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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剑心     远东王庭txt下载     远东王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21章:西线无战事(Ⅺ)

    帝国东征军团今天刚开始执行渡江行动,目前入驻东岸阵地的只有两支精锐部队帕拉丁娜旅和巴泽尔旅及其配属的骑士侍从、仆从步兵和后勤人员,此外就是包括四门列车炮在内的火炮类重武器,帝国东征军团的其它主力部队尚未渡江,东岸阵地上人手紧张,也还没顾得上全面设置迷锁结界,因此在列娜等人藏身的地堡中是可以直接使用传送法术的。

    此时已经是黎明时分,大家奔跑整夜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又累又饿,实在提不起气力重爬一次地道,一门心思想尽快返回己方阵地。列娜响应同伴的要求,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张法术卷轴,展开卷轴念诵咒文,昏暗的地堡立刻被“传送术”激发出的光阵照亮。

    四条身影被魔法光晕笼罩起来,渐变模糊,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距离帝**东岸阵地大约30里外,一片被硝烟熏得发黑的灌木丛中,突然升起橙色光柱,魔力波动与初露的晨光交映生辉。

    四条身影徐徐自传送光阵中浮现出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列娜大姐,这里似乎是河东村附近的山坡,离着冷溪镇还有十多里呢,你怎么把我们传送到这里来了?”彼得纳闷地问。

    “我原本想直接传送到冷溪镇的军营,然而法术启动的刹那才猛然想起整个镇子都被施加了法术结界,禁止外来的传送法术,为免施法失败,我就……”列娜讪讪地窘笑,“我就临时修改了一下传送目的地……嗯,大概是法术受到干扰,落点稍有偏差。”

    “分明是你的脑筋出了岔子!”巴芙拉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想不通,就凭你这既马虎又迷糊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居然还好意思自称‘狐狸’?!如果狐狸都像你这样整天脑子犯混,恐怕早就绝种了!”

    “咳咳……小猫女你懂什么!大姐我是小事糊涂,大事精明,平时看起来有点迷糊,关键时刻才会显示出机智本色。”列娜干咳两声,厚着脸皮强行替自己开脱。

    “好了好了,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争吵。”尼古拉无奈地打圆场,“反正这里已经脱离帝**的控制区,距离冷溪镇也只有十多里的路程,我们抓紧时间赶路,还来得及回军营吃早饭。”

    “尼古拉大哥说得对!天大地大不如吃饭最大,咱们赶紧上路吧!”彼得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一听吃饭就两眼放光。

    四人蓬头垢面,满身泥水,一边赶路还时不时的互相揶揄拌嘴。在晨曦中走出不远,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听起来像是军马的蹄声,”巴芙拉抖了抖猫耳朵,脸色有些凝重,“应该是一支骑兵巡逻队,数量约有百骑,咱们要不要先去路边草丛里躲一下?”

    “都到这里了,还躲什么呀!”列娜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肯定是冷溪镇的巡逻兵,我们迎上去打个招呼,顺带告诉他们帝国列车炮已经被摧毁的好消息。”

    她这里话音未落,对面骑兵队已然风驰电掣般冲过来。透过灌木丛遮挡,尼古拉发觉对面那支骑兵果然都穿着远东一方的军装,打出的旗帜也是黑色远东军旗,然而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特别是冲在队列最前头的那位女骑士,俊美的容颜与凛然的气势都令人望而心折,可他却记不得冷溪镇的骑兵部队里有这样一位气度非凡的女军官。

    “尼古拉大哥……对面那些人有点不对劲!”四人当中感知最敏锐的彼得也兴起莫名的危机感,没来由的恐惧使他禁不住浑身发抖,“那些人很危险!大家快躲起来!”

    “为什么要躲?”巴芙拉回头看着他,满脸茫然,“那都是咱们自己人啊!”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那些家伙肯定不是咱们远东的骑兵!”彼得脸色发白,额头渗出冷汗。

    巴芙拉和列娜不由面面相觑。她们与彼得并肩作战不知多少回了,都知道这小子胆大包天,就算潜入列车炮阵地那样步步杀机的险境,他的脸上也从未失去过笑容,更别提吓得发抖。为何只是看了对面那队远东骑兵一眼,就把他吓成这样?

    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声。骑兵队倏然散开雁翅阵型,马蹄踏过灌木丛,迅速从两侧包抄过来。

    “别管那么多了,既然彼得觉得对面那些人不怀好意,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别的!”

    列娜匆匆打出施法手势,正要施展“任意门”带上四人逃离骑兵包围,彼得突然拉了她一把。

    咻!一支箭矢破空飞来,钉在列娜两脚之间,吓得她毛骨悚然,当场失去施法专注,“任意门”尚未展开就悄然消散。

    “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等一下大家都别说话,我去跟对方交涉!”

    彼得以“心灵连线”急切叮嘱列娜、尼古拉和巴芙拉,勉强挤出笑容,高举双手走向逼近过来的骑兵队。

    “长官!别动手啊,我们都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啊!就住在附近的河东村,真不是帝国鬼子派来的暗探!”

    对面那队骑兵勒住缰绳,居高临下打量彼得等人,眼神都透出冷漠。当彼得说出“帝国鬼子”这一当地民众提到帝国官兵时常用的蔑称,有些骑兵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怒色。

    “都别冲动!”

    那位容颜端丽、气度雍容的女军官回头低声斥责,面露怒色的骑兵连忙深深垂下头去,显得异常驯服。

    女军官翻身下马,背着手缓缓走上前来,目光若有实质,在彼得、巴芙拉、尼古拉和列娜的脸上逐一扫过。

    这位女士拥有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蓝眼睛,仿佛纯净无暇的蓝宝石,彼得等人与她目光对视的刹那都不由得受到震撼,连忙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这女人是谁啊?我在冷溪镇从没见过这么年轻漂亮的骑兵军官。”列娜以“心灵连线”向身边的同伴打听。

第1922章:西线无战事(Ⅻ)

    “她不是咱们这边的……刚才看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才想起来,三年前曾经在报上看到过她的肖像,”尼古拉以“心灵连线”回答,“她就是被誉为‘骑士公主’的帕拉丁娜西格蒙妮汉森伯格,帝国元帅西格蒙特亲王的独生女,惩戒骑士团第一旅少将旅长,三年前曾经出访远东,当时《祖国日报》和《远东晚报》都曾隆重报道这桩新闻,还把她的肖像与咱们摄政殿下的肖像并列登在头版头条。”

    列娜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直到此时她才恍然醒悟,对面那队骑兵为何看起来有些古怪,原来他们都是乔装改扮成远东军人的帝国骑士,由帕拉丁娜公主亲自带队,抵近冷溪镇执行秘密侦查任务,很可能是为后续进攻冷溪镇做准备,也怪自己倒霉,竟然与这支伪装侦查的帝国骑兵迎面撞了个正着!

    就在列娜、尼古拉和巴芙拉胆战心惊的时候,帕拉丁娜轻抿红唇,俊美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古怪的笑容,以纯正的远东口音问彼得,

    “小哥儿,后面那三位是你什么人?”

    “长官,我叫彼得!独臂的汉子是我大哥,年长的姑娘是我大表姐,那个小姑娘是我小表妹,我们都是河东村的农户!”彼得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回答。

    “哦,河东村我去过,挺好的地方,你们家里还有长辈吗?”

    帕拉丁娜提着马鞭,负手踱步,面带微笑,看似漫不经心的与彼得攀谈。然而彼得却有种对方是猫、自己是老鼠,正在被对方耍弄取乐的感觉,不由直冒冷汗,勉强保持镇定。

    “回长官,我们家里的老人都去世了,就剩下我们兄弟姐妹四人。”

    “这大清早的,你们兄弟姐妹四人怎么弄得满身泥水,脏兮兮的?看你们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呀?”帕拉丁娜不动声色地追问。

    “哎!别提了,还不都是打仗害的!”彼得一拍大腿,装出满脸懊恼,“从昨天一大早,江对岸的帝国鬼子就不停地往江这边打炮,村里的乡亲们都吓坏了,担心帝国鬼子攻过来屠杀我们,就都拖家带口的逃难去了,这不,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也打算去北方山区投靠亲戚,等这场仗打完再回老家。”

    彼得怯懦地笑了笑,凑近帕拉丁娜一步,压低嗓音说:“长官您也看见了,我大表姐和小表妹都长得挺水灵,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我和大哥担心她俩惹祸,就故意弄得满身泥水,稍微遮挡一下她俩的姿色,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至少能安全一点。”

    帕拉丁娜点点头,忽然转身直视彼得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顺便打听一下,你们打算投靠的那门亲戚,是不是住在北方迷雾沼泽旁边,一个叫做‘谷地村’的地方?”

    “呃……”彼得听见“谷地村”这个词,如同突遭雷击,呆呆望着帕拉丁娜说不出话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发梢。

    帕拉丁娜对彼得的异样表情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感慨道:“回想三年前,我在一位友人的陪伴下乘坐魔导列车北上旅行,途中曾在谷地村站台歇脚,对当地的风物留下深刻印象,真是一片令人怀恋的世外乐土……”

    叹了口气,她接着说:“谷地村很适合你们一家定居,你大哥可以在那里当治安官,你小妹可以在那里帮助农人耕耘麦田,你本人呢,说不定能当个驻村牧师,主持圣事,你们都有美好的前程,何苦非要在这战火纷飞的浊浪江畔趟浑水呢。”

    彼得浑身发抖,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说刚才帕拉丁娜提到谷地村还有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此刻说出这番话,足以证明她不仅到过谷地村,还对他和尼古拉、巴芙拉在谷地村的生活经历有所了解,而他却对帕拉丁娜毫无印象,不得不怀疑对方精通“读心术”之类的魔法,任何秘密都瞒不住她,越想越觉得恐怖。

    就在彼得吓得快要失去镇定,自认为今天注定难逃一死的时候,帕拉丁娜忽然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意兴阑珊地说:“你们走吧。”

    “呃……您……真要放过我们?”彼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在当初陪我访问谷地村的那位友人的情分上,我今天不想为难你们,最好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回到我的视线之内,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提到昔日同行的友人时,帕拉丁娜嗓音温柔,其后就急转直下,嗓音变得愈发冰冷,最后向彼得等人发出警告的时候,口中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充满杀气。

    彼得并不理解帕拉丁娜此刻复杂的心情,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捡回一条命,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回头给尼古拉、列娜和巴芙拉使眼色,赶紧溜之大吉。

    帕拉丁娜目送四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蓝宝石般美丽的眼眸深处涌现一抹令人心碎的凄然。

    ……

    三十分钟后,帕拉丁娜率领巡逻队返回东岸驻地,刚下马就觉察到营地中的气氛不对:官兵大多神色惶惶,在营地中东奔西走,各种杂物都被掀了个底朝天,似乎恨不得把每寸地皮都仔细清查一遍。

