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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哭     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     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24 深藏不露,利剑出鞘(2)

    524 深藏不露,利剑出鞘(2)

    眼下情况紧急,刘申姜深感事态严重。

    他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老头,他知道人心险恶,也知道不管什么事只要牵扯到皇家,那就意味着无尽的风波。

    张凤无在朝为官,二皇子现在在朝廷又是大权在握,是卞国储君的不二人选,不能让他们夫妇淌这池浑水。

    况且上官舞融的身份实在是敏感得紧,他是上官大将军的千金,上官将军劳苦功高,为卞国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在老百姓心目中威望很高。但自古,武将最易受上位者猜忌。

    若这个时候上官夫人以自己娘家的势力来帮助他们,若是到时激怒了二皇子,可能受连累的还不只是他们夫妇,就连上官大将军都不能幸免。

    所以按照刘申姜的意思,这件事他们夫妻俩暂时还是不要出面,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夫妻在背后给他们提供一些信息支援,能够帮他们打听一下东山和半夏目前的状况,已经是给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张凤无夫妇明白老爷子的好意,只是他们又岂非是怕事之徒,为了朋友,纵使不要头上这乌纱又如何?但事关大将军,也不得不让夫妻俩慎重一二。

    暂时不出面可以,但他们一定会在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在他们夫妻俩有难的时候出面帮助一二,这一点还请老爷子不要拒绝和反对。

    上官舞融已经飞鸽传书,请他在京都的父亲替她留意这事。李半夏远在都城,在那里人生地不熟。连个朋友都没有。而他们远在江州。纵使有心,只怕也是鞭长莫及。到时李半夏真的有什么事,只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如此再好不过,刘申姜再次向两位道谢。

    话说到这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刘申姜点燃了烟袋,缓缓抽着,不时轻轻吐出烟雾,眼里的深思之色越发明显。

    舞融和张凤无还有当归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停下了交谈,望着这位老人。

    刘申姜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深沉无比,偶尔绽出一抹精光。忽然,他停止了抽烟,将烟锅往旁边的桌子上磕了磕,精光无比的眼睛变得透亮,那里面承载和闪耀的是智慧的光芒。

    “爷爷——”刘当归碰碰他,他今日见到的爷爷好不真实,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习惯这样的爷爷。

    可这样的爷爷。让他分外安心,也让他心中一早的惧怕消逝了不少。仿佛有爷爷在。他们就什么都不必怕。

    “伯父——”舞融和张凤无也忍不住问他的意思。

    老爷子冲他们笑了笑,那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和蔼,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即便天塌下来,也改不了他安然物外、与世无争的祥和之色。

    “也许我们可以去找一个人——”没错,就在张凤无和上官舞融提到京都时,一个人立时从刘申姜脑海里冒了出来,再一思量,越发觉得这事有门。

    “什么人?”几人立马问。

    “是鲍大人!”刘申姜缓缓吐出这三个字,伴随着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鲍大人铁面无私,不畏权贵,是百姓心目中的鲍青天。他向来愿替老百姓出头,昔日即便得罪皇上和当朝太后,也在所不惜,也势要给百姓一个公道。这次半夏的事,若能让鲍大人知晓,一定会为这件事迎来一个新的转机。”

    上官舞融笑了,接着老爷子的话道:“而且这位鲍大人在朝中的地位并没有我爹爹那般敏感,谁人都知道鲍大人铁面无私,清正廉明,谁都知道他在公理正义面前谁的面子都不买,也就不存在什么针对的问题了。更何况,鲍大人素有廉正之明,皇帝要降罪他都得细细思量,不愿做有损民心之举。半夏这次遭逢此事,本是二皇子的不是,鲍大人若知晓,定然愿意为半夏和东山大哥出头。”

    张凤无也点点头,道:“鲍大人是个公正严谨的好官,他要接手一个案子,就一定会查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务必要让事情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到时候李姑娘和东山兄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也就清清楚楚。有鲍大人出马,二皇子想不妥协都难。”

    几人这么一说,好似又都看到了希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真行,这一点我们怎么没有想到。”

    “你们也不是想不到,不过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上官舞融和张凤无一早便参与到了这件事中来,凡事都想着要自己解决,也不相信别人敢得罪二皇子,就没有想到这一出了。

    而刘申姜今日才到这里,也才知道这事。纵然他心里也十分担心两个孩子的处境,但思考问题的角度与二人全然不同,所得结果也自是不同。

    另一方面,张凤无和上官舞融远在江州,与京都的鲍大人接触并不多。虽然两人早就听过鲍大人的清正廉明,这种大事,还是难以托付给别人。

    刘申姜不同,鲍大人上次因为封炎大将军的事去了马回村,在那里停留了一些日子。加上半夏与这位鲍大人,以及他身边文胆智囊的公孙先生与御前护卫詹扬有几分交情,知道他们对半夏多有照料,这事若求助于他们,他们也一定会帮半夏留意、替她想想办法。

    于是,这样事情就渐渐成形了。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若到时二皇子不买鲍大人的账,坚决要对他们夫妻俩不利,又当如何?”

    鲍大人再清明无私,在百姓心中再怎么有青天之明,面对皇家人,对方是个明君倒也罢,若存心袒护。或是到时候二皇子做的决定,连皇上都不愿插手,那不但李半夏和刘东山救不回来,还有可能连累了鲍大人。

    而这,是他们都不愿看见的。

    刘申姜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

    现在,也只有求求他了,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忙。他好不容易与那可怕的地方断了联系,过着自己清静的日子,这时为了两个孩子的事,又要让他出马,怕是他不愿。

    虽然那人与东山情分不一般,拿东山当亲孩儿一般看待。为了东山那孩子,做了许多的事,也不保证他愿意为了他们夫妻俩再与皇家人有什么纠葛。也正是因为他对东山照拂有加,把他当成亲儿子,要刘申姜为了儿子请他出马也更加艰难。

    但为人父的心,总是那般深沉,哪怕有再多的困难,哪怕拼着这张老脸不要,哪怕因此麻烦别人而心怀愧疚,也还是要做。他愿意用为数不多的余生,来报答这些人的恩德。

    刘申姜打定好了主意,今日天色已晚,在江州暂留一日,明日一早便上路回村。这边的事,就有劳舞融和张凤无二人费心了。

    晚上,二人陪着刘申姜吃了餐饭,老人家年纪大了,又赶了一天的路,虽然精神还算不错,却难掩面上的疲倦。加上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饭量总没有年轻人好。舞融和张凤无不时为老爷子夹菜,刘申姜尽量多吃了些,也便放下了碗筷。

    前前后后,老人家也就吃了一小碗饭,老爷子已经尽力了。

    两人也知道,年老人晚上不能吃太多,劝人家吃得太饱也并不是好事,到时候睡觉可就睡不着了。

    晚饭后,夫妻俩人陪刘申姜坐了坐,便回到了知州府。

    留下刘申姜和刘当归爷孙俩,刘当归这么大年岁,早就不与爷爷奶奶睡一块了,可是今儿晚上却一反常态地要与爷爷一起睡。

    刘申姜乐呵呵地让小孙子“伺候”着洗了脚,直夸他真乖。今日到江州后,只顾着儿子儿媳的事,竟没时间来关心关心小孙子在江州的学习状况。

    刘当归听爷爷问起,面上惭愧极了。看他的样子,刘申姜也猜到了一些。这个孩子,肯定是因为他爹娘的事烦心着,满心里都是对他们的担忧,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江州,爹娘不在身边又出了这档子事,也怪不得,哎!

    不过,刘申姜可不能任这小子这样下去。

    他爹娘的事他虽然担心,可是他现在还是孩子,帮不上忙。这些事有他们大人担心就够了,他们这些孩子,还是要做自己份内的事。现在于他,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学习。

    要知道,当时他娘和他爹,把他送来江州上学并不容易。单是他奶奶那一关,也不知费了他们多少心思。现在他爹娘出事了,在外面独自面对着难以言喻的困境,他又怎么能不乖乖听话,再让他们为他担心?

    他还小,还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只是,孩子总有一日会长大,作为一个好孩子,不但要好好听父母的话,还要对自己负责,努力奋斗,将来才能成为有用的人。只有这样,才不致让他爹娘担心,让他们为他感到骄傲。

    刘申姜将这些道理说与当归听,刘当归从前就听许多人说过这些大道理,但却没有像这次一样,将每一句话都听进了心里——

    …………(未完待续。。)

525 大爱无疆(1)

    525 大爱无疆(1)

    刘申姜翌日一早便要离开江州城,说是要回村,寻求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身份和藏身之处都是一个秘密,除了极少数几个人,一般都不知情,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刘申姜因着儿子的关系,知道对方的下落。但和他熟悉的是儿子,而不是他,这次能不能成,也只有碰碰运气,尽力而为了。但愿那人能看在东山的份上,助他们一臂之力。

    昨夜上官舞融听到刘申姜嘴里说起那个神秘的助力,虽然很想问问那人是谁,有什么样的来历。但她知道老爷子不说出那人的名字,定有他的道理。只要真的能帮到半夏,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不过,经过昨晚的长谈,舞融也对他们未来的营救计划充满了更多的信心。刘申姜的到来,无异于为他们已经开始疲软的心神注入了一针有效的强心针,使得他们重新打起精神,更好地投入到接下来的计划中去。

    上官舞融和张凤无回到府中,就积极地让属下和暗卫打探他们的消息。之前派去跟着李半夏前往京都的属下,也该有新的消息传回来了。

    京都的消息还没传回来,这边却带回来了刘东山坠崖的消息。上官舞融听到这个消息,平日恁凭如何危急依然浅笑的脸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身体忍不住趔趄了一下,抓着张凤无的手,喃喃道:“刘大哥出事了。那半夏要怎么办?”

    张凤无的脸上也很落寞。他是在为他们夫妻俩感到悲伤。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一对恩爱的夫妻天各一方更加痛苦。从此天上地下,再也无法相见,只有你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前路漫漫,身边再也没有那个重要的人,这种生活,该是如何的痛苦? 现在,要赶快把这事情告诉给伯父。刘大哥出了事。他们应当第一个知道。算算时间,需得快点,伯父一早便会离开江都。

    刘申姜的车子已经拴好了,拍了拍小孙子的肩膀,让他再回去睡会儿,然后就回鸿轩学院,好好的学习。刘当归依依不舍地和爷爷道了再见,看着刘申姜赶车的身影逐渐离开视线,刘当归才慢慢踱步回了药铺。

    刘当归还没到城门的时候,迎面驶来两匹快马。截住了他的去路。

    是两个熟人,他还正暗自纳闷这俩孩子怎么这一早就赶到这边来了。昨天也没说要来给他送行啊,因为走得太早,刘申姜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

    张凤无夫妇俩下了马,径自往刘申姜这边走来。

    “伯父——”

    “你们这俩孩子,这是怎么了?”上官舞融眼角有泪痕,而张凤无脸也像是被严冬的寒霜打过的一般,看得刘申姜心惊肉跳,直觉是出了什么大事。

    “伯父,东山大哥他……他……”上官舞融来之前,只知道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刘申姜。然而等他们来到这里,看到这位早生华发的老人,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告诉他这个残忍的消息。

    “东山?这孩子怎么了?”刘申姜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强烈得快将他给压垮了,这个经历世事的老人,头一次在心里害怕成这个样子。他能想见,舞融的下一句话将会是什么。

    张凤无看自己的妻子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拍拍她的肩膀,紧紧抱了一下,予以安慰。

    “伯父,东山兄在逃出来的途中,不甚坠下山崖,生死未卜。”最后四个字,好似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它说出来。

    “……什什么?东山他……”刘申姜眼前一花,一个晕眩,身体一个栽倒。张凤无和上官舞融上前搀住他,“伯父……你要小心着些身体,不然东山兄也是会担心的。”

    “是啊,伯父,你不要太难过,一日没找到东山兄的尸体,就还有希望。相信东山兄吉人有天相,一定会逃过这一关。再说,若东山兄真的有什么事情,东山大哥也一定不会想看见你们这么为他难过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的东山……我可怜的孩子……”刘申姜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胸口,唯有这样,才能减少胸口那如剜心剜肺一般的疼。

    东山你这孩子啊,怎么忍心让你娘和你爹白发送黑发人,你平时不是最孝顺,最听我跟你娘的话,又怎么能走在我跟你娘的前面——

    还有你媳妇儿,你多么惯着她,做什么事都支持她。你还总跟你娘说,以后要和你媳妇儿就跟我跟你娘一样,要手牵着手、相互搀扶着走一辈子。这些话就像是昨天说的,你这孩子这次怎么说话不算数。你怎么舍得你的妻子一个人在外面吉凶难料,丢下她一个人,她以后要怎样生活?

    还有你三个娃儿,孩子都还那么小,灵芝过了今年也才七岁,甜甜还没给婆家,当归还没培养出来,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小就没有爹……

    刘申姜想到这些,不禁老泪纵横。舞融看着心酸不已,他们昨日才见到那个冷静睿智、面对任何事都能祥和以对的伯父,可是今日,面对儿子可能有的死讯,这位老人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刘申姜和马氏对这个儿子付出了多少心血、投注了多少关怀与宠爱,他是他们夫妻的延续,是他们的未来。他们深沉地爱着这个儿子,愿意为了儿子更好的生活牺牲一切。即便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一家都相互扶持着走了过来,他们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美满,谁成想,天降祸事,东山竟在这个恶时候出了事。

    这对刘家来说,可真是晴天霹雳。

    刘申姜宁愿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们可以回到过去继续过他们的苦日子,一家人虽然可能吃不饱穿不好,但至少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他们两老也不至于到了半只腿都进棺材的年纪,还要忍受这种生离死别之痛。

    “伯父……你要保重,东山大哥这边,我们会积极去寻找的。反正他活,我们要找到他的人。他死,我们也要找到他的尸体。只要一日没有亲眼看见东山大哥罹难,我们就一日不能放弃希望。还有,半夏那边……”

    听到上官舞融提到李半夏,刘申姜颤抖摇摆地身体渐渐稳住了,举起衣袖,轻轻抹了两把泪。

    “人老多情,上了年纪,连眼泪都管不住了。”

    “伯父——”

    “舞融,还有凤无啊,伯父没事,你们为东山夫妻俩还有为伯父做的事,伯父心里感激不已。只是伯父现在,还得请你们帮伯父一个忙。”

    “伯父你说,只要是伯父吩咐的,我们夫妇一定会尽全力帮伯父做到。”没有保护好刘东山,让上官舞融懊恼得想撞墙。这不仅是她的失败,更是她对好友最深的愧疚。她不知道她今后怎么面对半夏,她没法看着半夏难过。尽管她知道,以半夏的性格,绝对不会在他们夫妻俩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悲伤和指责。

    李半夏当然不会,对舞融和张凤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她心里只有感激和感动,又哪来的指责?她也没任何立场来指责舞融,那样她可真就是忘恩负义了。所以李半夏能做的,就是将所有苦痛自己来背负,在她这群好友面前,还不能呈露过多的悲伤。

    因为看到她这样,舞融必然会难受。尽管李半夏心里不觉得,上官舞融却一定觉得是因为她的干系,没有保护好刘东山。

    刘申姜缓了缓,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透着睿智精光的眸子,却蒙上了一层灰暗,整个人也没了先前那股矍铄的神采。

    唯一仅留的,是睿智,和坚定。

    悲剧已经发生了,无可避免,而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半夏还在二皇子手里,无论如何再不能让她出事了。东山,我可怜的孩子,若是你听得到你爹内心真心地祈求,你就活着回来吧——

    老天爷啊老天爷,咱们刘家可从来没做过什么造孽的事,东山他娘也常年拜菩萨,每年都会添上香油钱,虔诚地跪拜。我不求你让我们刘家以后大富大贵,也不求你保佑我们两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只想求你保佑我儿子儿媳妇儿能度过这一关,都能给我活着回来——

    心中又是一阵哀恸,刘申姜忍住又要向外涌的泪,哽咽着嗓子对张凤无夫妇道:“这事既然都发生了,现在也不是伤悲的时候。我们要重新振作起来,半夏还在他们手上。东山出了这事,半夏肯定还不知道。嗯,这事暂时不能告诉她。如果有机会,托人给半夏捎句话,就说东山已经无碍,回到了村中,现在他很好,没什么事情。如果有机会,别忘了自救,外面的人也不会放弃,会一直想办法把她救出来。但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没有把握就不要做,不然激怒二皇子就不妙了——”

    …………(未完待续。。)

526 大爱无疆(2)

    526 大爱无疆(2)

    “还有当归和望春那边,暂时就不要告诉他们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管怎么说,先让半夏平平安安回来再说。”

    刘申姜嘴上这么吩咐着,心中却在哀叹道:孩子啊,你答应爹,无论如何都要回来——

    虽然舞融和凤无两人都说,从那个悬崖掉下去,生还无望。可爹一直都希望,你能给爹活着回来,这个家离不开你。

    刘申姜依然照着原计划回村了,这个老人并没有沉浸在可能失去儿子的悲痛中,因为他知道现在还有人等着他去救。在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之前,他没有时间哀痛,就算是儿子在,希望的也是半夏平安归来。

    “爷爷——爷爷——”一回村,刚冒出头,就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围了上来。刘申姜赶紧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慈爱地抱起自己最小的一个孙子。

    “哎哟呵,小子又长胖了哟,爷爷都快抱不动你了~”刘申姜将小孙子往怀里提了提,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可能就没了爹,这心里就止不住地泛酸。可他暂时还不能让孩子和他娘知道,否则这个家恐怕,哎!

