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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哭     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     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1 娃一个比一个聪明

    061娃一个比一个聪明

    刘灵芝和他姐闹了一会儿,一下子又爬到了李半夏腿上,撒娇道:“大舌头,我的糖呢~~”

    李半夏有些意外,这小鬼以前可从来不往她身上爬的,也不要她抱的。还嫌她口臭,都不肯与她面对面近距离说话的。

    看来,零嘴对小孩的诱惑力真的很大。

    这小鬼,比她想的要聪明多了,尽管有的时候,也笨着咬人。

    就像是故意似的,李半夏很恶趣味的对着他哈了一口气,小家伙连滚带跳的翻下去了。“唔~~大舌头,你嘴巴真臭!”

    “就臭怎么着,谁叫你自己爬上来的?”李半夏听得多了,这些话也就不介意了。有许多事,你自己介意,别人才会跟着介意。真的要放开了,别人说了两次,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那都怪你,谁叫你不给我糖吃。我的糖我的糖我的糖~~~我要吃糖我要吃糖我要吃糖,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吃糖!”

    嘿嘿!这孩子,还耍起无赖来了。

    刘灵芝小屁股一座,就赖在地上,两只小手像游泳一样拼命地划着,不时扫到李半夏的大腿,来来回回碰撞着。

    这让李半夏想到自己小时候,她要和爷爷去山上,爷爷不带她去她也就像刘灵芝一样,往地上一坐。在那儿发泼耍赖,爷爷拗不过她,只好背上背着药篓,手上牵着她带她一起上山。

    似乎,所有的小孩撒娇耍赖都是这一个模式。

    马氏走了过来,把她的小乖孙拉起来,拍拍他屁股上的灰尘,对李半夏道:“这么大的人,咋还跟个孩子闹。”

    李半夏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变戏法似的伸开手掌,掌上躺着几个小糖,而且是孩子们最爱吃的饴糖。

    饴糖是以高粱、米、大麦、粟、玉米等淀粉质的粮食为原料,经发酵糖化制成的食品。其主要成分是麦芽糖,含有维生素b和铁等。

    李半夏刚来的时候,就接触到这种小糖果。这种糖果有软、硬之分,软者为黄褐色粘稠液体,粘性很大;硬者系软饴糖经搅拌,混入空气后凝固而成,为多孔之黄白色糖块。

    不过李半夏之所以留意它,不只是它好吃,还是因为它的药用价值。

    药用以软饴糖为好。味甘,性温。能补中缓急,润肺止咳,解毒。溶化饮,入汤药,噙咽,或入糖果等。脾胃湿热、中满呕哕者不宜。而这其中,又以秋饴糖为佳。

    一,二,三,四,五,一共是五颗糖。

    李半夏含笑看着他,对他瞅瞅,让他过来拿。

    刘灵芝慢慢站起来,猫着腰,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李半夏手中的糖,放着亮光。

    “扑——”刘灵芝一个猛子朝李半夏手上的小糖扑去,李半夏手一抬,轻轻绕开了。刘灵芝撞了个满怀,就着她的身体,按着使劲往上蹦。

    刘灵芝个太矮,蹦了半天连李半夏的手都摸不到。

    如此过了一会儿,刘灵芝跳累了,望着李半夏举得高高的手。忽然小手揉揉眼睛,扁扁嘴巴,又开始呲吧了~~

    “哇啊啊哇哇哇哇哇~~”

    “喂,抢不到就哭啊,又来这招?”还当自己小呢,都四岁了,还动不动就哭!你哭就厉害啊,你越哭我就越不给你,看你能哭到什么时候。李半夏心里有些小孩子气的想。

    不过刘灵芝哭对她没用,不代表就对别人没用。

    马氏听到小孙儿在哭,立马儿子宝宝心肝小乖孙的,把他抱起来又是亲又是哄的。

    还使劲瞪了李半夏一眼,怪她都这么大了,大人没个大人样,还跟小孩子闹腾。

    李半夏挠挠头,“好吧好吧,小祖宗,你别哭了,糖给你~~”

    刘灵芝眨了两下眼睛,马上眉开眼笑。从她奶奶身上滑了下来,走到李半夏面前,伸出小手。还忍不住趾高气昂的昂昂脑袋,像是在彰显自己的胜利。

    李半夏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小鬼,甭得意,接下来有你受的。要是就这么给他得逞了,不显得她这个后妈太没用嘛!

    拈起一颗糖,放在他手心,“喏,这是你的。”

    刘灵芝伸着小手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放第二颗糖,“还有呢?”

    “可不就是这么多麽。你忘了,说好的,你一颗,你姐两颗,你哥两颗。”

    刘灵芝扯着头发想了想,“不对,我有三颗。”

    “给了你姐一颗还剩几颗?”

    “俩。”刘灵芝想了想,扭曲着小脸伸出了两个手指。

    “再给你哥一颗呢?”

    “……俩。”这次一顿之后,毫不犹豫的还是伸出了两个手指。

    “俩你个头!”

    李半夏看他根本不是不会算,而是舍不得再少掉一个,跟她耍赖呢。

    刘东山只是在笑,望着自己的老婆和儿子打闹,笑得愈发的甜。

    李半夏挥手招来了刘银翘和刘当归,在刘灵芝的“虎视眈眈”之下,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两个糖。

    “收好了,别给你们弟抢走了。”然后重重地拍了拍手,旨在告诉刘灵芝:你小眼睛别瞅了,手上没糖了。

    谁知这小鬼还有后招,将手上的一个糖飞快的塞进嘴里,吧吧嚼了两口,吞下。然后又跑到他姐旁边,“姐,我没糖了,你分我一个~~”

    刘银翘哪肯,这小鬼经常做些过河拆桥的事,她之前可领教好多次了,可不能便宜他。

    但是呢,如果他一哭,奶奶肯定又会让她把糖分给弟吃。于是二话不说,拔起腿就跑,边跑边把糖吃掉。

    刘灵芝赶紧去追,人小腿短哪,跑了两步,就被甩远了。

    不过不怕,跑了一个,屋里还有一个。

    刘灵芝“蹭”地回过头,滴溜着眼睛看着他哥这边。

    刘当归在刘灵芝抱向刘银翘大腿的时候,就知道一会儿就要轮到自己头上。刘灵芝跑去追刘银翘的时候,刘当归想了想,剥开糖,一起塞进了嘴里。

    迎接刘灵芝的只有空空的两个手心,还有刘当归对自己“未卜先知”的骄傲。扯着他小弟贪吃的小嘴,嗯嗯地得意了哼了两下。

    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嘴角轻轻弯起一朵笑花——

062 她冤枉我!

    062她冤枉我!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半夏把白天在药庐发生的事与家里人说了说,各自也都有一番感慨。

    马氏听说人家牛死了,哎哟了好一阵子,也替那些人家难过。又让刘东山兄弟俩把家里的牛当持好了,莫要跟他们俩家一样。

    一家人也都聊到牛的死因,没看到牛,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刘西山猜测着,牛可能是活太重,累死的。

    李半夏虽然没看到牛,也不相信牛是累死的。要是累死的哪有那么赶巧,再说了,事先也没有什么征兆。牛要是真累的话,他呆在原地,管你怎么用棍子抽都抽不走的。

    吃完饭后,夏山香满脸不情愿地奉马氏之命去洗碗。而李半夏装在口袋里的铜子儿,也是时候该上交了。

    “娘,这是卖草药的钱,上次剩下来的没晒干的草药,卖了十二个铜子。还有这个,是我今天看病的钱,一共是二十一个,你数数。”

    铜子倒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令人听了心里一阵愉悦。

    马氏低着头,一个一个点起来。“没错没错,三十三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马氏笑着把钱扎进自己内衣口袋里,一会儿回房再把它收起来。

    在马氏床下,放着一个木箱子。木箱子里面有一个小铁盒子,盒子上了一把锁,家里的钱就放在那里面。

    正揣着钱,马氏突然想到了什么,直盯着李半夏,“不对啊,要是三十三个铜子,你买糖的钱哪来的?”

    “这……”李半夏还没开口解释呢,夏山香边洗碗边对这边的马氏道:“娘,这还不简单,是嫂子自个儿藏起来,做私房钱了呗!”

    “你别胡说,嫂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刘西山看了一眼李半夏,忙喝住自己的老婆。

    “是啊,娘,半夏不是这样的人,你要相信她。”刘东山也帮她说话。

    李半夏脸色有些黯然,心里说没气那是假的。自己在外挣了钱,一个子不剩都交给娘了,结果她还怀疑她藏私房钱,娘要真这样想下次她就真藏几个,否则岂不是很冤枉?

    不过这也是说说罢了,自己还真干不出这事。否则即使自己本来没干,也担了个罪名,不值得。

    李半夏无奈,对马氏解释道:“娘,这个糖是人家赵郎中白天给我吃的,给了我六颗,我就吃了一颗。其他的就想着,带回来给孩子们吃呢。上次花钱买肉买布料的事,我还记得。娘也打过招呼,让我不要乱花钱,所以我一个子没用。娘要是不信,明天去问赵郎中,问我说的可是真的。”

    马氏看李半夏样子也是动了气,说的也很真,就在心里寻思着:自己莫不是真的冤枉她了?

    一天挣了这么多钱了,已经很能干了。这要是小儿媳妇,怕是给她十天也弄不回来这么多钱,不花她的就算是好的了~~

    而且这次要是真冤枉她了,她下次真的给她藏私房钱,她还真没法子。

    于是,马氏忽然笑道:“儿媳还当真哪,娘就跟你开个玩笑。娘当然晓得你是什么样的人,是不会干这种事的,不会的~~”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都笑着说没事了。

    只有李半夏,胸口的气闷一直不见缓。

    晚上各自回房睡觉的时候,刘东山看见李半夏坐在床上发呆,就走过来拍拍她的手:“还生娘的气呢?”

    “我没有!”李半夏转过身,嘴上说着没有,从她那气鼓鼓的嘴巴上,也能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

    刘东山叹了口气,想起娘说李半夏孩子气,这会儿见了确实如此。

    灵芝生气的时候可不就像她这样,气鼓鼓的,嘴巴噘得老高老高的。

    “还说没有,小嘴噘得快挂个粪瓢了~~”刘东山笑着觑她,顺便还点点她鼓起的脸腮。

    李半夏哼了一声,没理他。

    却在他的手指点上自己的脸的时候,心跳漏掉了一拍。

    “别生娘的气了,娘就是那个性子的人,对谁都这样,你也莫要往心里去——”

    “她冤枉我!”李半夏指控。

    “乖啊~~娘后来不也认识到自己冤枉你了麽,她嘴上没说,这会儿心里没准正难受着呢。娘这个人爱面子,即便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嘴上也不好意思说,你就多体谅娘一点儿~~”

    李半夏前一秒还在生气,后一秒又忽然想笑。这刘东山拿她当小孩儿哄呢?还乖啊,怎么听着脸怪烧得慌的?

    两人正说着,房门敲响了,可不正是他们刚才说到的马氏麽。

    刘东山开的门,李半夏还坐在床上气闷呢。

    见是马氏,刘东山往房里的李半夏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带上门,站在门口问马氏:“娘,这么晚了你过来有啥事啊?半夏睡着了~~”

    “给你们俩送点东西。”马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布帕,布帕里面包了五个铜子,交到刘东山手上。

    “娘,你这是干啥啊,给我们钱干什么?”

    房里的李半夏听到“钱”这个字眼,也竖起了耳朵,听这娘俩说啥。

    “你们这一房挣了不少钱,娘就想着,总不能让你们全部都上交。三个孩子要吃,总得留点钱给他们买买吃的,你们自己做点新衣裳。再说半夏在药庐做事,来来去去的,身上总不能连一文钱都没有。”

    “娘想好了,以后半夏每天挣回的钱,你们自己房里留几个铜子儿,其他的交给娘。毕竟这一大家子,也得过日子不是?你们这一房与你二弟那一房不同,他们俩还没孩子,又是在一起过,要钱都是从我这里拿,不用留什么钱。”

    马氏没说的是,这钱好歹是李半夏挣回来的,长期这么死掐着,一个子不给,再勤快的人也是会乏的。给点好处,干活才会卖力,钱才会挣得多。

    刘当归起初还不要,两人推搡了一会儿,还是把钱收下了。

    马氏临回房的时候,想起一事来,回头对刘东山嘱咐道:“这钱娘是瞒着山香和你二弟送来的,你可别跟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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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她好,你去娶她啊?

    063她好,你去娶她啊?

    马氏前脚刚回到房里,夏山香也踮着脚轻轻关上门回到了自己房里。

    刘西山看着自己妻子这轻手轻脚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山香这听墙角的毛病,咋改都改不掉。

    “诶诶相公,你猜娘这么晚到大哥房里去干啥?”夏山香爬上床,盖上被子,问刘西山。

    “还能干啥,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跟大哥大嫂说呗。娘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她肯定还在为晚上冤枉嫂子的事不好意思呢,不去看看嫂子气消了没她晚上是睡不着的。”刘西山双手垫在脑后道。

    “去!你咋知道娘冤枉了她,我看她就是藏了私房钱。你想啊,这么好的机会,她挣的钱除了她自个儿别人谁都不知道,不藏点私房钱不是她傻吗?”照她的意思,这事搁在她头上,那是一定会藏点私房钱的。

    还很有可能,给自己留的私房钱是大头。

    “别胡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尽想着自己的荷包。”刘西山在这点上真的是拿自己的老婆没办法,本来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你的我的。只有山香,天天防着大哥那一房,生怕娘给了他们额外的钱。

    其实娘就算给大哥钱也是应该的,大哥不像他们,拉拔着三个孩子呢。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总不能每一件小事都向娘开口。

    “你说什么呢,谁尽想着自己的荷包。”夏山香撞他,这男人,胳膊肘怎么老喜欢往外拐,一点都不晓得为自己打算。

    “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放在箱子底下的小钱罐,粗略数了数,没有百文也有几十文。你说。你在家一没找事做二没挣个钱的,哪来那么多钱?”

    夏山香心里一突,问急了,老大不高兴,“你没事翻我箱子干嘛?”

    “你的东西我还不能看哪?”刘西山甩甩头,“你忘了,上次你洗澡的时候不是让我给你找衣裳。你的衣裳到处乱放,我哪晓得放在哪儿,翻找之下就看到你那小钱罐了。”

    原来是这么个回事,夏山香也没理由生气了。

    倒是刘西山。可不会就这么算了,“香儿,你倒是好好跟我说说。那么多钱你是哪儿来的?”

    “……我娘家给我做嫁妆的。”夏山香支支吾吾。

    “你娘家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晓得。米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钱给你做嫁妆?”夏山香语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解释来。

    刘西山也不忍心这样逼自己的老婆,于是抱着她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只是家里的钱,没娘的点头,不能动。娘最忌讳别人藏私房钱,这要是给娘知道了,可不得了。”

    夏山香点点头,在刘西山的怀里蹭了蹭。“哎呀我知道了,以后我不这样了还不行麽~~”

    “你最好说得到做得到,要不然娘早晚有一天会知道。”

    “还有嫂子。你别老跟人家过不去,她对这个家也算是尽心尽力。对你,对我也都不差,要知足~~”

    夏山香一把推开他,“你干啥天天为嫂子说好话。搞得她多好我多差似的,她要是好你干嘛当初不娶她要娶我啊?”

