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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匹夫的逆袭txt下载     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 铁案如山

    省纪委侦办金沐尘贪腐渎职案,省主要领导交代过一条重要原则,不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搞无谓的扩大化,但詹树森这一坨烂泥并不属于受保护对象,反而是金案中的主要共犯,早就列在纪委的黑名单上了。

    刘国骁来到酒店另一个房间,这是一个大套间,屋内家具尖角都用橡胶垫包裹着,墙壁上也蒙了一层软质物,满头白发的金沐尘穿着衬衣西裤坐在沙发上,一名纪检人员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盯着他。

    “金沐尘,给你看样东西。”刘国骁拿出手机向他展示照片,屏幕上辛晓婉躺在床上打吊水,看布置装潢应该是同一家酒店。

    金沐尘扫了一眼,没说话,他被双规以后就缄口不言,拒不配合,哪怕纪委出具了他的亲信周暨的供词,依然不吐半个字。

    “说实话,辛晓婉挺漂亮的,人也很感性,你挺有眼光。”刘国骁坐了下来,摆弄着手机开始放剪切过的录音,是辛晓婉的供词,不过不是和金沐尘的那些事儿,而是和刘汉东之间lang漫激情的故事。

    不得不说刘国骁很有当导演的潜质,剪切的话语都恰到好处,体现了辛晓婉对刘汉东的一往情深,义无反顾,但金沐尘没有任何反应,他早就知道辛晓婉背叛自己的事情,现在亲耳听到,更觉得自己的决策正确,这女人,该杀。

    “所以你让吴庆宇联系詹子羽杀辛晓婉,差点就成功了,不过詹子羽命不好,没把人家杀掉,自己倒受伤住院了,现在也被我们控制起来了,老金啊,你本来只有贪腐的罪名,现在又多一个买凶杀人,你厉害啊。”

    金沐尘鄙夷的哼了一声,什么罪名不罪名的,自古刑不上大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统治阶级忽悠老百姓的,自己倒台并不是因为这些所谓的罪名,而是站队站错了。

    刘国骁又放了一段录音,这回是林格格在说话:“我可讨厌老金头了,就他花样多,每次都逼着人家做恶心的事情,想到他我都想吐……”

    “再来一段。”刘国骁切换到下一段,是俞淼枫在说话:“我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姓金的是变态,老玻璃,老流氓,臭狗屎……”俞淼枫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刘国骁按下停止键,笑眯眯看着金沐尘:“老金,可以啊,双向插头男女通吃,不过你后宫管理的很失败啊,你的二奶二爷们,要么移情别恋,要么恨你入骨,对了,电视台那个妮儿,干脆不承认和你有关系,啧啧,真绝情。”

    金沐尘将脸转过去,还是不说话。

    “咱们听听你正牌夫人怎么说。”刘国骁继续放录音,这是录的越洋电话里的对话。

    “对不起,我和金沐尘已经离婚,没有关系了,请不要打扰我和儿子的正常生活。”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是金沐尘远在多伦多的原配妻子。

    “众叛亲离,身陷囹圄,你还指望谁来救你?好好想想吧。”刘国骁终于收起他的mp3,轻蔑看一眼面如死灰的金沐尘,起身走了。

    金沐尘心里很难受,但他告诉自己,这些只是纪委的招数,用来摧毁自己的精神防线,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坚持住,如果松口了,那就是洪水开闸一发不可收拾,牵连到的人太多了,自己也绝不会因为坦白而受到从宽发落,该判几年还是几年。

    相反,如果坚决不松口的话,外面的朋友念自己的好,反而会想方设法进行搭救,出狱后也会有人照顾……

    不过目前的形势还真是严峻,詹子羽折了,詹树森也不远了,自己还能撑多久也是个未知数,一夜白头,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想自杀又死不了,活着成为一种煎熬,监狱里无数个日夜将如何度过……

    金沐尘的精神面临崩溃,刘国骁却信心百倍,斗志昂扬,带着纪检人员赶赴前交警谭家兴的住所,詹子羽醉驾殴打交警一案是扳倒詹树森最好的突破口,因为民愤极大,罪证明显,如果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在网上再炒一把的话,哪怕有个别领导想保詹树森也要掂量一把沸腾的**。

    ……

    医大附院,刘骁勇和水芹在病房外已经等了一天一夜,刘汉东又做了一次手术,推出手术室在icu昏睡,医生说手术比较成功,你们家属不用在这儿守着了,再说还有他们呢,说着朝走廊里的便衣努努嘴。

    水芹也劝老人:“爸,您去休息吧,年纪这么大顶不住,您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真完了。”

    刘国骁依然坚持:“我要看到孙子醒来才放心。”

    就这样又等了两个小时,刘汉东慢慢睁开了眼睛,护士急忙报告医生,医生来检查了一番,用小手电照照瞳孔,问他感觉怎么样。

    “我睡了多久?”刘汉东反问。

    “两天两夜,你体质很好,换别人未必能撑过来。”医生说。

    刘汉东看看四周,自己躺在重症监护室内,身上连着各种电线,鼻子里是氧气管,面向走廊的窗前站着两个人,是爷爷和妈妈,他努力想爬起来,却感到身上剧疼。

    “别动,你刚做完手术,别牵动了伤口。”医生急忙制止。

    但刘汉东还是摆摆手给亲人打了个招呼。

    “爸,你看,东东没事了。”水芹喜极而泣。

    刘骁勇也欣慰的点点头。

    忽然两名刑警径直闯入重症监护室,拿出手铐不由分说将刘汉东的两只手分别铐在病床栏杆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医生质问道。

    刑警冷峻的回答:“他是10.20特大杀人案的凶手,跑了谁负责?”

    医生说:“他这个样子怎么跑?等人康复一些再上手铐行不行,这样我们没法治疗了。”

    “那是你们的事情,这样的人渣,死了都便宜他。”两个刑警恶狠狠的看了刘汉东一眼,他们都是詹树森一系的人,和詹子羽关系相当铁,自然恨透了刘汉东。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同志,讲点人道主义好不好,他伤成这样又不能逃跑,何必徒增他的痛苦和治疗的难度?”

    刘骁勇也进来了,他一身过时的银灰色中山装,花白的头发向后梳着,虽然是耄耋之年,但气色很好,腰杆笔直。

    刑警知道这位老爷子是刘汉东的祖父,而且还是离休干部什么的,但丝毫不给他面子:“我们这是预防他继续犯罪,万一帮绑架医生护士怎么办,这是对你们的安全负责知道不?”

    众人吵吵嚷嚷,惊动了查房的医院领导,副院长亲自和刑警协调,最后双方都作出让步,刘汉东一只手被铐在栏杆上,另一只手用来打针、自理生活。

    不管怎么说,刘汉东总算没有生命危险了,水芹在附近社区开办的家庭旅馆租了两个房间,安顿老人家休息,自己去街上买了锅碗瓢勺,开火做饭,能省一分是一分。

    她熬了一锅汤,给公公留了一碗,拎着保温桶来到医院,却发现人去床空,连走廊里的刑警都不见了,急火火找到护士询问,护士说病人被警方带走了,可能转到其他医院去了。

    水芹忙问是哪家医院,护士摇摇头:“他们说保密,我也不清楚。”

    ……

    刘汉东被转到了近江武警总医院,这里的医疗条件比医大附院略差,但是安全性较好,刘汉东和马凌都在家属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秘密转移过来,警方组织精兵强将进行连夜突审,争取尽快打开突破,办成铁案。

    刑警们采取了车轮战术,不让刘汉东睡觉,轮番审问他,可是始终撬不开他的嘴。

    一个面色阴郁的中年汉子走进了刘汉东的单人病房,喝令其他人离开,拿起床头柜上的杂志卷成棒状,掀开被子朝刘汉东的伤口打去。

    刘汉东疼得冷汗直冒,可是两只手都被铐住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他殴打,缝合不久的伤口渗出血来,咳嗽两声,嘴角也有血迹,但他一声不吭,狠狠盯着这个警察。

    中年汉子停了手,点了支烟塞进刘汉东嘴里,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说话:“我打你,是替我侄子报仇,你把子羽打成重伤,到现在还在icu躺着,医生说可能会是一辈子植物人,我和子羽的父亲是三十年的老交情了,当年一块儿当兵,一块儿转业,一块儿进的公安干校,你说我打你,应该不应该。”

    刘汉东啐了一口鲜血:“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想怎么着,说吧。”

    “你的档案我看过,是条汉子,我是这么想的,这案子已经闹得够大,别管怎么样你是脱不开干系了,何不成全一下别人,像个爷们一样把责任扛起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怎么抗?”刘汉东问他。

    “我们还原一下当晚的场景,张宗伟要找你寻仇,他在ktv外绑架了你的女朋友马凌,逼问出你的下落,然后带着枪去找你,这个过程被詹子羽和魏炜浩发现,他们俩虽然没有带枪,但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危,毅然跟踪过去,结果发现被你绑架的辛晓婉,经过一番搏斗,你打伤了詹子羽,张宗伟打死了魏炜浩,你又杀死了张宗伟。”

    刘汉东笑了:“你写小说肯定没市场,编的故事傻子都不信。”

    中年汉子冷哼一声:“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你和张宗伟把这案子背起来,这样马凌就不用坐牢了,你当我们真查不出是她杀了张宗伟么?真追究起来,起码是死缓。”

    刘汉东说:“我考虑考虑。”

    中年汉子走过来,俯着身子盯着刘汉东的双眼道:“你横竖都是死,早死早超生,为别人考虑考虑。”

第七十八章 新公安局长

    “给我三天时间。”刘汉东说,“我这个吃软不吃硬,你们别来逼我,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中年汉子看了看手表,“今天24号,27号我再来找你。”

    “还有。”刘汉东盯着这个殴打自己的家伙,“怎么称呼?”

    “我姓于,刑警支队的。”汉子笑了笑,“怎么,还想报复我?”

    刘汉东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于警官出去了,和门口执勤的便衣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赶回公安局向詹树森汇报。

    这几天詹树森忙的焦头烂额,10.20大案是封锁消息的,电视报纸根本没报道,内部通报称已经破案,但是这案子涉枪又是命案,是要向省厅汇报的,这一块儿必须认真对待,不然事后翻案,大家都不干净。

    最近网上又在爆料,说自己利用职权为儿子开脱罪行,打击报复公正执法的交警,甚至动用技术手段监听交警全家的电话什么的,没有内部人透露风声,这些事情不可能被外界知道,詹树森自顾不暇,分身乏术,四天时间白头发多了一半。

    刑警支队长于钦的到来让他稍微放松,于钦是他的老战友了,也是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部下,两人之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詹局,我已经安排好了。”于钦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詹树森眉头紧锁,不时点头,最后说:“老于,局里最近可能会有比较大的人事变动,我大概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于钦并没有吃惊,坐到支队长这个位置,已经不单纯是一名刑警了,更多考虑的是政治层面的事情,目前社会舆论对詹局长很不利,而宣传部门并没有介入,说明这是高层授意,有人想拿掉詹局长的帽子。

    “詹局,这样的话,计划要变动一下了,必须办成真正的铁案,死案。”于钦拧着眉头说道。

    “你安排吧,就不要请示我了。”詹树森摆摆手,示意于钦可以离开了。

    “那您忙吧,詹局长。”于钦起身告辞等他走了,詹树森拿起电话打给朱省长的秘书,询问今天常委会上的情况。

    “放心,朱省长对詹局长的工作还是满意的,再说近江公安系统最近变动颇大,恐怕经不起更大的波动了。”大秘的话似乎给了詹树森一颗定心丸,但仔细一想,这番话恐怕只能代表朱省长的意见。

    詹树森坐在办公桌前久久沉思,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他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放着配枪,护照,以及二十万欧元现钞。

    尘埃落定之前,逃跑是不理智的行为,前任副局长郝光辉惨死在机场的情景历历在目,詹树森不想重演,也没必要重演。

    听天由命吧,他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

    江东省委常委会正在进行,但不是商讨詹树森的去留,而是讨论近江新任市长的人选。

    对于这个问题,省委书记徐新和早有考量,他认为目前近江官场暮气沉沉,需要朝气蓬勃的年轻干部,组织部门根据领导的想法,推荐了几个三十来岁的正厅级后备干部,其中就有江东政坛最耀眼的新星周文,但徐书记表示目前江北的经济发展还离不开周文,其他地区的干部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好挪动。

    近江是省会,市长人选相当重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安排好的,目前只能让副市长代着,省委尽快安排合适的干部。

    又过了一天,常委会再次召开,这次讨论是近江公安局长詹树森的去留问题。

    和詹树森预想的一样,常委会上有人提出罢免他的职务,说此人目前已经不适合担任公安局长。

    本来近江的公安局长人选问题,拿不到省委常委会台面上讨论,但近江毕竟是省城,而且市委班子刚出了问题,所以问题升格,直接由大佬们拍板定夺。

    朱省长没有当场反驳,而是示意手下人反对,说最近一年公安系统变动太大,搞的人心惶惶,很多干警都没心思工作了,目前最需要的就是稳定。

    但对方反驳说,正是因为近江公安局问题太多,领导层都坏掉了,先是郝光辉,现在又是詹树森,纪委的邮箱里塞满了实名举报詹树森的检举信,说他明码标价卖官,伙同儿子詹子羽把全市派出所长都换了一遍,谁行贿谁上位,更别说最近曝光的利用职权打压交警的事情,闹得全国都知道,这样的人不处理,会让人觉得江东省出了问题。

    双方摆道理,讲事实,虽然字字诛心,但表面上依然是一团和气,最终还是要两位主要领导拿意见。

    朱省长表示,稳定压倒一切,不能寒了干部的心,詹树森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总体来说党性很强,再说了,把他拿下,就没人压得住阵脚了。

    徐书记说:“家政同志的话我有不同看法,死了张屠户,我们就得吃带毛猪了么?我知道一个年轻的干部,有担当,有魄力,我看可以顶替詹树森。”

    大家都看向徐书记,等他说出这个人选来。

    “这个人就是现任平川市委书记,沈弘毅。”徐新和道。

    常委们有些愕然,太出乎意料了,沈弘毅是前公安厅长宋剑锋的秘书,宋下台前费尽周折才帮他安置了一个县级市副书记的职位,按说政治前途不算到头,也要原地踏步很久了,这这家伙走大运,硬是凭借着处理**有功获取徐书记青睐,平步青云当上市委书记,从副处变成正处,这已经很逆天了,现在又要出任近江公安局长,这到底是什么节奏。

    “这个……小沈太年轻了吧。”朱省长也搞不清楚徐书记这步棋怎么走的,但他必须反对,因为这完全大乱了自己的人事部署,詹树森是肯定保不住了,他想的是让另一个副局长顶上来,好歹也是自己这边的人。

    朱省长这边的政法委书记也说话了:“沈弘毅是秘书出身,在公安系统的时间很短,恐怕不能服众,而且他刚出任平川市委书记还没多久,再次变动怕是对地方上影响也是负面的,而且显得我们组织部门的人事安排没有定性,形同儿戏。”

    徐书记一方的组织部长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关键时刻必须务实,沈弘毅虽然年纪轻,但经验很丰富,学历也过硬,是公安大学高材生,硕士学历,在香港警务处,纽约警察局都交流学习过,下到平川基层负责维稳的时候也显示出过人的才干和政治智慧,他挑得起这个担子。

    “就怕公安系统内部有人不服啊……”政法委书记悠悠说道。

    组织部长笑道:“我们先不说公安系统的事情,就拿平川来说吧,一个省管县级市,你们知道政治生态有多复杂么,当地几个家族,把持了全市几乎所有的公务员职位,父亲当局长,儿子当科长,丈夫是主任,妻子是科员,小姨子是打字员,妹夫是司机,你把儿子送到我管辖的交通局来,我把女儿送到你负责的税务局,盘根错节,关系密密麻麻,比蜘蛛网还复杂,这样的一个地方,沈弘毅作为外来户一把手,都能游刃有余,你们觉得他年轻么,幼稚么?”

    大家都沉默了。

    “再说公安系统的问题,现在的近江公安局已经到了非整改不可的地步了,不知道大家听没听过10.20大案,詹树森的儿子在野外和人互相开枪,打了几十枪,死了两个人,牵扯到的事情相当复杂,有金沐尘的二奶,有法院的法警,有通缉的要犯,说句不客气的,公安局已经烂透了,成为某些人的私家打手,广大基层干警对此是很不满,很有怨气的,拿下詹树森,让小沈顶上去,是众望所归。”

    政法委书记干咳一声道:“还有一个问题,沈弘毅是刚提的正处,而近江公安局长是高配的正厅级,差了两级,就算是打破常规,也不能拔苗助长啊。”

    最终还是徐新和书记一锤定音,采取了折衷方案,让沈弘毅出任近江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正局长由一位资深的老好人,差两年就要退休的老傅担任。

    而沈弘毅走后,平川市委书记的位子则顺位由高市长顶上。

    这样一来,既达到了目标,又照顾了朱省长的面子,皆大欢喜,面面俱到。

    但归根结底,这一局还是徐书记赢了。

    ……

    深夜,沈弘毅还在市委办公室里伏案工作,就任市委书记以来,他的精神压力极大,平川政坛派系复杂,牵一发动全身,还有高先显等实力派的掣肘,想一心一意搞建设基本不可能,全部身心都用来平衡关系,勾心斗角了。

    忽然电话铃响了,是省委组织部打来的,说柳副部长已经到平川来了,传达省委重要指示,请沈书记接待一下。

    沈弘毅立刻叫起秘书和司机,驱车到高速公路出口迎接,心中揣测不已,组织部深夜来人,到底会有怎样的安排。

    等了半小时,柳副部长的奥迪车终于到了,沈弘毅上前迎接,柳副部长让他到自己车里说话。

    “弘毅同志,省委决定,由你担任近江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你有什么要求和想法,都可以向组织提出。”柳副部长道。

    沈弘毅心头巨震,这个任命太过匪夷所思,五月份的时候自己还是宋厅长的秘书,当了两个月的副书记,两个半月的书记,忽然又要出任公安局常务副,这是坐过山车呐。

    不过静下心来一想,这是机遇而非磨难,如果领导不欣赏自己,怎么会一次次破格提拔,他没有犹豫,坚定的说:“我服从组织安排,只有几个小小的要求。”

第七十九章 新官上任

    柳副部长微笑着说:“谈谈你的要求吧。”

    沈弘毅说:“第一,我要公安局的人事任免权和财政签字权。”

    柳副部长点头道:“可以,老傅虽然是局长,但马上就到点要退休了,责任主要由你这个常务副来担,当然了,常务副只是过渡,将来组织还会给你更重的担子。”

    沈弘毅先表示了感谢,又说:“第二,我要从平川带几个人过去。”

    “可以,这个你自己安排就好了,级别和组织关系,部里会帮你解决,第三呢。”

    “没有第三了,组织上点我的将,那是对我的信任,我再挑三拣四乱提要求,就是不识抬举了。”沈弘毅在柳副部长面前不装假,有什么说什么,这是因为和对方关系亲密,他到平川当市委副书记就是柳副部长促成的,事实上柳副部长是他妻子娘家的表舅,虽然远了点,但是是实打实的亲戚。

    柳副部长哈哈大笑:“徐书记点的将,果然不错,给你一天时间,把这边的工作交接一下,马上赶回近江,有你忙的。”

    沈弘毅道:“柳部长,我想问一下,詹树森怎么处置?”