    甜甜也过来,拉着爷爷的衣袖热切的问:“爷爷,你去城里看到爹和大舌头了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在那边好不好?”

    “好,都好,他们啊,要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回来了~”说着,刘申姜将回城时买的一包吃食丢给了两个孩子,“这是你们爹和娘让爷爷带回来给我两个乖宝吃的。要你们啊在家乖乖听话。不要乱皮。晓得吗?”

    “喔~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这是我的,姐姐,这是大舌头和爹买给我的~”刘灵芝急了,从他爷爷怀里滑了下来,立马朝那包吃食扑去。

    甜甜和他闹了一会儿,也不是真的要和他抢,就把包丢给他了,自己蹦蹦跳跳地来到爷爷身边。两个大辫子一甩一甩的,煞是可爱。

    “爷爷——”

    刘申姜一顿,回过头看着自个儿的孙女,也许是甜甜这一声喊得太突然,刘申姜没来得及完全收回自己的情绪。看到孩子们此刻玩得越快乐,他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爷爷,你没事吧?”她看爷爷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啥事,就是赶路赶累了。甜甜啊,把弟弟带回去。别在外面贪玩,爷爷回去睡会儿去。早上起早了~”

    甜甜干脆地应了,爷爷前天去,按着脚程,花了一天多才到了江州。只在江州住了一晚,一早上便赶了回来。这么个赶法,年轻小伙子也未必受得了,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一定累惨了。

    叫了脑袋都钻进吃食的刘灵芝一声,甜甜坚持扶着爷爷回家。刘申姜看到自个儿孙女这么乖,又是一阵悲从心来。

    爷孙三人进屋的时候,马氏正在烧午饭,看到刘申姜回来,就问:“见到儿子和媳妇儿了?”

    “……见到了。”

    “他们还好吧?”说着,将饭给倒进了锅里,一边忙着一边又道:“你回来得正好,给我看着灶,我再去园里摘点青椒,中午咱再添两个菜。”

    “别忙活了,菜够吃就成,又不是什么客人,哪用得着加菜。”

    “诶你给我看会儿,你不吃山香他们还要吃呢。西山这会儿还在山上砍树,我喊一声,让他早点回来~”

    “去吧去吧,我来看着~”刘申姜哎哟一声,一下子起得猛了,腰扭了一下。

    “你看你,也不知道小心些,腰扭了吧,厉害不厉害?”

    “没啥事,就是起来得急了些,甩两下就没事了。”

    “得了你好好坐着,灶我看着,回来这么急干什么,也不知道在那边多呆两天。你还当是年轻那时候啊,身体又不是铁打的,这么急吼吼的,也不怕把身体累坏了。”马氏一边念叨,一边倒了杯茶过来,放在刘申姜手边。又伸出手,为刘申姜按着腰,按得刘申姜一个劲地长吁短叹。

    老婆子的手劲还真不小,比起年轻那会儿一点都不逊色。

    “我急着回来,还不是不放心家里嘛~”人老了,在那里呆着都不如呆在自己的窝。江州那边哪里都好,要是没有两个孩子这回事,刘申姜也愿意在那多留两天。只是,留两天还成,要是时间长了,他也呆不习惯。

    再说,老婆子和孩子还在家呢,他怎么放心把他们奶孙丢在家里。虽说家里有西山在,西山自打当了孩子的爹后,办事稳重了不少。

    家里的老婆子她知道,别看她平日咋咋呼呼的,胆子不小,其实胆小得很。这要是没他在旁边,晚上只怕她还不敢一个人睡觉嘞!刘申姜敢保证,他不在的这几天,老婆子一定是让甜甜和她一块睡的。

    马氏一听男人这样的说,手下揉得更重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家不就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来,家又跑不掉。”说到这儿,马氏有些不大高兴的问:“你回来,东山和半夏就让你回来,也不留你在那多住两天?”

    “有啊,儿子和儿媳拉扯了许久,实在拗不过我,才只得让我回来。你前段时间不是背上痛啊,我问媳妇儿了,她说是老毛病,让我给你捎回不少东西,你按着她的话服用,过上个两天也就没事了。”

    “光是药有什么用,两人走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再下去就忘记这个家了,也忘记我这个娘了~”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孩子们在外面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又不是出去玩的。他们要是能回来,还会不回来?得了啊,别念叨了,等他们把这阵子忙完了,也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天天在家呆着,你又念叨着心烦嘞~”

    “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我念叨那个做啥。这不是看他们走了那么久,连个信都没带回来,心里不放心麽。东山也是,也不知道他上次去参加那个大赛怎么样了,之前只是听半夏来信说,东山也在江州,和她在一块,也不知道东山具体怎么样。”

    “这个我知道,他娘,咱们东山可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上次参加那个大赛,不但闯出了名堂,还被江州的杜大老爷赏识,请他到府上替他雕东西,这一给可就是好几百两银子~”这么多银子,许多村里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些年来,也就是半夏能一次挣到这么多钱。这两个孩子都不错,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只是……刘申姜想不下去了,本来这个家是多么幸福美满,即使现他们两老在死了也都可以安心闭眼、放心而去了。谁知道,竟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真的?真的——”马氏张着嘴巴,久久不能合拢,反应过来后则是一连串的欢呼,坐也坐不住了,高兴地忙上忙下,也不知道她在忙些啥。

    刘申姜开始有点后悔告诉孩子他娘这事了,这时候有多欢喜,知道东山的事后就越加的难受。反差太大,要他娘如何吃得消?

    “对了,咱们儿媳呢?你咋只说东山,不给我说说半夏的事。”

    “半夏她也不错,给几位江州大老爷治了病,还把张家少爷多年的痼疾给治好了。整个江州城都知道咱们媳妇儿的大名,都称她是女神医呢~半夏这孩子,可是个不平凡的孩子,咱们东山能娶到她为妻,是东山,也是咱们刘家的福气——”

    刘申姜诚心喜爱着这个孩子,也很感激她对东山不离不弃,帮助刘家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一个人,一生能有这样一个相守的人,东山那孩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但或许正是那个孩子太过不平凡,也就注定了她的一生绝难一帆风顺。常人都不敢保证能一生顺顺利利、平平常常,更何况是半夏这样有本事的孩子呢。

    但他又实在不能指责她什么,她对东山的用心、对这个家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与那孩子没有关系,恨之恨造化弄人,为何无端要戏耍他们刘家,让他们两老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承受这种心痛和担忧?

    听到儿媳妇儿好,马氏也高兴,高兴后,又跟自家老头子嘀咕:“他爹,咱们给东山娶的这门亲真是娶对了,半夏真是天下最好的媳妇儿了,我这个做婆婆的倒是真喜欢她。”

    “你也知道半夏好了,那等媳妇儿回来待她好点,别老偏心着儿子。”

    “我哪儿偏心着儿子,我待半夏可是像待亲闺女。”

    这话倒是不假,要说以前马氏对这个儿媳妇儿还有些些的微词,可越到后来,就越是喜欢这个儿媳了。从某点来看,并不比待自己的儿子差。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这样一个媳妇儿,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马氏开怀的笑了,她现在最欢喜地也就是自己这一对儿子儿媳了。不管谁跟她提起他们,她脸上总是笑呵呵的,什么事都好商量。

    …………(未完待续。。)

527 家和万事兴:窝心两口子

    527 家和万事兴:窝心两口子

    望春是个玲珑心思的妙人儿,东家不在的时候,不但帮她打理着药铺的生意,还为她将家事打理得妥妥贴贴、面面俱到。

    在刘申姜回村的前一夜,就把给孩子捎的吃食、给马氏和刘申姜的药材和补品都准备好了。甚至还不忘到布庄买了两块上好的衣料,给西山媳妇儿还有他们新出生的娃娃的。

    对了,还有刘西山,李半夏走到哪儿也无法忘了东山这位手足兄弟。东山和她一走便是这么长时间,家里全靠他一人照料,可真谓是上有老下有小。西山又是一个爽快人,从不和他们夫妻俩抱怨半句,与东山这位兄长还有她这个大嫂十分的亲厚。

    虽然山香有时候会埋怨几句,当着爹娘的面念叨念叨,但这并不损他们身为一家人的情谊。经过上次接生的事后,山香对他们这一房明显友善了不少。加上李半夏和刘东山也都了解,他们的这位弟妹也就嘴上不饶人,其实心地坏不到哪儿去,只要不让她吃亏就成。

    这个还是好办,李半夏和刘东山都是大方人,不爱行那斤斤计较的事。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些,让山香面子上好看一些,平时有什么事多替他们夫妻俩想想,也就没什么事。

    退一步,能够换来整个家庭和睦,也是一件乐事。

    马氏和刘申姜也乐于看到他们两房相处融洽,毕竟没有什么事,比家和更加重要了。人说家和万事兴。只要家庭和睦。那再大的事都不叫事儿。但只要一家人不和睦。总是三天两头的吵,那可也是会将福气给吵掉的。遇到再怎么样的好事,都难免触些霉头。

    年轻人不大相信这些,老人家可是十分笃定这些道理的。

    夏山香听到刘申姜回来了,抱着几月大的孩子也过来了,她自个儿在屋里呆着没意思,还是人多热闹些。

    闲聊了几句,话题还是跑到了李半夏和刘东山的事上。听到他们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夏山香忍不住念叨。以前不觉得大嫂在家有什么影响,现在走了可真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就譬如说吧,以前她们妯娌之间即便再不和睦,他们夫妻俩身体要是有个不舒服或是大病小痛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夏山香嘴上虽然不说,可有李半夏这个神医在家,那做什么事胆子都壮上一些。

    那次生产,更是九死一生,要不是嫂子关键时刻保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现今她还不知是如何的光景。

    夏山香爱面子。又最不喜欢别人拿她大嫂和她比。她大嫂别说是和她,就是和村里任何一个女人比。那都是能将人家甩一大头去的。别人不都是说麽,他们马回村一百年也未必能出个名扬卞国的女神医。

    夏山香心中也知道这一点,回到娘家的时候别人夸起她大嫂来她心里面也是高兴的,觉得与有荣焉。但她又实在不喜欢别人扯上她,只要是个正常人,谁不愿意做那红花。每次做绿叶,也不怪人家脸上不好看了。

    西山知道老婆的性子,时常劝她看开点,都是一家人,做啥那般计较。更何况,大哥和大嫂从来不曾亏待他们夫妻俩,当时闹着要分家,不顾大哥和大嫂那一房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他们夫妻俩那事做得也真够缺德的。

    难得大哥和大嫂从来不与他们两个计较,依然拿他们当一家人,他们还能再埋怨些什么?再说,那一房好不就是他们刘家好吗,他们好他们也有面子,爹娘也高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夏山香就不喜欢自己丈夫老是站在他们那一头,又是捶又是捏的,捣鼓了好一阵。刘西山疼老婆疼得紧,她要打要掐都随他,反正他皮糙肉厚,她娘子那小软手也掐不疼他。真要是疼了,舍不得地不还是他媳妇儿吗?

    夏山香出了一通气,心里好受了些,也觉得自家丈夫说得有道理。他们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也不能老眼红别人,她可是知道许多人在背后说她小家子气,她还真不能让那些人小瞧了。

    大嫂有本事倒也罢了,就连大哥,这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庄稼汉,也越来越有名堂了。

    人家都说大哥娶了个好媳妇儿,好媳妇儿是会旺自个儿的相公的,知道拎着自个儿丈夫上进。

    夏山香也觉得自己也该像大嫂一样,多拎拎西山,他还这么年轻,应该多到外面闯闯,做些有意义的事。像这样,天天在家陪着她和孩子,她高兴虽高兴,可也觉得不是长久之计。

    只是几次欲对西山开这个口,夏山香就舍不得。她才不管西山有用没用呢,西山就算一辈子是个庄稼汉,那都是她夏山香的丈夫。她不要他走,也不要他出远门,她要他陪着他们母子俩。

    他们就是小老百姓,做不了什么大事,她也舍不得西山一个人到外面摸爬滚打,一个人受苦。还是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她放心些,没有她三天两头地骂他几句,打他几下,西山也会受不了的。

    再说,要是他到外面,遇到其他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办?要是西山一个不小心,真的被那些狐狸~精勾了魂,那到时她哭都没处哭去。

    夏山香是越想越害怕,就差抱着刘西山咬他几口,哪里再想着把刘西山赶出村去。

    也因为此,夏山香渐渐明白,李半夏能做出让刘东山高飞的决定,背后是有多么的艰难。

    同是女人,她们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将一个人承受更多的孤独,时时为远方的丈夫牵挂,担心他在外面好不好、顺利不顺利,担心着他是否忘记家里的妻子,有没有想起她……

    李半夏一走就是这么久,夏山香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期望着她早点回来的。可不是她想那个女人了,就算她不像以前那么讨厌她了,也开始理解她了,她要是天天活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不会舒服的。

    不过说是这样说啦,夏山香在李半夏走后没两天就开始抱怨,没那个女人在,还真是什么什么都不习惯。

    她和西山两人睡觉都不怎么注意,有时候睡着了喜欢乱踢被子。这要是以前还没什么事,他们都是大人,抵抗力都不错,也不怕着了凉。但自从两人中间多了个小鬼,一晚上不是哭就是尿尿,颇不安生。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担心小家伙会不会被他们压着,会不会着凉。

    小孩子稍不注意,便会生病。李半夏走后第二天,他们夫妻俩就在小家伙哇哇大哭中醒来。夫妻俩个被小家伙吵得一夜没睡好觉,齐齐顶了两个熊猫眼,累得就跟条狗一样了,却还得忍着疲惫伺候这小祖宗。

