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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缥缈     步剑庭txt下载     步剑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及时突破

    “天命啊,你小子不好好做菜,又拿菜刀当剑使,看你这白菜切得,刀法纵横,肆意不羁,你以为你在用鲲溟剑法。”清苦埋怨的挑了挑盘子,内中白菜切得大小不一,小得被切成指甲盖般的菜叶,大得半个白菜帮子还连着根,粗犷的刀工让人看着就毫无食欲。

    应飞扬赔笑道:“师傅尝尝这个炒鸡蛋,翻炒时我用上了太极缠丝剑的手法,保证刚柔并济,鲜滑香嫩中还有一点劲道。

    清苦夹一口鸡蛋放入口中,脸色略微舒缓,口上却训斥道:“别打马虎眼,说了不许你用剑,你还用,不把为师的话当回事啊.‘

    应飞扬委屈道:“师傅,这可不能怨我啊,每天抄了这么多剑谱,我现在看什么都是剑,做什么都带出些剑意。”

    “呸,让你反省你还吹上了,还万物皆剑呢?想到这境界,再过十年吧。”清苦不屑道。

    “本来就是,况且我可一没用真气,二没拿剑,怎么算得上用剑。”

    “哼。”清苦冷哼一声,转移了话题,一口酒一口菜含糊不清道:“还有啊,听说你昨天又又又又突破玉虚功第四重境界了!”

    “吃着饭呢,还一口气说那么多又,不怕累着。”应飞扬淡淡回道。

    “我是怕你累着,旁人突破境界只需一次,你竟然连续突破五次,我徒儿果然不同凡响。”

    “马上就是第六次了,昨天一不留神,境界又掉回第三重了。”应飞扬略带无奈的道。

    “什么?”清苦略带惊异道,但一瞬间又恢复到老神在在的样子扒着饭道:“你时间可不多了啊,试剑大会还有不到半月就开始了,你身为外门弟子,若要参加试剑大会,还需先过了天榜题名和锋海剑争两关,所以算起来,留个你的时间也只余五天,你这五天要将境界稳固在第四重,我才准你用剑,否则,哼哼,试剑大会想也别想。”

    一年间,应飞扬除抄习剑谱外,玉虚功的的修炼也未曾停滞,也亏他天资不凡根骨清奇,只一年时间,就从第三重突破到了第四重,但破关之时却出了岔子,应飞扬要定时排除体内帝恒易脉指真气,所以真气总量一直起伏不定,导致他刚突破第四重境界,却又不得不将真气排除,使修为跌回第三重,而如此反复冲关已有五次。

    常人遇此情况,怕早已愤懑欲狂,应飞扬却悠然气定神闲,道:“无妨,还来得及。”

    清苦见他这般淡然,反而眯起眼睛,道:“看你这幅样子,看来心里另有打算了,说来给我听听。”

    应飞扬打着机锋道:“从睨天峰顶鸟瞰,云海,旭日,飞鸟尽在脚下,视野辽阔,景色雄奇,可谓是观景的绝佳场所,但上山的路上,花树掩径,鸣泉玉涧,同样处处有景,可惜门中之人多只附庸风雅,急于上山将诸多景致尽收眼底,却不知这沿途细赏,不光景致丝毫不差,而且离得更近看得更清。”

    “嘿,真有你的,不过亏你也忍得住,我道你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用剑了呢。”

    应飞扬淡然道:“我不过一年又三个月零二天六时三刻未用剑而已,比你还差的远,你能忍得住,我为何不能?”突又笑道:“而且我感觉越是长时间不用剑,越是接近你。”

    “跟我比,你还差八千里。”清苦扒光最后一口饭,嘴巴一抹,甩袖离席。

    再看桌上,炒鸡蛋已经被吃的半点不剩,只留下半盘切得硕大还连着根的白菜帮子,应飞扬叹了口气,把剩余的汤汁扮进了饭中。。。。。。

    又过五日。

    冷月如勾,银霜泻地,映得竹篁更显幽凝,后院竹园中,应飞扬散发披肩,盘膝坐在青石之上,月色之下,年轻英气面庞更显晶莹如玉,这一年来他不光修为增长,身形也长高不少,脸上稚气完全消退,已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人。

    天亮之时,试剑大会前奏天榜题名就将开始,而应飞扬此刻正在进行他的第七次突破——这五日内,他已经历了第六次突破和第六次跌回。

    应飞扬却仍是无喜无悲,一派坦然,前六次跌回第四层,除却第一二次,之后几次其实皆是他有意而为。

    需知每一次突破境界,都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当真气突破周身三百六十五穴,游走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时,对真气的把握和理解也会更上一个台阶。比起真气总量的提升,这些体悟更是珍贵,所以应飞扬才会不费心稳定境界而任由境界跌落,连续多次的冲关,再加上长期将异种真气排出体外,若论对真气微妙的把控和拿捏,同龄人中怕没有一个及得上他。

    然而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天榜提名将在天亮时开始,而他体内真气也已充盈到将要溢出的地步了,今日的突破已势在必行。

    应飞扬报元定一,摒弃心中杂念,散开周身毛孔,一如往日感应天地元气,竹林间清晨略带清凉的气息,随着朝晖的渗入慢慢骚动,如同被阳光注入了生命的活力一般,应飞扬体内真气也受到牵引,如霜解冰融,不自觉的流动起来.

    初时只是如冰泉流淌,泠泠淙淙,不知不觉间,却已汇成一线,化作深远长河,清悦鸣脆,充满生命的气息,却仍在累计扩大,最终化作巨浪狂涛,袭天怒潮,滚滚奔流而下,在应飞扬体内藏了两年的异样真气,岸边盘根的老树一般,两年来的水流,一点一滴的侵蚀着根下的土石,而到今日狂涛之下,终于再难抵御,被卷入潮浪之中,不见踪迹。

    少了异种真气的阻拦,燥烈河流反趋于平缓,最终成就成一种浩瀚,便如汪洋大海一般,平静外表下潜藏无边无垠的力量,正是八脉汇流入气海,两载苦修一朝成。

    应飞扬有感体内变化,只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是说不出的畅快,随即忘情大吼,声如雏凤初啼,清越飞扬,震得齐云镇中鸡狗齐鸣,蔚为壮观。

    声音传入清苦的居室,清苦轻笑一声,取出替应飞扬陈藏了一年有余的剑,拭净剑鞘上落下的浮灰,剑再见天日,竟似按耐不住的颤动,急切得要再展露它的锋芒。

    “师父!”应飞扬施展轻身功夫,矫若飞鸟,快如流星落入院中,却见房门忽的打开,一柄剑和一个葫芦从房中飞出,应飞扬潇洒接下。

    清苦声音也从房中传出:“早去早回,莫忘了给我打酒。”

    信口的一句,胜过千言万语嘉奖,应飞扬心领神会,轻笑道:“晓得了!”随即身形再化飞鸿,去主峰飞去。

    天榜题名,试剑大会,应飞扬来了!

    ps:败人品了,昨天晚上这章明明点了发布的,而且也显示上传成功了,却不自知怎么没发出来,说好昨天双更结果自打脸了,现在补上,下午再更一篇5000字的大章

第十七章 天榜题名(五千字大章求支持)

    “天榜题名”,既是外门弟子报名的必经程序,也是试炼的第一关,要求说来也简单,所谓天榜,不过是一块石碑,被悬在高约两丈的门楼之上,外门弟子们使用乌木无锋剑,在石碑之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便算是成功,可细细看来,这规则却是暗藏机锋,门楼高达二丈,轻功不济者根本触碰不到。

    而能停留在空中的时间只有一瞬,要在这一瞬之间,刻下自己的名字,便需要极为迅疾的剑法,而要用乌木无锋剑,在厚重石板上刻下名字,无深厚的真元定然做不到,应试者十人一组轮流尝试,但能够通过者不过十中一二,大多数都是满目愁容,灰心丧志的下了山。

    看着众位外门弟子的表现,主试官李教长也是暗暗摇头,完全提不起精神,李教长虽然修为不够,当不成门中长老,但却做了五十年的殿前剑师,教授殿前弟子无数,连当今掌门都曾在他手下学过剑法,他阅人的本事在门中可算是数得上的,可试炼至今,外门弟子中也没有几个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人物。

    “师傅!”看着李教长走神,旁边协助的弟子提醒道。李教长看着眼前名簿,十个名字竟全被红笔购销,一组之人无一人通过考验,心中不由再生感慨,天榜题名,莫说是亲传弟子,便是普通殿前弟子也个个可以做到,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难道一批门外弟子,真是一蟹不如一蟹。想归想,该做的事仍要做,李教长强打精神,翻开了下一组的名单。

    “陆仁贾。”

    “到!”

    “宋兵乙。”

    “到!”

    。。。

    “南八.\"

    ”到!“

    ”应飞扬。“点到这,却无人应声,“应飞扬”李教长在点一次,仍是无人应声。

    “应飞扬!”李教长语气已露不奈之意,运起了真气吼出,手中朱笔已准备将这名字勾去。

    “到!”清朗一声,从山门传来,声音轻轻的并不聒噪,仿佛就在耳边一般,却又隐隐将李教长的吼声都盖下去了,但见一条潇洒身影,迅捷如风的从众人头顶飞过,声音方起时还在山门,声音未落时便已到眼前,急速的身形未见缓冲减速,便骤停骤止,而来者行止之间若行云流水一般自如,也不见丝毫窘态。

    “应飞扬到了!”应飞扬冲李教长歉意一笑,神态中却自然流露洒脱自信之气。

    李教长朱笔方在名册上点了一个点,看清应飞扬面貌,精神一抖,也不责问应飞扬来迟,笔一拉一划,将名册上的红点拉成了个重点标注的红圈,

    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排成一队,去那边领剑。”

    乌木无锋剑入手沉甸甸的,与铁剑无二,但毕竟是木剑,又无锋芒,要在石上刻下名字可不容易。应飞扬将剑在手中把玩几下,前头那名换做南八的少年却转过头来搭话:“你叫做应飞扬吧,到是挺神气的,天榜题名都差点迟到,是睡过头了吗?”

    “哪会,我是先下山买酒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南八吃了一惊,啧啧赞道:“这时候都不忘买酒,你还真是从容不迫啊!”

    应飞扬笑道:“你不知道,山下倚云楼的酒,上清下浊,上面的清酒颜色清亮透明,入口清冽甘醇,余味清爽顺滑,所以被称作三清酒,往往上午就卖完了,来晚了可就只能买下面的浊酒,浊酒虽然劲头够,但太糙太冲,不值多说了。”说罢炫耀似的将葫芦轻轻打开,香馀酒气从中溢出。

    南八闭着眼睛,贪婪的耸动着鼻翼,道:“这是三蒸三酿的酒,难怪味道这么香,你要不说,我差点错过这么好的酒,算我先谢你了。”

    应飞扬一惊:“南师兄也是懂酒之人?”

    “这是自然,打牙没张齐时就拿酒当奶喝的。这么吧,你分我口酒,我教你个过关的好办法。”

    应飞扬笑道:“想喝酒,整葫芦送你都成,反正时间比我预料的要早,试炼完再回去买照样来的及,至于取巧的方法,倒是没必要了。”

    南八立刻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拍拍应飞扬的肩膀教导道:“看你刚才那两下子,知道你轻功不错,不过你也别大意,天榜题名可不是比轻功这么简单,不信你看!”南八一努嘴,此时正轮到陆仁贾,之间陆仁贾大喝一声,腾跃而起,与天榜平齐,手中乌木剑舞动,竟现金铁交击之音,电光火石,陆仁两字已经成型,哪只贾字只刻了最上头一个“西”。陆仁贾就已气空力尽,下一竖只划出个白痕,就从空中坠下。

    南八摇头叹道:“可惜可惜了,这陆仁贾功力还可,只是命不好,偏偏去了个这么个笔画繁琐的名字,才没来的及写完,哪及得上我南八,简单!响亮!”说着,还自卖自夸的竖起了大拇指,逗得应飞扬哭笑不得。

    再看宋兵乙上场,他却是剑法不够凌厉迅速,“兵”字未刻到一半,身子就止不住下坠了,陆陆续续几人,都未能成功,个个垂头丧气的退了场,眼看轮到南八上场了,南八得意道:“看到了吧,想题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咱们有缘,我看你也顺眼,就不贪你那口酒了,你在我后面看着,学学八哥的手段。”

    “下一个,南八!”李教头念道。

    “来了来了。”南八小跑着向前,还不忘回头冲应飞扬挤了个眼,但见南八站在门楼下,突然提气纵身,若钻天炮一样窜起,声势倒也不凡,随即,手腕微动,“蹭蹭”几声刺耳摩擦声,在天榜上刻下蝇头小楷般的名字。

    “南八。”名字可得又轻又小,向苍蝇一样趴伏在石碑右下角,这试炼只规定刻名字,倒没有说名字要刻得多大,将名字刻小了,既省力气又省时间,却是是个取巧的法子,所以南八虽然没脸没皮,倒也算过关了,李教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了一声:“过关,下一个,应飞扬。”

    “看到八哥怎么做的了吧,把力气集中在手指手腕,把字写小些。”南八轻声对应飞扬说道。

    应飞扬摇头道:“南兄方才用的可是鲲溟剑法?”

    “行啊,只看我抖腕的动作就能看出我用的剑法,有点眼力劲!”

    南八又赞了一声,还想再嘱托他几句,却见应飞扬已踏步上前,木剑在手上轻旋,口中低吟:“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眼见应飞扬边走边吟,脚步轻缓,周遭气流却是向四周窜动,仿佛的空旷的广场突然被塞的充盈,将空气挤了出去,清晨的阳光透过突然显得狭窄的门楼,在应飞扬身后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南八仿佛感觉,应飞扬每走一步,身形就大上几倍,脚步挪移间似乎要将门楼都踩到脚下,就像是有只上古巨兽被封印在应飞扬体内,此刻正要破体而出!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一顿足,应飞扬若背生双翼,扶摇直上,周遭气流如海潮一般向外狂涌,仿佛他一跃之间,激起了滔天气浪一般

    “噌噌噌!”伴随如鲸歌龙吟的声响,应飞扬长剑划动,纵横开阔,似要破辟天地,割裂阴阳,在空中弥漫出强横不羁的剑意,在场众人皆被吸引,抬头仰望那道潇洒身影,连李教长浑浊的老眼也闪过一抹惊异。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刻字电光火石,只在一瞬,应飞扬缓缓落地后,石屑才纷如雪下,露出傲然卓绝的三个大字“应飞扬”。三字写得极大,占了石碑一半之地,将其他名字尽数挤到一边。字体率意随心,笔画转折处却又尽显锋芒,仿佛有生命一般,要撕破石碑的桎梏冲上九霄!

    “好字,好剑意!”李教长双目放光,如捡到宝一样大声赞道,在场人声也已鼎沸,纷纷议论这应飞扬是什么来头,一时间应飞扬的名字竟是如人人传诵一般,此起彼落。

    应飞扬微笑向李教长还了一礼,走向目瞪口呆的南八道:“南兄既然瞧我顺眼,我也说句交浅言深的话,鲲溟剑法剑意取自庄子逍遥游,鹏抟九万,水击三千,绝云气,负青天。这才是鲲鹏,鲲鹏是世间最不羁的庞然巨兽,鲲鹏的意志是超脱一切,无拘无束,纵横天地,逍遥自在。向南兄为了投机取巧,自缚手脚,如何能将鲲溟剑法剑意发挥?南兄若是不愿改下性子,那就最好换套剑法!”

    一番话直指人心,南八呆住了,眼露迷茫之色,又若有所悟。

    “说得不错,他确实不配用凌霄剑道的剑法。”一声恶意的嘲讽,一道狂傲的身影,从南八身边擦身而过,南八掌中一空,手中乌木剑竟在毫无反应间被那人夺走,南八伸手阻拦,但那人去势极快,只摸到一抹破碎的残影。

    “任九霄!”在场一些弟子认出来人,情不自禁的喊出。维持秩序的弟子见他来此冲撞,意欲阻拦,任九霄不变向,只一提速便从他们合围中破出,从直奔天榜而去,身形带出了破空的锐风,箭一般拔地而起,带着箭出不回的决然气势直上云天。

    任九霄腾跃至天榜之前,空中只见剑光闪烁,锐气横空,将晨曦划割成碎片,只锵然一声,却已出了无数剑,剑光只在一瞬,晃眼间便已停止。而任九霄身形并未下坠,反而再次上冲,天神般停立在了门楼之上,任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在下面众弟子仰起的脸上。

    “装腔作势,连一画都没刻。。。。。”石板仍是光洁,并未增加新的剑痕,一外门弟子不忿的嘲讽时,任九霄利落一个转身,顿足间,光洁石板上石屑激起,在应飞扬名字上露出五个张扬透骨的大字。

    “任九霄誓败——应飞扬。”众人顺着字连着念下,接着一片哗然,又齐齐转头对向应飞扬,皆暗道这应飞扬是什么人物,竟然会被这位掌门亲传的天才弟子针对?

    应飞扬却无视众人目光,对任九霄悠悠道:“好一手射日剑法,用射金乌之箭猎鲲鹏,确实也是合适,只是不知任兄何时改了名作‘任九霄誓败’?我听闻高手都是以不败求败为名,任兄这般起名,倒也有几分高手气象,果然是剑中奇葩,想法非我等所及!\"

    场下闻言,一阵哄笑,任九霄脸露怒意,却是一闪而过,不动声色道:“你若仍是靠嘴皮子使剑,再让你多说两句无妨。”

    “任九霄,这是外门弟子的试炼,你来捣什么乱!”李教长见他目中无人之态,心头不快,扬声问道。

    任九霄不改倨傲,仍不从门楼上下来,只是略一颔首道:“我的剑折断了,掌门师尊允许我在锋海洗剑会上再寻一剑。”

    “掌门他要做什么,以任九霄的性子,让他去锋海洗剑会,外门弟子能有几人通过?”李教长心中生疑,但既然掌门已经应允,那也没他置喙的余地了,当下一甩袖袍,强忍心中不快,却也没再做声。

    “那可惜了,掌门亲传弟子,怕是要空手而回了。”应飞扬看出李教长的不悦,便有意要激怒任九霄。

    任九霄自知应飞扬嘴上功夫,也不做口舌相争,只是傲然一句:“望你说道做到。”接着手一扬,乌木剑在空中划一道直线,黑电一般射向南八。

    “剑还你!”

