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1章 让你好了
“你想要这天大机缘，我让你好了。”
朱大山没好气的道，“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不修炼就出不去，但修炼了还是出不去！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反反复复没有尽头，看不到出路，可恶的很！”
说着又烦躁起来，用力砸了两下山壁，砸得脑袋冒血才停下来。
赵月如递了递丹药，朱大山也没接。
周舒还带着笑，“老朱，修炼好了，肯定就能出去。”
“为什么？”
朱大山看周舒，很有些期待，“你可别骗我。”
周舒神色凝然，“骗你做什么？老朱，你现在能把寒山转化成山体，甚至把寒山当成身躯四处走动，去挑战别人，但你始终不能离开寒山的范围，对吧？”
朱大山想了想，“没错啊，我本身困在里面，但可以用山石当成身躯，这些山石还能有山体的特性，当然，这躯体挨打，就和我自己挨打一样，也疼，也有修炼的效果。”
周舒点点头，“那就是了，老朱，只要你继续山体，修炼到能让整座山都变成你的躯体，那你就能想去哪就去哪了，不会再困囿于此，我肯定。”
赵月如顿了下，“对啊！老朱，你是被这座山束缚的，但你修炼却能把山炼成自己的身躯，那就继续练下去，把整座山都炼成你的，自然就不再受约束了。”
不知不觉中，她也跟着周舒一起叫老朱了。
“我……”
朱大山愣了下，随即瞪向两人，“你们说得好轻巧！这座山都变成自己的，你们知道这山有多高么？”
周舒似有所思，“五万丈是有的，我还是在魔界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山。”
“原来你也看到了啊？”
朱大山拉下了脸，“我一共修炼了一千多年，先花了几百年才明白道理，又花了几百年努力修炼到六十多丈高，现在你要我修炼到整座山那么高，那不得几十万年……我这辈子肯定是做不到了。”
周舒笑笑，“你想炼也练不到那么高，但也用不着练。”
朱大山茫然，“小周，你说得我迷糊了。”
周舒想了想，沉吟道，“这座寒山和魔界其他的山很不一样，它既有深厚无底的魔气，也有好几种法则之力在里面，甚而还有浓郁的生机，截然相反的几种力量没有互相消耗，而是保持着平衡，这种情况如果是天然生成，那就是造化奇工，如果不是，那就是谁刻意营造出来的类似于阵法的环境，但不管怎样……”
“你现在所在的山洞，也就是整座寒山最舒适最适合利用这些力量的地方，各种不一样的力量，在这山洞里并不互相干扰，也因此，你才能一面修炼山体，一面融入魔神之体，同时还能保持充沛的精力。”
赵月如打量了朱大山一眼，“你的精力是真不错，像你这样打自己，换了谁都受不了……”
“我……那不是被逼的么。”
朱大山滞了下，不觉讶道，“小周，你才待了一会就看出来了啊？我在这里这么久都模模糊糊，说不清楚，不过你说的肯定是对的，我也早觉得，这里很奇怪。”
“这些只是表象，而真正关键的还是形成这种平衡的原因。”
周舒轻轻摇头，“如果是阵法，就有阵眼，如果是造化奇工，同样也会有某种东西，如果能找到这处阵眼或是那东西，不管是直接利用它的力量，还是找到维系平衡的原理，你的修炼速度都会加快很多。”
他很好奇。
他观察了很久，看出了许多东西，但这种平衡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还是不清楚。
九玄星阵，还有炼妖壶，都有能让多种力量维系平衡的本事，但能让魔气魔力和其他力量保持中立，互不干扰，周舒就不知道有什么能做到了，至少他那庞大的记忆库里，还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按他的认知，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除非是有人在故意操纵。
朱大山愣了下，“那破坏阵眼不也可以吗？那更方便，直接就能出去了。”
“可以，如果真有阵眼，破坏掉的话，这座山就不会再束缚住你，”周舒顿了顿，缓声道，“你真的那么想离开吗？我觉得不该那么做，这真的是万中无一的极大机缘，离开了再难找到，最好还是能把握住。”
见朱大山沉思，他又道，“老朱，如果你一定要离开，那我就和你说清楚结果，你现在的修为并不高，之所以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力，更多的是靠寒山的力量，在这里，你几乎能和魔尊匹敌，而离开了就完全不同，实力大幅度下降不说，还有很大后患。”
朱大山滞了下，“很大后患？”
“嗯。”
周舒很郑重，“你把魔神之体融入了伏魔山体，但两者都没有修炼到大成，融合得也不算紧密，如果以后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两者就有可能分开，是什么结果，你自己想也能知道吧。”
朱大山看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别吓我，它们要分开，我不得成两半啊？”
周舒叹道，“不会成两半，但半魔半人是难免的了，佛光都未必罩得住，既是魔又是修行者还修佛，像你这样的情况，恐怕诸天里找不出第二个了，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明白了。”
朱大山神色渐凝，“那你说该怎么办，小周？”
周舒沉吟道，“找到阵眼或控制这里的关窍，让你更快更好的适应，或者说更好的和寒山合体，等你把寒山完全变成自己的山体，和山体同修的魔体也必然大成，然后你想去哪就能去哪，这段过程可能要花很长时间，但不会有几千年那么久，也许几百年吧。”
“那我熬得起。”
朱大山咧开了嘴，“嘿嘿，不过……如果我想走的话，还是可以破坏阵眼离开对吧？”
周舒点头，“找到了自然就可以，随你心意。”
朱大山用力跺了下脚，“那就好，其实我在这里也都习惯了，再待几百年也没关系。”
周舒看着他，笑了笑，“也许都用不了那么久，你的悟性和运气摆在那里，谁知道呢。”
朱大山摇了摇头，“反正我不觉得是运气……”
“别说了，快去找阵眼吧。”
赵月如笑看两人，“现在说的那么热闹，要是没有阵眼或者找不到，不是傻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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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2章 强一百倍
周舒摇摇头，“不是一时的事情，我还在需要时间考虑。”
这种情况过于复杂，七种法则之力，还包括创造法则和湮灭法则这样对立的法则，再加上魔气魔力，甚而魔神之力，先要计算出平衡点为何在这里，然后才能去追索阵法或是奇妙造化的根源，就算以周舒现在的计算力，也不是几天就能得出结论的。
得出了结论后，如何去找，还要经过推演，这又是不短的时间。
当然，越困难的事情越有挑战，周舒乐于如此。
现在的他，要遇到一道难题也不容易。
“哦。”