    一看小家伙生病了,夫妻两个急急忙忙便爬起来了,西山更是连鞋都没穿,赤着脚就抱着小家伙赶到了大嫂和赵郎中的那个药铺。

    赵郎中一看,说小家伙是着了凉,还发了烧。烧得不轻,说是再晚一点送去,孩子可就危险了。

    夫妻俩这下子吓得不轻,每天变着法小着心的伺候这小祖宗。有一次夏山香半夜起来,发现自个儿丈夫都没睡,就斜偎在床边打盹儿,两只眼睛一会儿眯起一会儿又一猛子睁开,盯着床上包着薄被的小家伙。

    夏山香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打那个吃着睡睡着吃啥都不知道的小家伙的小屁屁,看看孩子他爹,吃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罪。

    那段日子,夫妻俩几乎都没睡过什么好觉。刘西山不但心疼孩子,还心疼媳妇儿,总是让她多歇会儿,自己看着。夏山香看着他那疲惫的样子,自己哪里还睡得着。夫妻俩人就这样依偎着,腿上还放着他们两个孩子,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一家三口,却分外的窝心。

    每到这时候,夏山香就难得念起她大嫂的好来。以她大嫂的医术,别说这伤风着凉,就是有再大的毛病,也是难不着她的。也不至于他们夫妻俩个,被孩子的一个着凉弄得成了惊弓之鸟,是吃也不敢吃,睡也不敢睡。

    刘西山总会在这个时候帮腔,他也知道,他那个娘子也就这个时候才把这种话听得进去。以前他在自家娘子和大哥大嫂那边做夹心饼干做怕了,真希望这个家以后能和和睦睦,别再闹出什么乱子来了。

    就这么一来二去,夏山香对大房也改观了不少。这不,刘申姜刚回来,她就抱着孩子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了。

    马氏心里高兴,在他们这些老人眼里,再没什么比儿子媳妇儿有出息来得更加美好的了。中午嚷嚷着又多加了好几个菜,还将压在箱底的咸鸭给拿了出来,做给一家人吃。吃饭的时候,提到他们的事,也是合不拢嘴,巴不得能让全村的人都知道。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饭,刘申姜虽然心里不是个滋味,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哀叹一声,由老婆子高兴去~(未完待续。。)

528 家和万事兴:幸福的家

    528 家和万事兴:幸福的家

    刘家今日很热闹,是姑娘和姑爷回来了。

    马氏前两天就听到消息,银杏会带着孩子回门。因为是第一次,不只是刘家,就是平日和刘家交好、银杏称呼他们叔叔伯伯的几家,都显得隆重。

    像这种日子,一早得备好大串的爆竹和烟火,等姑娘抱着孩子到了,要迎接他们进门。

    按理说,孩子不该到这时候才到他外婆家,刘家与赵家近,早就该抱着小外孙上门了。只是刘银杏生产时并不怎么顺利,最后虽然母女平安,但身子毕竟是伤着了。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身子这才有些起色。

    马氏天天念叨着她闺女,赵家老爷是个不错的亲家,赵夫人自银杏生下儿子后,对这个媳妇儿也越发厚待。什么吃的喝的都是亲自张罗,别看她平时一副贵妇派头,可疼自个儿的孙子了。经常抱着他,逗弄自己的小孙子。

    赵家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一家人无形中被拉近了不少。

    赵老爷忙生意之余,也会多抽时间回来,看望自个儿的小孙子。有的时候生意谈到一半,听到后面孙子的哭声,将一大群管事就扔在那儿,急急忙忙哄自个儿的小孙子出来。

    赵夫人时常埋怨,这爷爷心里只有孙子,没有妻子和儿子了。赵老爷也就由着她念叨,女人多念念也好,总比每日在屋里闷着强。

    赵夫人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里面是高兴的。老爷现在比以往时候在家的时间多得多了。两人中间隔着个小家伙。话却多了不少。有时候还争论着给孩子取什么名、穿什么衣裳。以后要给他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小家伙也一日日可爱,赵家上下,上至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下到丫鬟小厮厨房烧菜的大婶,都知道小小少爷是赵家的命根子,是大家心中的宝贝疙瘩。

    小小少爷还没学会爬,就已经是大家争相哄抢的对象了。这还是赵家一家子。就别说小家伙族里那么多叔叔爷爷族人长辈了。到最后,以至于刘银杏这个做娘的,想看自己儿子一面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刘银杏身子不好,生产后一直很虚弱,还多亏李半夏在她生产前为她调理身子,才总算将孩子艰难的生了下来。只是李半夏离村已有好些时候了,赵家想请人都请不到,赵老爷特地托人在京中给刘银杏请来一有名的女大夫,亲自为刘银杏调理身子。

    那女大夫是京中人氏,四五十岁年纪。已是为人妻为人母,再过不久之后就可以做人奶奶了。不但会医术,而且经验十分丰富。赵老爷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请来,由此也可见赵家对这位媳妇儿的看重了。

    刘银杏产后虚弱,在一家人的喂养下却胖了不少。加上常年又不出个房门,顶多又赵晨宗或丫鬟搀着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不似以前老是像个孩子喜欢往外面跑着玩耍。

    这么一来,原先有点黑的皮肤一下子白了不少。再加上长期吃燕窝鹿茸之类的美容补品,也越来越有大家女子的美丽与娇贵了。以至于马氏再次见到自己的女儿,大呼她这个做娘的都快认不得自己的女儿了。

    马氏是刘银杏的娘,母女俩感情一直很好,刘银杏生产后总是牵挂着娘家,毕竟大姑娘头一回,又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才产下孩子,心中难免害怕和忐忑。有娘在身边,既可以多说些女儿家的心事,又可以对着娘发发心中的小牢骚,赵家人待她再好,终不如自己的娘亲切,也不如在娘面前随意自在。

    赵老爷偶尔也会派人来接马氏到府里住上两天,只是山香也才生下小孙子,半夏和东山都不在家,有孩子需要照料,也没时间留在赵府。刘银杏明白这一点,派来接马氏的车子才渐渐少了。

    其实,在马氏看来,她这个做娘的能不能经常去赵府看自个儿闺女倒不是最重要的。就像银杏她爹说的,闺女都已经嫁过去了,那就是人家的人了。她这个做娘的三天两头往女儿女婿家跑,也不像个事,还是让姑娘和姑爷好好过日子得了。再说,她这个做娘的天天跑过去,哪有时间让闺女和姑爷培养感情?

    若说先前的话,马氏还不太赞同。这后面的理由,马氏就觉得自家老头子说得有道理了。银杏才刚嫁过去不久,眼看着他们夫妻关系有所改善,现在银杏生产需要调养身体,正是两人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她这个做娘的,的确不能老是过去搀和。

    马氏边点着头,边将女儿爱吃的下饭小菜给装了满满两大罐子,让管家给带回去。并嘱咐要让他们少夫人多注意休息、小心着身子,她就不跑这一趟了。

    银杏总不能老是依赖着她这个母亲,她应该要学会依赖自己的丈夫。马氏得意地看着自家的老头子,平时看他老实巴交的,许多事看得还真比她透彻。这一回就听他的,反正家里事多得忙不过来,银杏这孩子,也该有做人家妻子的觉悟了。

    刘银杏每日呆在府中修养,这对爱玩爱跑的她来说,简直快把自己闷出病来了。赵老爷和赵夫人又不准她出府,她现在的身体,就得按照医生的嘱咐,小心照拂,不能有一点意外。若是再贪了凉、吹了风,那可就伤了底子,到时候花十倍的力气也弥补不过来。

    刘银杏虽然骨子里不输叛逆,但嫁到赵家来后,尤其是在威严的赵夫人面前,总有些战战兢兢、对她的命令不敢有违。加上心事重重,便少了不少往日的活力。许多事也只敢心里想想,从不敢付诸实践。

    直到有一天,赵晨宗推了个轮椅进来,不顾她的抗议,将厚重的披风把她包裹得密不透风,将她按到椅子上,推她到外面散步。看着满院盛开的花朵,和微风里吹来的清新的空气,刘银杏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满涨。

    赵晨宗还是那副拽拽的样子,大少爷也不怎么说话,推轮椅这类动作看起来也生疏得厉害。一个地方没看多久,就只知道卯着头,推着她不断往前走。

    还是到最后,刘银杏实在忍不住了,这么个走法,完全失去了看风景吹风的意义,而且看他越推越快的架势,根本就不是带她出来吹风的,更像是要杀人。

    其实最近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善,尤其是他跟她一块回娘家的时候,表现可圈可点,没让刘银杏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虽然刘银杏嘴上没说,可马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心软化了不少。

    马氏也时时在她面前尽己所能地夸那位大少爷,尽管那位大少爷身上的确没多少值得别人夸赞的地方,但与之前相比,好了不是一点两点。

    也许正是因为这位大少爷先前劣迹斑斑,所以对于他的丁点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更觉得难能可贵。

    赵晨宗是赵家的大少爷,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一点几乎是众所周知的。就连赵老爷和赵夫人,也都清楚自家孩子真实的是个什么德行。以前赵老爷每次怒斥赵晨宗的时候,都无奈地斥责其是扶不起的阿斗。

    这赵家的偌大基业,可能就要交给别人打理。

    赵晨宗不管他爹如何打骂,依然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说他不听,打他无用,当场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过背就又是那副德行,让赵老爷也不知心灰了多少次。

    刘银杏产子,过程很艰难,抱着床上妻子经历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他的孩子,这个大少爷终于开始有了一丝责任感。

    赵晨宗并不是没心没肺之人,他也有自己年少的烦恼。被自己的父亲质疑为废物,让自己的母亲失望,在别人眼里担着花~心恶少的罪名,让别人痛苦失望的同时,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这一切,不但是在惩罚别人,也更加惩罚了自己。他无从摆脱,再多的辩驳,都成了矫情。

    直到刘银杏替他生下了属于他的孩子,这个世上真正与他血脉至亲的孩子,赵晨宗心里多年来的孤独与叛逆才总算得到了缓解。

    也许只有一个男人当父亲了,他才真正长大了,开始明白什么叫责任。做父亲了,意味着父母并不是自己的全部,他再也不会每日喊着要爹要娘了。也不会因为爹娘多年的冷战饱受煎熬,心里冰凉一片,感受不到一丝家庭的温度。即使感受到了,那份爱也是畸形的、不完整的。

    直到现在,他抱着怀里哇哇大哭,两条小腿不停乱蹬的孩子,赵晨宗开始明白:有些爱不是靠攫取,而是靠付出。以前他总渴望着有个温暖的家庭,自己的爹娘能够像普通人家的爹娘一样,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

    而现在,他懂得,要给怀里这个长得很丑的小家伙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不要他像他这个父亲一样——(未完待续。。)

529 家和万事兴:爹爹秘诀

    529 家和万事兴:爹爹秘诀

    几天后,孩子褪去了皱巴巴的丑样子,变得越发地好看可人起来。

    实在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赵晨宗抱着怀里的小家伙,手都在颤抖。唯恐自己下手重了,将小家伙给捏疼了。

    明明只是一个丑丑的小肉团,在短短几天里,就攫住了他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赵晨宗不禁想着,他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在娘一日日的呵护与抚养下,才会长这么大,如今自己也已成家生子。

    这一刻,赵晨宗头一次感到生命的神奇。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若不是怀抱着这个小生命,赵晨宗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赵晨宗开始推拒了哥们的邀约,留在家里,与家里那个经常还只是闭着眼的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看着丫头手忙脚乱地为孩子换尿布,奶娘给他喂~奶,孩子哇哇大哭时,一个个绕着他团团转,哄着要他不要哭。小小一个孩子,竟然可以让整个赵府人仰马翻,赵晨宗不得不感叹这个小家伙力量之强。

    娘雍容华贵了一辈子,无论什么事都不肯放下自己的身段,因为上次爹病发的事,娘和银杏的关系改善了不少。银杏产后身子很虚,娘让厨子每天都炖补品,小心伺候着。

    有娘的吩咐和照料,银杏身子恢复了不少。娘开头只会看几眼孩子,由奶娘抱着,自己逗逗他。到后来。孩子越来越可爱。娘也忍不住心中的欢喜。会主动抱会儿孩子。然而娘很快便会把孩子交给奶娘抱,赵晨宗知道,娘是怕孩子尿到她身上,这对娘来说绝对是件无法容忍的事。

    他很疑惑,他小的时候是怎样长大的,娘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很少抱过他,将他交给奶娘。但在他的记忆中。总会想起娘抱着他站在美丽的杏花树下,听到娘饱含着宠溺的声音,叫他“宗儿——我的宗儿——”

    似乎那时,他便是娘的唯一,是他的全部。

    赵晨宗在赵夫人眼里是最为特殊,也最为重要的。赵夫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儿子,放下夫人的派头,亲力亲为,其他人赵夫人却未必能够做到,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孙子。

    不管怎么说。赵晨宗还是觉得自己的母亲太过孤单了。在他推银杏出去吹风的时候,银杏无意中提起。老人其实喜欢热闹,而孩子是让老人家免受孤独的一个重要存在。

    在村里,许多老人每天都会带着小孙子到处玩,那样不但孩子开心,连老人家自己也开心。

    赵晨宗虽然当时没说什么,却是把刘银杏的话听进了心里去。刘银杏终归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尤其在她和赵夫人婆媳间的关系日益和善之后,她更加感觉到赵夫人这些年生活得不快乐。

    马氏来看她的时候,她也和马氏说过这个问题。马氏叹气,这大户人家日子表面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有许多并不好过。赵夫人性子冷,很难对什么事真的感兴趣。也很难开心起来。

    马氏说着,又望着她快要临盆的肚子,也许等孩子出生了,让他/她和赵夫人多亲近亲近,赵夫人的笑声可能会多一点。

    刘银杏也觉着有道理,一个人呆着,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有了孩子的哭声和笑声,久而久之,娘或许真的会开心起来也说不定。

    赵晨宗听到刘银杏这么说后,便抱着孩子去找赵夫人。赵夫人本来是不想抱孩子的,孩子又是尿尿又是吐口水的,真的让她不习惯。但孩子是晨宗的孩子,又是晨宗抱过来的,赵夫人可以拒绝任何人,就是不能拒绝自己的儿子。

    在赵晨宗笑着注视下,赵夫人有些笨拙地抱起怀里的小棉袄,一个不顺手,差点没把孩子漏下去。赵晨宗双手在下面托着,等着赵夫人抱切实了,才缓缓将手收回来。

    “好久没抱孩子了,手都生了。”

    “娘小时候不也经常抱着宗儿~”

    “宗儿还记得?”赵夫人似乎很高兴,孩子大了,母子二人多了隔阂,少了幼时的亲近,这让赵夫人很是失落。宗儿小的时候是很乖很贴心的,抱着他,赵夫人就像拥有了一切。

    “宗儿当然记得,娘小时候喜欢抱我到那颗杏花树下,还会给我唱家乡的歌谣~”赵晨宗后来才知道,娘之所以喜欢站在杏花树下,是因为那个地方可以看到前面的路,只要爹回来,娘就可以带着他第一时间看到爹回来。

    而娘最喜欢唱的歌谣,是她第一次见到爹时唱给爹听的。虽然当时爹在门外,但娘还是唱出了那首歌谣的婉转多情~

    赵晨宗将孩子交到了赵夫人手上,径自逗着那孩子,也不急着将孩子接回来。赵晨宗刚开始抱孩子的时候也是笨手笨脚,赵夫人曾经还有经验,又是女人。而赵晨宗,虽然一天有绝大部分的时间宝宝都在他手上,他现在抱孩子的手法还是在拔萝卜似的,而那红色包被里的小孩子,就像是一只小鸟。只能看到红红的尖尖的脑袋,底下是看不出孩子形状来的。