    南八神色一凛,剑虽未至,剑声呼啸撕裂的锐风已割得他脸生疼,南八不敢丝毫大意,双手运足刚劲,铁钳一般握住剑柄,剑入手中,却觉得如一条狂龙一般摇头抖尾,要从他手中挣扎而出,他虽然油滑市侩,功力在在场外门弟子中也是前列,随即手中刚劲化出柔劲,绵绵密密如网一般缚住这尾狂龙,狂龙登时低头,不再动弹。

    南八也缓缓收劲,就在收劲瞬间,剑上却再生雄力,仿佛狂龙入水中,掀起万丈惊涛,任九霄这手功夫叫做“水龙吟”。此招变里藏变,劲中有劲,初时如狂龙震关,刚猛无铸,挡下第一波气劲后,又能再生柔力,便如龙入大海,掀起无穷无尽的波涛一般。

    劲力如潮如浪汹涌而来,且一浪强过一浪,南八只觉自身如激流中的漂舟一般,无可抵御,手上油皮擦破,带着火辣辣的痛,脚跟竟已不稳,要被这剑带的倒飞。

    此时应飞扬一手搭在南八肩上,只是轻轻一搭,肆虐的气劲如受牵引,狂潮怒浪也随之向他席卷而来,应飞扬巍然不动,气劲却如奔流入海,消散于无。

    “哈,这才值得交手。”任九霄一声轻笑,随即转身,如大鸟一般从门楼向凌天阁跃去,只留给门楼下众人一个骄傲背影。

    “多谢应兄。”南八脸通红,半是因为提劲过猛气血翻腾,半是因为羞愧,还好应飞扬出手帮他解围,否则若他真被这一剑带的倒飞,那就彻底丢大人了。但更令他羞愧的是,如应飞扬所说,他的鲲溟剑法真的使错了,方才无论是应飞扬还是任九霄,所用剑招暂且不论,但剑意都是尽得精髓,无论是鲲溟剑法睥睨天地的逍遥还是射日剑法一箭无悔的决然都被他们发挥的淋漓尽致,再回想自己洋洋得意的小计俩,真是自己都觉得可笑。

    看着应飞扬任九霄高悬天榜的大名,再看被挤在角落中的南八二字,难道自己注定只能成为他们旁边不起眼的小角色吗?南八低头自问,指甲却已不甘的掐入手心。

    天榜高悬,今日又会有几人,一飞冲天。

    ps:这章写得酣畅淋漓一气呵成,强行砍成两章跟被腰斩似得,还是一起发了吧,求推荐支持。

第十八章 明争暗夺(上)

    “师傅,我可是打了三清酒回来,你若再不起,我就自己独饮了。”看着正在补回笼觉的清苦,不禁气结。

    清苦打个哈欠磨磨蹭蹭的起身,无精打采的灌了口酒。应飞扬又道:“人家师傅都是苦等天榜提名的消息坐立难安,你倒是睡得香甜,丝毫不挂心弟子啊。”

    清苦抿口酒,理直气壮的说:“我养弟子本身就是找个人端茶倒酒,图个省心,要是事事都要挂心你,我还养弟子作甚!”

    “我方回来,总要问一下我的情况吧。”

    ”报个名而已,这种小事哪值得我探问?“

    ”不过今年来了个狠角色,天榜题名已过,下面的锋海洗剑会怕是难以善了了。”

    清苦浊眼一眯:“啧啧,是什么样的很角色,能入我徒弟的法眼。“

    ”掌门亲传弟子,任九霄,不知算不算!“

    清苦浊眼一亮,疑道:“竟然让这小子跑出来搅局,掌门师兄存得什么心思?\"想了一想,又问道:“其他呢?还有什么值得入眼的人物么?”

    “应该是没了吧。“应飞扬题名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随众人一起看到了最后,只是一直没看到什么值得关注的对手,不禁觉得徒耗青春。

    ”那你的真气流转情况如何,帝恒易脉指的真气可拔除了?“清苦换个话题问道。

    “嗯,算是吧。”应飞扬含糊道,今日他方将玉虚纳神真气练至第四重,真气冲刷下,如跗骨之蛆般在他筋脉中依附两年的帝恒易脉指指力终于被拔除,被冲入气海之中,等待慢慢消解,这微弱的余劲影响极小,隔上三五日就会被自然化消,若是平日根本不值得在意,但如今任九霄的出现,应飞扬自忖和任九霄在伯仲之间,那这微弱余劲,就可能阻碍他将功力发挥的极致,而这点细枝末节没准最终会决定胜败。

    应飞扬将心中顾虑向清苦一一说明,清苦却似早已预料,得意道:“看来也该老道我掏家底子的时候了,省得你天天埋怨老道我什么都不帮你。”说罢,清苦从衣柜里摸索出一个造型精致的八角乌木雕花盒。“打开看看吧。”

    应飞扬打开雕成太极阴阳鱼的锁,盒子内细致红绸上托着一粒珍珠般的药丸,药丸玲珑剔透,带着扑鼻异香,只是闻一下这香味,应飞扬便觉得头脑清醒,神清气爽。“这是。。。。。。。。”

    “不错,这就是我辛苦采集九十九中奇株异草,天材地宝,炼制七七四十九日而成的。。。。。”

    清苦插嘴自夸道,应飞扬不理不睬,盒子往清苦方向一转,把方才的话续完“师姑送我的吧。”盒中红绸上,赫然绣着“商影”二字。

    清苦的话音戛然而止,低声骂道:“这娘们,小气吧啦的德行,跟小丫头片子似得。”

    “是啊,比不上师傅慷他人之慨时的大方。”应飞扬觑眼道。

    清苦手一摆,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道:“随便谁送的都好,这灵髓丹可得来不易,是淬炼真气,稳经健脉的良药,你以前修为不够,化消不了药力,才没给你的。而且你自幼在市井中长大,比那些在通天道长大的弟子,身上多了些后天浊气,现在服了药,不单能化消那些余劲,还能将你的浊气洗净,对你以后修行也大有裨益。“

    “不过服下这灵髓丹,接下来两天便不能动用真气了。”应飞扬正要把药往嘴边送,听到这句,又硬生生的止住了,不满道:”怎么又不能用真气了?那我不吃了!”应飞扬感觉现在就像是酒楼小二一样,辛苦劳作快一年半年,工钱却被东家押着不发,好不容易见到了钱,还没暖热乎就要被东家收回去,这心中不舍难以言表。

    清苦嗤道:”都等了一年半了,还差这两天吗,不然对上任九霄,你有几分把握?”

    药丸的异香好像组成一个无形的手,攥着应飞扬的心脏,应飞扬心知师傅说的在理,一咬牙,“吃就吃。”将药丸一口吞下,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仙露琼浆流入肺腑,唇齿间还留着令人回味的余香。

    ”应飞扬,听说你今出了大风头了!”人未到,清脆的声音便已传到,

    门扉推开,一缕阳光伴着一张俏脸一同从门缝探入,谢灵烟脚步轻盈的迈过门槛,单手叉腰戏谑的对应飞扬道。

    应飞扬抬眼一望,只感屋内骤然明亮,竟有炫目之感。谢灵烟婀娜身形尽显眼前,若一年前的谢灵烟仍是一个含苞待放的小姑娘,那眼前的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清纯当中又带几分娇媚,顾盼之间孕育几许风情,不需争香吐艳,已羞败满城春花。

    “这太羽冰清功真有奇效,师姐方有突破,肌肤好像又晶莹了几分,跟冰雕成的也差不多少了。”应飞扬心中暗念道,谢灵烟则继续道:“今天可是有不少姐妹向我打听你,要不要我挑个漂亮的介绍你认识?“

    应飞扬眉头一皱:“师姐就算有当红娘的心,也总要等自己先嫁出去吧,师弟我时间宝贵,可没兴致陪你瞎闹。”

    谢灵烟道:“嗯?听说任九霄也要参加明天的锋海洗剑会,你确实得好好准备,任师弟可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

    “这是自然,任九霄他嚣张不了太久了。。。。等等,你刚才说明天的锋海洗剑会?不是三天后吗?”

    谢灵烟咦道:“哦,差点忘了,因为今年地脉比往年活跃,预计后日便是地脉爆发之时,所以锋海洗剑会比往年提前了些,师傅让我来通知你的,不过无所谓啊,不过就早两天而已。。。。。应飞扬你做什么啊,干嘛自己抠自己喉咙啊,喂喂喂。。。口水都流了一地,好恶心啊!”

    任应飞扬如何催吐,药力入了腹便开始生效,只觉气海中生出一股清凉舒爽之气,而这清凉之气开始顺着经脉向全身扩散,所到之处,真气也不受控制的随之移动。

    人的经脉便如水渠一般,在导引水流同时,也受到水流侵蚀,虽然侵蚀速度十分缓慢,但一日一日的积少成多,也可能使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而应飞扬中过帝恒易脉指,这两年来每日先聚气再散气,经脉耗损比常人更要大的多,如同拔下水渠缝隙中生长的水草一般,每拔一根草,都要连着扯下些泥瓦墙石。

    眼下这药力便如泥瓦匠,来修补自己这破旧的水渠一般,而所用的砖石泥瓦,自然就是自己的真气。眼看体内真气不受自己控制,反而被药力引导,去滋养受损经脉,应飞扬浑体舒泰之时,内心却更是急躁,如果是这两年来他的真气是能动却不想动,那么现在他的真气就是想动也动不了,这样子别说任九霄,随便来个身体强健的军汉都能把他打到在地。

    “师傅,我可是为了给你打酒,才会迟到,没听到通知的,你可要帮我!”吐得脸色发白的应飞扬扯着清苦袖子道。

    “迟到就迟到,干嘛算在我头上,我能有什么办法?”清苦嫌恶的扯回袖子。

    ”你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吗?随便传我个百年功力,我过完眼前一关就还给你不行吗?”

    “你不是自命天资不凡吗?不用怕,遇到任九霄拔剑就上,没准没有真气反而让你临阵悟招,达到以传说中以心御剑的境界呢!“

    看着眼前一老一小扯成一团,谢灵烟叹道:”唉,这小子在外面时倒是挺潇洒,怎么一回到他师傅面前就变成这么个无赖相了,还好秦师妹她们没看到这小子现在的模样,罢了,我还是改天再来吧。”谢灵烟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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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归胡闹,待到药力上涌时,应飞扬无可奈何,还是乖乖坐下调息催化药力,进入了潜心入念隔绝外物的境地,清苦轻唤了他两句,没有取得回应,随即放心的走出房间。

    关上房门的瞬间,清苦面色一沉,对着空空院落冷道:“一派之主,剑宗掌门,拐弯抹角的对一个后生小辈使用心机,就为了阻他出赛,清岳师兄!掌门人!你做得过分了!”

    似感受到清苦话语中隐含的怒意,一道劲风从院中吹起,吹得旁侧翠绿竹林摇曳作响。随着竹林摇动,重重竹影间乍现一道身影。

    “被罚出派门,禁锢功体,仍然不知悔改,如今又想利用弟子替你夺取《太易玄经》,是谁做得过分了?”来人步出竹林,沉声而道。

第十九章 明争暗夺(下)

    那人身材高大健硕,迈着稳健步伐,虎步龙行的走出竹林,少了竹叶遮掩,来人面貌尽显眼前,但见他头发灰白,狮鼻阔口,一双环眼凛凛生威,方正下巴上,一根根胡须倒刺般的怒伸,整个人好似方从沙场冲杀出来的老将,直随便一站便有千军万马般得气势,可偏生此人此时穿着的是象征清净脱尘的道袍,使他带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气质。

    若是被镇上其他人看到,定会大吃一惊,然后趴伏在地上跪拜,因为此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凌霄剑宗当代掌门,清岳真人!清岳真人为人方正严苛,嫉恶如仇,一生斩魔卫道活人无数,齐云镇之人哪个不曾受过他的恩惠,皆是将他当做活神仙供奉。

    可清苦对他只有冷眼相视,质问道:“这事商师姐也有份么?我说她怎么会突然大方的送药来,我这徒弟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凌霄剑宗掌门和掌座联手设计,甚至还不惜将锋海剑夺提前,真是好大手笔。”

    清岳掌门随口否认道:“今年地脉却是比往年更躁动,提前赛程不过是顺天之举,至于商师妹,更是一片好心,你又何必怪她。反而是你,为什么打起了《太易玄经》的主意,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清苦嘿嘿怪笑道:“我纵横快意半生,却因一本看都未看过的书,致使师徒反目,离派出门,潦倒落魄,如今既有机会,自然要设法把它弄来翻上一翻,也好让我落得个明白。”

    “是因为慕紫轩又出现了吧。”清岳掌门直截了当道

    清苦面色一变,沉着脸道:“商师姐连这也告诉你了!”

    清岳掌门面色一缓道:“你的心思,我们师兄弟都知,你以为将书取到手,慕紫轩就会只针对你一人,你总是想将所有事都一人承担,可是我们派门和他仇已结下,又岂是你一人担得起得。”

    清苦默然不语,既不反驳也不承认,清岳掌门叹口气又道:“况且这种时候,你汲汲于《太易玄经》,我们师兄弟不疑你,但派中长老们会不起疑心吗?若是传到了他们耳中,更坐实了‘你与慕紫轩勾结’的说辞。”

    “勾结?有什么好勾结的?”清苦讥笑问道。

    清岳掌门道:“慕紫轩也是我看着长大,如今他既然复出,以他性格,定然会在门派中留下暗子,以备日后报复之用,都说知徒莫若师,你猜他该如何安插眼线。”

    清苦眯着眼道:“那小子性子倨傲的紧,朋友是没几个,不过倒有几个丫头片子迷他迷得厉害,极有可能被他拉拢,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本来就跟他牵扯不清的我吧?”

    清岳毫不否认,道:“不错,你的举动若被长老们知晓,怕是以往罗织给你的罪名又要重新压道你头上。”

    “几个老家伙而已,我会怕他们?”清苦冷笑道,眼中闪烁丝丝寒芒。

    “你自然不怕他们,可你莫忘你还有一个徒弟,说回方才,若要在门中安插眼线,除了拉拢门中旧识,还有一个好方法。”

    “试剑大会?!”

    “不错,试剑大会是外门弟子正式拜入门墙的途径,也是他安插棋子的好机会,外门弟子们来自四面八方,背景各不相同。门中虽有检查核实的程序,但以慕紫轩对宗门的了解,想要蒙混过检查并不困难。”

    清苦道:“难怪你会破例让任九霄参加奇锋剑夺。”

    清岳点头道:“试剑大会是自立派以来的传统,我也不能就将它废止,只能任着任九霄胡来,以他的作风定然会大闹一番,那能通过奇锋剑夺考验的外门弟子定是寥寥,也算替我减少了关注的目标。不过这些外门弟子中,嫌疑最大的正是你的弟子应飞扬!”

    清苦嗤笑道:“那个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的小子,有什么嫌疑?”

    “他可是与慕紫轩接触过,慕紫轩在他身上留下帝恒易脉指,不就是有心引导你们返回凌霄剑宗吗?而且我听闻慕紫轩学得了些控制神识的把戏,他既然能留下指力,自然也能留下其他暗招,应飞扬纵然无心,但也极有可能受他控制,做出意外之举,所以你不该打《太易玄经》的主意,应飞扬也不该参加试剑大会!”

    清苦眼神迷离,望着天上漂浮的云彩,悠悠道:“师兄啊,记得师傅将掌门之位留给你,就是看中了你的刚毅正直,心思质朴。”

    清岳掌门未料及他会突然提起这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清苦续道:“我们师兄弟七个中,我因功体被封老得最快,可你功力深厚,如今竟也满头披霜了,当掌门的这些年,你也很辛苦吧!”

    清岳掌门苦笑道:“总算没有让师门蒙羞。”

    清苦道:“可惜咱们终究老了,不能了解少年人的想法,你的考虑算计虽多,可我那徒弟迄今为止,可没说过半句要退赛啊!”

    清岳掌门面色微微一变,道:“功力丧失,强敌拦路,这样还不能让他知难而退?”

    “所以说你我老了啊!掌门师兄,已经够了,不用勉强自己再耍弄手段了,剩下的事就让咱们顺应天命,看年轻人们如何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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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房屋内,一老一少盘膝对视,老者面容清癯,道风仙骨,少者却是愁眉苦脸,满脸郁卒,正是清苦和应飞扬二人。应飞扬调息了整整一下午,才将药性化消,尝试运使下真气,发现真气果然不听使唤,心中正苦闷时,却被清苦叫了过去。

    清苦道:“天命啊,你可考虑清楚了,没了真气可用,还不乖乖退赛,被打死了师傅我可不替你收尸啊。”

    应飞扬眉毛皱成了一团,嘴里却强硬道:“不过是区区奇锋剑夺,权当做增添些难度好了,不然太过轻松就没什么趣味了。”

    清苦抚须笑道:“既然如此,师傅我也不能再藏着了,贫道虽号称你师傅,但一直并没有教过你什么,今日,我便将我压箱底的绝技教授给你,你可知贫道降妖除魔多年,一直受人敬仰的原因是什么么?”

    应飞扬随口将清苦的原意翻译出来道:“你招摇撞骗这么多年,一直没被识破的原因?不就是你心黑皮厚吗?”

    “错了!”清苦一声若平地惊雷,将应飞扬吓了一跳,“是气势,贫道的高手气势!”

    “不就是装腔作势吗,师傅你别闹了,我这烦着。。。。。。。”应飞扬的话语陡然停止,想要说些什么,但舌头却像一条冻僵的蛇一样动弹不了,不,不止是舌头,应飞扬发现自己全身都难以动弹了。

    房中空气突然凝滞了,仿佛在砌出了一道气墙将房间与外界隔成两个不同世界,鸟鸣声模糊了,风吹声悄然了,整个天地都寂静了,唯一能听到的便是他自己鼓点般的雷鸣声,扑通扑通,仿佛心脏要逃离自己的身体,离对面之人远远的。

    对面之人,应该是师傅吧,面貌是他没错,但气质却换了个人一般,眼前之人高冷而卓绝,深邃而沉静,宛若冰川高原上顶天立地最高峰上那万年不化的白雪,又像九渊之下倒映出万顷云天的寒潭。但在他目光开阖时,却又有精芒窜动,闪耀着直破人心的剑芒,应飞扬只想要逃到天地的另一个角落,逃开那剑光。

    此等压迫感,应飞扬只有在曾经与公子翎对峙时才体验过,不同的是那一次是滔天无匹的露骨杀气,而这次是睥睨苍穹,冷眼人心的卓然剑意。“这就。。。。是。。。气势?”应飞扬强敛心神,挤出了几个字。

    “收心!把这份感觉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今天一夜,就这么坐着,与我对视!”眼前清苦道。

第二十章 初逢敌手

    通玄谷位于凌霄崖后山,山色苍翠,松柏常青,因地处背阴幽谷,常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薄雾,云缭雾绕之下,更衬的通玄谷恍若仙境。

    而通玄谷怀抱一湖,名曰镜湖,湖如其名,当真碧澄如镜,波澜不兴,直将万里云天映在湖面上,湖光山色蔚然一体,怎能不让人啧啧称奇.但天地造化,鬼斧神工还不止于此,若是眼力够好还可看到镜湖水波中还有一赤色岛屿,此岛名为洗锋岛,岛屿虽小,却突兀而起,峥嵘屹立,宛若镜湖之下暗藏一把利剑,不甘被湖水淹没了锋芒,正向上探出了自己的剑尖,。

    岛屿与地底火脉相接,寸草不生,本是一小块不毛之地,但岛心一宽不过数丈的小潭,却使这块不毛之地成了仙家重地,原来潭中有一种奇异铁砂,可依附于兵刃之上,便是朽刀钝斧,被此砂附上,也会成为削铁如泥的神兵,但此砂熔点极高,寻常炉火难以炼化,唯有借助洗锋岛下一年爆发一次的火脉,待火脉爆发之时,将兵刃倒插于寒潭之中,在地火与寒潭水火交加之下,才能使兵刃煅出风采,因此岛屿才会名为洗锋岛.