    柳副部长沉吟片刻道:“组织上的意见是先免职,如有违法违纪的情况,党纪国法不是摆设。”

    简单谈完,沈弘毅送柳副部长回宾馆下榻,看看时间,午夜十二点,拿起电话打通了平川公安局长徐功铁的手机。

    “徐局长,休息了么?”

    “报告沈书记,还在加班。”

    “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十五分钟后,徐功铁匆匆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沈弘毅目光炯炯看着他,开门见山道:“老徐,我要调离平川了。”

    徐功铁就觉得一个炸雷在头顶轰响,他是沈弘毅一手提拔起来的,局长的宝座还没暖热呢靠山就要调走,不管谁来接任书记,公安局长这个位子肯定要让自己人坐的。

    “所以叫你来,问问你有什么打算?”沈弘毅拿出烟盒,抛了一支给徐功铁,实际上沈书记不怎么抽烟,但为了和群众打成一片,抽屉里总备着3字头的软中华。

    “我没啥想法,服从组织安排。”徐功铁强打jīng神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得二线了,仕途基本没啥指望。

    “如果有一个机会,调你去省城发展,你愿意么?”沈弘毅问道。

    徐功铁jīng神一振,光顾着沮丧了,忘了问沈书记高升到哪里,水涨船高,鸡犬升天,自己虽然跟沈书记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关系处的相当到位,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近江可比平川这种县级市的发展机会多多了。

    “我愿意,沈书记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为您牵马坠蹬,鞍前马后。”徐功铁啪啪拍着胸脯,慷慨激昂。

    沈弘毅笑笑:“很好,组织上调我出任近江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我觉得功铁同志综合素质很强,党xìng觉悟也很高,近江公安系统出了许多蛀虫,很多人员需要调整,你别急着答应,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再说。”

    “好的,沈书记,我明天早上给你正式答复。”徐功铁很有眼sè,知道沈弘毅今晚肯定很忙,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说道:“刑jǐng队的胡朋,业务能力很强,我觉得这个同志值得培养。”

    “我会考虑的。”沈弘毅点点头。

    徐功铁匆匆往回赶,在车上就迫不及待的给胡朋打电话,告诉他沈书记要调走,还要带自己回省城,问他愿不愿意和哥们一起并肩战斗。

    “徐哥,你这消息太突然了,我得消化消化。“胡朋正在睡觉,听到这个头都懵了。

    “你慢慢想,明天给我回信。”徐功铁赶回家,老婆已经睡了,听到他进屋,爬起来问道:“我的大局长,你不能天天这样啊,二半夜才回家,你当这是旅馆啊。”

    徐功铁不说话,扒了衣服往床上一躺,长吁短叹:“唉,我的局长当到头了。”

    他老婆大惊:“咋了,你受贿还是**让人抓到把柄了。”继而抹起了眼泪,“这好rì子才过了几天就没了,让人怎么活啊。”

    自打老公当上公安局长,徐功铁的老婆的社会地位也蹭的一下上去了,别管走哪儿都有人招呼,亲戚朋友同事熟人,全都笑脸相迎,简单一句话,在平川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忽然老公要落马,这让刚尝到甜头的老婆如何能接受。

    徐功铁道:“臭老娘们,号丧呢,老子我不当局长,那是领导有更重要的担子交给我。”

    老婆大喜:“啊!是不是提你当副市长?”

    “不是,沈书记要调回省城掌管公安局,调我去当他的左膀右臂,你说我去不去?”

    “不能去,省城离家那么远,房价那么贵,再说小孩上学怎么办?我的工作怎么办,你在县里就是龙头老大,说一不二,到省城你一个正科级算个屁啊,随便一个处长局长的都能骂的你狗血喷头,不许去!”

    徐功铁愣了,本以为老婆会为自己事业上的进步欢喜雀跃,却等到一通痛骂,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老娘们家,头发长见识短,沈书记调走了,高市长接任书记,还能有我的好果子吃?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免了,到时候喝西北风啊。”

    “那我不管,反正不能离开平川。”老婆认死理,坚决不同意。

    徐功铁闷闷不乐,跑客厅里睡沙发去了,辗转反侧睡不着,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天,徐功铁来到市委打算向沈书记汇报思想工作,却没机会挨上边了,市委班子在柳副部长主持下办了一个小型的交接仪式,沈弘毅卸任平川市委书记,高先显接任。

    高先显亢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本以为自己的仕途就此止步,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沈弘毅屁股没坐热就要调走,书记的位子还是自己的,天意啊天意,回去后一定要烧香拜佛感谢神灵保佑。

    因为高市长是平川老人了,而沈弘毅来此任职一共也没几个月,所以实际上没什么好交接的,就是一个仪式而已,完成之后,沈弘毅就要跟随柳副部长回省城。

    趁着大家从会议室出来的空当,徐功铁凑了上去,告诉沈弘毅,自己坚决跟他走。

    沈弘毅点点头,和高先显耳语几句,高书记不停点头,眼下沈弘毅说什么他都答应,别说调走几个人了,就是把公安局一锅端他都没意见。

    “老徐,你的组织关系暂时还放在平川,你人跟我走,近江那边事情多,我身边没人真不行。”沈弘毅走过来语重心长的说。

    “我连行李都收拾好了。”徐功铁举了举手中的提包,里面是一套jǐng服,洗漱用品和换洗内衣。

    沈弘毅的平川一号奥迪车不再使用,还给市委小车班,高书记对他的高风亮节十分钦佩,表示沈局长是我们平川走出去的干部,老家人民必须有所表示才行,指示市委办公室将一辆市领导下基层用的兰德酷路泽4.6排量四驱越野车借给沈弘毅使用。

    “高书记这么客气,我就却之不恭了,先借用几天。”沈弘毅笑纳了这辆兰德酷路泽,带着徐功铁踏上回近江的征途。

    高书记带领平川四套班子送到高速入口,就在双方握手话别之际,一辆桑塔纳风驰电掣般开来,胡朋拎着旅行包下来,二话不说就上了沈弘毅的车。

    沈弘毅和徐功铁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

    江东省公安厅,一辆黑sè奥迪开到楼下,jǐng服严整的詹树森下了车,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大楼,向来往同事打着招呼,上电梯直奔十楼会议室,他是来开县级公安局领导班子培训座谈会的。

    可是进了会议室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詹树森顿时觉得不大对劲,猛回头,省厅政治部主任带着几个干jǐng走过来,向他宣读了省厅的决定,免掉了詹树森的近江市公安局长以及兼任的副厅长职务。

    詹树森神经紧绷着,仿佛已经听到了后面的话,交纪委双规。

    万幸的是,没到双规那一步,只是免职而已,依然保留副厅待遇,可以zì yóu行动。

    “老张,新局长是哪个?”詹树森问。

    政治部主任告诉他,是副局长老傅顶上来。

    詹树森松了一口气,老傅是个老好人,谁都不敢得罪,自己只是免职而已,大不了过段时间换个地方当官,近江公安系统全是他安插布置的棋子,别人想摆弄好这盘棋,可不大容易。

    近江市公安局迎来了史上最年轻的常务副局长,年仅三十一岁的沈弘毅,不过大家对沈副局长并不陌生,他是前厅长宋剑锋的秘书,为人很低调,业务水平也很高,年轻就意味着有活力,有闯劲,局里不少80后开始动起心思,寻找事业上的突破口。

    局办给沈弘毅准备了一间办公室,正要请示新领导如何装潢布局,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宣布任命之后,沈弘毅就带着两个平川jǐng察下了基层,先在近江市区内外转了几圈,让徐功铁和胡朋认识一下各分局和主要派出所的位置,然后让他俩zì yóu活动,先把家安好。

    “家就安在省厅招待所,我们没啥事,还是跟在沈局长身边吧。”徐功铁说,jǐng察的第六感告诉他,近江不大安全,所以在西装里加了件防弹背心,腋下别着92式手枪,脚脖子处还绑了把小巧玲珑的77式。

    “不用,我能保护好自己,你们先熟悉一下环境吧。”沈弘毅谢绝了他俩的好意,独自打车来到省厅家属院。

    宋家,房门轻轻敲响,宋双去开了门,见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沈弘毅。

    “让小沈进来。”宋剑锋在客厅里喊道。

    “爸爸,你怎么知道是沈秘书来了?”宋双奇道。

    “老领导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沈弘毅换了拖鞋,笑呵呵走了进来。

    “小沈,坐。”宋剑锋招呼沈弘毅坐下,寒暄几句,直奔主题:“你刚上任就面临一件很棘手的案子啊。”

    “哦,老领导,怎么讲?”沈弘毅全神贯注。

    宋剑锋道:“你这次能被选中接任公安局这一块,固然有自己的努力,但也机缘巧合也是有的,詹树森的儿子接连出事,闹得舆论纷纷,一周前又发生10.20特大案件,动了枪,死了人,案情扑朔迷离,直接动摇詹树森的根基,让省委主要领导对他忍无可忍。”

    沈弘毅认真听着,不插话。

    宋剑锋顿了顿,“这一切,都和一个人有关,而这个人的命运,似乎和你的仕途紧密相联。”

    沈弘毅脑筋转的极快,脱口而出:“刘汉东!”

第八十章 第一把火

    宋剑锋哈哈大笑:“虽然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但有时候不相信命运也不行,刘汉东简直就是你的福神,过几个月就闯个祸,替你创造机会。”

    沈弘毅也笑了,他知道老领导是在开玩笑,但不得不否认,如果不是刘汉东,赵默成就不会倒台,自己就没有发挥空间,就得不到高层领导的赏识,就不能当上平川的市委书记。

    这次也是一样,刘汉东又捅了个大娄子,把詹家父子全给装了进去,没想到却暗合了省委领导的布局,正好将詹树森拿下,让自己顶到了风口lang尖。

    “照这样说,我应该感谢他了。”沈弘毅笑道。

    宋剑锋道:“感谢倒不用,秉公执法,还他一个清白就行了。”

    “老领导,这案子我还不太清楚,您给指点一下吧。”沈弘毅虚心求教,他虽然是科班出身,但没干过刑警,真不知道如何入手。

    宋剑锋扭头看一眼女儿,宋双和可可正听的入神。

    “双双,去烧壶水,拿茶叶。”宋剑锋将不情愿的女儿支开,这才道:“十月二十日,夜里二十三点,欧洲花园烂尾楼工地,六个人,七把枪,死两个,重伤四个,交火三十八发子弹,涉案人员有金沐尘的二奶,有詹子羽,有一名法警,有臭名昭著的张宗伟,还有刘汉东和他的女友,你第一感觉,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沈弘毅思索片刻道:“在不掌握其他细节的情况下,我大胆推理一下,刘汉东这个人的性格是嫉恶如仇,宁折不弯的,而詹子羽号称近江黑白两道一哥,仗着他父亲的势力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不可一世,刘汉东肯定是站在他对立面的,张宗伟是刑满释放人员,号称近江第一狠,这种人正是詹子羽招纳的对象,所以他是詹子羽的打手,那名法警无疑也是詹子羽的人,至于金沐尘的二奶,我就拿不准了,她为什么出现在这种场合,不过凭直觉,她是刘汉东阵营的人。”

    宋剑锋赞叹道:“小沈你的判断能力还是很强的,继续说。”

    “这种动枪的案子,肯定牵扯到极大的经济利益,詹子羽和刘汉东都是比较冷静的人,不会为一口气杀人,我猜测是刘汉东裹挟了金的二奶,而金二奶身上藏有重大秘密,或许是金沐尘海外资产之类,詹子羽动了贪念,带人带枪去抢人,结果发生驳火,造成伤亡,呵呵,我就是瞎说而已,不当真啊。”

    “当然,咱们不是分析案情,就是聊天嘛,你说的基本差不离,詹子羽去找刘汉东的麻烦,但动机比较复杂,还需要进一步侦查,我建议啊,仅仅是建议,以这件案子为突破口,打响第一炮。”

    沈弘毅摩拳擦掌:“我懂了,打掉詹树森的气焰和根基,利用这件案子,洗一下近江公安系统的牌。”

    宋剑锋拿了一支笔,在便笺本上写了一串名字:“这些,都是可以信赖的人。”

    沈弘毅道:“我从平川带了两个人上来,都是刑警出身,应该能帮上忙。”

    宋剑锋问了名字,不客气的说道:“县里的刑警经验不行,没接触过复杂的案子,跑跑腿还凑乎,依靠他们办案不现实,你下一步成立一个专案组,挑选精兵强将接管案件,兵贵精,不在多,省厅刑侦处的万旭东可以用,再就是江北刑警二大队的韩光,也可以借调过来使用宋双端着托盘过来了,给两人斟茶,沈弘毅暂时打住话头,聊了聊其他的事情,宋剑锋也就不再深入讨论案情了,毕竟到了沈弘毅现在的级别,已经不需要过问具体案件,在大方向上进行指导就行。

    过了半小时,林虹回来了,要张罗做饭,沈弘毅及时起身告辞,宋剑锋也不强留,说有需要尽管打电话,我虽然二线了,但还是可以替你出谋划策的。

    沈弘毅出了省厅家属院,华灯初上,正是家家户户开始做晚饭的时间,他想到自己的妻子,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不过倒也并没有思念之情,想找辆出租车,可是下班高峰期很难打车。

    一辆兰德酷路泽开了过来,徐功铁探头出来:“沈局,去哪儿?”

    沈弘毅上车,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跟踪你了。”胡朋笑道,“一来没地方可去,二来担心你出事。”

    沈弘毅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是公安局副局长,能出什么事?”

    胡朋说:“沈局,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临危受命,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你呢,咱们干公安的,丑恶离奇的事情见的多了,不得不防啊,而且你现在的安危,关系到很多人,你要是出点事,我和老徐的前程也就歇菜了。”

    “胡扯什么呢。”徐功铁呵斥道。

    沈弘毅有些动容,胡朋说的是实话,这俩老爷们放弃平川的稳定生活跟自己到近江闯荡,是冒了风险的,自己必须给人家一个交代才行。

    他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回来了,但晚上不能回家吃饭。

    打完电话,沈弘毅招呼道:“走,找个地方喝两杯去,我请客。”

    能和领导一起喝酒,那是莫大的荣耀,徐功铁和胡朋欣然答应,沈弘毅指路,来到郊外一家生意极好的辣子村农家饭店,点了几个菜,几瓶啤酒喝起来,徐功铁说我开车不能喝酒,沈弘毅说车放这儿丢不了,今天开怀畅饮。

    喝着喝着就出了事,沈弘毅啤酒喝多了上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个人,那家伙正站着和别人碰杯呢,被沈弘毅碰的一杯白酒全洒在身上了,当场就瞪眼推了沈弘毅一把。

    “瞎啊你!”这汉子人高马大,挂着金链子,穿着皮夹克,头皮剃得铁青,腰间挂着一串钥匙,其中还有宝马车的蓝天白云折叠钥匙。

    “对不起,我给你擦擦。”沈弘毅挺低调。

    “***的,对不起就算了?给我跪下!”汉子眼睛瞪得溜圆,气势滔天。

    “你什么意思,欺负人么?”沈弘毅脸色一冷。

    这桌上坐了八个人,都是彪形大汉,闻言全都站了起来。

    “我就欺负你怎么了,赶紧给我跪下赔礼道歉,不然我他妈削死你!”汉子看沈弘毅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那边徐功铁和胡朋发现有人找沈弘毅的麻烦,立刻走过来打圆场:“算了算了,不就是泼杯酒么,赔你还不行?”

    沈弘毅很满意他俩的低调处理方式,自己刚出任常务副局长,可不是闹事的时机,这种地痞流氓,不值得和他们一般见识。

    徐功铁和胡朋都是四十岁的人了,穿的也土气,大汉们鄙夷的看他们一眼,气焰更加嚣张,说不跪也可以,拿五千块钱来。

    沈弘毅说能不能少点,我们出来喝酒,没带这么多钱。

    对方说少一分都不行,拿不出钱就下跪磕头道歉。

    沈弘毅使了个眼色,徐功铁打开提包,点了五千块钱给他们,一场麻烦才结束。

    三人回到座位上,沈弘毅当即打电话给本辖区派出所报警,说有人敲诈勒索。

    “你们录下来么?”沈弘毅问。

    “录了,从头到尾。”胡朋亮出手机。

    过了十分钟,派出所还没警务人员到场,那桌人喝的更嗨了,在大声喧哗,猜拳行令。

    沈弘毅这次拨打了110,再次报警。

    打完110,他又拨打了另一个手机号码。

    五分钟后,一辆桑塔纳警车来到辣子村,一名民警带着两个协勤进来喊道:“刚才谁报警?”

