚,他不能让半夏一个人呆在知州府里,他要带她回家。

    说到这个,刘东山突然想到,如果真如牛哥所听到的那样,半夏出事了,那么知州府的人应该早就把她送回来了,至少也会派人要告知刘家一声,不会像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过去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娘听说了半夏的事儿。哭得就跟个泪人一样,最后昏过去了。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除了舍不得儿媳妇儿,心疼儿子。还是在纳闷:这刘家到底是怎么了,到底触着什么煞星了,要这么对刘家?可怜她的儿子,这成亲才多长时间,半夏那么好的媳妇儿,又……

    马氏每每想到这些,心就一阵绞痛,直觉地这日子没法过了。只是儿子病了,她就算心里再难过。也得爬起来,为了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他也得好好的。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东山再有个好歹,要她这个做娘的,咋受得了?

    其他人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家里是哭声一团,孩子嗷嗷大哭,刘灵芝更是在地上打起了滚。吵着非要大舌头。甜甜也是捂着嘴巴,嘤嘤哭着,再加上看到她爹因为李半夏的事卧病在床、不吃不喝,心里更是悲痛难当。

    她想到许多。想到李半夏嫁给她爹后,看着她爹脸上的笑容与日俱增,家里人生活得越来越快乐……她想到洗澡的时候。李半夏为她擦背,给她说着许多许多她没听过的有趣的故事……她想到。在家里,她是最关心最在意她会不会辛苦的人。

    其实那些家务她都习惯了。并不觉得多么苦的,奶奶对她很严厉,说女孩子只有勤快,以后到了夫家才会得夫家的喜欢。所以她担下了许多的家务,一开始她也吃不消,后来就可以做到了。

    也只有她,每次看到她做这些会露出一种很不舍的神情,她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舍不得。尽管她是一个很懒、不太喜欢做家务的人,这个时候,还是会过来帮她。

    她想要去上学堂,奶奶不准,她为她说话。即便最后她还是去不成,她就手把手的教她和大弟读书习字。她白天要帮人看病,晚上回来还要教他们读书,可想而知她会有多辛苦了。可是她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苦,看到他们无精打采,实际上是想叫她回去休息,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她还会故意打起精神,摸摸他们的脑袋,笑着教育他们——要好好听她讲课,听李大老师授课可是很难得的。

    她和大弟吐她,自吹自擂,可真不害臊。她也一点不介意,只是笑着骂两个小鬼没大没小。

    还有好多好多的事,全部充斥在甜甜的脑海。只可惜,这些她以后再也感受不到了……

    家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从里到外,听不到一点声音,除了偶尔传来的抽泣声、叹气声,以及刘东山房里彻夜不停地咳嗽声,便什么都没有了。

    甜甜耳听着隔壁房里爹爹一阵强过一阵的咳嗽,压抑着哭声,她真的好舍不得爹爹,她好想陪着爹爹,她不要爹爹这么难过——

    爷爷和奶奶房里偶尔传来几声叹息声,爷爷靠在床头,吸着烟锅子,不时还能听见他磕烟锅子的声响。这一夜,甜甜未睡,刘东山咳嗽声响了一夜,而爷爷也抽了一晚上的烟锅子。

    欢子在吵闹了好一阵之后,哭着睡着了,由奶奶抱到了房里面。奶奶让她在旁边看着,等弟醒了就照顾她。在一转头的时候,她看到大弟咬着自己的拳头,眼睛通红地趴在桌子上。灯光微弱,能看到他肩膀微微地抖动,还有他用尽全力也压不住地偶尔传来地低低地啜泣声——

    这个夜晚,于刘家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刘西山本来要在床边守着他大哥的,因为马氏和刘申姜年龄都大了,身子骨受不住,更何况娘现在还在病着,天气冷,哪能就坐在地上陪着他。但是刘东山病得这么厉害,房里要是没个大人照应着,家里人也都不放心。

    刘西山愿意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大哥,嫂子出事,大哥心里一定比谁都伤心,他不放心他一个人。然而刘东山硬是把刘西山给叫回去了,毕竟山香马上要生了,身边也离不开人。他只是有些着凉,又不会有什么大事。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有别人在场,他就得时刻顾虑着他们的心思,不敢将自己心里的痛给表现出来。

    夏山香心里也不太好受,她虽然不似其他人对李半夏的感情这么深,俩人也素有嫌隙,只是李半夏那个人,又何曾真的跟她计较过什么?尤其是她在有了身孕以后,大嫂更是每日为她把脉,给她熬安胎药,她的身体一有什么情况,她就悉心为她诊脉。

    别的女人怀孕,总是会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有孕的身子若是有个病痛什么的,会不会对孩子不利。她就从来没担心过这些,虽然她很不服气,别人在说起刘家两个媳妇儿的时候,老是夸她怎么好怎么好,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对人也还算不错。她的确帮助了不少的人,这其中也包括她。