    这谷中有湖,湖中有岛,岛中有潭的奇景堪称一绝,但应飞扬此时穿梭在通玄谷林间,却是与周围生机勃勃之景格格不入.只见应飞扬满脸郁卒,失魂落魄,周遭之景都是入眼不入心,连身边出现一人都不曾察觉.

    “久不相见,本想赞你一句风采更胜往昔,但看你这般心神不属的样子,这话我还真赞不出口啊!”

    应飞扬这才发觉,抬眼望去,一青年身着松纹道袍,头顶七星道冠,怀抱一剑,背着包裹,语气虽带几分玩笑之意,脸上确实亲和笑容,似是早就等待应飞扬出现.

    应飞扬见到此人,眉宇间愁色也一轻,又惊又喜的迎上道:\"付清名付师兄,好久不见,你怎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付清名,一年前多应飞扬曾与付清名,张毅之,谢灵烟三人并肩作战,虽相交不过短短数日,但因共经生死,感情格外亲厚。自来到凌霄剑道后,与谢灵烟自不必说了,与张毅之也是时常碰面小聚,唯独付清名,因做事稳重成熟备受掌门器重,常常被委派任务外出奔波,因此一直没有机会与他叙旧。如今在此处相见,,应飞扬心中欣喜自是难以言说.

    付清名笑道:\"说来也巧,你们这些奇锋剑夺的参与者都要配上一个年长弟子监管照应,因为人手不够,我也被拉来凑数了,谁曾想竟然会和应师弟一组,这下好了,以应师弟修为,监管照应都可省下,,我便忙里偷会闲,见识应师弟的风采.”

    应飞扬一听此言,当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道:\"万幸遇上了付师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付师兄你可一定要拉我一把啊,这次能否通过试炼可全仰仗你了.”

    付清名眉头一皱道:\"应师弟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剑术,便是亲传弟子中能与你并肩的也不过凤毛麟角,如今不过区区一个奇锋剑夺又如何难得倒你?”

    “唉,付师兄你有所不知……”应飞扬愁眉苦脸的道出事情原委,付清名听着,也不禁慨叹道:“这….你还真是够倒霉的啊.”

    “可不是么,所以才要你救我啊,付师兄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赶紧透露一二啊!”

    付清名无奈道:“没有啊,奇锋剑夺每年都是有十四把剑,分别按十二星次和太阴太阳命名,只寻得一把便可通关,但藏剑之处每年都有不同,所有明面上的提示都装在这包裹里了,至于其他我一概不知。”付清名扬扬手,把包裹掷给应飞扬.

    随后又道:“不过应师弟也莫要灰心丧志,若要考较你们身手,天榜题名就足够了,锋海洗剑会重在考察心性智慧,应师弟机智巧变,或许不用舞刀弄剑便可入围.”

    应飞扬只当他是安慰,又是长叹一声不做回应,付清名笑道:\"你还莫要不信,洗剑会早在门派建立之初便开始举行,最初确实是用以衡量弟子智慧,只是我等后人不解前辈们深意,一味恃剑争强,反而落了下乘,应师弟虽然不能动剑,但没准能因祸得福,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唉,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大不了回去和师傅继续招摇撞骗!”应飞扬又认命般的叹了一声.

    话音方落,天空信号亮起,付清名急将怀中之剑塞给应飞扬:“只顾说话了,差点耽误正事,将你的剑给我,比试时只能使用这乌木无锋剑。”

    应飞扬接剑入手,比划两下,乌木无锋剑沉甸甸的,两侧却不开刃,与那日刻字所用的一般无二,不觉啧声道:\"这剑也太不趁手了,好歹也给我把像样的兵器吧.”

    “要好的兵器是吧,自己去找吧,还忘了告诉你,若你能顺利通过奇锋剑夺,你所夺取的那把剑也当做彩头归你所有了,经过洗锋海洗练过的剑可都是神兵利器,哪怕只为了得剑,都值得你拼上一拼”

    换了剑后,傅清名又将包裹上的封符撕去:“包裹里有这次洗剑会的详细规则,和其他所需物品,时间已到,你可以出发了,我便在此祝应师弟旗开得胜了。”

    说罢,付清名匆匆离去,转瞬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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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飞扬打开包裹,包裹中有一块火石,两个菜卷子,一张羊皮卷轴和一个锦囊。

    羊皮卷是一张地图,寥寥数笔,便将通玄谷,镜湖环环相套的地貌勾勒出来.地图上另有二十四个点,代表二十四个通过天榜题名测试的弟子所在方位,按照“子丑寅卯”十二地支分成十二组,每组又有“天地”二人,等距排成一个大圆环,应飞扬所在位置是地图右下角的“辰地”位,。图中镜湖上,还标注了十二只同样按号排列的小舟,可供选手们渡湖,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再打开锦囊,锦囊中不过一个字条和一块中空的环形玉璧,玉璧正面所雕纹理,与地图中所绘地貌有几分吻合,背面则刻着“地璧”二字,而字条上只有寥寥几字“天地合,奇锋现。阴阳转,兴波澜。\"

    \"就这几个字,这叫哪门子的详尽规则啊!”应飞扬不禁腹诽了一句。

    “算了,反正我也不急着找死,先琢磨一下这规则吧。”应飞扬索性将包裹中的花卷拿出来,边走边吃。

    “按照掌门他们的推算,火脉爆发应该在明日入夜,此地离洗剑潭水路陆路加一起也不过半日行程,看来是存心留时间让我们相斗了.”

    “另外就这两个小花卷也撑不到明日啊,也要想办法自己解决了,索性还有火石,不用茹毛饮血,打些鸟兔也算改善伙食了,只是听说谷中还有些猛兽,我可不能捕猎不成反成猎物了。”

    “天地合,奇锋现.这不难理解,我这块玉璧既然是地,便该是要和“天”之玉的人争夺了,若是合天地两玉在一起,应能找出藏剑地点了。。。。只是,这仍然免不了动武,若真如付师兄所说,此会重心性智谋胜过剑术修为,那不知取巧的捷径又在哪?”

    应飞扬潜心思索,想将这千头万绪的线索理清,好似有所悟,却又欠了临门一脚.不得其法之际,忽闻左侧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来的竟然这么快!”应飞扬急将最后一口花卷咽下,心中盘算“如今比赛不过刚开始,能赶到我这里的,应该只有“辰天“位的人,只是此次剑争胜负不在一时,不但要寻得剑,还要将剑保管至明日,所以养精蓄锐,伺机而动才是上策。这么急急火火就赶来的,不是无智之人,就是确有压倒其他人的实力,莫非来的会是任九霄?”

    且不说来者究竟是谁,但看应飞扬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气质便陡然一变,眉宇颓色一扫而光,换做三分潇洒,七分自信,尽是一副少年英才之态。负剑而立,好整以暇的静待来者。

    这边是昨日他随清苦修炼的结果,凡高手相争,不但只比招式根基,更重要的是拼气势,清苦之所以多年行骗却无人戳穿,便是依仗了他千锤百炼而来的高手气势,而应飞扬与清苦对视一夜,虽是身心俱疲,但也总算学了个皮毛,再加上他在天榜提名中表现极为抢眼,或许可以凭此虚张声势一番。

    待来者现身,应飞扬倒是颇感意外。

    “我原以为来的会是任九霄,没想到却是你,南兄,巧啊。”

    对面南八却是苦笑:“不巧,竟然遇上你,算是抽到下下签了。”

    应飞扬掏出玉璧,高高弹起到:\"南兄应是从辰天位来的吧,此时定是想要我这块玉璧,不过恕我直言,南兄若现在与我交手,胜算不高。”

    南八略带气馁的自嘲道“何止不高?凭你昨天露出的那手来看,我差了你不知多少,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有门!”应飞扬心中暗道,口上说:“南兄过谦了,我与南兄也是投缘,不想与你为敌,不如罢了争斗,你我二人联手以众击寡,从其他人手中再夺一对玉璧,你看如何?“

    南八一愣,“联手?”随后手托下巴沉吟道:“我是肯定打不过你的,你抢我玉璧跟吃饭放屁一般轻松,我抢你的玉璧可就难了。相反,要是与你联手,只依仗你的实力,差不多算是稳赢了,只要不傻,都该知道要选哪边。”

    “这么说来,南兄是同意了?”应飞扬不动声色,心里暗笑,还好遇上的是南八,这下非但可以免去一架,还可以拉个打手了。

    那知南八后退一步道:“换成是以前,我肯定没二话的答应了。”随后话锋一转,苦笑摇头道:“不过昨日,听了了兄弟你一席话,我大有感触,若是整天想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捡尾刀,见到打不过的高手就缩卵子,我这一辈子都用不出快意磅礴的鲲溟剑法,就算走运入了凌霄剑宗,也只能做个给人跑腿使唤的小角色。“

    南八缓缓抽剑,使剑的手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剑方出,便见逼人气象,眼前南八与前日判若两人,当真入鲲鹏振翼,抟扶摇而冲天一般。

    “宁失玉璧,不失剑意,应兄弟,昨天你教了我剑理,今天该指点我剑招了!”

第二十一章 奇锋剑夺(一)

    南八神态凛然,迥异前日,一派逼人锐气,应飞扬见之,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早知如此,昨日我多什么嘴,装什么好人!”但在逼人剑意催促下,灵思瞬间闪动,竟将方才苦思的问题想通了.

    “你想跟我打,我却不想跟你动手。接着吧。”应飞扬将手中玉配扔出。

    南八接过玉佩,脸带恼意道:“你这是何意,看我不起么?”

    “非也非也,正是因为高看南兄,才不愿与你交手,若是往日,战便战了,但观南兄气象,已是今非昔比,此战我也难以轻取若耗损了力气后遇上任九霄,便要吃大亏了,我与任九霄有些过节,在遇上他之前无谓之争能避则避。”

    “嗯?这也算无谓之争吗?将玉佩交我,你又如何寻剑?”

    “我若料得不差,这玉佩并非关键之物,南兄手中之玉应是天玉吧,还请现在就来个天地合,也好印证我的推测。”

    “玉佩竟不是关键之物?”南八心中疑惑,但见应飞扬毫无战意,只得收剑取玉,南八手中之玉是一玉环,比起应飞扬的玉璧正好大了一圈,待将双玉契合一起时,玉璧突然一亮泛起绿光,璧上的花纹如活络一般,碧光顺着纹路流窜一闪而逝,双玉拼在一起正是通玄谷的地图,碧光消散后仍有一点仍在闪着光。

    南八又惊又疑:“这便是藏剑的地方么?”

    应飞扬却如料到一般:“果然不差,那这把剑就由南兄去取了,其他剑的寻法,我也有了眉目。”

    ”不是吧?你还真能窥一斑而见全豹,只凭这一把剑,便能推出其他剑的位置。”

    应飞扬笑道:”推出位置还算不上,不过总算有了不用争玉便可寻觅的法子,南兄试想一下,这夺剑会既然号称公允,那藏剑位置必然不能随意,如果一剑就在你出发地附近,却离我甚远,那你不是平白捡了便宜。且看此剑所在位置,与我二人出发位置相距相等,所以其他组也大抵如此,咱们且以巳组为例,他们组的剑要距巳组二人出发点相等,必然在此线之上。“

    应飞扬拿出地图比划,从巳组二人出发位置中化了一道线,南八眼神也随着此线划动越来越亮,恍然大悟。南八不禁赞道:”原来如此,应兄你脑子是怎么生的,竟想出这么好的方法!”

    应飞扬摇头道:“只是比海底捞针稍好而已,藏剑位置定然隐秘,沿路找寻也可能错漏,只能算个费功夫的中策,最好的上策,还是等人将剑乖乖送上。“

    南八更是不解:“乖乖将剑送上,这又是什么办法?”

    应飞扬笑道:“说不得说不得,都让你学去了,我可怎么办,别忘了我们可还算是对手,你莫问这么多,抓紧时间取剑吧。”

    南八失笑道:“哈哈,还藏着掖着呢,也好,这次又蒙兄弟指点了,不过下次见面,还是希望能与你战上一次,我先告辞了。”南八自来熟的拍拍应飞扬肩头,之后大步离开

    待南八走远,应飞扬才暗擦一把汗,“差点就露底了,好险,时间不多,我也该赶快了,只盼路上莫遇上什么野兽。”

    通玄谷另一侧,却有一场悬殊之战,任九霄不丁不八的随意站立,剑犹未出鞘,只单手就尽封对敌者的招式,冷道:“灵凤十三式,在你手中竟然如死禽一般,我方才说站着不动接你十三剑,现在却实在没兴致看下去了,换你接我一剑吧,接得住,我答允你的同样奏效。”说罢,连剑带鞘信手一挥,便将对手击退数步。

    那弟子稳住身形,却喘息不止,脸带怒意道:“任九霄!你要我的玉璧,我给你便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任九霄冷哼道:“我只是看不惯你们,将我凌霄剑宗的剑法使得这么不三不四,平白辱没了我派名声。”

    那弟子忿道:“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出身比我好而已,我也是苦练剑术,寒暑不缀,我若生为派中元老之子,又得掌门亲授,成就定不在你之下。”

    任九霄嗤笑道:“单听一个苦字,便知你剑止此耳,再练也定无寸进。莫要废话,接剑吧。”任九霄缓缓拔剑,无锋乌木剑不过露出数寸,未开刃的剑锋却已有锐气逼人之感。对面那弟子竟露了怯,神色惊慌的拿出玉佩道:“你莫要过来,你再过来,我便毁了它,让你也寻不到剑。”

    任九霄见他形态,竟也露出怒意:“好歹也是凌霄剑宗的外门弟子,连接我一剑的胆魄也没有吗?剑艺不成便罢了,连剑骨也没有,你,不配再做凌霄剑宗之人!”

    那弟子周身气流似也随任九霄情绪变化,他本能的察觉不妙,连剑招都忘了使完全条件发射般的低头侧身,玉佩拿捏不稳,脱手而出。与此同时,一股耀眼气芒,狂飙呼啸擦耳而过,锐风入耳之声竟如凤唳,这一瞬间似乎是让他产生了错觉,仿佛有一只彩凤振翼向他飞来。

    “叮!”剑故意斜走三寸,未伤他皮毛,钉在了身后的松木上,但对心神的摧折却远胜**伤害。

    那弟子却双足无力,软到在地,面如土灰,口中喃喃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灵凤剑法。。。我练差了,确实练差了。”

    玉佩这才落下,任九霄接过玉佩,轻抛着把玩几下,双手一用力,竟将玉佩碾为齑粉,道:“按图索骥的道具而已,要毁便毁,我有何稀罕?”

    又弯下腰,扳开那弟子握剑的手掌,将他的乌木剑取走:“看清楚了吧,以后这只手,用来犁地,握笔,数钱怎么都好,就是不要再握剑了。”说罢扬长而去。

    剑离手,精气神仿佛也全被抽走一般,寒暑不缀,日夜苦练,多年的辛勤全变成了笑话一般,只因这世上有一种人唤作天才!他们生下来就是为了将他人的努力化作徒劳。

    那弟子如若癫狂,似泣似笑,如夜枭鸣叫一般在幽深林间回荡。

    日头逐渐西沉,在通幽谷中拖曳出道道树影,林荫中,两道人影正急急穿行,直向镜湖奔去,二人皆是参会弟子,身上都背着双剑,身影如箭,转眼便已到湖畔,环眼四顾,湖面除雾气缭绕外,空无一物。

    高个弟子奇道:“奇怪了,按照地图指示,船应该就在此处,怎见不到踪影。”

    矮个弟子道:“莫急,沿着湖慢慢找,总能找到。”

    此时忽闻湖面传来悠扬歌声:\"通玄谷幽灵凤飞,镜湖水清蜇龙肥.只恐匆匆留不尽,一竿钓得日头回.”但见烟波浩渺中,一舟分水划波而来,船首闲坐一位垂钓少年,剑眉斜挑,嘴角含笑,湖风之下衣带翩飞,衬得更显风姿卓绝。若遗世而独立,凌万顷之茫然。

    看来者风姿气度,二位弟子竟也暗觉形愧,高个弟子叫道:“应飞扬,是你,你弄什么玄虚!”

    应飞扬含笑道:“原来是章柳和邢飞两位师兄,我哪有弄什么玄虚,只是看两位师兄寻船而不得,想搭你们一程而已。”这两位弟子中高者叫邢飞,较矮者叫章柳,皆是天榜提名之人,名姓早被应飞扬记下。

    “多谢,不必!”邢飞自然知来者不善,当下一口回绝,转身欲离。

    “邢师兄若要去别处找船,就不必麻烦了。”应飞扬一扯船尾纤绳,雾霭中又现出两艘小船。“十二艘船,六艘已被人取走,我又沉了三艘,剩下的船都在这了。”

    这便是应飞扬的谋算,锋海洗剑会围绕而剑展开,在规则的刻意引导下,寻剑夺剑自然众人的目标,多数人只顾争夺着玉佩玉环,却忽略了船也是必要之物。

    剑在暗处,找寻不易,应飞扬无法动用真气,行动缓慢,想要先一步取出剑十分困难。而船的位置却标注的清清楚楚,是以他一路规避野兽和其他弟子,来到湖边,又趁着其他人犹在争斗夺剑时,将其他船能带则带,不能带则毁。

    “应飞扬,你到底想甩什么把戏?”章柳含怒问道。

    “无他,带人过河总要船资,你们若有多余的剑,不如送我一柄吧。”

    邢飞道:“哼,我等两人就两把剑,哪来多余的剑给你。”

    应飞扬装出一副苦思样,道:“也对,两人两剑两艘船,确实正好,没有多余的。”突然见应飞扬拔出无锋剑,眉峰一挑,陡然焕发出一种凌厉逼人的气势,随后剑一旋,利落朝身后一艘船上一指,一声闷响,船底竟破了个洞慢慢沉没。

    “剑气离体?”看见应飞扬未触及船身,船便沉没,章邢二人心中又惊又疑,只道应飞扬已能剑气外放,只道应飞扬已能剑气外放,再听应飞扬笑道:“这下好了,只剩一艘船,这样就多了一个人一把剑,不知两位师兄谁愿意把剑让给我?”