    帕拉丁娜暗自纳闷,派卫兵找来留守营地的副旅长门德尔松上校,打听自己外出期间营地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巴泽尔那家伙走了霉运,今天一大早就被恩格尔将军臭骂了一通。”门德尔松上校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听他说出前因后果,帕拉丁娜才得知就在自己带领亲卫队冒充远东骑兵侦查冷溪镇附近地形的同一时间,一群数量未知的远东特工潜入东岸阵地,绕过重重警戒网,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收纳四门列车炮的仓库,先以极为狠毒的手段暗杀了驻守在仓库中的卫兵,接着以灌注魔法的炸弹摧毁列车炮,事后又悄无声息的逃离营地,直到现在帝**方也没搞清楚破坏列车炮的远东特工究竟有几人,都是什么来头。

第1923章:反击的号角(Ⅰ)

    由于收纳列车炮的仓库位于巴泽尔旅的防区,警戒工作也是由巴泽尔负责主持,现在敌方特工就从他眼皮底下溜进来,破坏列车炮之后又全身而退,巴泽尔当然要承担失职的责任,不得不硬着头皮赶到奥列维要塞,向司令部汇报了这一坏消息。

    那四门列车炮对于帝国东征军团的后续作战行动具有无可替代的战略价值,消息传到司令部,得知自己寄以厚望的列车炮居然在一夜之间化作烂泥,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恩格尔总司令也失去了镇定,气得当着众位将领的面怒斥巴泽尔无能,辜负了他的信任与期待。

    门德尔松上校是根正苗红的帝国激进派军官,打心底看不起巴泽尔这个自西格蒙特元帅门下转投过来的“投机分子”。这两个月来巴泽尔在维持浊浪江西岸治安与清剿游击队方面都有出色的表现,担任渡江作战的先锋也是圆满完成任务,因此深得恩格尔将军的宠信,门德尔松上校作为总司令的嫡系军官,对近来出尽风头的巴泽尔男爵难免心生嫉妒,得知他办事不利遭到总司令斥责,幸灾乐祸也在情理之中。

    帕拉丁娜对这起突发事件的感触则要复杂得多。她很清楚收纳列车炮的仓库区戒备有多森严,就连她本人都没有把握在不惊动任何哨岗的前提下潜入仓库破坏列车炮,远东一方的特工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这实在是令她既惊讶又费解。

    帕拉丁娜也不认为列车炮遭到破坏只是巴泽尔一个人的责任,事实上她本人作为东岸阵地的驻军指挥官之一,也应该承担连带责任。出于对巴泽尔的同情,同时也是出于自责,帕拉丁娜亲自来到仓库区,查看那些遭到破坏的列车炮。

    如果说帕拉丁娜在此之前还怀有修复列车炮的希望,看到现场的惨状过后就彻底死心了。远东人不知用了什么变态手法,将四门重达60吨的钢铁巨炮全都溶蚀成了散发出酸涩气味的泥水,大炮的核心部件更是遭到彻底的解离,就算运用传奇法术也无法使这滩烂泥恢复原状。

    帕拉丁娜很清楚列车炮在恩格尔总司令的作战方案中扮演的关键角色,现在四门“老查理”全被破坏,帝**方就只有这四门列车炮,就算后方军工厂加班加点的赶工,短时间内也造不出新的列车炮,后续作战要如何开展?

    失去列车炮,意味着帝国东征军团丧失了地面火炮的射程优势,从前设想的战术都将因此作废,而东征部队也不得不冒着远东人的炮火发起攻势,必将因此付出更大的伤亡。帕拉丁娜所属的部队将在进攻冷溪镇的作战计划中担任先锋,列车炮的损毁将使她的部队乃至她本人在战场上承受更大的风险。门德尔松上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这起不幸事件的间接受害者,居然还有心情幸灾乐祸,实在令她哭笑不得。

    列车炮遭到破坏,最感到心疼的人莫过于恩格尔将军,惊怒之余下令严加排查,限期天黑之前务必搞清楚远东特工由何处潜入营地,这个问题搞不清楚,东岸阵地就没有丝毫安全感可言。

    “今天敌人可以潜入进来破坏列车炮,明天就能以同样的方式潜入进来杀人放火!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怎能让官兵安心驻守?!查清楚这件事之前,所有渡江行动一律暂停!”

    恩格尔将军的雷霆震怒,导致渡江行动陷入瘫痪。驻守东岸阵地的全体帝国官兵都投入到搜查营地的工作当中,一整天下来,东岸阵地被翻了个底朝天。直到黄昏时分,隐藏在废弃地堡中的密道才被发现。帕拉丁娜和巴泽尔亲自进入密道,施法核查密道中残留的痕迹,确认就在不久前曾有四人通过这条曲折的密道由东岸阵地十里之外潜入进来,列车炮破坏事件的来龙去脉就此真相大白。

    当天傍晚,巴泽尔渡江赶赴奥列维要塞,向恩格尔总司令汇报案情。帕拉丁娜留守阵地,命令工兵团在那条密道中装填炸弹,引爆后制造塌方,将密道彻底填死,免得再有远东特工潜入进来。

    回到自己的营房洗漱了一下,帕拉丁娜习惯性地打开魔导收音机,搜索“炉边谈话”节目。收音机中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使她感到既温暖又痛苦。然而当她定下神来,用心倾听罗兰在播音室中透露的前线战况,脸色不由变得有些古怪。

    “摄政殿下,很抱歉,我听不清您在说什么……您是在船上吗?我似乎听见了海浪声?”

    “罗格,你的耳朵很灵,此刻我的确是在一艘船上,这边噪音有点大,我只能在舰桥上寻找一处尽可能安静的角落,借助魔导通话仪参加今晚的‘炉边谈话’,顺带向广播前的听众朋友们报一声平安。”

    罗兰爽朗的笑声透过嘈杂的背景音传来。帕拉丁娜不难听出背景中有呼啸的海风,汹涌的浪涛,似乎罗兰正置身于一艘乘风破浪的战舰上。

    “摄政殿下,今天的晚报新闻透露了您的行踪,说您正在金角湾视察海军,请容我打探一下,您该不会是想亲自指挥海军舰队打击入侵帕尔尼亚港湾的帝国舰队吧?”

    “罗格先生,我可没有指挥海军作战的才能,指挥作战的工作还是交给我们更具这方面经验与才华的海军将领为好,您说是吗?”

    “理当如此,摄政殿下,那么您此刻是在远东海军旗舰‘海上宫殿’号上跟我通话?”

    “不好意思,这我无可奉告,军事保密条令不允许我回答这个问题。”

    “非常抱歉,摄政殿下,考虑到近日来金角湾地区紧张的局势,我本不该向您打听关于海军的问题,然而南线的战况又过于顺利,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惊喜,我们不妨聊聊西线战事,这也是广大听众朋友们最关心的话题。”

第1924章:反击的号角(Ⅱ)

    听到广播中传来“西线战事”这几个词,帕拉丁娜不由得竖起耳朵,放轻呼吸,凝神倾听。根据她多年来收听“敌台”积累下的丰富经验,罗兰在“炉边谈话”栏目中偶尔会透露帝**方尚未掌握的最新情报此刻她就有这样的预感。

    “罗格先生,说到西线战场,我正巧有一个好消息要公布。就在一个钟头之前,西线总指挥帕维尔元帅来信告诉我,帝国东征军团费劲力气运送到浊浪江东岸的四门列车炮,就在昨天夜晚,被我们机智勇敢的游击队员潜入敌军阵地予以破坏!”

    “天呐!感谢命运女神,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西线的同胞们总算可以睡个好觉,再也不用担心被二十里外轰出的巨炮惊醒!”罗格夸张地赞叹道。

    魔导收音机前的帕拉丁娜不由皱起眉头。罗兰在广播中透露破坏列车炮的是游击队员,这有点儿出乎她的预料,还以为如此重大的任务必定是远东军方的顶级特工负责执行,原来只是几个胆大包天外加走了好运的游击队员而已。

    罗格很识趣的没有打听那些破坏列车炮的游击队员具体是什么身份,罗兰也只是号召全体远东同胞感谢这些无名英雄,并且承诺战争结束后一定会亲手为这几位英雄颁发勋章。但是帕拉丁娜凭借对罗兰本人的深刻了解,通过他谈到那几位游击队员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切口吻,断定罗兰对那伙游击队员非常熟悉,甚至交情不浅。

    堂堂的远东摄政,怎么可能认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游击队员?除非那些人在战争爆发之前就小有名气,曾与罗兰发生过交集。

    帕拉丁娜关闭魔导收音机,双手托腮陷入沉思。四条身影从她脑海中浮现出来,越想越觉得可疑。

    今天清晨,她带队潜入冷溪镇周边侦查的时候,曾于途中邂逅四个远东游击队员。对方虽然谎称是当地村民,然而帕拉丁娜一眼就认出其中两男一女是由谷地村来到浊浪江畔参加游击战的远东民兵。

    这说来也是巧合,三年前她参加民间使节团访问远东的时候,曾在罗兰的陪同下参观远东农业改革的成功典范“谷地村公社”,还与罗兰携手参观当地的村公所,见到当地驻村牧师、德鲁伊和治安官,也就是今天早上那个满嘴鬼话的少年彼得及其口中所谓的“大哥”和“小表妹”。至于跟彼得他们同路的年轻女人,帕拉丁娜倒是初见,想来也是游击队的成员。

    由于帕拉丁娜当初访问谷地村的时候隐藏了形迹,彼得三人并不认识她,所以才试图撒谎蒙混过关。帕拉丁娜受到罗兰的影响,对他们三人多少也有些好感,虽然彼此处于敌对阵营,但是考虑到对方不过是身份低微的民兵而已,就算杀了他们也不会对战局产生什么有利影响,索性手下留情,放了他们一马。

    如今得知列车炮是被四个远东游击队员通过密道潜入破坏,回想今天早上邂逅彼得四人的情景,尤其是对方浑身泥水的狼狈形象,分明是在泥泞的密道中爬行留下的痕迹。帕拉丁娜越想越觉得可疑,基本断定彼得他们就是破坏列车炮的真凶,得手之后通过密道原路潜逃,途中预见自己率领的骑兵队,唯恐暴露身份才谎称是当地村民,受到战火牵连被迫北上逃难。

    “我可真傻,居然亲手放走了他们!”

    帕拉丁娜扶额叹气。然而在自责之余也有些许怀疑:如果当时就知道彼得他们是破坏列车炮的元凶,自己就一定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吗?

    曾几何时她会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身为军人,怎能对敌人尤其是刚刚对己方军械造成严重破坏的敌人手下留情?