    沈弘毅举手道:“我报的,我被人敲诈勒索。”

    那桌人听见他的喊声,顿时停止喝酒,怒目而视。

    民警过来调解,基本就是和稀泥,说你们要不然自己协商解决,要不然都跟我回所里去。

    对方很是愤怒,一连提了好几个名字,都是公安系统的熟人。

    “詹子羽是我哥哥,你知道不?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脱衣服。”金链汉子指着警察的鼻子痛骂,说着说着更加愤怒,要过来殴打沈弘毅。

    徐功铁挡在沈弘毅面前,手握住了枪柄,他就是拼着老命也不能让领导受伤。

    沈弘毅纹丝不动,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和这帮醉鬼没道理可讲,但这种时候他不能退缩,不然就不配当一名公安局长。

    胡朋也握住了枪柄,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先鸣枪示警,无效就开枪打人,先打腿,无法有效制止就打头。

    突然间警笛大作,二十余名黑衣特警冲进饭店,将闹事一桌人团团围住,这帮人依然嚣张无比,砸了酒瓶子当作武器,仗着酒劲破口大骂,根本不把特警当回事。

    特警们开始疏散酒店里的顾客,等人走完了,警棍盾牌大皮靴就上去了,将八个家伙打得满地乱滚,然后上了背铐,丢进了警车。

    直到抓完人,派出所长才出现,冲过来喝问:“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弟弟逮了?”

    沈弘毅问他:“你是所长?”

    “你谁啊?”所长是个三十来岁的红脸汉子,长着一颗酒糟鼻子,生面孔,想必是詹树森提拔的新所长。

    “我是近江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沈弘毅,你被免职了,明天到市局接受处理。”

    “沈局长?”所长目瞪口呆,系统内消息没那么灵通,沈弘毅今天中午才宣布的任命,他还不知道。

    沈弘毅理也不理他,径直出了饭店,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警车,巡特警支队长石国平下了车,爽朗笑道:“沈局长,你来了,近江公安系统广大干警就有盼头了。”

第八十一章 27专案组

    石国平是宋剑锋提拔起来的人,詹树森一直想把他弄下去,无奈没找到机会自己却先倒台了,沈弘毅的上位让石国平看到了希望,接到电话后亲自带了一个中队的特警前来接应。

    “石支队,我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就别把我往高处架了。”沈弘毅和石国平很熟悉,也知道他的性格,自己初掌大权,整个公安系统能放心使用的也就是巡特警支队一个单位,这种境遇自然迅速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石国平正色道:“沈局,不是我架你,是形势确实到了非拨乱反正的时候了,基层民警怨声载道,干活的得不到提拔,拍马溜须的反倒节节高升,整个系统成了詹家父子的独立王国,现在就指望你了,你只管大刀阔斧的干,大家一定支持你。”

    沈弘毅很明白,这种时刻,谦虚的话可以说,但丧气的话绝对不能说,他郑重的点头:“石支队,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扭正这股不良风气。”

    闹事的暴徒被巡特警抓走处理,沈弘毅看看时间不早,安排徐功铁和胡朋去休息,自己这才回了家。

    沈弘毅的家位于近江东郊大学城,新房是妻子单位的房子,八十五平米,精装修,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小区里静悄悄,沈弘毅轻轻上楼,开门进屋,没开灯,走到卧室前以前,妻子竟然不在家。

    他打了个电话给妻子,原来人家还在实验室加班。

    沈弘毅苦笑,人家都是小别胜新婚,自家倒好,两个人都忙于事业不管家庭,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许多矛盾纠纷,他没在家里休息,直接回公安局,因为时间太晚,办公室都下班了,只好到机房去调档案看资料,一看就是一整晚。

    第二天,沈弘毅搬进了自己的新办公室,詹局长被免职后,办公室依然保留,新的傅局长不愿意挪窝,还留在老办公室,只好腾出一间屋来给沈副局长用,时间仓促,来不及装潢,只能随便打扫一下,配套崭新的办公家具,屋里一股甲醛味道。

    傅局长和沈弘毅碰了一下头,老傅是部队转业,公安口业务不熟,懒得抓权,他也明白沈弘毅是省委主要领导点将,将来要挑大梁的,所以主动将权力下放,说我快退了,身体也不好,工作上小沈你多分担一些。

    然后傅局长召开了全局副科级以上会议,正式向大家介绍新任常务副局长,沈弘毅是秘书出身,写发言稿很有一套,所以没有委托别人写,直接脱稿演讲,引经据典,头头是道,而且讲话时间不长,雷厉风行。

    散会后,大家议论纷纷,人心惶惶,詹局长这棵大树倒了,他提拔的干部们肯定要倒霉。

    沈弘毅回到办公室,亲自打电话给万旭东,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然后又打给韩光,韩光是宋剑锋最欣赏的爱将,和沈弘毅互相认识,不用客套,直接说有案子需要你帮忙,赶紧来吧。

    韩光说正好我在省城,立刻就到。

    打完电话,办公室主任进来了,客气的询问沈局长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指示,一通废话后磨磨唧唧提出,昨晚上喝酒闹事的人,是自己朋友的儿子,希望沈局长能放小伙子一马。

    “我知道了。”沈弘毅不置可否。

    办公室主任告退后,说情的电话又来了,原来那桌客人背景都挺厉害,有刑警支队长于钦的侄子,市中院刑庭庭长的外甥,还有什么开发商的儿子,省委某处长的亲戚等等,都是些得罪得起,但是得罪了会给工作带来障碍的人。

    沈弘毅这才知道公安口领导工作难做,这帮小崽子得罪的是堂堂公安局副局长,都有这么多人求情,这才养成他们嚣张跋扈的脾性,觉得出了任何事都能摆平换了旁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抓瞎,但沈弘毅智商和情商都是极高的,而且跟宋剑锋当了几年秘书,耳濡目染的多了,这帮小崽子在自己上任第一天就敢冒犯虎威,必须严办,否则自己如何服众,但是又不能得罪人,这里面很讲究领导艺术。

    沈弘毅给石国平打电话,让他刑拘那八个酗酒闹事的家伙。

    “以寻衅滋事,敲诈勒索罪名刑拘,再加上袭警,抢夺武器,照五年徒刑的规格走,提请检察院批捕。”

    “明白。”石国平心里明镜似的,沈局长这是让自己唱白脸呢,把事情弄的极其严重,无法收拾,然后沈局长再卖人家一个面子,适当的“从轻发落”一下,既惩治了坏人,又不伤和气,皆大欢喜。

    半小时后,万旭东和韩光来到了沈弘毅的办公室。

    “走,外面去谈。”沈弘毅很谨慎,他担心办公室里有窃听器,重要谈话不敢在这里进行。

    三人驱车来到江边,沈弘毅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秘密成立专案组,对詹树森,詹子羽父子立案侦查,突破口就是10.20大案。

    “从枪支来源入手,一查到底,牵扯到谁都不放过,最好把于钦也给带进去。”沈弘毅说话不拐弯抹角,万旭东和韩光都是宋剑锋的嫡系,现在宋厅退了,这些力量自然变成自己的人马,藏着掖着没意思,不如开门见山。

    万旭东一笑:“我们早已开始调查了,詹子羽雇凶杀人一案就是省厅督办的,不过詹树森没倒,案子一直被人压着,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韩光道:“我是追逃来的,张宗伟的底细这几天调查了一下,他是跟詹子羽干的,不知道为什么火并了,大概和张宗伟家里的变故有关,他父亲,儿子被抓,母亲意外死亡,根据我的情报,杀人者应该是魏炜浩,也就是10.20案的死者之一。”

    沈弘毅很欣慰:“看来你们已经有了很大进展,这我就放心了,詹树森虽然被免职,但死而不僵,必须把他彻底打死,近江的天才能亮。”

    万旭东和韩光都是信心满满,搞政治斗争他们差点,但办案都有一套。

    沈弘毅看看手表:“今天二十七号,就叫27专案组吧,人员你们自己选,只对我一个人负责,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

    晚上八点,近江武警总医院,于钦拿了一叠写好的笔录来到病房门口,冲值班的亲信点了点头。

    根据计划,让刘汉东签字画押后就解开他的手铐,创造逃跑的条件,然后在逃跑过程中警告无效,予以击毙,詹树森突然被免职,于钦必须把案子做的干干净净,才能以绝后患,这种事情必须保密,所以原本有两名守卫,特地撤掉一个。

    刘汉东正躺在病床上休养生息,他中弹三处,元气大伤,脸色苍白,这些天除了上厕所就没下过床,警卫对他严密看管,左手时刻都被铐在床栏杆上。

    于钦走了进来,将笔录递给刘汉东:“你看看吧。”

    刘汉东浏览着于钦一手炮制的笔录,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于支队,辛苦你了,把我编排的这么神勇,身上别着四把手枪闯荡江湖,你当我小马哥啊。”

    于钦道:“看完没别的意见就在有你名字的地方按手印,最后写上我对口供无异议,然后签名。”

    刘汉东说:“别急啊,我没看完呢,哎,这什么字我不咋不认识?”

    于钦凑过去看,刘汉东忽然闪电般伸出右手揪住于钦的衣领,用额头猛地撞击对方面门。

    人的头骨是最坚硬的部位,刘汉东在特警队集训的时候可没少练拿啤酒瓶王头上砸的绝技,这一击凝聚了极大的力量,于钦猝不及防,当即晕倒。

    刘汉东伸手将于钦腰带上的钥匙串取下,其中有一把简陋的铁钥匙正是开手铐的,把左手手铐打开,再搜于钦身上,只有证件钱包,没带枪。

    “妈的。”刘汉东暗骂一声,剥下枕头套塞进于钦嘴里,将他铐在床上,推开窗户看看外面,一阵头晕目眩,原来这里是十楼。

    十楼也得下,刘汉东一咬牙爬了出去,伤口牵动,疼得钻心,硬生生忍着,扒着墙缝爬到隔壁房间,一翻身钻了进去,这也是一个单人病房,病床上半躺着一个垂暮老人,满脸老人斑,正在看电视新闻。

    刘汉东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走过去。

    “小伙子,你是隔壁的囚犯?”老人忽然开口问道。

    刘汉东警惕的盯着他,这老家伙几个意思?

    “你这样出不去,柜子里有衣服鞋子,你看看合身不。”老人说。

    刘汉东看看自己,穿着白蓝条病号服,没穿鞋,这样出去很容易被人发现,他狐疑的看看老人,打开柜子,里面挂着一套墨绿色的军便服,还有一双黑皮鞋,尺码略小,但老人家穿的衣服比较宽大,刘汉东比划了一下可以穿上,迅速套上褂子裤子,穿上皮鞋,冲老人点点头:“谢了。”

    老人摆摆手,一脸恬淡的笑容。

    刘汉东推开房门,大皮鞋呱呱响,敲击在水磨石地面上,他所在病房门口的警察抬头看了看,只看见一个穿军装的高大背影。

    武警总医院里常年住着一些离休老干部,十楼就是**病房,为了便于看押刘汉东,于钦找了关系才把人关在这里,这儿出现穿陆军军装的人也毫不奇怪,因为军区干休所距离武警总院比较近,离休老将军们反倒不去陆军总院,而选择在这里养病。

    警察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看报纸。

    刘汉东走向电梯。

    病房里的老人嘴角上翘,想起了当年在南泰县大队打游击的时候,掩护八路军伤员从鬼子掌控下县医院撤离的往事来。

    于钦苏醒过来,发觉嘴巴被堵,双手被铐,气急败坏猛烈挣扎,房门被踢开,值班警卫持枪冲了进来,急忙抽出于钦嘴里的枕头套,打开手铐。

    “快追,刘汉东逃了!”于钦懊恼的想撞墙,自己明明已经算计到了刘汉东要逃亡,却没料到他不在半夜悄悄溜走,而选择最激烈直接的方式。

    警卫猛然想到从隔壁房间出来的高大军人。

    “不好!中计了!”他拔腿猛追,刘汉东听见脚步声,也不敢回头,继续硬撑着向前走,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前,就看到数字一个个的往上跳。

    “站住,我开枪了!”警卫一边跑一边拉栓开保险,他不是在警告,而是真要开枪。

    “叮咚”电梯开了,刘汉东刚要迈步进去,就看到电梯里站满了警察……

第八十二章 莫问奴归处

    电梯里站着的正是27专案组的刑jǐng们,副组长万旭东和韩光,还有从省厅和江北公安局抽调的数名jīng干力量,虽然都是便衣打扮,但那股刑jǐng独特的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

    刘汉东扭头便走,前面是防火通道,走那里才有一线生机。

    韩光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回了电梯,江北奔雷手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刘汉东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硬是逃不掉,其余几名jǐng察迅速扑上去,抱腰抱腿拧胳膊,将刘汉东死死按住。

    负责看管他的jǐng察气喘吁吁跑过来,见状有些纳闷,这些人来干什么。

    于钦捂着流血的鼻子过来了,气急败坏道:“把他铐起来,上脚镣!”走近一看,来的是万旭东和一帮不认识的jǐng察,顿时jǐng惕起来:“你来干什么?”

    “把人带走。”万旭东道。

    “你们不能带走我的犯人,他是10.20特大案件的嫌疑人。”于钦摆出支队长的架子,气势汹汹吼道。

    万旭东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于钦办案没啥水平,只会玩刑讯逼供那一套,在刑jǐng圈子里名声很臭,只是仗着詹树森的提携,去年才破格提拔成支队长的。

    “现在10.20案件归我们27专案组办理。”万旭东昂然回答。

    “什么27专案组,詹局长知情么?”于钦情急之下,把詹树森已经被免职这茬忘了。

    “詹树森已经不是局长了,27专案组是市局新成立的,常务副局长沈弘毅同志亲自担任组长,我和韩光同志为副组长,涉案一些人员,证物都归我们,于支队,这里没你的事了。”万旭东冷冷说道。

    于钦只能干瞪眼,眼睁睁看着刘汉东被带进电梯,忽然想起自己还安排了几个手下在医院门口待命,赶紧打电话。

    电梯里,韩光看到刘汉东嘴角流血,问他:“于钦打你了?”

    刘汉东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嘴角流血是刚才激烈挣扎造成的,和于钦无关,但于钦确实揍了他一顿,这个仇他记着呢。

    来到楼下,几个于钦的手下堵住大门,横眉怒目,跃跃yù试,大有抢人的意思。

    万旭东早有防范,抬起胳膊对手腕处的对讲机麦克风说了句什么,不到二十秒钟,从外面进来十余名特jǐng,全都是一米八五以上的彪形大汉,戴着头盔蒙着面罩,手持防暴霰弹枪,杀气腾腾的。

    从另一部电梯追出来的于钦见状便泄了气,人家有备而来,连特jǐng都带来了,就别想头绪了。

    刘汉东被带上一辆黑sè涂装依维柯jǐng车,这是从巡特jǐng支队借的车,负责看押犯人的也是以前特jǐng大队的同事,想到几个月前自己也穿着这身衣服坐着同样的依维柯执勤,今天却成了阶下囚,刘汉东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jǐng车开往医科大附院,刘汉东依然回到这里继续诊治,专案组加派人手全面监护,韩光亲自给刘汉东做了新的笔录。

    “刘汉东,咱们是老熟人了,就不用废话了吧,你是条汉子,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干了什么,我们也都掌握了,现在请你回忆一下事发经过吧。”韩光拿着笔开始记录,没问什么姓名年龄籍贯,直接进入程序。

    “我在工地躲避张宗伟的追杀,马凌来找我,然后詹子羽和那个黑胖子绑了辛晓婉做人质,突然出现,形成对峙,随后张宗伟也出现了,我们互相开枪,场面很乱,我击中了詹子羽,詹子羽也打中我好几发,我注意力集中在这边,张宗伟那边怎么打得真没留意,枪战之后,他们都倒下了,我们刚要撤离,张宗伟又爬起来拿着刀扑过来,马凌替我挡了一刀,然后我把张宗伟捅死了,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经过。”刘汉东说,这几天他仔细梳理了一下回忆,所言都是事实,除了最后一句,没有任何杜撰。

    案件发生后,韩光和万旭东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jǐng,凭着蛛丝马迹就能还原场景,工地附近丢弃着马凌的踏板摩托车,一辆残疾人三轮车,上面还留着张宗伟的私人物品,凭此可以判断出张宗伟是跟踪马凌来的,而詹子羽和魏炜浩则是乘坐汽车前来,辛晓婉人已经被纪委带走,暂时没有口供,但痕迹会说话,她遗留在现场的那口旅行箱附近,找到厮打挣扎痕迹,也证明她确实是被詹子羽绑架。

    其实案件很简单,就是一帮人互相对shè,但为什么有这么深的仇恨,枪械从哪里来,这才是需要深究的。

    “你和马凌所持的手枪,是从哪里弄的?”韩光直接发问。

    刘汉东不假思索道:“抢的,从张宗伟那里抢的。”

    “详细说说。”韩光道。

    “我的汽修厂被人砸了之后,暂时没事做,就跟江北电视台的白记者帮忙当助理,她做了一台暗访节目,调查詹子羽和李随风的地下假酒厂,我在码头附近调查的时候遇到张宗伟的阻挠,差点被他打死,我抢了两把枪防身,谁也没告诉,后来张宗伟诱捕我,又干了一仗,他的腿是被我打瘸的,所以一心报复我……”

    “为什么不报jǐng,而选择私藏枪支弹药,你当过jǐng察,应该知道这是犯法的。”

    “哼哼,詹家父子一手遮天,我报jǐng不是找死么,他们正在追杀我,我手里没枪可不行,韩大队,换了你,你又会怎么做?”

    “好了,不谈这个,说说你和辛晓婉的事情,詹子羽为什么用她要挟你?”