第二十二章 奇锋剑夺(二)

    眼看应飞扬随手毁去一船,便是再蠢,也能看出应飞扬欲挑起两人争斗的心思,邢飞怒道:“应飞扬,你若要剑,便凭本事,耍弄这些诡计算什么好汉?”

    应飞扬冷嘲道:“看二位并肩同行,应该是已经结了盟,以众击寡才得来的双剑吧,不知这又算不算得上是好汉行径?又或者二位想试试我的本事,不妨也齐上,我倒不介意以寡敌众,看看你们能不能从我手上夺得了船。”

    应飞扬说罢,一手拄剑,一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嘴角带着三分轻嘲,七分自信的微笑,凌厉之气似乎裹挟这烟波水汽向章邢二人涌来,未战便已声势夺人,章、邢二位却忌惮应飞扬的身手,且应飞扬船停的位置巧妙,恰在二人一跃之距以外,没有登萍踏水的功夫,还未交手就已尽落下风。

    章柳哼道:“船也是人造的,这里这么多树,还造不出一艘船吗?”说罢便要抽剑砍树,却被面带尴尬的邢飞拦住。章柳不解之际,又传来应飞扬的嘲弄声。

    “章师兄应该是少爷出身,没干过农活吧?”章柳面色一寒,显然是被说中了,“你也看看周遭,连这满山的油松都不识得吗?这通幽谷的树只油松一种,油松木质坚硬,枝粗干状,是用来做支柱梁顶的上好木材,你只用薄薄一把剑,打算砍到几时?”需知剑薄刃无脊,利于挑刺而不利于劈砍,砍树时最容易卡在树中,稍有不慎还会损折剑锋,再怎么样锋利的好剑,砍起树来都不会有一把斧头好用。

    章柳面色一红,强硬道:“这便与你无关了,纵使费些时间,总能做得出来,好过拿剑向你换船!”

    应飞扬轻轻一笑道:“换船?二位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换与你们的可不止是船,更重要的是——”应飞扬一指向天,直指高挂空中的一轮红日。“——时间!”

    “当然,如果两位有那时间和气力,慢慢造船出来也无妨,只是动静莫要太大,不然被人盯上可就不妙了。”

    邢飞心头一凛,明白应飞扬所指,此次剑会,得剑只是一时占优,难在要将剑保留到最后。若以先得剑后寻船的常人思维推算,六艘船已被取走,所以此时剑岛上的六人都是得了剑的人。而得了剑的人之间并无利益冲突,若是此时随应飞扬一起,乘最后的船去了剑岛,胜局基本可以提前锁定了。

    相反,若是被留在通玄谷中,目前谷中大概还有十八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无剑之人,有剑之人可谓是众矢之的,若想在接下来的一日一夜中砍树造船而不被察觉几乎不可能,在费神费力造船的同时还要抵御不知何时出现的敌人,并将剑保管到最后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眼前做出的抉择,可能会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章柳的剑法弱于我,若是对他出手,应是十拿九稳。”这个念头一起,便迅速在邢飞心中滋生扩大。邢飞看着应飞扬挂着淡然笑容的俊脸,只觉那张脸变成了诱人堕落的恶魔面孔,握剑之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竟按不下跃跃欲试的冲动。

    此时忽闻背后破风声袭来,竟是章柳起招攻来,也亏得邢飞心中也有算盘飞身一扭,一个回旋,便架住了章柳的剑,怒喝道:“章师弟,你做什么?”章柳不答,只是将剑式催的更加紧密,手中长剑划光舞芒,剑尖好似疽疮跗骨,不离邢飞胸前数寸之地。邢飞剑舞如满月,严密护住周身,虽落下风,但也一时无虞,口中道:“章师弟,咱们可是同门学艺,说好同舟共济的。”

    章柳不理不睬,邢飞口中却是“师弟”,“师弟”的唤个不停,他越唤,章柳目光越寒,招式越狠。

    “贱仆!哪个是你师弟?叫我公子!”章柳终是忍不住答话,双剑相抵,四目相对,章柳眼中竟是彻骨的冰寒。

    邢飞一愣,似被说到了痛处,面色随即一沉,冷喝道:“好!好!又在这里给我端主人的架子了?那公子打输了,可莫要再娘们一般哭哭啼啼。”说话间,邢飞环剑卸力,将章柳剑劲抖向空处,随机化守为攻,剑如蛟龙出海直刺中宫.

    章柳腕一抖,在胸前织出绵密剑网,将来招尽数当下,口中喝道:“忘恩背义的狗才,若非是我,你哪有际遇被师傅收入门下,耀武扬威?”

    “若非你心性轻浮,又怎么会不为师尊所喜,今日我便替师傅教训你!”邢飞两眼也冒火,下手越加狠厉。

    二人相争虽说是应飞扬一手促成,但这样打出真火却出乎他意料,应飞扬边看边听,也算听出些眉目。

    原来章柳本是世家子弟出身,而邢飞不过是他身边随侍的小厮,章柳天生有些灵性,家中便寻了一个凌霄剑宗的外门老道教他些本事。但那老道见邢飞根骨还要胜过章柳一筹,便将邢飞也一并讨取收入门下,于是邢飞便从一个家仆摇身一变成为章柳的师兄,入门之后,邢飞修行进步比章柳还要迅速,甚得他们师傅喜爱。

    章柳暗恼逊了仆从一筹,自感面上无光,邢飞也常为卑微出身伤怀。二人皆是既自卑又自傲,是以心中一直埋着疙瘩,虽是同门,却从未交心。

    此次剑会,章柳和邢飞师兄弟本约好一同合作御敌,所以二人才会同行出现,哪知遇上应飞扬挑唆,章柳见邢飞目光闪烁,心知这师兄已被说动,而他的实力又逊邢飞三分,所以便先下手为强,也引得新仇旧怨一并爆发。二人既然撕破了脸,下手也在无留情,一时狠招尽出。

    应飞扬在旁看的连连摇头,无怪乎任九霄瞧外门弟子不起,外门弟子品质确实是良莠不齐,比门中弟子少了清逸脱俗之气。眼看那两人剑法拼斗不止,口上争锋也不停,直从两人恩怨扯到了幼时的丑事。

    应飞扬实在听不下去了,插嘴道:“邢兄,明心剑法以心运剑,讲究心思澄清,明审敌我,你现在怒火炽盛,如何让剑心清明?”

    短短一语,使邢飞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当即收敛剑中怒意,冷静以对,剑意登时一变,原本他修为就比章柳高,只是被偷袭失了先机,眼下简单利落的几记直刺,却如打蛇七寸,截断了章柳剑招后续变化,章柳空有后招,却无力施为,眼看先机渐渐被夺回,章柳咬牙,招招抢攻,将剑舞得银光霍霍,半点先机也不让。

    应飞扬又是一叹道:“章兄,你也使差了,拂柳剑法风在前,柳在后,从来只有拂柳之风,哪有掀风之柳,本就是因敌而变,后发制人的剑招,你用它来抢攻偷袭已是不对,现在还处处争先,这是何必呢?”

    章柳闻言,心中亦是恍然大悟,当下攻势一缓,藏劲与绵,以变应变,剑使得软绵绵轻飘飘好似柳枝一般无力,确是缠、点、绕、黏并用。看似风中弱柳一般随时可破,但狂风过后,弱柳依然吐绿摇曳,虽然略占下风,但却守得绵密。

    邢飞剑招再催,却也攻他不下,心中不由急躁。怒道:“应飞扬,你这算什么?真当我们是牵线木偶吗?”

    应飞扬笑道:“哪有啊,邢兄,你又动怒了,莫分心,不然章兄点灵墟,拂神藏你可怎么应对。”

    章柳闻言苦撑多时,正感头昏脑涨,听闻应飞扬此言,如醍醐灌顶一般头脑一清,当即如应飞扬所言,一剑斜斜点向邢飞胸前,邢飞敛神挡招,章柳的剑却毫不着力的被他轻轻荡开,随即向上斜走,若风吹柳动一般拂向神藏穴,邢飞竟是当无可挡,身形急退,“哧”的一声,前襟被划开一口,心口一凉,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又闻一声:“邢兄,下阴都,走期门,直入紫宫!”

    邢飞正是心神失守之际,也不及思索,依声出招,长剑若灵蛇吐信,干脆利落的三招直刺,章柳的剑网挡一,卸二,不过三,被撕扯出一道裂隙,剑网既破,章柳不敢再乘胜追击,随即身形一转,连退三步,与邢飞转为对峙。

    此时又听道应飞扬的轻嘲声:“看到了吗?这才叫拿你们当扯线木偶!”

    “应飞扬!你!”章、邢二人闻言,皆是气结,同时怒目直对应飞扬,竟有同仇敌忾之态。

    应飞扬不畏不惧,索性盘腿坐下道:“看二位这态势,莫非又想联手了?若是想齐上不妨快些,不过,谁先出招谁后出招可要先商量好啊,毕竟先出招的人可能会腹背受敌啊!”

    此言一出,章邢二人气势随之一馁,两人既已交恶,那谁会冒着腹背受敌的危险先出招,三方制衡下,场面竟然一时凝滞,唯有山风飒飒,吹动着不明的心思。

    应飞扬又道:“攻谁,防谁,谁会与谁联手,谁又会对谁动手,你们可要快考虑清楚,不然现在是你们二人争一船,过一会可能就是三人、四人、五人争我这一船了.”

    似是为了应和应飞扬所言,远处隐隐有人声传来,而且听其声势,怕是非只一人,章柳邢飞二人面色齐齐一变。

    邢飞一咬牙,脸露哀求对章柳道:“柳哥儿,算我求你,便将机会让与我吧,你生下来便是世家子弟豪门贵胄,就算不入凌霄剑宗,至于我,你说的没错,我是贱奴一个,人轻人贱的烂命,这是我唯一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无法翻身,你不要再与我争了!”

    耳闻邢飞口中道出幼时称谓,章柳一阵恍惚,昔年之景似是又回到眼前,那时不解尊卑,不知利害,一族之中,竟只与眼前这个仆从之子交好,成日黏着他一同玩耍,不知何时起,二人渐行渐远,竟到如今剑锋相向的地步。

    章柳心有所感,神色一敛,口中却冷道:“到底是下仆,见识浅薄,我樟城章家虽远不及五姓七望这般名门大族,但也屹立百余年不摇。不争,你当这富贵都是天上掉下的么?不上居庙堂争煊赫,下在江湖争膏粱,哪来的来的累世繁华,百年风光?”章柳言锋凿凿,邢飞一时也为他气势所夺,垂头默不作声。

    章柳看他蔫头蔫脑的样子,又气骂道:“你若不改了这动辄低头哀求的奴才相,剑法再高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份,需知动之以情,终归不如动之以利!”

    章柳说罢,转身对向应飞扬:“应飞扬,你说一剑换一船,可算作数?”

    “自然作数!”

    章柳道:“空口无凭,我如何信你?”

    应飞扬笑道:“各取所需而已,若是每人都像你这样,天下还怎么做生意。”

    章柳冷哼道:“好,我便信你,接着!”说罢竟将手中之剑一抛,扔给应飞扬。

第二十三章 奇锋剑夺(三)

    眼见章柳突得将剑仍与应飞扬,邢飞一阵错愕,却见章柳转身对他说,转身对他说:“邢飞,你可愿与我共乘一船。作为交换,到了洗锋岛后,你要与我联手再夺一剑?之后咱们财货两清恩消仇泯,你再也不是我家仆从,也莫要拿我师兄自居。”

    随后话锋一转“当然,你若想恃强夺船,尽管一试,我要保住剑不易,但想毁掉船却不难!”

    邢飞一愣,随即点头道:“好,你若肯与我同船,我定帮你再夺一剑!”

    章柳冷道:“我虽不信你,不过对你也是知根知底,你若敢食言,便是入了凌霄剑宗,我漳城章家照样可以让你不得安生!”随后对应飞扬道:“剑已给你,快将船留下吧!”

    应飞扬心中暗道:“这章柳却也是个人物,方才偷袭邢飞时毫不犹豫,如今见偷袭无用,再战无益时又能轻而易举的将方才之事揭过,与邢飞联手,入了岛再夺剑确实是现在最好的选择。”思绪间,应飞扬缓缓抽剑,方拔剑便觉寒意逼人,剑上泓光流窜,剑身末端刻着“玄枵”二字,显然这便是事儿星次剑中一把,不由赞叹一声,随后剑锋一转,将背后系舟缆绳切断。

    口中悠悠道:“章兄方才说动之以情不如诱之以利,那是你未曾以真情待过人,否则,今日倒霉的必是应某了。”说罢,丢下二人摇橹而去。

    应飞扬自幼居住之地换作清河镇,听名字也知此镇是绕河而建,所以自然少不了打渔营生之人,应飞扬幼时就随渔夫玩耍,耳濡目染下,不经意间已是操舟弄船的好手,依仗着湖面水雾遮掩,应飞扬轻舟快橹,三两下便将章柳邢飞二人甩在身后,一阵疾驰后,似已到了湖心.

    应飞扬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歇息,方把气喘顺,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不禁后悔一开始就将两个花卷全部吃下,无奈之下,又把鱼竿抽出,将衣服丝搓成的鱼线拖出,鱼线的尾端绑着的,赫然是一个木塞。

    原来应飞扬方才看似利落的剑气破船,不过是他的小把戏,提前便将船划了一个洞,用穿了渔线的木塞塞住,应飞扬出剑时暗自扯动鱼竿,木塞便被扯得脱落,船自然便沉没了,浓重水雾下,章柳邢飞二人根本看不清楚,还以为应飞扬的船是被他的剑气击沉的,未战便已怯了三分,所以局势才会轻易被应飞扬掌控。

    取下木塞,系上荆棘刺做的鱼钩,挂上河边挖的蚯蚓,一个鱼竿就算完成了,应飞扬甩钩入湖,哼着小调,悠然的等着鱼儿上钩。

    垂杆不久,水面上就要水泡冒出,“呵,看来湖里的鱼不少啊。”应飞扬暗想,但随即,水下暗流涌动,平静湖面泛起了波澜,“难道来了什么大家伙?”应飞扬将头伸出船外探视,突然,湖面炸裂,水花四溅,升起了一轮“金日”!

    “日头”带着一股炽人高热,四溅的水花和周遭的雾气被这高热蒸发,雾气散开后,应飞扬才看清,那哪是“金日”,分明是一个外门弟子打扮之少年。

    这弟子身量较小,相貌俊朗,手持一把赤红炎剑,身上罩着一层金辉,光华闪耀,熠熠生辉,仿若从太阳上走下的金乌太子一般。

    “这是明烨吧?没看出来,原来他是藏拙了。”应飞扬思索一番,才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那人对上号,眼前之人唤作明烨,也是通过天榜题名之人,只是当日表现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过人风采,所以应飞扬并未将他太放在心上,如今观之,剑法如何尚不得而知,但这一身纯正沛然的纯阳功体却是连门中弟子都少有人能及,显然在天榜题名时隐藏了身手。

    明烨似是未曾料到会在湖中碰上人,眼向应飞扬之处一瞥,而在这分神瞬间,水面腾出一条黑影,直扑向明烨。

    光华映出这黑影形貌,竟是一只怪兽,此兽长逾一丈,长吻巨颚,钢牙铁爪,身上披着一层细密的金属般的鳞甲,拖着一条钢鞭似的巨尾,正腾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要噬咬明烨。

    应飞扬见此兽凶气腾腾,不禁为明烨捏了把汗,明烨却无畏无惧,他身在空中,右足一脚踩在那兽的下颚上,将那兽踩下,同时再借力变向,一个后旋身,手中赤红之剑自下而上撩起,炎流闪逝而过,在那兽肚皮划下一道伤痕,高热之下,竟散发出一阵肉香,怪兽吃痛狂吼,与明烨一起掉入湖中。

    怪兽见血,愈加凶狂,但也沉得住气,转身没入水中,水下只见一个隐约身影,绕着明烨周圈游动,却只是围而不攻,静待明烨露出破绽,明烨在水中,行动不便,一边蹬水,一边持剑,怎比得上那水中怪兽灵活自如,呆久了,自然会力疲,那时便是怪兽在此进攻的时候。

    眼看这怪兽竟也知道攻守进退之道,应飞扬心系明烨安危,也顾不得自己并无功力在身,挥手将先前系船用的藤索扔出,喊道:“接着绳子,上船。”明烨一愣,随即将绳索缠在手上,牵动身子向船靠近。

    那兽见有他人相助,登时沉不住气了,分水破浪,如一道黑舰一般袭来,森森巨牙带着腐臭之气咬向明烨,明烨一手跩绳,一手御剑,靠着绳索拉扯借力来变换身形,堪堪避过怪兽巨嘴,只是苦了应飞扬,应飞扬在功力全无状态下,力气不济,几次都差点被明烨连绳带人扯下水。

    怪兽终也察觉到关窍,游了半圈换个方向,再向绳索冲去,张开血盆大口要将藤索咬成碎渣,明烨却似是早有预料,振臂一喝,手一抖,藤索被抖成几个圈,仿若灵蛇一般缠住了怪兽巨嘴,一拉之下,将巨兽的拉的闭合起来,在兽嘴闭合一瞬,明烨身形瞬动,一跃跃至它背上,手中之剑往下一捅。

    哪只那兽背后鳞甲厚重,再加上明烨在水中呆的久了,已近力疲,这一剑竟只入肉数寸,怪兽发了狂,摇头晃脑,应飞扬终于撑不住,撒开了藤索,怪兽随即身形下潜,想将明烨带入水中,明烨却快了一步,若蹋浮木一般,一脚踩踏后从怪兽身上跃起,稳稳落在了船上。

    “我操船,你杀敌!”应飞扬、明烨对视一眼,虽从无交情,默契却自然而成,应飞扬急摇双橹,船若有生命一般,在水上打了个转,掉头向远处逃去,明烨拄剑单膝跪坐,巍然不动,整个人却像一座暂时沉眠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吐出炽热狂焰。

    怪兽从水中浮出,钢鞭般的尾巴分拨水浪,对小舟穷追不舍,怪兽身形看似蠢重,速度却是极快,此时全力冲来,与小船的距离逐渐缩短,就在临近小船时,怪兽带着一串水花扑跃而起,庞大身子泰山一般的压来,要将船压成碎片。

    “动手!”应飞扬喝了一声,突然反向划桨,小船在湖面上甩了个尾,避开怪兽的压逼,同时,明烨如被小船甩出一般,跃至空中,身上光华再闪,剑带纯阳之威,一剑刺向鳄鱼空门大开的肚皮,肚皮上没有鳞甲护身,明烨手中赤红之剑直没入剑柄,一人一兽同时坠入水中,“啪!”的一声,带起巨大水浪,小船都如秋水浮萍一般,几欲颠覆。

    一人一兽皆沉入湖中,不见踪迹,未几,水下泛出朵朵血花。应飞扬方稳住身形,要去探看,船舷上探出一只手,正是明烨扒上了船,接着,怪兽的尸身也如枯木一般浮出水面。

    明烨坐下喘息一阵,一呼一吸间周身水渍被真气蒸腾,化作雾气散开,没有纯阳功体灿然金华的照耀,明烨的光彩也收敛了数分,面色是一种无血色的惨败,先前华光下流金一般灿然生辉的头发现在看来也只是营养不良的枯黄,又变成了不起眼的模样。

    但应飞扬却已将他牢牢记在心上,以他展露出来的实力来看,确实超过其他外门弟子。

    应飞扬看着怪兽的浮尸,啧啧赞道:“明兄真是好本事,这么凶狂的怪兽都能让你斩杀了,不过说起来,这怪到底是什么东西,似鱼而生爪,似兽却披鳞,莫非是传说中的龙么?”