    然而自从去年率军镇压帝国境内的农民起义,亲手杀害了包括起义领袖闵采尔司铎在内的众多失地饥民,帕拉丁娜就对自己双手沾满的血腥感到恶心。战争不再使她兴奋,杀戮只会令她厌倦。

    “就算知道彼得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怎样?杀了他们也换不回已经遭到彻底摧毁的‘老查理’,无非发泄怒气而已。”帕拉丁娜颓然叹息,喃喃自语。

    她很清楚自己当前的心理状态已经不适合留在军队里任职,然而军人的使命感以及父亲所承受的舆论压力容不得她帝国元帅的女儿临阵退缩,只能在这个自己日益厌恶的岗位上咬牙坚持,直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

    五月三日凌晨前后,四门受到严密保护的帝国列车炮“老查理”被潜入阵地的远东特工破坏这一突发变故,迫使帝国东征军团的渡江进度被拖慢了整整一天。到了五月四日上午,当案情水落石出,远东特工赖以潜入阵地的地下密道也被帝**方发现并且彻底堵死,恩格尔将军由此放下一桩心事,正要继续推进渡江行动的时候,又被一则由金角湾传来的突发噩耗惊呆。

    ……

    1625年5月3日,就在西线帝**阵地上四门列车炮遭到远东特工破坏的同一天下午,远东海军联合帕尔尼亚舰队于金角湾击败帝国舰队。这是自战争爆发以来远东人取得的第一场实实在在、无可争议的胜利,帝**方精心策划的“大海啸”行动因这一战的溃败而宣告破产,在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期内,远东海军将牢牢掌控战场上的制海权,无论从当时还是事后来看,“金角湾大捷”都堪称整场战争的一大转折点。

    金角湾海战的胜利给“远东王庭”带来一个立竿见影的好处,亦即为深入“暮光谷地”作战的帕尔尼亚军团解除了后顾之忧,弗拉德王室现在可以将全部兵力与资源投入到南线战场;与此同时,浊浪江东岸长期处于防御态势的远东西线集团军也从中受益,终于迎来发起反攻的契机。

第1925章:反击的号角(Ⅲ)

    5月5日上午,驻扎在冷溪镇的西线司令部收到两个好消息。其一是三天前紧急调往金角湾驰援海军舰队的“飞龙骑士团”,结束海上战事后即将于今天下午凯旋归来;第二个好消息是远东摄政罗兰寇拉斯亦将在“飞龙骑士团”的护卫下莅临冷溪镇,慰问坚守西方最前线的全体军民。

    摄政殿下亲临前线视察慰问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冷溪镇,整个西线战场上,从各级军官、士兵、民兵游击队员乃至普通百姓都为之士气大振,期待摄政殿下为西线战场带来胜利的祝福,就如同他曾带领南下军团攻克“黄昏堡垒”,激励远东海军战胜强大的帝国舰队。

    当天下午两点过十分,罗兰骑乘芬妮借给他的那头颇通人性的双足飞龙,在众多龙脉骑士的护卫下降临冷溪镇,立刻获得全体军民的热烈欢迎,“万岁”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罗兰从飞龙背上一跃而下,先与前来迎接的帕维尔元帅热烈拥抱,随后与按照军衔高低顺次上前觐见的高级将领们一一握手,还以军礼。

    接见过司令部的众位将领,罗兰在帕维尔元帅的陪同下走访军营和民居,倾听底层军民对这场战争的感受,全程有广播台的工作人员随行录音,并将于当天对这些宝贵的素材进行剪辑处理,制作一档新闻节目。

    收音机前的听众只能听到被剪辑加工过的前线录音,虽然还不至于太过失真,然而终究有所删选,略显官腔。罗兰作为当事人却完整的感受到当地军民真真切切的思想,特别是听到那些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以稚气未脱的话语描述自己的家庭遭遇,简单的几句话就勾勒出战争中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悲剧。

    在走访民居过程中,罗兰见到一位出生在江东村的七岁小女孩,原本有着美满的家庭,过着虽然算不上富有至少衣食无忧的安乐生活,就在帝**发起渡江作战的那天,江东村遭受空袭,小女孩一家居住的房子附近落下一颗重达500磅的航空炸弹,爆炸掀起的冲击波瞬间将房屋夷为平地,将她一家活埋在废墟中。小女孩的父母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弟弟都因此罹难,只有她一人被村民从废墟中挖出来,随后又获得及时赶到江东村救灾的远东随军牧师施法医治。

    “炸弹夺走了她的双腿,可她至少活了下来,比起她的父母和弟弟已经称得上幸运了。”

    参与救助小女孩的随军牧师这样对罗兰说。大概是在前线见多了这类家破人亡的惨剧,牧师先生的神经已经锻炼得异常坚韧,并不认为那个失去双腿的小姑娘与其他成千上万同类受难者相比有什么特别值得同情之处。

    “可是,将来怎么办呢?”罗兰强忍着心酸问牧师,“我的意思是,等到将来战争结束了,我们这样身体健全的成年人总还有把力气在废墟上重建家园,可是像她这样失去家人与健康的战争孤儿又该如何开始新生活?”

    牧师被罗兰问得一愣,苦笑着坦言:“老实说,我没想过那么多……尊敬的殿下,如何帮助这些可怜的孤儿在和平时代生存下去是您与内阁大臣们需要考虑的问题,而我考虑的只是眼前的战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和平到来,又怎么敢对未来怀有太多奢望。”

    罗兰不得不承认这位牧师先生说得在理。在战争的废墟上重建家园,妥善安置那些因战争而丧失财产与健康的人们是他这个主政者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在胜利的曙光到来之前,考虑这些问题未免太早了一点。

    在这次短暂的交谈过程中,罗兰发觉那位随军牧师的心态在西线战场上具有普遍性。驻守在西线的官兵自从年初以来就未曾品尝过胜利的滋味,司令部下达的命令总是让军队中的小伙子们感到沮丧,从撤退走向撤退,除了防守还是防守,似乎他们这些远东军人唯一的使命就是缩头躲在阵地里等着挨打,默默忍受帝**团得寸进尺的侵略。

    三个多月来,帝国侵略者先是在浊浪江西岸的辽阔原野上肆意挥舞屠刀,无情屠杀抗战民众与游击队员,把当地居民全都驱赶进集中营里囚禁起来,迫使男人挖战壕、当炮灰,迫使老弱妇孺夜以继日的缝补军装、洗刷被服,辛苦劳作只能换来一点点勉强维生的黑面包;而在前天,帝国大军又悍然渡过浊浪江,将战火燃烧到大江东岸,众多类似江东村那样的村落遭到帝国大炮与飞艇轰炸,无数个家庭于一夕之间迎来灭顶之灾。断腿孤女遭遇的悲剧绝非个例,还有更多比这更凄惨的案例,司令部都不敢当着罗兰的面展示出来,唯恐促使这位年轻气盛的摄政殿下因愤怒而失去冷静,更害怕广大民众通过广播与报纸得知西线同胞在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里遭受的炼狱般的折磨,进而对西线驻军一味龟缩避战感到失望乃至愤慨,由此引来全民指责,使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西线官兵无端承受舆论压力。

    事实上这样的指责已经初显端倪。罗兰在寇拉斯堡也曾不止一次听到民众对西线驻军的批评。其中一种获得最广泛支持的意见认为西线部队自开战以来寸功未立,与一路凯歌高奏的南下军团形成鲜明对比。比不过南下军团就算了,更可悲的是堂堂远东西线正规军居然还不如民兵游击队敢打敢拼,西线传来的新闻战报大多是关于游击队如何机智勇敢、以少胜多的事迹,却极少提及正规军的战绩,实在令人失望。

    西线战事乏善可陈,再加上来自后方的舆论压力,当地驻军难免心情压抑,普遍对战争走势势感到悲观。这种消沉的情绪如同瘟疫笼罩在阵地上空,倘若长期无法得以改善,必将导致广大官兵产生厌战心理,部队的战斗力也将因此受到削弱。

第1926章:反击的号角(Ⅳ)

    罗兰觉察到西线阵地上普遍存在的消沉情绪,意识到自己必须做些事情鼓舞军心。按照司令部的安排,接下来的环节是那个双腿截肢的孤女坐着轮椅为他献上一束象征胜利的月桂花,而后与他拥抱合影留念,慰问流程就此结束。

    罗兰觉得自己有权小小的任性一下,就在司令部安排好的活动流程之外自作主张地增加了一个环节:接过小女孩双手奉上的花束,他俯下身去亲吻她的额头,而后腾出左手轻抚她的膝盖,施展7环“再生术”。

    就在数以千计围观者惊讶的目光下,小女孩膝盖以下空荡荡的裤腿突然充实起来,在神术光辉的抚慰下重续断肢,迅速生长出白嫩且健康的双腿。

    罗兰结束施法,微笑着鼓励小女孩站起来。

    小女孩惊讶的瞪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他的鼓励下试探着双脚触地,双手撑住轮椅扶手,缓慢而坚定的站起身来。

    四周传来一片欢呼声,紧接着,掌声如潮涌来。人们为小女孩得到摄政殿下亲手治疗深感庆幸与欣慰,有些感情细腻的女兵甚至激动落泪。小女孩自己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哭着扑进罗兰怀里。

    罗兰拥抱着恢复健康的小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鼓励她抛开心头的阴影,勇敢的面对生活。

    “战争夺走了你的家人,却夺不走你的勇气,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战争抑或和平,希望你始终能以坚强的心态面对人生路上的风风雨雨,替你的家人实现他们未竟的心愿战胜所有苦难,一生幸福安乐。”

    这些安慰的话听起来有点“鸡汤”的味道,然而在特定的场合下,在罗兰刚刚展现了断肢重生的神迹过后,那个小女孩以及现场的全体军民恰恰需要这样的安慰与鼓励,而为他们提供心灵慰藉和精神动员正是罗兰身为一国之君的职责所在。幸运的是,他不仅能够胜任自己肩负的职责,并且发自内心的热爱这项工作,为自己的言行能够给苦难中的人们带来一丝安慰而深感自豪。

    “西线的将士们,同胞们,这三个月来辛苦你们了!”

    罗兰站在由炮弹箱临时搭建起来的演说台上,向聚拢在自己周围的冷溪镇军民挥手致意。

    “我刚到冷溪镇的时候,帕维尔元帅跟我开了个玩笑,说就在我视察南线战场期间,南下作战的军团成功攻克‘黄昏堡垒’,视察海军期间,海军赢得‘金角湾大捷’,那么按照这个规律来推断,我这次来到冷溪镇,是不是也将为西线军民带来象征胜利的好运?”

    人群中笑声迭起,罗兰也笑着耸肩摊手:“这事儿说来也怪,我一个‘命运女神’的选民,怎么就成了‘胜利女神’的信使呢?”

    人群中的笑声比刚才更为热烈,气氛也由近乎压抑的庄重转为轻松。

    “如果按照官方辞令回答帕维尔元帅的问题,我只能说上述状况纯属巧合,我本人并不能给前线官兵带来什么好运,胜利完全归功于他们自身的奋勇作战!但是,今天我来到西线战场,感受到这里不同寻常的气氛,亲眼目睹帝国侵略者制造的一桩桩人间惨剧,坦率地讲,我跟在场的诸位一样,此刻心里也憋了一股火!”

    罗兰收起笑容,语调也渐变激昂。

    “所以我不打算再说那些温温吞吞的官方辞令,我也不管‘胜利女神’是否介意我这个异教徒强行扯着她的旗号吹牛皮,我今天来到这里”

    罗兰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土地。

    “就是要在西线战场上吹响反击的号角,就是要带领大家摆脱自冬天以来的沉闷气氛,摆脱龟缩防守被动挨打的可悲处境!得益于我军在暮光谷地以及金角湾取得的突破性进展,西线战场上的局势也将发生改变,我们将由战略防守阶段转入全面反击!”