    “这说的是什么话!也不注意个忌讳。她是我们嫂子,嘴上留点德。这事要是给别人听见了,传出去有多难听!都这么大的人了,连个话都不会说。”

    “那她会说话,讨得你欢喜,你娶她去啊?”夏山香还没完没了了。实则,就一句话,夏山香听见刘西山老是为李半夏说话,她吃醋了。

    没有一个女人忍受得了自己的男人总是在她面前说别的女人好——

    女人的醋坛子打翻了可不得了。

    再加上这李半夏因为能赚钱,越来越讨马氏的喜欢,夏山香这心里装着气呢。两相一加起来,合上她的脾气,能善了就怪了。

    “行了!别说了,这一会儿给大哥大嫂听见了,你明天还要不要见他们?”刘西山也来了脾气,他很少对自己的女人发火,然而一旦吼上一嗓子,还是管点用的。只是要把握度,要是吼得狠了,夏山香可就豁出去了,和他坳上了。

    刘西山和夏山香成亲这么多年,也渐渐摸清了自己女人的脾气。小事上多让着她,大事上要守住,准错不了。

    吼完了,又开始哄,这是策略,叫啥软硬兼施来着。

    一会儿这房里就消停了,倒是另外一边房里,事还不少。

    刘东山捧着钱回了房里,李半夏竖起的耳朵还没收回去呢被他逮了个正着,刘东山勾起嘴角,偷偷笑了。

    “哪,收着,这是娘给你的。”

    “这是什么?”

    刘东山坐了下来,望着李半夏心里暗笑。这在屋里都听的明白呢,还在这里装糊涂。

    “五个铜子,娘给你的。”

    “娘好好的突然给我钱干嘛?”

    “这不正说叨麽,娘也觉着晚上的事对不起你,又不好意思说,所以就干脆给你送钱过来。她还答应,以后每日你挣的钱都可以留下几个铜子,供我们这一房花销。这在家里还是第一个人有这待遇,咋样,这回该高兴了?”

    李半夏心道,高兴啥呀?这马氏哪可能因为觉着不好意思就给她钱花,还授予她小部分支配财产的权力?依她看,她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真要闹僵了她还担心她会有啥小想法,不好控制。

    这样拔完羊毛再给几个糖枣,就断了她的一点小心思,这手聪明着呢。

    只不过也就是她,太笨,又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的心思,所以规规矩矩的,啥想法都没有。

    要是搁在聪明人头上,这些钱至少扣一半下来,还弄得她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马氏能来,还是让自己的心里舒坦了一点儿。也知道她这是间接的跟自己说抱歉,她也不是小气人,况且又是长辈,别计较了。

    刘东山手捧着半天,也没见她接过去,于是便道:“这点钱我娘子看不上,心里又还有气,我看还是别要这些钱好了,添堵。”

    刘东山说着,转身就穿上鞋子下了地。

    “诶诶诶~~你干啥去啊,这么晚了?”

    “钱你不要,我去还给娘啊。”

    “好了,不要在那装了,不就是想让我把钱收下嘛,拿来——”这男人原先看着老老实实的,怎么最近发现他心眼越来越多了。

    李半夏话说得太直,弄得刘东山有些个难为情,挠挠头,将钱交到了李半夏手上。从他弯着的眼角,可以看出来,他此时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只有五文钱,可好歹也是我们可以支配的自由财产了。我得多努把力,多攒些钱,回头就可以给你做件新衣裳。送甜甜和当归去上学堂,还有灵芝,也可以偶尔给他买些个零嘴~~”

    李半夏边把钱收到柜子里边念叨。

    刘东山心里蓦地滑过一阵暖流,“那你自个儿呢,要是咱有钱了,你想要啥?”

    “我?嗯~~这个嘛~~想不到,我没什么想要的~~”

    “再想想。”

    “暂时真想不到。”

    李半夏藏完了钱,想起今晚甜甜跟她说衣服破了。明天还要穿呢,赶就赶点儿,得帮她把衣服补好。

    衣裳在肚子那个地方刮开了,碎布耷拉着,就这样穿出去的确没有看相。而且甜甜是个小姑娘,小姑娘自然就喜欢穿好看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家里条件限制,还没多余的钱给她做新衣裳,也只有一补再补了。

    可也不是说,她一点事都没得做。

    这个地方,费费心,还是能补得很好看的。

    李半夏搬出装孩子衣服的小箱子,倒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块眼色相差无几的穿破的衣服出来。拿出剪刀,挖了一块。

    在甜甜刮破的衣服上比了比,然后将周边多余的布料塞进去,慢慢等着下针。

    刘东山看这补衣服的法子倒也希奇,又看李半夏笨手笨脚的在那缝针线,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

    “你想缝成什么样的?”刘东山问。

    李半夏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也不显得突兀,我看还是缝个大口袋,绣个桃心状,可爱。对了,手要是冷了,还可以捂手呢。”冬天的围兜都喜欢在外面缝个大口袋,因为手冷了,可以直接伸进口袋里,捂捂。

    刘东山怔了一下,尔后好笑地点点头,照着她的话做了。

    刘东山的针线活做得不错,按着李半夏的要求,很快就做好了。做好了之后,李半夏把在手里细细瞧了瞧。

    这个口袋做得十分精致,小小的外套,肚子处绣了个可爱的桃心。黄~色的口袋,黄~色的小外套,相得益彰,却又多了一份俏皮和灵动。

    李半夏看着,觉得还是不满意,少了点什么。于是在她的大力要求下,从柜子里找来一块灰色的穿旧的袄子,剪成两个小耳朵,让刘东山安在衣服刚绣好的口袋旁——

    刘东山起初还以为李半夏这是瞎搞,就为了好玩。可后来,当她抖着小衣服给自己看的时候,也由衷赞叹这媳妇儿想法还真不赖!

064 我不是兽医啊~

    064我不是兽医啊~

    “甜甜,你看~~喜不喜欢?”

    李半夏献宝似的将小衣服展开给刘银翘看,刘银翘刚起来,眼睛还是眯着的,还没睡醒呢。

    刘银翘看也不看,就拿起木梳梳头。一大早的就魔音入耳,她有起床气,最好别惹她。

    李半夏不怕死地又贴了上去,捉着衣服口袋上的“两只耳朵”一个劲的问她:“甜甜,你快看,好看吗?是不是很可爱~~”

    刘银翘往这边看了一眼,忽然抽了口冷气道:“这都是什么?!”

    李半夏眨眨眼,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喜欢?

    “这是你补的?”刘银翘整一个给吓到了,这都是什么呀!花花绿绿的,又是黄颜色的,又是灰的,好好的肚子上多了一个大桃心。就桃心也罢了,偏偏还多了两个不伦不类的耳朵。

    刘银翘满脸黑线,直瞪着李半夏,这种事也就她做得出来~~

    李半夏眼见情况不妙,也不想在孩子面前高大一下子了,当前去了罪责啥的才是要紧。于是将一切都推到了刘东山头上,反正这小丫头最听她爹的,要是晓得这些都是他爹的杰作断不会说什么。

    “嗯这个嘛,我哪有这个本事?是你爹,你爹他厉害,一盏茶的时间就绣好了。他累了一天了,可是呢听说他小女的衣服破了后,二话不说就要给你补衣裳,还变着法的让你穿起来漂漂亮亮的,是不是特棒?”

    李半夏就纳闷了,这么可爱的衣服甜甜怎么就不喜欢呢?

    刘银翘暗暗翻了个白眼,衣服捣鼓成这样,打死她她也不相信这是爹想出来的。她这套说法,也就骗骗小孩儿。

    刘银翘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没停,利索地给自己扎了两个小辫。李半夏见状,把衣裳放在一旁,对刘银翘道:“甜甜,今儿想不想换个发型?好看的,可爱的,漂亮的,拉风的……”

    刘银翘后跳一步,紧张地捂着自己头上的小辫,“你又想干什么?”

    刘银翘扫了桌子上被她整得面目全非的小衣裳。心里就直哆嗦。这可是她的脑袋,经不起她那么折腾。

    李半夏看着她吓的这小样,也动起了玩笑的心思。朝刘银翘勾勾手。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别怕,来嘛~~来嘛~~保证很好看~~”李半夏转眼化身成人口贩子,诱哄着小白兔快过来。

    刘银翘经不住吓,一下子跳到床上去了,李半夏拿着一把木梳不断逼近。惹得刘银翘一阵大叫。

    李半夏看差不多也该去上班了,笑着出去了,姑且就放过这小丫头了。

    李半夏出去后,刘银翘才敢从床上下来。

    走到桌子旁,展开李半夏送来的那件小衣裳,盯着它看了许久。与那大口袋大眼瞪小眼。伸出手指,拨了拨那两只灰色的耳朵。嘿嘿!还会动,大眼睛骨碌一转。嘴角咧开一个笑来——

    李半夏吃完早饭就到药庐去了,药庐一早就来了几个人,坐在外面等着。

    看了一圈,还有熟人呢,坐在中间的可不就是昨儿她给看病的那个。叫什么七子来着。

    七子前些日子患了风寒,病倒不严重。开服药,好好调养,很快便能康复。

    “小李大夫,你可来了,我总算是等着你了~~”七子看到李半夏进来,忙走了过来。神色间,不掩焦急。

    “七子兄弟,你昨儿不是才来麽,怎么今着又来了,是不是你的病……?”

    “没有没有,小李大夫,我的病已经好多了,没啥事了。多谢小李大夫回春妙手,我才能这么快好起来。”七子说完话并未离去,而是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七子兄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别说七子自己,就是李半夏,看他这个样子也着急了。

    “小李大夫,那我……就跟你直说了。”七子擦擦汗,一早饭没吃,就跑过来了。一头的汗,还没吹干呢。

    “嗯。”

    “小李大夫,能麻烦你跟我回去一趟,我家……生了病。”说到中间一个字的时候,七子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了,听在李半夏耳里,还以为是他家某个人病得很严重。

    李半夏连忙去拿药箱,救人如救火,哪有什么行不行的。

    “七子兄弟,我刚才没听清,你家谁生了病?现在情形如何,这种情况持续有多久了,我们边走边说~~”

    七子刚要走,听到李半夏的话后忽然顿住。几经为难,想着就算是很难开口,还是得把真实情形告诉给小李大夫。

    “小李大夫,我也不敢瞒你,生了病的不是家里的人,而是我家的那一头牛——”

    “什么?!”这下子可把李半夏惊了不小,“七子兄弟,赶不成你不是让我去给人看病,而是给牛看病啊?”

    七子更加手足无措了,“小李大夫,我这也是没法子。家里的牛病了快要死了,这两天村里许多人家的牛都死了,我怕只怕……”

    李半夏当然明白他的难处,只是,“我不是兽医啊~~”她会给人看病,也会给小狗包包伤腿,可这不代表她能帮牛看病。像是给母猪接生、老牛看病之类的活,她真的无能为力。

    或许说从来就没有试过,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小李大夫,麻烦你了,跟我去看一看,我家的牛都快不行了~~人家都说你医术好,法子多,你去看看兴许有法子也说不定。”七子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半夏看他急成这个样子,也不忍再说拒绝他的话,便问:“赵郎中呢?他行医比我有经验,经历过的疑难杂症也比我多,或许他有什么好法子……”

    “小李大夫,赵郎中说他拿牛没法子。”

    李半夏刚想说,她拿牛也没法子。只听七子又道:“赵郎中今着上午还要去外诊,没时间到我家去,小李大夫,也就指望你了~~我拜托你了,小李大夫,你救救我家的牛,再下去真的就只有看着它死了~~”

    七子一个大男人,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她了。李半夏要是再不点头,都觉得自己残忍了。

    李半夏忙拦住要给她磕头的七子,“七子兄弟,你别这样,我答应你,我这就跟你走一趟。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面,免得让你空欢喜一场。牛我是真没治过,也没什么把握,要是不能救你家的牛,你……”

    “小李大夫你放心,我七子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你能救我家的牛便罢,不能救我们一家也感激你!”

    “感激倒是不用,只求你们到时莫要怪与我。要不然你们要我陪你家的牛,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你~~”李半夏扬起嘴角,温温地笑了笑。

    七子听她这么一说,抑郁了一早上的心情难得展开了一点笑颜。好歹现在也不是一点指望都没有,小李大夫去了,多少也能有点希望不是?

    李半夏向赵郎中还有川乌打了招呼,提起药箱转身跟着七子大步往他家里赶。

    七子家还是在邻村,离这儿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趟路走下来,人就开始累了。李半夏跟着她爷爷一起,爬过不少山,体力还不错。但即便是如此,也开始有些喘气了。

    到了七子家里,呆在牛棚的七嫂听到男人在外面喊忙迎了出来。

    “是小李大夫来了,有劳你还跑这一趟,麻烦你了~~”

    “七嫂客气了。”李半夏朝她拱拱手,还别说,这在古代没多久,礼数到是会了不少。

    李半夏不喜欢做古代欠身行礼那一套,觉得还是拱拱手或作揖之类的来得简单。这么一来,倒有些男郎中的风范。

    “小李大夫,别在外面站着了,还是进屋去坐吧。赶了一路,肯定也累了,孩子他娘,还不快给小李大夫倒茶——”

    “诶!七子兄弟,坐还是免了,先去你家牛棚看看你家的牛吧——”先别说有办法没办法,但治病这事刻不容缓,他们在里面坐一会儿喝会儿茶可能就延误了诊治的时间,到时候可就为时晚矣。

    七子比李半夏更着急,只是想着小李大夫到家里来了,又答应来帮忙,总不能怠慢了人家。这下子听她说要先去看牛,心下也是一喜。带着李半夏就赶去牛棚,临走的时候嘱咐女人把小李大夫的茶泡着冷了,等她看好了牛再过来喝。

    七嫂何尝不懂这些礼数,只是这两天为了牛的事慌了神,六神无主的做啥都没心思。要不是男人在旁边提醒,她可能连茶都忘了倒直接跟着去看他们家的牛了……

    从七子家右侧的小门进去,一股牛粪味传来,牛棚到了。

    牛棚虽然有些潮湿,但收拾得也还算干净。牛粪也定时清理,总算没有太让人作呕。

    庄稼人都习惯了这些,倒不觉得有什么。刘家也养了牛,每天清早刘家两兄弟俩总要把一个去给牛割草,有时候还要带他出去放放。一开始或许还有点不习惯,住得久了,也就没什么了。

    出了侧门之后,李半夏一摆裙衫,提步向牛棚走去——

065 耕牛死亡之谜

    065耕牛死亡之谜

    李半夏和七子还有七嫂来到了牛栏,一进去,就看到一条牛趴在牛栏里。

    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两只前腿不停地在地上磨蹭,因为疼痛四肢已经支撑不起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痉挛着。

    那条平时赶蚊子和苍蝇的尾巴,此时无力地拖在地上,任凭蚊虫叮咬,没有还手的余地。

    它的耳朵,肚子,屁股上到处都有蚊虫,还有一种很毒的黄苍蝇,趴在它身上不停地咬。而这只老牛,除了徒劳的抽搐外,什么都没得做。

    忍受着疾病和蚊虫的双重折磨,巨大的牛眼似乎弥漫着忧伤和痛苦。

    七子和七嫂见了,眼睛都红了。这条老牛陪着他们许多牛了,七子六岁那年,家里的老牛过了这只小牛。老牛死了,小牛就一直养到现在。

    十多年的感情,哪是说能割舍就能割舍的?眼看着老牛病得就快要死了,就觉得是死了一个老朋友一般伤痛。

    更何况这人家哪能没牛啊,往年再忙再累,好歹有这一只老牛。再重再累的活两人一牛也能做得下来,可要是老牛去了,这家里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如何去过——

    李半夏也叹了口气,提步走了进去,用手扇了扇,赶走牛身上的蚊蝇。

    在外面的时候,她已经观察了四周的环境,这个牛栏里虽然较为封闭,但仰赖七子和七嫂当持得不错,倒也是通风干燥。她在门口站了半天,气温也不是特别高,老牛的忍耐力是超强的,这点温度应该还不至于导致它中暑抑或是犯了其他的热病。

    李半夏给老牛检查了一下身体,身体各处并无外伤。虽被蚊蝇叮了许多细碎的小伤口,但都没有感染。即使出现了破皮腐烂的地方,李半夏估量过了,并不会有大碍。

    李半夏又注意到老牛嘴边的白沫,凑近一点看看,心里一时没底。单凭这些情况一时还不能作出诊断,也只有寄希望于从七子和七嫂那里了解到一点有用的情况了。

    “七子兄弟,七嫂,你们家的牛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李半夏站起身来问。

    “大概是昨天晚上,我放牛回来。就看到它在地上打颤。打颤完后,就跟疯了一样,满牛栏的跑。我问孩子他娘。他娘说这牛可能是没吃饱,就丢给它两把草。谁知草丢在地上半天,恁是没动,我捉着它的嘴让它蛮吃了一点,结果刚吃了两口就吐了。”

    “孩子他娘又说。该不是天太热,把牛给热坏了。于是我就让她弄了盆水来,喂它喝下,这一下怎么把盆端着让它喝都没用,最后跟得急了,它用头把一盆水给弄撒了。我气不过。给了它两下,就回去睡觉了~~”

    “可谁成想,今着一早起来。就看到咱家的牛倒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沫,不停地嘶叫着~~我这才想起村里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发生死牛的事情,我心想着不能再拖了,于是就让孩子他娘在家照看着牛。自己跑到药庐去找大夫来给我家牛看病……”

    后面的事情李半夏都知道了,听七子的描述。他家的牛疑似中了毒。只是中的什么毒,还有如何解法,李半夏还是一头雾水。

    医毒本是一家,李半夏也曾看过一些毒经,知道它们的解法。但在现实生活中得以实践的机会实在太少,一直没有什么涉猎。

    若说毒蛇毒蜘蛛之流,她或许还知道一些。因为前世的时候曾看到过爷爷为中了这类毒的人解过毒。也曾听他说起过,这类毒并不是特别难解,最重要的是要把握救治的时间。

    目前的问题是,根本无法确定这只牛是不是中毒。若它真的是中了毒,又是中了什么毒?

