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喝酒不开车
吴兴发深有同感:“这样的猛人隔几年就出来一个,横行不了一年半载就得让人弄死,不知道段二炮还能活几天。”
李随风说:“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违反,哪怕是公安局长家衙内的发小也不行,这个社会上牛逼的人多了去了,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一个下场,死,江北卓老二那是好欺负的么?你等着瞧好了……”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悬念,趁着酒劲,吴兴发又提到了近江黑道的传承问题:“再过十年咱们就都老了,你说谁会是下一波领军的人物?”
李随风想了想说:“那个刘汉东算一号,他和段二炮不同,该狠的时候狠,不该狠的时候很有分寸,而且不拿不该拿的钱,这人来近江之后,光手上的人命就七八条,外面说是谣传,不过子羽这边的消息说,基本都是真的,这他妈才是真正的杀神!段二炮狗屁不是。”
吴兴发说:“段二炮手底下折了好几个人,听说又是刘汉东干的。”
“对,所以这个人留不得,将来我老了,李抗还年轻,不被人吃的死死的啊。”李随风将烟拦腰掐断,淡然笑道。
……
詹子羽喝的醉醺醺的从江心岛出来,游艇上的工作人员劝他醒醒酒再走,或者打车走,至不济找个代驾也行。
“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詹子羽拉开手包,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小手枪,他本来也算是个有分寸的人,但喝了酒就忘形,脾气暴躁不说,还喜欢显摆。
工作人员不敢说话了,只是暗暗祈祷待会大街上的人都小心点,别被他撞上了,死了也白死。
游艇靠岸,詹子羽叼着烟走进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英菲尼迪FX,开起重摇滚,摇头晃脑驶向出口,一个五十来岁的看车老头拦在车前示意他停车缴费。
“十五块。”老头伸出五根手指说,他有些不高兴,因为这辆车是横着停的,占了三个正常的车位,所以要收他三份钱。
詹子羽本来还打算付钱的,中控台上已经放了一张五元钞票,一听对方狮子大开口要十五元,顿时雷霆大怒,下车重重摔上车门大吼一声:“宰人宰我头上了,活腻了吧你老逼样的!”
看车老头也是见惯各sè人等的,再说这家滨江停车场小有背景,所以也不怕他,挺起胸膛对骂道:“横什么横,不就开个破奇瑞么!”
詹子羽气得转了个圈,英菲尼迪被人当成奇瑞,这老逼真是狗眼看人低,他也懒得废话,直接一记直拳打过去,老头四仰八叉放倒,然后上去猛踢:“妈了个逼的,奇瑞是吧,让你奇瑞!”
看车老头的老婆从小屋里跑出来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打人了。”然后躺在英菲尼迪车轮前。
詹子羽才不吃她这一套,上车准备压过去,老太婆机灵的很,一骨碌爬起来,车轮擦着他的身子开过去,晚一秒钟都被被压死。
“报jǐng!我记下车号了。”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说道。
“打110,这人喝酒了,是醉驾!”老太婆也恨恨道。
詹子羽驾驶着“大号奇瑞”飞驰在沿江大道上,开的飞快,他急着赶场和朋友喝下一场酒,开着开着就见前面有交jǐng拦车,于是不耐烦的靠边停车,降下车窗将jǐng官证伸了出去。
“市局的,有任务。”詹子羽皱着眉头说。
负责查车的是蕴山大队的吴良海和谭家兴,他们只是例行检查而已,可是拦下这辆英菲尼迪之后,车内一股浓烈的酒味冲出,差点把人熏个跟头,妥妥的醉驾啊。
“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谭家兴检查了jǐng官证之后,依然不买账,这个自己喝了太多酒,必须控制起来,不然继续驾车很可能会酿成车祸。
“你他妈的没脑子么,看不见我是谁么?”詹子羽将jǐng官证摔到谭家兴脸上,继而下车,抬脚就踹。
谭家兴闪避开来,正面对着詹子羽,他胸前有执法摄像头,可以记录下执法过程中的影像声音。
“你涉嫌醉驾,最好别开了。”谭家兴并不想闹大,谁没个喝醉酒的时候,又是市局的同事,犯不上较真,不过对方这气焰是够横的,居然动脚了。
“醉驾,醉驾你妈!”詹子羽刚才在停车场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脾气上来,非得泻泻火才行,对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照打不误。
一巴掌扇过去,谭家兴一低头,jǐng帽飞了。
再一拳,依然落空,詹子羽恼了,翻身回车里拿枪出来,指着谭家兴喝道:“你再动?再动我一枪废了你!”
吴良海已经在用对讲机呼叫支援了,见詹子羽掏枪,赶紧报告:“呼叫特jǐng,这边动枪了!”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谭家兴不敢再躲避,对方是醉鬼可真敢开枪。
詹子羽上前猛踢谭家兴,踢得他满地乱滚,反光背心也开了,对讲机电池也掉了,吴良海见不是事儿,从后面抱住了詹子羽,围观的司机们一拥而上,抓胳膊按腿,将詹子羽牢牢制服。
谭家兴从地上拿起来,拿了酒jīng检测仪让詹子羽吹,他拒不配合,被众人强行捏着鼻子吹了一口,酒jīng含量超过醉驾标准三倍半!
这时候交jǐng增援力量赶到了,将醉驾打人者控制起来,塞进车里,中队长一看这不是詹子羽么,赶紧让人把他送去醒酒,又让吴良海和谭家兴先不要执勤了,回队里把事情经过写下来。
第二天,詹子羽才从宿醉中醒过来,依然是头昏脑胀,拿起手机一看,几十个未接电话,按照对方的重量级一个个回过去,才知道昨天自己闯了祸。
先是停车场老夫妻报jǐng称自己不交费还打人,这案子在派出所就给压下了,不过听说这对老夫妻打算闹大,把视频传到网上去。
第二件事是醉驾被交jǐng抓了,幸亏中队长认识自己,事儿也被压下了。
詹子羽有些郁闷,怎么自己这么倒霉,什么人都蹬鼻子上脸,还他妈上网曝光,找死吧!他一个电话打给段二炮,“二炮,哥哥让人欺负了,你说咋办?”
“还能咋办,剁手!”段二炮毫不含糊。
“就在江心岛游艇码头附近那个停车场,看车子的两个老不死,你处理一下,别闹出人命就行。”
“马上办!”
然后詹子羽又打给交jǐng支队的头儿,“你们交jǐng不大给面子啊,让我很难看,很没有面子啊……”
交jǐng支队长赶紧赔礼道歉,承诺处理当事人,改天请詹子羽喝酒。
当天中午,谭家兴被停职。
下午,江边停车场,一伙穿黑T恤的青年冲了进来,将年逾六旬的管理员砍倒一阵乱劈,又将屋里的炉灶被褥热水瓶等全部砸毁,这才扬长而去。
110接到报jǐng赶赴现场,将管理员送到医院抢救,老头的一只手被砍断,被推进手术室急救,老太太因为去买菜而幸免于难,坐在手术室门口嚎啕大哭。
早报的记者白娜接到线报来到医院,采访了案件当事人,老太婆得知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早报白记者,立刻象盼到了救星一般,哭哭啼啼将事情原委叙说一边。
白娜最近在关注“砍手党”的案子,这是近江一个新兴起的黑社会团伙,特点是喜欢砍人手,短短三个月,砍的手都够开一桌麻将了,给社会带来极大的恐慌气氛,采访jǐng方,只推说正在调查,而砍手党依然肆虐,这是最新的一宗。
“就是昨天那个开奇瑞的喊来的人,我有视频,白记者,我把证据给你。”老太婆很明白祸事是怎么来的。
白娜跟着她回了停车场取证,可是发现监控摄像头已经被砸烂了,老太婆从痰盂底座上拿起一张存储卡说:“我早防着他们了,视频在这里头。”
白娜将存储卡里的视频拷贝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卡依然还给老太婆:“您留着,多备份几个。”
回到车里,白娜打开视频文件,看到一个凶悍的男子推搡殴打管理员,气焰十分嚣张。
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白娜知道此人,乃本市臭名昭著的衙内之一,市局一把手兼副厅长詹树森的公子,詹子羽,同时他也是市局的一名干jǐng。
一个大胆的设想出现在脑海里,“砍手党”能逍遥法外,是不是仗着这个詹子羽的包庇?很有可能,白娜决定把这个案子查下去。
……
深夜,闹市区的糖果酒吧,段二炮带着手下趾高气扬的驾临,四名血卫都穿着黑sè紧身T恤,胸口印着血手印,道上懂行的见了急忙退避三舍,经理亲自招待,给他们倒酒,上果盘。
酒吧里shè灯光怪陆离,重金属音乐震耳yù聋,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台上穿着三点的洋妞在跳着钢管舞,段二炮叼着烟,随着音乐晃动着身体,旁边一桌有四个女的,都是浓妆艳抹,穿着淘宝上买的暴露礼服裙,摇晃着苹果手机,时不时向这边瞄两眼。
段二炮和血卫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全然没注意身后来了一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小截金属管,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瞄准段二炮的后背,用另一只手猛击金属管的尾部。
第三十三章 砍手党覆灭
就在此人的手掌就要碰触到金属管尾部的一瞬间,段二炮忽然侧转了身子,这样就从瞄准后心变成了臂膀,杀手动作转换的极快,迅速匿了管子,装作没事人一样溜达开去。
迪吧里喧嚣无比,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钢管舞女,没人留意他的动作。
段二炮喝的有些多,迪吧里的芝华士兑红茶喝的膀胱涨得难受,需要去厕所放水,他带着四个形影不离的血卫前往洗手间,刚走到门口,从厕所里钻出来一个一手拿烟,一手打电话的小子,正撞上段二炮。
“我草你妈的,瞎了!”段二炮勃然大怒。
撞他的小伙子十七八岁,身板瘦的跟搓板一样,虽然也刺龙画虎,但气场明显较弱,他立刻服软:“大哥,不好意思。”并且掏出烟来敬上。
段二炮一巴掌打飞他的烟,对血卫们说:“处理一下。”
小伙子可怜巴巴的说:“大哥,我错了还不行么,我打电话没注意。”
厕所里又出来三四个人,和小伙子是一起来的,都是二十岁上下的毛孩子,见状上前推搡,血卫们也不含糊,当即从包里把双筒猎枪拽出来了,顶着对方的脑袋说:“妈了个逼的,知道我们是谁么,血魂堂的人也敢惹!”
小伙子们立刻吓尿,段二炮的血魂堂横空出世,极其霸道,专砍人手,绝非他们这种小痞子可以抗衡的。
“妈的,都跪下!”血卫们喝道。
小伙子们乖乖跪下,赔礼道歉:“大哥,对不起。”
“自己囫脸,不许停!”
厕所里,段二炮站在尿池子前,惬意的掏出老二放水,听着外面囫脸的啪啪声,心里充满了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霸气与唏嘘,没有敌手的人是寂寞的。
血卫们是背对着洗手间的,而这个下跪的小子却是面对着厕所,他们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眼睁睁看着厕所大号隔间里出来一个人,手拿金属管朝着段二炮的后心拍了一下,管口喷出一股火焰,然后段二炮就栽进了尿池子。
厕所里的声音惊动了血卫们,回头一看,大哥躺尿池子里了,一个jīng瘦的中等身材男子一跃就从洗手间窗户翻出去了。
“抓住他!”血卫们一拥而上,从窗户探头出去,外面空调外机,各种排水管,电线,那男子竟然如履平地,蹭蹭几下就落了地,跨上一辆电动车不慌不忙走了。
血卫们虽然能打能杀,但是不擅长轻功,只能隔空大喊:“有种别走!”
“给我追!”身后传来段二炮的声音,他已经从尿池子里爬起来了,踉踉跄跄像喝醉了酒,伸手艰难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一手的鲜血,“妈的,中招了。”说着向外面走去,挤开迪吧里拥挤的人群出去了,血卫们赶紧跟上,只留下跪在地上的几个毛头小子面面相觑,今天他们算是开眼了。
段二炮跌跌撞撞穿过人群走出迪吧大门,进电梯的时候还清醒,到了楼下停车场就走不动了,小弟们七手八脚将他架上车,风驰电掣开向最近的医院,五分钟就到,把伤员架进进诊室,小弟们亮出双筒猎枪和大砍刀,学着电影里英雄的作派直接顶着医生的脑壳说:“救活我大哥,不然爆了你的头!”
护士吓得尖叫,医生默默无语,开始救治,小弟们就等在手术室门口,只要医生胆敢说什么已经尽力,立马劈死他不带商量的。
十分钟不到,接到报jǐng的巡特jǐng赶到医院,黑头套、冲锋枪、防弹钢盾牌,立刻将血魂堂的小弟们拿下。
四小时后,段二炮才推出手术室,这颗简易击发装置shè出的51式子弹经过改装,弹头挫开露出铅心,变成一颗杀伤力极大的达姆弹,段二炮的内脏被打得乱七八糟,好在送医及时,侥幸没死,但大量失血依然命悬一线。
段二炮进入重症监护室,外面站了两名特jǐng,他涉嫌数起故意伤害案,已经被巡特jǐng支队控制起来了。
这案子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巡特jǐng支队长石国平本来在家睡觉的,接到报告后赶到一线亲自指挥,调集两个中队的特jǐng,根据“血卫”的供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打掉“血魂堂”在郊区的总部,抓获犯罪嫌疑人二十五名,缴获管制刀具三十把,猎枪一把,火铳两支,雷管炸药若干。
段二炮是詹子羽的人,这在近江jǐng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有这样的大靠山,派出所根本没法对段二炮立案调查,因为詹树森正在进行全市派出所长的竞争上岗,业务比武,名义上是提拔年富力强的新人,实际上就是洗牌,安插自己的铁杆,谁能巴结上詹家父子,谁就能上位,反之就滚蛋,但这一波风cháo还没到达支队长级别,所以石国平暂时还有喘息之机。
按说巡特jǐng支队是不参与刑事案件侦破的,但也有一定的执法权,这回最先接jǐng的是巡特jǐng,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案子办下去,石国平很想借着这次机会扳倒詹树森,他脑筋一转,打电话给各路媒体,不经过市局宣传部门,直接发布消息,打掉了臭名昭著的“砍手党”。
直到第二天早上,詹子羽才听说段二炮出事,被杀手打了一枪差点挂掉,现在已经被巡特jǐng支队控制起来,血魂堂也土崩瓦解,气的他大骂段二炮不成器,又大骂石国平不讲究。
不管怎么说,段二炮这枚棋子算是废了,但并不影响大局,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把龙开江留下的“金矿”挖空。
……
段二炮被打成重伤的消息迅速传开,道上重量级的人物全都没当回事,这厮太狂了,肯定有人要收他,可惜的是一枪居然没干死他。
消息传到江北,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卓二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轻轻松松就把段二炮给料理了,同时也给大家上了深刻的一课,江湖已经不是当年的江湖了,大佬们换了新玩法,直接找杀手解决问题。
另一种解释是,段二炮先坏了规矩,怨不得他人下狠手,江湖自有游戏规则,违反规则的是必定被淘汰,这是自然规律。
王星托人打听了一下情况,偷车的案子还是有挽回余地的,但老躲在江北可不行,必须回去把这事儿处理掉。
于是他将妻儿安顿在江北,自己和刘汉东驱车返回近江,没敢回家,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然后联系了一些政法口的朋友商量,律师分析了情况说这根本不算盗窃,因为龙开江欠了一屁股债已经跑路,宾利车是遗弃在机场的,作为债权人的授权代理人,王星有权利取回债务人的财产,当然法律问题是很复杂的,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
还是老朋友万旭东看的透彻,他说:“潜规则办事,明规则办人,现在是有人想借题发挥办你们,把这事儿处理好,官司的事儿就好弄了。”
王星纳闷:“我没惹到不该惹的人啊。”
万旭东说:“你是没惹,可你的搭档惹了,刘汉东在防暴大队的时候,打死李随风价值五百万的两头獒王,又抄了人家的场子,把人家儿子送进戒毒所,你觉得这事儿难道就算了?人家小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哩。”
王星说:“这么说没我什么事了。”
“你是被刘汉东牵连了,我早提醒你,别和他掺乎到一起,这小子就是个惹祸jīng……你想脱身也简单,作证把刘汉东的罪名坐实了,你就没事了。”
“这事儿我干不来。”王星立刻摇头,从刘汉东单枪匹马营救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这个惹祸jīng是自己一生一世的兄弟了。
“那就算了,你自己想办法吧。”万旭东悻悻走了。
……
刘汉东暂时栖身在阚万林租住的房子内,他不敢回汽修厂,怕jǐng察在那儿蹲坑守着自己。
他也在考虑如何摆脱盗窃罪名,打了个电话给白娜请她想办法,白娜说我一直在跟踪调查龙开江非法集资的案子,听说你帮一些人讨回了欠款,正想采访你呢,约个时间吧。
于是刘汉东就约她晚上见面,刚打完电话手机又响了,竟然是马国庆打来的:“小刘听说你回来了,你到我家来一趟,有话和你说。”
马国庆说完就挂了,语气不是很和善,刘汉东立刻给马凌打电话问怎么回事,马凌也不明就里,说既然我爸找你那你就过去呗,老老实实听他骂,千万别顶嘴。
于是刘汉东就去了黄花小区,刚走到楼下,从单元门里出来几个陌生面孔,穿便衣,挎着包,别人兴许察觉不到那种jǐng察味道,但刘汉东可是当过jǐng察的,立刻察觉不妙,回头便走。
车棚里又走出来三个人,也是同样打扮,将刘汉东围住,亮出证件说我们是机场分局的,识相点别反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刘汉东看看楼上马家的窗户,知道被准丈人给卖了,六个便衣把自己围住,真想跑估计也没多大问题,但跑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没有选择逃跑,乖乖跟着机场分局的便衣走了,上了一辆民用牌照的轿车使出小区。
五楼上,马国庆望着汽车远去,心情非常复杂,他是不愿意诱捕刘汉东的,但身为一名老公安,一名党员,他没有其他选择。
第三十四章 黄花大侠
机场分局的刑jǐng并没有难为刘汉东,没给他上铐子,也没搜他的手机钱包,公安系统就这么大,刘汉东的英雄事迹被好事之徒传的全系统闻名,大家敬他是条汉子,自然不会当成一般毛贼对待。
可是到了分局之后,境况发生了变化,一个四十多岁面无表情的女一督倒背着手来查看了一番,下令将刘汉东关进拘留室,隐约听到她和别人的对话中提到“害群之马”,“社会渣滓”之类的词儿。
分局的拘留室条件简陋,空间狭小,刘汉东的手机被收走,腰带也被没收,暂时没人提审他,冷板凳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
黄花小区,王玉兰买菜回家,见马国庆惆怅无比的在阳台抽烟,忍不住骂道:“闲着没事不知道扫扫地,擦擦桌子,就记得抽烟,我看你连小刘都不如。”
马国庆说:“以后别提小刘了,他又被抓了,盗窃罪,数额特别巨大,怕是没有十年下不来。”
王玉兰吓呆了:“十年!那凌儿怎么办?”