    最后,罗兰用一段字字铿锵气势磅礴的战斗檄文结束这次前线演说。

    “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协同帕维尔元帅及其麾下将领,共同向诸位同胞做出一个承诺:从此刻起,我们要发起雷霆万钧的军事行动,将帝国入侵者驱离浊浪江东岸,赶出乌利诺山口!我们将从胜利走向胜利,在消灭所有侵略者之前绝不停止前进的步伐,直到光复远东的每一寸国土,解放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位同胞!”

    正所谓“君无戏言”,罗兰在冷溪镇当众发表的那些言论并不是自作主张地即兴发挥,更不是临时用来安抚民众的空头支票。早在他发表这篇充满火药味的前线演说两天前,也就是金角湾海战胜负已分的那天傍晚,罗兰就致信西线司令部,咨询帕维尔元帅能否借助“金角湾大捷”创造的契机在西线发起一场地面攻势,从而打破帝国东征军团对浊浪江两岸的封锁。

    五月四日上午,帕维尔元帅在冷溪镇司令部召集全体校级以上军官出席作战会议,讨论西线反击的可行性。会议结束后,帕维尔元帅向罗兰提交了一份纪要。总的来说反击战可以打,但是为了确保打赢这场关键性战役并且尽量降低己方伤亡,帕维尔元帅提出一个请求,希望摄政殿下将不久前派去支援海军的“飞龙骑士团”再调回冷溪镇,充实西线的空军力量。

    “‘飞龙骑士团’调离西线以后,我方空军力量受到很大影响,以至于不得不将制空权让给帝国空军,帝国东征军团总司令弗朗茨恩格尔正是看准这一时机才悍然发动渡江攻势,将两支精锐骑兵旅及其配属步兵师以大型运输艇运载过江,抢占东岸阵地,并且在同一天又将包括四门列车炮在内的大量重武器空运过江可以料想,假如当时‘飞龙骑士团’还在西线驻防,弗朗茨恩格尔绝不敢冒着运输飞艇被击坠的风险,公然空运部队和装备渡江。”

第1927章:反击的号角(Ⅴ)

    “战场上的制空权,无论怎么强调也不过分。我军若想发动一场卓有成效的反击战,当务之急是重新夺回制空权,否则地面部队每推进一步都要承受来自空中的威胁,必将付出巨大伤亡;与此同时,我方炮兵阵地也将迫于敌军列车炮的压制,无法在有效射程内为前线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综合上述因素,此刻西线战场比其它任何时候都更迫切需要芬妮少将与‘飞龙骑士团’的回归。”

    帕维尔元帅给罗兰寄出这封信的时候,还没有收到列车炮已经被列娜等人潜入破坏的消息,所以他在分析作战方案的时候仍然把那四门“老查理”作为一个重要因素考虑在内。

    罗兰收到元帅阁下来信的当天下午就做出答复,表示已经征求过芬妮少将的意见,飞龙骑士团将于明天拂晓前由帕尔尼亚港启程,预计下午两点左右抵达冷溪镇,他本人也将随军前往冷溪镇慰问前线军民。

    由于事先有了这些铺垫,罗兰五月五日下午在冷溪镇街头发表公开演说的时候,才有底气“吹响反击的号角”,宣称西线战事将由防御转为反攻。

    结束一下午的劳军活动,罗兰在司令部简单的用过晚饭,连夜召集众位将领举行作战会议。

    西线反攻这一战略方针已经定下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战术层面设计出一套完善的反攻方案。

    司令部的参谋团队已经制定出一份作战草案,帕维尔元帅和麾下将领早在昨天下午就逐条讨论过上述草案,除了个别环节还存在争议,总体方案已经确定下来。罗兰今天召开作战会议,主要也是听取既定报告,而非真的要由他这个远东摄政来为前线将领出谋划策。

    罗兰向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长处在于财政和外交领域,在军事指挥领域就是个外行,比起父亲鲁道夫一世差得远,所以他尽量少在军事领域发表意见,充分信赖父亲提拔起来的高级将领,以及自己从父亲手中继承下来的那支身经百战、纪律严明的军队。

    根据西线司令部制定的作战方案,反攻行动的首要目的是打断帝国东征军团的渡江进程,从这个角度出发,反攻发起的时间越早越好,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就会有更多帝国部队搭乘运输飞艇越过浊浪江,使东岸阵地上的兵力得以加强,从而对远东一方的攻势造成更多的阻碍。

    因此,帕维尔元帅及其参谋团队一致认为,明天早上就是发动反攻的最佳时机。随军法师团对近期天气进行了占卜,占卜结果表明,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都将有很大概率是晴天,这在远东地区晚春-初夏时节诚属难得,非常适合发动大规模战役。

    “摄政殿下,按照司令部昨天开会制定的草案,战斗将于明天清晨七点整正式打响,尤里**夫将军指挥下的炮兵第一师将率先发起攻势,为担当攻坚使命的前线部队提供火力支援,法兰尼斯少将率领的远东第一独立机械铠旅在后方炮火的掩护下由战场正面发起攻势,我军掷弹骑兵师则以机械铠构成的移动壁垒作为掩体,伴随第一铠骑士旅突击敌方东岸阵地。”

    “第一铠骑士旅与掷弹骑兵师由正面发起突击的同一时间,我军圣卫重骑兵师和游侠猎骑兵师也将配合中路部队由左右两翼展开包抄,对敌军东岸阵地形成合围之势。”

    “西线还有一个矮人重步兵师,我打算留作预备队,万一攻势受阻就投入战场,同时用于防备敌方派出机动部队偷袭冷溪镇司令部。”

    帕维尔元帅向罗兰汇报的上述作战安排,都是昨天作战会议上就已经达成的共识,然而接下来关于空军的调度,却还存在很大的争议。

    帕维尔元帅本人打算将手中的空军部队全部压向最前线:

    “明日清晨六点三十分,由西线空军司令珍妮弗将军率领远东第四、第五飞艇舰队自冷溪镇空军基地出击,于地面部队正式发起攻势之前抵达浊浪江东岸上空。”

    “芬妮将军率领‘飞龙骑士团’为飞艇舰队提供护航,力争于七点三十分之前突破帝国空军第一舰队封锁,对设在东岸的敌军火炮阵地进行压制性轰炸,从而使我军突击部队尽可能少的承受敌方炮火威胁。”

    珍妮弗艾德里克身为西线空军指挥官,同时也是远东军界最年轻的女性将军,性格之大胆直爽比起司令部中的男性同僚犹有过之,堪称整个西线战区唯一敢于当面顶撞帕维尔元帅的“女汉子”。

    五月五日的战前会议上,当着罗兰的面,珍妮弗再次公开重申自己无法认同元帅阁下对空军的调度。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抽走全部空军力量用于进攻东岸阵地,必然严重削弱冷溪镇的防空力量,也必然会给帝国空军留下可乘之机!”

    珍妮弗身着笔挺的军装,挂着少将领章,健康的麦色肌肤与刻意削短的秀发使这位俊俏的女将军具有一种超越性别界限的魅力。

    “摄政殿下!元帅阁下!我认为明天的战斗打响以后帝国空军指挥官阿尔冯斯贝克必定会在第一时间留意到我方空军倾巢而出,全部投入于进攻东岸阵地,如果此人的脑子不至于太迟钝,准会派出一支分舰队绕过交战空域潜入战场后方,至于接下来是轰炸我军炮兵阵地抑或向司令部所在的冷溪镇投下炸弹,那就不好说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有必要分出至少两艘飞艇留守后方作为机动部队,以便随时阻拦敌军有可能发起的空袭!”珍妮弗肃然道出自己的顾虑。

    “艾德里克将军,你的顾虑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你也应该看到我方空军与帝国空军相比优势并不明显,如果分兵两路,只会使两方面的力量都变得更虚弱,非但无法收到面面俱到的效果,反而会在前线与后方都落入被动境地。”

    面对珍妮弗的质问,帕维尔元帅从容不迫地做出反驳。

第1928章:反击的号角(Ⅵ)

    “比如你刚才提出的那个设想,留下两艘飞艇用于增强后方的空中防御力量,然而只凭两艘飞艇能挡住帝国第一舰队或者第二舰队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样安排只会使那负责阻击的两艘飞艇置于险境,与此同时前线由于少了两艘飞艇,用于进攻的空军兵力不足,恐怕很难顺利突破帝国空军封锁、对地面火炮阵地进行及时切有效的压制,并将导致我军地面进攻部队受到更大的阻力,由此产生一系列恶性连锁反应。”

    “为了避免上述不利局面发生,我们必须集中使用空军,将所有魔导飞艇投入到进攻的最前线,当然,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后方略显空虚,很有可能促使帝国空军发起偷袭,但这并不完全是坏事,敌军对我军后方阵地发起空袭,意味着必须从东岸阵地上拿走一部分兵力,这就给了我方空军可乘之机,能够更迅速地突破封锁,轰炸敌军炮兵阵地。”

    听了帕维尔元帅的解释,珍妮弗耸耸肩,显得很不服气。

    “元帅阁下的意思我听明白了,简单来说,您是想牺牲后方阵地乃至司令部驻地的安全换取前线空军的优势,可是这样真的值得吗?”

    “艾德里克将军,这的确有点儿冒险,但我认为值得尝试!”帕维尔元帅神色庄重,语调坚定,“帝国空军和我方空军执行同样的轰炸任务,然而所冒的风险却大不相同。在我们的阵地上,所有魔晶高炮都装备了防空效率更高的‘近炸引信’,哪怕没有空中支援,只凭地面炮火也能有效防范来自空中的袭击,而这恰恰是我军相对于敌军的一大潜在优势,我对空军所做的安排正是以充分发挥这一优势为前提。”

    珍妮弗还想反驳,被罗兰抬手打断。

    “帕维尔元帅和艾德里克将军的意见我都听过了,就我个人而言,更赞同元帅阁下的观点。如果大家没有其它异议,作战方案就这样定下来吧。”

    罗兰这番话充分维护了帕维尔元帅在司令部中的绝对权威,在座的众位将领除了珍妮弗都没有异议,战前会议就此宣告结束。

    散会后罗兰留下来,想单独跟帕维尔元帅探讨明天的作战细节。帕维尔元帅却苦笑着向他使眼色,低声说:“‘小辣椒’快要气炸了,殿下还不快去安抚一下?不然今晚咱们谁都别想消停。”

    罗兰回头一瞧,果然看见珍妮弗正在会议室门口转来转去,神色显得异常焦躁。

    罗兰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这里没你的事了,还不快回去好好休息。”

    “殿下,您听我说”珍妮弗急切地想解释什么,被罗兰摆手阻止。

    “珍妮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有些事现在还不方便明说,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帝国空军明天敢来偷袭我军后方阵地,结果注定是一头撞上铁板,非但讨不到便宜,还要吃个大亏。”

    “殿下,您不是开玩笑?”珍妮弗忽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半信半疑地望着罗兰。

    “关系到冷溪镇无数军民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哪敢随口乱说!”罗兰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放心去睡吧,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咱们远东的空军力量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强大,如果不信,明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远东空军有多少实力,难道我这个空军副司令还不清楚?”珍妮弗勉强把这句不太恭敬的话咽了回去,带着满脑子疑惑,悻悻然离开司令部。