    解决完这些问题,才能考虑解毒的事宜。

    他们说的都很详细,但却不是李半夏想要知道的。或许,她自己都并未清楚自己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这个谜题处在一团迷雾之中,只有一层层地拨开迷雾,她才有可能找出村中耕牛死亡之谜——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提示和灵感,又或者她该回去翻翻前人有没有相关方面的记载,从中得到一点启发。

    看着地上倒着的牛,还有未吃完的草,李半夏又问:“七嫂,你平时都是拿什么喂牛的?”

    七嫂走上前去,一边顺着自家老牛的牛毛,替它赶去身上的蚊蝇,一边答道:“牛好喂养,吃草就行,就是耽误工夫。夏天的时候天气热,不能将牛长期关在牛栏,再加上它活重,需要带它出去放放。有时候是我去,有时候是孩子他爹,早晚都会带牛到屋后的清潭岭去放上半个时辰。让它吃吃草,喝喝水。”

    “冬天的时候天太冷,牛不用经常带出去放,就割草给牛吃。一日三餐,每次丢上几把草,也就能填饱它的肚子了。”

    七嫂听小李大夫问起,事无巨细,都和李半夏说了。

    七子在一旁听着,也补充道:“家里要是得了收成,也会给牛吃顿好的。我家牛就特别喜欢玉米糊,每次孩子他娘煮玉米糊的时候,家里条件要是许可,我就让她多煮一些,顺带着给牛吃吃。”

    言谈间,看得出来,七嫂和七子对这头老牛果真非常有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将它当作谋生务农的工具,而是当作这家里的一份子。

    否则像玉米糊,这种在现代没什么人吃,在古代却比较稀罕的玩意儿,哪舍得给牛吃?

    “此外,家里栽了红玉,挖红玉之时,也会把红玉藤子合上一些玉米汤端给牛吃。还有玉米禾子,甘蔗叶子啥的,我家牛都爱吃。”

    “七子兄弟,还有七嫂,你们平时割草的地方和放牛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吗?”李半夏想着所有的可能性,也是为了能多了解一点关于这头牛的情况。

    “这个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小李大夫可能也知道,这草是到处都有,在田埂附近,道路旁边,小山包上面的空地上,都有草。庄稼人忙,割草是左抓一把,右抓一把,哪里快就在哪里割草。”

    “而这放牛,却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放的。得要小心着牛莫要将人家的庄稼踩了,更要离人家的玉米地远远的,所以一般村里人放牛都在后面的老虎岭。前些日子下大雨,老虎岭被水洗了,山上的石头滚下来,人家不敢去了。”

    “老虎岭是个放牛的好地方,那个地方没了,咱们家的牛就得赶到很远的地方去放。前些日子,南星兄弟在后山发现了一块空地,是清潭岭,说那个地方草茂盛,草质又好。于是大家就开始跟着他,到清潭岭去放牛了。”

    李半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南星,这两天反复听到这个名字。她记得,南星是一个很有趣的小伙子,说话很风趣。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没有记错,南星家的牛前两天死掉了。

    “七子兄弟,那个清潭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清潭岭啊,没什么特别的,跟其他放牛的地方一样。就是多了一个潭子,潭子里的水绿茵茵的,牛吃草吃饱了,正好可以弄那里的水喝。”

    李半夏点点头,心里暗暗想着这牛的事莫非和那口潭子和那清潭岭有关?只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一切都在揣测的阶段。

    单是听他们这么一说,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的,除非自己能亲自去看看,或许会多了解一点儿。

    她没有把握,所以也不能轻易地给他们希望。

    李半夏是一个诚实的大夫,会治就是会治,不会治就是不会治。

    七子和七嫂看着李半夏神色凝重,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七嫂上前,抓住李半夏的手问:“小李大夫,我家牛……有得治吗?”

    李半夏摇摇头,“七嫂,我暂时还没有找出你家牛的病因。不过据我目前的观察还有你们所述所得,我怀疑你们家的牛很有可能是中了毒~~”

    “什么,中了……毒?”

    “嗯。”

    “可这牛在家好好的,除了放牛吃草,啥都没乱吃,咋会中毒呢?”七子也是百般难以理解。

    “我目前了解的情况的确很有可能是中毒,至于中了什么毒,又是通过什么渠道中的毒,我现如今还不知道。”

    “那……这……”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咱家的牛就只有等死不成?”

    李半夏心里有点难受,医术不到家啊,要是爷爷在,他肯定会有法子的。不过这个时候,越是困难就越是不能放弃。她是大夫,如果她首先就放弃了,那病患就没有希望了。

    这是作为一个大夫所要遵循的第一守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地放弃任何一个病患!

    于是,李半夏想了想,对七子和七嫂道:“两位先别着急,还没到最后一刻,不能就下这种定论。你们放心,一会儿我回去之后会仔细想想,你们家的牛有可能中了什么毒。不管结果如何,明晚之前我一定给你们答案——”

066 离谜底越来越近了

    066离谜底越来越近了

    “不管结果如何,明晚之前我一定给你们答案——”

    这是目前她唯一能承诺他们的事,在这有限的一天里,她会充分运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找出牛的病因。

    七子拍拍她的肩,“小李大夫,那样就麻烦你了~~”

    李半夏赶紧摇头,“七子兄弟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意思才是,帮不了你。”

    “小李大夫要是说这种话,可是折煞我们俩口子了,让你过来,已经很麻烦你了。”这边两人在客套,七嫂却在看着自家的牛吧嗒流着泪。

    七子撞了撞女人的胳膊,“孩子他娘,你这是干啥呢,哭啥?咱家牛还没死呢。”

    “小李大夫,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咱家的牛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想出法子~~南星兄弟还有赛花嫂子家的牛,没坚持到一天就死了。咱家的牛又不是比他们家牛命大,我能放心麽~~”

    李半夏点头,七嫂这话说得在理。

    她虽没有办法现在诊断出牛得的是什么病,据她的推断牛可能是中毒,她可以在这方面下点工夫。至少,这做要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在现代,中了毒或是误服了什么农药、有毒的物事,常做的就是洗胃。这里当然没有那样的器械和医疗设备,但是古人向来有催吐之法。

    譬如一人中毒,取来人中黄,稀释,喂其服下。中毒之人因臭味难耐欲呕,便大吐特吐,将体内的毒素也呕吐了出来。

    对牛服用人中黄,显然有些不靠谱。李半夏素来对草药有些研究。也了解几味涌吐之草药。今日情况紧急,也只有试上一试了。

    李半夏把自己的想法与七子和七嫂说了,七嫂也答应试试。毕竟前面有先例在那里,若是不试上一试,牛可能很快就会死去。

    在给牛催吐之前,李半夏让七子拿着她开的一张药方,去药庐抓些药回来。在给牛催吐之后,还要配上相应的清胃散、解毒药材以及止吐散相辅。否则催吐成功,对牛的损耗也甚巨,体虚的牛很有可能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而七嫂。在这之前,抓紧到厨房备好葱汤。葱汤可以止吐,在对牛进行催吐之后。服上一碗葱汤必不可少。

    当然,也还有许多催吐止吐的办法,只是现在时间紧急,农村的卫生条件简陋,也只有往最简单也最原始的办法上面想了。

    两人都各自去外面忙了。李半夏则思量着在给牛催吐之时该留意的安全问题。给动物催吐还不像是给人,尤其是像牛、狗这样的动物,狠起来不同小觑,还有可能在这过程中受伤。

    好在牛栏里有绳子,平时为了防止牛乱跑,会给牛系上绳子。而牛就只能在绳子能拉到的范围内活动。只要催吐之人小心谨慎,并且检查牛绳系得可牢靠结实,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等七子回来这段期间。李半夏也没什么事,就在院子里到处看看。

    七嫂正在厨房里准备葱汤,孩子在学堂读书,家里就七子和七嫂。李半夏没有人带,也不方便乱跑。就在院子里随便看看。

    牛栏外面,有一处栅栏。栅栏里面放着的就是给牛吃的草。牛上面有棚挡着日头,地下有沙土,可以保持青草的水分。

    李半夏想起刚才在牛栏里七子和七嫂说的话,自己全副精神都放在清潭岭和那口潭子之上,却忘了留意这每日割的草。

    不过这种可能性比较低,因为割草都是在家门口附近,一般不会走远。而且每天割草几乎都是去那么几个地方,若这些草真有问题,那早就该出事了,也不用等到今天。

    而那清潭岭,是村里人最近才觅得的所在,不约而同的,几户人家在那里放牛,先后都出了问题。这可不是简单的巧合,个中关联实在耐人寻味。

    然而,可能性极低不代表一点可能性都没有,许多事情的发生很大程度上都来源于可能性极低的几乎不可能的事件。反正这会儿也没事,看看也没什么不可。

    李半夏弯腰,取出一把草,捏在手上细细打量。

    这些草都是田埂田畔最普通的茅草和一些水草,牛吃的都是这个,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

    李半夏放回这一把,又继续拿了一把出来,伸出手拨开四周的草,想看清楚一点。

    七嫂端着一盆水出来,看到李半夏在拿着草看,便走过来问:“小李大夫,我看你一直在盯着这些草看,莫非是这草有啥问题?”

    “哦~~没有,我只是闲来没事,随便看看~~”李半夏放回那把草,回过身与七嫂说道。

    七子和七嫂这对夫妻,与别的夫妻有些不同。

    七嫂是童养媳,比自己的男人还要大上五岁。李半夏比七子要大一岁,比七嫂要小上四岁,所以这称呼上就有些别扭。

    不过七子年纪虽然不大,却是少年老成,一般不知道他们情况的绝对猜不出来七嫂比七子要大,而且还相差五岁。

    七嫂是个勤恳贤惠的女人,七子的父母走得很早,是她一手拉拔着七子长大的,所以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七嫂看出来了,李半夏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没有和她说罢了。也好,这件事她帮不上忙,但愿这小李大夫能早日找出她家牛的病因,把牛给救回来。

    “小李大夫,外面晒,还是到家里去坐吧——”

    “好。”李半夏点点头,跟着进了屋,七嫂给她倒了茶,还把家里留了好久的南瓜子用热锅炒了,给李半夏端来一盘子,让她坐着慢慢吃。

    李半夏推脱不过,看着她拎出瓜子来就知道她要炒给她吃,跟她拉扯了半天,还是扯不过她。

    早听娘说这七嫂是个热情人,人到家客气得不得了,礼又多,今日李半夏才算是见识到了。

    可是,不管七嫂掩饰得再好,李半夏还是注意到七嫂眼角眉梢处那一条深深的愁纹——

    李半夏坐在屋里边嗑南瓜子边和七嫂聊天,话题还是围绕在刚才她看到的那几把草上。

    “七嫂,牛栏旁边的草是什么时候割的?”

    “是昨儿下午,孩子他爹边放牛的时候割的。”割草本来就在家里附近,只是昨天是孩子他爹去放牛,让牛在地上吃草,自己抽空便割了几把草。这样,能省一点时间,去干点别的事。

    “放牛的时候割的……那就是说,那个草是清潭岭上面的草了?”李半夏忽然提高音量道。

    “……是啊。咋的了,小李大夫?”七嫂被她吓了一跳,李半夏放下手上抓着的一把瓜子,径直跑向牛栏外面的栅栏。

    将里面的几把草都抓了出来,李半夏解下扎草的青草,将一把把菜摊在地上。然后一把一把地仔细看过,想找出一点异常来。

    不知为何,李半夏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离谜底越来越近了——

    一把没有问题,第二把也没有问题,第三把同样没有,到了第四把头上李半夏终于看到了一根不一样的草。

    这是……金银花?

    草里怎么会有金银花呢?是割草割得太快,不小心带进去的?

    想来应该是如此,一把草里面带两朵花的,不稀奇。

    可是感觉哪里又不对劲,她很熟悉金银花,这根草虽然与金银花极其相似,却还是有细微的区别的。

    首先,这根草的叶子质地是革质业,叶面光滑,有点像我们常见的冬青(大叶黄杨)。而金银花为纸质叶,叶面无光泽。

    李半夏细细看着手上拿的东西,用手摸了摸,触感很好,叶面光滑。与金银花的叶子质地,着实不同。

    其次,这根草与金银花花朵的着生方式不同,这根草花顶生或腋生,花为三歧分枝的聚伞花序。而金银花花朵为腋生,一般成对出现。

    李半夏心中的肯定又加深了一点。

    再者,花朵的色彩和形状不同,这根草花形漏斗状,是合瓣花,长1~1.6厘米。而金银花的花冠唇形,是离瓣花,花筒较细长,花也较这根草要小。

    并且金银花初开时花朵为白色,一二天后才变为金黄,新旧相参,黄白衬映,故名“金银花”。

    想起这些,李半夏几乎可以断定这根草不是金银花。

    脑子一动,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在脑海里闪过,然而等她想要抓住的时候,却逃得无影无踪。

    李半夏撑着下巴,盯着这根草看,总觉得她自己是认得这根草的,奇怪,怎么就不记得了~~

    想了半天,越想就越是想不出个头绪,李半夏只得将那根草收了起来,用手帕包好放在怀里。

    这根草还是带回去慢慢研究,也许会有所收获。

    李半夏看完了这些草,又将它们重新扎了起来,放在栅栏里。拍拍胸口,进了屋,等着七子兄弟买药回来。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七嫂聊得专注的李半夏,绝对想不到,她怀里的那根类似金银花的草,差点为她招来一件无法挽回的祸事——

067 “耕牛杀手”钩吻

    067“耕牛杀手”钩吻

    半个多时辰以后,七子带着李半夏需要的东西回来了。

    “小李大夫,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回来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七子跑得满头的大汗,不过用他的话说就是:为了咱家的牛,再累也值了!