    赵晨宗有时急了,就一只手提着孩子,另一只手吆喝着让丫头奶娘赶快来给小少爷喂吃的,刘银杏每次看到,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这大少爷拿他们孩子当什么了,抱孩子可不是提包袱,想提就提,想扔就扔。

    赵夫人和赵晨宗两人折腾一个小孩子,到后来也弄得够呛。小家伙中途便便,赵夫人一不留心,弄得手上都是,尖叫着赶快叫人过来把孩子抱走。赵晨宗显然应该是慢慢习惯了,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尿片,将孩子过来,小心地搂在怀里,给他小屁屁擦干净,又给他换上尿布。

    赵夫人看着儿子耐心地为小家伙做着这一切,忽然鼻中有些酸涩。她的宗儿,终于慢慢长大了。若是以前,谁敢想象,纨绔如赵家大少爷,竟然也会有这样居家的一幕。

    这孩子,还真是……

    赵夫人眼睛泛酸,不知为何,今天他格外的高兴。对自己的小孙子,竟是越看越亲切了。对啊,这是她的宗儿的孩子,也就是这孩子,让她的宗儿越来越像个好儿子、好父亲了。

    这之后的几天,赵晨宗一有时间就会抱着孩子来找赵夫人。有时候,刘银杏的身体要是好些了,也便推着刘银杏来看她。刘银杏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孩子,而赵晨宗就在后面推着他们母子俩,那情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与和谐。

    赵夫人心情开怀了不少,也越来越喜欢小孩子,喜欢跟他们夫妻俩聊天。有的时候,小娃娃随口哇哇了两句,她都能笑上半天,跟他们分享她的愉快经历。

    赵暮山留在家里的时间也不断增多,有的时候一家三代同堂,围在一块,逗逗孩子,唠唠家常,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感觉还真不错。

    待刘银杏身子好些了,两人带着孩子回到马回村。马车刚一停下,村里就铺天盖地响起了爆竹和烟火,马氏系着围裙、锅铲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出来迎接他们几个了,每经过一户,屋前都燃放起了爆竹。

    这些村里人家实在太热情了,爆竹阵阵,赵晨宗扶着刘银杏小心躲着炸起的爆竹,回到了娘家。

    一到屋里,赵晨宗就接过了孩子,让银杏到厨房去帮马氏。自个儿闺女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马氏哪里舍得让闺女下厨房。不过看到闺女现在过得这么好,与女婿之间的感情也一日比一日融洽,马氏真的是老来安慰。

    她最不放心的便是银杏了,现在看着银杏婚姻美满,女婿也变得懂事不少,马氏真是由衷的开心。

    赵晨宗则抱着孩子,与刘申姜和刘西山这些男人们说话。刘西山早赵晨宗几个月当爹,经验比他可是丰富多了,还亲自传他一些当爹的小秘诀。这两人本来颇不对盘,现在都当爹了,关系反而一下子好了不少。

    不过,刘西山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他,赵晨宗这小子以前太拽了,两人还经常干架。虽然现在关系不一般了,刘西山还是想到以前这家伙那么对他妹妹,可不能轻易放过。

    趁着这个机会,刘西山在给他传爹爹秘诀的时候,稍微带了些私心。在赵晨宗犯难或弄不明白的时候,骂了赵晨宗无数次的笨蛋和猪头,有的时候,还火大的用手指敲赵晨宗的脑门,好一副猖狂的样子。

    赵晨宗每次被这家伙骂,不仅不在意,还是一副求知欲很浓的样子。这当然是因为他初次当爹爹,爹爹秘诀对他很重要,听到那么多的秘诀,赵晨宗也感到很有兴趣,很实用的样子。

    而另一方面,别以为他真的是猪头和笨蛋,西山是在公报私仇,借机教训教训他来着。要是搁着以前,赵晨宗才没这么容易让刘西山得逞。不过现在,如果能让西山兄对他完全抛除成见的话,让他占点便宜又算得了什么?

    …………(未完待续。。)

530 王者的动容

    530 王者的动容

    丹妃娘娘又犯病了。

    大约三更天,李半夏被人从床上叫起,前来叫人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地阐明了经过,请她速速前去为丹妃娘娘看诊。

    李半夏听说了这个事,不敢耽搁,迅速穿好衣裳,拎着药箱跟着丫头来到了丹妃娘娘的寝塌。

    二皇子守着丹妃娘娘,等到丹妃娘娘睡下,才在外室的软塌上小憩一会儿。然而,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里间的丹妃传来压抑地闷哼和痛苦的喘息声。

    这些日子,二皇子自从江州回来后,经常彻夜守在丹妃娘娘身边。丹妃娘娘病得太厉害,厉害得使他以为他一不留神,他就永远失去了他的娘亲。

    丹妃娘娘心疼儿子,一次次催促他去睡会儿,二皇子总说再陪她一会儿,就陪她一小会儿。然而每次一座,又是许久。

    直到这几日,李半夏的到来,这位女神医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几服药下去,丹妃娘娘的确舒服不少,偶尔还能小睡上一会儿。这令二皇子喜出望外,陪着丹妃娘娘说话的时间也多了些。

    要知道,先前的丹妃,整夜整夜都不能合眼。身体就像是被大石一遍一遍地碾过一般,疼痛不堪,这副衰弱破败到极点的身子,每一处都是疼痛。她的身体已经太厉害了,若不是上好的补药圣品和汤药维持,丹妃娘娘早已不在人世。

    李半夏的表现,让二皇子看到了希望。

    可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算是无所不治的神医。在一个人病入膏肓的情形下。也依然挡不住死神的到来。

    李半夏一进来。二皇子就让开了床前的位置,退到一旁,让李半夏为丹妃娘娘查看身子。

    李半夏已经了解丹妃身体状况,在她病发的时候,也有一套应急措施。让二皇子扶着,让丹妃娘娘半卧,一只手有规律地给她揉着胸口,助她顺畅呼吸。另一只手打开药箱。取出自己的针包,向以往一样,几根针下去,丹妃娘娘慢慢恢复了平静。

    然后李半夏才会进行接下来的治疗,每次丹妃娘娘病发的时候,单是治疗,就要花去两个时辰。而随着丹妃娘娘病发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治疗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等到李半夏和二皇子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东边的太阳已经升起。好漂亮。

    二皇子的眼角有着一圈青影,他虽然年轻。身体底子好,也经不住这样连日的熬夜和操劳。

    李半夏最看不得别人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虽然她自己也时常这样,研究某味药起来常常忘了时候,饭顾不得吃,觉也可以不睡。以前在家的时候,有东山时刻照看着,娘时刻在她耳边念叨着,她放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事,身体有家人帮她打理。那个时候,真的很幸福。

    “一会儿我让厨房熬碗汤,二皇子别忘了喝下。”

    “什么汤?”

    “补身缓解疲劳的,二皇子连日操劳,身体已是疲惫不堪。再这样下去,丹妃娘娘还没倒下去,二皇子便先倒下了。”

    “你关心我?”二皇子勾着嘴角,冷然一笑,“本王抓了你相公,还要对你不利,你还这么好心,愿意关心本王?”

    “放心,那汤没有毒,我要毒死你,也不用等到现在。”

    二皇子瞪她,她这算是歪解了他的意思吗?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害他,她又不是傻子,敢毒害当朝皇子,这个罪名,可够满门抄斩的了。况且,就算她真敢这么做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恶时候,别忘了在她看来她的丈夫还在他的手里。

    刘东山坠崖的消息,他相信,还没有人敢告诉她。

    “本王知道你不会,因为你是个蠢女人。”也不知道是生气李半夏歪解了他的意思还是存心与她过不去,二皇子犀利地嘲讽着她。

    李半夏没有反驳,不知想到了什么,惨然一笑,“你说得没错,我是个蠢女人。”这个世上没有别人比我更蠢的了,这一点,她早已知晓。

    但有一种人,哪怕知道自己做的事很蠢,哪怕知道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她照样还会去做。

    二皇子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怔,懊恼的道:“既然知道自己蠢,还不变得聪明点。”

    李半夏笑了,二皇子这反应,还真是好笑。他应该庆幸,她足够蠢,若是换上别人或是一个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你笑什么?”

    “没什么,有时候做做笨人,也挺好的。”李半夏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毕竟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太多了,多我几个这样的笨蛋,也是一桩美事。”有聪明人有笨蛋,这个世界才会完美才会和谐,不是吗?

    要都是聪明人,每天都争来争去、斗来斗去,不肯让自己吃一点亏,那活得也太累了。

    二皇子不出声了,两人就这样站着,面对着东方初升的朝阳,也不知过了多久,二皇子低声问:“为什么?”

    “……什么?”李半夏遗落在自己的思绪中,半晌才反应过来。东方的朝阳映照着她柔和的侧脸,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和温暖。

    除了丹妃娘娘,二皇子还是第一次有这样清晰的感受。不知为何,他竟然在李半夏的身上,发现了丹妃娘娘的影子。

    这两个人并不相似,可以说一点都不像。不只连相貌,就连性格都不相似。但共有善良,还有那种令人感到温暖的特质。

    他久居深宫,见过太多为权势忙忙碌碌、勾心斗角的女子。也看过太多的人,脚踏着鲜血上位,她的母妃,就是当今皇后上位的祭品。

    在这种环境中生长的人,早已不相信人世间还有什么真情、真心,更不相信爱。他所能想的,就是尽他所能,站在权力的顶峰。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所主宰,成为任由别人宰割的鱼肉。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见证了太多的血腥,也亲眼看到了人性最为冷血残酷的一面。哪怕是至亲的亲人,都不能信赖,因为他们下一刻,很有可能就是亲手毁掉你生活、断送你的性命。

    当他看见李半夏,并且看她真的全心全意为他母妃治伤,甚至在这之余,还不忘关心他的身体,二皇子真的开始怀疑,这个世上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蠢女人。

    要他是她,他就算不想方设法的毒死自己,也会在心里暗暗咒着他最好身体垮掉,明天便一命呜呼,这样他就不会像个恶魔一样缠着她,去打扰他的生活。当然,他是卞国王朝的二皇子,是主宰他人命运将来执掌整个天下的王者,他才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他要通过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地看着他的敌人走向灭亡、走向破灭。

    李半夏这样的女人,不但是少见,简直是他仅见。想到最后要结束掉她的性命,二皇子心里面突然涌起一抹遗憾,这样的傻女人,要是死了天底下可能再也没有了。

    更何况,她的医术着实不错,比起宫里那些有名无实的太医,不知要高明了多少。历来帝皇焚百书还不忘把医书留着,杀敌千万别忘留下名医,可见真正医术高明的大夫就是王朝一宝。

    毕竟谁也没有把握自己哪一天不会生病,君临天下的王者,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有生命垂危之时,杀掉名医,无疑是自断退路。说严重点,在某些时候,便是自杀之举。

    说真的,他倒是真有心留下李半夏一命,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倒霉被他挑中。谁都不能知道那个秘密,为了那个秘密,他不惜杀掉所有人。哪怕有一天,他会后悔这件事,他也只有认了。

    何况,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后悔。成大事者,必须要有所牺牲。一个王者,若是连个女人都舍不得牺牲,连这点决断力都没有,他又如何敢期望将来的问鼎天下?

    可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留这个女人一命,也未尝不可。

    你知道,这个女人很笨,她就算知道那个秘密,也绝不会告诉别人。她虽然有时候喜欢跟你顶嘴,但你其实应该信得过她,她并不是一个让人无法信任的人。

    然而,从小的经历告诉他,一个王者,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心软。今日放她一命,难保他日不会遗祸无穷。

    二皇子心中起起落落,思绪难定,李半夏心中倒是少有的平静。或许是她太过疲惫,这几日又何止是二皇子没有休息,她也好不了多少。

    面对着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敲响的门,处在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病发的丹妃娘娘,这一切让李半夏纵然不是她的至亲,也为其耗费了心神。

    然而,这一切还不是让李半夏最疲惫的,她最疲惫的还是丹妃娘娘的病。她确信,她这辈子碰到所有的病加起来,都不如丹妃娘娘的病那般复杂、棘手。

    她始终犹豫不决,是否要对二皇子,下那纸不治之书。。

    …………(未完待续。。)

531 你是个温暖的女人

    531 你是个温暖的女人

    “为什么关心我?”二皇子又问。

    他还真执着这个问题。

    李半夏叹气,“我关心你,是因为我是一个大夫。”

    早该想到的答案,却为何有些失望?二皇子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的意思是即便今天不是他,她照样会关心。他是卞国王朝的二皇子,其他人怎么能与他相比?在她心中,他当然也该是不同的。

    “有一日我要杀你,你还会关心我?”

    “也许。”李半夏可否可不否,这种问题她没想过,也没有想的必要。何况,二皇子本就是要杀她的,不是吗?

    “知道吗?本王的真名叫朱剩!”

    “朱剩?”她曾听丹妃娘娘叫二皇子为剩儿,剩,是剩余的剩。换句话的意思,也便是多余。

    “这是我父王为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

    他说的根本就不是真话,李半夏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冷了不少。尤其是在他说到“我很喜欢”几个字的时候,李半夏有一种感觉,一种啼血蚀骨的痛恨和恶毒。

    “的确是好名字,所剩无几,剩下无多,所以留下的便更加宝贵。沧海遗珠,历尽艰辛寻找所得,会百倍千倍珍而待之。”

    朱剩的震惊无法形容,大概没有想到明显的多余还可以这样解释,但谁又能说李半夏错了?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式自然也就不一样。尽管当朝的皇帝,在给这个孩子取名字的意思。存着就是认为他多余的意思。也不能说李半夏的说法就是错的。

    人生中有许多事。都取决于你怎么看、怎么想。将别人的残忍强加到自己头上,成为不能忘却的痛苦,钻进牛角尖无法自拔,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一个人又何必为他人的错而惩罚自己,那太痛苦了。

    而有些时候,换一个角度去想想,不要纠结于痛苦怨恨的往事,心境会宽阔不少。活着也会快乐不少。

    二皇子久久没有动作,前所未有陌生的目光紧紧盯着李半夏,仿佛在透过她回到过去,想起那些曾经发生的事。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还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二皇子的脸上不断变幻着纷纷色色的表情,李半夏只觉得可怕,就像有无数个意念在他的心里天人交战。一会红一会白,一会发青,那种情景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同样的字,不同的人看来。有不同的解法。朱剩耿耿于怀的事,在李半夏说来反而成了截然相反的意思。谁说李半夏是个傻瓜。她也是个有心人。

    她从舞融那里听了许多关于二皇子的事,也知道他与先皇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微妙。联想今日他所说的,李半夏就知道他一直以来真正介意的是什么了。

    随即,她就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有的时候,知道太多了不是好事,不该知道的事你却知道了,那就意味着你可能离死不远了。李半夏能做的,就是尽量的装糊涂,远远避开这件事。

    皇家的事她没有兴趣,也不能有兴趣。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治病,她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他的事,她无暇顾及,也不敢顾及。

    “我听说,温大夫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是吗?”