“这不还没结婚么,就怕闺女发傻啊,死心塌地的等他,一辈子就毁了……”马国庆狠狠抽了最后一口,将已经烧到过滤嘴的烟屁股掐灭。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王玉兰道。
“还不是帮你们讨债闹得,他和别人合伙偷了龙开江几辆车,光那辆宾利就价值超过五百万,妥妥的盗窃罪,铁证如山,赖都赖不掉。”马国庆解释说。
王玉兰急了:“那汉威欠我们钱算什么,小刘帮着我们讨回血汗钱,合着还犯罪了?”
马国庆鄙夷的摇摇头,和家庭妇女谈法律真是费劲:“那是另案,知道不,不一码事,欠钱你可以去讨,去法院起诉,但不能自己偷偷摸摸拿回来,这就是犯法。”
王玉兰好歹是jǐng察家属,隐约明白了一些,一拍大腿道:“幸亏凌儿没和他结婚,这回小刘算是完了,出来也得有三十七八快四十岁了,活生生就废了一个人啊。”
外面传来许多脚步声,还有沉重的喘息,马国庆纳闷,楼上住户乡下亲戚又来了?不应该这么多人啊,正想着自己的门被敲响,透过猫眼一看,好家伙,连楼道里都站满了人,看打扮都是劳苦大众,普通市民。
赶紧打开门,外面这些群众就问王大姐在家么,王玉兰上前疑惑道:“你们是?”
众人自报家门,原来他们都是汉威的投资者,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得知公交公司退休职工王玉兰王大姐特别有路子,能帮人讨回投资款,于是几十号人组团来求王玉兰。
王玉兰抓瞎了,她自己都是受害者,哪有这个本事,可是群众们不好打发,他们苦苦哀求,不惜下跪。
“王大姐,给两成的辛苦费都行,只要能把钱要回来,那是我父亲看病的钱啊。”
“对,王大姐,我们懂规矩,该给的必须给,求你千万答应。”
王玉兰都快哭了,百般解释人家就是不听,正难以脱身,马国庆出现了,他回屋把jǐng服穿上了,对大家说:“同志们,听我说,都听我说……”
大家看他是公安,便静下来倾听,马国庆将事情原委简短介绍一下,说:“这个讨债的人,已经被我公安机关控制了,所以帮不到大家了, 我也给大家提个醒,讨债要通过合法途径,千万不要以身试法。”
群众们本来也就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试探心理来的,听马国庆说的言之凿凿的,便也就散了。
楼道里恢复了宁静,王玉兰开始叹气:“可惜了,挺好的小伙子。”
马国庆很惊讶,老婆一直以来对刘汉东比较反感,怎么这回转了xìng?不但没幸灾乐祸,还唉声叹气的,不像王玉兰的一贯作风啊。
他却忽略了一点,其实女儿的xìng格不是随自己,而是随母亲,想当年王玉兰身为公交系统一枝花,为啥嫁给他一个普通民jǐng,还不是崇拜那一身蓝jǐng服,而崇拜jǐng服的背后,是对英雄的爱慕,对嫉恶如仇、潇洒不羁、侠骨柔肠的向往。
王玉兰跟马国庆过了二十几年,早就受够了他的蔫脾气,啥本事没有,对上级唯唯诺诺,胆子又小,干了一辈子还是基层民jǐng,王玉兰说让女儿找副科级公务员,一心想把吕建贤收了当女婿,全都是出于对丈夫的失望,她对世界的认知水平比较有限,觉得副科级就顶天了,吕建贤那样的就老牛逼了,可是刘汉东讨债这事儿却给她上了深刻的一课。
有胆魄,有手段,这才是好汉子!好女婿!
当然王玉兰五十多岁的人了,早过了做白rì梦的年纪,她知道这回小刘是真完了,得赶紧把女儿劝好才行,别苦等他出狱。
……
直到第二天早上,刘汉东才被提审,聚光灯照着他,坐在小笼子里,双手拷在笼子上,面对着的就是昨天那个铁面女jǐng官,她先例行问了姓名年龄籍贯这些,然后出具证据,机场停车场监控显示刘汉东和王星曾去踩点,然后伙同他人将宾利车偷走。
“王星已经投案自首,帮你运送赃车的程鸣也被我们控制了,你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女jǐng官严厉无比的说道。
刘汉东自然有他的一套说辞,帮人讨债云云,女jǐng官一拍桌子:“你不要扯其他的,偷没偷车!”
“没偷,是取回龙开江欠老百姓的财物。”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也当过jǐng察,应该知道我们重证据轻口供,你拒不交代没关系,一切证据链就指明你就是盗窃巨额财物的元凶,你知道盗窃五百万财物能判多少年么?”
女jǐng官冷笑着,居高临下看着刘汉东,略带怜悯地说:“你这个情况,二十年是跑不了的。”
刘汉东说:“能给我一支烟么?”
女jǐng官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让手下给他一支烟,并帮他点着,刘汉东吧嗒吧嗒抽完,将烟屁股一吐道:“去你骂了个比,二十年你说了算啊?你是法官啊?你抓我,检察院批捕了么?”
“你!”中年女jǐng官大怒,一拍桌子:“给我带下去!”
刘汉东被带回拘留室,两只手拷在暖气管道上,站也不行,坐也不行,开始难捱的时光。
他说的对,检察院并未正式批捕,不过这只是程序问题,即便一两天之内无法走完流程,先办他一个治安拘留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
黄花小区附近的居民健身小花园内,往rì一直喧闹到半夜的老年健身舞和红歌会都停了,这些退休下来百无聊赖的老头老太太都在谈论同一件事。
火联合提着鸟笼子路过,看到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伙计坐在棋盘前也不下棋,唾沫星子横飞的说事儿,凑过去一听,原来是说龙开江跑路,欠了近江人民十几个亿的事情。
“指望zhèng fǔ,万辈子也要不回来了,我算看透了,现在咱国家就是资本主义,不,比资本主义还黑暗,还腐朽!”一个穿老式铁路工作服的老头愤愤然道,身边摆着一个同样老式的咖啡罐改成的大茶杯。
“龙开江就是仗着zhèng fǔ做后台,才骗了这么多人的钱,结果龙开江和金沐尘的合影,zhèng fǔ说是PS的,我屁他祖宗,那天我就在旁边,亲眼看见他们握手,好的跟一个爹似的。”另一个老头情绪也激动起来。
又一个围观棋局的老头摇着蒲扇,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听说民间有一个人,专门帮咱老百姓讨债,不少人已经收到钱了,半夜把钱丢进你家窗户,一分不少。”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我闺女单位同事的朋友的二舅,就收到钱了,这搁在古代,就是大侠啊。”
“对,就是大侠,这事儿是真的,听说那个大侠就住在咱黄花小区呢。”
火联合忍不住插言:“不对,大侠明明住在我们铁渣街上,就在我对门,我和家小子姑娘平时一起玩的。”
大家鄙夷的看着他:“老火,吹牛打个草稿先。”
火联合急眼了:“谁吹牛逼谁死一户口本,这小孩叫刘汉东,以前当过jǐng察的,前段时间报纸上登的,亿万富翁家的藏獒咬死环卫工人,就是他开枪打死的藏獒,因为这事儿还被公安清退了。”
见他说的有板有眼,大家也就信了,纷纷感叹世风rì下,权贵当道,党和zhèng fǔ都不替老百姓说话了。
火联合吹足了牛逼回家了,他却不知道,自己又在“黄花大侠”的传奇故事上添了几块砖头。
……
九月下旬,依然是秋老虎肆虐,刘汉东被捕已经半个月了,jǐng方始终没让探监,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马凌驾驶着公交车行驶在拥堵的大街上,途径市zhèng fǔ的时候,惊鸿一瞥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只拿纸牌的中年妇女,还没看清楚牌子上的字,那妇女就被附近巡逻的便衣控制住了,掐着脖子押进了面包车。
为了防范上访,重要机关门口都有便衣,市zhèng fǔ门前执勤的是附近派出所的几个民jǐng,他们将上访者抓进jǐng车,倒也没有难为她,就问你有什么冤屈,怎么不通过正常途径起诉或者信访啊。
妇女眼神直勾勾的,说我没有冤屈。
jǐng察就纳闷了:“那你举着冤枉的牌子是干啥的?”
妇女说:“我为黄花大侠喊冤,你们不该抓他,他是穷人的大救星。”
jǐng察就明白了,这位大姐jīng神上有些问题。
经过一番联系,得知这位大姐早年下岗,丈夫是开出租的,rì子过的很不容易,去年在汉威投了五万快老本,结果打了水漂,导致大姐jīng神失常,后来“黄花大侠”把钱给找回来了,但jīng神疾病尚未痊愈,听说大侠被jǐng察抓了,所以大姐跑到市zhèng fǔ门口喊冤来了。
最终大姐被花火居委会领走,jǐng察们把这个当成笑话说,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有一百多个举着牌子的退休老人浩浩荡荡来到市zhèng fǔ门前静坐,要为黄花大侠击鼓鸣冤。
第三十五章 龙爷的电话
这帮老人是市zhèng fǔ的常客,他们全是汉威非法集资的受害者,隔三岔五就来闹腾一回,其中不乏离休干部以及身患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的慢xìng病人,打不得骂不得,稍微动作粗暴点,人家来个当场犯病就赖上你了,所以便衣们束手无策,立刻退的远远的。
老人们倒也很有分寸,不往大门里冲,不堵路,而是站在大门两侧,张开标语向马路上的行人展示,这回的主题是民间讨债英雄黄花大侠,老人们还特地请人绘制了大侠的形象,一身古装,仗剑飞檐走壁,看的路人们莫名其妙,老人就给他们讲解,讲的口沫横飞,义愤填膺,说zhèng fǔ怎么能把这样的大侠抓起来呢。
一辆小号段的奥迪A6驶了过来,车上坐的是金市长和秘书,司机很机灵,看到大门口有情况立刻改走后门,金沐尘瞥见老人们拿的标语牌,有些纳闷:“什么黄花大侠,这是怎么个情况?”
秘书一头汗,他也不掌握情况,赶紧打电话让人查。
市zhèng fǔ有三个门,平时只有大门开,侧门和后门用来应付突发情况,今天就属于这种情况,金市长进了大院,秘书那边也收到汇报,向市长报告说:“所谓的黄花大侠就是一个民间讨债人,帮人讨回汉威集资款的一个人。”
金沐尘冷哼一声:“什么大侠,分明是犯罪分子,对这种人一定要运用法律武器狠狠打击,这人被依法逮捕了没有?”
“已经被逮捕了。”
“一定要从严,从重,从快打击。”
“是。”
马凌开回程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雨,市zhèng fǔ门口的老人们撑起雨伞,穿上雨衣,继续无声抗议着,他们手中黄花大侠的标语让女司机鼻子一酸,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认识刘汉东,全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母亲那些讨回了部分欠款的老同事,则没有一个凑热闹的。
刘汉东被捕的经历马凌已经知道,是父亲打电话把他引到家里,在楼下逮捕的,父亲是公安,他有自己的苦衷,但马凌还是无法原谅父亲,这些天她都是住在朋友家的,她不愿意再回那个家。
……
公安厅家属院,王星正在宋剑锋家的客厅里坐着喝茶,他现在也是戴罪之身,经人指点投案自首,加上有人说情,所以保释在外,有机会为刘汉东奔走。
宋剑锋现在是省委政策研究室的主任,级别还在,但权力大不如以前,空闲时间倒是大把的有,在家练起了书法,泡起了功夫茶,对于王星的来访他并不吃惊,不让他说话,先喝功夫茶。
王星耐着xìng子喝了几杯功夫茶,忍不住说:“宋主任,您得出面压一下啊,这案子分明就是冤案。”
宋剑锋气定神闲道:“人走茶凉,我说话不管用喽。”
王星又磨了半天,宋剑锋才正sè道:“你们两人只能保一个。”
“花钱疏通还不行么,大不了我把房子卖了。”王星下了血本了,下定决心不让刘汉东蹲监狱。
宋剑锋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有人要针对刘汉东,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把牢底坐穿,本来还能想想办法,少判几年,现在又闹出一个黄花大侠的事情,把某些人惹怒了,发了话一定要严办,你可以按照从犯处理,判二缓三这样,刘汉东起码十年徒刑。”
“什么黄花大侠?”王星一头雾水。
客厅外支着耳朵偷听的宋双也溜回屋子,打开电脑百度黄花大侠,可是没有任何线索,只能再去偷听他们说话。
宋剑锋解释道:“自古以来,咱们中国老百姓就期盼三种人的出现,明君、清官、侠客,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明君就不说了,清官这种东西就和下水道里的鱼一样难以存活,所以老百姓就渴望能有侠客出现,黄花大侠其实只是一个由退休老人,社会底层人士口口相传,虚拟出来的人物,但原型却是落在刘汉东身上,侠以武犯禁,自古就是和官府作对的,自然触动当权者的神经,所以刘汉东无辜中枪,这回真的是谁也救不了他了。”
王星叹口气,没说话。
宋剑锋继续说:“负责这案子的是机场分局刑jǐng大队的魏炜洁,她弟弟是临江区法院的魏炜浩,魏炜浩是詹子羽的把兄弟,詹子羽又是李随风的座上客,而李随风最近筹集了大笔资金,准备从市zhèng fǔ手里把北岸生态城这快地接过来,这里面的关系你绕清楚了没有?”
王星点点头:“我懂,我们挡了别人的财路,新仇旧恨,撞枪口上了。”
“你回去吧,取保候审期间,别到处瞎跑,不然自己也保不住,你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父亲啊。”宋剑锋语重心长的说道。
……
机场分局的魏炜洁向来有女神探之美誉,这回破获了所谓的“黄花大侠”盗窃案,更加得到市局领导的欣赏,从偏远的机场分局调到了市局刑jǐng支队,荣升副支队长。
砍手党的案子交给女神探侦办,经过一番cāo作,血魂堂的几个倒霉蛋当了替死鬼,真正的元凶段二炮却堂而皇之的保外就医了。
刘汉东在看守所住了一个月了,这回他不是治安拘留,也不是刑事拘留,而是羁押候审,据说这案子要在临江区法院审理,检察院方面已经取得了充分的证据,政法委也牵头召集公检法开了会,定了调子。
王星是同案犯,只不过罪行较轻保释在外,他请了律师来辩护,律师也没什么好招,按理说这案子很有辩护空间,但上面铁了心要办成铁案,换什么律师都一个吊样,所以干劲也不是很大。
刘汉东的妈妈在贺叔的陪同下来到看守所探视儿子,马凌也陪在旁边,一家人隔着有机玻璃窗户相对无言,唯有泪两行。
“你不该做傻事啊,挣钱要走正道……”母亲说了一句就哽咽了,儿子将在监狱里渡过漫长的时光,做老人的心里不好受。
贺坚叹气,走到一旁将两条烟几件衣服交给jǐng察,却被告知,看守所不收东西,只收钱,于是又拿了三千块钱出来,存到刘汉东的户头上,供他在看守所里买烟、打牙祭之用。
“小马,你来说吧。”妈妈含泪将位置让给马凌。
马凌坐过来,两眼红通通,拿着电话说:“我等你,不管多少年都等你。”
探视时间到了,刘汉东被押回了监室,坐在铺上心情复杂,屋里二三十个犯人没人敢来触他的霉头。
忽然铁门开了,jǐng察带进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夹着铺盖卷,眉眼似笑非笑,贱兮兮贼溜溜的,一看就让人不舒服。
“老大,来新人了,要不要过个堂,开心一下。”一个犯人凑过来,在刘汉东耳旁低语。
刘汉东打量一下新来的人,这小子一副欠修理的嘴脸,便道:“先让他蹲一边去,等我心情好了再过堂。”
没想到新人还挺懂规矩,立正报告说:“报告,我叫余晓栋,酒驾进来的,各位老大给个面子,我大哥是城南刘汉东,人称黄花大侠!”