    “我睡过辛晓婉……金沐尘不雅视频,是我搞出来的,后来金沐尘找詹子羽追杀辛晓婉,是我救了她,说来也是我害了她,当然有义务救她,我坏了詹子羽的事儿,还打伤他的手下段二炮,所以他要杀我泄愤……”

    韩光笔走龙蛇,记录的很快,刘汉东很敞亮,除了抢劫赌船那一块掐了没说,其他的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张宗伟的儿子突然捡了几十万,买了辆科迈罗,他们家老太太也捡了一笔外汇,这事儿是你干的么?”韩光问道,此前他已经收集了很多线索,疑犯说没说实话,他一眼就能看出。

    “不是,你看我像有几十万乱砸的人么?”刘汉东道。

    “我看不像。”韩光笑笑,“不过也说不定。”

    与此同时,马凌也在接受专案组的再一次讯问,她的供词和刘汉东完全能对上,除了最后一段,她坚持说是自己杀了张宗伟。

    jǐng方迅速展开调查,主要调查枪械来源。

    不查不要紧,一查全是事儿。

    詹子羽所使用的捷克造CZ75九毫米自动手枪,来源竟然是公安局仓库!这把枪是缉毒大队在一次行动中所缴获,没收入库,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就落到詹子羽手中,专案组特地请缴获这把枪的缉毒大队长耿直前来辨认,耿大队翻来覆去看了看说:“没错,就是这把枪,当时毒贩用枪指着我的头,要不是我躲得快,就没吃饭的家伙了。”

    魏炜浩的六-四式手枪,确定是铁路公安处失窃jǐng枪,并且在魏炜浩家里发现了原配枪套,枪纲和备用弹匣,更加确定就是他偷的枪。

    张宗伟所用的三把枪,两把土造拐杖枪一把仿五四,经鉴定是本地所谓“枪神”老邢所生产,jǐng方前去抓捕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不过发现一些钢管木材坯子和半成品,经比对和三把土枪材质相同。

    最重要的是刘汉东和马凌所持的两把巴西造陶鲁斯PT92九毫米自动手枪的来源问题,专案组动用jīng兵强将一查到底,终于获得线索。

    去年夏天,jǐng方曾在淮江中发现一具尸体,后脑中弹,手脚被缚,疑似被黑社会处决,这人是远近闻名的赌鬼,家里几百万财产都被他糟蹋光了,还欠下一屁股债,这案子是无头疑案,至今没有侦破,而经过弹道比对,正是刘汉东手中的枪所发shè。

    案件发生时,刘汉东还在部队服役,显然不是他做的,而根据各方面信息显示,张宗伟帮詹子羽打理一家水上赌场,很是尽职尽责,兢兢业业,曾经亲自下手处理过欠债不还的赌客。

    而且,这家水上赌场不久前曾被洗劫,这也是张宗伟和詹子羽闹翻的重要原因,据说怀疑是内鬼干的,也有人说是刘汉东干的,因为詹子羽曾发出百万悬赏令要刘汉东的脑袋,总之扑朔迷离,在当事人已经死亡和脑瘫的情况下,基本不可能查出真相。

    专案组南下广东,在汕头发现了被詹子羽转卖的赌船,由于当地jǐng方不配合,取证很难,铩羽而归,不过收获也是有的,证实了詹子羽确实在从事非法赌博。

    ……

    刘骁勇和水芹找不到刘汉东,走投无路,求告无门,困守在旅馆里等待消息,可怜戎马一生的老人,九十多岁还要劳累奔波,水芹看了都心疼,说爸您还是回去吧。

    “不找到东东,我人回去心还在这边。”刘骁勇摇头。

    “要不,您看看老部下,老战友能帮什么忙么?”水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她只知道公公以前当过军分区司令,还是离休干部,应该有些老关系。

    刘骁勇长叹:“我是地下党,又是起义将领,本来就是后娘养的,五五年才授了个中校,转业到地方当粮食局副局长,又摊上文革,六七年姐夫叛逃,全家受牵连,七十年代末才平反,我那些老部下,没被整死的也病死了,只剩我一个老不死的,老部队早整编掉了,我能找谁去?”

    老人家长吁短叹,忽然水芹的手机响了,竟然是韩光打来的,说刘汉东目前没事,正在医院治疗,案情也基本查清,没想象的那么严重,起码可以保证不会是死刑,你们别担心,先回家吧。

    可是家长怎么放心回去,苦苦哀求一番,终于打动韩光,来到医大附院远远的探视刘汉东。

    刘汉东和马凌在一起,经专案组特许,他俩得以见面,手挽手并排坐着轮椅看夕阳。

    远处树下,已经康复的辛晓婉看着这一对恋人,黯然离去,回到纪委车上,向刘国骁要了一张纸一支笔,匆匆写了一段话。

    “请帮我转交给他。”辛晓婉将纸叠起来递给刘国骁。

    有jǐng察监视着,刘汉东没有和马凌说什么,只有眼神的交流,五分钟后,马凌被推走,刘汉东也回到了病房,负责看管他的便衣jǐng察递过来一张稿纸:“有人给你的信。”

    刘汉东展开来,这是一张纪委用信笺,上面用签字笔写了一首词,字迹娟秀飘逸,翩翩而飞。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

    莫问奴归处。

第一章 带枪喝酒

    虽然信笺上没有署名,刘汉东也能猜出是辛晓婉所书,这位词道尽了她的心声,孽缘已了,情债难还,从此不要再苦苦追寻我的消息。

    “她人在哪里?”刘汉东徒劳的问了一句,其实他也明白,辛晓婉和自己一样身陷囹圄,毫无自由可言,想见面难上加难。

    “这是有关方面转交的信件,并不是其本人递交的。”警察说。

    忽然房门开了,韩光领着刘骁勇和水芹进来,刘汉东见祖父和母亲突然出现,惊骇的站了起来,他最怕家里人为自己担心,但这种事情怎么瞒得过去,爷爷是经历过大风大lang的人,气色倒还说得过去,母亲连续经历大难,丈夫和儿子都杀人入狱,极大的精神负担让她头发白了一半,五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像六七十岁的老妪。

    亲人相见,满肚子的话却无从说起,水芹只是流着泪告诉儿子,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按说案件侦办期间是不允许探视的,韩光这样做已经违反规定,所以会面只有短短的三分钟。

    探视过后,刘骁勇和水芹依依不舍的出来,韩光劝他们道:“你们还是先回江北吧,有什么事情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水芹千恩万谢,就差给韩光跪下了,她现在无依无靠,抓不到救命稻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心肠的办案民警,自然紧抓着不放。

    回到旅馆,收拾东西准备回江北,忽然楼下上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试探着问道:“哪位是刘汉东的母亲?”

    “我就是?您是?”水芹心里怦怦跳,生怕被儿子杀死的苦主家属找上门来。

    那中年妇女扑通一声跪下了,水芹慌了,这是啥意思啊,赶紧搀扶:“大姐,有话好好说,别来这个啊。”

    “我是来感谢的,我叫谭少红,我丈夫十五年前被张宗伟害死,是你儿子帮我们家报了仇。”谭少红眼圈通红,想起当年的事情就止不住的落泪。

    水芹赶紧把她请到房间里,倒茶递水,说起当年的事情,这才明白儿子杀掉的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大坏蛋,心里大定,儿子是英雄,是为民除害,法律这么公正,社会这么和谐,肯定不会保护坏人,惩罚好人的。

    “大姐,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到近江来就住我家,别住旅馆,能省一分是一分。”谭少红非常热情。

    “谢谢姊妹,我们这就要回去了,等案子开庭再来。”水芹道。

    “哦,那我送你们,我让我儿子开车过来接。”谭少红拿出手机打电话。

    ……

    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沈弘毅正在办公室里筹划下一步警风建设问题,忽然内线电话响了,傅局长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

    沈弘毅立刻前往局长办公室,老傅警服严整,坐在宽大的办工桌后面,两侧是国旗党旗,令人不解的是,局纪委书记老严和网监支队长老樊也在,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小沈,有这么一件事,前几天你就地免职了蕴山派出所的所长王斌,他现在实名举报你违反公安部五条禁令,纵容部下带枪喝酒,还把相关视频发到了网上,搞的我们很被动。”老傅示意樊支队长打开笔记本电脑,放了一段视频,像素比较模糊,看角度应该是辣子村饭店的监控摄像头。

    画面中,用红圈标注了沈弘毅,徐功铁和胡朋坐在位置,桌上有四个啤酒瓶,地上还有一些,视频是剪切的,前半段是三人对饮,后面是沈弘毅等人和旁边桌上的人发生冲突,徐功铁的右手探入怀中,似乎是在掏枪,但枪始终没有掏出来。

    “小沈啊,王斌发的微博已经被删除了,但造成的社会影响不可挽回,他是实名举报,大有不闹出点事端来不罢休的架势,所以我请你来,想听听你的建议。”傅局长眉头皱着,似乎对这件事很是困扰。

    沈弘毅看完视频,心里就是一沉,他预料到回遭遇强劲反弹,但没想到对方从这方面入手。

    “傅局长,严书记,樊支队长,正好大家都在,我就把事情原委向组织汇报一下,首先,徐功铁和胡朋两位同志,是平川市公安局的干警,不属于我局管辖,事发当日,这两位同志受平川市委市政府安排,开车送我回近江,我在平川担任了一段时间的领导职务,这两个同志都是我一手提拔,彼此感情较深,晚上没地方去,我就请他们吃了顿便饭,徐功铁是平川公安局的局长,胡朋是刑警大队长,这两位本身就是领导干部,原则性很强,因为还要开车,所以不愿饮酒,是我劝他们喝的。”

    老傅和纪委严书记对视一眼,叹口气,准备说点什么,沈弘毅却继续说道:“但是,他们还是委婉拒绝了我,喝的是茶水,也并未携带枪支,他们并不是在执行抓捕和警卫任务,无需带枪,而且配枪容易出事,咱们干公安的都有这种想法,带这么一个铁砣子干什么都不方便,他们俩都是工龄二十年左右的老公安了,又不是新入警的小年轻,对枪早没兴趣了。”

    严书记干咳一声:“那么,伸手入怀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严书记,徐功铁配枪习惯是在右侧腰后,腋下带枪是西方便衣侦探的风格,他伸手入怀是拿手机,记录对方的罪证。”

    严书记又问道:“桌上这么多酒瓶,都是你一个人喝的?”

    沈弘毅说:“我接到组织上的任命,重新回到公安部门任职,心里非常激动,当天并没有正式任职,还处在交接空白期间,就放开了喝点酒,桌上有四瓶,桌子下面还有两个空瓶子,都是我一个人喝的。”

    严书记是詹树森的人,仍然不死心:“你能喝这么多?”

    沈弘毅笑道:“现在的啤酒酒精度极低,和水差不多了,何况我在平川锻炼这几个月,县一级基层政府,迎来送往业务极多,每天都要喝一斤白酒,啤酒那是当漱口的,多了不敢说,一箱子灌不倒我。”

    傅局长打圆场:“好了,事情弄清楚就好,造谣抹黑的,只要转发达标,就办他诽谤罪。”

    沈弘毅说:“我不同意惩办举报人,无论王斌的动机如何,这种对公安机关的监督是有利的,我们知道他是在诽谤,但群众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在打击报复。”

    老傅望向严书记:“老严,你的意思?”

    严书记说:“那就根据小沈局长的意见处理吧。”

    老傅正要最后讲两句结束这次会面,沈弘毅却不愿意这样不清不楚的结束,他说:“我的解释也只是一面之词,王斌拿出了视频证据,我也有影像文件来作证。”说着拿出手机打给胡朋,让他马上到傅局长这里来一下。

    胡朋正在局里熟悉环境,接到电话立刻赶了过来。

    “老胡,把你手机给我。”沈弘毅道。

    胡朋被这里的气氛吓了一跳,敏感的察觉到不妙,拿出手机递过去,沈弘毅调出一张照片,正是他们三人在辣子村的合影,照片上沈弘毅面前是一杯啤酒,徐功铁和胡朋面前塑料杯子里是黄色的液体,底部有茶叶状物体。

    “傅局长,严书记,这张照片应该可以说明问题了吧。”沈弘毅风轻云淡,站起了身。

    “小沈,你不要多心……”老傅好言安慰,沈弘毅也表示理解,随便聊了几句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沈局,这是什么节奏?”胡朋问道。

    “有人想整我。”沈弘毅不屑的笑笑,“对了老胡,环境熟悉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原本就是咱省公安专科学校毕业,近江公安系统同学不少,都被詹树森打压惨了,谈起来都是一肚子怨气……”胡朋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沈弘毅打断他说:“刚才的事情是这样的,被我免掉的蕴山所王斌,实名举报咱们带枪喝酒,违反五条禁令,所以我把你叫去,拿证据给他们看。”

    胡朋勃然大怒:“我草他奶奶,活腻了这小子。”

    沈弘毅说:“我们绝不能打击报复,但是据我了解,王斌这个人徇私枉法,罪行累累,你这几天忙点,找些确凿的证据,对这种害群之马,必须严肃处理。”

    “是!”胡朋干脆利落的答应,“沈局长,还有别的指示么?”

    “那天晚上,你和老徐究竟有没有带枪”其实沈弘毅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清楚。

    胡朋一笑:“必须没带。”

    ……

    27专案组的两位副组长万旭东和韩光来到了沈弘毅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侦破进展,沈弘毅看了口供笔录之后说:“我们还是要重证据,轻口供,嫌疑人的供述,未必真实可信,尤其是这种突发性的混战,记忆不一定准确,而且嫌疑人之间为了互相保护,会主动承担罪责,所以我们要用科学手段来还原真相,比如张宗伟的死,究竟是刘汉东所为,还是马凌所为,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韩光说:“拐杖枪上有张宗伟和马凌的指纹,没有刘汉东的指纹,按理说应该是马凌杀的张宗伟。”

    沈弘毅说:“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你如何排除马凌为了保护刘汉东擦掉他的指纹,印上自己的指纹的可能性?当然我不是说就一定是马凌下的手,而是要根据法医的鉴定,从伤口的位置和力度,以及嫌疑人的心理分析来进行判断,才能得出最科学的论断。”

    韩光正想说点什么,万旭东已经开始拍巴掌:“沈局长说的太好了,给了我们很大启发,醍醐灌顶啊。”

第二章 判决

    虽然万旭东以目光示意韩光不要再说了,但他还是毫不客气的指出沈弘毅话里的漏洞:“沈局长,我不同意你的设想,张宗伟究竟死于谁之手我们暂且放一放,拐杖枪上有马凌的指纹,那是因为她在被刺中之后,自己将拐杖枪拔出来所造成的。”

    沈弘毅一愣,尴尬的笑笑:“对,我疏忽了,总之这案子相当复杂,我们一定要慎之又慎,虽然不能以简单的二元论来判别每一个人,但张宗伟和詹子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刘汉东又做过什么样的事,我想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为民除害,也不能将法律丢在一边,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背景,法律面前是一律平等的。”

    说完他点点头,示意讲话到此为止,万旭东拉着韩光出去了,责怪他说:“怎么搞的,让领导下不了台,怪不得你混到现在才是个大队长。”

    韩光耸耸肩:“沈局人不错,就是书呆子气太重,没上过一线,有些想当然了。”

    万旭东道:“你别管人家有没上过一线,人家现在是常务副,咱们都得听他吆喝,刚才领导话里的意思你听出来么,这是要保刘汉东呢。”

    韩光说:“保不保,不是他说了算的,是法院判决。”

    “你傻了吧。”万旭东刚要说些什么,对面来了几个人,便打住话头。

    从公安局出来,万旭东赶回省厅家属区,却看到王星正在自己门口蹲着。

    “王星,你来干啥?”万旭东奇道。

    “万处,我来打听打听刘汉东的案子。”王星站了起来,跟万旭东进了家门,往沙发上一坐,趁对方倒茶的空当,从包里摸出一个信封塞在沙发缝隙里。

    万旭东当然不会透露案件侦破情况,反而将王星训斥了一顿,王星嬉皮笑脸的说了几句多照顾,都是自己哥们之类的话就告辞了。

    人走了之后,万旭东才发现了那个薄薄的信封,里面塞着二十张五百面额的欧元钞票。

    “这小子……”万旭东想了想,将信封收了起来。

    韩光回到省厅招待所之后,也接到了打听案情进展的电话,被他一口回绝。

    ……

    刘骁勇和水芹回到了江北,先把老人送回家,水芹又回到煤机厂宿舍,这里是凶案现场,地上墙上依然血迹斑斑,防盗门倒在一旁,水芹打了盆水,拿起拖把拖地,家里就这一套房子,现在成了凶宅,卖也卖不出去,租也没人敢租,只有自己住。

    拖着地,水芹眼泪掉到地上,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到老了,第二个丈夫和儿子又出了事,家里没有男人,就等于塌了天,感觉活着也没啥奔头了,可又不得不硬撑着活下去,不然没人照顾服刑的丈夫和儿子,都是杀人重罪,轻判也得二十年徒刑,那时候自己已经七十岁了,慢慢熬吧。

    忽然她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贺坚站在门口,胡子拉碴,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水芹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我回来了,检察院认定是正当防卫,不予起诉。”贺坚微笑着说。

    水芹淡淡道:“回来就好,把衣服换了吧,晚上想吃什么菜,我去买。”

    贺坚进屋抢过拖把:“你先休息,回头我买菜。”说着卖力的拖地。

    水芹坐到椅子上,呆呆看着贺坚拖地,忽然就哭了起来。

    贺坚也不劝她,陪坐在一边沉默着,等她发泄的差不多了才说:“别担心,东东不会有事。”

    水芹抹一把眼泪,说你刚回来,先休息吧,我去买菜。

    拎着篮子下走,来到附近菜市场,书报亭里摆着今天的报纸,二版上赫然黑色标题大字“退役特警勇斗歹徒,身负重伤生命垂危!”