    二皇子话题转换得真快,李半夏平时说话虽然注意,却并不习惯太用脑。然而到了二皇子这里后,李半夏每听他说一句话都得在心里快速思考一番,仔细推敲着他的话中是否有其他的什么用意。

    没办法,不这样做,一不小心便会掉进他的陷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半夏不得不小心谨慎,处处提防。

    “这个,我想二皇子应该调查得很清楚了。”

    “本王知道,你和你丈夫的感情很好。”二皇子的表情,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表情。但李半夏还是从那张面无表情似乎只在陈述的脸上,发现了一点让她不悦的东西。没有人喜欢自己的感情被他人用那样诡异的神情说出,在李半夏看来,这是他对她的挑衅,对她的不尊重。

    尽管在他看来,他贵为王朝二皇子,不必对她这个老百姓表现出多少的尊重。然而李半夏不同,没有人生来就愿意被别人轻视,更何况李半夏并不是生长在这里。她尊重别人,同时也希望别人能尊重她,这是人与人相处最基本的准则。

    “我和我丈夫的感情好不好,无需二皇子关心吧?”

    “本王只是觉得,凭李大夫的本事和相貌,值得一个更好的人选,你丈夫他配不上你。”像她这样的女人,能安心待在刘东山的身边,为他照顾老人和孩子,还真是难得。

    事实上,奇怪的是李半夏。古代的男人,不都是对女人讲求什么三从四德吗?说什么配不配,只要成了亲,哪怕你的丈夫再混蛋,做妻子的都不能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还要将丈夫视为自己心中的天。

    而现在,他作为这个王朝的统治者,掌握着这个王朝的生存规则,居然质疑她的做法,让李半夏感到很奇怪,甚至是可笑。

    这个男人,难道是要教她忘记一个妻子的责任,仅凭着所谓的配不配,就去甩了自己的丈夫,然后于世俗所不容?

    李半夏敢保证,如果她一开始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她这会儿不是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就是被浸了猪笼。毕竟古代可没有女人休夫的道理,而且还是没有理由的。

    她并不喜欢听这样的话,表面听来是对她的夸赞,然而基于贬低她丈夫的夸赞,让她觉得愤怒。她李半夏算得了什么,刘东山怎么就配不上她了?她的丈夫人那么好,在她看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别人看不上她,她看得上!

    她可没忘记,在过去那么多日日夜夜,一直温心照顾她、给她依靠、给她支撑,默默支持她所有事的人,是她的丈夫。

    至于说老人和孩子,每个女孩子都有最美好的少女情节,也希望自己的丈夫是自己的唯一。然而既然已是夫妻,纠结于这些事,让自己的生活蒙上阴影,真的值得吗?

    成亲之初都没有提出这个问题、介意这些,现在再来想这些事,只会显得你这个人很矫情。李半夏初到此地,先前与家里人相处并不融洽,彼此有着误解,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刘东山并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始终都没有。是这个耿直的人一直在背后护着她、接纳着她,也是她陪他慢慢熟悉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李半夏无论如何都不能在那个时候背弃他。

    “配得上配不上,不是二皇子说了算了。我的丈夫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好人,我很喜欢我的丈夫,这辈子我都想跟他在一起。”

    这样的话,在古代说出来也算得上惊悚的了。但李半夏无惧无畏,也没有丝毫忸怩,何况在她看来,即便是这样的话,都无法形容她和东山的感情于万一。

    只是,她没有必要将这种心情告诉一个对她不利,还看不起他们感情的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自己不喜欢,难道也不允许别人喜欢?

    “是吗?”二皇子还是那样一副让人想要暴扁的表情,面对这样的家伙,李半夏差点失去理智,连整个人都开始激动起来。但转而想想,又是何必?他以为他的,她坚持她的,彼此各不相关,又何必要扭转他的想法。

    李半夏是个懒人,也实在不想与二皇子多费唇舌。哪怕自己和东山在他眼里是可笑的存在,她也不在乎。

    李半夏无心与他说太多,也实在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于是转身道:“二皇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李半夏顿住身体,“二皇子还有什么事?”她现在情绪很不好,虽然压了又压,但不保证他再提让她不爽的事,她会忍不住发飙。正好这些日子连番高压,休息又不够,他要不介意自己成为那个倒霉鬼的话她很欢迎。

    反正李半夏料准了这个家伙现在不会要她的命,她就算偶尔胆子肥了些也是没什么打紧的。

    “李大夫,如果本王说了什么有损你和你丈夫的话,本王向你道歉。”

    “……”李半夏有些吃惊,应该是她没有想到会从他的嘴里听到道歉这几个字眼吧。

    “本王方才说过,李大夫是个真正的蠢女人,这么蠢的女人还有人要,应该是刘东山没有眼光才是。”

    话毕,朱剩就笑着离开了,许久还能听到他嚣张的笑声。

    只是怎么听,那笑声都听不出任何的开心之色。也是,丹妃娘娘病重,他就算想存心取笑李半夏,又怎么真的笑得出来呢。

    李半夏气得咬牙,这个人到底几岁啊,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学那些毛头小子,动不动就什么笨女人笨女人的。关键是,他还装嫩!

    朱剩转过檐角,望着仍站在朝阳下的李半夏,疑惑自己刚才说出的那句抱歉。

    也许,只是因为那个蠢女人,是个温暖的人。(未完待续。。)

532 冷水射疮

    532 冷水射疮

    丹妃娘娘的病情开始反复,夜晚痛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二皇子眼睛里的光彩越来越黯淡,每个人都能看得见他眼底的疯狂。母亲的痛苦和半生的凄凉,即便他日坐拥江山,也没办法弥补。权势倾天又如何,连片刻的安宁和舒心都没办法给予母亲,这让他恨。

    这一次,在历尽三个时辰的救治,才堪堪挽回丹妃娘娘一条命后,二皇子就他母妃的病情与李半夏进行了一个深入的长谈。

    丹妃娘娘身患痼疾,群医束手无策,别说治病原因,就连什么病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上好的补药来为其续命。然而却不知,病得久了的身体,虚不胜补,久而久之,不但没有调养好身子,反而还弄得越来越遭。

    一开始,李半夏也没有诊断出丹妃娘娘患的是什么病,然而随着这些日子她每日为丹妃娘娘把脉、为她施针,为她进行药石治疗,她也渐渐摸出一些她病的规律来了。

    “李大夫,你对本王母妃的病到底有多大把握?”二皇子一直不敢问她这个问题,因为他怕听到再次让他失望的答案。尤其是在李半夏到来之后,眼看着丹妃娘娘的病有了起色,他真的好高兴。

    就在他以为奇迹真的会出现,从不知道开眼的老天也终于同情起她可怜的母妃时,丹妃娘娘病情恶化了。

    中午好不容易才吃下去的一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比以往的时候还要痛苦,一口血堵在血管里。差点吐不出来。只要再晚一点点。晚上一点点。在这个世上便再没有他的母妃。

    他以为是李半夏的治疗出了差错,当即拔出手下的佩刀,就要一刀杀了她。李半夏不闪不避,只是看着他,眼睛一如往常的冷静和坚定,这一刀却再也无法下去手。

    他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自己不杀她,是因为母妃还等着她救治。他要是一时冲动杀了她。那这时谁来救她母妃,况且就这样杀了她,那未免太便宜她了。

    李半夏也没有料到,丹妃娘娘的病会突然这样严重。

    她重新给丹妃娘娘检查了身体,始终没有找出问题。坐在床头,一次又一次为丹妃查探着脉象。

    丹妃娘娘患病已久,身上五劳七伤,全身上下一身的病,脉象混乱,要从错综复杂的脉象中寻找到丹妃娘娘刚才发病的原因并不容易。无奈之下。李半夏让所有人都出去,为丹妃娘娘脱去外衫。为其做个全身检查。

    因为像丹妃娘娘这样的状况,有些病隐藏得极深,不是肉眼就能看到的,也非脉象就能诊断清楚的。

    她用榉树汁放入温水之中,为丹妃娘娘擦身,榉树汁颜色稍暗,且对水肿、疮疡肿痛有很好疗效。丹妃娘娘身体有着大大小小的脓疮,胳膊、肩上、胸前、背部都分布着许许多多的脓疮,这是久卧病榻、长期服用药物所形成。

    李半夏在为丹妃娘娘治病以来,已经着手为其治疗身上的脓疮。这类脓疮对李半夏而言,治疗起来本应简单,只因为她这种脓疮是身体内脏邪气入体所引起的,加上丹妃娘娘每日卧在床上,药效虽然绝佳,恢复起来却并不显著。

    在经过一番收拾后,李半夏开始细细为丹妃娘娘检查身体。而就在这一次,她终于发现丹妃娘娘的不适从何而来了。

    “发背?”

    痈疽之生于脊背部位的,统称发背,属督脉及足太阳膀胱经,系火毒内蕴所致。分阴证和阳证两类,阳证又叫发背痈或叫背痈。阴证又叫发背疽。

    背部生痈疽之较重者。由于脏腑俞穴皆在背脊部,发背者多因脏腑气血不调,或火毒内攻,或阴虚火盛凝滞,使气血蕴滞于背而发。

    依其所发部位之不同,又有上发背、中发背、下发背之分;或以上搭手、中搭手、下搭手而命名;或以其形态之不同,又有命名为莲子发、蜂窝发等之别。

    这是相关医书对发背的解释,然而这样的说法,二皇子却未必明白。

    在听到李半夏说出这个病症之前,他或许听过痈疽(yong ju)这种病,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精细的区别。

    “我母妃因何会得这种病?”

    “丹妃娘娘生这种病,无外乎有几个原因,凡疮发在背部的,都是因服食丹药、五石、寒食更生散所引起的。也有只服钟乳而发病的,也有生平不服药而自然发于背部的,这是因为上代人服用那些药而引起的。丹妃娘娘的情况,应该属于第一种。”

    久病之人本就是如此,除了自己原先的病,还会新生许多的病症。不但是因为“是药三分毒”,长期服药于身体本就是一种伤害。也是因为久病的身体,无论是抵抗外界疾病的能力,还是抑制新病的繁衍与再生,都难以维系。

    就像是一个破漏的木桶,装满水的木桶代表健康的身体,一旦木桶的底座坏了,不管里往里装多少水,都会流光。你不断向里面注水,也永远不能达到饱和的健康状态。

    面对这种情况,不能急着往里注水,因为水注得越多,对木桶的损伤就越大。你只有先行修复木桶的底座,从根基治疗,也许木桶再也无法恢复如初,却可以保持一个表面的饱和状态,达到一个平衡。

    丹妃娘娘卧榻多年,又常年服用药石,身体早已衰弱不堪。就算这世上真的有灵丹妙用,也是一个残缺没有抵抗能力的病人。加上她年轻时受过太多的苦难,全身伤病不堪,心肺耗损,已是伤了根骨,损了元气,这么多糟糕的情况加起来,除非真是大罗神仙转世,否则,哎!

    “得了这种病会怎样?”二皇子急切的问。她既然知道这是什么病,她总该有法子的。

    “这种病大多生在背部两肩胛(音同‘甲’)之间,刚开始时如粟米大,或者疼痛或者发痒,仍是红色。患病之初,人们都不当回事,待疮渐渐长大,面临痛苦的时候,疮已长到三寸宽一寸高了。有数十个孔,用手按疮,每个孔中都会流出脓水,才知道病已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而一旦到了这个时候,不超过十天就会置患病人于死地!”

    冷静沉着如凛洲王,也不禁吓了一跳,双手用力克制,才能维持平稳。低低缓了口气,他才盯着李半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问:“李大夫……可有有什么办法?”

    李半夏缓缓摇头,“若真到了那时候,别说是我,就算是神医华佗再世,恐怕也是无用。”

    故善于养生之人,稍稍发觉背部有异样的痒痛,就立即取干净的土,用水调和为泥状,捻作厚两分宽一寸半的饼子,用粗艾作成大炷灸于泥上,贴在疮上灸,饼子一炷一换。若疮如粟米大时,灸七个饼子即可痊愈。若疮如榆荚大,灸十四个饼子即可痊愈。若疮如铜钱大,可以日夜不停灸,不限炷数,仍服用五香连翘汤来来攻除病邪,则可痊愈。

    看出二皇子神情悲痛,李半夏连忙道:“二皇子现下还不必如此悲观,丹妃娘娘背部的疮虽然已经成大疮,却并未灌满脓,虽然很棘手,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真的?!”二皇子眼睛霎时便亮了起来,亮得惊人,李半夏心中触动,不管这二皇子是个什么样心狠手辣的人,他对他母亲的关心和在意,是半点都掺不得假的。

    “嗯。”李半夏点头,“我曾经看过一种办法,兴许可以一试。这种方法叫冷水射疮,以冷水浸石来冷熨疮,日夜不停,痊愈后才停止。只是丹妃娘娘身体虚弱,又在患病之中,贸然使用这种方法,只怕丹妃娘娘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二皇子也沉默了,李半夏说得没错,母妃的身体现在受不得一点寒,冷水射疮,还要日夜不停,只怕母妃背上的病还没好,身体便先垮了。

    李半夏也知道这种方法很冒险,然而丹妃背上的伤已经刻不容缓。冒险一试不见得会死,然而不试,丹妃娘娘不出几日便必会死。

    这些话,不用她说,二皇子也一定明白。只是那个人是他的母妃,是他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要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艰难她能够明白。

    “二皇子可否听我一言——”

    “你要说什么,本王都明白。”他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只要你答应我,不会让我母妃有事!”

    这是他唯一的要求,也是他未言出口的请求。

    李半夏怔了怔,过了许久,才郑重地点点头。“我会尽力,确保丹妃娘娘平安。只是二皇子要有个心理准备,即便冷水射疮有效,丹妃娘娘若想今后不再发痈肿,在她有限的生活里仍将处处受制,她不能顺意而为,只图自己喜好做事,甚至不能取暖。这些,二皇子都想好了?”

    …………(未完待续。。)

533 母妃,孩儿会永远守护你~

    533 母妃,孩儿会永远守护你~

    “这些,二皇子都想好了?”

    丹妃娘娘病入膏肓,有限的时间不多,为了治疗背上的背痈,在她最后的时间里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李半夏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本来是要劝二皇子的,等到他点头,自己却有些动摇了。

    正如二皇子所说,丹妃娘娘这一生实在是糟了太多的罪,承受了太多的苦痛。也许将别人十辈子的苦痛加起来,也未必有她一个人的多。

    李半夏甚至开始明白,朱剩的怨气从何而来,为何他能做到这般阴狠毒辣。丹妃娘娘一世的苦痛,造成了今日凛洲王满腹的怨恨!

    二皇子苦笑着摇头,“你以为我母妃就算不接受治疗,她难道就会有一日的好过?”不,这些年来,他母妃时刻遭受着煎熬,没有一刻钟开心过。即使在他面前,她强自欢颜,也瞒不过他这位亲生儿子的心。

    母妃太善良,太心软,也太脆弱,凛洲王常说李半夏是个蠢女人,他的母妃又何尝不是?

    若这个人不是他的母妃,是他最在意的母妃,他一定会用天下最恶毒的语言去嘲骂她。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要让自己做如此的牺牲?

    也不看看那人值不值得你爱,也不看看那个人是多么的冷血无情,为什么会有这样傻的人,为那个人付出一切,折腾得一身的病。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除了破如柳絮的身体。还有终其一生也舍不了的疼、忘不了的痛。

    二皇子替她急、替她怨,也替她痛。只是他不是他的母妃,母妃可以忍受那人一次次的伤害和背弃,他却不能。母妃可以选择一次次为他牺牲,微笑着祝福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却可悲地躲到深宫里哭,他做不到!

    母妃敢鼓起勇气,为他跳断肠崖。只为了一个别人全都不相信的预言,到头来不但没有得到他半点的怜惜,却亲自看着他为别的女人知心情浓。

    你能想象吗?一个胆小得连蚂蚁都不敢捏死,呆在深宫对下人连句重话都不敢说的母妃,竟然为了那个男人,跳下断肠崖。此情此意,那个心中只有江山只有别的妃嫔完全没有他的母妃,这样的男人怎么配?