    明烨摇头道:“自然不是龙,不过也沾了个“龙”字,此物唤作鼉,俗称猪婆龙,长江水脉上多有它们踪迹,只是身形这么大的我却是头一次见到。”

    “不是龙?那就好说了,不然我还真怕遭天谴呢?”应飞扬探出船桨将猪婆龙的尸身勾过来,“名中除了“龙”字外,还带了个“猪”字,那便是能吃了,费了一把力气把它钓上来,总得尝尝味道吧。”说着,应飞扬伸剑向猪婆龙的腿锯去。

    “错了,猪婆龙的腿肉质粗重,算不上好吃,倒是尾巴滋味肥美,无论是烧烤还是煲汤,都是上等佳肴。”明烨将猪婆龙的巨尾锯下,轻车熟路的剥开鳞甲。切成等长肉条,掌中之剑泛出流火,竟直接将肉烤熟。

    应飞扬不禁赞道:“好手段,明兄见识既广,修为又不凡,不知师从哪位仙长?”

    明烨却低头不语,默默用剑挑起一根肉条:“尝尝吧。”

    应飞扬也不追问,伸手接过肉条,在指尖触碰肉条时,面色却陡然一变,一股浑厚纯阳真气顺着指尖涌入他的经脉!

第二十四章 奇锋剑夺(四)

    应飞扬伸手接过肉条,在指尖触碰肉条时,一股纯阳真气顺着指尖涌入他的经脉,应飞扬一惊,但随即放任真气在周身百骸游走,初时如初阳照雪,身子暖洋洋的毫不舒坦,但随后炎气益盛,竟隐隐有火灼之痛,应飞扬面色却始终不变。

    不多会明烨收功,疑道:“你真气怎么凝滞的如死物一般,走火入魔了吗?”原来方才明烨拉扯绳索时,几次险些将应飞扬扯落水中,便觉的应飞扬脚步虚浮,气力衰微,全无当日题字留名时的风采,心中起疑,便趁机出手试探。

    应飞扬拿过肉条,一边吞咽一边含糊道:“嗯,算是吧,暂时用不了真气。”

    明烨一愣,道:“没有真气,那你方才还敢出手。”

    应飞扬笑道:“头脑一热,便顾不得那么许多,现在想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明烨冷然道:“没错,便是无你相助,我照样能杀了那鼉龙。”明烨手按剑柄,目光明暗不定。

    若只看锋海剑会,应飞扬明烨二人都有剑在手,没有冲突的必要,但锋海剑会之后还有一场试剑大会,明烨若想在试剑大会脱颖而出,应飞扬必会是横亘在前的强敌,若能在这时出手将他淘汰,试剑大会就少了个对头。

    应飞扬点头道:“明兄实力出乎我的预料,我出手也不是打算拿来施恩,吃了明兄的一块烤肉,算起来还是我欠你多一点。”

    应飞扬吞下烤肉,咀嚼声一停,船上登时一片寂静,二人皆不言不语,沉默良久,应飞扬突然开口道:“我看明兄的剑遍体赤红,造型奇特,可否借我一观。”

    这种诡谲气氛下开口索剑,明烨竟眼中寒光一减,横着将剑递出,应飞扬持剑入手,竟觉掌心微烫,赤红剑身散发着炽人热气,好像这把剑是用太阳真火锻造而成的一般,不禁啧啧称奇。

    明烨也开口道:“此会共有剑十四把,分十二星次和太阴太阳之剑,十二星次之剑在通幽谷,对应的是‘天地合,奇锋现’二句,而太阴太阳之剑对应的就是‘阴阳变,兴波澜’二句,凭这两句,你可能推出我这剑的位置?”

    应飞扬对这两句本没有细思,现在既然被问到,也不愿输于人,沉思一阵,推演道:“兴波澜一句,自然是暗示剑在湖中了,至于阴阳变,镜湖外形呈圆,莫非湖面上画出一个太极阴阳图,没错!太极阴阳图又称阴阳鱼图、明镜图,与兴波澜此句和镜湖的名称也正好吻合!”

    应飞扬想到关窍,精神大振,从行囊中将地图取出,那沾着油的手指在地图上涂抹。“嗯,阴阳阴阳。。。若以南明为阳,那北面便是阴,是了,阴阳变便是阴阳变化之地,至阴之处生至阳,你这把剑便在阴阳鱼中阴鱼的鱼眼处。”应飞扬举指一落,未所绘的阴阳鱼点睛,神情笃定道。

    明烨略带错愕的赞道:“果然心思灵敏,我苦思多时才想到的答案,被你片刻就推出。”

    应飞扬赧颜一笑道:“过誉了,我这是倒推因果,算不上本事。”这句话倒不是谦虚,应飞扬并非没揣测过“阴阳变,兴波澜”这两句的含义,只是毫无头绪,再加上已有得剑之法,便没有深思下去。此时能这么快的推出,也是因为见了明烨从水中出来,对剑的位置知道了大概,从答案倒推了过程。像明烨那般从简单六字,推出剑的位置,比他困难何止十倍,想到此处,应飞扬不禁反省,自己目空一切,骄狂自大,竟看漏了这么个人物。

    应飞扬将剑递还,明烨接剑后继续说道:“我所修的是纯阳功,只有这把剑才能配合我的功体,将剑威发挥至极致,所以我要寻的剑一开始就只有这一把,除了这把太阳之剑外,还有一把太阴之剑,剑会中若是有阴寒功体的女子,那那把太阴之剑跟她可算是绝配。”

    应飞扬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明烨看上去内敛低调,并非健谈之人,何以现在滔滔不绝的与自己分享经验。应飞扬只道他另有下文,哪知明烨却又闭口枯坐,再不发一语了。

    临近靠岸,便觉气温陡升,周围水汽一空,剑屿峥嵘面貌已耸立眼前,近岸有许多岩礁,星罗棋布的排列着,应飞扬小心翼翼的操船躲避礁石,明烨突然起身,道了一句:“就此别过。”也不待应飞扬答话,便从船上跳出,脚踏礁石,若矫兔般几个起落,便已上岸远去。

    应飞扬暗骂一声“怪人!”继续低头划船,船到了浅水,应飞扬下船涉水,拖曳这纤绳。突然道:“我拉纤,你坐船,要是按渔家的规矩算,你可是要嫁入我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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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滑如镜的水波,倒映出船上一条纤细人影,船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女孩嘻嘻娇笑道:“你若把你手上的剑给我当聘礼,我或许会考虑下。”

    应飞扬笑道:“这样啊,那我可要先看清你长得什么样子,值不值得聘礼钱。”应飞扬缓缓转身,船头俏生生的站着一个女孩,女孩圆脸大眼,一双杏眼甚是灵动讨喜,皮肤不若大家闺秀那般白皙细腻,而是风吹日晒成的小麦色,但也因此显得更具活力。少女叉腰挺胸而立,被应飞扬眼神上下审视不见丝毫窘态,反而瞪圆了眼睛挑衅的回望。

    应飞扬扫了她几眼道:“凌霄剑宗修的是剑术,你一个外门弟子竟然还习得水遁功夫,真是了不得。”少女方从水中出来,但除了黑亮头发还带些水汽外,身上连些水渍都没有,显然是使用了“水遁”。

    少女得意的道:“我们海上讨生活的,自然要多些本事喽,闲话少说,把剑交来吧。”

    “姑娘既然要聘礼,总要告诉我姓名和八字吧?”应飞扬对此女并无印象,想来是因为此女天榜题名时排在他前头,而他那天又迟了到,才会不认得此女。

    那女孩可爱的鼻头一皱,嗔道;“姑娘名叫苗淼,八字偏不告诉你,对了,应飞扬你可少耍心眼啊,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可是知道你用不了真气哦,你要是不听话,姑娘就把你浸在水里钓鱼用。”

    应飞扬笑容登时一僵,随即明白,道:原来如此,我说明烨兄为何突然多嘴起来,原来那些话是说给你听的。”想通此点,应飞扬已将明烨的心思摸出八分。

    明烨在船上时,察觉水底有人靠近,但应飞扬却似是一无所知,再联想到应飞扬几次险些被拖拽到水中的样子,于是一时起疑,出手试探了他的功力,结果试出应飞扬竟真的无法用真气。这便让明烨难做了,明烨自认一人也可对付鼉龙,所以不必领应飞扬之恩,但应飞扬毫无真气仍然相助,此份情意实在难得。所以他将太阴之剑下落吐露出,算是给应飞扬留了一条后路。

    想通此处,应飞扬叹气道:“我们在湖面上谈话,都能被你撞见,你该不会是看我生的英俊,一路跟踪着我吧。”

    苗淼呸了一口道:“哪个跟踪你了,姑娘正想遁回通幽谷呢,见你们跟那水怪斗得惊天动地,便好奇看上一看。”

    应飞扬沉吟一声,道:“遁回通幽谷?看来姑娘是得剑又失剑了。”苗苗脸色一变,显然被说中。应飞扬继续猜道:“是遇上任九霄了吧?”

    苗淼轻捻着发梢,狠狠道:“不怕告诉你,任九霄就守在岛心亭中,若想锋海洗剑,就绕不开他,这家伙太可恶了,明明已经抢了好几把剑,还要留我的剑,先前有几人想闯关,都被他击伤退赛了,只有我,说什么因为我是女子,不想伤我,什么嘛,明明把人家头发都弄乱了,还说不想伤我。”苗淼一边絮絮叨叨的念道,一边捻一撮头发向应飞扬示意,果然有一撮头发似是被剑裁过,参差不齐。

    应飞扬心道“果然,这才像任九霄的风格,他向来看门外弟子不起,这次主动参加锋海剑会,看来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将所有外门弟子拦在试剑大会门槛之外了。”

    想到有任九霄横亘于前,应飞扬本该头疼,但看眼前少女嘟囔个不停的娇俏模样,却令他完全头疼不起来,强忍笑意道:“或许是他看上了姑娘,不忍心下重手,反而取你一撮秀发做留念呢。”苗淼翻了个白眼,却不言语,不过秀眉一挑,显然这句话听得她很受用。

    应飞扬又正色道:“方才明烨兄特意提到了太阴之剑适合阴柔功体的女子使用,应该就是说给你听的,你为何不去寻那最适合你的太阴之剑,偏要盯上我手中的剑?”

    苗淼眼中眼中闪烁戏谑之意,道:“柿子当然要找软的捏,万一太阴之剑周围又有什么吓人的猪婆龙我打不过怎么办?所以我先把你手上的剑夺了,你自然会去取太阴之剑,等你取回来,我若是觉得太阴之剑会好用些,也不过是稍费功夫,从你手中再夺一次而已。”

    应飞扬被她弄的哭笑不得道:“就算我真能供你予取予求,任九霄那关你又怎么过,其实问题关键在任九霄,若能败他,他那里的剑很多,总能分你一把,若败不了他,就算抢了我的剑,也不过是转赠他手,或许还要再赔上你一缕秀发,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对我动手啊。”

    苗淼眼中戏谑之意更甚,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是女孩子,目光总是短浅,只见眼前利益啦,所以不要再废话了,乖乖交出来吧。”

    却见应飞扬笑容中的苦涩之意消去,反生一抹得意,眼光看向苗淼身后渺茫湖面道:“确实不用再废话了,因为他们终于来了。”

第二十五章 奇锋剑夺

    “确实不用再废话了,因为他们终于来了。”应飞扬望着湖面得意道。

    “你在拖延时间!”苗淼恍然觉醒,想要回头看来者是谁,却听应飞扬阻止道:“往这看就行了,不要回头。”应飞扬将剑横于胸前,抽出一半,碧澄如镜的剑身上映出湖面上一艘船,两个人。

    “怎么,来了帮手了。以为本姑娘就会怕了。”苗淼面色一寒,强硬道。应飞扬却是摇头道:“错了,不是帮手,是敌手,不过他二人一来,姑娘就没有必要再与我争剑了。”苗淼疑惑道:“什么意思?”

    “姑娘看清楚了,这两位同舟共济的是对同门师兄弟,感情好的不得了,那个拿剑的叫邢飞,另一个拿乌木剑凑数的叫章柳,他原本的剑正是我手中的这把,只是被我骗了过来。”

    “那也只证明他们是两个不足为惧的蠢材,你是怎么骗来的。”

    应飞扬将方才之事简述一遍,随后道:“这两人出手时从来都是并肩齐上,也不像任九霄一样懂的怜香惜玉,姑娘就算从我手中抢走剑,也只会立马被他二人盯上,你有多少自信在二人合攻下保住剑?只失了剑还是小,若是受伤退赛可就得不偿失了,我若是姑娘,现在一定会避开争斗,先把太阴之剑取了来。”

    苗淼目光闪烁,显然心中正在权衡,接着气鼓鼓的道:“好哇,你算计我,那我也不让你好过,我这便拆穿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狠狠报复你一下。”

    应飞扬毫不在意的笑道:“算了吧,你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拆穿我,我的剑就落到他们手中,你没有任何好处,若是姑娘保密,他们则对我仍有忌惮,我能靠虚张声势保住剑,其实也只是替姑娘保管,你若取了太阴之剑却用着不趁手,想再夺走我的剑也有的是机会。”

    苗淼目光闪烁,嘴中却强硬道:“怎么没好处,看你被他们打,姑娘我开心,这不就是好处。”

    应飞扬闻言也语带威胁道:“既然姑娘执意要我难堪,我挨不住打,把太阴之剑的位置也说了出去,那你可不要怪我.”

    苗淼脸带恼意,但随后黑亮眼珠转了几转,突然狡黠笑道:“好吧,那姑娘我就听你的,顺便好人做到底,再帮你一把。”苗淼突然手一挥,湖上之水被吸起,在苗淼手中凝成一把晶灿灿冰剑,随后剑带水波,若飞瀑倒卷一般袭向应飞扬,应飞扬一时错愕,但天生剑觉催动下,已剑在意先,不自觉的举剑相挡,双剑交兵,发现苗淼之剑虽是声势不凡,劲力却一触即散,再见苗淼杏眼朝他一挤,应飞扬随即心领神会。

    湖面上,章柳邢飞二人操船而来,他们二人乘一船,又皆是北人,不擅操舟,所以被应飞扬远远抛在后面,此时快到岸边,水汽渐散,赫然现出两道身影,而其中一条,正是让他们恨得咬牙的应飞扬,另一个是个女子,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两人似乎正在说些什么,但离得尚远,并听不清,邢飞咬牙恨恨道:“冤家路窄啊,怎么样,要上吗?”先前自己这方未战先馁,一方面是确实是因为应飞扬在天榜题名时表现不凡,二人皆自知不如,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应飞扬在船他们在岸,想要攻击地形却不占利。如今地形因素已可无视,邢飞恨火上心,竟压不下跃跃欲试的念头。

    章柳一皱眉,道:“莫急,等等看,先靠近了再说。”二人继续操舟,缓缓靠近,突然应飞扬将剑抽出一半,又对女子说了什么,那女子竟然手凝水剑,大打出手。

    那女子看似使用的是冰水属性的功体,此时在水边,更是声势浩瀚,但见少女蹈波踏浪,若水中洛神一般,手中水剑舞动,每一剑都有奔潮叠涛之威,一浪浪的攻向应飞扬,“这女子竟还会水遁术。”章柳邢飞对望一眼同时道,能在湖面上如履平地,若非是修为高到极点,就是会些水遁术法,而这女子显然属于后者。术剑双修,又皆是水法,二人自知,若在水边单打独斗,皆不是这女子对手。

    但见应飞扬却双足扎根浅水中,身形不动,仅长剑挪移,剑式看似朴拙,却每一剑皆似截江断流,将女子的剑式后续的千潮万浪生生截断,整个人就如屹立水中的磐石一般,潮浪再急也是屹立不摇,交手不过片刻,女子已尽落下风。

    “喝!”应飞扬轻喝一声,一个简单直刺,女子竟似难承剑威一般,招式一敛,旋身向后翻去,平平落在水面上,随后莲足轻点,一手横剑身侧,一手拈动法决,竟是术剑同使之招。霎时湖面涌出一道水桶粗细的水柱,将女子托浮在半空,空中水雾皆受到牵引,汇入女子手中水剑,水剑竟又暴涨数倍,接着脚下水柱若灵蛇一般窜动,驮着女子攻向应飞扬。

    水蛇离应飞扬尚有数米,但见应飞扬手一扬,剑挥动,虽未触及水蛇,水蛇却如被无形剑罡斩断,轰然碎裂,化作大雨滂沱而下。女子无力再维持术法,从天上坠入水中,摔得狼狈不堪。章柳邢飞二人看的目瞪口呆,方燃起的争胜之心此时也似是被冷水浇灭。心中皆震惊道:“应飞扬这厮难道是打娘胎就练剑么?竟有这等实力。”

    那边应飞扬见戏已作足,收剑回鞘,挺拔而立,转身向章柳邢飞二人洒然一招手算是打招呼。此时苗淼浮出水面,苗淼演戏演全套,所以落水时未在施展水遁,此时衣衫打湿,紧贴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珑身段,入夜凉风吹动下打起了冷颤,竟显得楚楚可怜。

    应飞扬正在心里暗赞苗淼演得认真入戏。忽然间苗淼睫毛上挂着水珠,眼中闪过戏谑的笑意,接着换成了一副伤心欲绝的眼神,红着眼眶,手指应飞扬颤声道:“应飞扬。。你。。。原来你说得那些都是在骗我,原来我再你眼中比不上一把剑,你。。。你不得好死!”