    水芹心里一个激灵,买了份报纸急火火的浏览,竟然报道的真是儿子的事情,说是有三名歹徒将一弱女子绑架至某荒废工地欲行杀害,被在此看守工地的前特警刘某某阻止,经过一番殊死搏斗,与及时赶来的公安干警合力将歹徒制服,经抢救无效,两名歹徒死亡,一名重伤,刘某某以及女友和身负重伤……

    “老板,今天的晚报有多少份,我都买了。”水芹将书报亭全部三十份晚报买下,也顾不上买菜了,匆匆回家,要和贺坚分享这个好消息,她这个年龄段的人,对报纸媒体还是比较迷信的,认为报纸都给儿子定性了,法院肯定也是同样的态度,刘汉东不是故意杀人,而是见义勇为。

    回到家,却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子在屋里和贺坚说话,见水芹回来,女子自我介绍说是电视台的记者白娜,和刘汉东是同事也是朋友,关于辩护事宜,她全包了,找律师托关系打官司,不用老刘家人操心。

    水芹千恩万谢,送走了白娜,对贺坚说:“贵人相助,东东有希望了。”

    贺坚也说这个白记者不简单,自己被无罪释放也是人家帮的忙。

    ……

    刘汉东伤势严重,一直住在医院,一直到两个半月后第一次庭审,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滴水成冰,近江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口零零星星站着几个记者,实际上此案在各有关部门压制下,社会影响并不大,毕竟牵扯阴暗面太多,不宜公开,事实上这次庭审也不对外,只有家属和特定媒体记者可以参加。

    一辆囚车驶入法院,刘汉东被法警被带出汽车,押进法庭,刑事庭大门缓缓关闭,审理开始。

    检方起诉刘汉东两项罪名,非法持枪和故意杀人。起诉书很长,对刘汉东以往的经历也进行了阐述,在部队受过纪律处分,提前退伍,在特警队不服从命令,被解聘开除,曾数次被治安拘留,足见被告品行恶劣,暴戾成性,在案发当晚,在已经解除危险的情况下,依然持枪将詹某某打伤,将张某某杀死,应以故意杀人罪论处,建议法庭判处该犯死刑。

    此言一出,旁听席上一片哗然,检方罔顾事实,竟然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刘汉东,不过细想就能明白,詹树森虽然被免职,但树大根深,政法口的关系还在,想借机报复刘汉东再容易不过了。

    刘汉东的辩护律师是白娜从北京请来的有名律师,专门打刑事官司的,经过两个月的准备,他的材料也非常充分,与检方针锋相对,一一列举刘汉东的英雄事迹,在部队立过三等功,在特警队和缉毒大队工作期间,多次与犯罪分子面对面交锋,可见其绝不是检方所描述的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而且在案发现场,被告只是被动防御,解救被绑架的人质,从而与死者发生冲突……

    证人一一出庭,辛晓婉出面作证,她是詹子羽和魏炜浩所绑架,在废楼中即将遭到杀害之际被刘汉东所救,警方出具证物,是辛晓婉旅行箱里的gps跟踪器,与詹子羽车里发现的追踪仪相吻合。

    并且警方还出具了更加确凿的证据,证明詹子羽受雇于前市长金沐尘谋杀辛晓婉,并曾经制造车祸导致无辜人员重伤,此案另案处理。

    第二个出庭的马凌,检方并未对她进行起诉,因为警方认定杀死张宗伟的真凶是刘汉东。

    马凌脸色很差,向法庭供述当晚接到刘汉东电话,前往欧洲花园工地见面,然后才发生了这些事情,自己并不认识詹子羽、魏炜浩以及张宗伟、辛晓婉,只是处于自卫才开枪打伤了张宗伟,后来被他刺了一刀就昏迷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检方咄咄逼人,问马凌:“这么晚了你去废弃工地干什么,你一个女孩子不害怕么?”

    马凌看了检察官一眼:“刘汉东是我男朋友,你说我为什么不去,天晚了有什么可怕的,怕鬼么?”

    旁听席上又是一阵噪杂,大家都觉得这个检察官水平太次了些,尽问些愚蠢的问题。

    检察官又问了一些问题,马凌只说当时太紧张,记不清楚了。

    警方枪械专家,警校教员张亚森出庭作证,证实詹子羽所持手枪是性能优良的捷克造cz75自动手枪,经检测枪械膛线完好,发射次数不超过三百发,而刘汉东所持的是民用版的巴西造陶鲁斯pt92,出厂十五年,膛线磨损严重,起码发射过两万发子弹,早已进入报废状态。

    “根据现场勘察,刘汉东和詹子羽相距十五米以上,这个距离是手枪最佳射击距离,而詹子羽击中刘汉东三枪,枪枪都在要害,说明他志在杀死对方,而刘汉东只击中詹子羽两枪,其中一枪被防弹衣挡住,另一枪击中面部,造成重伤,但这一枪并不是故意杀人,而是随机命中。”

    “刘汉东是我的学生,这是他在警校的射击成绩单,如果他想打死詹子羽,就不会落空这么多枪。”张亚森说道。

    检方表示抗议,证人带有明显倾向性的证言会误导法庭判决。

    审判长表示采纳抗议。

    辩护方继续有证据出具,这回是张宗伟的累累罪行,以及拐杖枪的弹道比对以及张母被杀一案(另案处理)和魏炜浩之间的关系,证明魏炜浩是被张宗伟所杀,而刘汉东所持的手枪也是张宗伟拥有的。

    检方称,刘汉东抢夺张宗伟的枪支,依然触犯刑法,应以盗窃、抢夺枪支罪论处,在有效制止张宗伟行为后,依然用刺刀刺中死者心脏两次,造成死亡,应以故意杀人罪论处。

    辩护方称,张宗伟号称近江第一狠,身负重伤仍从警方监管下逃亡,隐藏民间伺机报复,身中数枪依然狂奔杀人,被告在这种情况下无法保持冷静,更无法判断死者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战斗力,采取必要的极端手段是可以谅解的。

    一番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后,审判长宣布暂时休庭,合议庭进行合议。

    十五分钟后,重新开庭,审判长宣读判决。

    刘汉东非法持枪罪成立,判处七年有期徒刑,过失杀人罪成立,判处七年有期徒刑,合计执行十四年有期徒刑。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被告方家属和死伤者家属均表示不服判决,要继续上诉。

第三章 重头再来

    庭审结束,刘汉东被法jǐng押走,突然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马凌跨越旁听席围栏,冲过来紧紧抱住刘汉东,两名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法jǐng竟然束手无策,过了一分钟才将两人拉开。

    “我等你!多少年都等!”马凌带着哭腔喊道,还想往前冲,却被马国庆和王玉兰死死拉住。

    刘汉东表情复杂的看了旁听席上的亲人们一眼,回头走了,他的伤情已经基本痊愈,在进入监狱服刑前,要暂时在看守所进行羁押,等待二审。

    囚车远去,亲属们陆续离去,马凌忽然走到水芹和贺坚身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双方流泪拥抱,马国庆看见也只能叹气,他明白女儿这辈子是不会再找别人了,刘汉东帮马凌背了一个杀人的罪名,这情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

    近江公安局第一看守所,刘汉东的下一站就是这儿,当他走进囚室的时候,全部狱友都靠墙站着,噤若寒蝉,他们已经听说灭了詹子羽和张宗伟的近江第一猛人即将驾临本处,别管多横的刺头,这会都变成了小绵羊。

    在看守所放风的时候,刘汉东看到了久违的段二炮,詹子羽覆灭之后,段二炮被拘捕,检察院以多起故意伤害罪提起公诉,一审判了十五年,和刘汉东一样,他也在这儿等待二审,今天的段二炮早没了当初大夏天穿貂皮大氅的跋扈嚣张,挂着粪袋子,神情萎靡,装傻充楞,唯有偶尔怨毒的目光才暴露出他内心的不甘。

    段二炮也发现了刘汉东,打饭的时候故意撞了他一下,将餐盘里的清汤寡水倒了刘汉东一身。

    刘汉东没和他客气,当场就按倒暴揍了一顿,民jǐng赶来将二人拉开,严厉呵斥了刘汉东,将首先惹事的段二炮送去关了小号。

    至此犯人们都明白一件事,东哥是有来头的,不少人开始巴结他,帮他洗衣服打饭,进贡家属送来的香烟零食袜子内裤等物,刘汉东不负众望,将监舍管理的井井有条,还连续获得了流动小红旗。

    刘汉东在看守所期间,外面又发生一件大事,原近江市公安局长詹树森被双规,据说这是新任副局长沈弘毅cāo作的结果,本来还巴望着詹树森咸鱼翻生的一帮人树倒猢狲散,再也没法兴风作浪了。

    沈弘毅大刀阔斧开展竞聘上岗制度,将全市派出所长再次换了一个遍,徐功铁当上了局办主任,胡朋就任刑jǐng支队副支队长,石国平原地踏步,但小道消息称他有望出任副局长一职。

    这一年的chūn节,刘汉东是在看守所度过的,所方给大家加了菜,组织了犯人进行文娱表演,但这个年依然过的苦涩无比。

    两个月后,已经是chūn暖花开的季节,省高院开庭再审10.20案,站在被告席上的刘汉东穿着看守所的橙sè背心,人瘦了一圈,头发剃得很短,目光冷冽, 戴着手铐。

    旁听席上的水芹看到儿子瘦成这样,眼泪止不住流下来,隔着一条过道,坐的是张宗伟的父亲和儿子,他们恶狠狠的瞪着刘汉东,忽然起身喊道:“枪毙杀人犯!”

    法jǐng上前制止他们的喧哗,jǐng告再乱喊就驱逐出去,张家祖孙才停下,恨恨坐下。

    贺坚拍拍水芹的手,示意她不要难过,今天的审判就是终审,无论什么结果都得接受。

    此前他们听说,詹子羽家里为了重判刘汉东,做了大量的工作,市中院认定刘汉东两项罪名,都是抵着刑期上限判的,即便如此还是不能让詹家人满意,非要弄个死刑才罢休。

    所以,大家对这次审判不抱太大希望。

    审理开始,依然是控辩双方交锋,证人出庭作证,这次白娜也出庭为刘汉东作证,证明他不是检方所称的无业游民,而是江北电视台暗访栏目的职工。

    从上午审到下午,审判长宣布审结,择rì宣判。

    刘汉东被押走,走出审判大厅的最后一刻,他回头望了一眼,看到旁听席最后一排孤零零站着一个戴着墨镜身段窈窕的女子,正是辛晓婉,她也看见了刘汉东,伸出手来摇了摇,好像还要作出什么手势,法jǐng催促快走,刘汉东只能迈步出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辛晓婉。

    回到看守所,刘汉东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脑子放空什么也不想,直到一周后,法院来人宣布对他的判决。

    判决书很长,刘汉东没心情从头看到尾,直接看最后一段。

    “被告人刘汉东犯过失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三年执行。”

    刘汉东心头一阵狂跳,判二缓三,等于现在就可以恢复zì yóu!

    回到监舍,狱友们都来祝贺,刘汉东和大家一一拥抱告别,互相留了地址和电话,同时看守所方面也办妥了手续,发还了私人物品,入看守所前穿的衣服,还有一块已经停走的欧米茄海洋宇宙潜水表。

    刘汉东摩挲着手表,毅然将它戴在左腕上,入所的时候是深秋,现在已经是仲chūn时节,他穿着一件狱友送的衬衣走出了第一看守所。

    看守所设在荒郊僻壤,只有一班公交车来回,门口没有出租车,只有一排小饭店和烟酒店,刘汉东用烟酒店的公用电话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打母亲的手机,欠费停机,再打贺叔的,居然也停机。

    他心里纳闷不已,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孤零零站在路边等候公交车,白花花的太阳当空照,路边野地里麦穗葱绿,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公交车来了,下来几个乘客,刘汉东上了车,颠簸了半小时回到市区,换乘520路,开车的司机是个陌生面孔,招呼着乘客往里走,别挤在门口,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520路抵达终点站,刘汉东步行来到铁渣街,街上喧闹依旧,车来车往,汉东汽修的大牌子早已不在,修车厂变成了装潢一新的小型超市,不远处洗头房里,梅姐正坐在帘子后面抽烟,看见刘汉东出现,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从屋里冲出来喊道:“大东,你出来了!”

    “低调,低调。”刘汉东微笑着说。

    “是无罪释放还是……”梅姐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还是偷跑出来的?”

    “是正式放出来的。”刘汉东解释道。

    梅姐拍拍心口窝,“这我就放心了,你要是跑出来的,姐姐这就给你预备跑路的钱。”

    山炮媳妇端着水盆出来,看到刘汉东和梅姐正在街上说话,急忙将盆一放,跑进饭店将山炮和两个弟弟叫了出来,山炮扯着大嗓门喊道:“大东,屋里坐,吃了没,小月,快切一盘牛肉,拿两瓶啤酒,看大东都饿成啥样了。”

    梅姐说:“你少来,人家回来不得先看爹娘。”

    刘汉东奇道:“我妈在哪儿?”

    梅姐说:“你妈和你贺叔就住火联合家,你以前租的房子。”

    刘汉东闻言急忙跑了过去,进了院子,包租婆一如既往的打着麻将,看到刘汉东进来忙不迭的站起来,冲上面喊道:“大妹子,你儿子回来了。”

    水芹确实住在这里,江北煤机厂宿舍的房子不敢再住,又挂心着儿子的官司,于是和贺坚一起搬到省城来住,两人退休工资有限,又不想打扰谭少红,所以继续租住铁渣街火联合家的房子,贺坚找了个保安的工作,水芹做清洁工,工资不高,但也能勉强维持生活。

    听到楼下包租婆的喊声,水芹探头出来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只听见蹬蹬蹬上楼的声音,片刻间刘汉东就出现在眼前,儿子瘦了,白了,穿着不合身的衬衣,拎着塑料袋,低声道:“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水芹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一群邻居围了上来,纷纷说水大姐别哭啊,儿子回来是好事,该笑才对。

    在家睡懒觉的火雷听说东哥放出来了,穿着小裤衩就从屋里窜出来,大呼小叫说要喝酒庆祝,要放炮去去晦气,火联合更是不含糊,立刻拿出chūn节剩下的鞭炮,走到门口铺在地上,噼里啪啦放了五分钟,红纸屑满地飞。

    刘汉东拿出判决书给母亲看,水芹看了好几遍,连说法院英明,没冤枉我儿子。

    “我还要上诉,我是无罪的。”刘汉东对这个判决结果还是不大满意。

    “上诉的事儿,慢慢再说,先打电话给小马,给你爷爷。”水芹拿出手机递给刘汉东,这是她换的新号码,怪不得老号码打不通。

    刘汉东先打给了爷爷刘骁勇,老爷子似乎并不吃惊,只是淡淡的说很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

    然后刘汉东又打给了马凌,手机里车水马龙,噪杂一片,应该是在班上。

    “阿姨,什么事,是不是判决下来了?”马凌的语气很急切。

    “是我,我出来了,缓刑三年。”刘汉东说。

    久久没有回答,隐隐有抽泣声传来。

第四章 东哥

    马凌是在等红灯的时候接到刘汉东电话的,缓刑三年的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本来已经准备好打持久战了,现在终于拨云见日,一片光明。

    “我下班就过去!”马凌挂了电话,发动公交车,绿灯一亮,520一马当先,车厢里一片东倒西歪。

    五点半马凌就提前下班了,匆匆赶到铁渣街,路上又接到电话让她直接去牛肉村吃饭,来到饭店,大包间里已经坐满了客人,梅姐、阚万林、朱小强、火雷火颖火联合包玉梅,贺坚水芹,连马国庆和王玉兰都来了,桌上摆了八个凉菜,白酒已经打开,各人面前摆着酒杯。

    马凌入席,众人推举贺坚讲两句,他没推辞,端起酒杯站起来说:“这些日子全靠大家帮衬,在此表示感谢,今天汉东释放,是大喜事,该庆贺,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好日子在后面。”

    大家共同举杯,干了杯中酒。

    包玉梅说话了:“怎么都苦着脸?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啊,我说,趁着你们双方家长都在,大东和马凌的事儿就别拖了,赶紧定了吧。”

    火联合帮腔道:“对对对,赶紧定了,今天来个双喜临门。”

    众人目光投向马国庆,老公安心里明白这一关无论如何过不去了,起身说道:“两个孩子情投意合,又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我们做父母也要充分尊重儿女意见,就这么定了吧。”

    大家起哄叫好,忽然王玉兰站起来说:“定下来是可以,但我也有条件。”

    欢呼声戛然而止,大家都知道王玉兰是个难缠的角色,指不定提出什么刁钻的条件呢,马凌的心也悬了起来。

    没等未来丈母娘开口,刘汉东就说话了:“我先表个态,两年内,一百平米的房子,二十万以上的私家车,绝对可以做到。”

    王玉兰笑了:“你有这个信心,我就不说什么了。”

    众人都笑,其乐融融,山炮端了菜进来,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喝,这场酒一直从六点喝到八点半,亲朋们才渐渐散去,火雷提议去ktv唱歌,年轻人们都响应,老家伙们推说要看连续剧,你们小孩子一块玩去吧。

    刘汉东说:“先等等,我去找个人,很快。”

    火雷问他:“找谁啊,打个电话喊过来不就行了。”

    刘汉东笑笑:“不是朋友,是花村长,我出来了,不得通知他一声。”

    火雷自告奋勇,带刘汉东来到花得意家门口,刘汉东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在外面喊道:“花主任,我来看你了,你不在,我明天再来。”

    说完转身离去,二楼上,花得意躲在窗帘后面战战兢兢,擦了一把冷汗,拿起手机给赵玉峰打电话:“给我订票,明天,不,今晚上去广州。”

    刘汉东等一伙年轻人打车去了一家ktv,要了一个大包房,买了一堆酒水零食开始唱歌,大家起哄让东哥和马凌来个对唱,刘汉东也不谦虚,点了一首老歌《当爱已成往事》。

    马凌唱歌水平不高,但唱的很投入,“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刘汉东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辛晓婉的身影。

    忽然包间的门开了,火雷走了出去,隐约能看到走廊站满了人,刘汉东关闭话筒走了出去,只见火雷正在和人讲数,朱小强尴尬的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一张餐巾纸。

    对面是几个穿着时髦的小伙子,一人的裤脚处有痰迹,看样子是朱小强吐的。

    “给我跪下道歉!”裤子上有痰的小子喝道。

    “又不是故意的,算了。”火雷打圆场道。

    “你谁啊,你混哪里的?”对方根本不给他面子。

    火雷很认真的回答:“我混铁渣街的,跟东哥混的。”

    “***的,哪个东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拿出来说事。”对方依然强横。

    刘汉东上前一步:“他跟我混的,我是刘汉东。”

    说着将朱小强手里的餐巾纸拿过来,蹲下将那人裤腿上的痰迹擦了擦,站起来说:“行了吧?”