    如今她人都死了,她就算有天大的不高兴、不乐意,这气也都该消了。况且说老实话,她一个女人,孤身为了大哥独走边城,还是挺有勇气的,至少她就做不到。她娘家的人也都说她这个大嫂不错,要她多亲近她,别老是跟她这个嫂子针锋相对的。

    刘东山越病越重,什么姜茶姜汤全都不管用,第二日傍晚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给烧糊涂了,躺在床上盖了几床被子都还在不停地打着颤。

    刘申姜坐不住了,扔掉烟锅子,到药庐把人家赵郎中给找了过来。经过赵郎中的调理,整整烧了两天才缓过来。

    赵郎中知道这东山兄弟对他那位妹子用情很深,他在初闻噩耗时不也跌坐在地,久久都爬不起来。川乌又天天在他耳边念着李姑娘李姑娘什么的,赵郎中这心里也是闷郁非常。

    给刘东山一番诊断后,又安慰了刘家一家人几句,匆匆地走了。整个刘家,都沉浸在一种悲痛的情绪中,他在这儿反而还有些无所适从,不晓得要如何面对。只是他心中总是燃着一线希望,他不相信李家妹子就这样死了,怎么看李家妹子都不似短命之相。即便要遇上一番磨难,日后也必是享福之人。

    也无怪乎赵郎中会有这样的一番言论和看法,他年轻时在江湖游历多年,结交了不少各门各道的朋友,又喜欢看许多的杂书,给人看面相这种事,一点粗浅的入门功夫还是懂一点的。

    刘东山一听赵郎中说李半夏可能没有死,顾不得还在高烧之中,就要下床前去江州找她。马氏吓得连忙按紧他,不让他下床,就他这个样子,别说到江州了,能不能走出这大杨村都还是个问题。

    刘东山也知道这么个道理,他要是不赶快把身体养好,又怎么得知半夏那边的事?当下,听马氏的,大碗大碗的药,只要熬出来了他就全都灌下去。姜汤姜茶好的,就连马氏在庙里给他求的,所谓的“仙丹”,实则是香灰,他也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了。

    也许是刘东山想好的心太强烈了,又或许是心里的渴盼点燃了他心中的那一团烈火,让他的病迅速地好了起来。

    能下地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要前往江州。马氏看这孩子火急火燎的,什么都没考虑,就一个人要往城里冲,更是无奈。给儿子做了一顿好吃的,非得让他吃下去,这一顿饭的功夫,匆匆给他收拾好了包裹,带了干粮,又让刘申姜去给他借了一头驴子代步,才将他送出了家门。

    望着儿子离家越来越远,马氏抹掉眼角的泪。可怜天下父母心,求老天爷看在她这个做娘的一片苦心份上,保佑她儿子媳妇儿平安归来吧——(未完待续。。)

401 两个男人的会面

    401 两个男人的会面

    ——***——

    多谢shoutnone 妹纸的催更票(3张),还有小宝爱吃西瓜的香囊,谢谢你们了,亲一个~~

    还有,抱歉额,这两天有些忙,只能保持个一更,顶多两更,不好意思了,请妹纸们原宥则个。。。

    ——***——

    刘东山站在知州府外,来来回回已经站了大半天了。

    在来到知州府之前,他心急赶路,等到了这里,反而情怯起来。或许是怕听到令他痛苦的消息,不知道如何面对罢了。

    知州府里一片寂静,大门紧闭,没有一丝知州府该有的气派和人气。府前两只威严的石狮,也因为知州府的冷清,少了几丝骇人气势。

    刘东山靠在石狮上,怔忡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拍响了知州府的门。

    过了许久,一个老管家,为刘东山拉开了门。

    “你找谁啊?”

    “老伯,我是来找李大夫的,她……在这里吗?”刘东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在害怕、也在期待。心被拧成一团,他可以想象,如果听到那个他最不愿想要的答案,于她而言将会是致命的。

    那位大伯仔细打量了他两眼,才问道:“小李大夫?你是说半夏大夫,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我听说……我媳妇儿她出了事,我想来看看她……”刘东山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老管家一阵诧异。不知道是诧异这个男人的身份,还是在诧异李半夏出事的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最后居然抖得关上了门。

    “诶?”刘东山被老管家的反应弄得愕然不已,又拍了一会儿门。再也没有回应了。

    刘东山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难道知州府是怕不知道如何跟他交代,才拒不见他?可是这也说不过去啊,李半夏出事,就算跟知州府脱不了关系,也不是他们这边人所为,而且他堂堂一个知州大人,会这样草草撇清这件事吗?怎么想都不可能。