    即便那人是天下至尊,是他的父皇,他还要说。他根本就不配。母妃喜欢上他,就是瞎了眼。是天下一等一的傻女人!

    母妃太傻了,她不知道,一个女人嫁与帝王为妃,最重要的永远都得是利益和地位。情意,在冰冷的皇宫,在那个冷血的帝王眼里,实在是太廉价了。

    母妃是个毫无疑问的失败者,她被皇宫淘汰,被父皇舍弃,再过不久,她可能还会被命运所彻底地抛弃。

    这一生,她不停地重演着被淘汰被抛弃的命运,她是个真正可悲的人。他是她的儿子,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他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治好母妃,哪怕在她缠~绵病榻之时也决不放弃治好母妃的希望,是因为天下人都抛弃了她母妃。如果就连他这个儿子都不理她了,母妃该有多么孤独、多么落寞——

    其实,如果受到伤害的那个人不是他的母妃,他也不会这么恨他的父皇。相反,他会理解他,尊敬他,然后贯彻他的为君之道,甚至比他执行得还要彻底。

    君王本来就该无情,像母妃这样又傻又笨,就连对他的感情都让人觉得是一种负累、看到她胆小懦弱的脸都想给她两拳头的人,试问一个君王又怎么会爱上这种女人?

    善良?这种东西在皇宫里很可笑,不是吗?

    母妃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也许他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下了他,给他的父皇留下了一个龙子。

    若是宫中其她的女人,能为皇上生子,立刻便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变凤凰,在皇宫里的地位也会一下子攀升几个高度。也只有母妃,会抓不住这样的机会,反而让别人彻底将她打入了绝地。

    母妃啊母妃,没有孩儿,你这辈子要如何过~

    而孩儿没有你,又该怎样活?

    二皇子凛然地背影,消失在温书的视线。他已然做出了决定,母妃,你的痛苦孩儿无法替你承受,你心中的伤和怨气,孩儿会想尽办法替你讨回来。

    别不承认,孩儿就是知道,你心里也恨,也怨。没有?那怎么可能,又不是泥人,哪能一点都不生那负心人的气,你只是不敢罢了,你只是胆小。母妃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胆小的毛病,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母妃,我知道,你都是因为我,你不想我与那人为敌,你不想我们父子相残。所以哪怕自己心里再苦,也从来不在我面前表露分毫。你不是胆小,你只是怕我出事,怕我斗不过那个狠心绝情的人罢了。

    可是母妃,你的孩儿不会像你,一点都不像你。除了继承了你那双看起来很美丽很善良的丹凤眼,孩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像你。

    可孩儿的丹凤眼,依然不像你。这只是孩儿的伪装,是孩儿在那个冰冷的皇宫生存的面具。在孩儿制胜之前,孩儿会一直带着你那个面具。

    还记得以前,你时常摸着孩儿的眼睛,说孩儿有一双很漂亮很仁慈的眼睛。当时孩儿嘴上没说,心里却在笑话母妃,母妃养育孩儿十几年,竟还不知道孩儿这双眼睛背后涌动的是与母妃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母妃果然是个傻瓜,竟看不出你的孩儿是个披着善良面具的小恶魔。可孩儿知道,母妃喜欢孩儿做个小傻瓜,不喜欢孩儿做个小恶魔。所以孩儿忍着心里的冲动,努力地在母妃面前做个小傻瓜。

    母妃喜爱捏着我的脸,叫着孩儿小傻瓜。那个时候,总是能够看到母妃柔弱温婉的笑容,孩儿虽然不喜欢小傻瓜这个称呼,却很喜欢看到母妃的笑容。

    为了时常看到母妃的笑容,孩儿愿意在母妃面前,一辈子戴上傻瓜的面具。母妃不让孩儿揭下来,孩儿就一直戴着,好不好?

    父皇回宫了,在经历那波动乱之后,父皇意气风发地回了宫。大肆捕获乱党,将所有对他不利的人全都押到午门斩首,菜市口一时间血流成河。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父皇连着抬了几个有功之臣的女儿进了宫,封了妃,给了赏。一时间那几家水涨船高,在卞国王朝神气起来了。

    真可笑,一群跳梁小丑,自以为立了点小功劳就真的能够光耀门楣,以后在卞国就能横着走了?又是送女人又是表忠心的,皇家的便宜要真的这么容易站,自古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冤死鬼了。

    父皇回宫,母妃天天等着派父皇来接她。母妃为了父皇的安危,跳下断肠崖,来球菩萨保佑父皇转危为安。迎合父皇的女人很多,可为了父皇能牺牲性命的,在整个皇宫,除了母妃,父皇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若他一朝为帝,他会断情绝爱,却会善待那些真心肯为他付出性命的女人。不是这样的女人多么可贵,也不是深宫中难得有这样一份真情,而是因为他可怜的母妃,因为这样的女人都和她母妃一样是个傻女人。

    父皇回宫多时,母妃仍旧没有等到父皇。母妃命大,跳下断肠崖,却侥幸留下一条命。当时母妃躺在崖底,望着西边火红的落日,幸福的哭泣。

    她知道,菩萨已经答应她的请求,被她的诚意感动了,父皇一定会平安归来。

    菩萨的确听到了她的请求,让父皇安全归来。然而父皇却没有听到母妃的请求,母妃身受重伤,在宫外一边治伤,一边日夜期盼着父皇能够来接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宫那边传来的是父皇一个接一个娶其她女人的消息。昔日陪伴在父皇身边的丹妃,除了他和母妃自己,还有谁能记得那个独处深宫、与世无争的傻女人?

    母妃眼里的光彩一天天黯淡了下去,看到他仰望她的小脸,总是强颜欢笑,告诉他他的父皇很快就要来了,他会来接他们回去。

    可是这样的话,别说他了,连母妃自己都已开始不相信。

    直到一年后,父皇才想起有母妃这样的一个人来。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父皇又为什么会在一年后的那一天来接他们母子回去,朱剩心中始终不明白。

    也许那个皇宫太过冷清、太过无情无义,父皇在阅尽千帆之后,终于想起那个看到他就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说话都会忍不住颤抖的母妃吧?

    再次回去,终于到了母后梦寐以求的父皇的身边,母妃放下自己一年多的失落,重新染上笑颜,想再次陪伴在父皇的身边。却被父皇的一道圣旨,永远丧失了幸福的资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华宫丹妃,擅带二皇子离宫,即日起打入冷宫,剥夺妃位,钦此!(未完待续。。)

534 救兵到来

    534 救兵到来

    这一天,久已平静的千秋阁,忽然喧嚣起来。

    听丫鬟的话是说,宫里那边来人了。

    李半夏被告知,留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二皇子的命令,不许出去走动。

    午后,丫鬟为李半夏端来饭菜,三菜一汤,菜做得很是精致。李半夏却没有什么胃口,很想要知道外边的情况,却无从得知。她有感觉,这次宫里来人可能与她的事情有关,要不然二皇子也不会不让她出去。

    遣退了丫鬟,李半夏坐在桌边,撑着头,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丹妃娘娘的病不一定会有起色,她的身体已经彻底亏了,现在能拖一日便是一日,迟早有一天丹妃娘娘还是会离开。

    二皇子也一定知道这个事实,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接受罢了。她倾尽全力,也只能让丹妃娘娘多活一些日子,希望她人生最后一程能走得舒适一点儿。

    身为一个大夫,一生中难免会遇到许多这样的事情。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每次遇到,总会忍不住黯然。

    丹妃娘娘是个可怜人,这些年染上这一身的病,她一定过得很辛苦。二皇子性格这么偏激,也是因为他他这么多年亲眼见证母亲所受的痛苦。丹妃娘娘的痛苦越深,他心中的恨意便越深,执念也就越重。

    “嗵嗵——”窗户被敲响,李半夏心生纳闷,会有谁来敲她的窗户?这千秋阁,都是二皇子的人。

    窗户又响了两下。比起之前的两声要急促不少。李半夏过去。拉开窗。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眼前红影一闪,那人就已进到了屋里。

    “詹大哥!”看清了来人,李半夏兴奋地唤道。

    这个人居然是鲍大人身边的侍卫,李半夏的好朋友詹扬。在这个地方,居然能遇到老朋友,怎么不让李半夏喜出望外?

    “李姑娘。”詹扬也露出会心的笑容。马回村一别,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她。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接到上官舞融的来信,詹扬才知道,李半夏和刘东山被控制在二皇子手中。

    她请他们相助,希望鲍大人在京中能积极营救李大夫,保她平安。

    接到这个消息,鲍大人等都很震惊。李半夏本就无辜,何曾想会卷入到这件事情来,真是天降祸端。

    但这件事情不宜冲动,对方是当朝二皇子。如今深得皇上器重。不出意外,将会成为卞国未来的国君。这事许多人虽然嘴上不说。待二皇子却是与以往不同。就连许多朝廷重臣,都积极向他表明投诚之意。

    谁能想到,在这些年惨烈的宫廷斗争中,原本最不被看好的二皇子,竟然能相继斗下太子、三皇子以及其他诸多被看好的皇子,赢得皇上的器重。皇上不只一次地在各种场合,表明对二皇子的看重与欣慰,他在卞国地位坚不可摧,执掌卞国几乎是朝内外公认的事情。

    鲍大人不畏权贵,从不因对方是皇亲国戚而徇私情,或有所偏袒。但这并不代表鲍大人可以随便插手这件事,对方乃当朝皇子,若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和正当的名目,鲍大人也是无能为力。

    刘东山的事情,李半夏不知情,他们却是从舞融那里得到消息的。刘兄弟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遇害,他们绝不能再让李半夏遇到什么危险。哪怕千难万难,他们也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她,不能让二皇子任意妄为。

    这之后,鲍大人就热络地在宫内活动,他向来与贤王和丞相交好,在与他们的交谈中,知道了不少二皇子的往事。

    恰在这时,宫外出现了流寇作案案件,扰乱京畿,给许多百姓带来了恐慌。鲍大人身为京都府尹,执掌京畿,管理当地治安。公孙大人认为这件事是个契机,便当场向鲍大人献计,一方面调查流寇案件,一方面积极打听李半夏和二皇子的下落。

    得知二皇子抓李半夏,是为了给丹妃娘娘治病。这个丹妃,公孙先生却是知道一些的。这可能牵扯到许多年前的宫内秘辛,这些事之间可能没有关联,但隐隐约约的,让他感到事情有蹊跷。

    试想一下,丹妃娘娘病重,二皇子原本可以宣太医为其诊治。即便太医束手无策,他也可以请李大夫前来,用不着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又拿刘兄弟,作为威胁李大夫的手段。这一点,就值得费心思量了。

    上官夫人在信中,一再言及,二皇子可能不会放过李大夫,她随时都有危险。这样应该不是泄愤,更像是杀人灭口。丹妃娘娘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何让二皇子如此讳莫如深?

    流寇作案很快便告破了,在詹扬等人的努力下,发现了郊外这个地方,这里有一别院,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然而一旦有人接近,便立刻会被人驱逐。这事引起了詹扬的怀疑,曾派人过来踩过点,慢慢的,终于发现了这个别院的秘密。

    能这么快发现这个别院的秘密,还得感谢舞融提供的线索。在李半夏被二皇子带到京都时,她曾派出两个善于跟踪的手下,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郊外。然而在最后的时候,他们还是被二皇子那两个默不吭声、一脸严峻宛如死人的属下给发现了。

    那两人武功实在太厉害,他们打不过这两人,负伤而走。接下来的事,他们便不知道了。这个消息很重要,詹扬重点便在这一片寻找,很快就发现了线索。

    然后,经鲍大人等人商议,以抓捕在逃流寇的名义,进去那间宅院打探。詹扬武功高强,本可以夜探,但鲍大人认为这样做不妥。因为这样很容易引起二皇子的怀疑,如果他察觉到什么,临时转换到别的地方,则会打草惊蛇。为了不染上麻烦,他可能还会对李半夏下手,这样对她实在是太危险了。

    于是,他们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公然入门。正好这时,宫里有位公公,奉皇上之命,宣二皇子进宫,商讨要事。二皇子离宫多时,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皇上找的急,二皇子心腹不得已只得告诉他们别院的位置。另一边,在那些人离去后,骑快马先他们一步抄小路赶到别院,告诉二皇子宫里即将要派人来。

    而鲍大人得知这件事,当即,他们决定放弃之前的计划,让詹扬护送那位公公前往别院。

    因为詹扬不但是他的护卫长,还有一个身份,是御前带刀侍卫,由他护送公公前往,再合适不过,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样,趁着那位公公与二皇子说话的时候,他寻了个借口出来,寻找李半夏的下落。

    詹扬本来还不会这么快找到李半夏,时值日中,他注意到有个丫鬟拎着饭菜前往一个跨院。他察觉事情有异,便跟着她,就这样找到了李半夏的下落。

    詹扬将事情的经过告知给了李半夏,问她到这里后的情况。李半夏说很好,至少到现在为止,二皇子并没有对她不利。

    他又问了丹妃娘娘的病情,李半夏对他自然没有半点隐瞒,而这也是她目前最为担忧的事。

    两人聊了会儿,詹扬不能离开太久,怕引起二皇子的怀疑。在临走之前,他问李半夏,愿不愿意离开这里。

    只要她愿意,他就会救她出去。

    李半夏摇头,只说她现在还不能走。不但是因为刘东山在他们手上,她走了他会有危险。也是因为这里还有她的病人,如果她走了,丹妃娘娘随时会死。她不能为了自己,就不顾丹妃娘娘的安危。

    詹扬叹气,望着李半夏,目中流露出难言的哀凄。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曾想过,要不要直接带她离开那里。现在刘东山已经不在他们手中,李半夏大可以不受二皇子的威胁,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离开那里。

    詹扬有那个把握,若是他想救什么人,别说对方是二皇子,哪怕是在守卫严密、坚如铁桶的大内,他也有信心能将人救出来。

    但若是这样,就必然要告知她刘东山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李半夏能不能受得了,如果知道她的丈夫发生了意外,她还会不会有生活下去的勇气——

    何况,要真这样做,鲍大人就必然和二皇子彻底撕破了脸面。二皇子要是恼羞成怒,拿李半夏出气,到头来终究还是害了她。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希望李半夏能真的获得安宁,她已经失去了她的丈夫,不能连她以后平静的生活都失去。

    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地保护她,不让她遇到什么危险。

    詹扬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李半夏刘东山的事情,他不忍心,他怕看到她伤痛欲绝的样子。李半夏再坚强,也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要想个长久之计,让这段事情彻底告一段落,让二皇子再也不会对刘家、对李半夏不利。

    詹扬的身影消失在李半夏的视线,李半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竟然从詹大哥的背影里,看到了少有的寥落——(未完待续。。)

535 男人的心思,深如海

    535 男人的心思,深如海

    詹扬离开不久,二皇子朱剩便过来了。

    李半夏不免有些慌张,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来。双手背在身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问:“二皇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是不是丹妃娘娘她……?”

    “母妃这会儿很好,刚吃了点东西,睡下了。”

    “哦~那就好~”今天上午她留在房里,也没有亲自去看望丹妃,这会儿听到她能吃下东西,安稳地睡上一会儿,李半夏也高兴。

    因为这些,对于丹妃娘娘来说,都是极为奢侈的一件事情。

    二皇子凝注她很久,看得李半夏坐立不安,就在他认为时候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开口:“你见到他了~”

    李半夏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你们可以瞒过本王?这千秋阁发生的任何事,都瞒不过本王的眼睛。”朱剩语气冰冷,却并未展现过多的怒火,他只是冷冷地告诉李半夏他知道实情这个事实。

    “是,詹大哥确实来过这里,但这不怪他,他只是想要帮我。”李半夏并不惧他,她只是不想这件事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

    “他要带你走?”