    算上张宗伟,刘汉东杀的人已经两只手快数不过来,身上的杀气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对方虽然不清楚他的路数,但也能看出来这人不好惹,悻悻骂了几句也就回去了。

    火雷气得不轻:“东哥,我这就打电话喊人,在门口堵他们。”

    刘汉东说:“算了,一点小事犯不上。”

    大家心里不快,但东哥都不发话,也只能忍了,回去继续唱歌,过了十分钟,包间的门开了,服务员送了两个大果盘,两箱子嘉士伯啤酒进来。

    “没点啊,送错了吧?”火雷奇道。

    “是别人送的。”服务员说。

    紧跟着进来几个人,就是刚才叫板的那几位,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得,进来鞠躬道歉:“东哥,不好意思,有眼无珠没认出您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

    火雷乐了:“靠!刚才不挺横的么,满嘴不干不净的,送两箱啤酒就想了事?”

    裤脚上有痰的小子直接跪下了,自己扇自己耳光,很用力,啪啪的脆响:“哥哥,我错了,我真不是有意的。”

    马凌扯了扯刘汉东的袖子,示意他说两句。

    刘汉东理也不理,将一首歌唱完,才做恍然大悟状:“怎么回事,跪着干什么,年不是过完了么?”

    他这么一说,对方更加恐惧,都能明显看见身子在颤抖。

    刘汉东笑了,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恶到这种地步,他没心思为难这几个家伙,但转念一想就这么算了也不合适,于是让他们拿几瓶芝华士进来,一人一瓶,直接对瓶吹干拉倒。

    几个家伙如蒙大赦,拿起芝华士咣咣咣的猛喝,虽然李随风的假酒已经消失,但酒吧ktv里用的依然是别的渠道来的假洋酒,一瓶下肚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能躲过一劫保住性命,算起来也值了。

    几个家伙点头哈腰出去了,至于回去怎么狂吐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又过了一会,ktv经理带着服务员来了,送了两瓶黑方,递上名片,表示招呼不周,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免单,经理请客。

    “这怎么好意思。”刘汉东道。

    “东哥如果能每周来一两次就最好了,每月车马费这个数。”经理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朱小强在一旁咋舌道。

    经理很谦逊的一笑:“两万。”

    刘汉东淡淡道:“再说吧,有空会经常来玩的。”

    经理大喜过望:“东哥你有我名片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安排,这里给你常年预备一个车位,一个大包。”

    刘汉东矜持的点头:“谢了。”

    经理千恩万谢的走了,出了包间才发觉自己一头汗,服务员奇道:“经理,你怎么热成这样?”

    “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么,詹子羽让他一枪打成傻子了,张宗伟也是他杀的,段二炮就更别提了,被他打成那样了都……”

    服务员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刘汉东等人一直唱到十二点才结束,又转战烧烤摊,打电话把谭家兴喊了过来,沈弘毅担任副局长之后,他就回到交警大队工作了,并且转正提级,现在是堂堂二级警司,开着桑塔纳警车威风凛凛的,因为正在值夜班不能坐下来喝酒,和刘汉东聊了几句,约好下次一起吃饭便继续巡逻去了。

    朱小强说明天还得上早班,也回去睡觉了,人越走越少,到最后只剩下刘汉东和马凌,还有火雷火颖这一双电灯泡了。

    火雷见势不妙,拉着还想再赖一会的火颖先走了。

    已经两点钟了,火家的出租屋被贺叔和母亲住着,马家更是不能去刘汉东和马凌无处可去,只好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

    马凌忍不住了:“要不,去开个房间吧。”

    “好啊。”刘汉东下意识的回答,“去四季酒店。”

    “那可去不起,一晚上两千多哩。”马凌道。

    刘汉东抬头望着灯火阑珊的江边,想起某些人,某些事。

    当晚,他们在交通职业技术学院门口的小旅馆开了个大床房,只花了一百五十元。

    ……

    次日,刘汉东回到铁渣街,开始筹划自己的人生,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他又回到了起点,不过和刚退伍时不同,现在的刘汉东不但有三百余万黑钱,还是近江赫赫有名的猛人,就算他去给人看场子,每个月都能进账大几万块,但他不愿意那样做。

    汽修厂想东山再起已经不可能,门面变成了超市,机器设备也都转卖掉了,七星富康早已变成一堆废铁,好在还有一辆嘉陵600作为交通工具。

    中午,刘汉东如约去和谭家兴一起吃饭,王星也从外地赶回来,三人坐在酒店包间里,一番感慨唏嘘,王星说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还跟我干吧,明镜调查咨询公司缺一个合伙人。

    刘汉东摇头:“私家侦探属于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行业,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得犯法,我现在可是缓刑期间,玩不起了。”

    王星笑道:“我就不信蹲了几个月的看守所,你就能转性,是不是嫌不够刺激?”

    刘汉东说:“这两年还他妈不够刺激啊,你算算我手上几条人命了都,我就想干点靠谱的工作,赚些钱买房子结婚。”

    那笔洗劫赌船的黑钱几年内都不能动,这一点三个人心照不宣,王星也不提那茬,想了想说:“有了,不如你自己创业,开个公司吧。”

第五章 深藏功与名

    刘汉东哑然失笑:“我就会开车、打架,我能开什么公司?”

    王星说:“你干土方生意啊,弄几辆渣土车,找一帮十七八岁的生瓜蛋子,就凭你的名头,谁敢不买你的账,你价钱公道点,人再仗义点,不出一年就能发家,买房子买车跟玩儿似的,顺便把那笔钱也给洗干净了,多好。”

    刘汉东接茬说:“再剃个大光头,弄根大金链子挂脖子上,开辆宝马车,对吧。”

    “太对了,就是这个调调。”王星一拍大腿。

    刘汉东摇摇头,“我进看守所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时间最长,住了半年,看守所的囚室没窗户,进去就是四面墙,放风的时候也就是看看天,还得隔着铁丝网,就像动物园的狼一样,一审判决之后,我每天都数着秒过,那真的是度日如年啊,那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王星说:“好好的说土方生意,你扯这个干嘛?”

    刘汉东说:“干土方的有几个善茬,我到人家嘴里抢食,人家能答应?我是能仗着名气把人唬住,可是人家背后砸我黑砖咋办?我不小心再弄死几个咋办?”

    王星长叹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关怕了,算了,当我开玩笑的,有机会帮你介绍个正儿八经的工作。”

    谭家兴打岔道:“愁啥啊,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的还怕饿死啊,机会大把的,来,喝酒!”

    喝完酒,大家各自离去,刘汉东开着摩托车来到欧洲花园工地。

    正是人间四月天,草长莺飞的季节,欧洲花园依然生机盎样,杂草丛生,野猫野狗流窜其中,但工棚里却空无一人,锅碗瓢盆上都蒙了一层灰尘。

    刘汉东心里一沉,急忙上楼,来到自己藏匿现金的地方,这是烂尾楼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墙洞外面本来刷了一层水泥,此刻水泥被砸开,洞里空空如也。

    他顿时慌了神,从赌船上抢来的钱分成三份,自己分了四百万,栽赃张宗伟花了一百余万,是三人均摊的,还余下三百七十万,这是他搏命换来的钱,也是他的启动资金,竟然不翼而飞,难道是警方破获?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会有风声,难道是祁大哥拿走了?

    自己曾经承诺祁大哥赞助他重整旗鼓,但那也只是口头承诺而已,钱藏的隐匿,除了祁大哥之外,别人不可能找到,再联系到祁大哥人已经不见了,很可能这笔钱是被他拿走了。

    刘汉东和祁庆雨只是萍水相逢,敬佩他的人格毅力,但对他的私人情况并不了解,家庭住址,户口原籍,统统不知道,想找人都没地方找去,再说这种欠了一屁股巨债的人,拿了钱肯定改名换姓,不晓得跑到哪个旮旯藏着去了,挖地三尺都找不到。

    三百七十万没了,刘汉东再次遭受重大打击,他投资的汽修厂也以失败告终,光房租钱就损失好几万,这其中还有爷爷妈妈省吃俭用的钱,巨大的挫败感和沮丧让他抬不起头,甚至连爬上那高高的塔吊怒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汉东在欧洲花园工地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才回到铁渣街。

    贺坚在一家战友开的工厂当门卫,上的是双班倒,正好昨天在家休息,他见刘汉东回来,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说:“有人昨天来找你,把这个留下了。”

    刘汉东打开牛皮纸袋一看,里面是一万元崭新的钞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谁送来的?”刘汉东很纳闷。

    “没留名字,看着像做娱乐行业的。”贺坚说。

    刘汉东明白了,那家ktv想请自己去坐镇哩,娱乐场所免不了打架斗殴的事情,不但要和警方关系熟,还得有一两个江湖上名声赫赫的人物坐镇,才能压得住场面,自己虽然手底下没人,但是名气够大够狠,给一万块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汉东,这钱你打算留下么?”贺坚问他。

    “贺叔,你怎么认为?”刘汉东虚心请教,上次贺叔连杀两人的壮举让他肃然起敬,再也不敢轻视自己的继父。

    “可以拿,但做事要有分寸,帮人处理事可以,适可而止,别把自己弄进去。”贺坚的话让刘汉东松了一口气,若是那三百七十万还在,他还看不上这区区一万块,如今穷的叮当响,见钱就不想撒手。

    “我懂了,以威慑为主,尽量不和人家动手。”刘汉东道。

    贺坚点点头:“拿人钱财帮人消灾,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心里有个数就行。”

    刘汉东不住点头:“对,对。”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贺叔,你……杀过多少人?我是说以前打仗的时候。”

    贺坚摆摆手:“别闹,看你眼圈红的,一夜没睡吧,赶紧补觉去。”

    忽然门开了,水芹拿着一张报纸走进来道:“小东,这上面有招聘广告,你们学校招司机呢,你不去看看?”

    刘汉东纳闷,何来“你们学校”?难道是江大招工?接过报纸一看才知道,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招客车司机,母亲以为自己曾在那里工作过,所以才说你们学校。

    “好,回头我去看看。”刘汉东随口应承。

    水芹却很当一回事,拉着儿子教育了半个钟头,说你现在老大不小就快三十岁的人了,好歹人家小马愿意跟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工作,千万不能再惹事生非了,你看妈这满头白发,都是为你担惊受怕的结果。

    刘汉东羞愧万分,说我现在就去应聘,拿了身份证驾照退伍证骑着摩托就去了交通职业技术学院。

    这所学校是马凌的母校,以前是交通局下属技工学校,专门培养公交司机和维修人员,后来教育产业化,摇身一变成了职业技术学院,增设了许多课程,什么国际贸易,计算机信息,物流管理,工商管理,金融财会,主要面向中考落榜生和高考落榜生,说白了就是一所赚钱为主的野鸡大学。

    校门口一如既往的停满了黑车,阚万林正和几个伙计蹲在花坛上抽烟,看到刘汉东骑着摩托过来,上前搭讪:“东哥,你咋来了?”

    “有点事,帮哥看着车。”刘汉东将摩托停好,走向校门,现在是上课时间,大门紧闭,校园里空荡荡的,门卫室里有三个穿制服的保安,一个收发报纸杂志的老大爷,正坐着聊天呢。

    刘汉东道明来意,进了学校,向办公楼走去,忽然看见教学楼方向有人狂奔而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身上满是血迹,跑得飞快,边跑还边回头望,后面远远跟着十几个学生,拎着棍子和板凳,大呼小叫紧追不舍。

    门卫室里的保安听见喊声,急忙拿了橡皮棍出来,大声喊着站住,脚下却慢腾腾的不敢靠近。

    拿刀的家伙人凶相毕露,边跑边用刀指着刘汉东做威胁状。

    刘汉东回头一看,明白了,他挡住了人家逃跑的必经之路,这后面就是围墙,墙上有缺口,外面还有一棵大树,想必学生们跷课都是从这儿出去的。

    虽然承诺过母亲不再惹事生非,但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应该没啥问题吧,被各种挫折打击的心情郁郁寡欢的刘汉东正需要一点刺激的事情,他没有犹豫,箭步上前,纵身而起,一个带助跑的飞踹。

    对方身高也在一米八以上,牛高马大,这一记飞踹正中他胸口,顿时躺倒在地,不过迅速又爬了起来,捂着胸口痛苦万分,弯腰捡起了刀子。

    刘汉东也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脱下衬衣缠在手上,打量一下对方,摇摇晃晃似乎战斗力丧失殆尽,于是放弃了用重拳放倒他的计划,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踢,右脚准确击中对方头部,那小子被踢得横着飞出去,嘴里的血沫牙齿乱飞。

    此时学校教学楼全部窗口都站满了人,见凶手倒下,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响起。

    学生们冲了过来,棍棒拳脚齐下,将凶手打得嗷嗷叫唤。

    刘汉东将手上缠着的衬衣抖开,往肩膀上一甩,扬长而去,再不回头,深藏功与名。

    郁闷了半年,终于小小的释放了一下压力,刘汉东神清气爽,走进办公楼,此前他来过一次的,熟门熟路,直奔教务处陈雅达的办公室。

    陈雅达正站在窗口打电话,听口气是和派出所通话,见刘汉东进来示意他坐下,又讲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上,唉声叹气道:“天天出事,就没一天消停的。”

    刘汉东说:“我还以为我来得巧呢。”

    陈雅达说:“不好意思啊,你先坐一会,我得去处理一下,这帮不省心的孩子啊。”说着急匆匆出去了。

    刘汉东闲得无聊,站在窗口看热闹,不大工夫救护车来了,学生们架着一个血人出来,看得出是被砍伤而不是刺伤的,应该并无大碍,紧跟着警车也到了,将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凶手提走。

    陈雅达回来了,递上一支烟道:“刘……”

    “刘汉东,我是来应聘司机的。”刘汉东见陈主任已经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干脆自报家门。

    “哦,应聘司机啊。”陈雅达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两人交情有限,差不多一年半前酒驾进看守所受过刘汉东照顾而已,所以刘汉东也不指望他能帮多大忙,见他有些为难,便道:“怎么,已经找好人了?”

    “已经收了十几份简历了,你把简历放下吧,有消息我通知你。”陈雅达道。

    刘汉东根本没准备简历,借了一张稿纸现写,忽然桌上电话铃响了,陈雅达接了嗯嗯两声,对刘汉东道:“校长要见你。”

第六章 破罐子破摔

    刘汉东跟陈雅达上了楼,来到一间办公室,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起身迎接他们,和刘汉东握手道:“您刚才见义勇为的举动我都看到了,小伙子贵姓啊?来找人还是来办事?”

    陈雅达介绍道:“这是我们顾校长,这位是小刘,刘汉东,来应聘驾驶员的。”

    顾校长非常热情:“这样啊,小刘你坐,抽烟么?”

    “谢谢,不客气。”刘汉东坐在了沙发上。

    陈雅达忙着去倒水,顾校长也坐下来和他攀谈:“小刘以前做什么的?”

    “以前当兵的,前年退伍,又干了一段时间的特警。”刘汉东坐的笔直,很有军人风范。

    顾校长又是一声长长的“哦”,看起来颇感兴趣。

    “在哪儿当的兵?看你身手,是侦察兵吧,现在都叫特种兵了,是吧。”

    “在云南服役,汽车团干了八年,立过三等功,这是我的简历。”刘汉东心中有些忐忑,生怕别人在电视报纸网络上听说过自己的恶名,好在这位顾校长似乎对新闻时事的关注度不高,并不知道近江第一猛人的名头。

    顾校长翻看他手写的简历,对刘汉东的硬笔书法颇为赞叹:“字写的不错,俊逸潇洒,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

    刘汉东心说你是招司机还是招女婿啊,嘴上却谦虚:“哪里,哪里。”

    “这样吧,你明天就过来,咱们学院职工待遇不是很高,月薪一千八,但有加班费,福利也不错,寒暑假相对也不忙,对了,你能开大客车么?”

    “可以的,我在部队大客车、牵引车都开过。”刘汉东心花怒放,刚才那两脚没白踢,工作落实了。

    顾校长起身:“那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

    “谢谢领导。”刘汉东也起身,和顾校长握了手,跟着陈雅达下楼了。

    “顾校长对你挺欣赏的,不错啊,好兆头。”陈雅达笑眯眯道,“明天早上八点过来就行,合同我让办公室给你准备好,你把身份证复引两份就行。”

    “谢谢陈主任。”刘汉东归心似箭,一溜烟下楼出校门,阚万林凑上来问:“东哥,笑的这么开心,吃了蜜蜂屎了?”

    “哥以后就是这学校的职工了,以后罩着你,有啥事和我说。”刘汉东得意洋洋,掏出烟来发了一圈。

    阚万林点着烟,“东哥当工人屈才了,起码当个老师,就凭咱哥这学问,这风度,那帮女学生还不疯了一样往上贴啊,对了,学校有几个女教师,长的还不错,以后也都是你的菜。”

    “那不行,兔子不吃窝边草。”刘汉东笑道。

    和阚万林等人胡侃了一阵,刘汉东回到铁渣街,告诉母亲工作找好了,水芹很欣慰,说儿子啊,你能安定下来就好,我和你贺叔也该回去了。

    刘汉东一怔:“妈妈,住的好好的怎么要回去?”