赵月如点点头，“对了老朱，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朱大山看着她，摸着脑袋，讪笑道，“赵长老，你这样叫我老朱，很有点不习惯啊，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赵月如看了周舒一眼，很坦然，“你可以继续喊我赵长老，反正你还是荷音派的，到时候回去了也不用改了，对了，我们现在又建了荷音派，在仙舒城。”
“荷音派又有了？”
朱大山愣了下，“仙舒城又是哪里？很怪的名字。”
“就是周舒建立的仙城啊，”赵月如笑起来，很诚恳的道，“有很多你认识的人在，大家都希望你回去。”
“我也想回去啊。”
看了眼埋头沉思的周舒，朱大山无奈道，“可这家伙不让，等我修炼好了再回去好了，对了，老李在不在？”
周舒没抬头，“不用担心，我遇到过老李了，他留了灵魂烙印在我那里，他的魂灯一直都亮着，说明现在很好，不过在哪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坏人长命，死不了的。”
朱大山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周，他的实力怎么样，你试过没？够不够格当我的对手？”
周舒沉吟，“我遇到他是在三四百年前，那时候的他比你强，他的剑体已臻化境，我都很难说一定能赢，不过我说的是现在不用山体的你，加上寒山他肯定打不过你。”
朱大山难得的陷入沉思，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没想到。”
赵月如好奇道，“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们这么强。”
朱大山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我们三个中间，现在属我最厉害了，没想到你们都不比我差……赵长老，我这叫什么好运啊！？什么万中无一，辛苦一千多年，还是比不上他们两个。”
赵月如笑吟吟的道，“你不用比啊，我就不比。”
朱大山愣了下，“为什么？”
“因为肯定比不过啊！”
赵月如笑得很开心，“李傲剑怎样我不知道，但这个家伙，就是独一无二，整个诸天都没人比得了，你知道么，他还是金仙就学会了轮回法则，击败了两位混元金仙联手，其中一位还在天极榜上，现在的他，已经排到万凶榜的第九百位了，仙界恨他入骨，时刻都有人追他抓他呢！”
朱大山听得眼睛都直了，“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小周，我帮你吧！”
“你刚才说要做什么的，不能转头就忘了。”
周舒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严肃，“我这边应付得来，别想抢我的生意。”
朱大山讪讪的转过头，“赵长老，你刚才说的什么天极榜，万凶榜是什么？还有仙城，和玲玉城一样么，那在哪里？等我修炼好了也好去找你们。”
“和玲玉城完全不一样，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呢。”
赵月如看着他，似有所思，“老朱，我跟你解释一下吧，有些东西还是要了解。”
她开始讲解仙界和诸天的一些常识，很专注也很耐心，担心朱大山听不懂，有些地方则一说再说，朱大山不敢怠慢，听得很认真，同时也腹诽，当初在玄黄界的时候，你可不像这样啊，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朱大山一脸惊诧，“小周，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你怎么被仙界追杀，又建仙城？”
“有空再说，你有问题就问月如。”
周舒继续推演，赵月如则很认真的跟他说了很久，但足足过了两天，那朱大山还在问个不断，她终究有点不耐烦了，眉头皱了下，瞥他一眼，“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到底怎么到这里来的？”
“是。”
朱大山连忙答应，也不觉想，现在赵月如才有点过去长老的样子了。
赵月如点头，“那说，我记得你是最后离开通天塔的吧，那时我遇到了蜀山的人，而你、青雀还有杨梅都还在塔里面，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时你们……纷纷都走了。”
朱大山边想边说，“我们三人本来在一起，盘算怎么去找周舒，几个人飞过来，最开始那个直接带走了青雀，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又来一个仙人，带杨梅走了，这次我看到了赶去追，没走多远就被一个自称东山道人的拦住，说这是仙界，做错事随时没命，再说各人各有各命，不要强求，我说你说的这些关我什么事，我就是想跟着杨梅顺便照看着，然后就追……”
他摸了摸脑袋，内疚的道，“追了半天还是没追到，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这么丢了，小周，实在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
周舒抬起头，温声道，“有什么对不住的，你才到仙界，连飞都飞不稳，还想着救人吗？放心吧，我知道杨梅一定没事，别多想了，她可是天命之女，我们肯定会再见到她。”
朱大山，是通天塔里第一个跟他说对不起的人。
也可能是唯一一个。
“还是觉得不好。”
朱大山叹口气，好一会才道，“你这句飞都飞不稳，和那个东山道人说的一样。”
赵月如顿了下，“他还在啊？”
“在，原来他一直都在后面。”
朱大山想了想，大笑道，“当时我还奇怪，难道他一直跟着我？后来想想，可能我飞了几个时辰的路，别人走几步就到了，我根本一直都没离开他的视线，想追一下就追到了啊！我想了想，这样去哪都不行，不如干脆就跟他走了吧，我就这么说了，结果他说我资质太差，是这群人里面最差的，跟着他也没用。”
他看了眼周舒，“我真这么差劲啊？”
周舒冷笑道，“那是他们不懂，不管现在还是过去，你都他们强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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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3章 怎么找了
“我也觉得是，一百倍都不止！当初在玄黄界，我们三个一起，什么时候输给过别人？那么多魔族，我们都挡下来了，之后六大宗门全都到玲玉城来拜见，小周，你还记得昆仑长老当时的模样？唯唯诺诺，陪着小心说话，和起初在清源山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朱大山看着他，一时豪气干云。
周舒笑着道，“当然记得，我相信我们在诸天里也能做到一样的事情。”
朱大山拍了拍自己，大笑道，“只要你和老李在，我就没什么不行！”
周舒自是点头。
“可现在我还出不去……”
朱大山很快颓下来，叹道，“当时我求了那东山道人好久，他还是不肯答应，我就赖着不走，最后他实在没法了，说跟着他也可以，但不管去哪都要听他的，而且不许反悔。”