    刘东山一直等在门外,等了一两个时辰。知州府的大门一直没有打开过。他这一颗心也越发地七上八下,怀疑是否真的如赵郎中所说,这之中还有别的内情。

    他绕着知州府的宅子转了一大圈,终于发现一个类似后门的地方。就在他焦急地想要敲门进去的时候,一个人影一闪,下一刻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处客房之中。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如同无数个人醒来第一个要问的问题一样,刘东山也没有例外。

    他方才站在知州府的后门,只觉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清楚,便什么都不知道。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撞见鬼了,可他很确定,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人。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那个男人腰上配着宝剑,星眸朗目。炯炯有神,一身红色的官服。神采飞扬。眉宇间正气凛然,一看便知是个意气风发的好汉。

    他这样子的装束。倒是令刘东山想起李半夏对他说过的一个人。毕竟,这样的装束,这样的风度和神采,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的。

    刘东山其实是一个很聪明很细心的男人,他为人忠厚,忠厚不同于憨厚,忠厚比憨厚要聪明,脑袋也转得快。

    而且能有那样一双巧手,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能学会一手高明雕刻之术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笨蛋。只是,这个世上,有一种人,虚怀若谷、大智若愚,懂得真正地为人处世之道。

    更何况,他三十年的生命一直生活在与世无争的小村子里,乡邻和睦、兄弟团结,又何苦劳那个神、费那个心思去工于算计?但这些,并不妨碍他神清目明、心思通透。

    在他打量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在打量着他。刘东山,虽不似他那般英武非凡,却另有一番厚重之感。他一看,就是一个令人安心的男人,值得女人托付一生。

    他皮肤虽然黑了点儿,却很健康,脸看起来很温和,很友好。尤其在他笑的时候,正如远山之上冰雪消融,让人仿佛看到了春天鲜花盛开。他从来不知道,这样一个厚实的男人笑起来会这般好看。又或许,是他这个笑容太过淳朴、也太过善意,好似一坛尘封了多年的老酒,一拍开封印,嗅到那尘封的清香、品尝到酒的甘醇。

    “这里是在驿站,是我将你带回来的。”

    刘东山没有答话,却突然问道:“你是詹护卫吧?”

    詹扬显然没有想到他会一语道出他的身份,他可以确定,他之前并未见过这个人。如果见过,他一定会记得,不但是因为他是李姑娘的丈夫,也是因为他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

    特别的温和、特别的友好,还有特别的忠实。

    “你认得我?”

    “嗯。”刘东山点点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他虽然是被人点了穴道带回来的,这一觉显然睡了很久。这两天里,他不停地赶路,大病初愈,身体早就吃不消了。只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在支撑着他,让他不能倒下去,也不愿好好休息。

    “我听半夏说起过你。”刘东山知道他疑惑,便解释道。

    “李姑娘?”詹扬在说到这三个字眼时,心中有些激动。隐隐有些期待,他接下来会说出些什么。

    “半夏说,你是一个特别富有正义感的人,长得也很正气,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大好人。”

    “李姑娘是这样说我的?”詹扬笑了,心里莫名地有些开怀。

    “她还说,你爱穿一身红色的官服,因为跟在鲍大人身边办案,身为他的护卫长的缘故。还有你腰间的那把剑,式样很奇特,很锋利,说你曾用这把剑铲除了许多的坏人、帮助过许多需要帮助的人。这其中,就包括她。”

    刘东山回忆着李半夏刚从边城回来,和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她这些朋友的情形,仿佛这一切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仿佛她还在他身边。(未完待续。。)

402 她还活着,真好~

    402 她还活着,真好~

    “就凭这,你就断定是我?”

    没错,这个男人便是詹扬,前段日子还在为李半夏的离世懊悔万分的男子,这一刻却流露出这样风采怡人的微笑,这是否从某个方面说明了一点什么?

    刘东山诚实地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詹扬举手投足表现出的神采,与李半夏描述的毫无二致,就算猜错了,他也只能苦笑一下,向他表示歉意了。

    “刘兄好眼力,我正是詹扬。”詹扬对着他拱拱手,算是见过了。

    刘东山也忙学着他的样儿,向他回了个礼。

    “不知刘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来寻找李姑娘的?”这话,有点算是明知故问了。只是目前乃关键时刻,为了李半夏自身的安全,即便是面对着刘东山,詹扬还是有着保留的。

    这倒不是说刘东山会做什么不利于李半夏的事,他敢保证,即使对方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妥协半分。虽然只见过一面,詹扬却奇异地明白,这个人身上有着某种倔傲的成分,很果敢,尤其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他做出什么牺牲都是无怨无悔并且毫不退缩的。

    诚如李半夏一样,他们都不会武功,也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但他们对朋友的那种义气还有面对大事所表现出的气魄和正义,不输于他们这些江湖上所谓的大侠好汉。

    他担心的是,刘东山太过在意他的妻子。若给他得知了真相,可能会露出马脚给对方得知。那种结果。不是他们想要见到的。

    但如若不这么做,他又担心面前这个人承受不住这个可怕的打击。刘东山满身疲惫。心心念念的都是他那位妻子,他这次来心中定然还有着一丝的期盼。他又如何能在他辛苦寻来之时欺瞒于他,告诉他这么残忍的事情?