犯人们就都哄笑了。
“拉几吧倒吧,叫你装,黄花大侠在这儿坐着呢。”
“这逼欠修理,老大,让我揍他一顿吧。”
余晓栋眼珠一转:“我可不是吹牛,东哥的事儿我都知道,他是江北人,当年高考全市第二名,后来放着大学不上当兵去了,在十四军汽车团,干了整整八年,因为惹了当官的被提前退伍,今年初当了特jǐng,因为打死人家的藏獒被清退……”
刘汉东一抬手:“别说了,你过来。”
余晓栋嬉皮笑脸的走过去,刘汉东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按在水泥大铺上,犯人们自动散开,帮老大望风。
“说,谁派你来的。”刘汉东咬牙切齿道。
“大哥,别发飙,我没恶意,确实有人派我来,你接个电话行不?”余晓栋丝毫无惧,淡定无比。
刘汉东放开了他。
余晓栋身上的手机响了,拿出来接了:“是,我到地方了,刘汉东就在我面前,好的。”
将手机递过来,示意刘汉东接电话。
刘汉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手机:“我是刘汉东,你哪里?”
“我是龙开江。”对方的声音沉稳有力。
“你找我什么事”刘汉东一摆手,所有犯人鸦雀无声,不影响老大通电话。
“你把我的宾利车给开走了是吧。”
“对。”
“你知道那车值多少钱么?”
“没你欠的债多。”
“小子挺横啊,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死,一句话也能让你活,你信不?”
刘汉东深吸一口气:“你想干什么,直接说。”
“宾利车,是我放在机场车库,后来委托你变卖的,你不是盗窃犯,是经过我授权合法处理我的资产。”
刘汉东就觉得脑子懵了一下,龙开江几个意思?这是要给自己脱罪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老王八蛋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等着自己往坑里跳。
可是事到如今,就算万丈深渊也得往里跳了。
他镇定无比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三十六章 高难度任务
龙开江说:“先别急,出来再谈。”随即挂断了电话。
余晓栋接回手机,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是好事吧。”
刘汉东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小子,你唬我是吧,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龙开江。”
余晓栋憋得喘不过气,挣扎着说:“等你出去不就知道真假了。”
刘汉东丢下他,盘腿端坐,闭目养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怕头。
……
第二天下午,刘汉东被取保候审,由于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家属朋友都不知道,办完手续后他一个人走出了看守所大门,外面停了一辆黑sè奔驰,车里伸出一只手冲他勾了勾。
刘汉东走过去,只见驾驶员戴着墨镜,扶着方向盘的粗壮手臂上纹着龙,后排坐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香云纱褂子,手里捏着佛珠。
“上来。”男人说。
刘汉东坐进车里,奔驰掀起一股尘烟离开了看守所。
“事情龙爷电话里已经和你说过了,你帮我们做事,我们放你一条生路,买卖公平,就看你做不做了。”男子点起一支雪茄,自顾自抽着,并不给刘汉东上烟。
“做什么。”刘汉东问。
“别管做什么你都得接着,这是材料,你看一下吧。”男子递过来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刘汉东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张印满字的打印纸,照片上是个二十来岁的妩媚女子,分别拍于小区内、大街上、停车场以及美容院。
“这个娘们叫辛晓婉,是金沐尘的二nǎi,家住锦江豪庭10楼B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她的嘴撬开,我要金沐尘贪污受贿生活腐化的证据,你要是弄不到,就接着坐牢,弄到了,龙老板一句话你就是zì yóu之身,就这样。”
“我考虑考虑。”刘汉东眉毛一扬,他觉得这个少妇似曾相识。
“你没的考虑。”男子冷哼一声,“摆在你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想跑也行,你家里情况我们摸得一清二楚,你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掂量一下吧。”
刘汉东的拳头握紧了,但旋即又松开:“你们自己怎么不去撬开她的嘴?何必找我。”
“你干这个更专业,你不是挺会偷车的么,这回偷个人试试吧。”男子拍拍司机肩膀,“前面停车。”
奔驰停在路边,将刘汉东放下,继续绝尘而去。
艳阳高照,四下荒凉,身上没钱也没手机,刘汉东一步步走回了市区,在三环路附近拦了辆出租车开到铁渣街,停在汽修厂门口,厂子大门紧闭,敲也没人应,只好再去牛肉村,先借了钱把车资付了,再用山炮的电话通知了家里和马凌,说自己取保候审了。
打完电话,想了想又拨打王星的手机,王星显然不知道刘汉东取保候审的事情,吓了一跳:“你越狱了?怎么用市话打的?”
“龙开江给我的办的取保候审,让我帮他办件事,这事儿你也有份,一起商量商量吧。”
半小时后,王星驾车来到铁渣街,两人来到郊外僻静处商量。
“这一招叫借刀杀人,龙开江是想拼个鱼死网破啊,他现在被詹树森盯得很紧,手底下人也都抓的抓,跑的跑,能干大事的人不多了,所以瞄上你了,不对,还有我一份,这案子咱俩一同背的。”王星道。
“那干不干?”刘汉东其实已经下定决心,他在等王星的决定。
“还有其他选择么?”王星苦笑一下,“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
王星是开私家侦探所的,盯梢跟踪安装个摄像头什么的本来就是业务范围,不过都是以抓小三为主,这回是要扳倒zhèng fǔ大员,难度自然不可同rì而语,还需从长计议。
“从二nǎi打开突破口扳倒金沐尘,这个龙开江身边有高人指点啊,可就苦了咱哥俩了,要是扳不倒,可比盗窃罪严重得多,对付金市长,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啊。”
“干就干吧,豁出去了。”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开始行动,王星把刘汉东送回去,自己也回家去了。
刘汉东推开汽修厂大门,里面依然保持着那晚的狼藉局面,机器设备上贴着工商局的封条,地上扔着税务局的罚款通知书。
他弯腰捡着地上的钢条、盘子、筷子,忽然察觉背后有人,回头看去,马凌的身影被夕阳笼罩着,镶上一层金边。
马凌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刘汉东丢下手中的东西,将她紧紧抱住,两人激吻数分钟,刘汉东拦腰抱起马凌进了屋子……
一番疾风骤雨之后,两人横卧在凉席上,马凌在刘汉东赤-裸的胸膛上画圈圈,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不是说要等到结婚么,怎么想开了?”刘汉东道。
“想给你留个种,等你出来就当爸爸了。”马凌幽幽地说。
刘汉东心里一疼:“别那么坏,我这回不会坐牢。”
“怎么?”
“龙开江说不告我了。”
“我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肯定有其他的条件,他让你干犯法的事情了?”马凌一骨碌爬起来,忽然意识到没穿衣服,赶紧找个枕巾遮掩一下重要部位。
“只要不是杀人,我什么都干!”刘汉东恶狠狠地说。
“那不行,有的事能干,有的事就不能干!”
“废什么话,我先把你干了。”刘汉东一个饿虎扑羊又上去了。
……
第二天早上,马凌从梦中醒来,一摸身边是空的,刘汉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富康也不在了,她知道男人是去替龙开江做事了,心中一阵担忧,怅然半天,穿上衣服出门,到大门口又担心被别人发现,犹豫了半天才出去,还好,街上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她。
刘汉东驾驶富康来到锦江豪庭,将车停在路边,上了王星的哈弗。
王星拿着望远镜,嚼着面包,他在这儿守候几个小时了。
“辛晓婉的车停着没动,保姆刚才出去买菜了,估计主人还在家里睡觉,咱们得想办法进她家,安装摄像头和窃听器,最好能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外国银行存款单,大额现金什么的。”王星说。
“费那劲,等她出门逛街,把门投开进去不就行了。”刘汉东很想速战速决。
“傻啊你,她家有保姆,时刻在家,就算买菜也就出去一会儿,我可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再说这个小区保安措施极严,把jǐng察招来,吃不了兜着走。”王星道,举起望远镜窥视着锦江豪庭。
这是近江有名的高档社区,两座江景豪宅,单价上了五万,住在这儿的非富即贵,门禁很严,因为住户少,都是熟面孔,所以很难混进去。
刘汉东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咱们化装成煤气公司工作人员,进去维护设备,然后直接敲门进她家检查煤气泄漏,顺便安装摄像头窃听器。”
“可以试试。”王星立刻开车找了一家劳保用品商店,买了两套蓝sè工作服,回到公司自己打印了“煤气检修”的不干胶,贴在衣服和车身上,拎了个工具箱,带上窃听监控的间谍设备,大摇大摆来到锦江豪庭,出示了假的工作胸卡,果然顺利进入。
辛晓婉家住10楼B座,门前有可视对讲,王星头戴安全帽,按响门铃,和保姆通话后,门开了。
两人换上鞋套,进入室内,家里还有另一个保姆正在打扫卫生,拿着抹布擦拭着边边角角,连桌子下面都不漏过,卧室内传出女主人的声音:“好好打扫,任何旮旯都不许漏掉,晚上家里有客人,霞姐,来的什么人?”
“检查煤气的。”保姆答道,一丝不苟的跟着王星,盯着他检查煤气。
王星心里只叫苦,遇上这样的家庭,什么摄像头窃听器都藏不住,只好进厨房胡乱检查一番,说你们家没问题,然后退了出来。
“你怎么不装摄像头啊,多好的机会浪费了。”刘汉东抱怨道。
“难度太大了,再找机会吧。”王星一筹莫展,行动过于仓促,准备不足,再说就算在室内装上摄像头,意义也不是很大,又拍不到床上的画面。
刘汉东想想说:“突击打扫卫生,晚上有客人……是不是金沐尘要来临幸?”
王星恍然大悟:“厨房里买了许多菜,有牛排有对虾,兴许真的是金沐尘要来过夜,今天星期几?咱们找准规律,这次不行,下次肯定可以抓到姓金的生活腐化堕落的证据。”
两人并没有白来一趟,他们在电梯口找了个隐匿位置安装了摄像头,如果金沐尘来的话,一定会被拍下面目。
然后两人就一直等在小区门口,直到夜里九点,金沐尘也没出现。
“金市长rì理万鸡,怕是轮不到辛晓婉这一只了。”王星叹道。
“再等等吧。”刘汉东不死心。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夜间十点半,金市长依然没来,监控画面中,辛晓婉却怒气冲冲的出门了。
两人立刻紧张起来,盯紧大门口。
过了几分钟,一辆白sè双门版路虎极光驶出锦江豪庭大门,王星立刻驱车跟上,这个辛晓婉开车很霸道,一辆车占了两个车道,速度又慢,反应又迟钝,惹得一阵阵喇叭响,不过大家看到驾车的是美女之后,也都能理解。
路虎最终停在了糖果酒吧的楼下,自从段二炮在这里被枪击之后,酒吧的生意不但没受到影响,反而更加火爆了。
辛晓婉停车上楼,穿的挺暴露,吊带热裤,长发披肩,身材又好皮肤又白,引得不少人扭头回望。
“这sāo娘们耐不住寂寞,来找乐子了,今天没戏了。”王星失望道。
刘汉东却不愿放弃:“我上去看看,兴许能抓到她的把柄,要挟她一把。”
“好,你去吧,我接应你。”王星懒得再动。
刘汉东紧随辛晓婉上楼,进入迪吧,里面闹哄哄一片,吵得脑仁都疼,很多红男绿女跟着节奏扭动身躯,灯光太黑,一眨眼就看不见辛晓婉了。
辛晓婉是赌气来酒吧的,老公说好了今天来吃饭,人家特地做了澳洲牛排等他,结果却说开会不来了,谁知道又去哪个贱人家过夜了。
今晚这里人很多,台子都满了,辛晓婉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没留意一双贼眼已经盯上了自己。
这双sè迷迷贼眼的主人,就是死而复生、咸鱼翻身,近江道上最传奇,最牛逼,最狠最黑最猛的血魂堂老大,段二炮。
第三十七章 最美邂逅
段二炮是保外就医出来的,詹子羽向他保证过,只要不出人命就没事儿,果然说到做到,不过血魂堂的班底被巡特jǐng抓了许多,元气大伤,现在跟在段老大身旁的都是新招的小弟。
糖果迪吧的老板也是道上混的,颇有经济头脑,他非常欢迎段二炮常驻这里,一方面能提高迪吧的声誉,另一方面也能镇得住场子,段二炮在这儿玩,哪个不开眼的敢捣乱?
这一招效果奇佳,迪吧这种地方向来鱼龙混杂,每天都有打架斗殴事件发生,为此老板特聘了好几个退伍特种兵看场子,别着电击器和胡椒喷雾,每月光工资就几万块,还不如段二炮往哪里一戳来的管用,花销还小,一天三四瓶假芝华士就管够。
段二炮喜欢迪吧这种喧嚣的所在,因为他在大西北蹲苦窑的时候实在是憋坏了,迪吧里有他迫切渴求的一切元素,酒,暴力,sāo浪的女人,在这里他所有压抑的yù望都可以得到尽情的释放,想揍人了,随时找茬剁手,想搞女人,满大厅都是穿着淘宝小礼服,摇动着身体拿着苹果手机摇微信找艳遇的浪货。
这种女人通常姿sè还都不赖,也放的开,买几棵摇头丸就跟你走,段二炮夜夜换新娘,起初玩得挺痛快,一度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后来发现那娘们前脚从自己床上下来,后脚就搭上一个小白脸男模,气得二炮哥挑了小白脸的脚筋,花了女人的脸,再往后,二炮哥也就学的拔**无情,游戏花丛了。
这会儿段二炮正在药手机,他也弄了个微信帐号,名字叫“与寂寞有染”,头像是大金链子和奥迪车钥匙,正摇的起劲,忽然发现外面进来一个女子顿时整个世界就安静下来,一抹亮光从心底升起。
辛晓婉是江东艺术学院舞蹈系毕业的,学跳舞的人有种独特的气质,绝非那些迪吧里的庸脂俗粉可以比拟,她身材极佳,肤若凝脂,在拥挤喧嚣的迪吧中艰难的向前挤着,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高兴。
段二炮不是文化人,不晓得“我见犹怜”这种成语,但他也明白,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打动, 一瞬间他感觉以前rì的那些娘们简直都不叫娘们,那叫母猪!只有这个小娘们才够味,才能让他段二炮神魂颠倒,哪怕为她砍一百只手,都他妈值!
……
辛晓婉喜欢迪吧这种喧嚣的所在,因为她的rì子过的实在太平淡无奇,每天就是吃饭睡觉逛街购物美容跳舞,对着两个农村来的保姆根本没有任何交流的yù望,微博微信QQ上也找不到知心的人儿聊天,老公是zhèng fǔ高官,公务非常繁忙,又要注意影响,十天半个月能来一次就不错了,而且每次来都不能尽兴,哪怕服用了伟哥也不行,辛晓婉正是不到三十岁的轻熟女年纪,正常需求得不到满足,焉能没有怨气。
所以她喜欢夜里到迪吧来玩,越闹越好,喝点酒,抽点烟,再来点摇头丸,让郁闷的心情得以发泄,如果能钓到一个年轻英俊的帅哥,那就完美了。
不过这种闹吧里金链大哥和社会青年比较多,符合辛晓婉口味的菜不多,而且她不敢乱来,如果偷吃的事儿被老公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正好角落里有一张台子刚空下来,辛晓婉走过去占住位置,旋即酒保送上芝华士和红茶冰桶,冲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段二炮。
二炮哥潇洒的挥挥手,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在shè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辛晓婉一阵不舒服,她最不喜欢这种粗俗不堪的痞子,赶紧将头低下玩手机,她也在玩微信,名字叫“寂寞”。
突然有陌生人加她的微信,名字居然叫“与寂寞有染”看头像不就是那位给自己送酒水的金链大哥么。
辛晓婉觉得危险在逼近,拎起包就要走,可是段二炮已经端着酒杯过来了,四五个小弟也跟过来,将他们围在中间,在音乐强力节奏下扭动着身体。
迪吧里太吵,面对面说话都听不到,段二炮将酒杯塞给辛晓婉,自己也拿了一杯,一仰脖先干了,然后示意辛晓婉也干了。
辛晓婉吓坏了,她不能确定这杯陌生人递来的酒里有没有麻醉药,或许一杯下去自己就昏倒了,然后被这帮人抬进一辆没牌照的破面包车,拉到城乡结合部的小旅馆,轮番糟蹋自己,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充斥着辛晓婉的内心,她开始后悔不该耍脾气来迪吧散心,老实呆在锦江豪庭的家里看韩剧多好,她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不远处的保安,可保安视若无睹,根本不搭理。
段二炮目光炯炯盯着辛晓婉,他又相信世界上有真爱了,这小娘们眼神闪烁,吓得跟小鹌鹑一样,真有趣,真可爱,恐怕她还不晓得二炮哥和血魂堂的威名吧,等她知道真相之后,肯定惊喜万分,打都打不走。
话说回来,血魂堂确实需要一个大嫂了。
总之,二炮哥这回是当真的。
辛晓婉最终还是没敢喝这杯酒,她面带冰霜,将酒杯放在台子上,转身就走。
段二炮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用力有些猛,二炮哥是糙人,不懂得怜香惜玉,辛晓婉的胳膊被抓的生疼,心中本来就有火儿,这回更被激怒,虽然她胆子小,但也知道自家老公是什么级别的大官,捏死一个混混和捏死蚂蚁没区别,冲动之下,拿起酒杯将满满一杯假芝华士兑冰红茶全泼在段二炮脸上。
二炮哥和血魂堂的小弟们全傻了,万没想到一个小娘们敢蹬鼻子上脸,泼炮哥一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小娘们拎着包挺着小胸脯就走了。
段二炮的火噌的上来了,立刻追了过去,辛晓婉加速向前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眼一看,挺直的鼻梁,坚毅的嘴唇,宽肩细腰,朴素的白T恤和带破洞的牛仔裤,不羁中带着潇洒,狂放中带着一丝温柔,正是辛晓琪梦幻中最理想的男子。
“救我!”辛晓婉紧紧抓住男子,眼眶中立刻就含了泪。
刘汉东是跟踪辛晓婉进来的,绕了一圈没找到人,得来却全不费功夫,而且还向自己呼救,这是闹哪样?