周舒顿了下，隐隐觉得有点不好，“你答应了？”
“只能答应他了，我看他人还不错的样子，哪里知道……”
朱大山犹豫了一会，却是苦笑了下，“后来被他给卖了，也是我自找苦吃。”
赵月如脸色一变，顿时想到了完鳄界的情况，“卖了？”
“卖了。”
朱大山淡定下来，“那个东山道人和魔族有勾结，他待在仙界是帮魔族刺探情况，本来他就要回魔界去回报通天塔的情况，结果我自己凑了上去，刚一到魔界，他就把我卖给了魔族，自己走了，嗯，卖了两个魔玉。”
赵月如忍不住骂道，“这些该死的！我一个也不想放过！”
周舒一时沉默。
没想到朱大山竟然是这样到的魔界，被卖，成了奴隶，想想通天塔上的人里面，朱大山的境遇就算不是最糟糕，那也肯定是倒数第几。
当初让朱大山通过通天塔升仙，是想让他照顾一下荷音派的人，但现在想想，的确很不对。
玄黄界的人去了仙界，不都是俎上鱼肉，自身难保，谁能照顾别人？
他看着朱大山，沉声道，“对不起，老朱。”
“什么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朱大山很疑惑的看着周舒，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只摆摆手笑道，“后来我才知道，两个魔玉已经是很高的价钱了，像我这样的修行者，刚进诸天，连杂仙都不是的，能卖几个魔石就算很了不起，居然还能卖到魔玉！也不知道那道人给魔族吃了什么东西，都傻了，嘿嘿。”
赵月如皱了下眉，“你还在笑呢！”
“早就过去了，笑笑有什么关系。”
朱大山摆了摆手，一副洒脱的样子。
赵月如忿忿的道，“那个东山道人，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也不知道那是真名还是假名，我看多半是假的，现在我连他样子都不记得了，”朱大山顿了顿，似有所思的道，“其实当时没他，我也未必能活下来，恩怨难说啊。”
赵月如滞了滞，“你这人，他都把你卖了……”
“算了，老朱自己有想法。”
周舒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老朱，你就这样到了洛卡界？”
“不是，我一直被卖来卖去的，也不知道去了多少魔界，”朱大山低头思虑了几息，“可能有三四十个吧？我不怎么怕魔气，活得久一些，而且力气还大，大多数真仙都比不上我，所以总有魔族要我买我，不像其他那些人，去不了几个界就差不多没了。”
周舒点点头，“后来呢。”
炼体修行者不靠法则之力，所以受魔界限制很小，在魔气中也能保持实力，何况朱大山天生神力，又一直修炼伏魔山体，就算他连杂仙都算不上，但还是比真仙强，这一点都不奇怪。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家伙。”
说着，朱大山不自觉的咧开了嘴，“那可真是个好汉子啊，要不是他，我们也未必能逃出来，那个家伙叫做书刚，是什么琦玉宗的弟子。”
“书刚？”
赵月如看了眼周舒，“是仙苗榜上的那个吧，二十四位的？他的排名很稳固，上千年都没动过。”
周舒轻轻点头，“如果是琦玉宗的就一定是了，没想到他也被魔族抓去当了奴隶，难怪。”
“我不知道是不是，不过他真的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说着说着，朱大山就兴奋的站起来，原地打了一套拳，打得山石四溅，“就这个，很好用，每天打几遍，能时刻保持充沛的精力。”
“大圣拳，我也会。”
周舒笑了笑，跟着打了一套，几乎一模一样。
朱大山喜道，“你也认识琦玉宗的人？”
“琦玉宗于我有恩。”
周舒看着他点头，很认真。
算上朱大山这一次，琦玉宗已经第三次帮他了。
一次自己，一次小招，一次朱大山，每一次都很重要，周舒心里有种想法，如果有一天，仙界里的宗门全都没有了，也一点要想法保住琦玉宗。
“那宗门是真的不错。”
朱大山用力点头，想了想道，“他打破了牢笼，带着我们一起跑出去了，我一直跟他一路往外逃，经过好几个魔界，后来飞到洛卡界时，实在体力不支飞不动了，不得不找地方休息，到洛卡界的时候，就正好落在这山上，而我刚一着地，就一路下坠，然后掉到这里面来了。”
他一脸茫然的摊手，“明明看到下面都是雪，怎么却是个洞呢？然而我进来了再找那个进来的洞，却怎么也找不到，明明就是个完全封闭的山洞。”
周舒笑了笑，“这就是机缘呐。”
“反正说不清楚的事情，就是机缘，这一千多年就这样过来了，唉。”
朱大山叹了口气，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痕迹，不觉暗暗摇头。
周舒跳起来拍了下他的膝盖，沉声道，“老朱，你再坚持一下，最多三百年你肯定能出去，到时候我来接你，加上老李，我们三个再集合到一起，好好的做一番事情出来。”
“那当然好！”
朱大山看着周舒，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周，你想到怎么找阵眼了？！”
周舒笑着点头，“三天了，再想不出来还像话么？”
朱大山看着他，脸都急白了，“快说，怎么去找阵眼？”
“不一定是阵眼。”
周舒看了眼黑漆漆的山壁，“老朱，你要帮忙操纵寒山，清一条通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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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4章 不一样的
“那有什么问题？”
朱大山嘿然一笑，“这寒山就像我肚子一样，想怎么折腾都行！”
“那我们就要去你肚子里闹一闹了，月如，拿着剑。”
周舒笑了笑，看向赵月如的时候，眼神却显得很谨慎。
赵月如会意，踏海剑滑落手心，湛蓝色的剑意绽放出来，水球似的，将她罩在里面。
蓝光中的她，衣袂飘飘，恍若当初那一幕。
周舒愣了下，才指向一处山壁，“老朱，从这里进去。”
朱大山走过去，右手一扬，厚重的石壁，像门帘一样的被挑开，显出一条通路。
周舒点点头，“你走前面，注意听我的。”
一行三人，径直走进山壁。
走不数步就拐弯，时上时下，绕来绕去，时间一点点过去，走了差不多两天才停。
面前响起潺潺水声，凝目看去，是一条地底暗河。
不是普通的暗河。
河水有红白两种颜色，但红是血红，白是雪白，两色都格外明显，但绝不交融，这两股不同颜色的河水拧在一起，上下不分，紧密相连，远看去，就像一根躺在地上的古怪的麻花。
暗河尽头，是一处瀑布。
河水在落下的过程中，不断飞溅，水量也越来越小，到瀑布底时，则完全变成了云雾。
红白交加的云雾，丝丝点点的渗入到周围的石壁中，消散不见。
“到了？”
朱大山有些愣，“我从来不知道这里有条河，还是这么古怪的河。”
赵月如仔细查看了几眼，“双色的河水？那红色的水是血池吧，里面的魔气魔力那么浓郁，而那白色的水，和仙舒城底下的仙玉池差不多，但不够纯净，应该生不出仙玉。”
周舒点头，“这水里有六种法则之力，自然不会纯净，还有河水不止是双色，仔细看还有一种颜色。”
“啊？”
赵月如凑近几步。
周舒提醒道，“别碰到了。”
“我知道的。”
赵月如小心观察了好一会，“在红色和白色之间，好像还有一层青色？”