    詹扬也清楚,刘东山这次找过来,一定是听到了外面传出去的那些消息。虽然他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但当一个男人真的关心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有许多的办法许多的途径,来知道这个女子的消息的。

    刘东山却在发呆,细细回味着詹扬刚刚说出口的那句话。还有说话时的神情,继而是一阵狂喜。

    “不知刘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来寻找李姑娘的?”詹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也没有半分的遗憾。

    刘东山正要答话的时候,蓦然注意到这一点。之前就说过,刘东山是个很细心的男人,看似平实的一句话,却在他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詹大人。你是说半夏……我家的半夏她没有……没有……”现如今,刘东山是万万不肯再说那个“死”字的。这一生,只要他活着,她都不要半夏与那个字沾上半点干系。

    他不是一个霸道。更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就要霸道、就要不讲理一次!

    詹扬定定地注视着刘东山的神色。看着这个大男人在一瞬间柔软了心怀,眼中因为激动而显得热泪盈眶。双手都在不住地颤抖,詹扬心里蓦地一阵难受。转而又暗暗替李半夏高兴起来。

    李姑娘,她没有爱错人呢,她的丈夫,真的很爱她——

    詹扬终于在刘东山期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李姑娘的确出了事,很险,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她遇难了,幸好……”詹扬只要想到李半夏死里逃生,心中便充满了感激。不管以前他与那个人有多大的恩怨,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刘东山却怔了半晌,心痛于她遭遇到的不测,难过于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他又一次,差点永远失去了她。刘东山不敢想象,如果他方才从詹扬这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许多人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了谁,都可以照样活下去。没有一个人,真的非一个人不可。

    用现代的话说便是,这个世界上,少了谁地球都一样的运转。

    没错,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人,比人自己所能想象的还要坚强,即使痛彻心扉,依然能够支持着活下去,甚至拥有重新的生活。

    但还是有不少的人,失去了某些人,等于剜心噬肉,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失去了那个人,地球停止了转动,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你不能因此就否定这些人,说他们没有勇气,因为那种痛,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能想象的。与其让他们行尸走肉地活在世间,还不如让他们成全自己的梦——

    只是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多想想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也许能够看到重新生存下去的希望、找到生的意义。

    虽然才几天,刘东山仿佛在生死轮回之间走了好几遭,许多一辈子都没想过的事,在这几天里想了无数遍。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很奇怪,有时你自己都想不到,会对一个人用情那么深,恨不得将整个心都掏给他/她、将自己的一切全部都给他/她,只为了他/她能高兴。拥有她你幸福得仿佛能跃上天际,失去她整个天都塌了,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感情?可怕到他/她一旦出了一点事,你便会发疯——

    詹扬拍拍刘东山的肩膀,劝慰道:“幸好李姑娘吉人自有天助,危急关头能逢凶化吉,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李姑娘已经没有大碍了,刘兄尽可放心。”

    好人有好报,这句话,许多时候还是挺有道理的。

    虽说是如此,但詹扬还是有些想不通,那个人为何会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李姑娘脱险?而且从他的说法来看,他似乎早料到李姑娘有此一劫,为她谋划多时,这才帮助她挽回一命。

    不管原因究竟如何,詹扬还是感激万分。如果李半夏真的因为他的疏忽而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其中的关节,詹扬一时还不能告予刘东山知晓,在事情落幕之前,恐怕还得委屈刘兄一阵子了。

    刘东山听到李半夏已经脱离危险了,并没有半刻的放松,不让他亲眼看到,他就绝对不能放下心。

    于是刘东山提出了这几天里最渴望也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半夏现在在哪里,你能带我去看看她吗?”如果他想带她回家去,你同意吗?这句话刘东山没有问出来,不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带她回去不必经过任何人的同意,除了李半夏。而是因为半夏既然仍然留在这里,就必然有她的理由。

    他虽然不放心,却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思。也罢,他在这里陪着她就是了,再有什么危险,他挡在她前面。

    然而,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詹扬都不能答应他。别说留下来了,哪怕看一眼李半夏,都是不允许的。

    李半夏现在是一个死人,死人,除了守墓人,谁都不能见到她的。

    每日,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知州府,只要他们有一点动作,就会落入对方的眼里。

    刘东山白日在知州府外的情形,可能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詹扬必须将他保护起来,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他露面,更不能让他前往知州府。

    当然,他也想过,让刘东山前去。有他前往,再事先商量好怎么做,必能令对方更加信服李姑娘已死的事实。要是以前,詹扬兴许会这么做,在经过李半夏的事之后,詹扬几乎想都不想,就将这个办法给否定了。

    他们怀疑就怀疑,反正以那幕后人的心思,无论他们做什么,他都会怀疑。与其这样,还不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做过一次蠢事,这次无论任何原因,他都不会再拿刘东山的性命冒险!