紧接着后面就过来几个混混,为首的是个金链大汉,看金链子的粗细就知道档次不低,这种英雄救美的狗血段子居然让自己碰上了,真是晦气。
段二炮很愤怒,本以为这女人是单独来的,没想到是有男人的,今天非把这个不开眼的货剁了不可,他气势汹汹就上去了。
刘汉东不想惹事,更主要的是不想暴露了自己,他将辛晓婉一把推开,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段二炮心说这货还挺有眼sè的,也不为难他,上前一把拦腰抱起辛晓婉向外面走去。
辛晓婉奋力挣扎着,哀怨又失望的看了刘汉东最后一眼,便被段二炮抱走了。
这伙人走了之后,门口保安才心有余悸道:“伙计,幸亏你没多事,不然手就没了。”
“那傻逼是谁?”刘汉东问。
“他你都不认识,他就是段二炮。”保安略带不屑看着刘汉东。
刘汉东虽然和血魂堂交过手,但一直没和段二炮面对面过,此刻恍然大悟,没有犹豫立马跟了出去。
段二炮抱着辛晓婉在等电梯,今晚他就要来个霸王硬上弓,征服这个小娘们,他相信一个真理,女人就是**,干多了没感情也有感情了,这就叫rì久生情。
电梯到了,刚来的顾客们惊惶的看着他们。
“再看把你眼抠了!”小弟恶狠狠骂道。
一行人进了电梯,按了1层,电梯门缓缓关闭,辛晓婉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只手伸进电梯门,阻止了门的合拢,紧跟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和善的笑笑:“不好意思。”
正是刚才那个人,段二炮并不担心这家伙横刀夺爱,鄙夷的瞪他一眼:“出去!”
刘汉东一记直拳打在段二炮脸上,他带着钢制的指节套,前端是尖刺,杀伤力巨大,可怜段二炮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打昏,临昏迷前似乎还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是他的鼻梁骨在支离破碎。
接下来的十几秒钟,辛晓婉一辈子都忘不掉,狭窄的电梯内,刘汉东左冲右突,拳脚膝盖并用,段二炮手下四个张牙舞爪的小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全被放倒。
叮咚,电梯到一楼了,刘汉东拉起辛晓婉就走:“快跑!”
辛晓婉急匆匆跑着,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原来被男子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进了停车场,辛晓婉的心如小鹿乱撞,大喊道:“上我的车,白路虎。”
几个血魂堂小弟跌跌撞撞追了出来,手里也多了大砍刀,辛晓婉吓得花容失sè,尖叫道:“快,他们追来了!”
路虎极光是无钥匙进入的,刘汉东奔到车前,车锁自动打开,拉开门将辛晓婉丢进去,自己坐上驾驶席,启动汽车,档位旋钮冉冉升起。
“我cāo,这么高档,怎么用的?”刘汉东问。
“转就可以了!”辛晓婉喊道。
刘汉东迅速倒车,一个甩尾车头对准血魂堂的小弟们,雪亮的大灯照的他们睁不开眼。
“坐稳!”话音未落,路虎就咆哮者冲了出去,挡路者四散逃开,刘汉东猛踩刹车,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股轮胎焦糊味飘进鼻腔,被颠的东倒西歪的辛晓婉觉得肾上腺素极度分泌。
兴奋!刺激!浪漫!无与伦比的感觉!
第三十八章 四季酒店之夜
市中心寸土寸金,连停车场都设计的极为紧凑,进出只有一条道路,等刘汉东开到出入口的时候,正好有一辆车要进来,路虎被迫停下,血魂堂的小弟们追上来,用砍刀猛砸车窗,还有人爬到引擎盖上,高高举起了雪亮的砍刀。
辛晓婉尖叫一声捂住了脸,忽然一股大力传来,差点被甩在中控台上,原来是刘汉东在迅速倒车,就听车后咣当一声,有人被撞飞,站在引擎盖上的人也不见了,估计是没站稳掉下去了。
又是一把刀砍在驾驶席的车窗上,狰狞的面孔在停车场明亮的碘钨灯下照的分明,这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瘦骨嶙峋的上身上刺着虎豹,戾气十足。
刘汉东猛然推开车门,将那小子撞开,没料到又是一把刀砍过来,胳膊上吃疼,中招了!
他不敢再逞强,撇一眼停车场布局,猛打方向盘爬上台阶,直接压过花坛出去了,后视镜里,血魂堂的小弟们依然紧追不舍,怎奈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轮子,很快就将他们甩开。
路虎慌不择路,行驶在反向车道上,对面来车大灯闪亮,喇叭齐鸣,辛晓婉吓得尖叫不止。
刘汉东在下一个路口来了个甩尾摆正了方向,差点把辛晓婉甩到后排去,气的她嚷道:“你能不能开稳点!”
“你能不能系上安全带?”刘汉东正眼都不看她。
“你!”辛晓婉气鼓鼓系上了安全带,偷眼看刘汉东,线条硬朗的侧影简直帅到没边,尤其是他紧绷着嘴唇用手掌搓动方向盘的时候,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刘汉东瞥一眼辛晓婉道。
“不行,你这个样子不能去我家。”辛晓婉皱眉道,家里俩保姆四只眼睛盯着,带个jīng壮汉子回去滚床单肯定是不行滴。
“我有要说去你家么?”刘汉东奇道。
辛晓婉知道口误了,心直口快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不过她很有急智:“他们肯定在追杀咱们,我家也不安全。”
“你家住哪儿?”刘汉东又重复了一遍,晚上的行动超出计划太多了,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忽然对讲机的灯亮了了,他和王星为通讯方便,配备了摩托罗拉对讲机,用的是空气耳麦,耳机里传来王星的声音:“伙计,英雄救美,行啊,别回头,我在你后面跟着呢,今晚直捣黄龙,就看你的了,别说话,知道你说话不方便。”
刘汉东干咳了一声,悄悄将耳筒摘下,这玩意太高端,看起来像特工,他怕把辛晓婉吓到,怀疑自己的身份。
“好吧,我住锦江豪庭。”辛晓婉并不死心,自己不争一夕之欢,只要留个电话或者微信什么的,机会多得是。
……
段二炮伤的很重,鼻梁骨被打碎,弄了个满脸花,他被小弟们架上车,还不忘交代一句:“打电话喊人去锦江豪庭堵他们!那娘们住那里。”
倒不是段二炮未卜先知,而是“寂寞”在微信上晒了不少照片,许多都是以锦江豪庭为背景,傻子都能看出她家住哪儿。
二炮哥先送医院急救,小弟们迅速打电话喊人,几辆车满载刀手直奔锦江豪庭,将小区的两个门都堵上了,坐在车内,专等那辆白sè路虎。
刘汉东多绕了一圈,所以比他们来的晚,距离锦江豪庭正门还有几百米就看见门口的人了,一辆奥迪Q7横在人行道上,几个痞子打扮的人在四下晃悠,门卫敢怒不敢言,大半夜的极其醒目。
“他们在大门口!”辛晓婉的声音在颤抖。
“看见了。”刘汉东加快速度,从大门前经过,晚上车流稀少,白路虎很醒目,Q7立刻追了过来。
“他们追来了!”辛晓婉不停回头看。
“坐稳!”刘汉东降挡加速,路虎极光的排量虽然不如Q7,但道路追逐更考验的是车技,刘汉东自信整个近江市没几个人能追得上自己,尤其是在市内道路上。
五分钟后,Q7就撞上了行道树,因为驾驶者太过心急,转弯的时候没减速导致侧翻,在地上擦出一串火花撞到了两棵梧桐树
“耶!”辛晓婉兴奋的叫起来,坐在刘汉东驾驶的车里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一种刺激的愉悦感。
辛晓婉伸手要和刘汉东击掌庆贺,却遭到白眼:“坐稳,别乱动。”
“好凶。”辛晓婉撅起了嘴。
刘汉东没理她,他在考虑怎么把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左思右想没有好去处,忽听一声惊呼:“呀,你受伤了!”
“不碍事。”刘汉东说,他的左臂被划了一刀,血淋淋的看着挺吓人,其实并不严重。
“不行,要立刻包扎,不然你会死的。”辛晓婉急了,拍打着中控,“停车,快停车!”
刘汉东一脚刹车停下,辛晓婉拎着包下车,甩开高跟鞋奔向路边的24小时药店,买了碘酒红药水纱布绷带等一堆东西,拎着塑料袋回来,急切道:“不能去医院,jǐng察肯定也在抓你,找个地方我替你包扎。”
“这里就行。”刘汉东说。
“车里不行,去那儿。”辛晓婉指着远处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那是四季大酒店,近江最豪华的五星级宾馆。
“好吧。”刘汉东也不矫情,驾车直奔四季酒店,到了门口自有服务生过来拉门,辛晓婉将钥匙抛给他说:“把车停好。”拿了块披肩很自然的挡住刘汉东左臂的血迹,挽着他的胳膊进了大厅。
“你在这稍作等我,我去check-in。”辛晓婉将刘汉东按在沙发上,很镇定优雅的走到前台,拿出身份证、白金信用卡迅速办理了入住手续,拿了房卡,挽着刘汉东进电梯,插卡上楼。
房间在十八楼,豪华大床房,辛晓婉yù盖弥彰道:“如果要两张床的标间,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刘汉东耸耸肩,说的好像在搞间谍活动一样,谁没事怀疑你啊。
他径直走到窗边沙发坐下,窗外俯瞰江景,沿岸灯火通明,景sè怡人,房间宽敞,sè调温馨,房价起码两千以上。
辛晓婉拿出绷带帮他包扎伤口,她显然没干过这个,笨手笨脚的弄不好,刘汉东索xìng自己包扎,单手将左臂伤口缠上,用牙齿将绷系紧,站起来说:“我该走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辛晓婉有些震惊,鸭子都煮熟一半快能吃了,怎么又要飞。
“回去。”刘汉东拔腿就走,丝毫没有留下保护这个无助弱女子的意思。
就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辛晓婉忽然不顾矜持赤脚跑了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刘汉东,将脸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哭道:“别走好不好,我怕。”
刘汉东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很不便于rì后开展工作,一心软,手就放下了。
辛晓婉继续趴在他背上哭泣,刘汉东忙了一天也没洗澡,满身的臭汗,但在辛晓婉闻起来,却是纯正的男人荷尔蒙味道,简直上瘾。
“好了,你别哭了,把我衣服都打湿了。”刘汉东说。
“你不走了。”辛晓婉破涕为笑,“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洗。”
刘汉东穿一件很普通的没牌子的夜市摊子买的T恤,浸透汗水不说,还沾了血和辛晓婉的眼泪,他将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一身古铜sè的腱子肉,差点没把辛晓婉晃得晕过去。
太有型了,这种健硕而英俊的男人,只有韩剧里才出现的啊。
若只是单纯的肌肉男加帅哥倒也不奇怪,健身房里的小白脸可不少,但这汉子的线条分明不是机械加类固醇练出来的,而是体力劳动加训练形成的,他的身手如此利落,对付流氓混混只用一招,绝不拖泥带水,这种人要不是特种兵,辛晓婉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你是军人吧?”辛晓婉问道。
刘汉东点点头:“曾经是。”
辛晓婉一阵狂喜,自己没猜错,果然是个“兵王”。
“那你现在做什么?”
“汽车修理工。”
这倒是出乎辛晓婉的意料之外,不由得一阵心酸,埋没英才啊。
“我叫辛晓婉,你叫什么名字?”
“刘汉东。”
“刘汉东……很阳刚的名字,你先去洗澡吧,一身的汗味。”
刘汉东进了浴室,四季酒店的浴室很大,大理石浴缸豪华无比,他开始冲澡,同时考虑着如何脱身。
外面,辛晓婉坐在沙发上,心里小鹿乱撞,脸颊绯红,今晚的奇遇简直是老天爷恩赐给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浪漫而传奇。
过了五分钟,刘汉东穿着浴袍出来了,短茬头发还沾着水珠亮晶晶的,浴袍下一双肌肉结实的腿,汗毛很黑很长,很有男人味。
忽然辛晓婉如遭雷击,讷讷道:“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
“我去年八月才退役回来,你记错了吧。”刘汉东说。
“那就对了,去年八月底九月初,你去过大润发超市吧,在地下停车场帮我倒车入位,就是这辆白sè极光,想起来了么,你还带着一个小妹妹。”
刘汉东呆了片刻,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
辛晓婉无比欣喜,这场邂逅绝对是老天爷安排的,这就叫缘分天注定,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哎呀好热,我先去洗澡,你看电视吧。”辛晓婉走进浴室之前,风情万种的瞟了刘汉东一眼。
第三十九章 被包养的前奏
浴室里传来水声,刘汉东心头燥热,在屋里走来走去,接下来什么剧情,傻子都能猜出来,饥渴难耐的深闺少妇打算把自己炼成药渣,一般人摊上这种事都不会拒绝,炼就炼呗,反正不吃亏,这是双赢的好事。
但那是指正常剧情,而刘汉东并不是去酒吧消遣邂逅辛晓婉,而是对这个女人知根知底,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要对付的是她背后的男人,这种情况下自然想的就更多一些,且不说辛晓婉的二nǎi身份,就是为了工作,也要斟酌一番上与不上的差异。
上了自然可以迅速拉近距离,便于侦察,但总觉得对不起马凌,不上的话,工作开展的就慢,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见面就上床也不是稀罕事,完成任务才是重要的,牺牲自己sè相又怕什么……
刘汉东坐在沙发上思想斗争着,那边辛晓婉已经洗好了,裹着浴袍出来,好一朵出水芙蓉!本来她是化了妆的,现在洗尽铅华,素面朝天,反而比先前好看了许多,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瓜子脸红扑扑的,更显鲜嫩可口,洁白的浴袍下是线条优美的小腿。
这浪货浴袍底下肯定是真空的,刘汉东暗想,他目不斜视,拿着遥控器换台,正好有足球节目,便目不转睛看了起来。
辛晓婉心中暗笑,男人她见的多了,都喜欢装的道貌岸然,结果还不是一个样,这位帅哥眼睛在电视上,怕是早就心猿意马了。
对付男人,辛晓婉还是很有一套的,她颇懂得yù擒故纵的道理,男人都很贱,主动送上门的就不稀罕,求来的才当回事,现在到了临门一shè的时候,反倒该矜持一下了。
她穿着浴袍和衣躺到松软的大床上,用毛巾擦着头发,不经意问道:“喜欢足球啊?”
“嗯,我在学校是校队前锋。”刘汉东答道。
“哦,你是哪个学校的?”辛晓婉随口问道,这种修车小工无非是蓝翔之类技工学校毕业,没想到刘汉东答道:“江大。”
辛晓婉擦头发的手停住了,江大,那可是省内第一流名牌大学,不会吧。
“你哪一年上的江大?”她这回不是随口问的了,而是很认真的在问,她对这个硬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不再只盯着他健硕的躯体。
“就是淮江发大水那一年,我在江北上高三,学校都疏散了。”刘汉东说。
“那你比我小一届,那年我在艺术学院上大一,学校组织我们慰问抗洪战士来着,我还跳了个舞呢,哎呀,我比你大哦,那我喊你小东弟弟吧。”
刘汉东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你怎么又去当兵了,大学毕业了么?”辛晓婉接着问。
“大一就去当兵了,当时鬼使神差的,谁都劝不住,当了八年兵,除了学会开车修车打架开枪,啥也没捞着,不过我不后悔,不当兵才后悔哩。”刘汉东眼睛盯着电视,心却飞回了云南部队驻地。
“真是可惜了,大学生涯也是人生重要经历啊。”辛晓婉抱着膝盖,思绪也飞回了轻舞飞扬白衣飘飘的年代,那时候她还是舞蹈系的大学生,每天学院门口挤满了宝马奔驰奥迪凌志,都是来接女生的富家子弟或者大款,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自己一步步滑向深渊。
辛晓婉是艺术特长生,上学比一般孩子早,虽然比刘汉东高了一届,但两人年龄相仿,也就是三个月的差距,聊起童年、少年时期的故事,特别有共同话题,不知不觉,屋内香艳暧昧的气氛就变味了,俩人一起回忆青涩的学生年代,感慨无限,心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我们喝酒吧。”辛晓婉从酒柜里拿出威士忌,四季酒店的洋酒可不是酒吧里那种小作坊自己灌装的假货,而是纯正进口真品,烈xìng的很。
辛晓婉很喜欢喝酒,熟练无比的开瓶,拿了两个杯子,打开冰箱加了冰块,倒上浅浅的琥珀sè酒液,和刘汉东碰杯:“Here's how!”
说完一仰脖干了。
刘汉东也干了,辛晓婉继续倒酒继续干,不一会儿酒劲上来拦都拦不住,大半瓶威士忌飞速下去,爱喝酒但是酒量不济的辛晓婉也趴在了桌子上,敞开的浴袍领子内,chūn光外泄。
她喝醉了,事情反倒好办了,刘汉东将辛晓婉抱起来放到床上,还有一丝残存意识的辛晓婉呢喃道:“不要啊……你个臭冬瓜……”其实这个不要和呀买碟是一样的,都是yù拒还迎的意思。
但刘汉东这个不觉风情的家伙还真就不要了,给辛晓婉盖上被,自己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
早上八点,阳光从薄纱窗帘外shè进来,辛晓婉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娇弱无比的哈欠,伸出白藕一般的胳膊拿起床头小钟看了看,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酒店,一个机灵爬起来,先摸自己身上,依然裹着浴袍,似乎没发生什么,再看旁边的床单,平整无比,显然没人躺过。
刘汉东坐在沙发上欣赏着江景,回头道:“你醒了,宿醉的感觉怎么样?”
“还好,头不疼。”辛晓婉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梳洗打扮,最糗的一面都被人看见了,慌忙跑进浴室对着镜子照,头发蓬乱,眼皮浮肿,眼角也有了一丝鱼尾纹的迹象,老了……
洗脸之后,辛晓婉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巴,穿衣出来,“下楼吃早饭吧。”
刘汉东点点头,两人一起下到二楼自助餐厅吃饭,五星级酒店的早餐非常丰盛,琳琅满目,刘汉东端了满满两大盘子,引起一些人侧目,辛晓婉也嗔怪道:“能吃完么?”