    “七子兄弟,你多拿条绳子,将你家牛系紧一点。这催吐过程艰难得紧,就怕牛挣开绳子,伤到了人。另外,将它的四条腿给系上,别让它踢伤了人。”要是牛愿意自己吃东西,倒也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七子满口答应,在房里找了条麻绳,到牛栏将牛又系了一道。还将绳子打了结,将牛的四条腿给绑上了。

    与此同时,七嫂精心弄来一盆米汤,汤里面添了李半夏要七子买回来的几味药材。

    瓜蒂,常山,还有藜芦,这三味药材都可催吐,但是体虚者忌用。这条牛虽然不至体虚地步,安全起见,李半夏给的剂量较小。

    三人端着米汤来到了牛栏,放到牛面前让其喝下。

    牛趴在地上,几把草扔在旁边,从昨晚开始它就没吃什么东西了。

    米汤摆在它的面前好一会儿了,它动都没有动。无奈之下,只有灌服让其喝下。

    七子扳开牛嘴,李半夏端着米汤,倒入其口中。倒入米汤之后,将牛的嘴巴合上,然后两人飞快地退离牛栏。

    一盏茶之后,牛便开始涌吐。

    牛栏里动静很大,那呕吐的巨大声响在外面都能清晰地听见。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李半夏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端来七嫂一早准备好的葱汤。按着先前的法子让牛饮下,涌吐才慢慢停止。

    这一番催吐下来,老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虽然看起来牛更没精神了,但是它身上的抽搐却慢慢缓了下来,口里面也没有白沫吐出来。

    看样子,这个法子还是有些效果的。

    七子和七嫂两人也发现了,心里又暗暗升起一抹希望。

    牛催吐之后,李半夏留在这里也就没什么事了,她得赶快找出牛的病因,然后对症下药。

    临走的时候让七嫂多给牛准备点好吃的,放在一旁。等牛的精神缓过来的时候,兴许会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中午过后,七子家的牛终于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吃了一点东西。虽然只吃了一点点。七子和七嫂还是高兴得跳起来。

    特别是七子,还特意跑到药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李半夏。

    李半夏也替他们高兴,另外一方面心里又加了一层压力,心想着一定要竭尽全力。将他们家的牛给救回来。

    李半夏从七子家出来,直奔药庐,赵郎中去外诊了,没法和他打个商量,李半夏也只有自己去找出病因了。

    下午的时候,她去南星还有赛花家去了一趟。了解一下他们家的牛死前后两天的情况。得到的消息和自己在七子家看到的如出一辙,这至少可以断定这些牛都是同一个原因造成的。

    这之后,她在赵郎中的藏书室翻了许多的医术典籍。还有毒经什么的。天色将黑,李半夏便和川乌说了一声,把这些书带回去,打算挑灯夜读。

    李半夏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家里的人也都回来了。都等着李半夏用饭呢。

    刘东山看见李半夏带回一叠书籍,忙上前帮她把书搬进了屋。

    吃饭的时候。李半夏把今儿发生的事情与大家伙儿说了说,马氏一听是救牛的大事,吃完饭就让李半夏回到自己屋里,忙自己的去。

    李半夏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跑回自己的屋,一本一本的翻看起来。

    古代点的松油灯,火光很小,李半夏眼睛都快贴到纸上,才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好在这个时代的字并没有多复杂,与现代的简体字相差不大,否则李半夏可就成了半个文盲了,要啃动这些书籍就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东山推门进来的时候,李半夏正靠在椅子上揉眼睛。心想着这么看也不是一个办法,就如大海捞针一般,而且这么小的火光,看得眼睛都花了。

    “看累了就歇一会儿,夜还长着,不急。”刘东山不知何时来到了李半夏身后,手上拿着一杯茶,放在李半夏的面前。

    李半夏笑着接过,打开茶盖,刚要喝下,一股清香扑鼻。

    “这是……?”

    “这是金银花茶,你上次才泡给我喝的,你忘了?”刘东山好笑,她还真是忙糊涂了,居然连金银花茶也闻不出来了。

    李半夏盖上茶盖,将杯子又放到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哎!——”

    “咋了,这是?”刘东山问。

    “我今儿也看到一种草,和金银花长得像极了,我应该认得的,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李半夏摇摇头,这一天下来,脑袋都快想痛了。

    刘东山没吱声,皱着眉在想些什么。

    李半夏也并未在意,自言自语的又道:“我今天在七子家给牛吃的草里,找出来这根很像金银花的草。我能断定它不是金银花,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它叫什么。又或许,村里最近这一连串的耕牛死亡事件都与这种草有关……”

    刘东山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

    “不过就像我说的,‘也许’,也许那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草,与死牛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我脑袋都快裂开了啦,愁死我了~~”

    李半夏抱着头大叫,真烦哪,人家牛都快死了,她在这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东山忽然笑了,“和金银花长得很像,你想说的莫非是断肠草?”

    “断肠草?……对!对对对!就是断肠草!我怎么忘了,那根草就是断肠草!”李半夏从凳子上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边走边回头对刘东山道:“我记得我小时候还把这断肠草……不对,我们那里叫什么……钩吻来着,对,就是钩吻。我把钩吻当成金银花,采了回去打算泡茶。我爷爷见了吓坏了,立马收起那根草,还告诉我这种草不能乱碰,更不能乱吃。”

    刘东山看着前一刻还蔫蔫的李半夏,下一刻又立马生龙活虎,失笑着摇摇头。然而在听到李半夏嘴里说出“爷爷”这俩字眼的时候,心头不禁浮起一个疑问:据他所知,这半夏的爷爷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中风过逝了,那此时她口中说的爷爷又是谁?

    李半夏在兴奋头上,根本就没想这么多,只是一个劲地说“找到了找到了,病因找到了~~”

    一经提示,许多东西也就一呼啦地想起来了。

    断肠草的大名,李半夏还是听过的。

    在现代,也有多起因由断肠草引发的命案,譬如火锅投毒案,断肠草混进火锅,致使别人死亡。还有金银花凉茶出了问题,被断定是断肠草,因此有多人丧命。

    只是,李半夏在生活中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只在小的时候听她爷爷说起过,所以记忆出现了迟缓,一时想不起来。

    她依稀还记得爷爷说起,中了断肠草的人也并非无解,连忙灌服新鲜的羊血可以解毒。只是听起来有点戏剧化,也不知是真是假。

    想到了是断肠草,李半夏接下来的时间就着重查找关于断肠草的记载。

    经过两个时辰的翻阅,李半夏总算对这断肠草又多了一层了解。

    古代的断肠草与现代通用意义上的断肠草有所不同。

    现代意义上的“断肠草”并不是一种植物的学名,而是一组植物的通称。在各地都有不同的断肠草——那些具有剧毒,能引起呕吐等消化道反应,并且可以让人毙命的植物似乎都被扣上了“断肠草”的大名。

    像是瑞香科的狼毒,毛茛科的乌头以及卫矛科的雷公藤都是“断肠草家族”的成员。在这些毒物之中,名气最大的当属马钱科钩吻属的钩吻了。一般还有一种说法,断肠草在南方叫钩吻,而在北方,则叫狼毒。

    而钟情今天遇到的毒草,便是南方的钩吻。

    钩吻,一听名字,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善茬。钩吻是马钱子科植物胡蔓藤,多年生常绿藤本植物。其主要的毒性物质是钩吻碱、胡蔓藤碱等生物碱。根浅黄色,有甜味。它全身有毒,尤其根、叶毒性最大。多生于村旁、路边、山坡草丛或灌木丛中。药用全草,全年可采。

    据记载,误服钩吻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

    相传当年神农尝百草,遇到了一种叶片相对而生的藤子,开着淡黄色小花。他摘了几片嫩叶放到口中品尝,刚嚼碎咽下,就毒性大发,还没来得及吃解毒药,神农的肠子已断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这种令神农断肠而死的藤子,就被人们称为“断肠草”。

    这种“叶片断肠”的传说有些过于戏剧化,如果不是吃下锋利刀片或者强酸强碱,我们的肠道是不至于在瞬间断成数节。

    所以,在一般的改良版的民间传说中,断肠草的属性被改成了“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

    如此看来,这潜伏在村中的“耕牛杀手”便是这断肠草无疑了——

068 谜底揭晓,耕牛获救

    068谜底揭晓,耕牛获救

    李半夏虽然肯定了这草是断肠草,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掏出怀中布帕,将她收起来的那根草给刘东山看。

    刘东山经常在山上砍柴,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这断肠草。断肠草能断肠,所以人要格外留意。

    从刘东山那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李半夏着手寻找断肠草的化解之法。历代本草中多作药物记载,李半夏也记得《本草纲目》中格外注出:断肠草者,“人误食其叶致死,而羊食其苗大肥。”这可能与羊体内含有某种解钩吻毒素的物质有关。钩吻含多种生物碱,人误食后应立即灌服新鲜鹅血、鸭血或羊血,然后送医院及时抢救。

    又看到一毒经中曾描述道:误食断肠草可能会导致肠子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在苗人县山田村,生长着一种爱吃断肠草的羊。

    断肠草在山田村的大山里很寻常,多数生长在山坡上或灌木丛中,常缠绕其他植物,夏天会开淡黄色小花。村子里曾经有人轻生,就吃了两片断肠草的叶子寻死,毒性发作时,村民立即杀了一只羊,取羊血灌入轻生者口中,才将其救活。而这种号称剧毒的断肠草,羊吃了一点事情也没有,并且羊儿还非常爱吃。

    由毒经中的记载还有自己的记忆来看,这羊血确实是断肠草的解毒之法了。

    除此之外,鹅血、鸭血灌服亦有解毒的功效。

    第二天一早,李半夏去了七子所说的清潭岭,看到了那片潭子,还有“杀手”钩吻。

    在清潭岭的空地上,遍布着鲜美的水草,在这里放牛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在潭子旁边。李半夏找到了几株断肠草。

    照李半夏的设想,应该是牛吃完草喝水之时,随口吃下了这潭子旁边的断肠草,这才会误中断肠草的毒。

    等解开了所有的谜题,李半夏才长舒了口气,伸了伸懒腰,赶往七子家中。

    七子和七嫂正在家里焦急地等着李半夏的消息,看她一早就过来了,比约定的时间要早,想着她是有救他们家牛的法子了。高兴地迎了上来。

    附近邻居一听说小李大夫要帮七子家救牛,都赶过来瞧热闹。七嘴八舌的挤在牛栏外面,想看看这小李大夫到底是怎么救牛的。

    李半夏之前给七子家的牛强行涌吐。从而减少了牛身体内一部分毒素,这才让牛支撑到现在。

    归根结底也幸亏这牛吃的断肠草不多,否则就会像南星和赛花家的牛一样,在施救之前便毙命了。

    七子家没有养羊,李半夏也不好向别人开口。让他们借出珍贵的羊。这里的羊是拿来逢年过节祭祀用的,平时都不会随意宰杀。李半夏思量之下,也只好用鹅血和鸭血来代替了。

    钟情从七嫂手上接过准备好的甘草汁,让牛饮下。反复多次,直到牛饮下的甘草汁够量。

    七子事先逮好了一只鹅,捏在手中。待牛饮下甘草汁。等到李半夏示意后,当场将鹅放血。

    整整一碗新鲜的鹅血,被灌入牛口中。

    等牛咽下之后。等了一会儿并无不良反应,李半夏和七子七嫂才走出牛栏。

    七嫂递过来一块手帕,让李半夏擦擦手上的血迹和甘草汁。

    “小李大夫,我家牛应该没啥事了吧?”七子跟在李半夏的身后问。

    “是啊是啊,小李大夫。我家牛能好吗?”七嫂也着急的问。

    “七子兄弟,七嫂。你们别担心,你们家的牛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谨慎起见,我再给你们家的牛开个方子,按照我的方法给牛服用,不日就会痊愈。不过,你们家的牛身体还很虚弱,近日不要让它下田劳动,让它在家休养两天。此外,这两天给牛多备些流食,会有助于它的恢复——”

    七子和七嫂满心欢喜,连连点头。

    “小李大夫,你放心,我们一定照你说的话做,一定。”

    李半夏笑着点点头,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了。

    在这之前,她还真担心救不回他们的牛,让他们失望。然而,大夫这一行,像这样的事还是会经历许多。必须时刻有这样的准备,对于每一个病患,但求全力以赴,真的救不回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听小李大夫说七子家的牛没事了,外面响起一阵欢呼声,声音此起彼伏,热闹得不得了。

    李半夏想起清潭岭断肠草的事情,正好趁着大家都在,需得把这件事情及早告知村民。

    “各位——各位,你们先安静一会儿,听我说——”李半夏的声音太小,外面的声音太大,李半夏的声音完全被外面的人淹没了。

    七子见状,上前两步,向人群喊道:“各位——各位——你们先停一会儿,小李大夫有话要对你们说——”还是七子嗓门大,喊了两嗓子,人群中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终于安静下来。

    李半夏谢过七子,来到大家面前,对大家拱了拱手,道:“各位叔叔伯伯婶婶,最近村里出现了几起耕牛死亡事件,这个相信大家都有所了解。也相信大家一定对此感到很疑惑,到底这些牛是怎么死的?”

    人群中又响起了议论声,一个个都点点头,的确想不通。

    “直到昨天,我在七子割回来的草中,发现了这个——”李半夏拿出昨日找到的那根断肠草,展示给大家看。

    “这叫断肠草,是一种毒性极大的毒草,断肠断肠,听名字就知道这草有多厉害了。误服断肠草后很容易引起中毒,出现眩晕、视线模糊、瞳孔散大、剧烈腹痛、口吐白沫、呼吸麻痹、全身肌肉松弛、胃肠出血等一系列症状,甚至还会引起死亡。”所以断肠草只作外用,禁止内服。

    人群中一阵惊呼,指着李半夏手中的草交头议论。

    “这是我今早在清潭岭采回来的,大家看——”

    “咦?这不是一样的吗?”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咦了一声,立马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没错,这两根草是一样的。七子割回来的草正是清潭岭的草,而最近几头牛之所以接二连三发生意外也正是食用了清潭岭的断肠草——”

    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都被李半夏说的话吓到了。

    “小李大夫的意思,不是说这清潭岭以后就不能放牛了吗?”

    “当然了,那里会毒死牛,还有谁敢到那儿去放?”另一个人接过第一人的话头子道。

    “就是,这也不知道是谁,偏说清潭岭地好,到那儿去放牛。你看,这下子出问题了吧,牛都被毒死了!”人群里开始问责了。照这么个问法,迟早会追究到南星头上,尽管他是一片好意,也难逃大家的口水。

    “我记得,是三子兄弟跟我说的——”

    “说啥呢,我也是听宝山大哥说的——”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我还不是听南星说的……”

    “各位,不要急,不要急,你们听我说这次事情不能怪任何人。断肠草并不是在清潭岭才有的东西,它的生存环境要求极低,在树阴浓郁,土地湿润的山道旁,每隔一段路程都能看到这种断肠草。所以,即使你们今日不是在清潭岭放牛,牛也可能会误服断肠草。”

    听到李半夏这么说,大家伙儿才渐渐安静下来。

    其实,清潭岭与牛中毒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正因为那断肠草生长的位置就在潭水旁边,牛很容易食用,若是生长在山道旁,牛吃到的机率会小得多。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村子里很少发生牛中毒的事情。

    不过李半夏自然不希望这件事引起村民之间的矛盾和误解,本来都是好意,为了这件事情发生口角,不值得。

    “所以,最根本的不是想着哪里有断肠草,哪里没有断肠草,许多东西光靠避是避不掉的,而是我们要充分认识到断肠草的危害性。小心辨别,不要再让这次的悲剧重演。”

    “那我们将清潭岭的毒草拔了,就可以在那里继续放牛了!”知道那里有毒草,把它们拔掉,不就可以一了百了吗?