    他本以为,他们不会杀李姑娘,但那些人下手如此之毒,差点就造成他一生难以挽回的憾事。这次他绝不会再自作聪明,将刘东山置于危险之中。

    若是李姑娘在这里,一定也会赞同他这么做的。在李姑娘的心里,恐怕她宁愿自己冒险,也不会让她的丈夫有一丝丝难以预料的危险。

    詹扬苦笑,这两人的感情还真好得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渗透半分呢。八成,他们压根就没想过不在一起的问题,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需任何怀疑。这也怪不得,连无尘公子那样的美男子出现在李姑娘面前,她也只是大大方方地赞了一声,连多看一眼都免了。

    詹扬注意到自己在想什么,举起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咳,似乎自己有些离题了哈哈~~

    不过,这也就注定了,那些个对李半夏有好感的男子,也只能收起自己一腔的心思和柔情,祝福她一生幸福了。像那种会困扰她、影响彼此友谊的感情,还是好好收拾收拾放个自己心里揣着得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本就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之一——

    …………(未完待续。。)

403 “冲冠一怒”为红颜

    403 “冲冠一怒”为红颜

    刘东山很想见她一面,但当他得知,他的出现很有可能给她带来新一轮危险之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留在这里,听詹扬的安排。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在鲍大人所居住的驿站之中。詹扬接到上官舞融的传信后,飞快地赶到了知州府外,将刘东山给带了回来。

    显然,他们的这一举动一定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对方很有可能也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身份,但这不要紧。顺着对方的思路想下去,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刘东山不再像他的妻子一样遭他们毒手,他们这样做也可以理解,并不会怀疑到李半夏这件事上来。

    詹扬安置好刘东山后,鲍大人正好有事,便让他过去了。

    现在,鲍大人已经全权受理了江州知州张凤无的案子。就在李半夏出事之后,孙丞相向皇帝上书,请旨让鲍大人调查江州知州被害一案,因为这件事事关江山社稷、朝野安危,皇帝在几经犹豫之后,还是将其准奏了。鲍大人由暗转明,开始对其侦查。

    而另外一方面,知州府放出李半夏已死的消息,暗中让李半夏为张凤无医治,早日恢复他的神智。至于那本至关重要的账册,在大局未定之前,还不能贸贸然拿出来,否则不但治不了那幕后之人的罪,还会打草惊蛇,引起朝局动荡。

    打蛇打七寸,他们必须一击得手。否则不但打不了蛇,还会被蛇反伤。背后那人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个弄不好,他们个个都得抄家灭族、死无全尸。毕竟。污蔑皇亲这种重罪,并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更何况,那人还不是一般的皇亲,即便真的定了他的罪,未必就能让他得到惩处。

    张凤无一开始便是基于这个原因,才迟迟没有将账本给交出来。因为这本账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在谁手里,就会给谁带来灾难。他们必须掌握到足够确凿的证据,要将他一举扳倒。否则就不能行动。

    这个人,在朝廷的根基太深了,深到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敢承担这样可怕的后果。张凤无不可以,孙丞相也不可以。

    鲍大人就此事,与孙丞相进行了彻夜长谈,他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等下去。这样只会捉襟见肘,张大人可能还会随时遭到不测,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化暗为明,光明正大地调查此案。窗户纸捅破是不好,但有时,当窗户里面的情况岌岌可危。果断地将窗户纸给捅破,尚能赢得喘息的契机,从而来个出奇制胜。

    这段时间。鲍大人暗中接手此案,也掌握了一些不少的线索。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再继续暗中查探,也没有太大的效果了。转到明处。该传唤的传唤、该问话的问话、该调查的调查,这样才会让整个事件趋于明朗化。也只有这样,才能在一池浑水中摸到方向。

    就在李半夏遇事的第二天,詹扬照着张凤无一早的计划,隐瞒住了李半夏的死讯,对外称李半夏已然脱险,正在为张凤无救治。

    接着,他便乔装守候在知州府外,不出他们所料,那位金半仙果真如半夜再次潜进府内,打探消息。他们早知她要来,故意让她探出李半夏已死的消息,得到消息之后的金半仙,有些自得,乘风而去了。

    詹扬就悄悄跟在金半仙的身后,打探他们的老巢在哪里,她的上峰又是谁。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他们连对方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这的确太不利于他们调查了。