“还不够呢,待会再拿一些。”刘汉东拿起刀叉狼吞虎咽起来,辛晓婉一般中午才起床,早上也不爱吃饭,只是象征xìng的陪着刘汉东吃一些,看他胃口这么好,心里暖暖的,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充斥着内心。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看你,都吃到嘴边了,大冬瓜,大傻瓜。”辛晓婉拿起餐巾纸帮刘汉东擦拭着嘴角的果酱,两人亲昵的就像是一对情侣。
旁边有人路过,诧异的看了刘汉东胳膊上渗血的绷带,辛晓婉不客气的白了那人一眼,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什么东西。
同时她也觉得,刘汉东这一身打扮太朴素了,得给他新置办一身行头才好。
刘汉东终于吃饱了,辛晓婉拉起他:“走,带你去购物。”
四季酒店的一楼大堂内开设几家奢侈品牌授权专营店,男士服饰皮鞋很多,看吊牌上的价格,能把人吓一跳,随随便便一件衬衣就要三四千,不过辛晓婉拿的是白金卡,可以任意刷。
他们先进了一家阿玛尼店,辛晓婉不由分说指着几件衬衣西装说:“这些都拿下来,试试。”
刘汉东说:“不好吧,这样。”
辛晓婉说:“你救我一命,帮你买几件衣服算什么,别废话,听姐姐的,快进去试穿。”
刘汉东只得拿了衣服进了试衣间,营业员察言观sè讨好道:“小姐,你男朋友好有型哦。”
“那是。”辛晓婉心里美滋滋的。
不一会刘汉东出来了,全身上下焕然一新,令人眼前一亮,两个年轻的女营业员都看傻了,这男的是模特吧~~
辛晓婉却淡定的很:“阿玛尼黑标,这牌子差了点,不过也好啦,咦,还差双鞋,再逛。”
一边吩咐营业员:“这些都要了,刷卡。”纤纤玉指夹着白金信用卡亮出来。
营业员忙着打单据,辛晓婉上上下下打量着刘汉东,笑眯眯道:“不错,好像还差双鞋,脖子上还需要一根项链。”
正好旁边有家Ferragamo店,辛晓婉拉着刘汉东过来,挑了一双男鞋试穿,果断买下。
“走,去恒隆广场。”辛晓婉意犹未尽,在这儿购物实在不爽啊。
服务生将辛晓婉的路虎开到大门口,车身上刀痕依然斑驳,她蹙眉道:“这车不能开了,给我们找一辆车接送一下。”
大堂经理立刻安排了一辆带司机的奔驰S350,辛晓婉还不满意:“我们要自驾,不要太张扬的车。”于是又换了一辆奥迪A4,这回才满意。
刘汉东驾车,辛晓婉指路,直奔近江最奢华的购物场所恒隆广场而去,路上辛晓婉忽然问起:“你手机号多少我还没记呢。”
“手机丢了。”刘汉东说。
“前面有一家卖苹果手机的,先停一下,我帮你买一台。”辛晓婉毫不犹豫道。
“不用了。”刘汉东赶忙谢绝,苹果手机很容易被追踪下落,他可不想把一切都暴露出去。
“没有手机怎么行,就当我借给你用的。”辛晓婉霸道的很,执意要买,刘汉东拗不过她,只好任其买了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继续前往恒隆广场的路上,忽然辛晓婉的手机响了,看了下号码,顿时花容失sè,向刘汉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了电话。
“老公,现在想起来给人家打电话了……昨天晚上,没干什么啊,我出去玩被人家追杀,车玻璃都砍碎了,我可不敢骗你,车还没送4S店,我过会发张照片给你看,什么,我昨天住哪儿的,你还好意思问,我差点被人砍死你有一句安慰的话么?反倒疑神疑鬼,我不听,我不听你解释!”
辛晓婉愤怒的挂了电话,咬着嘴唇想了想说:“冬瓜,今天不能去购物了,我要先回去一趟。”
“回酒店还是回家?”刘汉东并不奇怪,辛晓婉这样被保养的二nǎi,其实并不zì yóu。
“回锦江豪庭,处理一些事情先。”辛晓婉表情变得忧郁起来,望着车外不再说话。
刘汉东开车将她送回了锦江豪庭,然后开回酒店,路上发现后面有车在闪灯,是王星的哈弗。
哈弗开了上来,和奥迪A4并行,王星降下车窗道:“哥们,昨晚上滚床单爽透了吧。”
“爽你妹啊,老子啥也没干。”刘汉东说。
王星瞅一眼刘汉东的新衣服,啧啧连声:“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一身行头不少钱啊,这是被包养的前奏啊。”
第四十章 后宫
刘汉东先将奥迪车送回了四季酒店,然后坐王星的车重回锦江豪庭,停在江边树荫下,这儿正好可以接收无线摄像头反馈来的画面。
“金沐尘怎么还没来。”王星捧着煎饼果子啃着,盯着监控屏幕。
刘汉东不饿,他早上自助餐吃多了,“人家是市长,要注意影响的,对了,你监控她家电话没有?”
“辛晓婉家里固定电话很少拨打,只是用来上网用,要不然就是保姆打电话回老家,平时她都是用手机联系,具体话单还没拉出来,就算找到也没用,现在的人谁没有几个隐蔽的号码,无法证明就是金沐尘用的。”
聊着聊着,就又提到昨晚上到底干没干的问题上,刘汉东坚持说只是闲扯了一夜,啥也没做,王星扼腕叹息道:“你二啊,b从门前过,不日是罪过,人家洗干净送到你跟前,你都不下手,这不是罪过了,是犯罪行为你知道不?”
刘汉东说:“得了吧,我可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此言差矣,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不对,是为了自由,张爱玲的书你看过没?你这种粗人肯定没看过,我给你讲啊,张爱玲说过,通往女人内心最直接的通道就是……太粗俗了,你理解意思就行,反正想让女人对你死心塌地,可劲儿的猛干她就行,《色戒》你总看过吧,梁操唯演的,反正就是操啊操啊就操出真感情了。”
刘汉东盯着口沫横飞的王星看了半天,“你说这些啥意思?要不你上?”
“我倒是想,可是女人都是先入为主的,现在她的内心已经容不下别人了,你赶紧把她办踏实了,金沐尘的贪腐证据手到擒来,然后你俩远走高飞,从此在马尔代夫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啧啧,我都替你美得沆。”
刘汉东陷入沉思,王星话糙理不糙,牺牲一下色相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嘛,而且也不吃亏,只要别让马凌知道……
“来了!”忽然王星一个激灵坐起来,屏幕上出现男人的侧影,中等身材,白衬衫黑西裤,戴着眼镜,正轻轻叩门。
“是金沐尘,没错,就是他!”王星激动起来。
……
金市长工作很忙,但还是抽出时间来巡视一下后宫,辛晓婉是他还在当副市长的时候收纳的二奶,那时候辛晓婉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正愁在省城找不到工作,金副市长一句话就给她安排了省图书馆的清闲工作,感动的小丫头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好,当天提着一篓子水果来感谢金沐尘,这也是打动金沐尘的关键,他觉得这女生挺单纯的。
金沐尘当时就主抓近江市的基建,拆迁安置道路拓宽经济适用房等项目都需要他拍板定夺,可谓财大气粗,他追辛晓婉的招数很普通,就一招,拿钱砸。
还记得当时,金副市长带辛晓婉去恒隆购物,一天花了十万块!放到现在似乎不算什么,但在那时候对于一个刚出校门的青涩女生来说,已经足够震撼了,当然这还只是大餐前的小点心,购物完毕,一辆红色的甲壳虫汽车出现在眼前,金沐尘笑眯眯的说,你上班路远,这是叔叔送你的代步工具。
当时辛晓婉就泪如雨下了,被金沐尘的大手笔打动,当晚两人下榻于希尔顿酒店,辛晓婉皮肤极其白皙,汗毛细微,还是白虎,整个人如同白瓷娃娃一般,见多识广的金沐尘如同捡到宝一般,过了没几个月就弄了一处酒店式公寓金屋藏娇了。
辛晓婉很乖很懂事,开销也不算大,而且有个好处是不能生育,可以尽情的中出,而且练舞蹈的女生柔韧性极佳,任何高难度姿势都能玩,一字马什么的都是小意思,金沐尘是个谨慎的人,不爱流连风月场所,家中备有名器可以减少政治上落马的风险,所以对辛晓婉极其宠爱,没过两年就给她置办了锦江豪庭的错层豪宅,陆续又换了几辆车,极光已经是第四辆了。
但是再好玩的东西,玩的次数多了也会腻,金沐尘荣升市长之后,权力大增,又陆续开辟了几处金屋,渐渐的到锦江豪庭的次数就少了,即便来也是应付差事,糊弄两下就算完,搞的辛晓婉很不满意,张罗着要给老公做药膳滋补,但金市长心里明白,不是自己的事儿,是审美疲劳。
周慧敏那样的大美女,倪震都审美疲劳,在外面打野食,更何况他金沐尘,当然相处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为防止辛晓婉偷吃,金市长从家乡找了两个保姆伺候她,名曰伺候,其实监视的成分占多数。
本来昨晚金沐尘打算来临行辛妃子的,可是临时有变故,陪客商吃饭喝酒去了,结果今天就出事,早上保姆打电话报告说,辛晓婉晚上没回家睡觉,金市长顿时感到头上有些绿油油,推掉中午的应酬跑来查问。
此时辛晓婉已经做好了应对措施,坦然面对金沐尘,帮他拿拖鞋,斟茶倒水揉肩膀,嗲声喋气道:“老公,人家昨天可惊险了,差点被人绑架。”
“哦,怎么回事?”金沐尘故作惊讶,其实心里不当回事,女人啊,为了争宠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夸大其词更是家常便饭,他只想知道昨夜辛晓婉住哪儿的,有没给自己戴绿帽子。
“不信你看,车都被人砍坏了。”辛晓婉拿出手机给他看,里面有好多路虎车身伤痕的照片,引擎盖上深深的刀痕触目惊心。
金沐尘一惊,扶了扶眼睛仔细看,不光引擎盖上有,车窗上也有被砸击的痕迹。
“什么人干的?你去哪儿了?”金沐尘很震怒错愕。
“我昨晚上和琪琪去糖果酒吧玩,遇上黑社会了,幸亏我们跑得快,只是车被砍坏了,人没事,我没敢回家,到琪琪家过了一夜,打你电话也不接,没良心的。”说着辛晓婉眼圈红了,狠狠在金沐尘肩膀上掐了一下。
金沐尘信了一大半,他昨晚上用来和辛晓婉联系的手机关机了,自然接不到电话,想了想作出痛心疾首状:“宝宝,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会补偿你的,这辆车就不要开了,你想要什么新车,老公给你买。”
辛晓婉见好就收,用手托着腮帮装做思考的样子:“嗯……我要一辆越野能力强的车,明年和琪琪一起自驾游西藏,琪琪说硬派越野车里牧马人最酷。”
金沐尘轻笑起来,牧马人最贵的一款不过六十万,毛毛雨而已。
“没问题,只要宝宝高兴,就是天上的星星一样买给你。”
“中午不走了吧,我做饭给你吃。”辛晓婉松了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关了,琪琪是她的闺蜜,美容院认识的,每次都拿来当挡箭牌,屡试不爽。
“好啊,尝尝宝宝的手艺进步了没有,我先上个洗手间。”金沐尘有些内急,走进洗手间,手机却落在桌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跳出信息,内容是“老公,饭已做好,等你密西。”发信人是宝宝。
辛晓婉觉得心被狠狠剜了一刀,本来还仅有的一丝愧疚也荡然无存了,天知道金沐尘在外面有几个“宝宝”而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她悄悄将这个号码记了下来,走进厨房准备做饭。
过了一会,金沐尘过来了:“宝宝,实在抱歉,市里出了点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不能陪你吃饭了。”
辛晓婉作惋惜状:“吃了饭再走吧,很快就好了。”
金沐尘看看手表:“实在来不及了,过几天我再来品尝你的手艺。”
“那好吧,我要礼物哦。”辛晓婉撅着嘴,解下围裙,送金沐尘出门,临走前两人还吻别了一下。
楼下汽车里,王星跳起来:“我操,这么快,金市长是快枪手啊。”
“要不怎么说辛晓婉是深闺怨妇呢,欲求得不到满足啊,要不王总你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去送一下温暖?”刘汉东道。
“得了吧,人家朝思暮想的男神是你。”
两人斗嘴的时候,金沐尘已经下到停车场,司机坐在帕萨特里玩手机,见金市长下来,也不多言,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
金沐尘行事很谨慎,会二奶的时候从不乘坐自己的奥迪a6专车,那车牌太扎眼,很容易被人盯上,小心行得万年船,低调点没坏处。
“去仁恒临江。”金沐尘吩咐道,他最近又包养了一个鲜嫩多汁的音乐系女声,有些天然呆,喜欢动漫和郭敬明,不过胃口也很大,家里的茶杯都得是爱马仕的,车也必须是保时捷级别,一个月的花费顶得上辛晓婉一年的开销,贵是贵了点,但这钱花的值,和这个女孩在一起,金市长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三十岁。
忽然想起辛晓婉汽车被砸的事情,金沐尘拿起手机拨打了近江市局一把手詹树森的号码:“树森啊,我老金,我有个亲戚,昨天晚上在糖果酒吧让人打了,汽车都被砸了,是一辆白色的路虎,这案子你留意一下,近江的投资软环境很重要,对于暴力犯罪分子,露头就要打击,打狠打疼,严肃处理,就这样吧。”
辛晓婉知道是谁打得小报告,家里两个保姆,一个年长的叫霞姐,年少的叫小玉,霞姐很精明,平时也很留意自己的举动,金沐尘的眼线应该是她。
“小玉,下午跟我出去逛街,给你买几件衣服,再买个新手机。”辛晓婉说。
霞姐听到,心里不大舒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干急。
辛晓婉瞟一眼她:“霞姐,你儿子该上高中了吧,学费有着落了么?”
“已经上了,学费交过了。”霞姐低声下气答道。
“儿子上高中你都不回去看看啊,是缺路费还是不敢请假?”辛晓婉故意诱导。
霞姐是乡下精明妇女,焉能不懂,故作矜持道:“家里用钱的地方多,能省就省了,再说这边也忙走不开。”
辛晓婉拿出一叠钞票:“我这边没什么事,你要是想回去看看呢,就帮我带点礼物给家里,要是实在抽不出时间呢,我也不勉强。”
霞姐不是傻子,县官不如现管,金市长虽然用得着自己,但辛晓婉一句话也能撵自己滚蛋,她立刻回答:“那就谢谢小姐了,我正想回家看看呢,大半年没回去了。”
辛晓婉递给她两千块钱:“拿着给孩子们买点糖吧。”
霞姐千恩万谢的收拾东西去了,等会就直接去长途汽车站,辛晓婉计谋得逞,心中得意,趴到床上给刘汉东发信息:“冬瓜,下午有空么,去恒隆接着购物。”
第四十一章 二爷包不成
发完信息,霞姐的东西也收拾停当了,过来告辞:“小姐,我回家几天,有事给我打电话。”
辛晓婉还是不太放心,把小玉叫过来说:“你送一下霞姐,打个的去长途车站。”说着递过去一百块钱。
小玉很听话,陪着霞姐下楼去了。
刘汉东这会儿正在楼下呢,忽然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辛晓婉发来的信息,王星一把抢过去,惊叹道:“爱疯手机,新款哦,冬瓜,下午有空么?肯定有空啊,去恒隆接着购物,必须去啊,我帮你回复了。”
“不阴阳怪气会死啊?”刘汉东把手机抢回来,发现信息已经恢复成功,就一个字“去!”