    “呃?”应飞扬被这临场加戏弄的一阵错愕,只觉自己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一般,待反应过来,苗淼决然一个回头,甩落睫毛上的水珠,化作晶莹泪花,呜咽着离去,瘦小的肩头犹在颤抖,直至湖波吞没了她的身影。

    此时邢飞章柳二人靠近过来,邢飞道:“应飞扬,先前我们一直钦佩的是你的剑法。”章柳接口道:“现在不止了。”二人口称钦佩,却只用眼角看他,余光中有能看出浓烈的鄙视之意,分明是将他看做玩弄少女感情的人渣。

    应飞扬强忍挥剑砍人的冲动,道:“二位师兄,你们打算如何,想要联手抢我的剑么?”

    章柳哼了一声道:“应飞扬,不要出言相激,我们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我们不打你的主意,你也莫来打扰我们,咱井水不犯河水。”

    “莫要误会,我只是要提醒你,现在夺剑已经毫无意义了。”“什么意思?”

    应飞扬长叹一口气道:“意思就是现在山顶湖心有任九霄把守,这厮打定主意要把所有剑都抢走,若不能败他,就算从别处得了剑,也只是再将剑转交到他手中。”

    邢飞不禁怒道:“任九霄是要做什么,逼人太甚了!”应飞扬悠悠道:“没办法,人家亲传弟子的傲气,就是看咱们外门不起。”

    章柳冷笑道:“别称什么咱们,任九霄看我们不起是真的,对你可是极看得起啊,这次参会就是冲你来的吧,应飞扬,你若是条汉子,跟他的恩怨就自己解决,别连累到我们。”

    应飞扬神色一馁,叹道:“我也想啊,可惜我一人不是他对手,若要败他,还得需要帮手。”接着目光灼灼的看着章柳邢飞道:“二位,既然我们有共同敌人,不如联手吧?”

    章柳眼带嘲意道:“你的话,本来我是不该信的,但你自承不及任九霄,这句我却是确信无疑,他以一人战我们全部,你却想集我们全部战他一人,只这点气魄,你就不如他远矣!”

    此语一出,无疑正中应飞扬痛处,他眼中怒意一闪,章柳毫无察觉,与邢飞商谈几句后,继续说道:“你要合作,我们没意见,只是你心机太多,我们不想与你同行,咱们先各行各路,明日午时,再在此处集合。”

    应飞扬双手抱拳,强笑道:“那就恭送二位了。”指甲却已刺入手心,带起一阵连心的痛。

    看着二人远去身影,应飞扬冷厉道:“气魄么?我就让你们见识何为气魄!”应飞扬回身踏足,竟是直向剑屿最高峰而去。”

第二十六章 约战而来

    剑屿顶峰,洗剑寒潭。洗剑潭不过三丈见方,却倒映出漫天星辉,似是天上繁星全落入了这小小潭中。寒潭前,一字并肩的排开七把利剑,皆是倒插于地,水光,星光,映出森然剑光。

    而众剑之前,任九霄卓然而立,相貌俊俏,身形挺拔,眼睛微闭,浑身却透出一股凌厉之气,比背后的剑光更加冷冽。

    此时,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却走得坚定,在寂夜中犹显响亮。任九霄耳闻脚步声,双眼忽睁,发出逼人战意,背后剑光似也随之一亮。

    “等你太久了,终于等到了!”任九霄手一招,背后一剑拔地而起,飞入掌中,“来!战吧!”潭光一闪,星光一瞬,剑光换做划空飞星,截断天河。一瞬间,已刺向来人眉心。

    来人双手负后,不挡不避,任剑锋停在眉心,沁出一滴鲜红血珠,森然剑光映出来者年轻英俊面容。

    “我来,不是要与你一战。”应飞扬双目却如寒潭无波,一片平静道:“且听我一言。”

    “何必多言,你我之间,有话都应尽付剑上说!”任九霄剑劲一吐,应飞扬垂于额前的发丝尽数向后飘飞,眉心血珠由小而大,顺着鼻侧蜿蜒留下。应飞扬面不改色,平静笑道:“我也早想与你一战,可惜不能。”接着将一手平伸而出。

    任九霄面带狐疑,也伸手对上应飞扬的手掌,甫一接掌,任九霄面色一变,清秀面孔竟因愤怒扭曲,怒道:“你的真气?”

    应飞扬苦笑道:“吃错东西了,这两日内又用不了了。”“应飞扬!你!”任九霄怒意爆发,掌劲轻吐,便将应飞扬震飞数步。

    “既然不能与我一战,把剑留下,你滚吧。”任九霄强压怒气,冷道。应飞扬咽下喉间一口腥甜的血,道:“若是我能让你战到尽兴呢?”任九霄剑眉一挑,似有所动,应飞扬继续道:“你我恩怨,不该牵涉他人,外门弟子学剑不易,你又何必断他们上升之路呢。”

    任九霄冷道:“资质不足,心性不定,根骨不佳,根本就不该操刀弄剑,早断了他们的痴念,也省得他们自误一生。你要是想靠他们胜我,不如趁早死心,非是我自夸,便是他们齐上,也决计伤不了我分毫。”

    应飞扬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信不信明日他们合战你时,我出言指点几句,就让他们脱胎换骨,若你输了一招半式,就不要为难,让我们入亭,如何?”

    任九霄轻笑道:“听着有趣,若他们真能让我意外一次,我倒不介意放他们入亭。只是。。。”任九霄语锋一转,眼中嘲笑换做森然怒意,直视应飞扬,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他们虽是废而无用,但与我刀剑相向,便是性命相搏,生死之赌,你呢?不过站在后面动动嘴皮子,就想出一张嘴下注这搏命之局?应飞扬,你丢了真气,便连剑者傲气也丢了么!”

    应飞扬闻言双目一寒,如剑目光直迎任九霄,气势竟是丝毫不弱道:“我要拿什么下注,明日你自然知晓,到时定让你见识,论剑者气魄,我决不输你半分!只问你今日敢应不敢应!”

    任九霄发出如夜枭般的冷笑,道:“罢了,等了两年,也不介意在多等你一日,只是明日你莫再让我失望。”接着目光一凝,玩味道:“原来还有人来,这个倒有几分模样。”

    应飞扬顺他目光看去,一人稳步前行,出现在他眼前,面容苍白,发质枯黄,似有病态,身上却缠着一层隐约火光,随着他悠长的一呼一吸,身上火光也像鼓了风一般一明一灭,照亮得他的面容晦明不定,来者正是明烨。应飞扬轻笑道:“方才你看轻所有外门弟子,现在可以把此话收回了吧。”

    “言之过早!”任九霄哼了一声,又剑指远处身侧的山岩,朗声道:“那边的废物,既然你战又不战,退又不退,那我可就要让他先插队了!”

    再看那边山岩,竟是南八从山岩后的阴影走出,他气质萎顿,头低低垂下,脸上竟也似罩了一层火光一样羞红,拖着低沉的步伐走到应飞扬身边。

    此时明烨已到身前,却是无视众人,顺着石板路径直向亭子走去,任九霄身形一晃,横剑拦在明烨面前道:“给你两条路,跟他下山,明天聚几条败犬合战我。”任九霄指了下应飞扬。“或者,接住我十剑不倒。”任九霄手上之剑雀跃的颤抖,映得粼粼剑光在潭水上跳动。

    明烨身上火光渐盛,眼神却依旧冷的吓人,无视任九霄横剑于前,又是一步踏在石板路上。“我眼前之路,只有一条。”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应飞扬转头下山,南八愣了一愣随即跟上,问道:“你不观战吗?”应飞扬摇头道:“结果明朗之战,没必要看下去,也省得任九霄说我趁机窥探他剑路。”应飞扬知道明烨暗藏实力,纵然仍逊色任九霄不少,但要接下十剑,也不是难事。

    “那个。。。你是真用不了真气?”南八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探问道。既然已被道破,也不必再隐瞒,况且应飞扬虽只与南八见过两面,却也看出他虽外表市侩油滑,实则十分仗义,定不会起什么邪心,点头道:“嗯,暂时用不了,大概过了明天才能恢复。”

    南八苦笑一声,看着手中剑喃喃道:“这么说来,这把剑真是我恃武强夺而来的,那还是还给你吧。”南八将手中剑递给应飞扬,应飞扬一愣道:“你这是做什么,能凑得天地双玉也是你的机缘,况且我也有剑了。”

    南八摇头,叹道:“还是还给你吧,反正我也不想再用剑了。”应飞扬一惊:“此言何意?”

    “我见识到了任九霄的剑法。”南八抬起头,眼中却是空洞一片,仿佛失去灵魂一般,“早上我敢向你请战,原以为我已有了剑者的觉悟,但见识到任九霄的剑法,我才知道,我的觉悟不过是出自无知者无畏。我看到他惊鸿一瞬间败了另一个外门弟子,我才知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专门为了学剑的,我便是练一辈子,也追不上他们的背影,所以我躲在了岩石后,想要挑战他,但却一步也迈不出。。。”

    南八颓然道:“你说的没错,鲲溟剑法是肆意磅礴,纵横逍遥之剑,我这种畏首畏尾的人不该使用这种剑法,任九霄说得也没错,资质不足,心性不定,根骨不佳之人,根本就不该操刀弄剑,自误一生。试剑大会,本来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应飞扬默然一阵却没劝阻,反而道:“既然如此,那你将剑还我吧。”南八一怔,将剑平平递出,却怎么也松不开剑柄,似乎是觉得掌中若空,那生命也变得空荡荡一般,此时,锐利如剑的目光,刺入了他空洞的双眼,“你不甘愿吧?”眼前应飞扬轻吐一语,却似在他空荡荡的躯壳中回荡不停。

    “练剑便是练剑,哪管什么资质资格?我练剑便是因为我喜欢剑,哪怕一辈子是个蹩脚剑客也无所谓。你呢,就因为可能无法达到顶峰,便放弃了剑道一途,你甘愿吗?”灼灼目光下,南八竟有些惶恐迷茫,想要逃离应飞扬的目光,应飞扬却转身前行,道:“明日我要几个帮手共战任九霄,你便算帮我一忙,继续拿着剑帮我打一架,等你想明白了,再决定是否要剑还给我吧。”

    此时,山顶之战也近尾声,明烨身上多处受创,气喘吁吁,虽尽落下风,却是败而不颓,眼神清冷一如平常。

    反倒是任九霄,虽仍是睥睨之姿,眼中却多了一丝赞赏,眼前之人虽仍不及他,但在同龄之间也算是好手,甚至比一些亲传弟子还要胜出一筹。需知亲传弟子和外门弟子最大差距,便是剑道上的引路人不同,亲传弟子皆是由首座长老们教出,有这些名师指引,无疑是立在巨人肩上,而外门弟子的师傅,除了清苦这个琢磨不透的异数,其余全是一些因不成器而被打发下山的庸才,这些庸才教起徒弟,只要不将路引偏就算是名师了。

    而明烨缺了名师指引,依然能将剑法练到这般境界,显然心性根骨天赋皆是一流,所欠的只是机缘而已,若是让他进了门墙之内,来日凌霄剑道定多出一个高手。想到此处,任九霄道:“九剑了,再接住一剑,就准你入亭。”

    明烨不言不语,淡漠的抹去唇边血迹,拄剑于地,牵引地底火脉,地面上瞬间出现以二人为中心的火圈,此时明烨腾跃而起,剑指天际,地上火圈如受感召,汇于剑端,在空中凝成一个火球,竟是如日在天。

    “好招!”此招以纯阳真火接引地气,相当于威力提升数倍,任九霄也赞叹一声,不敢托大,一手并指于前,一手捻剑于后,肃然杀气皆凝剑尖,于竟摆出了一副拉弓射箭的架势,正是那日天榜题名时所使的射日剑法,同时,明烨剑裹火球轰然降下,任九霄道了一声:“开!”

    随后手中之剑竟如被射出一般脱手而出,带着呼啸锐风迎向明烨,火球声势浩大,但射日剑法却是气集一线,长剑直插入火球之中,但闻“轰”得一声爆响,火流四窜,豪光照眼后,明烨已颓然落地,肩上还颤巍巍的插着一剑。

    “可惜,你败了。”任九霄轻叹一声,“未必。”明烨冷然一声,突见天上火流竟是散而不消,由大化小,变作数十颗小火球如陨星般纷纷降下,火球看似繁杂,实则有序,暗合天象星斗之数,分明是败中求胜之招。

    “大意了!”任九霄略感意外,心中暗道,因剑不在手,无法硬接,当即脚踩星斗,施展星罗奇步,玄奥流畅的身形挪移在火雨之中,火雨撞向地面,声声闷响后发出阵阵烟硝味,而火雨过后,却见明烨已行至亭前,一把将肩头之剑拔下,倒插于地上,同时踏步向前踩进亭内。

    “我要入亭,不需他人准许!”

    任九霄轻笑一声,道:“你,留下名号。”

    “明烨。”明烨受伤不轻,连封肩上要穴后,旁若无人的盘膝坐下。

    “记得你了。”任九霄朗声一语,记下了这个名号。

    ps:嘴遁那段好难写,最觉得日漫气息重了些,囧。。。。。。

第二十七章 以众击寡

    旭日初升,在湖面上铺了一层金辉,应飞扬挡去射入眼中的阳光,睁开朦胧睡眼,岛上皆是硬石,连处可以栖身的地方都没,应飞扬便躺在船上躺了一宿,只是船上湿寒之气太重,一夜都介于半睡半醒间,南八则以守夜之名,靠着岸边岩石盘膝打坐一夜。

    应飞扬蹲在船头,掬一把水洗去睡意,水面上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应飞扬被吓了一跳,跌入船中,但随即反应过来,略带羞恼的道:“小姑奶奶,你要不要这么吓唬人?”

    水面上浮出一条娇小俏丽身影,正是苗淼,苗淼咯咯笑道:“怪我咯?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应飞扬脸上羞红一闪而过,见她腰间已悬了一剑,忙将话题转移道:“太阴之剑取到手了吗,给我看看。”

    苗淼一撇嘴,拔剑出鞘,剑方出鞘,一股寒意便扑面而来,随后把剑往应飞扬脖子上一搭,应飞扬脖子上瞬间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想看是吧,来,让你看个够。”

    此时一声激扬剑鸣,一条人影腾落到船的另一头,隔开架在应飞扬喉头前的剑,来者正是南八,南八见此情景,只道是苗淼有心袭击,当下便大打出手,苗淼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随即皓腕微抖,剑锋轻转,剑式若流水变幻无形,“潮信听涛”之招凭借太阴之剑加持,威力再提三分,剑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直袭向南八,南八稳立船头,鲲溟剑法携磅礴气劲沛然而出,鲲鹏本是北海霸主,自有伏波降浪的神通,鲲溟剑法对潮信听涛之招也隐隐有克制之意,剑式挥洒间,任千潮万浪皆一剑破之,一时不落下风。

    二人斗得兴起,只苦了夹在中间的应飞扬,剑锋在他眉前、头顶、喉间游走,霍霍锐风割得他头脸生疼,却不敢丝毫动弹,生怕稍有不慎,就亡于剑锋之下。好在小船难承三人之重,开始慢慢下沉,苗淼南八有感,剑招同时一滞,应飞扬抓住这一瞬空隙,喊停道:“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南八闪身退后,跃到礁石上站立,苗淼则是冷哼一声:“哪个跟你是自己人啊!”“单靠你一人,打的过任九霄啊?别嘴硬了,任九霄还得我们一起才能对付。”苗淼觑眼,指了下南八道:“他倒是能算个帮手,你嘛,别忘了,你可是。。。。。。”苗淼说道此处,话锋陡停,朝南八那边挤挤眼,一副“我知道你的把柄”的神情。

    “我没功力在身。”应飞扬接口道,“这不用遮掩,南兄也知道,只是无功力在身,未必就是帮不上忙。”苗淼一撇嘴,戏谑道:”你能帮上什么忙,在一旁呐喊助威么?”

    应飞扬自信道:“姑娘若是不信,不如在和南兄比斗一场,就算是你们相互磨合一下吧,只是这次,姑娘三十招内必败。”

    苗淼柳眉倒竖,气道:“夸口!”方才她与南八小过几招,自认为不落下风,况且她术剑双修,方才只用了剑法,还有底牌未出,纵然不胜,也断不可能三十招就败。此次被人瞧轻,心中不由嗔怒。

    应飞扬却是淡漠笑道:“一试便知。”

    日头从甫出东方,到高挂中天,岸边的比斗声却仍间或的响起,苗淼蹲在地上,发丝凌乱,脸带红云,身上还有几处灰迹,却是毫不在意,手中拿着发钗在地上划拨这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竟有几分疯癫之态,突得若身子被点着了一般窜起,叫道:“我知道了,这次我第二十一招右手使‘梦醒不知天在水’居高凌下一击,同时左手用‘水诀-潇湘引’封住他退路,看他怎么再败我。”

    应飞扬望向南八叹了口气,手一摊,做出了一个‘交给你了’的手势。南八无奈道:“苗姑娘,这招你第十四次失败时就使过了,你还是放弃吧,你现在已经不是思考破招之法,而是完全瞎猜拼运气了。”

    苗淼叉腰如泼妇般喝道:“闭嘴,你个应声虫,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老娘我又不是输给你,轮不到你指点我。”应飞扬道:“好了,苗姑娘,你现在也该承认我能帮得上忙了吧,我等的人也来了,就不要再比下去了,留着力气对付任九霄吧。”应飞扬往另一方向指一指,正是章柳和邢飞依约而来.