    但这位金半仙还真是不同小觑,詹扬轻功绝顶,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还是差一点给她发现了。金半仙不愧是个老江湖,跟他兜起了圈子,在她自以为甩掉了身后的尾巴时,他的另一位好朋友出马了。

    在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人是金半仙之后,詹扬便找了一位江湖上善于追踪的好友,悄悄跟在金半仙之后。这位朋友,凭着她走过的足迹,沿路留下的气味,还有她那些五花八门奇奇怪怪的方法,即使那人在百里之外,她也能追踪得上。

    这人在江湖上,以追踪和轻功身法著称,还有一个雅号,踏雪飞燕严绫。不管那人是轻功高绝的武林侠客,还是走南闯北的浪子游侠,只要被她盯上,即便他/她逃到天边去,也休想逃过踏雪飞燕的追踪!

    请来这样一个朋友,詹扬一点都不担心,会失去金半仙的下落。

    而詹扬,之所以选择跟踪在金半仙身后,实际上是故意为知。就连被金半仙察觉,都是他事先设计好的。让金半仙察觉后面有尾巴,然后又让她以为她成功地摆脱了那条尾巴,高傲的金半仙一定想着是她的手法太高明,一定想不到在她身后几里处,还有一位冠绝江湖的追踪高手。

    若你要问,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其实不然,金半仙是个多疑的人,你要是不派个人追踪,她反倒怀疑这其中有古怪了。就算她不这么想,她身后的那个人也一定会这么想,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那人一定叮嘱过要金半仙不要再出现在知州府外。只是金半仙为人太过高傲,是决计受不了自己面对这样的失败罢了。这一打草惊蛇,倒是解除了他们的顾虑。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玩的就是心理,谁心理素质太差,一开始便会败下阵来。

    而且,詹扬没有说的是,他在这件事动了一些私心。

    这些事他原本不屑去做的,但只是想到金半仙差点亲手杀了李半夏,在知道她没死后还有可能再次对他不利,就别怪他耍点手段了。

    金半仙为祸江湖,他早就想替天行道、为武林做点事了,这一次他又正好撞到他手下、犯了他的大忌,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跟在鲍大人身后,他事事按律法而行,不似之前,替天行道、专杀败类。现在遇到不法不仁不义之徒,他多半都是交给衙门处理,自己的宝剑很久都没有染上这些人的血了。

    虽然处处受制,许多违法之徒得以逃脱,但他并不后悔这么做。因为鲍大人让他明白,只有跟在他身边,才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但对付金半仙这种人,光和她讲律法是不行的,她还需要一些别的教训。

    她跟在金半仙身后,目的就是为了让那幕后人知道,他们已经盯上她了,很有可能因为金半仙的缘故他们都已经暴露了。就算正如金半仙所说,那条尾巴被她甩掉了,消除了那个幕后人的疑虑。但他必然因为此事对金半仙有了看法,不管是什么样的老大,对于不听话的手下,都是感到厌倦的。不听话的棋子,便要舍掉,即便不对她采取措施,以后再派任务给她就要多方顾忌,对于金半仙那样骄傲的人,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感到自己被蔑视了。

    金半仙一怒,对方就会内讧,他们便有可趁之机。当然,这件事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让严绫在暗中动点手脚,就够那金半仙喝一壶的了,至少,让她接下来没有闲暇再来危害李姑娘。

    进可攻,退可守,乃上上之策,焉有不用之理?

    严绫果然不负所望,成功地打探到了对方的落脚点,也因此得知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另外一方面,李半夏醒来,在身体好转之后,便开始为张凤无施针,化解了金半仙的金针封穴之术。

    凭李半夏的医术,本来一时之间还真解不了张凤无的金针封穴之术,好在她有张荆南的手札,再加上她向来在金针方面就颇有研究,金针封穴之术固然神奇,也还是被她琢磨了出来。

    在她知道张凤无的症状是遭人金针封穴之后,就开始研究了。那些日子,她一方面装傻充愣,一方面专心研究着张荆南留下的针术穴位篇,总算是小有所成。

    只是,张大人脑袋长期被金针所制,穴道受阻、气血逆流,再加上金针封穴的经历在他脑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即便恢复了他的神智,这日后恐怕也少不了吃苦的地方。不过有那样一位深爱着他的妻子,会将他的身体慢慢调理好的,李半夏对上官舞融有信心。

    她相信,一切都会好的,知州府的风波一定会很快过去,她也一定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去。

    虽然离家不过十多日,李半夏却觉得已有几年那么漫长,她甚至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如果可以,她真想在脱险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回到家中去,只有那里,才能让她为之安心。

    而就在这时候,她得知刘东山来寻她了,她明白知州府放出的假消息一定将他们给吓坏了,他们一定正伤心着。她必须赶快回去,好让他们放心。

    就在这时候,知州府又放出了一条消息,这条消息却是真的——

    李大夫妙手回春,张大人勿药有喜、平复如旧!