    “……是的。”

    二皇子不吭声了,刘东山的事,一定瞒不过张凤无夫妇。他没有想到,那夫妻俩如此聪明,竟然能想到找鲍大人相助。鲍大人耿直无私,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也是一个君主不可或缺的忠正臣子。他朝继承大统。也需要有这样的一个臣子辅佐。虽然这人有时候顽固了些。脑袋不开化,在他心里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二皇子并不想与这样的一位忠臣交恶。

    但现在,他们已经卷进这件事情里来了。以鲍大人的办事作风,不将这事情挖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不会放弃的。他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现在就放李半夏离去。在这件事情被追究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鲍大人看到李半夏回去,不会再追查这件事。

    第二条,就是破坏那边的行动,他坚持不放人,鲍大人就是请示当今圣上,也不能奈他如何。他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证明李半夏是被她所抓来的,到时候他来个拒不承认,他也不能就因此定他这个当朝皇子的罪。

    忠臣固然可遇不可求。但若真的冥顽不灵,要插手他的事。他也不会诸多容忍。自古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做臣子的若是没有分寸,也勿怪君王手下不留情。

    鲍大人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太过耿直,也太过公正。为官多年,虽然也了解了一些官场规则,却依然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如同百姓头上的那片青天,为无辜可怜之人洗雪沉冤,昭彰正义。

    如果没有刘东山的事,他可能还会以这事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而寻找其他解决之法,避免正式介入。而现在,有了刘东山的事,便激起了这位大人的怒火。伤病请大夫,乃人之常情。又是何缘故,要抓人家亲人相要挟,最后还将其逼死,若事情最后真与二皇子有关,哪怕上达天听,他也要为刘东山李半夏夫妻俩讨一个公道!

    二皇子了解这位鲍大人的为人,也正因为此,接下来行事需得更加小心。所幸的是,目前李半夏还并未察觉那个秘密,鲍大人也并未知晓他这么做的缘由。

    李半夏是真的不知吗?还是……

    二皇子一直无法确信这一点,李半夏虽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这么大的破绽,她不可能视而不见。

    从这些日子她救治母妃的情况来看,她的医术的确有过人一面,人也很细心,常常能发现许多其他大夫疏忽的地方。而正是因为这样,让二皇子怀疑李半夏这么长时间是否都在和他装蒜。

    她很聪明,纵使发现什么,也不敢说出来,也不敢表露出半分的惊疑。她每次为母妃诊治的时候,他都陪在旁边,不仅是因为担心母妃,还是因为他要密切流露李半夏的反应。

    只要她看出点什么来,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一点,二皇子向来有自信。一个人要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瞒什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从小在皇宫中长大,得看太多人的脸色,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几天观察下来,除了李半夏对丹妃复杂病情的焦头烂额和担忧,以及她时不时地发呆,再无其他的情绪。他知道,她这是在想她的亲人和她的丈夫了,独自在深宫的那些日子,他也时常想念他的母妃。可他不管怎么想,父皇都不会让他见母妃。

    后来,他慢慢的就不想母妃了。每次想母妃的时候,他就在宫前的大树上用尽自己的力气,划一道深深的刻痕。那刻痕就像刻在他幼小的心尖,借以告诉自己要强大起来。

    只有自己强大了,有一天爬到最高处,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他和母妃分开,他就可以保护母妃,想什么时候见到母妃就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了。

    而当这一天到来,他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保护母妃,母妃却来到了她人生的最后一程。哪怕有一天,他爬到了那个位置,站在至高处,拥有天下最高的权力,却还是无法挽回母妃的性命——

    不管母妃还有多少日子,不管她还能陪伴他多久,她都是这个世上他最重要的人。他永远也忘不了,母妃瘦弱的肩膀,支撑着他度过那段最为艰苦的日子。那是他这辈子最温暖的时刻,尽管这温暖,伴随着心如刀割的切肤之痛。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无法真的信任一个人,即使是自己的枕边之人,也都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接近他、妄图从他这里得到更多。久而久之,一颗心再也无法有温度,因为在二皇子的心里,固执地以为只有他的母妃,能给予他温度、能让他全身心的信任。

    认识李半夏后,尤其在最近几次与她交谈中,他开始感受到了这是一个真诚善良的女子,也愿意尝试着相信她。可就在这个时候,詹扬出现了,他看着她紧张地想要掩饰这一切,心中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她是被他抓来的,终有一天,就算他不杀了她,她还是会离开他。

    “你知道吗?本王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李半夏怔怔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本王早就知道,鲍大人的人会找到这里。前些日子,千秋阁外来了两个人,嘴上说是询问流寇之事,但本王还是认出了他们是京都府尹府里的人。”

    李半夏愕然抬头,“二皇子早就知道?”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朱剩转过身,背着阳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是啊,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想知道本王为什么这么做吗?”朱剩常常叹了一口气,许多年了,已经有许多年,他没有过这种陌生的心绪和情境。

    “……”

    “因为本王心软了。”心软?这两个字,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理智告诉他,绝不能放李半夏活着回去,但每次看着她为自己母妃的病尽心尽力,即便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的结果,还是没有半点松懈。

    这些年来,他认识了许多女人,也见识过各种各样为了家族或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李半夏这样一心为人,不图回报的人。

    他看得出来,母妃很喜欢她。在她每次为母妃针灸完,或是母妃精神好一点的时候,总会半靠在床头,温和地笑着,和他说着他小时候的事情。

    有些人说,人一旦不停地回忆从前,就说明他/她老了。如果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一边回忆,一边涕泪纵横,常常因想起往事而哭,甚至没有理由便哭起来,那他/她也许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因为对这个世界有着太深的眷恋和留恋,即使想起开心的事,泪水也会止不住。她也会和母妃说许多她的事情,知道他在,她总是注意着措辞,也从没想过利用母妃的良善,为他们夫妻寻求庇护。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为了不想让他疑心,她尽量避开许多敏感的话题,说些她幼时和给别人看病时的趣事。

    她真的是一个心思纤细和柔软的人,从她所说的故事和往事中,就可以知道她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

    每次她走后,母妃总是会一个人笑很久。母妃有句话,让他记得尤为深刻:如果来生,她的剩儿能够像李大夫那样活得乐观、简单就好了。

    母妃不止一次让他对李大夫好一点儿,因为她是一个好人,是个好姑娘,他不能仗着皇子的身份欺负她。

    心,就这样一次次软化。理智克制着自己要放过她的冲动,而感情上,又暗暗希望有一个理由,能让自己放她一马,让她平安离开。

    …………(未完待续。。)

536 灵感!突破!

    536 灵感!突破!

    他默认了府尹府的人找到这里,明知道他们的人很快就会知道她在这里,他却没有阻拦。

    这是她唯一可以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

    他却忘了,对方知道刘东山出事的事,如果他们将这个事实告诉她,她下一刻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谁都无法阻止。

    “为什么不离开这儿?”二皇子朱剩问。

    “这个你知道。”李半夏很奇怪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东山在他们手上不是吗?他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走,现在又为何问她这个?

    “是为了刘东山。”

    李半夏没吱声,意思是他根本就是在明知故问。

    “就只是因为刘东山吗?”二皇子又问。

    李半夏看着他,讶异于他的反应,却还是答道:“这当然也是因为这里有我的病人,我不能丢下她不顾。”

    二皇子勾了勾嘴角,他早就知道会这样。

    “如果有一天,你的丈夫不在我的手上,你又有机会离开这里,你会离开吗?”二皇子似乎在向她求证着什么。

    “会。”李半夏毫不犹豫。

    二皇子嘴角僵了僵,随即冷笑,“什么病人,跟自由和逃命比起来,果然还是自己更重要吧。人家都说小李大夫德艺双馨,医德过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麽。”

    “这句话,二皇子没资格说吧。”到底是谁,强行将她带到了这里。又是谁。拿她的丈夫威胁她。现在再来说她只为自己逃命。不顾病人的安危,还真是让人无语呢。

    该不会他以为在对她做了这么多事后,她还会无怨无悔,照着他的心意做吧?虽然李半夏心里无论何时都不会置自己的病人,和二皇子如何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在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她在这里空口说白话,说了他也不会信,她也没有兴趣为自己添彩。

    “我想。詹护卫还没有跟你说吧~”二皇子脸上露出一抹残忍,心中对李半夏的失望让他顾不得想清楚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只想刺痛她,不让她得意。

    “什么?”

    “攸关你丈夫刘东山。”

    “东山?东山他怎么了,你没有对他怎么样吧?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只要我专心为你母妃治伤,你就不会为难他。”一提到刘东山,李半夏再也不能维持镇定。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她真的好想他,想见见他。哪怕是一眼也好,想知道他好不好。

    在这里不见天日。今夕不知何夕,她不知道如何才能离开这里,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她。这些无时不困扰着她,让她心中郁闷,愁思百转。因着丹妃娘娘的病,她无心其他,只得将一切心思都按捺下,这是对病人负责,在这种危急关头,她不能分心。

    “你的丈夫刘东山……”二皇子及时止住了自己即将出口的话语,暗道自己实在是太松懈了,居然差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万一李半夏知道了刘东山的事,伤心之下不肯再为母妃治疗,自己岂不是害了母妃?

    二皇子暗自自责不已,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李半夏对他的影响竟如此之大。兴许是这么多年来,除了母妃,李半夏算是他最信任的人,是少有的能让他觉得温暖的人。他对她有着很高的期待,尽管他也不知道这种期待是什么,但看到李半夏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他会忍不住发怒。

    是他的要求过高了?还是说,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全然的好人,每个人最终还是为了自己。再多的大道理,哪怕说起来再冠冕堂皇,一旦牵涉到了自己的利益,就会变得不讲情面起来。

    “他很好,你无需为他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治好我的母妃。”二皇子终究没有开口,他不敢去赌,他更不会拿他母妃的安危去冒险,就是为了寻求一个他期待的答案。

    李半夏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又与他何干呢?自己不是一早就决定在母妃的病治好后,亲手杀了她,又管她是什么样的人。

    正在这时,一个青衣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跪在二皇子面前:“启禀二皇子,娘娘醒了,不知为何耳朵流了许多的血,这会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半夏已经抓起药箱,最快速度朝着丹妃娘娘的寝塌奔了过去。

    二皇子一听说母妃又出了事,心中一急,也没有理会地上的小丫头,迅速跟了上去。

    李半夏赶到的时候,丹妃娘娘正蜷在床上翻~滚,身体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扭曲得变了形。而她的两只耳朵,却是血肉模糊,抓痕连着缕缕的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母妃——”二皇子瞪大了眼,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倒了。“耳朵,为什么母妃的耳朵也会出事。”

    李半夏却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状况,一方面叫人抓住丹妃娘娘的四肢,不让她的手抓伤自己。单手按住丹妃,让她镇定下来,另一只手翻开药箱,拿出一个药瓶,一块白布。

    白布是用酒精消毒过的,棕黑色的液体倒在白色布帕上,涂在丹妃娘娘的耳廓外。然后拿出一根棉签,将药涂在耳朵里。药接触到伤口的时候,有一点刺痛,丹妃娘娘忍着身体的颤抖,等那股疼痛过去,总算结束了那令人揪心的苦楚。

    丹妃娘娘的病得到了控制,李半夏走到桌边,写下药方,让人着手抓药,喂丹妃娘娘服下。

    磁石、白术、牡蛎各五两,甘草一两,生麦门冬六两,生地黄汁一升,芍药四两,葱白一升,大枣十五枚。

    写下药方,并且在其后注明:以上九味药分别切细,以九升水熬取三升汤药,分三次服用。

    二皇子拿起她的这张药方,看了又看,“这张药方是治什么的?”自从丹妃娘娘生病后,二皇子每次都会询问清楚,虽然并不精通医术,但久病成医,多多少少他也知道了一些。

    “治肾热背急挛痛,耳脓流血,或生肉肿塞,耳朵听不见人声的处方。”

    “母妃的耳朵为什么会这样?”虽然母妃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病,但她的耳朵一直是没有问题的。为什么连她的耳朵也……

    二皇子心中哀凄,他能够感觉到,他母妃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像今天这样的事,在今后可能会不断地上演。而母妃,又要承受多少这样突如其来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

    “是肾热引起的,先前的冷水射疮,因为怕丹妃娘娘承受不了,屋内温度很高,加上天气燥热,久而久之,对丹妃娘娘的身体就有不好的影响。这两日,我翻阅古籍,发现古人在进行冷水射疮的时候,为了保持身体的温度,可以寻求暖玉暖身。只是,暖玉易得,但能够不影响冷水射疮疗效的暖玉却是不多,也只有池田生产的蓝龙玉。”

    “蓝龙玉?”这种玉他为何没有听过。

    “相传这种玉十分稀有,天下间不超过五块,具体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这种玉功效显著,可以润心肺、清胃火,还可以解毒。若得蓝龙玉,对丹妃娘娘的身体将大有益处。暖玉暖身,丹妃娘娘身子想必也会舒服得多。”

    “世上真有这种玉?”

    “想来是有,但我还是劝二皇子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我也会努力想其他法子,为丹妃娘娘调养身子,帮其提高抵抗能力。待会儿,我便回去为丹妃娘娘重新制订一套营养套餐,并针对丹妃娘娘的身体状况研制出了几道药膳,吃得不多也没关系,需得每日坚持吃下。”

    二皇子点头记下,掌事的管家也在一旁,用心记下李半夏的吩咐,回头吩咐厨子,按着她的要求准备餐食。

    “本王不懂医术,却发现李大夫给母妃治病的方法与以往不同,这是何故?”从药补到食补,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一个方法。但这种方法,对病情严重且复杂的丹妃娘娘真的有用吗?