“嗯，青色只一线，却是维系两者平衡的纽带，我知道这道青线是湮灭法则之力，但我现在还没弄懂，它是怎么形成的，还能如此稳定？”
他微微点头，很是感慨的道，“湮灭法则被诸天公认为邪恶的法则，也认为湮灭之力存在的意义就是吞噬和改变其他力量，它是最不容易控制，也是最容易影响其他法则的法则之力，然而现在，这些湮灭之力却牢牢的凝聚到一起，不分散也不流失，还能把魔力和法则之力分开。”
他对湮灭法则很了解，谈不上掌握，但也有通透，对他来说，眼前的景象太不可思议。
湮灭法则之力，既能和魔力混淆，也能消耗影响其他法则之力，但这里却泾渭分明的分开。
他不觉想，如果自己的湮灭法则也能自如控制，那么湮灭法则同样是一种非常好的高阶法则，不会比毁灭等法则差，而发挥出来的威能，可能比这些高阶法则还更好更强，再进一步，如果把这种控制的方法融入到舒之道里面，中和那些舒之道无法融入的法则，舒之道同样能获得大进步，想想就知道，只要做到这点，他甚至可以去鬼域吞噬鬼王来增强实力，还不会影响心神。
可究竟该怎么做到，他现在还没有头绪。
两人知道他在悟道，都没打扰他。
周舒很快苏醒，指着那瀑布，“这里是寒山的山腰，河水经过这里，大多数法则之力通过山壁渗透出去，而剩下来的魔力和魔神之力等等都被寒山截留并吸收，使寒山不断壮大变强，等于是一个过滤的过程。”
赵月如似有所悟，“外面的雪，就是那些流出去的法则之力形成的？”
周舒点头，“这些力量出去以后，和界里的魔气魔力互相消耗抵消，产生了种种异象，奇怪的就是，它们在寒山里面就不会被互相抵消，在瀑布里下落也是清晰的分开，互不干扰。”
赵月如很干脆的道，“我想不通为什么。”
朱大山摊手。
周舒也没指望他们，只认真的看。
跟在后面的朱大山，突然惊叫一声，好像有了什么大发现，“小周，听你说的，这座寒山过滤掉不要的法则之力，留下自己要的魔力，和我们修炼一样啊！”
周舒轻轻点头，“天地自然本就如此啊，而我们修炼，也是遵循天地自然的规律，留下有用的加以吸收提炼，摒弃掉无用的，慢慢的，人就变强了。”
“我觉得这山就是活的。”
朱大山很欣喜的道，“我们现在就在它的经脉里，观察它的修炼过程，你说的那些湮灭法则之力就是它捏合起来的，各种力量也是被它分开的，这其实很清楚嘛。”
周舒笑了起来，“可以这么想，但这不是关键，不管它是活的死的，我们要找的是规律和原理。”
“这太麻烦了，太复杂了，我肯定弄不懂。”
朱大山摇着头，“我觉得，就照着它做，说不定就有效果。”
周舒愣了下，“你都不知道原理，怎么照着做呢？”
“就这样跟着做啊，”朱大山很认真的道，“我现在看着这暗河，经脉就能跟着它动了，小周，你之前说得对，好像修炼速度快了些，效果也好了很多。”
周舒一时愕然，突然道，“寒山真的变成你的身体了？”
“本来就是啊。”
朱大山坦然道，“寒山本来就是我的，我跟着它学就好，如果非要弄懂原理再去做，不是多此一举了么？”
周舒看了他一会，恍然道，“是我想多了，其实对你来说，没必要去弄懂原理，只要找到地方，你自己能看到，就能学着做了，寒山的修炼过程就是你的感觉，你跟着感觉走就行。”
人和人，确实是不一样的。
“没错，确实就是这样。”
朱大山拍了拍手，又有点迷惑，“不过，我的感觉还不够清晰，好像这里不是寒山修炼的全部过程吧？”
“当然不是，这里只是经脉，要看到修炼全过程，还要去丹田。”
周舒指了指暗河的另一边，不觉失笑，“现在简单了，只用把你想看到的展现在面前，你就能凭感觉去学，无须了解原理，结果也不会差……想不到对你来说，这一步竟然如此简单，我还想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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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5章 有点问题
看着朱大山，周舒有点羡慕。
的确，对朱大山来说，知不知道原理规律都无所谓，事实上，就算把这些归纳整理好了摆在他面前，他还未必看得懂学得会，搞那么复杂，哪有跟着寒山一起做简单？
而对周舒来说，他只有了解其中原理，才可能去学习去掌握。
人和人不一样。
周舒只是有一点羡慕，自己这样没什么不好，了解万物奥妙的那一刻，对周舒来说是莫大的满足，更不用说，通透掌握后，还能举一反三，增进自己的舒之道。
“沿着河道走？”
朱大山指了指暗河，有些急。
周舒笑着点头，“走吧，但要小心，不知道中间有没有妨碍。”
朱大山大步走在前面，很是欢喜。
赵月如瞥了他一眼，“老朱，寒山不是等于你的身体么，你怎么连经脉在哪都不知道啊？还要周舒跟你找出来，真是笨得可以。”
“谁会考虑那么多，我以为寒山就是山呢。”
朱大山咧嘴笑，“再说，寒山那么大，赵长老，换了你来也差不多，没那么简单的。”
赵月如滞了下，“总不会比你差，不知道哪来的法诀，稀里糊涂的就练。”
周舒笑着看两人，进入魔界以来，赵月如的话多了起来，有时候会显得刻意，不太像她自己，但这不是件坏事，过去的她的确清冷了些，如今大家都在诸天挣扎，适当改变自己，没什么不好。
沿着暗河一路向下，周舒看得很仔细，连路径都记了下来。
数个时辰后，朱大山停住了。
“怎么回事？”
朱大山愣了下，“这么大的石头？”
面前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了去路。
暗河一端和岩石紧连，但两者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系，水没有沾到岩石上，也没有把岩石钻出个洞，而那些水，确实又是从岩石中流出来的。
周舒神色微凝，“怎么，老朱，你过不去了？”
“寒山不都是大石头么？”
赵月如也觉得奇怪了，“这种情况是少见，但一路上，我们不是都这么走过来的？到处都是挡路的岩石，而你看到以后，直接就用手撕开走过去了。”
朱大山愣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舒顿了顿，“是身体给你的反馈吧？身体，也就是寒山告诉你这里过不去了？所以你才停下来。”
“对对。”
朱大山连忙点头，“就是一种不能再走，过不去了的感觉。”
赵月如不觉笑了下，“你还说这寒山可以随便折腾呢。”
朱大山摸着脑袋，有点懊恼，“我也不知道，到这里感觉就是停住了，想撕开这块石头也做不到。”
“没事，有点小问题。”
周舒走近几步，仔细看了一会，“这不是石头，是很浓郁的灰雾，由一些混淆的力量形成，它们挡在这里，不能完全阻止暗河，却能妨害寒山正常的运转，简单的说，它们就像积压在经脉里的杂质，是修行的阻碍。”
赵月如似有所悟，“杂质啊，那有办法去掉么？”
“可以，我会去掉。”
周舒嘴角带着一丝笑，“我还以为这里的阵法完全没有破绽呢，想不到还是有，在力量流动的过程中，还是有不少力量泄露出来，和周遭的魔气魔力混淆在了一起，形成这样的杂质，虽然对整体没有太大影响，但多少还是影响了寒山的进化，不然寒山还能更好一些。”
赵月如看着他，疑道，“我怎么感觉，你真的把寒山当成了一个修行者啊？”
“本来就是。”
周舒很认真的点头，“我就是把寒山当成老朱的身体了，现在为他诊疗调理，保持经脉通畅，能够自如的运转，不然老朱看到了也学不好，那不是白搭了。”
朱大山嘿嘿笑起来，“别的不懂，但这句我听明白了，小周你就尽管去做，需要我做什么就说。”