    水芹说:“近江又不是咱家,还是回老家舒坦,再说我们在这儿给你添麻烦不是,妈的摊子还在,回去继续卖鱼,给你攒钱买房子结婚。”

    刘汉东鼻子微酸,没再说什么。

    当天下午,水芹和贺坚就辞了工作,坐晚上的火车回江北去了。

    第二天,刘汉东换了新衣服,骑着摩托车来到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学校并不是全部学生都寄宿,早上有一些走读生陆陆续续进校,有人认出他是昨天踢翻凶手的英雄,顿时聒噪起来,求签名求微信号什么,搞的刘汉东飘飘然起来。

    好不容易打发了学生们,刘汉东来到教务处,陈雅达已经坐在屋里了,见到刘汉东进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小刘啊,你跟我来一下。”陈雅达起身走向外面。

    刘汉东跟着他出去,眼角余光看到教务处里其他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空荡荡的走廊里,陈雅达问道:“小刘,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儿?”

    刘汉东心里一沉,知道坏菜了,怕什么来什么,不过他还存着一线希望,兴许人家学校就需要这种能罩得住场面的猛人呢。

    “是这样,我是缓刑……”

    没等他说完,陈雅达打断道:“小刘,不是我不帮你,这事儿真不行,校委会那一关过不去,学校毕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说你这样……唉,也怪我,没问清楚。”

    刘汉东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不录用我是吧。”

    陈雅达道:“这样吧,我帮你留意着,有合适的工作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刘汉东转身就走,来到校门口,手机响了,是母亲发来的短信,告诫自己要勤快一些,扫地打水擦桌子这些活抢着干。

    刘汉东回了短信,说领导很欣赏自己,让妈不要挂心,一定好好干。

    发完短信,他骑上摩托,没戴头盔,一拧油门冲了出去,风驰电掣般行驶在大路上,此时唯有高速飚车才能发泄他的苦闷。

    不知不觉,摩托车开到港口附近的保税区,刘汉东忽然想到混码头的杨竹松曾经为了詹子羽的悬赏追杀自己,这笔帐还没和他算呢。

    姓杨的开了一家货运公司,就在保税区附近,刘汉东在路边找了一个开集装箱卡车的司机,一支烟的代价就问明白了公司所在地,开着摩托过去了。

    杨竹松正在公司开会,他的生意主要在码头一带,没他的允许,外面的货车进不了港口,为垄断市场,手下养了一批打手,不过平时都散养在外面,需要行动的时候才电话召集来。

    “今天开会呢,主要商量投资开个货代公司的事儿,海关、港务局这边的关系都很铁,闲着也是lang费……”杨竹松正滔滔不绝的讲着,忽然一声巨响,玻璃渣子扑面而来,一辆摩托车冲破了落地窗飞了进来。

    来的正是刘汉东,他居高临下从货柜上冲下来,正好撞进杨竹松的二楼会议室,下车揪住杨竹松就是一顿猛掏,打的他像个大龙虾一般佝偻着,其余股东们吓得面无人色,慌忙打电话叫人。

    杨竹松被打得吐酸水,还没看清楚下手的是谁。

    刘汉东暴揍他一顿,才揪起他衣领子,将人推在墙上问道:“还认识我是谁么?”

    杨竹松这才看出是刘汉东,心里就是一寒,因为对方路数完全摸不清,这小子实际上不是混社会的,他一没地盘,二没小弟,纯粹就是单枪匹马的猛人,下手极黑,不考虑后果,偏偏命又特别好,把詹子羽打成重伤,把张宗伟宰了,硬是判二缓三,逍遥法外。

    碰上这号人,你江湖辈份再老,手底下兄弟再多,一点作用都没有,人家根本不尿你这一壶。

    “你想怎么样,划出个道道来吧。”杨竹松很硬气,他知道求饶没用,反而折了自己的派头。

    刘汉东没搭茬,将杨竹松拽过来,一脚踹出去,整个人横着飞出去,撞在会议室的大鹏展翅油画上。

    把码头老大揍了一顿,刘汉东心情稍好,扶起摩托车发动起来,开着下楼了,正遇到几个家伙拎着棒球棍冲上来,刘汉东猛轰油门,摩托车直接压过去,将他们逼得节节后退,左手抄起摩托头盔,哐当一下砸翻一个人,在一楼大厅横冲直撞一番,然后扬长而去。

    杨竹松被扶起,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痛苦万分道:“轻点,肋骨断了。”

    “大哥,怎么回事,这小子是谁?”

    “还能是谁,刘汉东,纯粹就是一个疯子!”

    “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人做了他!”

    ……

    淮江岸边,野花烂漫,大堤上停着摩托车,刘汉东斜坐在上面抽烟,刚才发泄了一通,心情略微好了些,但没持续很久,因为他知道打了杨竹松,又给自己惹下了无穷的麻烦。

    但是不教训杨竹松,自己心里总憋着也不是事,反正老子已经是有案底的缓刑犯人了,正常社会已经不接纳了,不如破罐子破摔,混社会算了。

    想明白这个,他心中豁然开朗,开始盘算怎么开始混,先去给ktv看场子,然后弄一帮手下,找王星借点钱买几台车,做土方生意,不就是成天和人打架么,这业务自己太在行了。

    “妈妈,对不起,我实在没能耐干别的。”刘汉东默念道。

    夕阳西下,刘汉东骑着摩托车回到了铁渣街,街上电锯声,电焊光不断,车水马龙,污水横流,电线密密麻麻,沿街楼房伸出无数晾衣竹竿,晒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一如既往的喧嚣杂乱。

    108号门前,停着一辆体形庞大的丰田红杉suv,还有一辆奥迪s8黑色轿车,锃亮的流线型车身,r20的巨大轮胎,让刘汉东口水四溢,这车4.0t的八缸发动机,520马力,顶得上五辆紧凑型轿车,而且还是全时四驱,脱困能力比一般suv还强,刘汉东也只在网上看过图片,没摸过真车。

    忽然他灵光一闪,不对啊,铁渣街可是城乡结合部棚户区,谁能开得起二百万的豪车?而且还配着保镖乘坐的红杉大型suv。

第七章 丑小鸭

    红杉的车窗贴着深色防爆膜,看不到里面,刘汉东绕到车头,才看见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穿西装的彪形大汉,秃头墨镜,耳后隐约有透明的空气耳筒,西装领子上还有一枚青色的盾形标志。

    这排场,这牛逼轰轰的劲头,除了青石高科安保部,还能有谁。

    刘汉东心情激动起来,他知道好运来了,急火火进了院子,上了四楼,发现房门是敞开的,正要走进去,里面的人听见脚步声先出来了。

    确实是舒帆回来了,但刘汉东差点没认出来。

    近两年没见,舒帆已经从一个十四岁的小女生出落成十六岁的豆蔻少女,高了,皮肤也变成健康的小麦色,脸上戴着一副眼镜,嘴里隐隐金属光泽闪现。

    刘汉东笑了:“丫头长大了。”

    舒帆的眼圈却红了,笑了一下,露出满嘴钢丝牙箍,随即又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因为自己变了,大哥哥却一直没变,头发短短的,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还沾染着血迹,看起来刚和人打架回来,时光流逝,转眼在国外住了两年,科罗拉多大峡谷、黄石公园、六十六号公路,迈阿密海滩,纽约帝国大厦,游历万水千山,却始终忘不了铁渣街的这处简陋的四层民房。

    “你怎么开的门?”刘汉东问道。

    “我有钥匙。”舒帆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白金质地的细细项链,链子上拴着一枚三环挂锁的铁钥匙,正是当初包租婆给他们配的钥匙,没想到舒帆至今还保留着。

    面对已经拔高半个头的丫头,刘汉东有种陌生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舒帆也不说话,一时间有些尴尬,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人,一袭青衫黑裙黑丝,正是青石高科总裁办的助理佘小青。

    “人来了,太好了,一起去吃饭吧,餐厅已经订好了。”佘小青冲刘汉东挤出一个笑脸算作打招呼,又匆匆下楼去了。

    “我不喜欢她,安阿姨的狗腿子。”舒帆小声说,“是安馨派来监视我们的。”

    刘汉东心说监视你才对吧,怎么叫监视“我们”,嘴里道:“我换件衣服。”

    舒帆说:“你换吧,我不偷看。”

    刘汉东嘿嘿一笑,这丫头比以前开朗活泼多了,好事儿,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衣,和舒帆一起下楼,小丫头非要挽着他的胳膊,躲了两次没躲过,只好堂而皇之让舒帆挽着下楼,在邻居们众目睽睽之下出了院门。

    佘小青拉开奥迪s8的车门,舒帆钻了进去,指着驾驶位说:“哥哥,你来开。”

    刘汉东乐了,上了驾驶位系上安全带。

    佘小青有些不悦,坐在了副驾驶位子上。

    红杉在前面开道,奥迪s8跟在后面,缓缓出了铁渣街。

    “去哪里吃饭?”刘汉东问。

    “马克西姆西餐厅,已经定好位子了。”佘小青道。

    舒帆说:“我不爱吃西餐,我想吃牛肉板面。”

    佘小青奇道:“什么牛肉板面,哪一家餐厅?”

    “就是市中心一个工地上,搭了一个棚子。”舒帆解释道,那大概是她印象最深刻的一顿饭了,虽然是和一帮民工一起。

    佘小青满脸的忍无可忍:“小帆,你总不能在工地的小摊上请客吧,那既不卫生,也显得没有诚意。”

    舒帆针锋相对道:“我喜欢,那地方对我是有含义的,你不懂。”

    “我告诉安总。”佘小青拿起手机。

    “随便你,就会打小报告。”舒帆才不在乎。

    佘小青真打电话向安馨报告,说了一通后还是妥协了:“好吧,就去吃什么牛肉板面吧。”

    一小时后,两辆车才抵达市内地铁工地上的牛肉板面小摊,这两年近江大兴土木,地铁工程是最为浩大的,建了两年还没完工,卖牛肉板面的还在,棚子底下坐着几个民工,面前摆着空碗,橱子上放着一台九寸小彩电,播放着没营养的综艺节目,大家看的正起劲。

    两辆豪华汽车停在小摊旁,从红杉上下来四个彪形大汉,刘汉东这才看清楚,除了司机是中国人之外,其余三个保镖竟然都是老外,一老一少两个白人,还有一个是黑人,身高接近两米,壮的象头熊。

    舒帆向他介绍,年龄大的是乔,以前白宫特勤局的特工,保护过克林顿和小布什,现在已经退休,年轻一点的是迈克,海军陆战队退役中士,在波士顿当过巡警,黑人叫探戈,是拳击运动员,曾经获得过迈阿密拳赛重量级金腰带。

    这三个保镖都是夏青花高价聘请来保护女儿的,舒帆在美国的安全由他们负责,但美国保镖在中国未必好使,语言不通,环境也不相同,只是因为合同还没到期,所以跟着舒帆来到中国。

    至于开车的那位,是青石高科安保部的老李,前中国人民解放军前特种部队上尉连长。

    刘汉东和四位保镖一一握手,简单英语问候。

    佘小青走进棚子让老板收拾两张桌子,一定要擦干净,然后来六份板面,碗要洗干净,面要煮熟,餐具要消毒,老板都懵了,他这小地方哪儿来过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贵宾,还有三个是老外,忙不迭的收拾桌子,重新刷碗洗筷子,切肉的案板也再冲刷一遍。

    客人们落座,民工们却并不离开,反而向黑人探戈搭讪,问他是不是美国的篮球运动员,刘汉东英语多年不用已经生疏,舒帆小丫头的英语倒是极其的流利,充当翻译帮助双方交流,一会儿英语一会儿普通话,还夹杂着几句近江方言,真是不敢相信,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还是个语言障碍患者。

    不大工夫,板面上桌,都是小脸盆大小的陶盆,韭菜叶粗细的宽面条,上面摆着卤蛋和两根青菜,浇上葱姜蒜、花椒、桂皮、八角、茴香、孜然、面酱、辣椒、牛油做成的卤子,每盆再多加二十块钱的牛肉丁,闻起来喷香,看起来也令人食指大动。

    老李从红杉后备箱里拿了一箱可乐,保镖和司机都不能喝酒,舒帆未成年,刘汉东也要开车,佘小青不喝酒,大家就用可乐下饭,吃的是满头大汗,外国人不会用筷子,老李车里有西式餐具,唯有老特工乔会用筷子,据说是陪同克林顿总统访华的时候学过。

    吃面条的时候,舒帆巴拉巴拉讲起刘汉东的光辉事迹,老李微笑不语,老外面露惊讶之色,佘小青不吃面条,拿了瓶罐可乐在手上转着,不屑的撇撇嘴。

    饭后,探戈提出和刘汉东掰腕子,试试他的力气,刘汉东欣然答应,不过看这黑人的胳膊像水桶一般粗,怕是弄不过他。

    “哥哥,和他比,不怕他。”舒帆煽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

    腾出一块地方来,刘汉东和探戈的右手握在一起,互相试探了一下,作为裁判的老李一声令下,两条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开始角力。

    黑人的爆发力很强,刘汉东就觉得一股股绵延不绝的力量传来,胳膊渐渐吃不住劲,眼瞅着拳头就要被探戈压在桌面上,舒帆忽然扑了过来,双手抓住刘汉东的手往回扳,小丫头这点力气杯水车薪而已,但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刘汉东在一厘米一厘米的收复失地,渐渐又扳平了。

    探戈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水,他可不想放水谦让,卖雇主的人情,可是对方实力确实不可小觑,后劲源源不断,大概这就是中国人的“内功”吧,心里一发虚,力气就跟不上了,被刘汉东一把扳倒。

    “嘢!赢了!”舒帆跳了起来,嘴里的钢丝牙箍闪闪发亮。

    探戈耸耸肩,和刘汉东握手,伸出大拇指赞他厉害。

    刘汉东见这黑哥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自己半条胳膊都麻了,估计回去要擦点红花油才行。

    吃完饭该走了,迈克说这种吃面的大碗很有艺术气息,请佘小青和老板商量,买一个回去当工艺品,老板听说外国友人喜欢自家的饭盆,表示无偿赠送,不要钱,不过想请篮球明星和自己合个影,于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天色还早,舒帆说找个地方坐坐去吧,佘小青立刻一脸警惕,生怕这丫头又生幺蛾子,去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让她松口气的是,舒帆这回选的是淮江边上普通的咖啡馆。

    保镖们没跟着进去一起喝咖啡,只有佘小青陪同,舒帆讲了很多在美国的事情,每一句都以“可惜你不在”结尾。

    “那这次回来待几天?”刘汉东问她。

    “不走了,在江大附中读书。”舒帆说。

    “哦,江大附中可是全省重点中学,很难进去的哦。”刘汉东道。

    佘小青冷笑插言:“我们安总一句话的事儿。”

    两人都不搭理她,舒帆说:“哥哥,你和那个开大公交的姐姐怎么样了?”

    刘汉东一愣,这丫头居然还记得马凌,而且能联想到谈恋爱的事情,真是人小鬼大。

    “挺好的,交往着呢,就是没钱买房子结婚。”

    “房子啊,我家有一处空房子,先借给你住,然后你看好合适的位置,我让爸爸买下地皮给你盖别墅。”

    刘汉东听的一愣一愣的,直接买地皮盖别墅,还是用来送人情的,这得多大的财力啊。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句话,舒帆又说了:“哥哥,你还骑摩托车啊,那下雨下雪多不方便啊,你看那辆s8怎么样,喜欢么?”

第八章 龅牙妹的贴身保镖

    刘汉东倒吸一口凉气,舒帆这是几个意思,要把价值二百万的进口豪华奥迪送给自己当座驾?车是不孬,可这车保养一次怎么着也得大几千块,磕着碰着维修换件以万元为单位,每年的保险费少说四五万,一句话,玩不起啊。

    所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喜欢归喜欢,可我不能要你的车。”

    舒帆嘻嘻笑道:“我也没说送给你啊,就是给你使用权,你接我放学总要有个好点的交通工具吧。”

    佘小青在一旁清嗓子,干咳。

    舒帆不理她,继续说道:“我觉得,哥哥现在最缺的是工作,我正好转学到江大附中,每天上学路好远,没有人接送保护可不行,乔他们合同到期就要回美国了,我需要一个司机兼保镖,哥哥你可不许推辞啊。”

    佘小青忍不住了:“小帆,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安总会安排的。”

    “我的事情自己做主,不要别人插手。”舒帆冷着脸说,转而又嬉皮笑脸求刘汉东:“哥哥,你不会不答应,对吧,你最疼我了。”

    刘汉东心说舒帆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美国混里两年性格都变了,看来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过司机兼保镖这活儿似乎不错,起码比混社会强,不需要打打杀杀,薪水肯定不会少。

    “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成了校花的贴身保镖了?”刘汉东开玩笑道。

    “那你就是答应了,太好了。”舒帆兴奋的直拍手。

    佘小青气得不行,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她好像不高兴啊。”刘汉东道。

    “别理她,安阿姨是狐狸精,她就是蛇精,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人。”舒帆撇嘴道。

    “我觉得挺好的啊。”刘汉东打量着远处打电话的佘小青,削肩,柳腰,尖下巴,大眼睛,真像葫芦娃里的蛇精姐姐。

    “她是安阿姨安排来照顾我生活起居的,自以为可以把我捏在手心里了,哼。”舒帆气哼哼说着,忽然看到刘汉东腕子上的手表,“咦,好靓的手表,谁送给你的。”

    “哦,一个朋友。”刘汉东忽然想到辛晓婉,不禁怅然若失,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过的还好么。

    “是个女朋友,而且不是开大公交的姐姐,对吧?”舒帆问道。

    “别瞎猜。”刘汉东无力的辩解。

    佘小青打完电话来了,板着脸说:“安总说了,只能以驾驶员的名义聘请,不能兼任保镖。”

    “为什么?”舒帆很不高兴,嘴巴立刻就撅了起来。

    “安总说了,公司董事级别不能配专门的安保人员,成本太高,配司机已经是破例的了。”

    转脸对刘汉东说:“安总说了,月薪六千,五险一金,愿意干就干,别提条件。”

    “我愿意干,不过事先声明,我是有案底的人,而且还在缓刑期间。”刘汉东不想重蹈覆辙,再被人炒一回,提前把自己的事儿说了。

    佘小青看了他一眼,又去打电话了,过了三分钟回来,刚开口,舒帆和她异口同声道:“安总说了。”

    刘汉东很不厚道的笑起来。

    佘小青白了他一眼,道:“公司有规定,服刑人员不能聘用,但你可以作为舒帆小姐私人聘用的司机,工资和保险由舒帆小姐的监护人支付。”

    刘汉东道:“我无所谓,只要有人发工资就行。”

    舒帆耸耸肩,也表示无异议。

    “好吧,明天我会带合同来给你签,你的工作是接送舒帆上学放学,我们家在温泉镇上的上风上水别墅,学校是江大附中,你必须每天早上七点到家,放学时间不确定,但小帆出校园的时候,你一定要在,anyquestion?”