    李半夏本想让他们不要这样做,因为断肠草虽然是一种毒草,却也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它可用于治顽癣,取断肠草二层皮、野萝卜根、冰糖各30克,捣烂加醋敷患处。用鲜叶捣烂外敷可治疗疮肿毒、疥癣;在兽医上应用可制成针剂治猪气喘病。水煎汤可驱除猪绦虫、蛔虫、姜片虫等。。。

    但是钟情也担心,如果不照他们的话做,若是再发生什么意外可就无法弥补了。也好,清潭岭是放牛的集中地,许多人家都在那里放牛,很容易有个好歹。采下那里的断肠草,村民便可以安心放牛,当然草会再生,不过经此一事村民们肯定也有了经验,明白其中的厉害。

    李半夏还是点了头,却也对大家道:“你们要拔去断肠草我没有意见,但是我希望你们将拔掉的草交给我,我有其他的用处——”

    断肠草能够杀人,也同样能够救人——

069 都是贪嘴惹的祸

    069都是贪嘴惹的祸

    断肠草不仅能够杀人,也能治病。

    李半夏最早听过的一个关于断肠草的传说,倒不是神农氏因尝断肠草无解而英勇辞世,而是关于乾隆帝和断肠草的传闻。

    民间传说乾隆皇帝三下江南,微服察访,他为的是设法到海宁去看望一下自己的亲生父母且又避人耳目。一路上,众多大内高手在暗中保护,他昼行夜宿,鞍马劳顿,对人间旅途之苦颇有领略。

    这一天,他来到了镇江。在一家客店投宿后,乾隆辗转不能入睡,身上感到奇痒难熬,他便披衣起床,去了一家草药铺,一中年人持烛为乾隆开了门。

    “恕小生深夜打扰,求先生配点草药。”年轻儒雅的乾隆像个富家公子一样上前行礼。

    “客官请坐,反正我还未就寝。”主人答。

    乾隆借着灯光一看,这位草药先生深夜还在抄写药书,可见是个勤奋之人。主人为乾隆沏上茶,两人便攀谈起来,无奈乾隆身上各处时有奇痒,忍不住要去抓挠,又怕失礼,于是将自己的病症先告诉了草药郎中。

    这郎中先生十分认真地检查后,告诉乾隆说:“你患的是疥癣,民间又叫疥癞疮,是皮肤病中的一种顽疾,能治,但需遵医嘱:用药后不能用手直接抓痒,更不能入口,因为此草药有剧毒。”

    “先生能告诉我此草药的名字吗?”乾隆好奇地问。

    “叫‘断肠草’。”

    断肠草对许多疑难杂症都有疗效,当然在配药以及药的用量上要特别注意,没有把握不能轻易尝试。

    刘升登的老婆吴三棱,常年患风湿,不但如此,皮肤还总是出现大面积的奇痒。李半夏曾到她家去坐了坐,发现她即使坐的工夫也不断挠着身上。总说是痒。李半夏当时就怀疑她患了一种癣。

    而这种癣,用断肠草或许能治。

    在事情没有眉目之前,李半夏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想着自己哪天有把握了,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吴三棱,也就是自己的婶婶。

    …………

    累了一天,事情总算是顺利地结束了。

    李半夏提着药箱回了药庐,今天药庐里的病人不多,再加上李半夏又是上山找断肠草,又是进牛栏治牛什么的。身上不小的味儿。

    赵郎中听李半夏说七子家的牛没事了之后,也是很高兴,一个劲儿夸他的妹子了不起。又见李半夏身上臭气轰轰的。早早地把她打发回去了,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过来。

    李半夏正愁身上难受得紧,得到赵郎中的“特赦”后。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了。

    此时还没到中午,刘东山和刘西山在田里还没有回来。难得夏山香和刘银杏都在,她们今天没到皮叔那里帮忙。

    皮叔那儿该忙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有家里人帮伸伸手就行了。李半夏听刘银杏说起,后天便是皮叔的大喜日子。皮叔已经拿着红糖拎着酒到家里来接了,让老刘家这些人后天到他家去帮他陪客。

    李半夏一进屋。臭气也紧跟着卷进了屋,“这都是什么味啊!”夏山香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道。

    李半夏嘿嘿笑了一声,看大家都这么受不了的模样。她就洗一回现成的澡了。

    与几个人打了声招呼,把夏山香刚烧好的水倒进了水房的木桶中,又找了干净的换洗衣物,然后关上门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

    “娘,你看嫂子!”夏山香刚烧开的水。就被李半夏这么拎走了,不免有意见。

    马氏忙拍拍她的手。“行了,不就是一桶水麽,再烧一桶就是了。”

    这大儿媳是为了救人家的牛,才弄得身上臭气熏天的。不赶快洗干净了,不是臭她们自个儿吗?

    夏山香跺跺脚,只好又去厨房烧水去了。在去厨房的路上,她就想着这老太太虽然没说,她也看出来了,她的一颗心是渐渐偏到大房那头去了。

    瞧瞧最近,真可说是对那个女人千依百顺了~~再这么下去,她在这个家里可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以前她在老太太那里还说得上话,反而是那个女人处处不讨好。现在倒好了,全部都倒了个个儿,她成了全家的香饽饽,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夏山香心里很不平衡,这也转得太快了,好歹给人喘口气的工夫啊?

    …………

    “啊~~爽!太爽了~~舒服了!”李半夏抱着换下的衣服从水房里出来,洗完澡后,全身都轻松了。

    从衣服中间落下两根草,正是她今天拿着给大家展示的断肠草。

    这两根草留着也没什么用,差不多都枯死了。

    想把它扔了,又怕鸡鸭不小心吃掉了,出什么事情。

    于是便放回自己房里,想着一会儿烧饭的时候送到锅底下烧掉,一了百了。她也看出夏山香对她的脸色不怎么好,她此时正在厨房烧水,自己还是别讨那个没趣了。

    李半夏想得很周到,办事也够谨慎,却没有想到许多事情即使周到谨慎,仍然会出差错——

    把断肠草放在自己房间的桌上,提着水桶,将换下的衣服泡了,便送到家门前的水井里去洗衣服。

    家门前不远处有两口井,一口是洗衣服的井,这里面长满了青苔,还有泥鳅和小鱼。刘西山一次在河里捞了十几条鱼,也都养在这水井里了。

    李半夏还听刘灵芝说过,那口水井里面有蛇。他曾看见过蛇从石头缝里游出来,拿石头丢它它又跑了~~

    对刘灵芝,平时是杜绝他到这口井来玩的。因为这口井很深,一不小心掉进去很有可能会淹死。

    井,对于许多小孩子来说,是一个比较令人恐怖的地方。

    不过刘灵芝是个例外,他胆子出奇的大。经常跑到水井边,只不过他前一秒刚来,后一秒便被马氏抱回去罢了。

    水井旁边放着两块大的搓衣石,除了刘老二家,刘老三家平时也会在这里洗衣服。衣服多的时候,才挑到河里去洗。

    在这口井的旁边,还有另一口小井,是供家里吃水用的。

    里面也有许多青苔,颜色较绿,里面还有一些小虾米在蹦来蹦去。

    水质很清,也很凉。如果你要纠结于小鱼小虾排的便便也在里面,人怎么吃的问题,那恐怕就是自寻烦恼了。

    许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活会轻松许多。

    李半夏将木桶里的衣服倒了出来,用井水净了净水桶,然后拿过一件衣服,在搓衣石上搓了起来。

    “奶奶~~奶奶~~我饿了~~肚子好饿~~”刘灵芝揉着小肚子从房里出来,爬到他奶奶身上,趴在马氏的肩上吵道。

    马氏一听小孙儿饿了,连忙哄道:“噢噢噢~~乖哦~~一会儿就吃饭了,我乖孙就不饿了~~”

    “奶奶,我要吃东西。”

    “乖孙,饭还没好呢,哪有东西吃?”马氏对自己的这个小孙子可是出奇的耐性好,好脾气。

    “我不要,我就要吃东西。奶奶,上次姑给的甜糕呢,吃完了不?”

    马氏点点刘灵芝的小鼻子,“你姑给的甜糕多久之前的事了,你回来没两天就吃完了,就是你这张小嘴,贪吃!”

    “那婶婶给的多米糖呢?”

    “最后一块都进了你的嘴,奶奶当时让我的小乖孙给奶奶吃一口,你吧的一口塞进嘴里,一丁点都没给奶奶~~”马氏拧拧他红嘟嘟的脸腮,真拿自己的小孙子没办法。

    “那……”刘灵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家里还有什么好吃的。

    小孩子并不是因为知道没有就放弃吵闹,于是使劲拽着马氏的衣服摇晃着道:“奶奶奶奶奶奶~~我要东西吃我要东西吃我要东西吃~~”

    “哎哟我的小乖孙,你快撒手,奶奶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给摇散了~~”马氏抓着刘灵芝乱动的小爪子,把他树在地上不准他乱动。

    “奶奶,我肚子好饿哦~~”硬的不行,又来软的。小可怜样儿,马氏哪舍得。

    于是指了指刘东山和李半夏的屋,悄悄对刘灵芝道:“乖孙,你到你爹房里去看看,说不定那里面藏了好吃的。”

    上次李半夏说赵郎中给了她糖吃,说不定她少说了几个,多余的自己收起来了。也不是说她要自己吃,有可能是多分几次给孩子吃。

    孩子嘛,再多吃的东西都做得掉,每次给一点儿,不浪费。

    刘灵芝的小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摇着小屁股咚咚咚地跑到了李半夏和刘东山的屋,轻轻推开门,人钻了进去。

    什么木柜,抽屉,大衣橱,床头柜,凡是能放糖放好吃的地方小家伙都拉开来看了,够不到的地方,还搬来凳子,伸长着小手细细摸了摸。

    令人遗憾的是,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刘灵芝泄气地蹲在地上,双手端着脸腮,作着思考状。

    眼睛到处乱瞟,看看这个房间里还有哪个地方能够藏好吃的。忽然,一瞥眼间瞅到了李半夏放在桌子上的两根草。

    刘灵芝站起来,走了过去。对着那两根草左看看,右看看,慢慢的,手朝那两根草伸了过去——

070 刘灵芝中毒

    070刘灵芝中毒

    “呕~~嘭~~啪~~”房里一阵烘烘咚咚的,惊得马氏一跳。

    尔后又径顾笑道,一定是这小鬼爬高找东西吃把凳子绊倒了。也没有进去,低头继续忙手上的活。

    刘灵芝看到桌上摆着两根草,开着淡黄色的小花很好看,一根快枯死了,另一根却挺新鲜。

    心想着这又是大舌头弄回来的什么好东西,好奇心驱使下,小手伸向了那根新鲜的断肠草。

    一口咬掉它的小花,放在嘴里嚼了嚼。

    “怪了,怎么不好吃啊?”于是又咬了一口,呸地吐掉了,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刘灵芝气恼地一把将它们甩到地上,打算再好好找找,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谁知刚走上两步,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小手使劲抓着自己的喉咙,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扶住了房中的凳子。

    刘灵芝也察觉到刚才的东西吃坏了,黑漆漆的小手伸进嘴里,想把刚吃下的东西掏出来。

    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重,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刘灵芝手中抓着的凳子早在自己的挣扎之下被推到了一旁。

    “奶……奶奶……奶奶……”刘灵芝想要喊人,偏偏这恶心的感觉重不可挡,刚喊出两句一股欲吐的感觉又立马涌了上来,逼得这贪吃的小鬼立马脸红脖子粗,快要喘不过气来。

    刘灵芝万般无奈之下不停拍打着前面的桌子,桌子被他捶得哗啦啦的响。

    马氏皱皱眉,这找个东西,哪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于是起身,推开门进去看看。

    前一脚刚进去,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刘灵芝,“呀”了一声。连忙上前将自己的小孙儿抱起来。

    “哎哟~~奶奶的小乖孙,这是咋啦?啊?这是咋啦,她姑,你快进来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马氏抱着小孙子的手都抖了,大嗓门惊得全屋都听到了。

    夏山香和刘银杏在厨房里忙呢,听到马氏惊叫,也忙放下手中的活赶到了房里。

    “欢子啊~~奶奶的小乖孙,你这是咋啦,可别吓奶奶~~”刘灵芝被马氏抓着的手不停挣扎着。掐着自己的喉咙。

    刘灵芝直觉得喉咙像被火烧了一般,想要吐,却又被马氏抱着仰着身子。两只小手不停拍打着。他太小,又不会说,只会哇啊哇啊地大哭。

    “欢子怎么搞的这是?”刘银杏刚进来见到这一幕也吓了一跳,围了上来。

    “娘,欢子这是……”夏山香打了一哆嗦。刘灵芝现在是痛苦到了极点,力气也变得极大,胡乱翻腾着,马氏抱都抱不住他。

    刘灵芝从马氏怀里翻了出来,趴在地上一顿干呕,紧接着令三个女人吓得嗔目结舌的事情出现了。

    前一刻还是恶心呕吐的刘灵芝。像发了羊癫疯一样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腹痛如绞,言语含糊不清。隐隐约约只能听到他叫爹和奶奶……

    刘灵芝在地上抽着筋,全身都在拼命地扭曲着,马氏吓得手足无措,嘶声哭叫着。想要上前抱住小孙子,又不敢。

    夏山香和刘银杏两人也是吓得六神无主。也不知是刘银杏还是夏山香,嘴里忽然蹦出一句“嫂子”。马氏立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快!还不快去叫你嫂子来!你快去啊,再晚灵芝就没救了——”刘银杏几乎是被她娘推出来的,差点跌到地上,朝前面水井里喊:“嫂子——嫂子,你快回来啊——欢子快不行了——”

    别看水井就在家的前面,中间却隔了两片农田。看着不远,得绕一个大弯子,再加上李半夏又在捶衣服、马氏几个人又在房里,李半夏并未听到家里的动静。

    刘银杏也哭起了鼻子,语带哽咽,紧跑几步,对着水井正洗衣服的李半夏大喊:“嫂子~~嫂子,你赶快回来,家里出事了~~”

    李半夏终于听到有人叫她了,站起身回过头,见是自己的小姑:“小姑,你喊我什么事啊?”

    “嫂子,欢子不晓得怎么了,全身抽得厉害,倒在地上快死了——”

    刘银杏也知道死不死的这话不吉利,可是看着刘灵芝那个样子,她心里涌上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不得了了,要出事了。

    李半夏马上想到了什么,“欢子是不是到我房里去了?”

    “我不知道,只是娘和欢子现在都在嫂子的房里——”

    李半夏话没听完,便扔下手里的衣服,大步往回赶。

    天,真的出事了——

    李半夏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刘灵芝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误服了断肠草。也没进屋,而是叫愣在一旁吓得直打颤的刘银杏将屋里的菜刀拿出来。

    拼了命地抓住了一只因被她追赶满院子乱窜的鸭子,将它放了血。

    可怜李半夏之前就没杀过这些东西,看着别人杀都不忍心,再加上手生也不能给鸭子一个痛快。鸭子在她手上一个劲地直扑腾,李半夏的手被鸭子尖利的脚掌刮出一道道的血丝,李半夏急得满头是汗,也不知动了多少刀,才挤出小半碗血。

    李半夏没有时间自责自己的残忍,屋里还有一个孩子等着她去救,再晚一点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李半夏在外面就听见马氏在里面大骂刘银杏,“你还在这儿死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你嫂子好了没有?你嫂子咋这么慢腾,还没好!这欢子都快不行了~~”

    刘当归和刘银翘正在园里摘菜回来,刚一进院子呢,就看见李半夏残忍地将一只鸭子放血。

    还不等刘银翘说什么,就听见里面马氏破口大骂声,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急忙往里面跑去。

    待见到刘灵芝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直抽搐也一个个吓傻了眼。两人想上前去扶起自己的弟弟,想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刘灵芝身上好受一点儿了。

    马氏哭得声音都变了,一遍一遍叫着自己的乖孙,刘灵芝却回应不了一声了。

    刘灵芝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了,抽搐渐渐变缓,慢慢的,挣扎也小了。他的呼吸逐渐衰竭,即将陷入昏迷——

    马氏伸出的指尖颤抖着,以为自己的小孙子不行了,差点厥过去。

    刘当归和刘银翘早就围了上来,不停摇晃着他们的弟弟,让他不要睡。

    刘银杏被她娘骂得狗血淋头也顾不上,只是看着门边,一遍遍催促着李半夏。

    李半夏实在等不了了,只好让刘银杏接手,一边拿碗继续放血,一边端着自己放的一点血跑回房里。手上端着血,怕泼出来,她不敢跑得更快,两只脚扭在一起快要打架了。

    李半夏强迫着自己镇定,只是刘灵芝是个小孩子,中了断肠草的毒谁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进来了~~进来了~~”夏山香赶快让到一旁。

    马氏说着就要上前帮忙,李半夏将血交到旁边站着的刘银翘手里,自己蹲到地上扶起刘灵芝的小身子。

    “欢子~~欢子~~你能听得见吗~~”

    刘灵芝一听见李半夏叫他,双手死死地抓着她胸前的衣服,想要说他好难受。

    李半夏也很心疼,哪个孩子,也承受不了断肠草的毒。即使是大人,断肠草毒性发作,也没几人能扛得住。

    这孩子,就算是救回来,恐怕一想到此刻身上的感觉只怕也心有余悸,心里留下了阴影。

    但是,李半夏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尽快地化解他体内断肠草的毒性,“欢子,你听我说,我现在要喂好喝的给你喝,你张开嘴,把它都喝下去……喝下去,身上就不疼了,知道吗?”