    ……

    罗兰在飞龙骑士团的护送下高调视察西线阵地,这种明摆着要出尽风头的做派,当然瞒不过冷溪镇上空昼夜隐身侦察的帝国鹫马哨骑。

    五月五日当天傍晚,远东摄政协同飞龙骑士团抵达冷溪镇并且公开发表反攻宣言的消息就传到奥列维要塞东征军团司令部。司令部中的帝国将领大多只把远东摄政视察前线部队时发表的狂妄言论当成一场政治作秀,恩格尔总司令却立刻警觉起来,连夜调兵遣将,增强东岸阵地的防御力量。

    为了增强东岸阵地的防空力量,恩格尔总司令授意帝国空军司令阿尔冯斯贝克上将亲率空军第一舰队在东岸阵地上空建立警戒区,同时他还命令帝国空军副司令兼参谋长霍姆兹贝格中将统领空军第二舰队坐镇西岸阵地,随时做好应援第一舰队的准备。

    五月五日傍晚八点,帝国部队开始进行大规模紧急调动。在茫茫夜色与帝国空军第一、第二舰队的掩护下,四艘大型运输艇集体出动,于一夜之间又将两个步兵师、一个轻骑兵师以及一个以配属魔晶高射炮为主的炮兵旅空运到浊浪江对岸,大幅扩充东岸阵地的兵力。

    如此大张旗鼓的空运部队和装备,当然瞒不过冷溪镇的远东驻防部队。按理说远东空军应该出手阻止帝国方面向东岸大举增兵,恩格尔将军为此提心吊胆了一整夜,亲自坐镇前线监督空运,还将全部的空军武装都拿出来用于为运输舰队护航,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远东空军。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一夜偏偏非常平静,远东一方未曾尝试发起空中阻击,任由恩格尔将军如期完成向东岸增兵的计划。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恩格尔将军从远东空军异乎寻常的消极避战当中分析出两种可能性。首先,远东一方的指挥官有可能认为己方的空中力量还不足以完全压倒帝国空军,连夜出动阻击飞艇渡江需要冒较大的风险,付出很大的伤亡,并且会因此妨碍后续展开的反攻作战,所以远东人出于保全力量、养精蓄锐考虑,没有派遣空军阻击帝国一方向东岸增兵。

    恩格尔将军也希望事实如同上述猜想那样乐观,然而二十多年来的参谋和指挥作战经验,却促使他不得不否定这一过度乐观的猜想。

第1929章:反击的号角(Ⅶ)

    恩格尔将军之所以对远东空军的异常平静感到不安,道理其实很简单倘若远东指挥官真的认为己方空军优势不大,以至于无法轻易阻止帝国运输飞艇向东岸投送兵力,又哪来的底气发起全面反攻?难道所谓的“全面反攻”只是远东摄政未经慎重考虑就擅自发表的好大喜功的言论,远东军方尚无与之配套的切实方案,也不打算真的在近期内发起反攻?

    如果真是这样,罗兰寇拉斯就只是一个言而无信的无良政客,迟早会失去民众的信任以及官兵的支持。

    帝**情部门有一个专门负责收集罗兰寇拉斯事迹与言论的小组,积累的资料卷帙浩繁,恩格尔将军大体浏览了一遍,对罗兰寇拉斯这个人的性格特点与行事风格自信了解颇深。从此人的生平来看,虽然每每好作惊人之语,但是事后总会证明他的言论符合实际,公开发表的宣言更是毫无例外、不打折扣的一一兑现,可见他绝不是一个哗众取宠好大喜功的政客。根据罗兰寇拉斯的行事作风,恩格尔将军有理由相信他昨天在冷溪镇发表的反攻言论并不是空头支票,很可能已经得到远东军方的全力支持,并且将在近期内通过一场规模浩大的军事行动加以兑现。

    在这种情况下,恩格尔将军只能认为远东军方已经做好夺取东岸阵地的准备,并且对反攻得手满怀信心。以此为前提推导下来,上述第一种可能性就不能成立。之所以没有派遣空军阻挠帝国运输飞艇向东岸投放兵力,更可能是因为远东军方认为新增的这些兵力还不足以阻挡其即将发起的攻势,帝国方面现在向东岸增派更多兵力,将来就会付出更大的牺牲,为远东一方的反攻作战增添更多的战果。

    “难道远东人真的是故意放纵我方向东岸增兵,以便借浊浪江截断其退路,试图将东岸原有的驻军连同新增的兵力包围起来一网打尽,从而达到杀伤我军有生力量的战略意图?”恩格尔将军陷入疑惑。

    上述顾虑折磨得恩格尔将军心神不宁。要不要继续增兵,增兵到什么程度才刚刚好,他一夜未眠冥思苦想,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只能保持沉默,下面的将领也就按部就班的执行他先前制定的增兵计划,没有对这一举措是否存在风险向他提出任何质疑。

    这一夜,恩格尔将军身心俱疲,以至于心头泛起丝丝悔意。他回想起当年在西格蒙特元帅麾下担任作战参谋的那段青葱岁月,元帅阁下当时还把他当成得意门生倾力栽培,不止一次告诫他千万要摆正身份,清醒的认识到“指挥部”和“参谋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司令”和“参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需要不尽相同的才能和资质。

    参谋需要接受系统的军校教育,对战争史、军事理论、武器装备、水文地理、后勤补给乃至具体的军事技能都要有所涉猎,丰富的学识、聪敏的头脑再加上长期参与实战锻炼,才能培育出杰出的参谋人员;指挥官则未必都要科班出身,相比理论知识,更重要的是能够赢得将领和官兵的爱戴,关键时刻能够在诸多选项当中做出果断的决策,并且勇于为决策承担一切后果。

    如果按照帝国优秀参谋人员的标准来衡量,那些压根没读过军校、大字不识一箩筐、平时看起来庸庸碌碌的家伙根本没资格担任指挥官,然而在历史上留下光辉一页的名将,往往就是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将军。至于那些在军校门门功课拿满分,理论知识倒背如流的高材生,不难成为一位优秀的参谋,却未必能够胜任哪怕一个小小的连级指挥官。

    西格蒙特元帅认为,能够同时胜任军团司令官与参谋长的奇才就如同“沙滩上的珍珠”,非常罕见。他曾见过无数顶着“天才”名号的青年军官,但是真正符合上述标准的人一只手就数得完,其中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人就是鲁道夫寇拉斯。元帅阁下也不讳言,很遗憾,与鲁道夫寇拉斯并称“双子星”的弗朗茨恩格尔并不在他看好的五人之列。

    似乎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恩格尔对昔日同窗好友鲁道夫寇拉斯萌生出强烈的嫉恨心理,同时也对小觑自己的西格蒙特元帅产生了怨恨,暗自发誓要证明对方看走了眼,用事实证明自己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参谋,同时也能胜任统率帝国大军的总司令。

    二十多年的光阴仿佛弹指一挥,转眼逝去。如今恩格尔将军已经兑现当初暗自发下的誓言,帝国东征军团总司令与总参谋长两大要职兼于一身,也曾为此自鸣得意,在老迈失势的西格蒙特元帅面前深感扬眉吐气。

    然而元帅阁下依旧不改当初的偏见,甚至临到恩格尔出征前还托人送来一封信,给他泼冷水。

    “恩格尔,你真的不该领军出征。相比搞军事,其实你更适合搞政治。”

    恩格尔当时正值春风得意,对元帅阁下的冷言冷语付之一哂,只当这是败犬的怨念,随手将那封信撕得粉碎。

    在这个沉闷燥热的夜晚,当恩格尔将军预感到一场决定自己乃至东征军团命运的大战即将来临,而自己却患得患失举棋不定的时候,不禁回想起西格蒙特元帅当初的教诲。恩格尔将军忍不住设想,如果西格蒙特元帅处于自己当前的位置,面对这些纷繁复杂的战场信息会如何决断?

    恩格尔将军不难想象出来,老元帅会像往常那样叼着烟斗坐在扶手椅里,拿起他和参谋部全体同仁熬夜整理出来的作战方案,随意扫一眼他用红笔列出的潜在威胁和对应策略,泰然自若地说:

    “恩格尔啊,辛苦你了,资料收集的很完备,对敌情分析的也很合理,你还帮我列出了所有对策以及对应的风险?嗯,所以我只需要从你列出的诸多方案当中挑选一个出来实行?这很简单,选这个就行了。”

第1929章:反击的号角(Ⅶ)

    恩格尔将军之所以对远东空军的异常平静感到不安,道理其实很简单倘若远东指挥官真的认为己方空军优势不大,以至于无法轻易阻止帝国运输飞艇向东岸投送兵力,又哪来的底气发起全面反攻?难道所谓的“全面反攻”只是远东摄政未经慎重考虑就擅自发表的好大喜功的言论,远东军方尚无与之配套的切实方案,也不打算真的在近期内发起反攻?

    如果真是这样,罗兰寇拉斯就只是一个言而无信的无良政客,迟早会失去民众的信任以及官兵的支持。

    帝**情部门有一个专门负责收集罗兰寇拉斯事迹与言论的小组,积累的资料卷帙浩繁,恩格尔将军大体浏览了一遍,对罗兰寇拉斯这个人的性格特点与行事风格自信了解颇深。从此人的生平来看,虽然每每好作惊人之语,但是事后总会证明他的言论符合实际,公开发表的宣言更是毫无例外、不打折扣的一一兑现,可见他绝不是一个哗众取宠好大喜功的政客。根据罗兰寇拉斯的行事作风,恩格尔将军有理由相信他昨天在冷溪镇发表的反攻言论并不是空头支票,很可能已经得到远东军方的全力支持,并且将在近期内通过一场规模浩大的军事行动加以兑现。

    在这种情况下,恩格尔将军只能认为远东军方已经做好夺取东岸阵地的准备,并且对反攻得手满怀信心。以此为前提推导下来,上述第一种可能性就不能成立。之所以没有派遣空军阻挠帝国运输飞艇向东岸投放兵力,更可能是因为远东军方认为新增的这些兵力还不足以阻挡其即将发起的攻势,帝国方面现在向东岸增派更多兵力,将来就会付出更大的牺牲,为远东一方的反攻作战增添更多的战果。

    “难道远东人真的是故意放纵我方向东岸增兵,以便借浊浪江截断其退路,试图将东岸原有的驻军连同新增的兵力包围起来一网打尽,从而达到杀伤我军有生力量的战略意图?”恩格尔将军陷入疑惑。

    上述顾虑折磨得恩格尔将军心神不宁。要不要继续增兵,增兵到什么程度才刚刚好,他一夜未眠冥思苦想,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只能保持沉默,下面的将领也就按部就班的执行他先前制定的增兵计划,没有对这一举措是否存在风险向他提出任何质疑。

    这一夜,恩格尔将军身心俱疲,以至于心头泛起丝丝悔意。他回想起当年在西格蒙特元帅麾下担任作战参谋的那段青葱岁月,元帅阁下当时还把他当成得意门生倾力栽培,不止一次告诫他千万要摆正身份,清醒的认识到“指挥部”和“参谋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司令”和“参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需要不尽相同的才能和资质。