    “丹妃娘娘身体孱弱,已经承受不住太多的汤药。我之前开的药方,剂量都明显加重了些,可对丹妃娘娘的身体效果却不如我预期的明显。丹妃娘娘的身体已经产生了一定强度的抗药性,再继续用药,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食补虽然效果不明显,却可以借着食补慢慢调养丹妃娘娘的身子。等丹妃娘娘身体好些,可以承受更大强度的治疗,我再给她用药。而这段时间,除了药膳,我打算用熏蒸的办法为丹妃娘娘治疗。”

    “熏蒸?”这又是什么?之前从未听她说过。

    “这是我昨晚翻阅古籍,重新研究所得到的结果。这些古籍给了我新的启发,我想换个方式看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一开始这种方法可能会有一些反效果,丹妃娘娘也必定会遭遇一些病发危急的状况,还请二皇子派人日夜看护着丹妃娘娘,有任何情况就立即告予我知晓。”

    …………(未完待续。。)

537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537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另外,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一位心细识字的姑娘,记下丹妃娘娘每日饮食、睡眠、出恭、病发、舌苔颜色等各方面情况,以供参考。而我这段时间,就重新研究新的药方,希望在下次治疗中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把握吗?”二皇子虽然相信李半夏的判断和医术,有些事还是得一再求证。

    “熏蒸是偏于保守的治疗,对身体只会有利不会有害,我仔细地考虑到了丹妃娘娘身体的综合情况,认为这是目前唯一能继续下去的诊治方法。”

    二皇子懂她的意思。

    “丹妃娘娘的身体很虚弱,先前的治疗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多多少少还是对丹妃娘娘的身体状况造成了影响。再继续大剂量用药,也于事无补。而熏蒸不同,药效通过皮肤传递,既能缓解皮肤疲劳,又能治疗一系列身体相关疾病,更免了丹妃娘娘服药所产生的副作用。”

    这种治疗方法李半夏还是第一次使用,上次在给张大哥治病的时候,用到的药浴虽然与熏蒸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毕竟有所不同。受这个时代条件所限,熏蒸前期准备工作,就得煞费苦心。

    好在二皇子贵为皇子,又有一干得力的属下,人力物力财力都不需她担心,准备工作再繁杂,他们也会按照她的要求搞定。她只需要负责自己这一块,将熏蒸所需要的药草和疗程设定出来,因为之前李半夏都没有采用过这种治疗方法。她必须多找些资料。更为熟悉才成。以防有紧急情况不知如何应变。

    “那一切,就交给李大夫了。”

    李半夏点头,“二皇子放心,不过还有一些事,需要二皇子现在就派人着手准备。”

    “这个李大夫放心,你只要交代一句,就会有人将事情办好。”

    “好,稍后我会画出熏蒸所需器材。也就是经过特制的木桶。这些木桶上面有按各种规格的泉眼,还请二皇子请几位擅长木工活的人前来,有些地方需要特别说明一下。”

    在这里,没有现代那些高科技的熏蒸器材,也没有相关配套的诊疗设施,也只能根据熏蒸的精髓采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这个好说,我马上就派人去请他们过来。”二皇子说着,已经有得力的属下领命而去,很快的,这里便会有几个京都最棒的木工师傅前来。

    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李半夏走到床前,为沉睡的丹妃检查身体。把了把脉,确认已经没有了大碍,才起身收拾药箱。

    “丹妃娘娘擦了药后需要休息,大概两个时辰之后才会醒,醒来就照着药膳上的单子做一点食物喂丹妃娘娘吃下,今晚应该没什么事了。”

    这一晚,也许能睡个好觉。李半夏连夜想新的药方和治疗方法,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正好好好休息一晚,明早醒来,就要着手下一个疗程安排中去了。

    每天时间都被挤得满满的,让她无暇想其他。或许这样也好,就不会在思念和担心中度日如年了。李半夏的心太软,她明明可以有一百种法子在治病过程中动手脚,让二皇子不得不妥协,从而放过他们夫妻俩。

    但李半夏做不到,哪怕一再勉强自己,也无法要她对一个身患重病的人下手。哪怕不危及她的性命,但有些事,不管出于任何理由,都是不能做的。

    哪怕有一天,她很有可能因此死在二皇子手上,她也不能这么做。她不会忘了,她是一个大夫,危害病人的事,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做。她甚至无法将这个当成交易,成为自己的砝码。

    因为李半夏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她烂好人也好,是傻瓜也罢,有些事你就是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做不出来。其实,为了东山能够安然度过此劫,李半夏无数次逼着自己要狠心下手,以她的医术一定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逼得二皇子不敢再对她家人下手。

    但李半夏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哪怕只是想想,就让她难受得厉害。她没忘记她学医的初衷,不管做什么,她不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医术会拿来害人。丹妃娘娘的身体已经经不住一点折腾,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做了什么,可能因此而损伤了她病入膏肓的身体,她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她要活着,但不是用这种方式,不管丹妃娘娘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了。

    李半夏这个办法,自以为很愚蠢,但她也正是一直坚持着这一点,始终不忘自己从医的初衷,才为自己赢得了一丝生机。如果李半夏真的自作聪明,在丹妃娘娘的药里动什么手脚,或是企图用丹妃娘娘的身体来威胁二皇子,那李半夏不禁是输定了,而且还是死定了。

    不只是她,谁能够知道,二皇子的雷霆之怒有几人能承受得住?谋害皇妃,就这一桩罪,就够刘家跟着满门抄斩的了。

    二皇子既然让李半夏前来为母妃治病,也想着要拿刘东山掣肘她,那就不会让她反咬一口。

    在这个千秋阁,表面上看只有李半夏这样一位精通医术的大夫,实则不然。二皇子的贴身侍婢,那个总是默默无语,守在千秋阁外,被所有人忽略的小丫头,就是一个医术高手。

    她的医术,或许没有李半夏那么厉害,但绝对不容小觑。每次李半夏在给丹妃娘娘把脉或者开药方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外不远处,将李半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或许想不到这些离奇的法子治疗丹妃,但她却能知道这些法子有没有问题。

    而当不需要她在的时候,她会迅速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以至于李半夏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但李半夏倒是猜到了一些,以二皇子处事的小心谨慎还有多疑,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相信一个人。他如果真的相信她,就不会抓东山来威胁她了。他一定留有后招,谨防她在背后出手。

    所以即便李半夏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她也不会轻易出手。这个千秋阁,表面上看似简单,其实里面暗藏玄机。经过李半夏这些日子的观察,这千秋阁里,哪怕只是一个端茶奉水的小姑娘,都有很深的武功底子,人也异乎寻常的机警。他们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留心,什么事就该装糊涂。

    李半夏又想起二皇子上次说的话,如果他早知道府尹府的人会找到这里,那么詹大哥进来找他的事是他故意安排的。他特地为他制造了空档,让他很轻易地就躲过了这里的暗哨,虽然凭詹大哥的武功,再精密的防守对他都未必有用。但现在想想,李半夏发现,詹大哥来找她的那天,外面那个时常修剪花枝的园丁,还有屋檐转角那个身着银衣一脸严肃的护卫,都没有出现。

    二皇子是太有自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李半夏不清楚。她只知道,在这个千秋阁,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加倍的小心。自己就算没别的心思,也不能放松,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总有抓到机会。

    只是,现在她这边还做不了什么,如果不确信东山那边没有事,她便什么事都没法做。如果这样,那许多事一开始也就没有意义了。

    李半夏收拾好药箱,就要与二皇子告辞,二皇子喊住了他。

    看到她刚才的诊治,他一直有个疑问。相信不只是她,藏在暗处看着李半夏为丹妃娘娘医治的那个丫头,心中也有疑惑。

    “李大夫一早就知道我母妃的耳朵会出状况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李半夏并没有觉得意外。二皇子心细得很,看到刚才的诊治情况,他又怎么可能问都不问一下就放他离开呢。

    不过不得不承认,二皇子最近对李半夏放心了不少,比起初来的那会儿要好多了。

    李半夏也没想到要隐瞒他,当即就把自己的考量和想法告诉了他。

    “是的,在上次我给丹妃娘娘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丹妃娘娘脉象不稳,有轻微肾热症状。为了丹妃娘娘身子得以宣泄,我暂时未进行治理,而是先行调好了药膏。等着这次丹妃娘娘耳脓出血,虽然看起来可怕了点儿,疼上一阵子,但发作出来丹妃娘娘的身体就更加舒畅了。今天,相信娘娘会睡一个舒服的觉的。”

    说完,李半夏就离开了,留下在原地有些怔忡的朱剩。

    在李半夏走后不久,一直呆在暗处的小丫头走了出来。

    “二皇子。”

    “怎么样,她刚才说得有没有道理?”其实他已不必问,他从李半夏眼里看到了真诚,也慢慢相信她不会做出对不起他母妃的事情。

    那个丫头摇摇头,“虽然这种说法奇怪了些,但不得不说,李大夫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是啊,她似乎做出什么决定,都有她的道理。

    …………(未完待续。。)

538 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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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工师傅很快便请来了,如李半夏所想,是京都城内最优秀的工匠师。

    木头是宝贵的香柏木,其生长期长,古朴典雅,色泽鲜丽,木纹清晰。且材质坚硬,密度大,遇水不会烂、不会发黑,防腐保温。古时香柏木用作造船,乃木制产品之上乘选材。

    在现代国内外一些高档建筑,包括别墅、桑拿房、茶楼、宾馆,都有大规模使用香柏木提升档次。

    香柏木之所以用于熏蒸木桶的用材,不只是香柏木一系列优异的属性,也是因为香柏木有天然香味可以入药,柏子可以安神补心。每当人们步入葱郁的柏林,望其九曲多姿的枝干,吸入那沁人心脾的幽香,联想到这些千年古木耐寒长青的品性,极易给人心灵上以净化。

    古代帝王对数百年的香柏木封为将军树,在宗教盛行之地更被众人冠以神木之美名。

    据《本草纲目》、《二十五病方》、《千金翼方》等记载:香柏木具有,性味甘平,入心、肝、脾、肾、膀胱诸经,具有保健、美容、美肤等功效。

    选择用香柏木作为木桶选择,的确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对丹妃娘娘的身体应该会有不小的助益。

    香柏木在卞国本来十分稀缺,但二皇子能常人所不能。李半夏在让二皇子准备这个的时候就知道只要她开了口。他就一定能将香柏木找回来。不过。在一天里能弄到这么多的香柏木,李半夏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木材运到这里后,木工师傅立即按照李半夏的要求着手操作了起来。李半夏前两日已经画好了图纸,只是认识李半夏的人都知道,她画画的功底不怎么样,有些地方虽然做了详细的标注,这些人也未必看得明白。

    好在李半夏画画不咋的,但是表达还不错。把自己的意思清楚明白地告知他们知晓,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实在不行,还可以比划。李半夏喜欢比划,这些师傅们也喜欢比划,演变成最后就是你比划两下,我比划两下。不对不对,又继续比划。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全都看不明白。

    二皇子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瞅了半天也没搞清楚他们在比划什么东西,问他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就更加不明白了。

    想问李半夏吧,李半夏比谁都忙。别人在忙着,她也没歇着。师傅们偶尔有不明白的,或者不清楚的地方,还得细细过问,不然稍有差错,到时候影响了药效,他们可担待不起。

    在一行人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后,能容两人大的木桶终于初具形状。现在只需要细细雕琢,不过天已经黑了,亮度不够可能会影响泉眼尺寸大小和分布。这些泉眼之间的间距,对应着人身体的穴道。

    在木桶底侧,画着个圆形,边缘地方有一圈凸起,人进入木桶后就坐在特定的地方。然后针对人坐下后,身体各穴道所对应的方位雕琢出大小不一的泉眼,这是很讲究技术活的东西,不能操之过急。

    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明日继续。二皇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膳食,请他们享用。吃完饭后,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早起来继续工作。

    李半夏也被勒令早些回去睡觉,她已经熬了几天了,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丹妃今日下午的状况,如李半夏预料的那般很不错,晚上母妃应该也没什么事,所以李半夏今晚可以放心休息。

    李半夏确实是累了,吃完饭后,便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回了自己的房间。二皇子过来时,丫鬟告诉他,李大夫已经睡下了,问她要不要前去禀告。

    二皇子摆摆手,让丫头下去,自己在门外站了会儿,终于转身回到了丹妃娘娘的屋里。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丫头没有如往常一般敲响李半夏的门,她一夜睡到天亮,已经有许久没有这样饱饱睡过一觉了。

    在梦里,她回到了马回村,一家人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她还梦到了妙手仁心堂,梦见赵大哥在人群中忙得热火朝天的景象。

    她梦见一片朦胧的暗色里,东山专心致志地在房间里雕刻,她推开重重的门,最后终于推开了他面前的门,他抬起头,对着闯进来的她温文的笑。

    那一幕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得让李半夏以为此刻刘东山就在她身边。蜷着身子,不断往温暖的源泉靠近,她贪恋着这刻的温度与美好,在梦中,嘴角自然而然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已经有许久,李半夏不曾这样笑过。

    自梦中醒来,方觉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唏嘘许久,不能入眠。也许只有在这一刻,李半夏才能放下面上坚强的伪装,一个人,面对着未知的旅途,还有心中无尽的牵挂与担忧。

    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东山,你现在好吗?你是否也如我一样,也在想着我……

    …………

    “半夏——”一声惊呼,刘东山自深沉的梦中醒来。

    头痛欲裂,梦中的情景却是如此的清晰。他知道,有人在等着他,有人在盼着他回去。

    抬起头,望了望四周,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很简陋,周围的墙壁上还结着蜘蛛网,只有他底下的床榻铺着稻草和一张草席,看起来整齐些。

    “这是……什么地方?”刘东山不能动,身体刚刚一动,就痛得无法忍受。

    “你醒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推开门,看到昏迷许久的人终于醒了,高兴地跑过来问道。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刘东山隐隐约约记得前一阵子的事,他好不容易终于找到逃脱的机会,正想着要去京都找半夏,在逃亡的过程中却不慎从悬崖上摔下去。

    这是他第二次从悬崖上摔下去了,第一次的时候,他摔断了腿。因为半夏的关系,他最终站了起来,如以往一样生活。而这一次,悬崖一眼望不到头,在一脚踩空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害怕。

    手努力地抓着,却抓不到任何的东西。他多怕自己这一掉下去就再也不会醒来,如果半夏知道他出事了,她该会有多难过。接着,身体被狠狠地一撞,底下绿荫如盖,他似乎没有摔到地上,缕缕的阳光透过缝隙打在他脸上,身上传来阵阵剧痛,他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意识到这一点,刘东山激动得快要落下泪来。接着,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不行,他不能在这呆着,他还得去找半夏,告诉她他已经没事了,他回来了~对了,半夏她这会儿在哪儿,她有没有事,她是不是还在二皇子手里,她知不知道自己这边的事……

    刘东山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无边的担心快将他给压垮了,他需得最快赶到她身边。他要确信她还好好的,他要告诉她他已经没事了,不用再为他担心了。

    “诶——你还不能乱动啊,你受了重伤,不好好修养的话,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那小姑娘被刘东山这么大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用自己的小手按住刘东山的,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按回床上,让他继续休息。

    刘东山自是不肯,现在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李半夏更重要。他还不知道半夏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如何能安心。

    “你这个人,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再乱动,就这么死掉的话,可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哟~”小姑娘气着嘟起了嘴,这个病人可真不听话。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刘东山,刘东山果然不敢乱动,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小姑娘,长得很可爱,穿着粗重的网状麻衣,蓝色衬里,难掩脸上的粉嫩之色,是个粉雕玉砌的可爱小娃儿。

    她的头上扎着两个松软的小辨儿,笑起来露出俩小酒窝,盈盈动听,可爱极了。

    “你叫什么名字?”刘东山尽量柔和着声音问。

    就是这个小姑娘救的他,他真该好好谢谢她,要不然他可能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能捡回一条命,刘东山的心里真的充满了感激,因为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只要活着就可以回去见自己想见的人——

    “我是艾小雷,雷雨的雷。姥姥说,我出生的时候是个雨天,天上还在打雷,于是娘就给我取名叫小雷了。”

    刘东山笑了笑,“是你救了我?”

    “嗯。你从悬崖上摔下来,伤得很重,我到林子里去找阿呆,看见你倒在那里,见你还有口气,就和阿呆把你给拖了回来。”

    “阿呆?”

    “是我的好朋友啦~”小姑娘笑道。正在这时,屋外想起了两声驴叫声,小姑娘顿时开怀,指着外面道:“那个就是阿呆!是阿呆把你扛回来的哟~”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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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田仁医傻包子介绍:
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李半夏,重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山村。 天生患有严重口臭,还是七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 见弃于人,被继母嫁去大杨村做了刘家老大的续弦 婆婆唠叨,公公深沉 小姑挑剔,弟妹吝啬,小叔又是一个“妻管严” 还有三个傻包子,一个玩自闭,一个事儿精,还有一个专以气她为乐 你看看,这日子可怎么过! 还好还好,有个实诚良善的相公 从此—— 他种田来我行医 夫妻双双把小日子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肥田仁医傻包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肥田仁医傻包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