    “嗯唔唔~~”刘灵芝胡乱地点点头,人晕晕乎乎的,要不是有人在和他说话,这会儿恐怕已经晕死过去了。

    李半夏让马氏扶住刘灵芝,马氏心疼地将刘灵芝抱在怀里,双手按着他的两只小腿不让他乱动。

    李半夏将半碗新鲜的鸭血凑到了刘灵芝的鼻子旁,房里其他的人都忍不住撇过头,这要是好好的谁敢喝这种东西?!

    “欢子,乖,张开嘴~~”

    刘灵芝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张嘴,还说他要是喝了下去人就不疼了,也就乖乖张开了嘴。

    李半夏将新鲜的鸭血慢慢灌入其口中,刘灵芝刚开始还喝的好好的,后来喉咙一呛,整个人又伏在他奶奶怀里大呕干呕起来。

    刚饮下的鸭血被他全部吐了出来,刘灵芝挣扎着推开碗,“不要~~我不要喝~~好难喝~~”

    “欢子!”李半夏急得忍不住想吼他,他知不知道,要是不喝他真的会死的!

    可是她也知道这种东西有多难喝,就是叫自己一个大人喝也未必喝得下。忍着心里的焦急和自责,李半夏又跑到屋外,想看看刘银杏放了多少血了,谁知她站在旁边,望着那只还在地上扑腾着翅膀的鸭子怕怕地后退,不敢上前。

    手中的菜刀举得很高,两只脚也跳得很高,活像那只鸭子会吃了她似的。

    李半夏忍不住想骂人,但是她更想骂的是自己。

    别说现在没有鸭血了,就算再端一碗过去,也难保刘灵芝不会再次吐出来。

    李半夏遇到了她行医以来,最大的一个难题——

071 千钧一发,绝境施展妙手

    071千钧一发,绝境施展妙手

    这下子完了,鸭子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就算是想放也放不出来什么了,重新再抓一只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而且经过刚才的一阵抓捕,鸭子早就一窝蜂地跑走了,想要找到他们谈何容易?

    “怎么办哪——我的小孙子怎么办哪,你快来救他啊,你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

    李半夏急得束手无策,马氏还以为她在外面故意磨蹭,破口大骂。

    “你这个不贤惠的女人!东山娶了你真是瞎了眼了~~欢子都快要死了,你还在那儿耽误工夫。我的小孙子要真是有个好歹,我非得跟你拼命!”

    夏山香也在一旁帮腔,让她赶快想法子,说什么平时不是很能耐,这会儿怎么光站着不做事。

    刘银翘和刘当归握着弟弟的手泪水大颗大颗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声又一声的“弟弟~~”叫得听着的人想想都心酸。

    马氏的破口大骂传进李半夏的耳里,心里一阵剧痛,但现在不是她自我神伤的时候,刘灵芝危在旦夕,不赶快想到法子那么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没办法了。

    “山香,你赶快去请赵郎中过来,咱们不求这个人!”

    “娘,来得及么?”

    “你管来得及来不及,我叫你快去你就快去,你们一个个都这样,都巴不得我的小孙子走~~”

    “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去还不成麽!”怎么连她都一块儿骂了?夏山香骂骂咧咧的,跑出了屋,在出门的时候还狠狠地撞了一下李半夏,将她撞得差点跌倒在地。

    要不是这个女人,她能被娘骂吗?还骂得那么难听。

    马氏情急之下。骂出的话搁谁谁都听不下去。

    “哇——”房里一声响,躺在马氏怀里的刘灵芝忽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李半夏一震,忙跑了进去。

    慌乱地帮刘灵芝把脉,身体里脉象混乱,断肠草的毒已快进入五脏六腑。再有半刻工夫,刘灵芝这条小命将会休矣!

    李半夏往后一坐,僵在当场。

    她也在害怕~~

    刘银翘扑了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不停地摇晃,“你快救救我弟弟~~你快救救我弟弟~~我求求你了……”

    李半夏欲哭无泪。一个个都叫她救他,她难道不想吗?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她也会来救他!

    李半夏突然使劲给自己甩了一耳光。看看她刚才都在想什么,居然想到要放弃!

    屋里的人都被她这一出给弄傻了,又看她发了疯一般的跑出去,马氏还在想着是不是她把人逼紧了,发疯了?

    不过她此刻是顾不上李半夏的。全副心思都在自己的小孙子身上。

    李半夏跑出去后,到处在找鸭子,自己家的鸭子不知道跑到哪方去了,就跑到隔壁的刘老三刘丹皮家。

    闯进了他家的院子,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逮着一只鸭子就跑。

    苏肉桂大叫着“有人偷鸭了。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偷鸭了~~”拿着一根棍子就追了出来。

    李半夏的速度飞快,逮到鸭子跑出了屋苏肉桂才从屋后跑出来。

    这个时候,李半夏已经拎着鸭脖子大步跑回来了。

    鸭子“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叫了一路。李半夏嫌它挣扎得厉害,双手端着鸭身按在腰侧把它带了回来。

    一阵风地跑回房里,从刘银杏手上抢过菜刀,抹了鸭脖子,然后也不管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么的恶心。李半夏嘴对准鸭脖子就在上面吸了一口血。

    然后从马氏手上抱起刘灵芝,就向他的小嘴里喂去——

    把自己嘴里喝的鸭血度到刘灵芝嘴里去。为了怕他吐出来,等他一咽下就抬高他的下巴,硬生生地将鸭血灌下去。

    喉咙咽了一声,血下去了。

    李半夏受到一丝鼓励,又吸了一口血,用同样的方法喂刘灵芝喝下。

    马氏看着她一手要拎着鸭子,一手还要撑着灵芝,很不方便。一个激灵,也不说啥了,赶紧上前,从后面把刘灵芝撑住。

    “银翘,去问问附近谁家有花生油,还找三个鸡蛋来,有急用。”

    李半夏喂刘灵芝喝鸭血的空档,对刘银翘道。

    刘银翘“哦”了一声,忙出去了。

    “当归,你赶快给你弟弄些红糖水,糖放多一点,调稠一点儿。”

    刘当归也二话不说跑进去了。

    李半夏接连又喂刘灵芝喝了几口血,又是一阵干呕,这次还不等刘灵芝吐出来,李半夏就赶紧堵住了他的嘴,强行又让他把鸭血灌了下去。

    马氏老泪纵横,早已不忍看下去了。

    最痛苦的还是李半夏,一边心急刘灵芝的身体,一边还得防止着刘灵芝把刚喝下的鸭血吐出来。他一吐,自己就得接着,用嘴巴不停地喂他喝血。

    李半夏不由想到了小的时候自己的爸爸妈妈把饭放在嘴里嚼碎了,喂到自己的嘴里吃,这种效果看起来性质是一样的,感觉却相差千万里。

    她现在一闻到鸭血鸡血的味道,也快吐了。

    李半夏的胸口翻江倒海,一个忍不住就要吐出来。马氏光看她那个样,就担心她能不能继续喂下去。

    等了一会儿,随着马氏一句“哦弥陀佛谢天谢地”,刘灵芝总算没有再吐了。

    李半夏跌坐到地上,自己冲出房,在屋旁的林子里吐了半天。

    等她回来的时候,刘灵芝已经可以睁开眼了。声音虚弱,小手挠着自己的嘴巴,一个劲地说着难受。

    李半夏捏捏喉咙,生生灌下去一大瓢凉水,心头的血腥气才压了下去。

    刘当归站在灶台,正为刘灵芝泡着红糖水。看到李半夏随口喝下那么一大瓢凉水,上前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

    看了李半夏一眼,然后撇过头。

    真是笨!连他们这些孩子都知道不能喝凉水,喝凉水肚子会痛,她还是个大夫呢,连这个都不知道!

    李半夏放下葫芦瓢儿,擦擦嘴,又跑回了屋里。

    里面还有一个小东西,在没有确定他安然无恙之前,她是不敢再怠慢或是想其他的事情的。

    “东山他媳妇,你快来给欢子看看,他好点儿没有?”马氏对着出现在门边的李半夏道。

    李半夏点点头,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门口,还是扶着门框没让自己倒下。

    看来是方才神经紧张过度,再加上方才呕吐引起的眩晕,等一会儿就没事了。

    厨房站着的刘当归,本想过来扶扶她的,看她自己站起来了,又退了回去。

    握起刘灵芝的小手,李半夏安心给他把着脉。

    “咋样,欢子情况咋样?”马氏催促。

    李半夏正在认真把脉,没有理会马氏的催促,等到确定脉象后,才放下刘灵芝的小手。

    对马氏笑了笑,“娘,灵芝没事了~~”脉象已经逐渐稳定了,呼吸也平和了不少。好好调养一阵子,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哎呀!这真的太好了,我的乖孙没事了~~”马氏长长叹了口气,抱起刘灵芝,一顿猛亲。刘灵芝刚刚睁开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呢,再加上刚才一场大病,异常的乖巧。

    被他奶奶抱在怀里,一动也不动,乖乖让她亲。

    外面的银翘和当归听到他们的弟弟没事了,高兴得直蹦。

    李半夏想起让刘银翘准备的东西,便对马氏道:“娘,你把灵芝抱到床上躺着,我去熬点东西来给欢子喝喝,喝下这个应该就更保险了。”

    马氏连声说好,抱着刘灵芝到了床上。

    李半夏回到厨房,将刘银翘找来的三个鸡蛋磕了,取出蛋清,然后倒出几勺花生油,调匀。

    端到房里,哄着刘灵芝将其喝下。刘灵芝摇着头不肯,李半夏又端来那碗红糖水,说他喝了蛋清花生油就可以有糖水喝,刘灵芝还是不肯。

    于是,李半夏只好承诺回头给他买好多好多的糖糕吃,刘灵芝才算是答应了。

    拧着小鼻子皱着眉将蛋清花生油喝下了,喝完不断吐着舌头。

    李半夏又连忙端来糖水,刘灵芝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这个可比刚才的东西好喝多了,刘灵芝喝完之后还舔舔嘴唇,大大的打了一个饱嗝。

    然而毕竟身体还很虚弱,精神好了没一会儿,就躺在床上,只能眼巴巴睁着眼睛看着这边。

    “欢子,你和我说说,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李半夏坐在床边,轻声询问刘灵芝。

    刘灵芝摇了摇头,啥都没说。李半夏知道他这是累了,眼睛都在打架了,是要睡觉了。

    但是李半夏就怕他身体里面有毒素残留,不敢让他就这么睡觉,得确定他真的没事了再说。

    李半夏指了指他的胸口,声音越发的温柔,“这里难受吗?”

    刘灵芝小眼睛有些湿润,童音喃喃,“闷……闷闷的……”

    “闷闷的?半夏,欢子他是不是?”马氏一听急了,李半夏忙按住她。

    “娘,你别着急,闷是对的。刚才难受了那么久,又刚饮下鸭血,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

    马氏又放下心来。拍着她小孙子的胸口,希望他能好受一点儿。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072 转危为安

    072转危为安

    很快地,夏山香带着赵郎中回来了。

    “来了来了~~赵郎中来了~~”夏山香将挡在门边的银翘和当归拨到旁边,把赵郎中请了进来。

    赵郎中身上背着药箱,一露脸,一屋子的人都迎了上来。

    “李家妹子,听说你家里出了事,有什么事妹子你还解决不了?”李家妹子虽然年纪轻,就凭她的医术在这村里也算是个中好手了,她要是没法子其他的人也不好说。

    “大哥来了,来了就帮看看吧——”李半夏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刘灵芝,小家伙不知何时眼睛已经闭上了,睡着了。

    赵郎中和李半夏打了招呼,然后又和家里其他几个人见过,才坐下来帮刘灵芝把脉。

    倒不是他不着急,而是他信得过李半夏的医术。而且看她浑身轻松的模样,就知道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

    赵郎中刚坐下去,没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背好药箱准备回去。

    “诶赵郎中,你怎么着急着走啊,我家小孙儿咋样了,有没有事啊?”马氏看他要走人连忙上前问道。

    “呵呵~~那个大娘,你别着急,欢子没事了。你大儿媳救治得当,你家小孙儿很好,就是累着了,正睡着呢。”

    “哦好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麻烦赵郎中了~~”刚才听李半夏说孙儿没事了,这会儿又亲耳听到赵郎中的保证,马氏总算是放心了。

    “其实大娘,你家大儿媳医术高着呢,一点不比我赵某差。以后这种事不用让我过来,身边有个现成的随叫随到,而且是免费的哟~~哈哈~~”赵郎中大笑着出去了。马氏本还想留他在这儿吃午饭,人都走了也就只有算了。

    灵芝睡着了,几个人本想关门出去,让他好好睡觉。谁知灵芝刚一睡着,立即惊惧着醒过来了,哇哇大哭。

    马氏忙过去,一把将刘灵芝抱在怀里,儿子宝宝地哄着。

    马氏心疼小孙儿受这种苦,又看小孙儿身体无碍了,开始追究起罪责来了。

    “欢子。你告诉奶奶,你刚刚在你爹的屋里咋啦?咋突然就病成那个样子,可吓死奶奶了。我的乖孙。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吓奶奶了~~”

    “奶奶,我不知道,我就吃了朵花……我以为很好吃的,可是一点都不好吃,奶奶。我再也不要吃了,好可怕喔~~”刘灵芝想到刚才身体就像被破开了几瓣的痛苦,身上不自觉地打着颤,直摆手,喊着不要。

    “花,啥子花?”

    李半夏也没打算瞒着这件事。怎么都是自己的疏忽,于是上前一步,低头对马氏道:

    “娘。这件事都怪我,那是我早上从山上采回来的断肠草。当时就想着带回来给村民们看看,好好辨识清楚,免得以后再有人或者家畜误食断肠草之毒。用完之后,不敢随处乱丢。便带了回来。我洗衣服的时候,把它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打算回来的时候把它烧掉,没想到灵芝会去了我和他爹的房间,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了断肠草……”

    “也就是说这害命的毒草是你带回来的?!”马氏嗓门提高了八度,已是动了怒。

    李半夏点点头。

    “我说是怎么搞的呢,原来是嫂子把这种害人的东西放在家里。啊呀!那我们以后可都得小心了,别一不小心吃个东西喝口水,都中了毒了,小命就稀里糊涂的没了~~”夏山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道。

    马氏黑着脸,瞪了李半夏几眼,几次想开骂都找不出什么话来骂,最后干脆挥挥手让她赶快出去,省得在这站着招她嫌。

    人在气头上指不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这次虽说她救回了欢子,也是无心之失,但是让她从没受过苦的小孙子疼得死去活来,光是一想到这个心里的一口气就难消。

    以后这房里的东西,可是不敢让她的小孙子乱吃了。

    李半夏虽然没有被骂,但她现在宁愿被马氏痛痛快快骂一场,骂完了气也就消了。这闷在心里就是一根刺,以后被她说叨的日子在那儿,怕是没个完了。

    但是更让李半夏介意的是,这次的事真的是她考虑不周,她心里也很自责。本以为自己考虑事情已经很妥帖了,没想到还是出了这么严重的差错。

    想起今天的事,李半夏还是后怕不已。

    她实在不敢想象,要是刘灵芝就这么出了事,她要怎么办,这个家又要怎么办?