    二人略带狼狈,看样子是经过一场战斗,章柳的左袖更是被划开,皮肉上还带着一道血痕,但背上却多了一口剑,应飞扬见状,暗叹一声,显然这两人未听进他的话,又夺了一把剑,此举不但耗费力气,还无形间损折了一位可拉拢的盟友,对上任九霄的胜算又减了几分,可谓不智,但应飞扬并没有说破,毕竟走一步算一步是常人心态,比起只将希望寄托在打败任九霄上,还是先抢一剑在手,做双重准备更令人踏实。

    应飞扬向二人颔首算作打招呼,道:“二位应该山顶查证过了,知道我所言非虚了吧。”邢飞有些灰心丧志,叹了口气道:“任九霄确实不是我们俩能对付的,我们愿意与你联手。”

    应飞扬道:“不是和我联手,你们是和他俩联手。”应飞扬指了指南八和苗淼,“我与你们修为相差太多,配合不了。”应飞扬此话说得挺高明,虽全是实情,但落到章柳邢飞二人耳中,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章柳以己度人,以为应飞扬是自负功力比他们高,与他们合作时只会被妨碍,所以打算先让他们消耗任九霄气力,再独战任九霄。章柳心中难免不忿,道:“哼,原来是想让我们先上,然后你再捡漏吗?”

    应飞扬也不解释,洒然一笑道:“随你想吧,总之你们先相互磨合一下,任九霄背对亭面向西南而站,等太阳再西边移一些,阳光直射他双眼时我们再出手,胜算会大些。”

    日过中天,已入未时,正是一日中温度最高的时辰,再加上剑屿地下火脉已然开始活跃,不过阳春三月,竟有一种入了夏的感觉。

    任九霄依然如剑般屹立亭外,算算时日,自昨日起,他已立了一个昼夜,**虽还未有丝毫疲态,但却似有一股地火顺着他扎根于地的双足只烧到心头。“你躁动了!”明烨在亭中依柱背向着任九霄而坐,脸色因昨日的失血更加颓白,但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冷漠,此时突然头也不回道。

    “等得太久了,略感不耐而已。”任九霄拄剑答道,眼光却逐渐明亮,好似火光闪动。“好在。。。终于不用再等下去了。”任九霄目光尽头,出现五道人影,不疾不徐走来,一会便已来到面前。来者自然是应飞扬他们。

    任九霄长吐一口气,吹去心中燥热,足一点,挑剑而起,却是看也不看应飞扬一眼,剑尖划过章柳、邢飞、苗淼、南八四人道:“来,你们四个,齐上吧!”

    不必多说一句,战局便已开启,南八腾跃而起,又携带着刚猛雄浑之力凌空扑下,剑威赫赫,好似平地乍起风雷。

    任九霄不忙不乱,抬头望去,强光之下,竟只能看到一道模糊黑影,“想借阳光扰我视线吗,太小瞧我了。”任九霄横剑于前,阳光如精灵般在剑上一个跳动,反照回南八双眼,就在南八视线一花之际,任九霄动了。

    任九霄左手虚引若捻蛇,右手一剑平平递出,及身的气流竟是炸裂散开,威势犹远在南八之上,正是凌霄剑宗的绝艺,真武伏魔剑。相传真武大帝金甲皂衣,披发仗剑,手缠灵蛇,足踩玄龟,性情刚猛,嫉恶如仇,具有荡魔诛邪的无上神通,真武伏魔剑顾名思义,剑式自然也是刚猛无匹,挡者披靡。

    双剑交击,一声巨响,南八难承雄力,向后倒飞而去,此时苗淼和章柳亦从两侧掩至,苗淼身形变幻,如水不定,想要欺身任九霄侧翼,剑光吞吐间却发现眼前一空,任九霄飘飘乎一个旋身,就甩开她的纠缠,掠身直向章柳而去。

    章柳见任九霄转眼已至,心神微慌,使出一招“杨柳依依”。杨柳依依出自《诗经》,表述对离人依依不舍之情,此招也招如其名,剑式若柳枝勾人,暗藏一股黏劲,一旦黏上就难以摆脱,是柳风剑法中最适合拦截的招式。

    章柳剑尖搭上任九霄剑身,却无金铁交击之声,只是黏住剑身,顺着任九霄运剑方向一牵一引,便察觉任九霄在牵引之下重心不稳,随即走剑划圆,想要借力使力摔他个跟头,哪知剑尖突然一轻,任九霄之身竟是轻若鸿毛,离地而起,附在他剑上任他在空中抡了一圈,堪堪避过苗淼追击而来的剑光。

    章柳心知上当,急要撤去剑上黏劲,却发现剑竟如扎了根一般与任九霄的剑紧紧相连,撤之不去,随即又觉得剑上一重,竟是重如泰山,章柳双臂发酸,难承其重,剑一走低,任九霄已是稳立地上。

    章柳还未来的及惊异,又觉剑上拉扯之力还未休止,双足一松,竟是被拉扯得离地而起,“是太极缠丝剑!”章柳心头恍然,认出任九霄剑招,但为时已晚,本是打算卸力使力却反被对方借力,此刻他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如流星锤一般被人甩了两圈,随后剑上黏劲一松,登时如肉弹一般被甩向了苗淼的方向。

    此时离开战不过过了短短一瞬,己方合围之势尚未形成,便已被对方破去,任九霄以刚破刚,力压鲲溟剑法,以柔制柔,扰乱柳风剑式,而身法灵动变幻,犹在苗淼之上,更难得的是,时机,劲力,战术的把握皆是分毫不差,显然任九霄不但剑法卓绝,连战斗经验也远在他们之上,三人心中皆是一馁,竟生出眼前之敌难以战胜的念头。

    此时传来应飞扬清冷一声,“磨剑照心。”尚未出手的邢飞动了,锵然一声,剑破划空,剑光直射任九霄。

    “嗤”得一声,衣衫划破,剑锋入肉,鲜血飞洒。

第二十八章 以命相搏

    以少打多,最忌陷入合围,所以任九霄才会趁对方合围之势未结起时,将他们逐个击破,此时正欲乘胜追击,却闻应飞扬一声“磨剑照心”,邢飞依声使招.

    此招用得恰到好处,生生截断任九霄的进击之路,任九霄本想趁对方散乱之际以快招先破一人,行招自然仓促,此时遇上邢飞以逸待劳,当下不愿贸进,攻势一敛,身形避退,游刃有余避开邢飞一剑。

    此时却见应飞扬再出惊人之举,竟是手中之剑倒转,直刺自身肩胛。

    “嗤”得一声,衣衫划破,剑锋入肉,鲜血飞洒!

    在场众人皆是错愕,竟忘了战斗,齐望向应飞扬,连背对战场,倚柱安歇的明烨也闻声转过身来。

    却见应飞扬眉毛紧蹙,缓缓将剑拔出,清秀面容因痛苦而变得有些狰狞,剑拨出,血也跟着溢出,在衣襟上染出一片暗红,应飞扬却如若无觉,转腕抖落剑上鲜血,剑尖直至任九霄。

    “任九霄,你问我凭什么与你对赌?这便是我的回答!你们以命相搏,我便以血落注,我每出言指点一招,便自戕一剑,看是你先败下来,还是我血先流尽,这样下注,够参赌了么?”

    应飞扬双目静若深潭,瞳孔中却隐隐有火光跳动,仿佛命火在灼烧,竟是冷静与狂热并存,应飞扬同伴四人,对上这眼神,心头皆是一凛,竟似被目光灼烫到了一般将视线移开。

    任九霄与他对视,双目却被应飞扬目光点燃了一般,同样燃起火光,竟是忘情大笑,“便该如此,你以命相搏,我才好倾尽全力,让你败得无尤。”长剑一挺,剑尖依次划过章柳、邢飞、苗淼、南八四人,最终停在应飞扬身上道:“来,齐上吧!”

    “琼台浪碎!”任九霄话音方落,应飞扬便眼也不眨的再往身上扎了一剑,“快!”一声催促,苗淼如梦初醒,提气运剑,周遭水汽氤氲,凝成水珠依附在太阴之剑剑身上,剑锋化作白浪席卷而去。

    任九霄晓得此招剑式虽如浪一般来势汹汹,精髓却尽在一个“碎”字,只要兵刃一交接,剑上所藏劲力就会碎裂四散,扑面而来,当下也不硬借,再使太极缠丝剑,以柔劲带歪长剑方向,随后劲力一吐,太阴之剑上依附的水珠化作箭雨,向一旁南八射去。

    “水击三千。”应飞扬划过自己左臂,带出一道血痕。南八飞身而起,不但避开箭雨,还踩踏着迎水珠腾跃空中,若苍鹰掠水一般直下而去,任九霄本欲闪身回避,突觉寒光照眼,惊见邢飞之剑已在退路上等待他,当下脚步急停,止住身形,向后一个铁板桥,堪堪避开南八之剑,起身时再变换方向,向左侧冲去,

    “分花拂柳。”应飞扬在胸前横划一剑。章柳还不知应飞扬已无功力在身,所以对应飞扬方才举动,相比他人的惊异,他更多几分莫名,但也不及细思,随即织成一阵绵密剑网,尽封任九霄之路。

    任九霄身形一滞间,已陷入四人合围,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一旦四方夹击战况立刻不同,任九霄若困兽一般困在四人之间,剑式自四面八方而来,无奈之下,只得以快破繁,使出一字惊电剑,一时剑光如惊电,声响如急雷,烁人双眼,聒人耳膜。

    而苗南章邢四人也依循来之前操练一般,各司其职,南八势大力沉,纵横开阔之剑主攻,章柳绵密柔长,化力卸力之招主守,苗淼水无常形,时而游走外围,时而一闪而过,做惊鸿一击,邢飞则是静心冷眼,任九霄几次想要突围,都被他生生截回。鏖战了多时,四人默契渐成,越打越顺,再加上有应飞扬不时指点,竟渐渐将任九霄压制住。

    “哧啦”一声,苗淼在章柳遮掩下一击而中,划破了任九霄的袖口,虽未见血,但四人皆是心头一振,只感眼前之人也并非强不可撼,此时突闻任九霄冷然一语,“不错,总算有些模样了。”任九霄手一招,倒插于地的一排剑中竟有一把拔地而起,穿过剑网缝隙飞至他手中。

    任九霄双剑交叉于后,“叮”的一声,抵住南八刺来的剑尖,狂傲道:“一对五略有吃力,那便改做二对五吧。”语弗落,任九霄纳气振元,振开南八,同时双剑轮舞,右手仍是一字惊电剑不变,左手却使出傲寒剑诀。

    傲寒剑决是谢灵烟惯用的剑法,应飞扬向来熟悉,但同样的剑招,在不同人手中使出,竟是迥然不同,谢灵烟内修冰羽寒月功,外使傲寒剑诀,剑所经行之处尽是冰华绽放,雪凝霜降,可谓是将“寒”字练到极致,而任九霄则是尽得“傲”之一字精髓。

    但见任九霄使出傲寒剑诀中的梅雪争春,梅开五瓣,雪花六出,此招快不及眨眼,却极尽变化繁琐变化之能,剑尖剑锋齐用,剑尖是雪点,剑锋乃梅枝,剑出如漫天飞雪中夹杂数丛梅枝,于风华绚丽中尽显劲节,非身有傲骨之人,诀计使不出这种冷艳清绝的剑招。

    一字惊电剑同为快剑,却是简洁凌厉,只一股威猛狠迅之力,惊电一般直攻对手必救之处,此时双招同出,繁简相补,霎时如夏电会冬雪,招中四季交替,阴阳调和,虚实变化近乎完美,剑网铺天盖地降下,剑击之声不绝于耳,一时竟分不清是四人困住了任九霄,还是任九霄困住了四人,方扳回的优势转眼消失无形。

    眼看战况急转直下,应飞扬“刷刷刷”连捅三剑,如炒豆般报出招名,“鹏抟九万,星河流转,杨柳长醉离人畔。”南八,苗淼,章柳三人本在剑网中苦苦挣扎,正是头昏脑涨之际,听得指点,也无暇思考,三剑同出,点向剑网空隙。

    但任九霄所使皆是快剑,时机稍纵即逝,从应飞扬出声,到三人动手,已经慢了一瞬,只南八一人赶上时机,剑网虽残,却未被撕破。

    应飞扬却是脚步虚浮,险些软到在地,每次自戕伤痕虽浅,但积少成多,竟也在脚下汇成一片血洼,应飞扬只感脑中之血都流出了体外,大脑里只余下空荡荡的空白一片,思绪再也跟不上任九霄的剑速,眼皮也越来越沉,似逾千钧之重。

    “再捅几剑的话,怕是真要送命了吧。”应飞扬心里想着,然后手起剑落又是一剑。冰冷剑尖刺入皮肉,应飞扬浑身打个激灵,借助疼痛带来的刺激,精神一振道:“八载南墙未央柳。”

    “八载南墙未央柳”是柳风剑法中少有的进攻招式,而章柳一直司职防守,此时转守为攻,心中难免一奇,但身体似乎全然信任应飞扬一般率先出招了,剑招虽然依旧轻扬柔缓如柳,剑意却转为凝重,仿佛剑尖上萦绕着绵绵幽思一般。“这下真成了他的扯线木偶了。”章柳心中自嘲道。手上的剑却毫不含糊的黏上了任九霄。

    应飞扬因失血过多,眼神昏花,渐渐捕捉不到任九霄的剑影,若任由对方施展快剑,语速快不过剑速,怕是话音未落,时机就已逝去,所以才会让章柳转守为攻,意图用轻柔迟缓的柳风剑法将任九霄的节奏带慢。

    任九霄正欲补齐剑网,对上“八载南墙未央柳”之招,攻势果然转慢,但少了全力防守的章柳,局面也更危险,场上寒光闪闪,剑风霍霍,皆是有进无退,有攻无守之招,己方四人身上皆添了新伤。

    而任九霄的衣服也多了几处褴褛,虽看上去只是略显狼狈,而未见受伤,任九霄却心知以一敌四,他的虚耗远在对方之上,此时已近力竭,越是拖战越是不利。

    但最辛苦的仍是应飞扬,应飞扬全身已无一块好肉,好似刚从血水中拎出来一般,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瞳孔也是涣散失焦,唯有嘴唇微启报出招名时双瞳才焕发一闪而过的光彩。

    而他所受创伤也非仅在**,要出言指点,就需要纵观全局,一心四用,鲲溟剑法、柳风剑法、弱水三千剑、明心剑法、真武伏魔剑、太极缠丝剑。。。。千招万式,纷纷杂杂,错综繁复皆挤入他的脑中,任九霄所出何招,己方应由何人以何招应对,其他人又要如何配合,任九霄又会出何招反击。。。。。。一层层算下来,引发的各种变化简直达到一个天文数字,任他如何天赋异禀,长时间一心四用下,也觉心力交瘁,头胀欲裂,蓦地喉间一口腥甜,竟是一口心血呕出。

    应飞扬混混沉沉间,只是本能的感觉自己的血不多了,又硬将溢到喉口的血咽下,再出一声:“溅珠泣玉。”突得地脉一阵躁动,地动山摇间众人方意识到,他们已战至日头将落,锋海剑会即将结束!

    任九霄心有决断,忽然一声清啸,所持双剑剑光暴起绽放森森白芒,如白虹贯日一般,生出一股所挡着破,所见者靡的凌厉霸横之气,众人凝神戒备间,任九霄却是突作惊人之举,左手右手双剑竟是同时挥动,“锵”得一声互相交击!

第二十八章 胜负底定

    “嘭”,只一声脆响,双剑却碎成数段,每一块碎片皆如生眼一般,挟带着利光向苗南章邢四人激射而去.此等奇招莫说是见过,连想也想不到,众人惊异之下皆是本能的散开,躲避及身的碎块,剑网登时告破.

    抓住空隙,任九霄如困兽出笼一般跃到潭边,再取一剑入手,冷然道:“时间不多,最后一招。”

    但见任九霄一顿足,旋身而起,直上九霄,同时,潭前所余之剑也悉数倒飞冲天,陈列在任九霄身前,凝滞半空。任九霄一凝力,手上长剑白芒再现,同时身形急旋,长剑拖曳出一阵绚丽夺眼的白光,若流星扫尾,割破天地,划拨阴阳,几声脆响,任九霄身前之剑竟全被斩断,破碎,开裂成无数碎块。

    又见任九霄旋身仍不停,却同时运剑如飞,拨,点,运,弹,刺,将碎块一一击出。

    每击一块碎片,碎片就如被白芒点燃一般,同样光华闪烁,一时寒光漫天,如繁星满布,如暴雨倾泻,而碎块之间相互碰撞、交击后,方位更是莫测,或从正面急射,或从空中坠下,或从身侧包抄,互有虚实,诡谲难辨。

    围攻四人见此神技,皆是目瞪口呆,待锐风临身后才反应过来,皆是舞剑成圆,一时“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接招之际,才发觉碎片不但来势极快,令人应接不暇,而且每一片皆是劲力大得惊人。稍不留神,剑就会反被碎片荡开,转眼之间,四人已是多处受创。

    战至终招,在场之人皆无余力分出半点心神,唯有一人,冷观全局。

    应飞扬鼻腔中流出两道鼻血,显出几分滑稽,他却毫无知觉。他的瞳孔急缩,缩成了一个诡异的小点,好像眼睛中所有黑色都在这小点上攒聚,漆黑幽亮得渗人,而在他眼中,时间凝滞了。。。。。。

    每一片细小碎片,角度,速度,力度都精微的映入了他的瞳孔中,甚至每一丝风,每一滴溅起的水花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每一片碎片,在他脑海中都延伸出一条细细的白线,碎片沿着白线标注的轨迹,延伸,碰撞重组,改变轨迹,引出一条新的白线,再继续沿着轨迹运动。。。。

    复杂,繁密,重重交错!

    却有迹可循!

    应飞扬瞳孔再缩,鼻血从流淌变为喷涌而出,而在这一瞬,漫天白线已经不再变化,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漫天遍地的网。

    但这网是静止的!

    静止的网,那织的再密也能找到空隙!没有时间指挥任何一人,没有时间吐出一个字节,应飞扬甚至连思索的时间也无,本能的将手中的剑掷出,而在剑掷出的一瞬,凝聚的瞳孔散开,应飞扬仰天吐出口心血,时间恢复正常流速了。

    一剑,毫无真气加持的一剑,绵软无力,松松垮垮,飞向漫天的网,看似下一瞬间就会被碎片击飞,但偏偏每一碎片都堪堪与它擦身而过,任由他继续前进。

    就好似一个手持利刃的幼童,却偏偏能穿过九重宫銮,层层禁卫,去刺杀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皇一样。

    便是这么不可思议,但剑确确实实已临身,任九霄举剑,带着光华夺目的白芒,像拍苍蝇一样将这一剑击落,剑打着旋,倒插在亭中。

    但这一个多余的动作,漫天的网却死了。

    越是精密的东西,越容不了意外,虽然是软弱无力的一剑,但它袭来的角度却出乎任九霄的预料。

    南八突然觉得漫天剑网已被方才那一剑杀死了,虽然威势犹然骇人,但它已失去了那无穷的变幻,只是一堆散乱的碎片罢了。自己所要做的,不过是将落在附近的碎片击开而已。

    此时轻轻一声唤,传入他的耳边,“南八。”这二字是应飞扬掷剑时喊出,此时才传入耳中。

    语调轻散愉悦,好似路边偶遇的朋友随便打个招呼,却有这勾人魔力,让南八不禁回头望去,眼前应飞扬全身和鼻子下都染着血,可怖之下又有几分好笑,涣散失焦的瞳孔却依然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从容恬淡,就好像二人初识时,他笑着炫耀葫芦里的三清酒一样。

    可这笑容又在分明说着——

    “你甘愿吗?”