周舒轻轻摇头，煞有介事的道，“你老实看着就好了，就是不知道，去除杂质的时候，你会不会疼。”
朱大山滞了下，苦着脸道，“没事，我疼习惯了。”
“他骗你呢，哪有反过来疼的？”
赵月如不觉笑起来，“要真疼，刚才那么多人踩着寒山，还在寒山上动手，你早就疼死了。”
周舒不说话，径直走到那团凝实的灰雾面前。
凝思了好一会。
灰雾里面有七种法则之力和魔力魔神之力，但它们不像暗河保持着平稳，而是纠缠在一起，互相攻击互相消耗，情况很复杂，但单纯的把它们全部清除却不难。
他之所以思考，是因为想到一个问题，这样攻击下去，这些力量会不会变成混沌之力？
这是他一直在考虑也是一直在实验的事情。
炼妖界里面有一个山谷，里面放了许多种法则碎片，它们在谷里互相纠缠互相消耗，如今已经有许多年了，那里也生出了类似的一片灰雾，比这里要浅得多的灰雾，（这里的杂质至少也有几万几十万年）。
他做这些事情，就是想得到一些真实可见的混沌之力。
混沌是万力之源，那么再把万力混淆，互相攻击消耗，会不会回归于混沌？
不止是为了参详混沌法则，也是为了舒之道。
他觉得，混沌法则和舒之道其实有很多相同点，它们都能兼容万力，一个生出万力，可称万力万物之源，另一个是将万力规整融合并利用，（当然，现在的舒之道还不能和混沌法则相比，但在周舒看来，舒之道的目的就是如此），也许两者最后能走到一起？
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自己超越法则之前不会有什么结果，之后或许也不会。
毕竟这诸天里的圣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通透混沌法则。
收起思绪，他开始清理杂质。
能量之力和轮回之力一起运用，一个清理法则之力，一个引导魔力，并用魔力去诱引魔神之力，操作自然很复杂，但之前就推演过，也不算难，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影响到下面的经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面前的灰雾以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又过了一会，灰雾完全消失，周舒则身形微震，略显痛苦之色。
“怎么了？”
两人都很关切。
周舒摇头笑笑，“没事，暂且存在我这里，等出去了再解决，不会碍事。”
杂乱的力量，还有些无法彻底消除的，怕引爆开影响到寒山的运转，就先用能量之力糅合到一起，收存起来。
第3176章 没能成功
数天过去。
走走停停，周舒一共清理了六处杂质。
那暗河眼见着宽了起来，里面的力量比最开始多了不少。
眼睛不离开河水的朱大山，始终带着笑容，“小周，其实我觉得，就现在这样回去，我的修炼速度都能快不少了，原来我总觉得修炼时有些阻碍，现在想想，肯定就是被这些东西妨碍了。”
“也许吧。”
周舒似有所思，“你的修炼方式很奇怪，我不能给什么具体建议，只能做做这些事情。”
“是不是快到了？”
赵月如指着前方，带着许多喜悦。
面前一座湖泊，方圆数里，湖中红白交加，色彩显眼，在黑暗中看去很是显眼。
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一个方圆十里的深洞，上宽下窄，呈漏斗状。
上方的湖泊，水流不断盘旋向下，形成数个巨大的漩涡，不过仔细看的话，就知道其实是反过来的，水是下方往上面走，一路卷上去，形如龙卷风。
暗河水并没有填满深洞，深洞的口比暗河水形成的漩涡要宽阔得多，周围留出了不少空缺。
这使得周舒他们不用进入暗河，也能近距离观察。
暗河水依然是拧成麻花状的，两种力量纠缠不分，中间有青线阻隔，而整体又组成一个太极图案，中间一个红点一个白点，正好是漩涡的两个交汇处，水流急，颜色深，看去很是明显。
“老朱……”
周舒正想说话，注意到朱大山的神色，立刻停住。
朱大山凝神看着这片湖泊，好像完全融入进去了，整个人都呆滞，不闻外物。
赵月如小声道，“他好像在悟道。”
“是用自己的身心在感受，比悟道更直观，更有效，”周舒笑了笑，“我们别打扰他，先看看吧。”
“嗯。”
赵月如自是点头，和周舒走远了些，注视着那湖泊，“你说我们的丹田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周舒顿了顿，“没人能剖开自己看，而剖开也看不到，其实呢，你想丹田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可以是这样，也可以是别的样子，但对老朱来说，这就是他的丹田。”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会说照着学了。”
赵月如不觉叹道，“真好，除了他，谁都遇不到这样的机缘。”
周舒缓缓道，“没有磨难也不会有机缘，他经历的，我都想不到。”
“是啊。”
赵月如点点头，没再说下去，看着那漏斗似的深洞，忽然一愣，“啊，下面是不是有个人？”
周舒神色凝然，“我也看到了，应该说是一具尸骸，月如，你试着感知一下。”
前面就说过，那暗河水是呈龙卷状由下及上，而那龙卷风的来源，就是那具尸骸。
尸骸坐在深洞底端，周围全都是浓郁的魔气，尸骸依旧洁白如玉，没有沾染到一丝魔气，隔着很远都能察觉到它散发出来的凝实的法则之力，强大而纯净。
“好强。”
赵月如收回感知，脸上带着许多惊讶，“怎么可能？我从未见过这么浑厚的法则之力！”
周舒似有所思，“你见过准圣吧？”
她看着周舒，心绪平稳不下来，“远远见过几次，但他们给我的感觉，好像还不如这具尸骸。”
周舒点点头，“不止是你，我也一样，我在明耀天和准圣短暂接触过，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法则气息，确实不如这具骸骨，他身上的七种法则，已经超越了法则的界限，已经不止是法则之力，虽然有死后无法隐藏自己气息的原因，但他生前，至少也是准圣。”
赵月如忍不住道，“有准圣死在这里！？”
“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他的来历。”
周舒注视着骸骨。缓缓道，“这位前辈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目前寒山的核心所在，那里的魔气最是浓郁，也最接近魔神之力，其他地方都无法相比。”
赵月如明白了什么，“他是在镇压寒山吗？”
周舒摇头，“应该是寒山在镇压他，因为他在这里，影响了整个界的魔气，可能毁掉这个魔界，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整个界的魔气都集中到了寒山，过来阻止他。”
“不对啊？”
赵月如很疑惑，“魔界没有本源核心，也就没有自我意志，界都是死的，如何能调动力量镇压别人？”
“因为有魔神来过了。”
周舒挥了挥手，展开一面月镜在赵月如面前，“你仔细看。”
如今的月镜，已经融入了一丝第八感，它展现出来的画面，屏蔽了魔气等等的干扰，更接近于真相。
赵月如定睛看去，不觉心神一悚，连忙挪开，那骸骨的头骨眉心位置，竟印着一从血红色的火焰，不知道是画上去还是刻上去的，但好像还能活动，她只多看了两眼，那团火就猝然冒出些火苗，向她卷了过来。