    参谋需要接受系统的军校教育,对战争史、军事理论、武器装备、水文地理、后勤补给乃至具体的军事技能都要有所涉猎,丰富的学识、聪敏的头脑再加上长期参与实战锻炼,才能培育出杰出的参谋人员;指挥官则未必都要科班出身,相比理论知识,更重要的是能够赢得将领和官兵的爱戴,关键时刻能够在诸多选项当中做出果断的决策,并且勇于为决策承担一切后果。

    如果按照帝国优秀参谋人员的标准来衡量,那些压根没读过军校、大字不识一箩筐、平时看起来庸庸碌碌的家伙根本没资格担任指挥官,然而在历史上留下光辉一页的名将,往往就是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将军。至于那些在军校门门功课拿满分,理论知识倒背如流的高材生,不难成为一位优秀的参谋,却未必能够胜任哪怕一个小小的连级指挥官。

    西格蒙特元帅认为,能够同时胜任军团司令官与参谋长的奇才就如同“沙滩上的珍珠”,非常罕见。他曾见过无数顶着“天才”名号的青年军官,但是真正符合上述标准的人一只手就数得完,其中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人就是鲁道夫寇拉斯。元帅阁下也不讳言,很遗憾,与鲁道夫寇拉斯并称“双子星”的弗朗茨恩格尔并不在他看好的五人之列。

    似乎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恩格尔对昔日同窗好友鲁道夫寇拉斯萌生出强烈的嫉恨心理,同时也对小觑自己的西格蒙特元帅产生了怨恨,暗自发誓要证明对方看走了眼,用事实证明自己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参谋,同时也能胜任统率帝国大军的总司令。

    二十多年的光阴仿佛弹指一挥,转眼逝去。如今恩格尔将军已经兑现当初暗自发下的誓言,帝国东征军团总司令与总参谋长两大要职兼于一身,也曾为此自鸣得意,在老迈失势的西格蒙特元帅面前深感扬眉吐气。

    然而元帅阁下依旧不改当初的偏见,甚至临到恩格尔出征前还托人送来一封信,给他泼冷水。

    “恩格尔,你真的不该领军出征。相比搞军事,其实你更适合搞政治。”

    恩格尔当时正值春风得意,对元帅阁下的冷言冷语付之一哂,只当这是败犬的怨念,随手将那封信撕得粉碎。

    在这个沉闷燥热的夜晚,当恩格尔将军预感到一场决定自己乃至东征军团命运的大战即将来临,而自己却患得患失举棋不定的时候,不禁回想起西格蒙特元帅当初的教诲。恩格尔将军忍不住设想,如果西格蒙特元帅处于自己当前的位置,面对这些纷繁复杂的战场信息会如何决断?

    恩格尔将军不难想象出来,老元帅会像往常那样叼着烟斗坐在扶手椅里,拿起他和参谋部全体同仁熬夜整理出来的作战方案,随意扫一眼他用红笔列出的潜在威胁和对应策略,泰然自若地说:

    “恩格尔啊,辛苦你了,资料收集的很完备,对敌情分析的也很合理,你还帮我列出了所有对策以及对应的风险?嗯,所以我只需要从你列出的诸多方案当中挑选一个出来实行?这很简单,选这个就行了。”

第1930章:反击的号角(Ⅷ)

    “哦?你问我为什么选中这个方案而不是其它备案?具体理由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出于一名老兵的直觉吧。”

    “选错了怎么办?你不用担心这些,决策是我做的,一切失败后果都有我来承担,你已经出色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

    是的,恩格尔将军当然不会忘记,西格蒙特元帅在战场上总是能够果断做出重大决策,从不会陷入诸多可能性编织成的罗网当中而犹豫不决,战事的演进也总是证明元帅阁下的决断是明智的。然而恩格尔将军想不通,西格蒙特元帅究竟是如何轻轻松松做到这一切的?身为总司令,于决战前夜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他怎么就能泰然自若地做出关系到千万官兵生死存亡乃至自身前途的重大决断,过后还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这不是特例,纵观西格蒙特元帅一生戎马倥偬,类似的场面光是恩格尔将军亲眼所见就不下十回,如果非要给西格蒙特所谓的“老兵直觉”下个精确的定义,恩格尔将军只能认为那是一种天赋一种名将必备的指挥与决策天赋。

    曾几何时,恩格尔将军认为自己同样具有这种天赋。直到此刻,当他面对远东西线集团军即将发起的攻势陷入瞻前顾后、难以抉择的困境之时,一个无法遏制的可怕念头从他的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也许元帅阁下是对的,我真的只适合担任参谋而非统帅……”

    ……

    五月六日,上午七点整,远东西线集团军按照预定的作战方案向帝**东岸阵地发起全面反攻。如同随军法师占卜的那样,今天是个大晴天,旭日刚刚升起,战场上的雾气已经散去,晴朗的天气和充足的光照为远东炮兵提供了良好的能见度,6口径魔晶榴弹炮发射到十里开外的炮弹落点也就更为精准。

    驻守在东岸阵地的帝国部队也已经为应对远东人的攻势做好准备,炮兵师第一时间做出还击,以凶猛的炮火覆盖远东官兵所有可能发起进攻的路线。

    攻防双方总计五千多门大炮齐声轰鸣,短短半个钟头就朝火力交错的荒原地带倾泻了上百万发炮弹,大地上烈火奔腾弹片横飞,焦土不断被翻卷上来,密密麻麻的弹坑冒起黑烟,遮断战场上空的日光。

    地毯式的轰炸阻断了攻防双方短兵相接的可能性,如果这种态势持续下去,远东人要么放弃发起地面攻势,要么以极大的伤亡为代价冲破炮火封锁抵近帝国阵地。然而就在这炮火纷飞的半个钟头过后,战场上的态势发生了改变。

    尽管心有不安,远东西线空军司令珍妮弗艾德里克少将还是接受了帕维尔元帅的命令,赶在地面战斗打响之前就率领远东空军第三、第四舰队启航,由芬妮少将的“飞龙骑士团”负责护航,从千丈高空穿越双方对垒的战场,向帝国东岸阵地上空移动。

    五月六日清晨六点过十分,珍妮弗通过魔导通话仪向冷溪镇司令部汇报自己的部队即将顺利抵达预定空域。然而消息刚刚发出去,对面帝国阵地上就拉响凄厉刺耳的防空警报,连夜搭乘运输飞艇驰援东岸阵地的帝国炮兵师第三旅拥有四百五十门魔晶高射炮,现在这些炮筒修长的防空利器全都安设在远东空军的必经之路上,如同林立的长枪刺向天穹,根据空中鹫马哨骑指示的方位发出节奏铿锵的怒吼,将一串串发光的弹雨轰向天空。

    来自下方阵地的曳光弹擦着力场舷窗一掠而过,珍妮弗负手站在窗前,腰杆挺的笔直,面不改色。丰富的空战指挥经验以及对敌方防空火力构成的充分了解,是这位女将军处变不惊的根源。此刻远东飞艇与地面战场的垂直距离超过三千码,帝国一方的防空炮火看似猛烈,其实没有多大实际作用。炮弹飞上千丈高空以后会有多大偏差,恐怕连炮手本人都说不清。在缺少“近炸引信”的条件下进行这样的防空炮击,充其量是在浪费炮弹给自己壮胆,偶尔有一两发炮弹命中高空航行的飞艇也无非撞到大运而已,并不足以击穿远东魔导飞艇由钢铁与新型星质炼金材料构成的复合装甲。

    “不要理睬敌军高炮,维持既定航线不变!”珍妮弗沉吟一声,紧接着又追加了一道命令,“当心敌方空军!”

    她的指令通过基于云网传输的军用魔导广播频段迅速传达到各舰指挥部,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在前方执行侦查任务的飞龙骑士向旗舰发来消息:五艘“光辉”级魔导飞艇出现在前方两千五百码处。短短一分钟过后,又发来更详细的侦查报告,确认出现在前方空域的是帝国空军第一舰队。

    帝国空军第一舰队现身阻击完全在珍妮弗的预料之内,然而她更关心的还不是这个,要求飞龙哨骑继续侦查,重点搜索帝国空军第二舰队当前所处的方位。

    五分钟后,珍妮弗收到一个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周边空域未曾发现帝国空军第二舰队的踪迹。芬妮亲自施法追踪第二舰队的动态,可惜探知法术遭到屏蔽,只能猜测对方正在交战空域之外执行某项机密任务。

    “不用猜了,狡猾的帝国鬼子肯定是去偷袭我军后方阵地了。”珍妮弗没好气地对芬妮说。

    帝国第二舰队的神秘失踪预示着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然而此刻身在东岸上空,面对摆出阻击姿态的帝国空军第一舰队,珍妮弗也只能暂且压下对后方安危的担忧,集中全部精力指挥眼前的战斗,争取尽快突破敌军空中封锁,夺取战场上的制空权。

    五月六日清晨七点整,远东西线空军与帝国空军第一舰队于浊浪江东岸上方万尺高空狭路相逢,旋即爆发激烈交锋!

第1930章:反击的号角(Ⅷ)

    “哦?你问我为什么选中这个方案而不是其它备案?具体理由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出于一名老兵的直觉吧。”

    “选错了怎么办?你不用担心这些,决策是我做的,一切失败后果都有我来承担,你已经出色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

    是的,恩格尔将军当然不会忘记,西格蒙特元帅在战场上总是能够果断做出重大决策,从不会陷入诸多可能性编织成的罗网当中而犹豫不决,战事的演进也总是证明元帅阁下的决断是明智的。然而恩格尔将军想不通,西格蒙特元帅究竟是如何轻轻松松做到这一切的?身为总司令,于决战前夜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他怎么就能泰然自若地做出关系到千万官兵生死存亡乃至自身前途的重大决断,过后还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这不是特例,纵观西格蒙特元帅一生戎马倥偬,类似的场面光是恩格尔将军亲眼所见就不下十回,如果非要给西格蒙特所谓的“老兵直觉”下个精确的定义,恩格尔将军只能认为那是一种天赋一种名将必备的指挥与决策天赋。

    曾几何时,恩格尔将军认为自己同样具有这种天赋。直到此刻,当他面对远东西线集团军即将发起的攻势陷入瞻前顾后、难以抉择的困境之时,一个无法遏制的可怕念头从他的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也许元帅阁下是对的,我真的只适合担任参谋而非统帅……”

    ……

    五月六日,上午七点整,远东西线集团军按照预定的作战方案向帝**东岸阵地发起全面反攻。如同随军法师占卜的那样,今天是个大晴天,旭日刚刚升起,战场上的雾气已经散去,晴朗的天气和充足的光照为远东炮兵提供了良好的能见度,6口径魔晶榴弹炮发射到十里开外的炮弹落点也就更为精准。

    驻守在东岸阵地的帝国部队也已经为应对远东人的攻势做好准备,炮兵师第一时间做出还击,以凶猛的炮火覆盖远东官兵所有可能发起进攻的路线。

    攻防双方总计五千多门大炮齐声轰鸣,短短半个钟头就朝火力交错的荒原地带倾泻了上百万发炮弹,大地上烈火奔腾弹片横飞,焦土不断被翻卷上来,密密麻麻的弹坑冒起黑烟,遮断战场上空的日光。