    …………(未完待续。。)

404 美不胜收,大开眼界

    404 美不胜收,大开眼界

    江州府,驿站。

    “哦~~刘兄弟~~”清晨,正在院外散步的鲍大人,看到了正在院中忙碌的刘东山,笑着上前打招呼。

    为了刘东山的安全,也是因为对他们夫妻俩心有亏欠,便把刘东山与鲍大人安排在了同一处别院,也好方便照应。

    在整个驿馆之中,鲍大人所处的这处别院防卫是最森严的,安排在这里,也表现出了他们对刘东山的重视与厚待了。

    李半夏的事他们都很清楚,一想到因为这件事李大夫差点丢了性命,鲍大人一干人等也都唏嘘不已,务必不能让他们夫妻俩再出什么事了。

    詹扬一早便奉命出去了,公孙先生替鲍大人到外面走访,打听一些要事,鲍大人刚处理完公务,正到外面休息片刻,便看到了刘东山正背对着他,在低头做着什么。

    如今,他也算是半个主人,刘东山在这儿住得怎样,他这个做主人的也该关心一二。而且,难得刘兄弟如此深明大义,愿意配合他们,这也让鲍大人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

    “是鲍大人哪,草民刘东山,拜见大人。”刘东山说着便要行礼,被鲍大人给止住了。

    “刘兄弟不必客气,在这儿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不要太过拘束,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说,会替你办好的。对了,刘兄弟,你昨晚睡得如何?”

    鲍大人细一想,他这话问得倒是为难他了。他大老远地前来寻找他的妻子。如今连妻子的面都没见着,一颗心自然惴惴。又如何能放下心怀安心睡觉?

    刘东山是个很细心的人,也是一个很为他人着想的人。即便他真的睡不好,又怎可说出这般不识好歹的话?他留在驿站,承蒙詹护卫和鲍大人多方照料,他自当铭感五内,又岂会说出啥无礼之词。

    于是,刘东山点点头,“驿站高床软枕,物事又一应俱全,比草民家里要好多了。草民一觉睡到天亮,谢大人关心了。”

    他觉虽然睡得极其不安稳,倒也没说什么假话,这驿站可比刘家的环境要好得多了。只是,不管什么环境,也没有李半夏在他身边睡得踏实自在。

    一晚上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方面忧心忡忡,惦念着离他不远的妻子,另一方面身体疲累万分,大病初愈。这两天下来人都快虚脱了。最后终于在疲累中睡去,却又一次次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头晕脑胀的,他差点以为自己又在发烧了。

    鲍大人听着刘东山的说辞,又看到他眼圈旁边的阴影。便知是怎么回事了,聪明的不再提这个话题。

    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方砚台。在院中的石桌之上,还有一把刻刀。鲍大人认得,这是专门雕刻砚台的刻刀。不禁好奇的问:“刘兄弟。我刚看你在这低头忙碌,不知在忙什么,能说给老朽听听吗?”

    鲍大人的声音亲切又和蔼,与他在人前的威严有很大的不同。都说这鲍大人升堂审案的时候,小孩看到都会吓得大哭呢。刘东山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当朝最著名清官的传言,只是与传闻中的威严相去甚远。这位大人就像一位最和蔼的长辈一般,连说话都这般和颜悦色。

    刘东山对这位鲍大人多了一抹尊敬之外的东西,这种东西,叫做亲近。

    无论谁面对这样一位被百姓争相传颂、对人又如此亲切的好官,都会油然敬爱他的。

    “闲来无事,刻一些小玩意,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能给老朽看看吗?”

    “大人客气了。”刘东山将那块砚台递到他手上,心里却有些忐忑。他本不欲让别人看到他的雕刻,因为他尚未请示过师父。

    刘东山很尊敬肖将,对自己师父的话自然不会违背,而且他也知道师父这么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然而就在不久前,师父说他可以出山了,这算不算是默许了他能将雕刻之术展于人前?此时只是将这块简易的砚台给鲍大人一观,这个要求恁是谁都无法拒绝,想来就算师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鲍大人接过砚台,捧在手中一打量,渐渐的,目中一凝,眼神也亮了几分。走到桌边坐下,双手捧着砚台,对着日光,认真细观起来。

    他一开始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刘东山在做什么事,虽然凭着他眼睛之利和观察之入微,大致猜得出刘东山是在雕刻。他以为他只是如他所说,打发打发时间,雕着玩玩消磨消磨工夫的,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倒是很容易消耗时间的。然而,这往下一看,连见识广博的鲍大人也都给愣住了。