她惊惶道，“那，那是魔神留下的？”
周舒点头，“魔渊之火，掌管宗门底子应该都很熟悉。”
“我想起来了。”
赵月如定了定神，沉声道，“我的确天一阁里看到过，这是魔渊之火印记，是七魔神都承认的共有印记，代表魔神至高无上的意志，它通常出现在魔卫身上，魔主可以用魔神意志来操纵魔卫，守卫魔界，而修行者看到魔渊之火一定要万分小心，不仅说明你遇到了魔界罕有的能克制修行者的魔卫，还代表着魔主随时可能出现。”
她注视着那尸骸，不自觉的生出一丝恐惧，“难道，魔主现在就看着这里？”
“连魔神我们都见过了，还怕魔主么？”
周舒淡淡的笑，温声道，“其实不用担心，洛卡界远离零魔渊，他不可能在这里的。”
赵月如点头，还有点放心不下，“可这魔渊之火印记？”
“大约是魔神想把他变成魔卫吧，但没能成功，也不可能成功。”
周舒神色坚定。
月镜里看得很清楚。
尸骸身上那修炼无数年得到的力量，不断的倾泻，无时无刻不和周围的魔气还有魔渊之火印记对抗，那深藏在身体神魂乃至诸天中的修行者本心，化作不朽不灭的执念，即便身死也没有消失，引领着力量，执着的反抗着魔界的一切，不仅抵抗着魔神的腐蚀，还想要燃烧自己来改变，甚至彻底毁弃掉这个魔界。
可惜的是，他也没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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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7章 他悟到了
“这寒山的异象，就是这位前辈和魔神纠缠而生的吧。”
赵月如不觉叹道，“生前鏖战不休，死后还是纠缠不分，就像我们修行者和魔族的战斗，永远都不会停止。”
周舒点头，“在魔神的指引下，寒山把洛卡界的魔气全都集中到了一起，而这位前辈生前蕴藏的力量实在太多太深厚，双方谁也没能奈何谁，这么多年都维持着平衡。”
“可很奇怪啊。”
赵月如注视着月镜，“这样强大的修行者，怎么会死在魔界边缘的洛卡界？据我所知，死在魔界的准圣本来就不多，除了最有的那几个，大多数都是折在零魔渊里面了，死在其他地方应该是一个都没有，一位准圣级别的强者，就算遇到魔主也不会轻易就死，何况还在魔界边缘。”
周舒顿了顿，“他的对手太强。”
赵月如神色微凝，“真是魔主？”
周舒似有所思，“魔主应该是其中之一。”
赵月如讶道，“不止一个对手，是围攻？魔主都要围攻？你用轮回之力看了？”
周舒摇头，“没有。”
不用，不止是因为他说过不再随便用轮回之力，也因为在这里用的结果不会好，他对轮回之力的掌握肯定不如这位前辈还有魔神，他擅自用轮回之力的话，很容易影响魔神和尸骸间的力量平衡，打破寒山的格局，别的后果先不说，起码朱大山是很难再修炼了。
而且周舒也觉得，对这位前辈的遗骸用轮回之力，是一种不敬。
前辈从生到死都在和魔族抗争，是万千修行者的楷模，身为后辈，必须保持足够的敬畏，周舒的实力还不能帮他解决魔渊之火，那么保持原状就是很必要的尊敬。
赵月如愣了下，“那你怎么知道的？”
周舒挪动了一下月镜，指向那尸骸数十丈的地方，“你看这里。”
月镜中的迷雾渐渐散开，显现出一把半插在地上的飞剑。
飞剑上满是青绿色的斑痕，只偶尔透出一点微光，已经辨不出它的品阶和材质，依旧莹白的剑柄上绘着一座小山，笔画很简单，气势却巍然，只山上清晰的现出四道直上直下的爪痕，将小山分成了五块。
“蜀山？”
赵月如惊呼，很快又摇头，“不对，蜀山不是这样的，那是昆仑？”
周舒缓声道，“应该是衡山，我在衡山剑典里见过这个标记，一样的。”
“他是衡山的，他是剑修？”
因为这把飞剑，赵月如莫名有一丝激愤，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点剑意？”
“剑意应该是消耗殆尽了，但剑上还有他的气息，应该是他用过的剑。”
周舒缓缓道，“所以我认为，他的对手不止一个，留下魔渊之火印记只可能是魔主，而和他动手消耗掉他剑意的却是另外一个，可能还不止一个，但其中肯定有一个是被噬血魔神附体的，能在道器上留下这么深的爪痕，魔界里面，除了噬血魔抓再不会有别的手段。”
魔主已经能够使用天魔解体，基本算是能在魔界中生活的魔神，魔神当然不会再选择魔主附体。
赵月如心神一震，好一会才道，“几个魔神一起来围攻他，他肯定很重要。”
“而且是他一进入魔界，魔神就来了，一副不杀他不罢休的样子。”
周舒似有所思，“说明魔神一直关注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魔族监视着，我实在很好奇，是哪位修行者能被魔界如此重视……我记得仙界里的衡山，在十万年前就没有了吧？”
赵月如很快应道，“是九万三千多年，我看过衡山的一些记载，最后一任宗主叫孙暮，境界只有金仙。”
周舒看着她，“衡山出过几位准圣？”
“好像一个都没有。”
赵月如思虑了一会，肯定的道，“对，是一个都没有，衡山剑圣岳南离开之后，衡山就步入了凋零，此后最强的剑修也只是混元金仙，再没有人能进入准圣。”
周舒叹了口气，“是我想多了，如果衡山还能有准圣，衡山也不会消失。”
赵月如想了想道，“可能他只是用了衡山的剑，自己却不是衡山的人。”
周舒顿了顿，“也许吧。”
七种法则，加上剑修身份，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留下印象，可他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赵月如注视着那把剑，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道，“能不能把那把剑拿出来？我们走到这里，都没有感知到任何一丝剑意，可能这里的平衡和剑意无关，那拿走那把剑也不会有影响吧？”
“不会，那剑意和魔爪早就互相销毁了，留下的只有痕迹。”
周舒顿了下，“我也在想怎么拿过来，它可能会很有用，但需要些时间去准备。”
赵月如看着他，“你不用怎么想，等会老朱醒了，让他动一动手可能就行了。”
周舒恍然，“你说的是，现在老朱看到了这里的情况，顿悟之后，他多半就能影响控制自己的丹田也就是寒山了，让他取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多半不难。”
朱大山仍然站在原地，但神态已经大不相同。
之前茫然，如今威严，凝重如山的站着，仿佛和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
不知觉间，他的身躯微微起伏，而地面也跟着一起一伏，似是暗合了某种规律，那湖泊里的水流速度加快了不少，暗河流淌得也急促了些，哗哗直响。
赵月如看了周舒一眼，颇是欣喜，“看来他悟到了。”
“真快啊。”
周舒不觉摇头，“这寒山的确和他的身体一样，一举一动，简直完全跟随他的节奏，不可思议。”
赵月如好奇道，“周舒，要是他修炼好了，那位前辈身上的力量，还有这魔界里的魔力，魔神印记中的魔神之力，是不是全都会被他吸收进去？到时候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有几千丈高吗？那他还怎么回云卷界啊，这么高大，飞行都很费力……”