    刘灵芝今儿吃了许多苦头,别说马氏看着心疼,就是自己,也感同身受。那么小的孩子,就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像是刚才,刚睡着就吓醒了。

    想到这个,李半夏终于想到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心病得需心药医,这个过程比较缓慢。她目前能做的就是给他煎一碗安神汤,让他服下,好好的睡一觉。

    至于马氏,其实李半夏也知道这个老太太最近对她的态度好多了,像是今天这样的事,要是放在之前的自己身上,不得被她骂个狗血淋头外加一连串的惩罚绝对不能善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刘家除了偶尔一点小事,家庭也算和睦,李半夏呆在刘家也算自在。投身农家,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养猪烧饭,下田割稻,农忙的时候帮忙,可是样样都不能少。

    李半夏虽然想着让自己放宽心,别为了这事难受了,可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难过,闷闷的。站在小灶前,认真给刘灵芝煎着安神汤,什么话都不想说。

    煎好了安神汤,李半夏让刘银翘给她弟端了进去。自己这个时候进去,恐怕又会惹马氏不高兴。

    在这个时候,还是先避避,大家冷静冷静,等这件事过去再说吧。

    中午刘东山刘西山回来了,也知道了家里上午发生的事情。

    家里几个人的田,位置很分散。今天他们就在最远的那两个田里做事,单是打个来回就要大半个时辰,所以今着刘灵芝出事也没能及时喊他们兄弟俩回来。

    刘东山一听说儿子出了那档子的事,也是吓得半天缓不过来劲儿。吃饭的时候没上桌,就在房里抱着儿子,让欢子在他怀里入睡。

    欢子睡熟之后,刘东山就将他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那个房间比起他和李半夏住的这间要亮,孩子醒了不会怕。

    中午大家都没啥胃口,马氏说头疼,又见欢子有他爹带着,自己回房躺一会儿。几个孩子也都吓着了,又急着回房陪自己的弟弟,也是随便吃了点儿。李半夏匆匆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了,去到了屋外的竹林。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正紧。从翠竹之中洒下点点的阳光,斑驳地打在李半夏的脸上。

    李半夏的眼前有些模糊,抬头,透过竹叶凝视着正午的阳光。

    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拍,李半夏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刘东山。

    刘东山从刘灵芝房里出来,就没有看见李半夏。

    他马上就想到了屋外的那片竹林,每次她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去那片竹林。

    李半夏是一个喜欢把心事放在心里的人,虽然她渐渐的也和孩子闹,却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闷葫芦的性子。

    她肯定还在想今日的事情,半夏救灵芝的事情他听银翘说了,她放在房中的断肠草被灵芝拿着吃了中了毒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她,指不定还在怪着自己呢。

    “欢子睡了?”李半夏没有回头,问他。

    “睡了,喝下你的安神汤后,睡得很沉。”刘东山摘下几片竹叶,放在手上搓了搓,然后随风吹散在风里。

    这片竹林是夏季避暑的好地方,别的地方再热,坐在这底下也会很凉快。

    林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风吹过竹林拂起落叶的声响。

    过了许久,林中想起了刘东山宽厚的嗓音:“白日的事,莫要放在心上,欢子获救,全亏了你——”

    李半夏摇摇头,“若是我再谨慎些,他本不会中毒的。”

    “这事不怪你,欢子贪嘴,你也没想到他会进我们的房,更没有想到欢子没东西吃,连花草也吃。”刘东山笑笑,他虽然心里听了也是后怕不已,但是经此一事,那小鬼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贪嘴了。

    不只刘灵芝,他相信李半夏经此一事后,会更加小心翼翼。人没事就好了,再追究这件事也于事无补。

    刘东山劝导人的话虽平淡无奇,却是句句真诚,发自肺腑,让李半夏的心里好受了一点儿。

    见她心情好些了,刘东山拍拍她的肩,转身走出竹林。

    刚走了几步,刘东山停了下来。

    回头,笑着与李半夏道:“娘子,今着下午你可还为为夫泡茶?”

    李半夏可否可不否地缩了缩肩膀,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事。

    “那娘子可切忌,莫要再泡金银花茶了——”

    李半夏一愣。刘东山凝注着她的脸,大约过了两秒钟,呵呵笑着回屋去了。

    李半夏怔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她的眼睛一亮,也咧开嘴笑了——

    他这句话,是一种释怀。

    她知道,在这个家里,有一个人在包容着她。。。

073 和乐一家亲

    073和乐一家亲

    刘灵芝的事情过后,马氏有两天都不大开口和她说话。

    刘东山看着这种情形很着急,一边帮忙开导着他娘,为她说好话,一边又让她放宽心,莫要为此事生气。

    李半夏摇头笑笑,若说平时她兴许还觉着委屈,这一次自己着实有错,老人家气不过,就让她生生气好了。

    令她欣慰的是,经此一事,刘银翘似乎与她更亲了。

    这个女孩子,年龄虽小,却很有主见。

    她亲耳听到她的小婶在她耳边说是她差点害了她的弟弟,这个孩子不仅没有听她的,还为她说了不少的好话。最后,还差点和她小婶闹红了眼。

    李半夏当时背靠在门后,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小丫头,怪惹人疼的。

    刘灵芝大病初愈,家里就更宝贝他了。

    身体虽然无碍了,还是虚得紧。这两天没让他下地,让他在床上躺着休息。

    刘当归一边在屋里习字,一边陪着他。

    刘当归已经到了进学堂的年龄了,家里这两天商量着要送他去学堂。他从同屋的狗子那里借了书本来看,已经认识不少的字了。

    刘灵芝撑着小身子坐了起来,“哥——哥——我要喝水——”

    刘当归忙放下书本,到厨房给刘灵芝倒了杯水来,把他弄凉了点,喂刘灵芝喝下。

    刘灵芝擦擦小嘴,“哥,我好想起来玩,躺在床上骨头都软了~~”

    “乖,等病好了再玩,那个时候哥陪你一起玩。”

    “那哥你要陪我躲猫,你找。我躲。要陪我玩老鹰捉小鸡,我当小鸡,哥当老鹰。你还要陪我上山掏鸟蛋,摘山楂,好不好?”刘灵芝趁着他哥好说话的时候,拼命提要求。

    “好,哥答应你。”刘当归一一应了。

    “哥,我好讨厌大舌头哦~~”过了一会儿,刘灵芝突然又道。

    刘当归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沉默半晌。没有答腔。

    刘灵芝也没在意,小嘴喋喋不休,继续道:“小婶说。要不是大舌头,我这回就不用受那么多苦、身上那么痛了,这会儿也不用在床上躺着了~~”

    “小婶还说,以后叫我不能乱吃大舌头给的东西,里面有毒。会毒死人的~~”

    刘当归从床边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重新坐回了原位。

    “哥——”

    “哥?”

    奇怪了,哥怎么不理他了?

    刘当归手上翻着纸张,眼睛却不知凝注在何方,侧目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你不理我了?”身后伸出来一只小手,拉扯着他的衣襟摇晃。刘灵芝可怜兮兮的。哥这个样子看着他怪害怕的。

    刘当归轻轻叹了一口气,“弟,你身体还没好,先回床上躺着去——”

    “那哥要陪我说话,我整天在床上躺着。屁股都躺疼了~~不晓得这样继续躺下去,架子会不会散掉。”

    刘当归帮他揉揉胳膊揉揉腿。弄得刘灵芝呵呵直笑。哥他,不小心挠到他痒痒了。

    就在这时,刘银翘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让刘当归坐到一边,自己来喂刘灵芝。

    “弟,来,喝药了,小心烫~~”

    “唔嗯?这什么药啊,好苦哦~~”刘灵芝撇开脑袋,刚抿了一小口就吐掉了,不想喝它。

    “乖,别嫌苦,把它喝了。她说你只要喝下这服药,病就好彻底了,不两天就可以下床玩去了~~”李半夏早上走之前,把刘灵芝的药煎好了,放在灶台上,嘱咐刘银翘等药稍稍凉些了,就给她弟端去。

    “大舌头煎的东西?唔唔,不喝,我不喝~~”

    “为何不喝?”

    “小婶说了,大舌头的东西里面搞不好有毒,不能乱吃。”他不小心咬掉了一朵花,就疼得半死。喝这么一大碗东西下去,那他不直接两眼一闭两腿一蹬,额,翘辫子了?

    “你别听小婶在那嚼舌根子,没事尽说别人的坏话,也不晓得她安的是什么心眼!弟,姐可跟你说好,你这番话跟哥和姐说说也就算了,可不准当着她的面说,否则姐可就不理你了。”

    “姐——”刘银翘动气,可把小灵芝吓得是一愣一愣的。“你好凶——还有,你干嘛帮大舌头说话,本来就是她害得我,她害得我差点死掉了,姐~~”

    “姐这还算是轻的,你别听小婶说风就是雨的,这次的事怪不得她?你想,要不是你贪嘴,怎会到她房里找吃的?明明是你这张小嘴要吃,也不看清楚东西就胡乱咬,不出事才怪呢。”

    刘银翘本来也不想这样说自己的弟,小家伙这次的确受了不少的苦,不过不这样说他又听不进去。

    “弟,你想想,当你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是谁救你的?你陷入昏迷眼看着马上就不行的时候,又是谁将你从鬼门关前拉出来的?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对你怎么好的小婶,是你嘴里讨厌的大舌头。她为了救你可花了不少的心思,你出事她比谁都要着急。最后关头,她还从三爷爷那里抢来了鸭子,当场放血,喂你喝下去,你才保下了这条小命!”

    “你知不知道,大舌头为了你,自己吐了两天呢,连饭都很大吃不下去。你问你哥,我讲的是不是真的?”

    刘灵芝看向他哥,刘当归半天没吭声,后来还是点点头。

    刘灵芝饮下鸭血的时候,处在昏迷之中,记得不深,所以也谈不上多少的反感。而李半夏,她神智很清醒,一遍一遍地对着鸭脖子喝鸭血,又喂到他嘴里,这过程有多恶心没有体会过的根本无法感受得到。

    他们亲眼注意到,刘灵芝病情得到了控制之后,她跑到竹林吐了很长的时间。

    这两天胃口不好,看到鸡鸭之类的就犯呕,闻到它们的味儿就浑身难受。

    人心都是肉长的,小孩子们的心也格外柔软,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怎么可能只看得到刘灵芝受的苦,看不到李半夏的用心和付出呢?

    刘灵芝喃喃地闭上了小嘴,嘴上虽没说什么,手却朝那碗药伸了过去。刘银翘知道,她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小家伙心里头也觉着不好意思呢。

    “可是姐,药真的好苦,吞不下去。”

    刘银翘似乎早就想到他会这么说一般,笑着从背后摸出一把小糖出来。

    “嘿!糖?”刘灵芝立马来了精神,说着就要来抢。

    刘银翘将糖举得高高的,“先喝药,喝完了药,才能吃糖!”

    刘灵芝苦着脸看着那一碗药,又看看她姐手上那一把至少有六七个小花糖的手,犹豫了下,然后很坚决地端起药碗,咕咚咕咚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姐,快给我糖,我的嘴好苦~~”碗一放,便伸着小手过来要糖了。

    刘银翘按先前说的,把糖都给他了。

    刘灵芝一连吃了三个,才停下来问:“姐,这次好多糖,你哪来这么多的糖?”

    “自然是大舌头担心你不配合喝药,特意买给你的。”她早就想到了这小鬼不会那么好说话,所以昨天回来的时候交给她一袋糖,说是等欢子不肯喝药的时候就拿糖哄她。

    还拿了几颗给她和大弟呢。

    刘灵芝却动起了别的心思。

    “大舌头买给我的,是哄我喝药的,而他又不只喝一天的药,也不会只喝一碗药……那姐,大舌头肯定买了很多糖给你了?”

    刘银翘没想其他,“嗯!整整一袋子呢,所以弟你要乖乖听话,好好喝药,这样就会尽快好了知道吗?”

    “整整一袋子?!哇!那不是有好多好多个吗?姐,我问你,那糖现在在大舌头房里还是在你手里?”

    刘灵芝马上就想到,要是糖在姐手里,她偷偷地把给他的糖吃掉了怎么办?而且,这次他虽然得了七颗糖,难保姐在来之前偷吃了几颗……

    不管怎么说,这些糖始终还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收着的稳妥。

    不只刘银翘,连刘当归也看了过来,也都看出了这小鬼的心思。

    “弟,你难道这次还没有知道怕?”才刚因为贪嘴吃了大亏,疼还没好利索呢,老毛病又犯了。

    小家伙心有余悸,哆嗦了两下,缩到床里不敢再提这件事。

    刘银翘看着又有些不忍心,于是坐过去,对他弟道:“弟,你放心,这些糖都是你的。姐跟哥都不吃,只要你乖乖喝药,赶快好起来,知道吗?”

    刘灵芝眨眨眼,又偎了过来,“姐,你对我真好。”

    那姐对他这么好,他也不能对姐和哥太差啊,而且奶奶说过,有好吃的东西不能光想着自个儿,也得多想想哥跟姐。

    “姐,哥,我想好了,糖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不过哥,姐,咱先说好,我得吃最大的一头……”

    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刘银翘和刘当归对视一眼,呵呵地笑了。

    刘当归捏着个拳头,靠在桌子上,摇着头笑。

    他这个弟弟啊,真不枉那句话:长一张小嘴,全是为了吃的。

    耳听着房里的笑声,坐在屋外小凳子上的马氏,也欣慰地笑了:这场风波,似乎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074 午后闹趣

    074午后闹趣

    刘灵芝喝下那服药后身体的确好了不少,第二天就能下地了。

    这不,他姐刚替他把衣服穿上,小家伙就蹦到地上来了。

    “姐,大舌头的药还挺管用的,我身上舒服多了。昨天好难受,就跟个大石头压着我一样~~”

    “那是!”刘银翘挺了挺胸,现在村里谁不在传她医术高明,是难得一见的医家名手?

    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嗯,对了,小李大夫不仅连人能治,连快死了的牛都能治。

    还有人说小李大夫心肠好,又有耐心,对人热忱,听着她心里暖洋洋的。

    就是奶奶,昨儿下午到田里给爹爹送茶的时候,沿路遇到的几个人都把她喊住,说她的东山娶了个好媳妇。奶奶嘴上虽然不说,可这脸上都是笑花花的。

    刘当归见他弟,昨天还躺在床上像只病老鼠,今天又像一只活脱脱的耗子,勾着嘴角对他姐道:“姐,我看不是她的药起的作用~~”

    “哦,那是啥?”

    “是那些糖啊——”刘当归看着她姐,刘银翘也反应了过来,“哦对啊,可不就是那些糖麽!”

    若是没有那些糖,这个小鬼又岂会乖乖地服药?

    若不是着急着吃那些糖,这个小鬼会这么火急火燎的下地。刘银翘可记得,早上这小鬼已经变着法的问她要了好几次糖了。自己只说让他起来再吃来得及,他还真就起来了,呵呵~~

    一听说刘灵芝的病好了,上下屋的一些小鬼都跑来了。

    “欢子欢子,你可算是好了,我娘说你这次病得快死了,我差点都不能和你玩了~~”奶声奶气的声音。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姑娘站在欢子的面前道。

    “欢子欢子,你能下地真好,我们上次还说要带你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呢。你放心,看在你病着的份上,这次我们不要你当老鹰了——”一个中间缺了颗门牙的小姑娘挤了过来道。

    刘银翘听到这笑了,这些小鬼们以前也不是看中了欢子哪里,每次带他玩都非得让欢子做老鹰,去抓他们。偏偏当母鸡的又是村里最“膀大腰圆”的小克,双手一张,刘灵芝满屋子乱窜。使尽浑身解数也逮不到一只小鸡。

    有时候抢得狠了,小克冲他一撞,刘灵芝这胳膊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小东西怕他奶奶以后都不让他玩了。每次回来都不吭声。

    这孩子玩游戏,又不是故意欺负人,所以旁人还真的不好说话。

    刘银翘也讲他弟弟,让他下次莫要和他们玩了,就算是要玩也只能玩别的。刘灵芝也知道疼。不敢再和他们玩老鹰捉小鸡。可他实在是想玩啊,于是便将主意打在了自己的哥哥姐姐身上,还坚持要当小鸡。

    其他几个男孩子也跑了过来,一个大些的孩子,叫小荣的,拍拍他的肩道:“欢子。我们几个过几天要上山摘山楂,你去不去啊,去就带你一起。”

    刘灵芝连连点头。“去,当然得去。”

    另一个又对刘灵芝道:“欢子,我跟你讲,上次我在我家屋背后大树上面的鸟窝里,发现了三只小鸟。下次我们连着窝把它们给端回来~~”

    “小鸟,真的啊?”