“等等,俩保姆都出门了!调虎离山啊,你还真的必须去,趁她家没人,我好进去装摄像头窃听器,赶紧的。”王星正色道。
刘汉东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就牺牲一次。”
王星抬脚就踹:“滚,再得瑟我踹死你。”
刘汉东跳下车,给辛晓婉发条信息:“我就在小区门口,下来吧。”然后整理一下衣服向大门走去,忽听身后王星喊道:“等等。”
原来王星从花坛里折了一只含苞待放的粉色月季花,递过来说:“不拿点礼物说不过去。”
“好吧,我服了你啦。”刘汉东拿着月季花走了。
辛晓婉收到信息,胸中小鹿乱撞,竟然有高中时期初恋的感觉,她慌忙奔到梳妆台前,心慌意乱的不晓得该怎么拾掇自己,又怕冬瓜等得着急,擦了点粉底霜,涂了些浅色唇膏,然后钻进步进式衣帽间,翻箱倒柜找衣服,她的衣服实在太多,挑的眼花缭乱,索性闭着眼睛从夏装里拿了一套淡绿色的连衣裙,又配上颜色搭调的包包和鞋子,对着镜子里含苞待放的自己怒了努嘴,花枝招展的出去了。
看到她下了电梯,走廊尽头电气井旁装模作样的煤气检修工拎着工具包走了过来……
出了锦江豪庭大门,转过一个弯,就看到刘汉东坐在花坛护栏上玩手机呢,辛晓婉怦然心动,依稀回到中学时代,男朋友在校门前倚着山地车等自己。
刘汉东玩手机玩得入神,辛晓婉想悄悄从后面绕过去蒙住他的眼睛,走了两步就被发现。
“你来了。”刘汉东收起了手机。
“好美的玫瑰,送给我的么?”辛晓婉作惊喜状。
“嗯,有人送给你的。”刘汉东将月季花奉上,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锦江豪庭大厦,想必王星已经潜入辛晓婉家里了。
“谢谢。”辛晓婉接了花,很珍惜的拿在手里,正好一辆空驶的出租车迎面过来,她赶忙截停下来,和刘汉东一起上车,吩咐司机:“去恒隆广场。”
到了恒隆广场,辛晓婉从爱马仕包包里拿出一副硕大的墨镜戴在脸上,这儿是近江名流汇集的场所,保不齐有人认识自己,万一传到金沐尘耳朵里就不好了。
恒隆广场一楼都是奢侈品专卖,lv,爱马仕这些先不急着逛,辛晓婉认为当务之急是给冬瓜买一只好点的腕表,先进了万国表店,发现皮表带居多,不搭配刘汉东的硬汉气质,于是又拐进了欧米茄表店。
“这个拿出来试试。”辛晓婉一眼看中海马8500潜水表,橙色陶瓷表圈金属三珠链,绝对够炫够骚,价钱也很适中,四万四而已。
“谁还戴表啊,看时间有手机就行。”刘汉东道。
“傻瓜,手表是男人的首饰,不是看时间用的,是彰显身份的。”辛晓婉戳了一下刘汉东的额头,亲昵无比,心思却回到当年第一次跟金沐尘逛恒隆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傻乎乎说看时间有手机就行,结果被金沐尘笑话了很久,如今她已经拥有了十几块名表。
“太贵重了,我受不起。”刘汉东还是一脸的不情愿,他越是这样,辛晓婉越觉得有趣,这汉子真性情,淳朴厚道。
“你就试试嘛。”辛晓婉撒着娇,逼着刘汉东试戴了手表,效果还挺好,立刻让营业员截表链,开票刷卡。
刘汉东很不爽,他不喜欢不劳而获,更不喜欢花女人的钱,尤其这个女人的钱还是来自于包养费用。
被二奶包养的小白脸……自尊上实在无法接受,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似乎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洞悉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在背后指指戳戳,窃窃私语。
辛晓婉感受到刘汉东的不悦,赶忙哄他道:“好了,不逛了,去吃下午茶。”
这里是高级商业区,出门就有各种饮食店茶餐厅,找了一家装潢很典雅的茶餐厅,辛晓婉叫了一堆吃的,见刘汉东还是兴致不高,便问道:“是不是不喜欢欧米茄?近江的腕表专卖店还是不够多,顶级品牌都没进来。”
“不是不喜欢,而是你的礼物太重了,我受不起。”刘汉东道。
“可是你救了我的命哎,再贵重的礼物也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辛晓婉愈发感觉到刘汉东的可贵之处,若是换了那些鸭子,早就粘上来了。
“萍水相逢罢了,我不是想救你,而是和段二炮有仇。”刘汉东估摸着王星也该装好监控设备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该把话说清楚了。
“可是……”辛晓婉有些没招了,但仍不死心“你不是做汽车修理的么,要不我投资帮你开个厂吧?”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刘汉东反问了一句。
辛晓婉一时语塞:“我……我家里的钱……我老公的钱,他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外。”
“你老公做什么生意的?挺赚钱啊。”刘汉东摆出闲谈的架势。
“做房地产的,近江好多楼盘都是他们公司开发的。”辛晓婉信口开河,她只晓得房地产是最赚钱的生意,所以就往这上面扯。
“哦,哪家公司?那是大亨级别的人物,啥时候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我老公不是总裁,是股东,近江几家大开发商他都有参股,等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不过……你确定想见他?他很有势力哦,你不怕他找人砍你?”辛晓婉笑眯眯看着刘汉东,等待他的反应。
一般的血性汉子肯定要拍胸脯表示自己很男人,天不怕地不怕,但刘汉东却不以为然:“他为什么砍我?”
“因为咱们……共度了一夜哦。”辛晓婉摇晃着吸管,大胆而暧昧的盯着刘汉东,脚尖在桌下拨弄着刘汉东的鞋子。
刘汉东冷笑:“给你钱花的男人,未必是你老公,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将新买的苹果手机放在桌上,扬长而去。
辛晓婉羞怒交加,想起身去追,但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终于明白,刘汉东根本就没看得起自己,他完全猜出自己的二奶身份,这会儿只是虚以委蛇罢了。
自尊心大受打击的辛晓婉呆坐了许久才缓过劲来,暗骂自己太贱,没事养什么小白脸啊,还是赶紧回家做美容学菜谱,把老公伺候好吧。
“买单。”辛晓婉扬起一只手。
服务员过来说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买过了。
“他还算绅士。”辛晓婉失落的心稍微平衡了一些,叹口气将苹果手机收进包里,出门打车回去了。
……
辛晓婉和刘汉东逛街的时候,金市长正在另一处藏娇金屋与十九岁的音乐系女生林格格颠鸾倒凤,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疯狂,林格格到底是比辛晓婉小了近十岁,在床上的表现堪称狂野。
仁恒临江的房子也是高层,卧室的一面玻璃墙正对着淮江,景色比锦江豪庭还要略胜一筹,这种玻璃墙是进口材料,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性很好,柔软的大床上,林格格一丝不挂,娇喘吁吁。
金市长长驱直入,霸气无边,有句话说权力是男人的春-药,一点不假,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金沐尘就要升任近江市委书记了,想到这个他就意气风发,神勇无比。
“爸爸,快!”林格格忽然尖叫起来,金市长颤抖两下,一泻如注,他最受不了这个,有次林格格开玩笑说老公和我爸爸一样大,以后也喊你爸爸算了,这种称呼让金市长感到另类的刺激,每次一喊这个就缴械。
完事之后,金市长四仰八叉躺着,任由林格格帮自己清理干净,这小女生到底是学音乐的,吹箫的本事一流,忽听咔嚓一响,分明是相机快门的声音,惊得金沐尘一个激灵做起来,抢过手机说:“可不敢乱拍,多少人栽在这上面。”
林格格撅起嘴:“人家知道咯,下次不敢了。”将刚拍的照片当着金沐尘的面删除了。
金沐尘这才放心,起身冲了个澡,穿上衣服,依然道貌岸然。
“干爹,晚上来我这儿吃饭吧。“林格格穿了件宽大的t恤凑过去撒娇。
“饶了干爹吧,你的黑暗料理我实在降不住,牛排都煎成焦炭了。”金沐尘苦笑道,拍了一下林格格的小脑袋“一会老公,一会爸爸,一会又是干爹,到底是什么啊?”
“随我心情啦。”林格格蹭着金沐尘,如同慵懒的小猫。
“乖,过两天再来看你。”金沐尘恋恋不舍的下楼去了。
坐到车里,金沐尘拿出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大部分不重要,有一个是詹树森打得,他立刻拨了回去。
“树森,什么事?刚才在做理疗没听见。”
“金市长,您交代的案子查清了,您那亲戚真不简单,一点亏没吃,还把几个家伙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
金沐尘立刻坐直了身子,这是怎么回事?他没说话,继续听詹树森汇报。
“我已经压下去了,对方不敢闹事,毕竟他们也有过错,在闹市区打架斗殴,不过迪吧那种地方女孩子还是尽量少去,鱼龙混杂社会人员特别多……金市长,金市长?”
“哦,知道了,谢谢你了树森。”金沐尘不动声色道。
第四十一章 卧室视频
金沐尘行事谨慎,他深知官场无朋友的道理,即便詹树森是自己这条线上的人,也不能让他过多了解自己的私生活,把柄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可不好。
但他又很多疑,辛晓婉昨晚到底和谁一起去的酒吧,又是谁把流氓打成重伤,他拿起手机打给自己的秘书小吴,让他去调查一下此事,又特别交代了一句,别麻烦詹局长了。
今晚要招待南方来的客商,洽谈招商引资的事情,金市长将这些琐碎的家务事丢到脑后,抽时间在车上小眯了一会,半小时后就jīng神百倍的出现在会场上了。
詹树森接到金沐尘的回电后也没当回事,领导家属出点事情找他安排,那是信得过自己,不过这案子确实有点意思,派出所说根本就没接到报案,事后查访糖果酒吧的经营者,也说啥事没发生,酒吧所在大楼和停车场的监控录像也丢失了,白sè路虎的资料还是通过交通探头查到的。
派出所查问了线人才知道昨晚发生斗殴,血魂堂的老大被人打了,鼻梁骨都断了,几个小弟也不同程度受伤,而这一切都是一个开路虎的男人干的。
可这辆陆虎极光的登记人叫辛晓婉,户籍在本市,年龄二十八岁。
这些资料汇集到詹树森案头,让他觉得很值得玩味,金沐尘是外省人,本市没亲戚,他能和辛晓婉是什么关系?莫非是长期包养的情人?詹树森到底是干公安的,心细如发,觉得这条线可以追踪下去,掌握一点领导的**,对自己有益无害。
此事必须交给最可靠的人去做,詹树森拿起电话:“小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
刘汉东和王星碰头之后,把会面经历讲述一遍,气得王星捶胸顿足:“装什么清高啊,海马8500那表很sāo的,我早想买了,就是钱不得闲,你倒好,送你都不要。”
“你要是愿意当小白脸,可以自己去联系,反正我是不愿拿她的东西。”
“拉倒吧,人家给你买一身衣服,你怎么还穿着呢。”
“那是我该得的,我救她一命。”
“你这个心理要不得,你是觉得辛晓婉的钱来路不正对吧,我开导开导你,她的钱是谁给的,金沐尘对吧,金沐尘的钱哪儿来的,是**来的人民的血汗钱,是不义之财,他保养辛晓婉,辛晓婉在你身上花钱,等于人民的血汗钱回到人民手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天经地义!”
“得了吧,说说你的进展,摄像头安上了吗?”
提到这个,王星不再贫嘴,洋洋自得道:“装好了,你绝对猜不到装在什么地方?”
“别买关子,说。”
“装在卧室天花板上,shè灯罩子里,搭上照明电路供电,二十四小时开机,远程监控,只要金沐尘上了辛晓婉的床,绝对拍的清清楚楚。”
“好吧,但愿金沐不要冷落了辛晓婉。”
“我也这么想,如果他十天半个月不来,咱们就惨了,刚才龙开江的人打电话过来,说再不拿出点硬东西来,就让咱们蹲大牢。”
刘汉东沉默了。
……
当晚宴会上,金沐尘喝的大醉,按说这个级别的领导浅尝辄止即可,但来访的商务代表团级别不低,必须拿出近江人民的诚意来,金市长舍命陪君子,喝了足足一瓶洋酒。
见现场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金市长就先行退席,酒喝的不少,菜却没怎么吃,饥肠辘辘之下就想到辛晓婉的好处了,吩咐司机去锦江豪庭,拿出手机给辛晓婉发个信息:“宝宝,我马上到,下面给我吃。”
辛晓婉下午去把四季酒店的房间退了,路虎车让4S店的人开去修理,傍晚又去找琪琪聊了一会天,喝了几杯咖啡,还是觉得索然无味,刘汉东的冷漠眼神伤到了她,伤的很深。
金沐尘发来信息的时候,辛晓婉刚到家,立刻忙碌起来,下了一把面条,用鸡汤勾兑好,撒了香油和碧绿的小葱,剥一枚煮鸡蛋切开了,卤牛肉和大虾铺在面条上,sè香味俱全。
面条刚做好,金沐尘就到了,小玉上前奉上拖鞋。
“霞姐呢?”金沐尘随口问了一句。
“霞姐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小玉怯生生答道。
金沐尘哦了一声,没当回事,趿拉着拖鞋来到饭桌前,看到辛晓婉的面条,不禁食yù大开,连面带汤吃的jīng光,感慨道:“还是宝宝下的面好吃啊。”
“切,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宝宝呢。”辛晓婉嗔道。
金沐尘也不狡辩,只是嬉皮笑脸的说:“那些都是应酬着玩的,我对你是真心的,小婉,咱们在一起也有四年了吧?”
“四年零一个月又三天,我最宝贵的青chūn都献给你了。”辛晓婉有些发呆。
金沐尘隐隐有些不快,辛晓婉最近总喜欢长吁短叹,快成深宫怨妇了,还是林格格那样的女孩子能带给自己更多的欢乐和松弛。
“好了,别感叹了,洗洗睡吧。”金沐尘起身进了卧室,脱衣服洗澡。
江边树荫下,王星睁开了眼睛,猛扑到屏幕前:“快看,说曹cāo曹cāo到,金沐尘来了!”
画面不算很清晰,摄像头受到shè灯光芒影响,只能隐约分辨出人形,幸运的是过了一会shè灯就关闭了,就看到黯淡灯光下,辛晓婉披着薄纱进来,背对着摄像头轻轻一抖,薄纱落地,露出曼妙曲线。
王星咽了一口涎水。
金市长大腹便便,戴着眼镜半躺在床上,两人演起了活chūn宫,只见金沐尘趴在辛晓婉身上开始俯卧撑,王星替他读秒:“1234……9。”
“我靠,九秒钟结束战斗,快枪手啊。”王星啧啧连声。
灯光又暗了一些,辛晓婉去洗澡了,金市长沉沉睡去。
“可惜了。”刘汉东道。
王星看了他一眼:“可惜什么,好B都让狗rì了?兄弟看开些吧,努力考公务员,什么样的娘们rì不到。”
刘汉东没说话。
事不宜迟,王星立刻联络了龙开江方面,连夜将视频证据送过去,龙开江不在国内,杨庆接待了他俩,就是奔驰车里那个男人,他看了视频之后点点头:“还可以,先这样吧。”
“咱们之间两清了。”王星说。
杨庆鄙夷的笑了笑:“五六百万的宾利车,一个小视频就能两清,你想的太简单了吧。”
“你还想怎么样?”刘汉东怒道。
“有什么事,我还会找你们的,就这样吧,送客。”杨庆端起了小茶壶。
……
第二天,金沐尘正在市zhèng fǔ办公室正襟危坐,扫视着小吴秘书写的发言稿。待会有个党员先进xìng教育的报告会,他有重要讲话。
忽然吴秘书进来道:“金市长,杨庆要见您。”
“不见。”金沐尘头也不抬的说。
“他说一定要见,手上有您感兴趣的东西。”吴秘书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金沐尘冷笑起来:“那就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龙开江怎么个困兽犹斗。”
不一会儿,杨庆进来了,神采飞扬的一点不像来哀求的样子,他也不废话,直接递上一个小平板电脑,上面是暂停的视频。
金沐尘看了一眼,脸sè就变了。
视频拍的是辛晓婉家的卧室大床,主角是自己,而且就是昨晚发生的故事,如果这段视频落在政敌手中,对自己肯定是不小的打击。
“你想要什么,说。”金沐尘脸sè冷峻无比,挥手让吴秘书出去了。
杨庆反倒低调起来,很诚恳的说:“金市长,我们也是被您逼到绝路了,生态城价值十几亿的土地,您不能说吞就吞啊,好歹给我们留条活路。”
金沐尘说:“龙开江玩得太过火了,非法集资十五亿,枪毙他都不为过,生态城的土地当初是谁批给你们的?还不是我?你以为掌握一段视频就能要挟我?告诉你,我一句话就能封杀所有媒体,你有视频都发不出去,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PS的。”
杨庆皮笑肉不笑:“谁要能PS到这种水平,直接去好莱坞搞特效了,金市长,游戏规则是你定的,你不能不遵守,我们手上还有牌没出,你就说你赢了,这样不好吧,对,你是能封杀媒体,可我要是弄一万个优盘到处发呢?让全市,全省人民都见识一下你金市长的床上英姿,九秒钟,快枪手啊。”
“好吧,你要什么?”金沐尘终于妥协,他赌不起。
“我要二十亿银行贷款。”杨庆伸出两根指头,“还要政策支持,把生态城划为经济适用房项目,争取国家拨款。”
金沐尘很想拍桌子大骂你他妈的做梦,国家银根紧缩,就算是市长也搞不来这个天文数字的贷款。
但是对于一个政客来说,隐藏和克制真实的情绪是必修课,金沐尘装作很认真的思索,终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龙开江还是舍不下这片热土,他想卷土重来,好吧,我会考虑的,但帮他的方式由我来定,贷款数额也不可能是二十亿。”
杨庆郑重其事的一拱手:“谢了,为表诚意,金市长是不是先放我们几个人?汉威投资那些工作人员是无辜的。”
“我会安排的。”金沐尘道,此刻他心乱如麻,自己的外宅别业都被人摸清了,还安装了摄像头,这还了得!必须立刻处理!
第四十三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金沐尘沉吟片刻,拿起了电话机直接拨到公安局找詹树森,问他非法集资案的几个当事人检察院批捕了没有。
“能不能取保候审?说到底都是为了振兴近江的经济嘛,要和那些暴力犯罪区别对待……好,先这样。”金市长当着杨庆的面打了这个电话,情绪也镇定了许多,“这视频,你传播出去了么?”
“怎么会呢,只有我手上这一份。”杨庆道,“当然了,国外服务器上是还有备份的,如果我出事,就会放开下载,听说金市长最近要荣升市委书记,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丑闻可不大好。”
金沐尘冷笑道:“杨庆,你以为这样就能要挟到我?且不说你这视频的真假,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组织上会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而放弃一名有能力有水平的高级干部么?”