    地毯式的轰炸阻断了攻防双方短兵相接的可能性,如果这种态势持续下去,远东人要么放弃发起地面攻势,要么以极大的伤亡为代价冲破炮火封锁抵近帝国阵地。然而就在这炮火纷飞的半个钟头过后,战场上的态势发生了改变。

    尽管心有不安,远东西线空军司令珍妮弗艾德里克少将还是接受了帕维尔元帅的命令,赶在地面战斗打响之前就率领远东空军第三、第四舰队启航,由芬妮少将的“飞龙骑士团”负责护航,从千丈高空穿越双方对垒的战场,向帝国东岸阵地上空移动。

    五月六日清晨六点过十分,珍妮弗通过魔导通话仪向冷溪镇司令部汇报自己的部队即将顺利抵达预定空域。然而消息刚刚发出去,对面帝国阵地上就拉响凄厉刺耳的防空警报,连夜搭乘运输飞艇驰援东岸阵地的帝国炮兵师第三旅拥有四百五十门魔晶高射炮,现在这些炮筒修长的防空利器全都安设在远东空军的必经之路上,如同林立的长枪刺向天穹,根据空中鹫马哨骑指示的方位发出节奏铿锵的怒吼,将一串串发光的弹雨轰向天空。

    来自下方阵地的曳光弹擦着力场舷窗一掠而过,珍妮弗负手站在窗前,腰杆挺的笔直,面不改色。丰富的空战指挥经验以及对敌方防空火力构成的充分了解,是这位女将军处变不惊的根源。此刻远东飞艇与地面战场的垂直距离超过三千码,帝国一方的防空炮火看似猛烈,其实没有多大实际作用。炮弹飞上千丈高空以后会有多大偏差,恐怕连炮手本人都说不清。在缺少“近炸引信”的条件下进行这样的防空炮击,充其量是在浪费炮弹给自己壮胆,偶尔有一两发炮弹命中高空航行的飞艇也无非撞到大运而已,并不足以击穿远东魔导飞艇由钢铁与新型星质炼金材料构成的复合装甲。

    “不要理睬敌军高炮,维持既定航线不变!”珍妮弗沉吟一声,紧接着又追加了一道命令,“当心敌方空军!”

    她的指令通过基于云网传输的军用魔导广播频段迅速传达到各舰指挥部,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在前方执行侦查任务的飞龙骑士向旗舰发来消息:五艘“光辉”级魔导飞艇出现在前方两千五百码处。短短一分钟过后,又发来更详细的侦查报告,确认出现在前方空域的是帝国空军第一舰队。

    帝国空军第一舰队现身阻击完全在珍妮弗的预料之内,然而她更关心的还不是这个,要求飞龙哨骑继续侦查,重点搜索帝国空军第二舰队当前所处的方位。

    五分钟后,珍妮弗收到一个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周边空域未曾发现帝国空军第二舰队的踪迹。芬妮亲自施法追踪第二舰队的动态,可惜探知法术遭到屏蔽,只能猜测对方正在交战空域之外执行某项机密任务。

    “不用猜了,狡猾的帝国鬼子肯定是去偷袭我军后方阵地了。”珍妮弗没好气地对芬妮说。

    帝国第二舰队的神秘失踪预示着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然而此刻身在东岸上空,面对摆出阻击姿态的帝国空军第一舰队,珍妮弗也只能暂且压下对后方安危的担忧,集中全部精力指挥眼前的战斗,争取尽快突破敌军空中封锁,夺取战场上的制空权。

    五月六日清晨七点整,远东西线空军与帝国空军第一舰队于浊浪江东岸上方万尺高空狭路相逢,旋即爆发激烈交锋!

第1931章:反击的号角(Ⅸ)

    帝国空军第一舰队拥有五艘“光辉”级魔导飞艇,包括阿尔冯斯贝克上将的旗舰在内,每艘魔导飞艇配属一个舰载航空营,投入空中格斗的鹫马骑兵总数将近一千五百名。远东西线空军第四、第五舰队拥有“黎明”级飞艇两艘,“圣化”级飞艇四艘,飞艇总吨位比帝国空军第一舰队略胜一筹,舰载航空兵则包括六个巨鹰联队和六个飞马联队。

    远东空军的“联队”,相当于陆军的“连”级序列,巨鹰加上飞马骑兵合计约为一千三百个战斗单位,看起来与帝国空军第一舰队的航空兵力不相伯仲,但是除了巨鹰和飞马骑兵之外,远东西线空军还拥有一支独立飞龙骑士团,将最擅长空中格斗的千骑飞龙计算在内,立刻在空战中展现出压倒帝国航空兵的巨大优势。

    帝国空军第一舰队下属的五个鹫马骑兵营,全力以赴也就勉强截住芬妮的飞龙骑士团,哪里还会有余力纠缠远东空军的巨鹰和飞马骑兵;魔导飞艇在数量、吨位乃至火力和装甲上又都居于劣势,根本不可能阻挡远东空军的突破。阿尔冯斯贝克将军及其麾下官兵只坚持了半个钟头就被迫收缩防御,无可奈何地目送六艘远东飞艇在飞马骑士的护送下强行冲破空中封锁网,旋即派出挂载炸弹的大群巨鹰,向东岸炮兵阵地展开俯冲轰炸。

    坐镇帝国空军旗舰“光辉”号的阿尔冯斯贝克将军目睹舷窗外飘然而过的远东飞艇,满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拿起“高等通讯石”向恩格尔总司令汇报空中战况。空战打成这样其实完全在贝克将军的预料之内,毕竟实力存在差距,在保全第一舰队元气未伤的前提下,他能阻挡远东空军半个钟头就已经对得起地面战场上的陆军兄弟了,倘若要求他做的更多,未免强人所难。

    在贝克将军看来,自己争取到的这半个小时非常关键。霍姆兹贝格中将率领的帝国空军第二舰队在此期间已经悄然迫近到远东阵地上空,乘着远东人将全部空军武装投入前线的时机趁虚而入,对其后方阵地展开空袭。如果这一避实就虚的战术能够收到预想中的效果,远东空军获悉后方大本营遭受轰炸后不得不掉头回去救援,那么东岸阵地上空的威胁也就不复存在了。

    当然,贝克将军也考虑到另一种极端的可能性,就是远东空军明知道自家司令部和炮兵阵地正在遭受帝国空军第二舰队的无情轰炸,却不肯回头援救,坚持原定作战方案空袭东岸阵地。倘若战事当真演变到双方互相伤害的地步,在贝克将军看来也不是坏事,他将率领帝国空军第一舰队配合东岸阵地上的高射炮群夹击远东空军,来自地面的炮火支援理论上足以弥补己方空军的劣势。

    “希望东岸阵地上那些操纵魔晶高炮的小伙子们技术过硬,尽量不要误伤空中的自家人。”贝克将军在心里默默祈祷。没办法,如果被迫在防空阵地上方与敌军展开空中格斗,那就很难避免遭受己方高炮误伤。

    五月六日清晨七点四十分,远东西线空军舰队成功突破封锁,冒着地面频频射来的防空炮火,向帝**东岸阵地发起第一个攻击波。

    六百余头巨鹰全都提前加持好“防矢结界”、“石肤术”、“隐形术”、“识破隐形”和“热能感应视觉”,各自挂载两枚五百磅航空炸弹集体出动,以联队长为首,于千丈高空排成一行行整齐的队列,顺次俯冲下去,投弹轰炸帝国火炮阵地。

    “俯冲轰炸”是空战中公认最危险的战术动作之一。航空兵在俯冲过程中无法及时调整方向,老练的炮手很容易就能预判其飞行轨迹,并以高炮发起致命的狙击,因此俯冲轰炸往往意味着航空兵的惨重伤亡。

    为了尽量避免宝贵的航空兵在俯冲轰炸过程中遭受伤亡,远东军需后勤部门再次寄出“大力出奇迹”的老办法,为所有执行俯冲轰炸任务的航空兵加持一系列法术和异能,从而提升其生存几率和轰炸效率。

    “隐形术”确保巨鹰在俯冲过程中只有敌方具备反隐形能力的单位才能对其构成威胁,“识破隐形”则是为了方便隐形的巨鹰相互识别。“防矢结界”和“石肤术”的作用都是提升防御力,虽说挡不住炮弹直击要害,但是能够大大削减非致命部位遭受的伤害,并且有效阻挡弹片溅射。“热能感应”这个2阶心灵异能的作用是避免巨鹰的视野受到烟雾弹遮挡,能够于千尺之外清晰感应到敌方阵地上一根根灼热发烫的炮管,从而进行精确轰炸。

    这种大量使用魔法和异能以提升官兵生存几率的思路并非远东军方首创,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远东人将这一理念大规模应用于战争实践。原因就在于远东政府拥有“云网”,能够以较为低廉的成本迅速获得海量的法术位和灵能点。帝国一方的神术金融网络“培罗基金”虽说底蕴比“远东云网”更为深厚,但是其管理者格里高利大牧首对军方的态度若即若离,对东征的支持力度也远不及“云网”之于远东军方,无法为东征军团提供同等规模的法术资源。这一军需后勤领域的差别平时不为人重视,然而到了双方交战的关键时刻,其巨大的潜在影响力就充分展现出来。

    远东空军对帝**东岸阵地发起的第一个攻击波次总共投下一千二百四十二颗航空炸弹,不仅成功压制帝国炮兵阵地,而且在不经意间创造了一个记录。

    得益于完善的魔法和异能加护,在这一波空袭结束后,在远东空军全体参与俯冲轰炸的巨鹰航空兵当中,负伤者屈指可数,更令人震惊的是竟然没有一头巨鹰被敌方看似非常猛烈的防空炮火击落牺牲,全都平安返回母舰!