周舒笑了笑，“乱想，你听说过几千丈高的魔主么？”
赵月如凝眉，“这倒没有，记载里的魔主好像和修行者都差不多高。”
“那就是了。”
周舒缓声道，“现在他身形高大，只是自己不会控制罢了，真的修炼到了高深处，自然返璞归真，回复成过去的样子，你不用操这些心。”
赵月如掩嘴笑，“我有点傻了。”
第3178章 最信任的
过不多时。
朱大山睁开眼，神清气爽的走过来，一脸满足，好像刚吃了几万斤肉。
周舒笑着看他，“你悟道了，为何不多修炼一会？”
“知道怎么练了，那我还急什么？”
朱大山嘿然一笑，“你说的是，比之前快了十倍还不止，我估计最多两百年，我就能把这整座寒山都炼成自己的，那时候它还想绑住我？嘿嘿，反过来了！是我带着它跑，想去哪就去哪！”
周舒点头，“有信心那就好。”
“还是你有本事，小周。”
朱大山神色郑重，“要是我自己一个人，现在肯定还在懵懵懂懂的傻练，根本不知道还能这么做……有时候想想，我要是像你一样，什么事都多想一想，是不是会好一点。”
赵月如看着他笑，“那样你就未必有现在的机缘了。”
“是不是啊，长老？”
朱大山愣了下，摸着脑袋道，“莫非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周舒笑着摇头，“呵呵，她逗你玩呢，你可不傻，能学会伏魔山体，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过呢，各人的性格都不同，你也不必去学我，你这样挺好的，换了我处在你的位置，做得多半不如你。”
“我当然不学你了，什么都要刨根问底，你想累死我啊？”
朱大山看向远处的湖泊，“你们刚才在看什么？告诉你们，那里现在是我的丹田，可千万别碰到了，要是哪里破了坏了，里面的力量都泄露出来，这寒山就垮了，我也挡不住。”
赵月如皱眉，“谁去动你的丹田了，又不是什么好看东西，古怪得很。”
周舒缓声道，“老朱，你感觉一下，你的丹田里有没有异物，或者杂质什么的？”
朱大山很肯定的点头，“没有，一切都很通畅，一点阻碍都没有，我感知得很清楚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直接就照着修炼，还那么顺利。”
周舒点头，“那就好，说明那把剑没影响到你，拿出来也不碍事。”
朱大山一脸茫然，“剑，我丹田里面有剑？”
周舒打开月镜，“诺，就在那里，你试着感知一下，看能不能动一动，把它拿出来。”
“还真的有啊？”
朱大山看着那把剑，不觉郁闷了下，“你们怎么看到的？我都不知道，在丹田里面居然我都没发现，要是哪天它炸了，岂不是把我丹田毁了，那这……”
周舒瞪了他一眼，“你又来嗦了，和以前一样。”
“不嗦不嗦。”
朱大山连忙摇头，顿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就看到那把飞剑震了几下，随即慢慢钻出了地面。
剑身也是锈痕斑斑，上面也有横七竖八的好些爪印，有一爪甚至直接洞穿了剑身，留下一个缺口。
“来了！”
随着朱大山一声怒吼，那把飞剑径直飞起，贴着地面，沿着坑壁，落到几人面前。
周舒连忙伸手抄起，赵月如跟着凑过来。
几息后。
“是衡山的剑。”
赵月如很肯定的点头，“剑身上内陷下去的暗纹，剑锷上的细锯齿，都是衡山独有的炼剑手段。”
周舒一直看着，默然不语。
他没用轮回之力看遗骸，但看剑应该无妨吧？
可是，他的轮回之力对剑没有任何效果，对上面的爪痕亦然。
这就很奇怪了，现在他的轮回之力只对一种事物毫无效果，那就是和圣人有关的物品，而其余的一切事物，用了轮回都会有效果，哪怕看不穿，也会有魔力屏障之类的反馈，而看这把剑和爪痕，面前就是一片虚无，好像它们从不曾在轮回里存在过，或是它们的存在超越了轮回。
前者不可能，因为剑就在手里，可要说它们超越了轮回，那也不可理解。
在掌握轮回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是有圣人故意抹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
不过，还有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那就是之前穿过轮回看他一眼的圣人或魔神，开始进一步的告诫他了，他不觉得圣人能够剥夺他已经掌握了的轮回法则，但要阻扰他不能正常使用轮回之力，却也不难。
若真是如此，这将是他遇到的最大危机。
意味着他不能再信任自己的力量。
这种感觉，和当初在玄黄界一直受天道阻扰有些类似，但这次问题显然更大。
圣人会做这种事情吗，又是什么原因让圣人对他如此惩戒，是因为过多的用轮回之力，未经允许去了解别人的过往，去查看万物记忆么，继续下去，会不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彻底失去轮回之力？
也许只是自己多疑，但他深思后告诉自己，必须引以为戒。
就算是自己多疑，也要把这件事当成是第二次提醒，当成是真的惩戒。
不能因为轮回之力好用就一直用，因为别人不理解法则就夺取其他人的秘密，那的确没有好处，也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因果，在说，为什么非要用轮回之力呢？周舒你自己身为创道者，最信任的应该是自己的舒之道，能用舒之力解决的，就不要用轮回之力，哪怕麻烦很多，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反而能更好的锻炼自己。
不然就算这次躲过去，以后还是可能会出大问题。
说来也是好笑，以前在玄黄界，自己修炼久了历练久了，总会留出一段时间来独自静心反省，坚固本心，如今到了诸天，反而要别人来提醒，自己才会去反省反思了。
他有了一个决定。
赵月如很期待的看他，“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她哪里知道，就这么几息间，周舒已经经历了一个很大的转变。
“没有更多的信息。”
周舒摇摇头，“轮回之力对它无效。”
赵月如很快道，“它能抵御最高法则？就算它还是完好无损的道器，也不可能做到吧。”
周舒看着剑，平静的道，“这说明我现在要了解它还是晚了一些，但总有一天，我会得到答案。”
赵月如愣了下，“我，我还以为你要刨根问底的找呢，怎么就放弃了。”
朱大山也感觉到了不对，“是啊，这不像你啊，小周，你什么事情都要了解，还要想清楚原理规律，嘿嘿。”
“我还是我，没变，不过这个的确超出了我现在的能力范围，以后再说。”
周舒把剑放到一边，笑了笑道，“老朱，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修炼的，一点感觉都不要漏下，我也想弄清楚这里七种法则和魔力相处的奥秘，对我来说，这才是目前最该做的事情。”
第3179章 一模一样
无往而不利的轮回之力，又一次受到挫折，让周舒提起了戒心。
不是坏事。
梁园虽好，但非久留之地，而轮回之力就是梁园，不能沉溺其中。
跟随自己一起成长的，只能是舒之道和舒之力，迟早有一天舒之道会超越轮回，将最高法则抛在后面，也许那一天还很遥远，但早做准备难道不好么？再说，舒之道现在处于高阶法则和最高法则之间的位置，等于卡在一个瓶颈上，也是时候想法让它更进一步了。