    “我说的哪有假。不信你问芝麻,我们一起看到的。”

    芝麻赶紧答话,“欢子,真的有小鸟,我们都看到啦~~”

    “欢子,你赶快好起来吧,好起来我们就能一块去摘山楂,去掏鸟窝了。”一个孩子说出了大家都想说的话,大家一致点点头。

    看到一群小孩子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也挺热闹的。

    下午的时候欢子吵着就要出去玩了,刘银翘拗不过他,但又不放心他跑远,没人看着他,就让那几个孩子到他们家院子里来玩。

    在欢子的要求下,大家玩起了老鹰捉小鸡,让他过了一把当小鸡的瘾。只不过他这只小鸡,是母亲带着的最后面一个小鸡。

    脚下不留神,就会被老鹰给逮着了。换句话说,要死他是第一个。

    刘银翘有点可悲自己小弟的命运,又气恼这些大孩子是存心欺负自己的小弟是不是,明明都知道他病了,也让他当小鸡了,也不找个好一点的位置给他。

    偏偏,那小子自己还挺乐呵。跑得又是笑又是尅的,拉着前面芝麻的衣服像个猴子一样乱窜。

    “哎呀呀!”刘银翘一个紧张,“呼~~还好还好~~”差点就被老鹰逮着吃啦!

    幸亏刘灵芝小身子还算灵活,小克这只母鸡还算得力,眼看着老鹰小荣的爪子快抓到刘灵芝的衣服上了,他屁股一扭挣脱了。

    不过刘灵芝大病初愈,身体哪经得住这样消耗,情绪起伏又大,一会儿就累得直不起腰了。

    “弟,歇会儿,别玩了——”

    “姐,不要麽,玩得正起劲呢~~”

    刘银翘想把自己小弟拉回来,谁知她刚一拉,小家伙居然跟她耍起赖来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怎么拉都不起来。

    刘银翘头疼,这个小东西一定是被奶奶宠坏了。尽管她这个做姐姐的,疼他一点也不少。

    既然说不动他,那就只有她上,给她弟垫个底了,要死就她先死吧!

    刘银翘很有做姐姐无私的风范,随手又一指站在大门口望着他们玩耍的刘当归,“当归,你也上!”

    “姐,我也上?”

    “喊的可不就是你麽,你也上,接在我的后面,我接在弟后面。”有两个垫底的,轮到他弟的时候,还早着呢。

    而且她和当归这两只小鸡,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老鹰逮到的。有她在后面护着,老鹰休想动她弟弟。

    刘当归摇头,“我不要。”他从来不玩这个,流得一身的汗,臭死了。

    刘银翘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弟,别看出身在农家,穷规矩倒不少。也不管他是否答应,直接把他拉了过来。

    刘当归跺脚抗议,“姐,我不要玩——”

    哪容得他抗议,刘银翘直接将刘当归拽了过来,自己接在刘灵芝后面,又让刘当归拉住自己的衣服。还不等刘当归往回跑呢,刘银翘就吆喝着“开始了~~开始了~~”

    小鬼们又开始跑了起来,可怜刘当归就算是想回去,也没路了,都被这一群老鹰小鸡啥的堵着路呢。于是也就做起了一只小鸡,拉着他姐的衣服在后面跑啊跑啊~~

    “当归,快,快点,要被逮着了——”刘银翘见老鹰的手即将伸到了自己的大弟头上,急得用手一拨,将刘当归拨到了自己身上。然后一转,保持队形,躲到母鸡的庇护之下,总算是没被逮着。

    刘当归被带着跑了一顿,越发觉得这东西真的没啥好玩的。不过自己跑总比被带着跑好,于是开始见机行事。时刻留意着老鹰的动静,避开他伸来的那只大手。

    还别说,刘当归平时是不动则已,一动则一鸣惊人。

    他脑子反应极快,老鹰一有动作,他立马就加以反应,每次都能躲过老鹰的逮捉。

    他太厉害了!厉害到最后老鹰都被他给惹毛了,直接将前面那只老母鸡给架空,卯着头跟在他后面直追。

    “这样不算!这样不算~~这不算啊~~你犯规~~”刘当归一边大跑,一边抗议。

    在他前面的刘银翘在他弟的力道驱使之下也跟着跑了几大圈,累得直喘气,最后叫着让他小弟断开她,自己跑去。

    刘当归也觉得这样跑得比较快,如是从母鸡营里撤了出来,开始自己的单飞。

    当老鹰的小荣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谁把他惹急了他上天入地都要追着打你一顿才罢休。

    老鹰跟一只小鸡结下了梁子,重点进攻他了,也没其他母鸡小鸡啥事了,一个个站到一边看着院子中间的激烈追逐。

    老鹰又凶又猛,擂着头往前冲。

    小鸡凭借着灵巧的身形左闪右避,在老鹰的全力捕捉之下竟也能全身而退,连衣服角都没让他碰到一下。

    可跑路再厉害,一直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

    刘当归想溜,然而后面的人跟得太紧,溜也溜不掉。刘当归想叫停,后面那个直追而上,连他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好紧张的情势~~

    刘当归跑得快岔气了,后面那个明明腿都在打哆嗦了,可还是紧追不舍。

    这个小荣,还真就缠上他了,他累得快吐血了,可怎么办呀!

    许多跑过路的人都知道,当你被别人全力追赶的时候,即使你自己想停下来,那双脚也不听使唤。

    刘当归就是这么个情况,到最后实在逼得没法,逃回了自己的屋子,栓上门。累得躺在床上,直喘气。

    心想着,下次姐再怎么叫他出去玩,他也不去了。

    小荣在外面发了狠,一个劲地直捶门。被刘银翘拉走了,不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了孩子的玩闹声。

    刘当归这才敢拉开门,往外面瞧了瞧,确定那只老鹰嘴下留情放过他之后,才敢走出来。

    谁知他刚一露脸,一双爪子就死死把他逮住了。

    “大家快来看,我逮着小鸡了,逮着小鸡了~~我叫你跑,叫你躲,怎么着,还是被我逮住了吧~~”

    刘当归一张俊秀的小脸顿时黑如锅底,僵立,不动了……

075 张家少爷

    075张家少爷

    李半夏一早赶到药庐,去之后才发现今天药庐了就她一个人看门。

    赵郎中带着川乌去外诊了,药庐的门是她自己开的,什么东西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办了。

    李半夏先将药柜给整理了下,哪样药材快用完了,用毛笔做个备注,上面贴上小纸条,等川乌回来再去置备。

    有的药材时间放久了,有些发霉。

    发霉的药材变了质,是有毒的。李半夏担心川乌抓药的时候没留意,便将它们收拾出来,等赵郎中回来和他说一声,统一处理掉。

    后院还摆放了从各处收来的草药,李半夏看今日日头不错,也没事,就将它们摆出来晒一晒。

    正忙着,前面来了人,只听那人喊道:“有人吗?这药庐了有人在吗?”

    “请问你找谁?”李半夏站起身,走出来问。

    “哦,这位姑娘,我是张员外府上的家丁,叫侯柳。我家少爷病了,想请赵郎中走一趟。”

    李半夏粗粗打量来人几眼,来的人是个年轻人,白白净净的,只是有点削瘦。身上穿的料子还不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家丁。

    “赵郎中去外诊了,现在不在这里。”

    “去外诊了,这可怎么办~~”侯柳开始急了,“姑娘,不知赵郎中现在在哪里外诊?我家少爷病得很重,需得马上找大夫救治。”

    李半夏听他家少爷病得很重,忙把赵郎中外诊的地址告诉了他。

    听侯柳说,赵郎中外诊的地方与张家相去不远,回程途中正好去请他走一趟。李半夏听了也觉着甚好,如此就不用她担心了。

    送走侯柳,李半夏就回到后面的藏书室,找了一本毒经到前面来看。前面的门还开着。难保一会儿没病人来,可不能让人扑个空。

    自从上次耕牛事件之后,李半夏对用毒来了兴趣,尤其是那些发生在大家身边与生活息息相关的毒,真是越看越有意思。从中还能学到许多,也让自己的生活得到了更多的安全保障。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象征着思念的相思豆,不留心谁又能想到它是一种有毒的豆?

    鸟有相思鸟,树有相思树。豆也有相思豆。或许正是这种豆有毒,才被称为相思豆。

    相传古代有位少妇,因思念出征战死于边塞的夫君。朝夕倚于门前树下恸哭。泪水流干了,眼里流出了血,血泪染红了树根,于是就结出了具有相思意义的红色小豆子。

    有时候,太过苦痛的泪。本来就是一种毒。因为她里面不只含有悲,含有泪,也有恨和怨。太过极致的东西总是容易催生出带有毒性的美,虽然有毒,却美好得令人心颤。

    少男少女用五色线串相思豆作成项链手环,佩带身上。心想事成。佩带手上,得心应手。或用以相赠,增进情谊。得让爱情长久。

    男女婚嫁时,新娘在手腕或颈上佩戴鲜红的相思豆所串成的手环或项链,以象征男女双方心连心白头偕老。

    用许过愿的相思红豆佩戴身上,称为如心所愿,相思红豆树代表显达富贵。

    夫妻枕下各放六颗许过愿的相思红豆。可保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李半夏目光停在最后一行。正想着什么,外面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还是刚才来的那位张家家丁侯柳。

    “小李大夫——”

    “侯大哥,为何去而复返,是不是赵郎中他……?”

    “麻烦小李大夫现在就跟我走一趟,赵郎中那边的情况比较急,走不开。他让我来找你,说你一定会应付得来。”还真的是怪了,这一路下来,能找的大夫不是外诊了就是到城里办事去了,他家少爷要是在这个期间出了啥事,老爷非得将他的皮扒下来不可。

    “可是我……”

    “小李大夫,还请你莫要推辞,我家少爷病得很重,再找不到郎中只怕他会有个好歹……呸呸呸!我不能咒我家少爷有事,小李大夫,你就跟我走一趟吧,拜托你了。”

    事有轻重缓急,还是救人重要。李半夏忙背着药箱,匆匆关上药庐的门,跟着侯柳来到了张员外家。

    张员外是这一带的大户,早年靠着砚台发迹,一跃成为了这里的首富。别看这里地处偏远,又多没落小户,但靠着这“砚台之乡”的美誉,也富起来了一批人。

    张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听说他家有一个江阳最大的砚石坑,生产出来的砚台质量上乘,雕刻精致。每日单是砚台进账,就有上千两。

    张家在江阳有一家老字号享誉卞国的砚石店,那里面摆放着各色精美的砚台。张家旗下有最优秀的砚雕大家,将砚石加工,雕刻成各式的砚台。

    张家自产的砚台水平一流,全国各地的文人雅士都以得到一块张家自产的砚台为荣。

    提起张家,在江阳乃至卞国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张家的根还是在这小山村里,因为砚山在这里,他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着这片砚山生存发家,所以无论多富有也不会离开这座小山村。

    张家的门庭极大,来来往往的家丁丫鬟,在各房之中穿梭不绝。装饰华贵,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李半夏单是看,就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李半夏为人向来素淡,即使心里吃惊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来,那样倒失礼于人了。

    “小李大夫,这边请——”侯柳指了指左边的一扇月亮门,对李半夏道了一声请,领她来到了张家少爷住的东跨院。

    通往东跨院的路上,有一片梅花林。此时并非梅花花开时节,闻不到满园的花香,穿梭在梅花林中,也能嗅到一丝寒梅之气。

    两人匆匆行来,上了几阶台阶,转而来到梅花小筑。

    这里就是张家少爷住的地方,环境通幽,暗香萦绕,满园文人气息。但令李半夏颇感意外的是,从这院子的布局,到这房间的结构,似乎又是一个江湖人所住之地。

    院子后面有一眼泉水,还有几根破开的竹瓣,泉水叮咚,徐徐流向院子中间的那个小池塘。池塘周围,放着一排木椅,能够想见黄昏时分坐在这里端着鱼食喂池塘里游鱼的情景,好一个雅致的所在!

    目光流转,梅花小筑的门外悬挂着一个酒葫芦,葫芦半倾斜着,借着风力,偶尔从里面滴出两滴水酒。

    酒色香醇,喜欢喝酒的人一定知道这便是窖藏了十六年的女儿红。

    点滴可见知著,从这个酒葫芦也可猜出这间屋舍的主人不但是个喜欢饮酒的人,还是一个不拘小节、随性不羁之人。

    “小李大夫,这里就是我家少爷的房间了,我家老爷和夫人就在里面,小李大夫请——”侯柳带着李半夏来到梅花小筑门外等候,侯柳躬身上前,对里面的张老爷和夫人禀报道:“老爷,夫人,大夫请来了——”

    “还不快请大夫进来——”里面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侯柳欠了欠身,回礼。

    “小李大夫,里面请~~”李半夏抬脚进去,心里却在想,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可真多。这都什么时候了,听侯柳说张少爷病得很重,这还三请四请的,要都是这么个来法,病人等不到大夫,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老爷,夫人,这位是赵郎中药庐里的小李大夫——”

    李半夏一脚刚踏进去,张家老爷就迎上来了,“大夫,你来了,快帮我看看小儿。小儿刚才吐了一口血,就晕过去了,现在已是不醒人事了。他娘叫了他许多声,一点反应都没有,大夫~~”

    “张老爷且先放宽心,容我先为张少爷把把脉。”李半夏放下药箱,来到床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张少爷。

    虽是匆匆一瞥,李半夏也看出这张家少爷生得潘安之貌,俊逸非凡。只是此刻他的脸苍白如雪,嘴角沁出点点的血丝,眉头紧皱着。即使在昏迷之中,也不断发出闷闷地咳嗽之声。

    张家少爷一身月白长衫,仰卧在床上。即使病成这副样子,也是那般的素净、祥和。

    李半夏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之上,侧目凝神,探析他的病况。

    躺在床上的张少爷头动了动,似乎感受到来自外界的碰触。也许是这种碰触不具有威胁性,张家少爷慢慢又安静下来了,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李半夏渐渐皱起了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床上的张家少爷,似乎是怀疑自己的诊断,重新又为他号了一次脉。

    张家老爷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更加焦急,“小李大夫,我儿的病怎样?”

    李半夏回身,望着张老爷和张夫人,“张老爷,张少爷的病之前可曾有大夫为其医治?”

    “没有啊,我儿前两天才回来,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漂泊。可谁知,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张老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张夫人已是眼里垂泪。望着床上人事不知的儿子,泣不成声。

    李半夏回头,望着床上的张少爷,目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张少爷这个病,难治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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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田仁医傻包子介绍:
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李半夏,重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山村。 天生患有严重口臭,还是七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 见弃于人,被继母嫁去大杨村做了刘家老大的续弦 婆婆唠叨,公公深沉 小姑挑剔,弟妹吝啬,小叔又是一个“妻管严” 还有三个傻包子,一个玩自闭,一个事儿精,还有一个专以气她为乐 你看看,这日子可怎么过! 还好还好,有个实诚良善的相公 从此—— 他种田来我行医 夫妻双双把小日子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肥田仁医傻包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肥田仁医傻包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