杨庆满脸堆笑:“金书记,您是官,我们是民,自古民不与官斗,我们这不是急眼了么,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人,当然了,您倒了对我们也没好处,大家和和气气,花开富贵,我们赚钱您步步高升,双赢不好么。”
金沐尘点点头:“你回去吧,龙氏财团清盘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谢谢金书记。”杨庆故意称呼金沐尘还没达到的官衔,在金市长看来这就是一种讽刺,但此时什么都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杨庆走了,金沐尘很愤怒的坐了一会,手指在桌上敲击着,摄像头都装到家里去了,领导的**大白于天下,可这事儿又不好让詹树森出面解决,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将秘书吴庆宇叫了进来。
“小吴,有人在我家里装了针孔摄像机,大概车里和办公室里都有。”
“啊!让二处来查一下吧。”吴秘书道。
公安局二处专干这种活儿,但事情捅到他们那里就等于自我曝光了,吴秘书很快醒悟过来,“这事儿还不好麻烦二处,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公司,专门处理类似的事情,帮人查车里和家里的窃听器什么的。”
“可靠么?”金市长心里一动,民间力量倒是可以用,大不了不让对方知道自己身份就是。
“可靠,这家公司信誉很好,对客户的**保护的也很到位,听说老板以前是刑警。”
“好,你去联系一下,务必保密。”
……
王星正在车里打盹,忽然手机响了,是个老客户打来的。
“王总,最近生意忙不?有个活儿介绍给你,不难,查窃听器什么的,我把号码给你,你自己联系一下吧。”
“好,谢谢了。”
随即王星收到短信,按照号码打过去,是个陌生男子接的,说话干脆利落没半句废话,直接问开价多少钱。
“查车是五千,查家里是一万起步,按照房屋面积来计算。“王星狮子大开口,他很有经验,一般来说这种客户非富即贵,万把块钱对他们来说就是毛毛雨,根本不在乎。
果然,对方立刻答应下来,不过要求多开一倍的发票。
“没问题。”王星暗暗得意,又做成一桩大买卖,得亏上回接青石高科的生意时办了发票,不然现在就得抓瞎。
按照约定,王星来到铁路某废弃货场,一辆黑色奥迪a6静静停着,牌照已经被取下,大概是车主不想让人知道真实身份,车上有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很干练的司机,另一个自称姓吴文质彬彬的男子也不像是车主,看气质应该是车主身边的工作人员。
王星没有多问,干这一行就得有眼色,这辆车是政府版的奥迪a6,车主肯定是厅局级以上干部,被政敌盯上安装窃听器也属正常情况,以前他接过类似的活儿。
他拿出探测器开始在车内搜寻,一番查找后卸下一个小黑盒子,但并不是窃听设备,而是统一安装的gps定位装置。
“现在科技发达,窃听器会作的很小,和纽扣电池一般大,可能藏在任何位置,我需要拆开一些内饰,可以么?”王星问姓吴的男子。
“可以,尽管拆。”男子显然对车是不是会被拆的乱七八糟并不在意。
于是王星又拿出各种工具,把奥迪的中控拆了,座椅拆了,顶棚内饰蒙皮,车内夜灯全都无一幸免,拆车的时候小吴一直在旁观看,对王星的娴熟技术和专业态度非常欣赏。
“没有窃听器,这辆车是干净的。”王星拍拍巴掌,满头大汗。
“麻烦你了,王师傅。”小吴拿出一个信封递过来,里面是五千元钞票。
“客气了。”王星将信封塞进包里,拿起螺丝刀,“我给你们原样装好。”
“不急,先放着吧,你跟我去另一个地方。”小吴坐上王星的车,系上安全带说:“去锦江豪庭。”
王星一愣,几个意思?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是金沐尘的专车?细想起来逻辑完全说得通,视频交给杨庆,杨庆威胁金沐尘,金沐尘找人查窃听器和针孔探头,以绝后患,而自己又是近江最有名气的私家侦探,如果不动用公安口的力量,那就只有找自己出马了。
这辆哈弗已经几次出入锦江豪庭,门卫都认识王星了,没办法,硬着头皮进吧。
“师傅,又来了。”门卫笑呵呵和王星打着招呼。
王星只能干笑一下应付过去,好在吴秘书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来到楼上,敲门进屋,小玉开的门,她没认出王星来,因为上次王星冒充煤气公司检修工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打扫卫生,是霞姐一路陪同,而且那天王星戴着安全帽穿着工作服,今天则是便装打扮。
辛晓婉在家,她是认识吴秘书的,而且刚才金沐尘打来电话,让是让小吴带人来找点东西,让她配合一下。
王星拿出探测器装模作样四下扫描,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果然在客厅沙发背面找到窃听器一个,在电话机里又找出一个,在卧室天花板射灯罩子里拉出一个针孔摄像头,洗手间里也有一个,这些都是他亲自安装的,找出来自然不费劲。
辛晓婉吓傻了,她虽然胸大无脑,但也能猜出这些不是好玩意。
吴秘书将这些电子玩意装进一个档案袋,对辛晓婉说:“嫂子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就和王星一起出去了,又付给他一万五千块现金,收了四万块的发票,握手致谢:“合作愉快。”
“谢谢照顾生意。”王星笑的很开心,其实心里不断叫苦,金沐尘追查下去,一定查到自己头上,王星开车走了,吴秘书打电话向金市长汇报,说小嫂子家里已经清理干净。
金沐尘松了一口气,问辛晓婉那天究竟和谁在一起的事情查清楚没有,吴秘书说还没来得及,现在就去查。
“你先回来,把经过详细说一下。”金沐尘召回吴秘书,仔细问了摄像头安装的位置,安装角度和视频拍摄的角度一致,他拿出塑料袋里的摄像头端详着,上面没有积灰,说明是最近才装上的,他心中充满愤恨和后怕,龙开江果然狗急跳墙,不灭了他,后患无穷。
摄像头肯定是杨庆派人装的,至于辛晓婉有没有参与其中,金沐尘并未生疑,因为自己对辛晓婉很好,每月零花钱十万以上,要什么给买什么,这个女人没理由背叛自己,更没理由为龙开江这样走下坡路的人背叛自己。
家里搜出窃听器和摄像头毕竟不是好事,得安抚一下辛晓婉,不过锦江豪庭是不敢再去了,那地方肯定被人盯上了,金沐尘让吴秘书打电话约辛晓婉到一家不对外营业的私房菜馆见面。
饭桌上,辛晓婉如同受惊的小鸟,双眼雾蒙蒙的:“老公,到底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没事,有些人想对付我,最近家里有没有进什么外人?”金沐尘依然风轻云淡,在女人面前他永远成熟稳重。
“没有啊,家里一直没断过人,我出门的时候,小玉和霞姐就在家看门,怎么会进来外人呢。”
金沐尘心中有数了,八成是两个保姆出了问题,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回头把她俩都辞了,以防万一。”金沐尘道。
这顿饭吃的很没有滋味,辛晓婉担惊受怕,金沐尘心事重重,吃完饭之后,辛晓婉怯生生道:“还去我那么?”
“最近就不去了,安全起见,还是减少联系吧。”金沐尘实在提不起兴致,那段视频把他憋屈的不轻,他金沐尘可不是早泄患者,而是面对辛晓婉根本提不起兴趣,那晚只是象征性的蹭了几下而已,就推说太累早早休息了,如今事发,对辛晓婉就更没感觉了。
“那我也不敢回去睡了。”辛晓婉楚楚可怜道。
“这几天先去酒店住也行,家里需要重新装修。”金沐尘看看手表,决定去林格格那里过夜。
打发了辛晓婉,金市长坐进汽车,吩咐司机去仁恒临江,路过花店还买了一大束粉色玫瑰,来到林格格的住处敲门,半天才开门,林格格头发蓬乱,小脸红晕:“干爹,你怎么来了?”
“这是干爹的行宫,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送给你的。”金沐尘将鲜花递给林格格。
“好漂亮!谢谢老公。”林格格惊喜万分。
“你吃过饭了么?”金市长一边解开衣服一边往卧室里走,“真热,冲个澡先。”
“用外面洗手间的浴盆吧,够大,我帮你搓背。”林格格将金沐尘拖进了大洗手间,拿起莲蓬头将他淋湿,两人打起了水仗,林格格夸张的尖叫声充斥着房间。
卧室大衣柜的门开了,一个瘦瘦高高的长发少年钻了出来,将凌乱的床单捋平,套上裤子,拿着衣服踮着脚尖走进客厅,捡起鞋子打开大门,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第四十四章 信用卡露端倪
林格格的尖叫激发了金沐尘的雄风,正欲在浴室里就把小丫头给正法,忽然想起视频事件,警惕心大起,在浴室里四下摸索一番,确认没有可疑之处才放心开动,一番大战后两人躺在大浴缸两头吹泡泡玩。
忽然林格格说:“干爹,人家有两件事一定要你帮忙,不帮以后就不理你了。”
金沐尘哈哈大笑:“说吧,又想买什么?”
“就知道干爹最好了,我想要一辆卡宴。”林格格天真无邪的咯咯笑着说。
“卡宴……”金沐尘无奈的苦笑,倒不是他买不起卡宴,一百来万的车而已,但这种大块头的suv并不适合林格格这种小巧玲珑的女生。
“宝宝,保时捷你不是已经有一辆了么,小女生开跑车很搭配,卡宴你都够不到方向盘,再说保时捷是造跑车的厂家,造suv他们不专业。”金沐尘一面劝着,一面想到辛晓婉,到底还是辛妃子有格调又懂事,要新车也不过是牧马人这种便宜货。
“不嘛,人家就喜欢卡宴,酷酷的大车,谁说个子小就不能开大车了,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都开大suv呢。”林格格撅着嘴开始生气。
“好吧,过几天我给你弄一辆。”金沐尘才不忍心小美人生气,区区卡宴百来万罢了,而且这种车在近江的保有量很大,土鳖大款都喜欢买,回头找谁借一辆就行了。
“就知道干爹最好了。”林格格扑过来在金沐尘脸上吧唧一口,继续提第二个要求。
“国庆节的时候,我一个同学结婚,娘家这边没什么重量级的客人,想请干爹你出席一下婚礼。”
“这个……不太好吧。”金沐尘愿意花钱,但抛头露面的事情尽量不参与,他毕竟是一市之长,在公共场合出现是要引起轰动的,被有心人盯上追查起关系来就麻烦了。
“婉儿是人家最好的闺蜜,人家都答应她了,一定把你拉去,你要是不去,人家很没有面子的。”林格格又开始撒娇。
金沐尘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此婉儿非彼婉儿,随口问道:“你学姐嫁的什么人?”
“嫁给抗少了,就是李随风的儿子。”
“哦,可以去一下,不过不能耽搁太久。”金沐尘微笑着说,李随风不比一般人,他儿子结婚自己倒是可以赏脸去一下。
“干爹真好。”林格格聊起头发,将头埋进泡沫里,卖力的帮金沐尘吹起来当晚金沐尘并没有住在仁恒临江,而是破天荒的回家去了,他刚走不久,林格格就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
半小时后,先前那个少年又回来了,一进屋就骂道:“妈的,耍我啊,害我在网吧坐了两小时。”
“对不起嘛,人家也不知道死老头今天会来,人家帮你要了一辆卡宴,过几天就有的开了。”林格格半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解释着。
少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招手让林格格膝行过来,将她的脑袋按下来,听着啧啧的口水四溅的声音,舒服的哼哼起来。
……
吴庆宇跟了金沐尘已经有六年了,办事一向得力,小嫂子家里发现摄像头的事情给他很大刺激,如果金市长落马的话,自己的仕途也将终结,所以他不遗余力的去查辛晓婉的底细。
但他毕竟不是公安系统的人,即便找到派出所拿身份施压,也看不到当晚的监控录像,查不出陆虎上的男子究竟是谁。
吴秘书灵机一动,决定从另一个方面入手,查辛晓婉的信用卡消费记录,金沐尘包养辛晓婉是不给现金的,而是给她办了一张白金级别信用卡,每月额度二十万,消费或者提取现金都可以,到期会从另一张卡上自动转账还款。
调阅别人的信用卡消费记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对吴秘书来说不是难事,他认识省人行的高管,这些都是小事一桩,很快就拿到了一张打印清单,列明辛晓婉最近三个月的开支情况。
吴秘书浏览一番,前面都比较正常,买衣服、包、鞋子,首饰,做美容,办各种会员卡等等,不正常的是最近几天,竟然有四季酒店的开房记录,然后还有男士品牌服装店消费,最能引起人怀疑的是一块四万四的欧米茄海洋宇宙男款潜水表。
一定有问题!小嫂子在外面偷人了。
与此同时,詹子羽也在调查此事,他的路子就野的多,电梯里的监控视频他看了,停车场上的视频也看了,一眼就认出大打出手痛扁血魂堂的正是刘汉东。
“我操,有点意思了。”詹子羽乐不可支,点上一支烟看着交警路面监控,路虎最后开到四季酒店,一对狗男女下车进去开房。
“金市长头上绿油油啊。”詹子羽立刻打电话向父亲汇报了此事。
詹树森很警醒:“这事儿不简单,昨天金市长指示公安部门把非法集资案的几个重要嫌疑犯给办了保外就医,两件事之间肯定有联系。”
“爸,你是说龙开江在派人接近金市长的女人,抓他的小辫子。”詹子羽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好歹在公安系统混了不少年,这点推理能力还是有的。
“有可能,你查一下,必要的时候把人先控制起来,金市长现在不能倒,明白么?”詹树森下了指示。
“必须的。”詹子羽心里明镜似的,现在老爹和金沐尘关系很好,等金市长当了市委书记,就能进省委常委,那可是一个不小的助力,现在必须护着他迈上这个台阶。
此事不急,詹子羽先去医院探望老兄弟段二炮,不得不说段二炮命真大,上回被人打了一枪居然没挂,这次又受了重伤,脸上的骨头都凹陷了,鼻梁骨全碎,又得在医院躺上一段时间。
他来到省医大附院八楼的病房,段二炮住的是高级单人间,躺在床上,脸上缠着绷带,刘汉东戴着金属指节套打得他,除了骨头碎了,脸上还皮开肉绽,肯定破相了。
血魂堂的小弟们在屋里伺候着老大,桌上一片狼藉,吃剩的鸡骨头和啤酒瓶,空饭盒,还有密密麻麻的烟头,詹子羽看了生气,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坐到段二炮床边道:“伙计,你是打不死的小强啊,赶紧养伤,出来咱一起收拾刘汉东,这回非把他弄死不可。”
段二炮脸上有伤不能说话,哼哼唧唧表示有仇报仇,绝不过夜,詹子羽哈哈大笑,忽然手机响了,是手下打来的,说网上舆论很不利,有个叫白娜的女记者在调查醉驾殴打交警和老人事件,詹子羽立刻警惕起来,上回自己从李随风会所里出来,打了停车场的老头,开了一个不长眼的交警,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怕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这个白娜有些名气,她伯父曾经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现在已经二线,没什么可忌惮的,办她没商量。
詹子羽安抚了段二炮两句出了病房,迎面过来一个护士,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推着小车,车上是吊瓶和针头,两人擦肩而过,詹子羽下意识的回头瞄了一眼护士的腿,发现这位护士美眉的小腿肌肉很结实,一点都不纤细优美。
回头继续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段二炮被暗杀的事情,这案子还没破,但可以确定的是出自职业杀手的手笔,而职业杀手一击不中,还会来第二次……
不好!詹子羽一个激灵,拔枪在手猛冲过去,到了病房门口,隔着玻璃就见那护士手中寒光一闪。
“别动!”詹子羽一脚踹开门,举枪瞄准。
护士手一抖,一道寒芒射来,詹子羽侧身躲避,手术刀钉在门上颤悠悠晃动,再看那杀手,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这可是八楼啊!
詹子羽追过去,探头查看,杀手已经不见了踪影,住院部大楼外面遍布围栏和空调外机,想必这小子窜到其他楼层去了。
追是追不上了,詹子羽回望段二炮,还好安然无恙。
段二炮也惊出一身冷汗,杀手再次出现,这是有人铁了心要弄死自己啊,仇家太多,一时还真想不出是谁雇的人,最大的可能是江北卓老二。
妈的,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段二炮暗下决心,等养好伤一定再去找卓力的晦气。
……
金沐尘又接到了杨庆的电话,催促他解冻龙氏财团的资产,赶紧把贷款办下来,二十亿不行,就先来五个亿。
“政府是管不到金融机构的,你不明白么?不是我说贷款多少就放多少的,需要时间,需要协调!”金沐尘耐着怒火向杨庆解释。
“我不管那些,银行贷不出资金,就财政出钱,把生态城的盘子接下来。”杨庆依然蛮不讲理。
“我告诉你,市财政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放在外国,近江市已经破产了你懂不懂!近两年市政开支修路造桥花了几十个亿,融资平台都快崩了,大把的理财项目付不出利息,换句话说,我们面临的危机是一样的,都是没钱!没钱!”金沐尘几乎有些失态了。
杨庆语气和缓了一些:“好吧,我给你时间,过两天再打电话。”
金沐尘放下电话,脸色阴晴不定,他才不会和杨庆做交易,干掉龙氏财团,能解决市财政重大危机,堵上因自己决策造成的无数窟窿,这步棋是必须要走的,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第四十五章 段二炮菊花开
如何妥善的解决杨庆,是当前最迫切的问题,最简单的办法是让詹树森把杨庆抓起来,给他安一个罪名判刑,这样的好处是一切可控,缺点是威慑力不够强,正考虑着,吴秘书敲门进来了。
“金市长,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向您汇报。”吴庆宇吞吞吐吐的样子让金沐尘有些不快。
“小吴,做事要有决断,你以后是要独当一面的。”金沐尘批评道。
吴庆宇不再迟疑,将一张清单放在金市长面前:“这是小嫂子这几天的消费记录。”
金沐尘看了看,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辛晓婉已经背叛了自己,卧室里安装针孔摄像机的事情,九成是在辛晓婉的配合下安装的!