    “有问题。”刘汉东举起手,“难道不需要化装成学生潜入校园贴身保护大小姐么?”

    舒帆雀跃起来:“好啊,好啊,这样最好了,化装成老师也行,哥哥绝对是麻辣教师。”

    佘小青正色道:“别闹了好不好,脑残小说看多了么,还潜入校园当保镖,你就是单纯的司机,负责接送雇主,负责途中安全,如果出现交通意外,你要承担责任。”

    大家都无语,觉得蛇精姐姐好无趣。

    佘小青看看手机,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舒帆还想再玩一会,逛一逛迪厅之类的,被佘小青严词拒绝,说那都是不三不四的人才去的地方,不能去,舒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刘汉东。

    “那种地方确实不适合未成年人,蛇精……佘青说的没错。”刘汉东道。

    “是佘小青,不是佘青,也不是蛇精。”佘小青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杏核大眼不像蛇,倒像是猫。

    既然佘助理发话,大家只能回去,依旧是红杉开道,s8殿后,一路上很是顺畅,刘汉东倒是巴望着能和某辆土鳖卡宴之类的发生点小事故,见识一下老外保镖的能耐,可惜啥事没有,安全到家。

    舒帆的家就在上风上水别墅区内,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大院子,汽车一直开到门廊下,家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打开大门,刘汉东在部队的时候给团长当过几天小车司机,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迅速下车去拉车门,却被佘小青抢了先。

    舒帆热情邀请刘汉东到家做客,带着他四下转悠,这栋别墅面积相当大,半地下一层是佣人房、洗衣房,再下面一层是家庭影院和温泉游泳池,常年恒温,附带一个小型健身房。

    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琴房、书房,以及客房,二楼是卧室,整个房屋的装修风格简约低调,挂满相框,基本上全是舒帆从小到大的相片。

    “哥哥,这里空房间很多,你干脆搬过来住算了。”舒帆说道。

    刘汉东吓了一跳,赶紧谢绝:“不了,太干净了,我邋遢惯了的,受不了这个。”

    楼下佘小青的紧张表情明显一松。

    好在舒帆也就是说说,没继续再提。

    时间不早了,刘汉东要回去了,佘小青让人打电话叫出租车,舒帆却说让哥哥把车开回去算了。

    “这怎么能行。“佘小青瞪大了眼睛,她眼睛本来就大,瞪大了占了半个脸。

    “怎么不行,哥哥要给我当司机,就得先熟悉一下车辆。”舒帆振振有词。

    佘小青本想再打电话请示安总的,但转念一想今天已经打了太多电话,显得自己办事不力,索性妥协一回:“那好,你就先开回去吧,千万不能剐蹭了哦。”

    刘汉东高兴坏了,开车奥迪s8出了上风上水,打电话约了火雷火颖和马凌,十分钟后在黄花小区碰头,不要骑摩托。

    十分钟后,火雷火颖来到黄花小区门口,东张西望也没看见东哥。

    路边一辆黑色豪车降下车窗,刘汉东得意洋洋招呼道:“哥在这儿呢。”

    “我操,奥迪!”火雷震惊万分,绕着车转了两圈,“这派头不像是a6啊,是a8吧?”

    “你眼瞎啊,是s8.!”火颖道。

    火雷咋舌不已,这车太高端了,在近江根本就没见过。

    两人钻进车里,乱摸一气,问东哥哪儿弄的,是不是偷的?

    “以后我就是我的座驾了。”刘汉东不解释,光得瑟。

    过了一会马凌也出来了,同样的东张西望一阵,拿出手机打电话,只听到铃声从路边的豪华奥迪里传出,顿时惊呆,跑过来将刘汉东从驾驶席上扯下来,自己坐上去扶着方向盘感受起来。

    “老实交代,哪弄的车?”马凌质问道。

    刘汉东此时才老实交代,说前年自己救过的小女孩回国了,给她当司机来着。

    “又给青石高科当司机啊,切,好马不吃回头草,要我就不去伺候他们。”马凌不屑道。

    “我是看小帆的面子,权当给朋友帮忙。”刘汉东道。

    马凌也只是嘴硬而已,她明白刘汉东现在的境况,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车怎么开啊,太科幻了。”马凌四下摆弄,啧啧称奇,这车和大公交简直是天壤之别。

    刘汉东一番指点,马凌迅速上手,驾驶着s8驶向大路,火雷火颖手忙脚乱的系上安全带,他们都知道,凌姐开车比东哥还猛,一不小心就得甩出去。

    马凌开了一会,撇嘴说这车不好,不如大公交视野高,而且太贵怕擦着碰着,开起来一点不尽兴。

    “换我开。”火雷迫不及待道。

    “我我我。”火颖也跃跃欲试。

    “我再玩一会。”马凌才不让位,问刘汉东:“去哪儿?”

    刘汉东想了想说:“去金樽ktv。”

    金樽ktv就是承诺每月八千块邀请他每月来两三次镇场子的那家,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就得经常露个面意思意思。

    十分钟后,ktv停车场里来了一辆奥迪s8,径直奔着预留vip车位就去了,保安上前阻止:“不好意思,这是预留的。”

    火雷降下车窗,甩了一支烟过去:“是东哥的车。”

    保安立刻挪开车位前的红帽子,打手势指挥奥迪倒车入位。

    马凌是开惯公交车的,驾驶s8这样五米多长的大型轿车游刃有余,一打方向盘,奥迪严丝合缝倒入车位,车技比刘汉东还娴熟一些。

    金樽ktv的经理江浩风接到保安对讲机通报,亲自下楼迎接,瞥见东哥开的是豪华奥迪,顿时敬仰万分,心里又有些忐忑,以东哥的身份,每月就给人家八千块,未免有些寒酸啊。

    一番客套寒暄,江浩风领着四位贵宾进了大包间,酒水饮料果盘都是赠送的,又陪着喝了两杯才出去。

    四个人霸占一个大包间,感觉有些空旷,火雷打电话喊朋友来玩,刘汉东和马凌一对麦霸已经拿着麦克风开唱了。

    忽然江浩风推门进来,脸上依然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眉宇间却有一丝愁云,刘汉东立刻将话筒递给火雷,走出包间。

    “东哥,有点小麻烦,不太好弄。”

    “什么人?”

    “李抗,东哥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李随风的儿子啊,他怎么不去铂乐门?”

    “东哥你不知道,詹树森下台之后,铂乐门就被公安局查封了。”

第九章 龙开江请宵夜

    李随风的大靠山有两个,一是金沐尘,一是詹树森,这俩人都被双规了,自然生意一落千丈,夜总会被查封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随风涉黑起家,一般人还是惹不起他。

    刘汉东第一次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对手又是这种手下败将,摩拳擦掌,信心满满,跟着江浩风来到另一处包间门口,这里已经聚集一群人,KTV的安保也来了三四个,但慑于对方身份都不敢动手。

    包间里已经狼藉一片,液晶大电视被砸了,地上果盘玻璃碴子呕吐物混和着,音乐依旧轰隆隆喧嚣不已,李抗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抽烟,时不时指着门口骂两句,还有几个家伙也都东倒西歪着,看样子喝了不少。

    刘汉东走了进去,李抗看见他,晃动的二郎腿立刻放了下来,一脸紧张,他虽然喝多了,但神智还算清楚,上回在自家的铂乐门就被刘汉东揍了一顿,还被抓进戒毒所住了三个月,惨痛回忆犹在眼前,哪还敢呲毛。

    “李抗,你喝多了赶紧回家睡觉,少在这儿瞎闹。”刘汉东拍拍李抗的面颊,就像老师训学生一样,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李抗站起来,连个屁都不敢放,灰溜溜就走了,其余几人也都认出刘汉东来,同样不敢顶撞,混社会也分三六九等,张宗伟这样的金牌打手只能算是二等,詹子羽却是当之无愧的一等一流,这俩都让刘汉东灭了,他们这些中流偏下全靠认识这个叔叔那个哥哥吓唬人的小崽子,既没胆量也没资本和人家叫板。

    “别忘了把账结了。”刘汉东在后面说道。

    李抗等人不敢应声,低着头匆匆而去。

    东哥出马,轻松解决一场大麻烦,江浩风很高兴,让服务员拿两瓶黑方过来,又让KTV保安们都来敬东哥一杯,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走廊里闹哄哄的一幕被一位客人看到,走进洗手间打了个电话。

    两小时后,刘汉东等人出了KTV,一个个醉醺醺喝了不少,江浩风说东哥你没事吧,不然我给你找个人代驾。

    刘汉东说不用,我打个车回去就行,我的奥迪先搁在停车场,明天早上来取。

    江浩风还是找了一辆帕萨特送刘汉东和马凌回去,开到半路忽然后面过来一辆奔驰车,横在前面挡住去路。

    刘汉东一惊,以为是李抗找人来堵自己,可是看到车上下来的人,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人可比李抗难缠的多。

    来的是龙开江手下的余晓栋,曾经潜入看守所给自己传话的人。

    余晓栋笑吟吟走过来,扶着车门看向刘汉东:“东哥,龙爷想见你。”

    “太晚了,改天吧。”马凌jǐng惕的瞪着余晓栋。

    刘汉东拍拍马凌的手:“没关系,我去去就回,龙开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推开车门下来,跟着余晓栋上了奔驰车。

    马凌还是不放心,让司机跟过去。

    奔驰车发现了紧跟在后面的帕萨特,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开到近江老火车站附近,停在一处乱糟糟的夜市大排档前。

    高铁建成之后,老火车站的客流被分走了许多,附近商家生意大不如从前,站前一条街上白天都是卖假烟假酒和xìng用品的小店,晚上就支起大排档炒菜、烤串,乌烟瘴气也没人管。

    余晓栋带着刘汉东来到路边一张圆桌旁,白sè的塑料圆桌上摆着几个小菜,花生米,水煮毛豆,不锈钢盘子里放着十几串烤羊肉,看起来菜还没动,桌旁坐着两个中年男子,衣着很随意,其中一个是杨庆,另一个不认识。

    “小栋,给你东哥搬张凳子。”那人说,站起来向刘汉东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龙开江。”

    “幸会。”刘汉东不卑不亢和龙开江握手,冲杨庆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大马金刀坐在凳子上,大排档老板拿了一副招呼过来,问道:“喝什么?”

    “啤酒,最便宜的就行,先搬一箱。”杨庆说。

    “喝什么啤酒啊,拿两瓶白的,淮江大曲。”龙开江道。

    三瓶简装52度淮江大曲放在桌上,龙开江亲自拧开瓶盖,三个玻璃杯一字排开,平均分配,倒的满满当当,自己拿了一杯,端起来说:“第一次见面,透一个。”

    一仰脖,咣咣咣喝完了。

    杨庆也干了,呲牙咧嘴,亮出杯底。

    刘汉东也不含糊,三两白酒一口下肚。

    “痛快,小庆,有二十年没这么喝过了吧。”龙开江拿起一次xìng筷子,掰开递给刘汉东。

    “可不么,那还是以前在火车站拉三轮的时候,没事找个小饭馆就穷喝,花生米就白酒,一人一斤,喝完了找个澡堂子泡着,运气好了还能碰见野鸡,五十块钱弄一炮。”杨庆自嘲的笑笑,拈了个花生吃了。

    “是啊。”龙开江感慨万千,“后来混起来了,喝酒就没这么猛了,这几年喝洋酒,XO,路易十几,骂了个比的跟跌打酒似的,哪有白酒过瘾。”

    说罢拿起酒瓶子又倒满,“第二个。”

    于是又干了第二杯。

    杨庆道:“大哥,悠着点,太快了我这胃受不了。”

    “那咱慢点,吃菜吃菜。”龙开江若无其事,拿起烤串递给刘汉东,瞥一眼后面,笑道:“你对象?让她过来一起吃点。”

    刘汉东回头看,马凌正站在远处望向这边,于是招手让她过来。

    龙开江招呼老板:“再搬张凳子,拿副招呼。”

    马凌迟疑的坐下了,依然jǐng惕万分。

    “弟妹喜欢吃什么?”龙开江很殷勤的问道,马凌摇头说吃过晚饭了,不饿。

    “随便吃点,夜宵嘛。”龙开江打个响指,将老板叫过来,吩咐他去隔壁烧烤摊要几串鲳鱼、台肠,再来三个大腰子,还问马凌能不能吃辣,殷勤的如同邻家叔叔。

    三杯酒下肚,两瓶淮江大曲喝完了,又开了一箱啤酒,龙开江这才提起正事。

    “金沐尘和詹树森不倒,我永无出头之rì,现在北岸生态城的项目重新启动了,我咸鱼翻生,啥也不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句话。”

    杨庆也说:“就是,千万别客气,都是自己弟兄。”

    刘汉东借着酒劲,爽快答应:“行,有啥事我就找两位哥哥了,今天我得专门敬杨哥一杯,把你从六楼吊到一楼,不好意思了。”

    龙开江笑道:“这事儿我听杨庆说了,年轻人就是猛。”

    杨庆说:“别提了,当时我都吓尿了。”

    龙开江道:“不打不成交,你俩单独喝一个。”

    于是又是一通猛喝,一直喝到凌晨三点钟才尽兴,龙开江让余晓栋开奔驰送刘汉东和马凌回去,自己上了一辆崭新的宾利,还不忘开玩笑:“汉东,这宾利咋样,喜欢就拿走玩两天,别给哥卖了就行。”

    大家就都一阵大笑,龙开江上了车,忽然想到一件事,又降下车窗道:“汉东,你住花火那边是吧?那一片以前是花得意和花豹管的,这俩货上不了台面,你得把近江东南郊这一带管起来才行。”

    刘汉东笑笑,不置可否。

    ……

    七点,刘汉东猛然从床上坐起,想到早上要去接舒帆上学,时间仓促来不及洗澡冲去一身酒气,只能匆忙穿了件衬衣,下楼敲门把火雷从睡梦中叫醒,开着摩托车送自己到金樽KTV停车场取车。

    刚到停车场,电话就打过来了,佘小青怒气冲冲质问他:“请问你有没有时间观念?”

    “马上到,稍等。”刘汉东上了车,以最快速度开往温泉镇,幸亏现在才七点多,马路上车流量不算大,七点三十五分就抵达了别墅,奥迪驶近,大门自动开启,舒帆和佘小青已经等在了廊下。

    “扣你五十块钱工资。”佘小青没好气道,拉开车门让舒帆上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刘汉东没顶嘴,继续开车,忽然佘小青耸了耸鼻子:“什么味道,你身上的酒气,你喝多少酒啊,这是醉驾你知道不?停车!”

    “昨晚上喝的,没来得及换衣服。”刘汉东解释道。

    “不行,这么大酒味,交jǐng查到拘留你是小事,耽误小帆上学可不行。”佘小青依然坚持。

    舒帆看不下去了:“好了,再闹真要迟到了,我相信哥哥,他没喝醉。”

    佘小青狠狠瞪了刘汉东后脑勺一眼:“那好,八点必须赶到。”

    “好嘞!”刘汉东一踩油门,奥迪S8瞬间加速,巨大推背感传来,他开富康尚且能见谁灭谁,何况开了这样一辆有着超级跑车引擎的奥迪。

    佘小青死死抓住扶手,脸都白了,舒帆却开心的不行,时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随着刘汉东的一脚刹车,到地方了,佘小青推开车门狂吐酸水。

    “七点五十五,赶快进去吧。”刘汉东道。

    “嗯,哥哥再见。”舒帆背起书包跑进了江大附中。

    “佘助理,你没事吧。”刘汉东假惺惺问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佘小青吐完了,坐回车里,“去江大工商管理学院。”

    刘汉东又开车将佘小青送到附中隔壁的江东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楼下,佘小青下了车,路边树下一个男子迎了过来,两人亲昵携手进了教学楼。

    江东大学算是刘汉东的母校之一,虽然只在这里上了一年,但也留下不少美好回忆,他开车奥迪车来到计算机系楼下,梧桐依旧,斯人不再,不由得一阵惆怅。

    远处篮球场上,一帮少年正在争抢、扣篮,刘汉东技痒起来,反正没什么事,脱了衬衣只穿着T恤过去,要求加入其中一方。

    大学生们欣然同意,于是刘汉东大显身手满场飞,又是三分球,又是扣篮,技压全场,独领风sāo。

    场边渐渐围了一群观众,其中不乏青chūn靓丽的女大学生,其中就有新闻系的宋双和朱芃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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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22/ 第一时间欣赏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作者:骁骑校所写的《匹夫的逆袭》为转载作品,匹夫的逆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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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的逆袭介绍:
身患绝症最后一搏的老警察,
为婴儿奶粉和房贷不择手段的私家侦探,
阴魂不散的神秘杀手,
三路人马的目标都是租住在城乡结合部出租屋内的大叔与萝莉,
暴雨来临前傍晚,每一个人都站在了命运的三岔口,
谁是盟友,谁是敌人,
是引颈就戮还是绝地逆袭,
无路可退的黑车司机刘汉东面临最后的抉择。匹夫的逆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匹夫的逆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