    一只手细细地磨搓着砚台上的一株荷花,荷花叶叶分明、交相辉映,各种凿刀交替使用,雕刻手法与砚形、砚式达到惊人的协调。通过娴熟的雕刻艺术,将设计构思表达得完美,使石质与艺术加工达到“天人合一”、“物我交融”的境界,最终形成“天工人工、两臻其美”。

    刘东山等候在旁侧,鲍大人举着那块砚台,神色有些激动。

    “大人——”公孙先生回来了。一身青布长衫,站在不远处,对着鲍大人施礼。转而又看向刘东山,微微笑着,“刘兄弟。”

    “公孙先生——”刘东山也忙点头见礼。

    公孙先生方从外面回来,看他的神色,显然是有要事与鲍大人商量。鲍大人虽然心有不舍,还是将那块砚台递回给了刘东山,呵呵笑道:“刘兄弟技艺高超,小小的一朵荷花,在刘兄弟的手下竟似注入生命一般,淡雅清幽、芳香吐露,真是美不胜收,让老朽大开眼界啊!”

    “大人过奖了,微末技艺,哪敢得大人如此夸赞?”

    鲍大人睿智的眼里闪过一抹了然,拍拍刘东山的手,有些意味莫名地笑道:“刘兄弟过谦了,你这手技艺要都是末流,那别人在你这儿还不是班门弄斧,自毁招牌?”

    “大人方才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公孙先生一转弯,就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思。跟随大人这么多年了,他很清楚大人,也只有在发现有为的年轻人或者什么想象不到的事,才会流露出那样莫名的亮光。嗯,就像是一个老狐狸~~

    “哦~~公孙先生也发现了?”

    “想必与大人手中观看的那块砚台有关。”那不过是一方极为普通的砚台,大人向来清廉,虽然位居高位,一干用度都是从简,像端砚和血砚那种名贵之物,大人是用不着的。

    “正是。”鲍大人一捋胡须,“这位年轻人可不简单哪,我们每个人可都是小瞧他了。”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们看到了刘东山身上的朴实与善良、忠厚与热忱。他们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憨实的乡野少年,这样的小伙子也是极好的,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却哪里想过,就这样一位年轻人,拥有着足以震惊整个砚坛的砚雕之术?

    “大人是指……?”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等到了时候,公孙先生就会明白了。”现在,还不是将那个秘密揭晓的时候。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这个老头子还是不要多事、给他们年轻人添麻烦好了。

    公孙先生听罢,也只得笑了,接受了这个特大号的“关子”。

    “对了,公孙先生,此次出去可是有了收获?”

    “不负大人所望,那边已经有动作了。我派苏安杨春两个人留在那里候命,一有动静便会回来通知我们。”

    “甚好,公孙大人辛苦了。”

    “卑职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

    日落时分,詹护卫回到了驿站之中。

    第一时间,向鲍大人禀报了最新得到的情况,鲍大人、詹护卫还有公孙先生在书房中待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他从屋中出来。

    这本来没什么,他们仨商量要事,就算是呆上几个时辰,也无可厚非了,只是苦了趴在屋顶瞪着大眼直瞅着这边等詹扬出来的漂亮姑娘了。

    那是一位十分漂亮十分可爱的姑娘,一袭紧身红衣,将玲珑有致的身材衬得更加挺翘三分。面色洁净无暇,仿佛一块上好的璞玉。两弯长长的眉毛,宛如天边的新月。

    她是专程来找詹扬的,可是这家伙也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些,放着她这么个大美人趴在屋顶挨饿受冻,他却理都不理。好吧,他并不知道她严大小姐大驾光临,这才在无意中怠慢了她,不知者无罪。

    不过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哪,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想给他来个惊喜,创造一个别开生面的见面,没想到她还没露面呢就碰到这么个情况,可真是让她连肠子都悔青了。

    然而她都已经趴了这么久了,要是让她现在就这么乖乖地下去,坐在院子里等她,那她可不甘心。

    真不知道,三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唠叨。这都过了多久了,唠唠叨叨、唠唠叨叨,还有完没完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166/ 第一时间欣赏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作者:三哭所写的《肥田仁医傻包子》为转载作品,肥田仁医傻包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肥田仁医傻包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肥田仁医傻包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肥田仁医傻包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肥田仁医傻包子介绍:
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李半夏,重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山村。 天生患有严重口臭,还是七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 见弃于人,被继母嫁去大杨村做了刘家老大的续弦 婆婆唠叨,公公深沉 小姑挑剔,弟妹吝啬,小叔又是一个“妻管严” 还有三个傻包子,一个玩自闭,一个事儿精,还有一个专以气她为乐 你看看,这日子可怎么过! 还好还好,有个实诚良善的相公 从此—— 他种田来我行医 夫妻双双把小日子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肥田仁医傻包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肥田仁医傻包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