“金市长,要决断啊。”吴庆宇将刚才金沐尘送给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
政治家都是无情的,金沐尘虽然还没够得着政治家的层次,但无情方面还是达标的,他不动声色,将清单推了过去:“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吴庆宇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知道领导需要安静一下。
中午,金沐尘推掉了应酬,自己开车去了锦江豪庭,他现在行事比以前更加谨慎了,找了一辆很低调的大众朗逸亲自驾驶,连司机都不用了。
对于金沐尘的突然驾临,辛晓婉惊喜万分,但在金沐尘看来却是慌张的表现,他故意问道:“听李秘书长的夫人说,前几天在恒隆看见你,好像买了块手表哦。”
辛晓婉一惊,头皮都炸起来了,细微的表现被金沐尘看在眼里,更加确信这女人心里有鬼。
“是啊,我本来想等你生日那天给你一个惊喜的,算了,反正差不了几天了,现在就送给你吧。”辛晓婉从柜子里拿出欧米茄的白色表盒,打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块造型粗犷的潜水表,外圈还是橙色的,极其亮骚,根本不搭配金市长的儒雅文人气质。
“老公,喜欢么?”辛晓婉紧张万分,捧着手表观察着金沐尘的反应。
“喜欢,不过现在不能戴,我现在根本不戴手表了。”金沐尘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平时常戴的格拉苏蒂金表都摘了的,最近是敏感时期,戴表就是给自己添麻烦。
辛晓婉面露失望之色,其实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块表是买给刘汉东的,他还试戴过,上面存着他的气息,她不舍得送人。
“放着吧,以后有机会再戴。”金沐尘起身,在屋里来回转悠着,让辛晓婉很是疑惑,今天老公很反常啊。
金沐尘走来走去,回想着和辛晓婉共渡的日日夜夜,心中颇为不忍,不过再一想,这女人已经二十八岁了,青春不再,不但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各种麻烦事还会接踵而来,养小白脸给自己戴绿帽子算轻的,逼着自己离婚或者分割家产什么的,那才叫麻烦,不忍归不忍,还是要把不安定因素掐灭在萌芽状态。
金市长在曾经的爱巢里最后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关于自己的合影和私人物品之后,收起感慨,捏捏辛晓婉的脸蛋:“乖,我有事先走了。”
“不留下吃饭么?”辛晓婉嘴上说留人,手却去帮金市长拿车钥匙了。
“女人就是养不熟的猫啊。”金沐尘暗暗感慨,接过车钥匙换了鞋出去了,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在车里抽了支烟,呆坐了一会,拿起手机给吴庆宇打电话:“小吴,辛晓婉这边的事情你处理一下,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吴庆宇接到电话之后顿感棘手,写发言稿他在行,杀人灭口不专业啊,可是领导交办的任务必须完成,思来想去,他想到一个人,詹子羽。
……
王星再次接到杨庆的电话,让他继续搜集金市长的不利证据,包养二奶这种生活作风问题就算了,这回要猛料,最好是受巨额贿赂的铁证。
“我他妈又不是纪委,你这不是难为我么!”王星急眼了,电话里就开骂。
杨庆狰狞冷笑:“那我不管,你不帮我查,我就送你进监狱。”
“姓杨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喂喂!”对方电话已经挂了,王星气得将手机摔在铺上,最近一段时间他没回家住,而是和刘汉东一起住在汽修厂。
刘汉东问清楚情况,怒道:“这不是拉咱们当垫背的么,绝不能就范,必须反击!”
“怎么反击?人家捏着咱们的命根子,一句话就能让咱进去坐牢。”王星一摊手反问道。
刘汉东冷笑:“草他妈的,以为老子是省油的灯,那是不想和他一般计较,杀个人算什么,我这一年杀的连人带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还缺他一个?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他会用计,咱们也不是头脑简单之辈,来个借刀杀人就是。”
“借谁的刀?”王星聚精会神。
“杨庆要找金沐尘的罪证,无非是要挟他网开一面,罪证是用来威胁对方的,而不是真的扳倒金沐尘,否则两败俱伤,谁也捞不着好处,杨庆既然往死里逼咱们,说明他的要求还没满足,这时候咱们把金沐尘的九秒视频放出去,你说会有什么效果?”
“对啊!”王星一拍掌,“金沐尘就先把杨庆给料理了,他们狗咬狗,就顾不上咱们了。”
“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视频要先处理一下,把辛晓婉的脸打上马赛克。”刘汉东迟疑一下说。
“这种时候还想着怜香惜玉,还说没睡过?没睡能有这感情?”王星笑道。
刘汉东打开电脑,注册帐号,利用各种网络渠道发布视频片段,正忙着,王星的手机又响了,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说:“找到段二炮下落了,在省医大附院住院部815。”
上回段二炮把王星打的遍体鳞伤,又到江北去横行一番,这笔帐一直欠着呢,电梯里揍他一顿那个不算,需要正式的和他算算账。
“找他去。”刘汉东挂上电脑,抄家伙。
两人驱车直奔医大附院,乘电梯上八楼,就见走廊里有十几个家伙晃来晃去,拎着报纸包裹的砍刀,应该是段二炮的小弟。
刘汉东按了九楼的按钮,继续上了一层,拿出电话报警,直接打得巡特警支队的电话,说医大附院八楼有持械人员闹事。
这是正规途径报警,接着刘汉东又给队里的伙计打了电话,说医院里持械这帮家伙是自己的对头,帮着修理修理吧。
五分钟后,两辆黑色涂装的依维柯警车驶入医院,两组十名防暴队员在医院保安的配合下持枪上楼,将血魂堂小弟们一网打尽,以寻衅滋事罪名全部押走,整个过程并未发生冲突,因为血魂堂经历多次打击,能打能拼的骨干不是在看守所,就是在病床上,剩下的都是网吧里招募的小混混,一见特警的冲锋枪,腿都软了。
走廊里清静了,王星和刘汉东下了楼,走进815病房,段二炮看见他俩进来,顿时将手伸到枕头下,王星一个箭步上前,电击器闪着蓝色火花戳在段二炮脖子上,电的他抽搐不止,翻着白眼软软瘫倒。
刘汉东掀开枕头,下面是一把黑漆漆的马可洛夫手枪。
“我操,装备很硬啊。”刘汉东拿起手枪检查,发现并不是真家伙,而是mp654k气动钢珠枪,用的是二氧化碳钢瓶,威力比较大而已,随手别在腰间了。
王星将瘫软的段二炮放在椅子上,这种椅子下面四个轮子,气动升降调节高低,医院地面光洁无比,推着就走,权当轮椅了。
两人推着段二炮进了电梯,操作电梯的大姐看了他们一眼说:“服务台有轮椅,免费的。”
“知道,轮椅暂时没有了,推他去做ct,不出去。”刘汉东笑呵呵解释道。
来到大厅里,刘汉东懒得推段二炮向前走,一脚踹过去,段二炮坐在椅子上飞速在大理石地面上向前滑动,忽听砰的一声巨响,椅子居然炸了,座垫被崩的粉碎,段二炮倒在地上,血淋淋的屁股上插着一截钢管,还冲着天,宛如一尊高射炮。
大厅里人来人往,顿时很多人围观过来,刘汉东和王星对视一眼,互相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走开了。
医院保安跑过来,将重伤的段二炮抬起来直接送急诊科,医生检查后很严肃的说:“病人家属在哪里,伤情很严重,必须立刻手术。”
保安说这人穿着病号服,应该是住院部的病人,翻了段二炮的口袋,果然找出缴费单据,原来是八楼的病人,联系护士查找登记资料,这人根本就没亲戚,最后在床头柜上找到段二炮的手机,拨打了最近联系人,才联系上詹子羽。
詹子羽刚办妥一件事,通过宣传部的朋友向报社施压,白娜已经被停职,所有相关报道一律撤下,正自鸣得意呢,忽然接到医院电话,说你朋友重伤快不行了,赶紧来看看吧。
十五分钟后,詹子羽驾车拉着警报赶到医院,来到病床前,医生掀开床单,段二炮侧卧着,屁股中插着一截尾部炸烂的钢管,前面传宗接代的那一坨也血肉模糊的。
“谁干的!”段二炮问道。
“据保安说,是他自己在大厅里玩椅子玩出事的,这种三无产品的气动调节座椅本来就有安全隐患,瞎玩更容易出事……”
“这是你们医院的椅子,你们要赔偿!”詹子羽道。
医生立刻反驳:“这可不是我们医院的椅子,不管是病房还是办公室、护士站,都不用这种椅子,兴许是病人家属自带的椅子,责任不在我们院方。”
詹子羽气得直冒青烟,问医生:“伤到什么程度,能治好么?”
医生扶了扶眼镜:“不好说,前列腺炸坏了,将来肯定会有后遗症,大便小便都不方便,可能要造瘘插导管长期挂粪袋子。”
第四十六章 送椅子
段二炮终于苏醒了,抓着詹子羽的手说:“报仇!替我报仇,是刘汉东和王星两个b养的下的手,等我养好伤,要不活剥了他俩,我都不姓段!”
“淡定,淡定,先做手术。”詹子羽将段二炮送进了手术室,叹了口气,段二炮废了,其实人伤了不要紧,重要的是精神不能垮,可伤到需要造瘘挂粪袋子的地步,还怎么做江湖大哥,怎么拿刀砍人?开玩笑,丢不起这个脸啊。
詹子羽还算够义气,又帮他交了手术费用,打电话到防暴大队找常进,把巡特警抓走的血魂堂小弟捞回来,继续在医院陪护,一问才知道,这把爆炸的破椅子真是小弟们自带的,没法赖到医院头上只能自认倒霉,做完这些,詹子羽自认也算仁至义尽了,回到办公室依然意兴阑珊,有朋友约他晚上喝酒唱歌也给推掉了。
忽然手机响了,显示是金市长的大秘打来的,他赶紧接了,原来是吴庆宇约他晚上吃饭谈点事。
很多事情领导不方面出面,就让秘书传话,或者安排身边亲近可靠的人去办,金沐尘的身边人就是吴庆宇,詹树森信得过的人则是亲儿子詹子羽,两人经常打交道,年龄也接近,又有共同利益,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却称得上盟友。
没到下班的时间,詹子羽就开车出去了,行驶在马路上他总有一种错觉,认为有人在盯自己的梢,可是仔细观察后视镜,又没发现任何端倪。
可能是神经过敏吧,詹子羽自嘲的笑笑,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近江对付自己?公安局就是自家开的,全市一百多个派出所长,一多半都是自己的好哥们,黑道上的朋友更多,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招呼来几百号小弟,要是玩偷袭暗杀,皮包里时刻上膛的九二式手枪可不是吃素的。
来到江边的香樟酒家,要了一个幽静的包房,等了半小时,吴庆宇来了,进门就说不好意思,堵车来晚了,詹子羽忙说没关系,我也刚到一会儿,吴秘书喝点什么?
“来点红酒吧。”吴庆宇说。
“近江市场的红酒假的多,还是啤酒吧。”詹子羽门清的很,点了一箱进口教士纯麦啤酒,又点了几个精致的小菜,两人寒暄一阵,进入正题。
吴庆宇说:“最近有人在找金市长的麻烦,拿着ps的视频来要挟,让金市长对非法集资案网开一面,生态城那个烂摊子,也妄想着起死回生。”
詹子羽已经收到消息,吕建贤等集资案的嫌疑人取保候审,看来金市长受到的压力还不小,他正色道:“虽然是ps的东西,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马虎,如果没猜错,是杨庆干的吧,我早想收拾这家伙了,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办了。”
吴庆宇又道:“还有一件事,金市长有个亲戚很难缠……”
詹子羽呵呵笑了:“是住在锦江豪庭的那个吧。”
吴庆宇也笑了,领导在外面包养二奶其实是公开的秘密,但事儿不能说破,心知肚明就好。
“说吧,想怎么处理,车祸还是煤气中毒?”詹子羽点了一支烟,很随意的问道。
“不用不用,吓唬一下就好,毕竟是亲戚。”吴庆宇赶紧劝阻,他仔细思量了一下,金市长的意思未必是要辛晓婉死,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在外面养小白脸,也罪不至死,最重要的是不值得冒险杀人,万一事发断送前程就得不偿失了。
“那简单,对付这种女人不用费什么劲,给我一天时间就能搞定。”詹子羽端起酒杯,“走一个。”
吴庆宇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忽然手机响了,是市里打来的,接了说了几句,脸色大变:“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要紧么,我送你吧。”詹子羽站了起来,一脸关切。
“没事儿,我打个车就行,近。”吴庆宇拿起公文包匆匆走了。
果真出事了,而且事态很严重,有人在网上发布了金市长的不雅视频,市政府启动紧急预案,已经通过有关部门删掉了微博上的视频,封了一些帐号,但于事无补,网络太大了,有关部门也管不过来,更何况金市长只是一个正厅级干部,能量还没那么大,不是每个人都卖面子给他。
吴庆宇迅速回到市政府,金市长正在雷霆大怒,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事情是完全可以压住的,但正是组织考察期,出了这档子事儿,升市委书记肯定要受一定影响。
金沐尘恨透了杨庆,这是要鱼死网破啊,好,那就让你们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辛晓婉,本来还想给她留条活路,现在看来也不用了,这女人吃里扒外,留不得。
……
下午的时候,近江东郊的家具大市场,刘汉东和王星走在甲醛气味刺鼻的大厅里,四下打望,找到卖办公桌椅的地方,挑了一把最便宜的气压办公椅。
“和二炮哥坐的那把差不多。”
“行,就这把了。”
一番讨价还价,终于以低得离谱的价格将椅子买走,丢到了哈弗车上。
“走,找杨总去,送他一把椅子。”王星发动汽车说。
“你知道他在哪儿?”刘汉东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的电脑知道,上回见他,我把追踪器安在他奔驰车下面了,他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启动追踪器,获取奔驰车的位置在蕴山脚下的龙泉山庄,这是省政府第二招待所,看来杨庆很聪明,懂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杨庆身边肯定有不少保镖,但这两个人依然决定硬闯,开到龙泉山庄附近的时候发现奔驰车动了,看时间大概是去市内吃饭,王星迎头堵截,远远看见黑色奔驰和一辆金杯面包开过来。
“哟,杨庆带了一车人。”王星冷笑,问刘汉东:“带你的链子锤了么?”
“那叫连枷好不好。”刘汉东将防暴护甲的魔术搭扣按紧,他只穿了胸甲和护肩保护要害,腰间配着甩棍和电击器,连枷拎在手上,锤头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
奔驰车还没意识到危险,迅速接近中,王星一打方向盘将车横在路上,拦住奔驰的去路。
杨庆正在车里闭目养神,这几天他劳心费力,白头发都多了几十根,虽然拿住金沐尘的证据,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一个词在脑海中来回的闪现:大势已去。
忽然奔驰一个急刹车,杨庆惊醒,看到前面有车拦路,疾呼倒车,可是后面的金杯面包却停下了,从车上下来十个人,都拿着家伙,这些都是杨庆找来的保镖,资金紧张请不起猛人,从城乡结合部网吧台球室找了一帮小混混来凑数,可别小瞧这帮年轻人,打起来真敢玩命,**湖都怕他们这种生瓜蛋子。
小混混们骂骂咧咧下了车,亮出明晃晃的砍刀,哈弗车上就下来两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壮汉,上身着黑色护甲,带着护肘和护膝,一个拎着连枷,一个拿着警拐,似笑非笑看着他们,如看土鸡瓦狗。
“我是刘汉东,无关的人赶紧走。“刘汉东昂然喝道。
“刘汉东来了……”小混混们交头接耳一番,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血魂堂多牛逼的帮会,被他一个人踏平了,打死打伤十几个,用的就是这种奇门兵器,钢管加链子钉锤,看着就蛋疼,这要是舞到头上,脑壳不得立刻就变烂西瓜啊。
大家一致决定,不趟这潭浑水了,向杨总道个歉,上了金杯准备走人。
刘汉东将连枷舞的呜呜生风,将奔驰车玻璃砸成龟裂状,接着再来一下,玻璃整块落进车里,拉开车门将司机拽了出来,钥匙搜出来丢到山下,然后又将愤怒的杨庆拉了出来,拷上丢进哈弗。
余晓栋追上来刚要说话,刘汉东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指着他的头。
“别冲动,你们要把杨总带到哪儿去?”余晓栋颤声道。
“没你的事,回车里去。”刘汉东厉声喝道。
余晓栋举着双手退回奔驰车,眼睁睁看着杨庆被这两人绑走。
杨庆坐在车里气定神闲,说道:“不用上铐子了吧?我好歹也比你们高一辈。”
刘汉东说:“高***,我又不是混社会的,谁和你论这个,信不信我一枪把你腮帮子打个洞。”
“哎!怎么和杨总说话的。”王星皱眉喝止他的进一步举动,继而很无奈地说:“杨总,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是你先不讲规矩的,我们才出此下策,你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有什么办法,我这兄弟脾气燥,他说要找你要个说法,我也拦不住。”
杨庆冷笑道:“行了,你俩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我还看不出就白混三十年了,别闹,懂点事的就把我放了,要不然就把我弄死,要不然我缓过劲来,一准把你俩弄死。”
王星和刘汉东都不言语了,姜还是老的辣,杨庆死猪不怕开水烫,难不成真弄死他?
早有预案,王星驾车来到铁渣街东南的废弃工地,将杨庆押到了一栋烂尾楼的第六层,地面已经打扫的很干净,摆着桌椅凉席啤酒箱,这儿是他们的狡兔三窟之一。
“杨总,你坐。”王星将杨庆按在气压椅上,用尼龙绳将他绑的结结实实,刘汉东走过来,推着椅子向前跑,渐渐加速,越跑越快。
“你要干什么!”故作镇定的杨庆终于忍不住嚷道。
“走你!”刘汉东刹住脚步,用力向前一推,载着杨庆的气压椅从毫无防护的楼板上掉了下去,直坠向钢筋丛生的地面。
椅子上连着长长的尼龙绳,杨庆被坠在半空中晃悠着,三魂七魄丢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