    便如方饮下了一坛三清酒,如今酒水突得被火点燃,南八只觉一股热流涌上头顶,让他忍不住想放声大喊。

    “怎有可能甘愿呢!”南八笑了,猛一顿足,若背生双翼,带着磅礴气流一飞冲天,半空中,南八蜷缩成一团,以双臂护住头脸,网虽散,但余威犹在,锐芒划过南八身躯,转眼已如千刀万剐,南八燃火的锐眼却只锁定在任九霄一人。

    转眼剑网已过,南八身形舒展,如鲲鹏振翼,再扬剑,剑光映出任九霄惊异的神情。

    半空中,剑声呼啸,血雨飞溅。

    随后两道黑影急坠而下,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再定睛,竟是南八一剑斩在了任九霄的肩胛,任九霄一剑洞穿了南八的臂膀。

    日影西沉,在渐渐沸腾的湖面上映出两条对立的身影,画面定格片刻后,双方同时拔剑,各自洒血当场。

    任九霄打量了南八一样,心中暗忖,前两次与此人见面,都觉此人是个畏首畏尾的废物,怎今次突然爆发出无畏无惧的气势。任九霄想着,又将视线移向浑身染血的应飞扬,“是因为你吧!”

    任九霄心中暗道,同时点穴封住了涌血的肩头,冷然道:“你们,入亭吧。”说罢,提剑自行走入亭中。

    众人一愣,喜悦还没涌到心头,此时,章柳和邢飞对望一眼,同时举剑向应飞扬攻去!

    二人从开始就战得莫名其妙,本以为只要消耗任九霄力气,剩下的交给应飞扬便可。哪知局面变化如此,便是想罢战,也已骑虎难下,抽身不得。

    二人心中虽然莫名,但见应飞扬已身受重伤,当即不愿错过机会,需知能从锋海洗剑中脱围而出,便可成为殿前弟子,但若要更进一步,成为首座长老们垂青的亲传弟子,还要再在接下来的试剑大会中取得优异名次。

    二人得陇望蜀,方有望从锋海剑会中脱围,就开始盘算试剑大会时的利益了,应飞扬惊才艳艳,在试剑大会上定是绕不开的强敌,所以便打定主意,趁此时将他淘汰。

    二人剑锋转眼临身,突然平地上暴起一层水幕,如墙一般荡开双剑,随后如雨般散开,水墙后露出苗淼笑盈盈的面容,“方才还并肩作战呢,这翻脸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二人一击不成,又闻亭中任九霄冷哼一声,眼带不屑的向他们看来,当下遍体一凉,讷讷收剑转身入亭。

    苗淼看应飞扬身形摇摆,想要扶他进入,又闻任九霄道:“不用扶他,这一程,得他自己走完。”苗淼闻言,冲任九霄扮个鬼脸,但还是听了他的话,独自走入亭中。

    于是,亭外只余应飞扬一人,应飞扬头脑混沉,好似宿醉方醒,竟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处,记不清方才发生过什么,只觉得手上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丢出了。

    “对了,是我的剑,我的剑呢?”应飞扬想了起来,应飞扬费力睁开模糊的双眼扫视,终于一抹剑光映入他的眼中,他的剑正倒插在亭中。

    “原来在那呢。”应飞扬想着,向他的剑走去。

    一步,方不再出血的创口再度炸裂开来。

    二步,血如飞雾一般从创口中喷洒而出。

    三步,苗淼竟不忍得再看将头转开。

    而应飞扬却似毫无痛觉一般,脚步迟缓但却坚定,一步一步,任皮开肉裂,鲜血飞溅,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血痕,朝着小亭中的剑笔直前行。

    太阳只余最后一缕夕光还未被远山遮掩,地底火脉也已似凶兽一般暴动,霞光一闪间,场中凭空出现了三个老者,两侧的分立的是李教长和锻天阁长老玄离真人,而中间那位如岳峙渊临一般庄严肃穆的老者,正是凌霄剑宗当代掌门,道门中一等一的煊赫人物,清岳真人。

    场中众人神色一凛,纷纷向掌门及长老行礼,唯独应飞扬,全部心神皆在剑上,如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兽见到血食一般,拖曳着踉跄的步伐,从掌门面前走过,进入了亭中。

    “锋海剑会,到此结束,过关者,任九霄、明烨、苗淼、章柳、邢飞。。。。。。。。”

    李教长向前一步,高声宣布着,却似是故意拖长了腔,等待着眼前执着的少年,十寸,五寸,四寸,三寸,应飞扬的手慢慢靠近,眼看就要搭上剑柄————

    “啪。”一声脆响,剑拦腰折断,倒落在地。

    原来方才任九霄的一剑包裹着切金断玉的剑罡,而应飞扬的一剑却是绵软无力,便算是同出一炉的兵刃,也有了天壤之别,应飞扬之剑难承其威,已被生生斩断。

    应飞扬伸手,却抓了个空,仿佛没有剑的扶持,就承受不住性命的重量一般,终于向前倒下,而在此时,一只手扶住了他倒落的身躯,一个坚硬的,冰凉的剑柄塞入他手中,应飞扬本能抓住。

    “以及,应飞扬。”李教长一语落定,为锋海剑会划下句号。

    “你说过的,等我想明白了,再决定要不要将剑还给你,这就是我的回答。”南八的声音传入应飞扬耳中。

    这是他昏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声。

第二十九章 分道扬镳(单身狗求抱团取暖)

    本来是想跟我胸大腰细,长腿翘臀的9分女友约会过七夕的,但我想到我还有虽然不多,但却期待着我更新的读者,意识到我有责任在身,毅然的丢下她从约会现场赶回来更新一章。。。。。。咦,为什么写着这段话,我竟哭了呢。

    锋海洗剑会结束,众人身上或多或少皆有伤在身,各自被带下去疗养,唯独任九霄,此时恭谨的立在掌门真人身后,任九霄向来狂傲不羁,唯独对自家掌门师尊又畏又敬,不敢稍逾矩。

    两年才逢一次的地脉跃动,这种铸剑的好时机,炉火自然不能只为几个外门弟子而开,此时潭中已杂然陈列数十把剑,按周天星斗方位排布,森森然的剑光与潭光交融一体,冷冽清寒,如燥热孤岛上化不开的寒冰。

    而此时清岳真人的眼神,却是比寒冰更森寒。

    “潭中所列之剑,每一把都弥足珍贵,皆由你玄离师叔祖亲手打造。从选材,起火,冶炼,铸造,磨光,剑上所凝聚的,皆是你师叔祖的心血,常人想求一把都是难如登天,你倒好,竟然一人,就毁了七把剑。”

    任九霄低头垂首道:“这些剑的珍贵,弟子自然知晓,只是既然剑锋相向,弟子自然该当全力争胜,剑虽珍贵,也不过是兵器,只有兵器护人,哪有人护兵器的道理。”

    清岳真人冷哼一声:“这么说来,你倒是做得应该了?”

    “事实便是如此,弟子自觉并无过错。”任九霄执拗道。

    清岳掌门面色更寒,道:“那这桩事先按下,我再问你,你最后所使的决定胜负之招,可是春秋剑阙中的‘白银剑罡’?”

    “是!”任九霄声一寒,将头垂得更低了。

    “你舅舅越苍穹倒是真不藏私,竟将春秋剑阙绝学都教给你了,但在我凌霄剑宗的剑会,你却要用别派的招式求胜,可是觉得我凌霄剑宗的剑法,及不上春秋剑阙?”

    “弟子不敢。”任九霄不敢顶嘴,连忙低头认错,清岳此话说的可大可小,若是往大的说,说他是欺师灭祖也不为过。

    清岳甩袖冷道:“罚你试剑大会后,在麒麟洞中思过一年,你可心服?”

    “弟子心服口服。”任九霄叩头长拜,直到额头点地,清岳见爱徒这般恭谨,也不愿再苛责他,道了一声:“行了,起身吧。”哪知任九霄依然如若未闻,长跪不起,清岳眉头一皱,问道:“你还有何事?”

    任九霄道:“弟子斗胆,想向师尊讨十斤寒铁星砂。”清岳方舒缓的脸色又森寒起来,厉声道:“胡闹,你可知寒铁星砂是何等珍贵,竟然一开口,就要十斤,你以为是路边沙土,容得你说讨就讨么?”

    “弟子自然知道,剑屿地质特殊,说它是岛屿,不如说是矿山,其中以寒铁星砂最为珍贵,若借助地脉热力,让寒铁星砂在兵刃上附上薄薄一层,便是寻常兵刃也可切金断玉。只是寒铁星砂材质至刚至硬,难以开采。唯有靠寒潭之水以柔力慢慢侵蚀积淀,是以一年中产数也不过三十斤。”

    “你既然知道,还敢狮子大开口。”

    任九霄道:“此次剑会兵刃被我损折七把,已凑不成七七之数,师尊只能退而求其次,取三十六天罡之数,剑摆天罡镇魔之阵,接引地火炼剑,如此,寒铁星砂当有剩余。”

    清岳闻言,勃然大怒,指着任九霄道:“胡闹!当真胡闹!我知道你是为了重铸嶙峋意,但嶙峋意剑魂已死,便是重铸了,也定然大不及往昔,你若想要兵刃,师尊我自然不会吝惜,定会给你不下于嶙峋意的神兵,你竟然不知轻重,坏我门中铸剑大事!”

    任九霄闻言,抬起头颅,倔强道:“纵是天下神兵都放在我面前任我挑选,弟子也只要嶙峋骨一把,弟子之错,弟子愿意领罚,只请师尊恩准。”

    清岳脸色几经变幻,终于化作长长一叹,道:“罢了,准你了,时辰未至,自己入水去捞吧。”任九霄闻言,一向冷漠倨傲的脸竟是喜形于色,连叩了三个头,纵身跳入水中。

    方一入水,便觉苦不堪言,潭中之水寒冷彻骨,他先前肩头受伤,入水瞬间,渗出血液就结成了冰渣,仿佛千针万刺刺入血管中一般,但偏生足下却是奇热难当,地底火脉烘烤着他的脚底板,如同在铁锅烈油中行走,脚下靴子鞋底都融化了黏在脚底,每行一步,都是深受酷刑。

    任九霄先前气空力尽,受创不轻,此时冷热之气一激,险些昏过去,也是紧咬舌尖,勉强稳住心神,伏身捞砂,待他从水中爬上岸时,已是气若游丝,面色颓败,全无半分意气风发的神采。

    清岳在一旁冷眼观视,好似不在意一般随口问道:“死不了吧?”

    任九霄嘴中吐出一口寒气,颤声道:“弟子无碍。”

    “既然无碍,那便领罚吧,你断剑若是无心之过也倒罢了,但你既然是有心为之,那一年责罚就太轻了,改为麒麟洞中思过两年。”

    任九霄低头应了个诺,清岳又继续道:“一少敌多,便要拉长战线,以免陷入合围,抛开你的机心,只论策略,以白银剑罡碎剑破敌确实是好战术,但你若是达到剑气离体之境,情况又会如何?”

    任九霄闻言,眼睛一亮,若是方才之战,他达到剑气离体之境,便可伤人于十步之外,另对手连靠近一步都难,何必再碎剑借碎片伤敌,而且碎片终有形质,而剑气却是无形无相,决不会被应飞扬窥破关键,轻轻一剑破掉。

    “离试剑大会还有七天,莫让人觉得我凌霄剑道的剑法不及春秋剑阙,做得到吗?。”

    “七天,足够了!”任九霄起身,傲然应道。

    太阳隐去最后一丝光彩,就在这由日转夜,阴阳交替之刻,清岳真人道了一声:“时辰到了。”轻描淡写一句,声音却似黄钟大吕震人耳膜,声音方落,山下出现一道巨影,方一看,好似一只巨龟爬动,定睛细看,原来是四个黄巾力士般的弟子,在扛着一个中空的炉盖形巨铁,四人皆是赤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每一落足都有千钧之重,震得地动山摇,但脚步却丝毫不见迟缓,转眼已到眼前。

    四位弟子同时一声大喝,将巨铁向小潭砸来,任九霄顿觉头顶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泰山压来,饶是他胆大包天,此刻也不禁心头一紧,生怕此铁劲力不足,直坠而下将他砸成肉泥,好在巨铁并未在他头顶停留,而是伴着一声轰然巨响,坠入潭上,丝丝切合的将小潭倒扣住,整个小潭便成了一个巨炉,而潭中亭子刚好从炉盖的中空处冒出,成了通气的风口。

    此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直落在小亭尖顶,正是主管锻造的玄离真人,玄离真人脚踏玄步,手捻法决,口中念道:“聚地火,引天光,道阵祭天,山河炼剑!”

    天地烘炉,开!

    应飞扬只感头在下,脚在上,一直在往下沉,好像下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一般,记不清自己沉了多久,四周一片漆黑,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时辰,他双手摸索着,总觉得自己在寻找着什么,却浑浑噩噩,记不清楚,突然黑暗中现出了一抹光亮,是剑光!

    应飞扬突然想起,“是剑啊,我的剑,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应飞扬伸直手,捕捉着那抹剑光,好似在抓紧救命稻草。剑柄入手,却是如羊脂般柔软嫩滑。

    “应天命,你个死小贼,装着昏迷借机吃姐姐豆腐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应飞扬缓缓张开眼睛,四周黑暗散去,映在眼前的是一张蕴着红霞的俏脸。

    应飞扬急忙把手甩开,道:“谢师姐,怎么是你,我不是该在剑屿么?”

    谢灵烟抽出手叉腰,责备道:“剑屿,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了,洒血求胜是吧,应大剑者好大魄力,可惜结果还是像死狗一样躺在床上受我照顾。”

    “七天了?”应飞扬眼露迷茫,费力将脑中零星碎片拼凑起来,回忆当时情景,突然神情一变,急问道:“锋海剑会结果呢?南八入围了吗?”

    谢灵烟面色一黯,道:“没有,他把剑给了你,自己被淘汰了,现在养好了伤,就要离开了,方才还来看望过你呢,只是你还没醒。”

    正说着呢,突然间应飞扬掀被而起,谢灵烟暗骂他一声孟浪,转过脸去,再回首时已不见应飞扬踪迹。

    蜿蜒山路,盘旋而下,南八沿阶而走,回望云遮雾绕下的仙家楼阁,只觉这几日经历,便如眼前之景一般,缥缈美好到有几分不实,心中虽早有决断,但临别时却又有几分不舍。

    正当南八停止回望,决定不再留恋之时,突然耳后传来破风之声,南八如背后生眼一般反手抄去,入手的却是一个酒葫芦。

    “说好要请你喝这三清酒的,怎么我还没请,你就先走了,怕我付不起帐么?”云雾中走出一条英挺洒逸身影,正是应飞扬。

    南八轻笑一声,拔开酒塞,仰头将酒灌下,一抹嘴,将葫芦掷回应飞扬手中,道:“果然好酒,我是怕店家的酒不够我一人喝!”

    应飞扬将葫芦一掂量,发现内中酒水已被他一口下了大半,才知他之前所说的拿酒当奶喝不是大话,也拔塞喝了一口,叹道:“一壶酒,换你一把剑,一次晋身之机怎么看都是我值了。”

    南八咧嘴一笑道:“别跟我客气了,那把剑本来就是你的,你若觉得有愧,就拿那把剑好好替我教训任九霄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子。”

    “这是自然,应飞扬此次誓夺魁首,决不另你的剑蒙羞。”应飞扬淡淡说着,却自带一股坚定和自信,随手又将葫芦掷回。

    南八接过葫芦再饮,脸上郑重道:“况且我也不喜欢呆在凌霄剑道,门规森严,等级分明,入了这山门,感觉连这云雾都是重的,压得人浑身不自在,你说过,鲲溟剑法意在恣意逍遥,无拘无束,鲲鹏能破开万顷汪洋的羁绊,冲入青霄,我又怎能坐困凌霄剑宗一派,凌霄剑宗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山河,那才是我纵横快意之所!”

    南八说道此处,面带希冀,眼中光华闪烁,仿佛河山万里已在脚下,应飞扬再看他,只觉与初见时已是判若二人,真的如鲲鱼化鹏一般一飞冲天。

    南八被他看得不自在,道了声:“看我作甚?我又不是照顾你的那漂亮小娘。”

    应飞扬道:“真是觉得南兄此言说得极有气魄,另我刮目相看了。”

    “嘿嘿,这便刮目相看,等日后我闯出名堂时,你岂不是得得烧香膜拜了。”

    因应飞扬拱手道:“好,那我便静待天地间,响彻南八大名之日!”

    南八哈哈大笑:“莫要叫我南八了,南八是我小名,因为笔画够少,天榜题名时能占大便宜时我才用的,兄弟我大名南霁云,你可记下了。”

    应飞扬默念几遍,赞道:“南霁云,抖身掀千层浪,振翅霁万里云,好名!”

    “确是好名,自当名动江湖!”南八,不,南霁云将葫芦中之酒一饮而尽,反手掷回,便再不回头的大步下山,只余他爽朗笑声,在山阶上回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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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剑庭介绍:
这是个传说老去的时代: 北面的老龙王翻个身子大地就是一个哆嗦,西边的孔雀儿依红偎翠懒得挪窝, 俩耍剑的老头无冤无仇却要拼个你死我活,而苦穷脸的书生扔开卷册,突得抽刀剁碎了半壁山河。 这是个传说新生的时代: 倾国倾城的妮子还不会梳妆,席卷天下的将军还在偷羊,更别提那还没长开的妖儒邪道怪和尚,乳臭未干的小子捡件紫裳就要称帝封皇,却被更小的毛孩子一剑扎个透心凉。 那毛孩说: 舞台已经搭好,生旦净末丑轮流登场,好一副光怪陆离众生群像, 但我才是这戏的主角,天命飞扬,没办法,谁让咱用剑的今生就是要比别人强!步剑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步剑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步剑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