第1932章:反击的号角(Ⅹ)

    五月六日上午,八点过十分。

    帕维尔元帅发觉帝**东岸阵地传来的炮声明显减弱,立刻意识到己方空军发动的袭击已经收到成效,便趁着敌军大炮多半哑火的时机,命令地面部队按照预定方案向前推进。

    当初追随鲁道夫一世转战南北并且在远东独立战争当中大放光彩的两支王牌部队,圣卫重骑兵师和游侠猎骑兵师,在这场阵地攻坚战中退居次要角色,只负责侧翼包抄帝国阵地,真正肩负起正面攻坚使命的是远东第一铠骑士旅以及为其提供掩护的基特兰德掷弹骑兵师。

    法兰尼斯少将及其麾下“铠骑士”们即将经受严峻考验。他们试图夺取的东岸阵地在落入帝国官兵手中之前曾是远东边防军的前线驻地,当时帕维尔元帅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主动放弃这道防线,花费五年心血倾力打造东岸阵地,修建起大大小小近千个碉堡,以堑壕将所有碉堡联结起来,形成错综复杂的工事群。如果从高空向下俯瞰,东岸阵地就好比一张巨大的、以碉堡为节点、堑壕为经纬线的蜘蛛网。

    不久前恩格尔将军发起渡江行动,派遣帕拉丁娜和巴泽尔率领两支精锐骑兵旅入驻东岸阵地。这两位年轻的帝国将军分工明确:巴泽尔负责接应后续渡江部队,保管送达阵地的各种武器装备和军用物资,帕拉丁娜从司令部接受的使命则是进一步加强东岸阵地的防御工事,直到令远东人望而生畏,不得不放弃夺回阵地的念头。

    巴泽尔对待自己分内的工作堪称尽心尽力,无奈运气不佳,四门重点保护的列车炮遭到远东特工潜入破坏,使他背上失职的污点。帕拉丁娜对自己的使命也是尽职尽责,对原本就非常坚固的防御工事进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且独具匠心的强化。

    帕拉丁娜首先对帕维尔元帅一手打造的工事群进行了全面维修,重新加固破损的碉堡,疏通淤积的壕沟,并将旅属魔晶步兵炮安置在碉堡当中,将之改造成兼具坚固防御和凶猛火力的炮台。完成这项工作以后,帕拉丁娜又给恩格尔将军打报告,请求司令部为东岸阵地紧急运送若干类物资以增强防御。帕拉丁娜还开列了一份紧缺物资的目录附在报告末尾,其中最关键的两项是带刺铁丝网和新式地雷。

    恩格尔将军对昔日恩师的女儿颇为照顾,帕拉丁娜报告递交上去的第二天,两艘装满军用物资的“大力神”级运输艇就从奥列维要塞,飞渡浊浪江,将帕拉丁娜需要的物资及时送达东岸阵地。

    帕拉丁娜立刻将这些宝贵的物资派上用场,亲自指挥工兵旅以及巴泽尔强行征用的当地农夫砍伐木材,将削尖的木桩深深钉入堑壕前方的地面,并在木桩之间拉开一道带刺铁丝网。经过数日不分昼夜的赶工,帕拉丁娜就像一位蜘蛛女王,督促手下以带刺铁丝网将整个阵地层层包裹起来,每一条堑壕前方都至少有一道带刺铁丝网。倘若远东一方的指挥官试图进攻东岸阵地,那么他最好叮嘱所有参与进攻的官兵随身带一把大号剪刀,而且不得不频繁停下推进的脚步以便拆除挡在面前的铁刺篱笆,而蹲守在堑壕中的帝国弓弩手和掷弹手则能趁机站起身来,以齐胸深的堑壕作为衍体,从容狙击那些在铁丝网前徘徊不前的远东官兵。

    帕拉丁娜的第二大创举,是大量运用韦恩斯坦军工厂于五年前发明并投产的新式地雷。这种地雷与传统地雷相比,不仅采用了能量密度更高的新式炼金火药,还恒定了1环奥术“魔法警报”,埋设过后启动感应装置,敌军靠近埋设点20尺内,地雷就会自动起爆,喷溅出大量金属破片,对敌方地面战斗人员以及步兵炮、骑兵炮都具有致命的破坏力。哪怕是穿有全身铠甲的骑士,触发地雷后也难免被强劲的冲击波掀翻在地,致使厚厚装甲包裹下的脆弱**遭受内伤,即便不死也将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

    帕拉丁娜在东岸阵地前方五里纵深的荒原地带建立雷区,大量埋设魔导地雷。远东一方倘若发动进攻,在无法识别雷区的情况下强行推进,势必遭受沉重打击,敢于冒死冲进地雷阵的官兵恐怕不多。

    五月五日傍晚,也就是罗兰在冷溪镇发表反攻宣言其后不久,恩格尔将军亲自来到东岸阵地视察防务,对帕拉丁娜设置的铁丝网和地雷带赞赏有加。帕拉丁娜本人也颇为自信,觉得就算己方失去空中优势,地面火炮受到远东空军压制,单凭自己殚精竭虑设置的重重防线也能挡住远东西线军团发起的地面攻势,使罗兰那些关于夺取东岸阵地的宣言变成一席空话。

    然而到了五月六日上午,当远东部队真正发动地面攻势,帕拉丁娜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大大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而被她寄以厚望的防线也并不像战前以为的那样坚不可摧。

    战争就是一系列“制约”与“反制”的博弈。事实上,就在帕拉丁娜大张旗鼓地加强防御工事之初,昼夜在东岸阵地上空隐身侦查的远东巨鹰和飞马哨骑就有所觉察,每天都以“留影镜”拍下东岸阵地上的新变化,并向冷溪镇司令部做出及时且详尽的汇报。

    帕维尔元帅与麾下将领看到这些由高空拍摄的侦察图片,凭借丰富的作战经验,很快就猜出帕拉丁娜的打算。其后不久,远东军情部门安插在亚珊圣城的密探拿到韦恩斯坦军工厂生产的新式魔导地雷的详细资料,立刻引起帕维尔元帅的警觉,其后制定反攻作战方案的时候,更是将破除帕拉丁娜设下的重重封锁作为重点考虑事项。

    当五月六日战斗打响,上述反制措施立刻在战场上体现出来。帕维尔元帅授意远东第一铠骑士旅承担正面攻坚任务,主要目的就在于破解敌军依托堑壕与带刺铁丝网构建起来的防线。

第1933章:反击的号角(Ⅺ)

    瓦雷斯世界进入圣光纪元以后,其战争史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本世纪初兴起的魔导工业革命即为这两个阶段的分界线。魔导工业革命以前的战争模式乏善可陈,无非传统的封建领主与骑士战争。限于路径依赖,当代瓦雷斯各国的军队当中仍然保留着许多不合时宜的兵种和传统,而当这些过时思想的产物与全新的战争模式发生碰撞,往往落得个头破血流、一败涂地的下场。比如以传统方式组建起来的骑兵和步兵,面对纵横交错的堑壕和布满荆刺的铁丝网时总是无计可施这在近年来瓦雷斯各国的战争实践中已经有所体现。帕拉丁娜充分利用带刺铁丝网结合堑壕构建防御阵地,可谓走在当代军事理论实践应用的最前列,无愧为亚珊帝国新一代青年将领当中的佼佼者。

    然而在罗兰这个穿越者的推动下,远东政府建立起的现代军事体系甚至还要比瓦雷斯各国刚刚兴起的“堑壕战”更超前一个时代。高达十尺、有着厚重钢铁装甲保护的机械铠可不在乎什么铁丝网,冲锋在最前线的铠骑士们将魔晶蒸汽引擎的出率开到最大,一尊尊高大威武的钢铁巨人迈开大步并肩冲锋,如同一道在战场上移动的钢铁长城,径直撞向布设在前方的铁丝网。一阵尘土飞扬,固定铁丝网的木桩被强劲的冲击力连根拔起,铁丝网也被当场撕碎,根本无法阻挡这群钢铁巨人前进的脚步。

    掷弹兵小队紧跟在机械铠身后,踏过被撕碎的铁丝网向敌军据守的堑壕迫近。堑壕的深度约有三尺,宽达八尺,为守军提供了一条可供快速移动的安全通道,同时还能充当阻击敌军的胸墙。传统战争中参与进攻的步兵和骑兵很难跨越这道宽阔的堑壕,往往因此拖慢推进的脚步。这种百试不爽的防御战术,面对远东一方铠骑士加掷弹兵的进攻组合时就显得很无力了。铠骑士在距离堑壕两百码外停止推进,就地展开防御,举起魔晶机炮频频扫射,以凶猛的火力压制堑壕中的守军。

    帝国一方驻守堑壕的防御部队,多为弓弩手和掷弹手。弓弩手大多是雇佣兵出身,所持弓弩的极限射程也不过两百码左右,既不可能射穿对面机械铠的钢铁装甲,也很难对躲藏在机械铠背后的掷弹兵进行精确狙击,基本上就是摆摆样子。帝国东岸阵地上安设的“掷弹手”类似远东的掷弹兵,同样是帝**方花钱招募来的佣兵,以投掷炼金炸弹作为主要攻击手段,而帝**工厂出品的炼金炸弹除了外表看起来像个铸铁壳小甜瓜,内部构造和杀伤力都与远东陆军列装的木柄手榴弹差不多。掷弹手的素质虽然比不上正规骑士,比起仆从步兵还是明显强出一截,但是哪怕他们个个力大如牛,也不可能将炼金炸弹投掷到两百码那么远,实际上也就不可能对进攻一方造成有效的杀伤。

    相比之下,远东掷弹兵则装备了能够在两百码外杀伤敌人的班组武器掷弹筒!由机械铠结成钢铁壁垒挡在前方,掷弹兵们可以从容不迫地撑开三角支架,将掷弹筒固定在阵地上,观测员测出攻击距离和当时的风速,借助计算尺熟练地算出射击诸元,炮手根据上述数据调整炮口仰角,填入一颗带有稳定尾翼的榴弹,伴随一连串砰砰闷响,迫击炮弹如同鸟群腾空而起,在战场上空划出一条条优美的抛物线,吊射到两百码开外的战壕当中,对那些躲藏在阴沟里的帝国守军予以当头痛击。

    一轮试射过后,远东掷弹兵根据炮弹落点校定射击诸元,其后射出的迫击炮弹愈发精准,超过半数落入堑壕,炸得帝国守军鸡飞狗跳。

    对面抛射过来的炮弹不断在堑壕中爆炸,声声轰鸣伴随着血肉横飞的惨状,使驻守堑壕的佣兵陷入极大恐慌。担当弓弩手和掷弹手的雇佣兵可不讲什么骑士精神,参加战争对他们而言无非是一种谋生的手段,命都快没了,赚钱还有什么用?相比坚守阵地,当然还是保命更重要。恐慌如同瘟疫在东岸阵地上迅速蔓延,奉命驻守外围堑壕的佣兵纷纷抛下武器,顺着堑壕抱头逃窜,毫不吝惜的将阵地让给远东官兵。

    远东一方的攻势也并非总是顺风顺水。铁丝网和堑壕阻挡不了铠骑士推进的脚步,然而设置在堑壕与铁丝网之间的地雷阵却能对这些沉重的钢铁巨人造成极大威胁,倘若触发地雷,机械铠当场就会被掀翻在地,运气好的还能爬起来继续作战,运气差的就被炸断下肢管线,失去移动力,沦为战场上的一座固定炮台。除了地雷,东岸阵地上广为散布的碉堡炮台也对机械铠构成了威胁。炮台内部安设有一门魔晶步兵炮,轰出的炮弹足以将机械铠击倒并且造成重创,而机械铠装备的魔晶速射炮只能发射1磅弹,杀伤敌军有生力量效率很高,却很难破坏岩石堆砌的坚固碉堡,魔晶机炮的射程与深藏在碉堡中的步兵炮相比也居于劣势。

    为了破解攻坚战中必然遭遇的上述两大障碍,远东炮兵第一师指挥官尤里**夫将军从司令部那里获得一项特殊指令,授意其在反攻作战中使用一种全新的、尚未经过实战检验的炮兵战术,从而为攻坚部队提供更有效地火力支援。

    这种新战术并非尤里**夫将军的发明,而是鲁道夫一世诸多军事思想遗产当中最宝贵的一项。鲁道夫寇拉斯在其生前撰写的炮兵战术教材当中,将这种积极运用火炮为步兵开道的战术称之为“徐进弹幕射击”。

    准确地说,“徐进弹幕射击”也不能算是鲁道夫寇拉斯独创的炮兵战术,其灵感来自五年前罗兰在露西亚高原上旅行时的一个意外发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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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王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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