那把飞剑被赵月如收了起来。
朱大山满口答应，给周舒讲解起修炼的感悟。
他言语不利，说得吞吞吐吐的，不时缺漏，但很认真。
对周舒来说，这样就足够了，他本有推演的基础在那里，还有实物放在面前，需要的只是一些感觉，那正好是朱大山能够提供的。
不知觉就是很久，对诸多法则的融合，周舒渐有了很多新的领悟。
这边还在听讲思虑，本体那边已经利用道炉开始了试练，很多感悟，直接就可以用。
正修炼间，一道绿影闪了过来，“周，小招那个笨蛋回来了！”
“嗯？”
周舒微微一怔，打开和本源核心共享的感知，果然界外一群人正飞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司马义，而司马义的后面，还有一个让周舒感觉很意外的人。
他站起身，“你比我还早知道，肯定又没好好修炼，也不去道场，就知道在外面到处晃。”
“本宫好心来告诉你，你还说本宫？再说本宫就是去岐山看了看，玄虎那边现在也挺好，不过一样也是没人，”采盈不屑的摇头，“周，你总叫本宫去道场，可那些蠢材有什么好教的。”
周舒摇摇头走了出去。
采盈跟在后面，“周，什么时候能有人啊？”
周舒淡淡的道，“很快就有了。”
采盈低哼一声，“每次都这样说，除了獬豸国那些，就没别人来了。”
周舒似有所思，“你很希望有人啊？”
“周，是你一天到晚念叨仙城缺人，本宫才希望有人来的！”采盈顿住，愤愤的看他，“还不是为你，你这坏家伙，现在却来说我想要人？再这样，本宫再不管你，也不管仙城了！”
周舒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别生气，我们接小招去。”
采盈突然安静，“那个家伙好像骗了不少人过来，也算有点用了。”
看了周舒一眼，她笑起来，蹦蹦跳跳的，脚步变得轻盈了许多。
很快到了通道前，没等一会，一行数十人出现在面前。
司马义走上前对周舒行礼，“城主，劳烦你亲自来迎接，怎么好意思。”
他的神色比之前更加恭谨了，原因无他，獬豸国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以后通过穆王传递到了他耳中，由此他再也不会去怀疑周舒的能力，而在回来的途中，他就暗自做了决定，今后，司马家族一定要和周舒绑在一起。
这样的选择不难做出，仙舒城和獬豸国，已经值得日渐衰弱的司马家族下赌注了。
周舒连忙扶起，温声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司马前辈远行辛苦了。”
司马义长鞠不起，头也不抬，声色诚恳，“老夫不过城主的一个马前卒，在城主面前，老夫怎么敢称前辈？万万不可，如果城主不改称呼，叫老夫今后如何能在仙舒城立足？请城主千万收回前辈二字。”
他身后的一行人看着司马义，不觉啧啧称奇。
他们大多数都是商人，一路跟着司马义过来，路程遥远，也遭受过不大不小的劫难，而在这些劫难面前，司马义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他们无比佩服，如果没有司马义，他们很可能要受不小的损失，他们都认为，司马义应该是那个仙舒城的重要人物，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敬佩的实力强大的司马义对一个年轻城主如此恭敬，近乎于恭顺，谦卑到了骨子里，也不自觉的对仙舒城多了几分好奇，还有信任。
这么强的人物都甘愿做城主小卒，仙城和城主的实力可想而知。
队伍最后面，一个白衣年轻人则漠然看着，好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周舒不得已换了称呼，笑道，“那以后就叫司马兄吧。”
对司马义此举，他从未想过，感觉也很突然，但更多的是欣赏，司马义当着这些商人这么做，确实压低了自己的身份，但也博取了自己的信任，最重要的是让仙城有了份量，真是一个聪明的好人啊。
对这种人，他绝不会亏待。
司马义心头一喜，连忙起身，“多谢城主！”
下了注就要做到极处，这番举动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为此还做了不少准备。
丢些面子算什么，能和城主称兄道弟，得到城主的信任，司马家族的命运就会好很多。
两道白影从后面的队伍飞出来，一左一右的落在周舒面前，同时发声，“我回来了！”
采盈一时愣住，“啊，怎么有两个小招？”
“嘿嘿，嘿嘿。”
同样的笑声，同样的表情，出现在两只同样的招财兽身上。
“不是分身啊？”
采盈左看几眼，右看几眼，还是茫然，不觉皱了眉，“快出来，哪个是真的小招？”
“都是，都是。”
两只招财兽互看一眼，笑眯眯的看采盈，“笨蛋采盈，叫我大当家的，我就告诉你。”
采盈怒道，“本宫才不会叫！小招，你居然敢叫本宫笨蛋？”
“那你就永远都不知道，笨蛋笨蛋。”
还是异口同声，还一起把尾巴翘得老高，这下气得采盈嘴巴都扁了，手中绿光一闪，剑影重重而生，“本宫用剑意试你，原来那个小招又笨又弱，肯定……”
还没说完，两只小招一起跳起，蹦到了周舒肩头，一边一个。
“你来试啊，要是碰到了周舒，小心他打你骂你，嘻嘻。”
小招们趾高气扬的看采盈，同时把毛茸茸的尾巴在周舒脸上蹭来蹭去，它们笑得欢实，却是看得采盈越发焦躁，“你们，你们两个给本宫下来！”
“就不下来，有本事你上来。”
小招们笑得越发大声了。
周舒伸出手，把左边的小招捉了下来，微笑道，“小招，别闹。”
“你啊，就是偏心采盈。”
那小招哼了声，摆了摆耳朵，另一只小招也跳下来，两个站在一起，真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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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0章 客气一点
司马义一脸懵然。
刚才声情并茂的演了场戏，让别人相信了城主强悍，仙舒城不可小觑，小招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出，在城门口这么儿戏的打闹，别人对仙舒城会怎么看？自己的苦心多半也白费了。
之前还特意跟小招说了要互相配合的，怎么还这样。
“小招小财，两位真是不拘一格啊。”
“呵呵，做生意是天下难敌的能手，想不到还这么诙谐，呵呵。”
“长见识，真想快点进仙舒城啊。”
“城主能有小招小财和司马义的手下，仙舒城也定然是好的了。”
众商人却是微微带笑，很是和善的看着几人打闹，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
司马义愣了愣。
小招嘿嘿一笑，叽里咕噜的说了几个字，“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会说好的。”
司马义神色一滞，很快明了。
这群商人来仙舒城，可不是因为自己，他们是赚钱来的，那前途就全在小招身上，自然对小招言听计从，就算小招做出再出格的事情，他们也只会叫好。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对，小招不是人。
周舒微笑举手，“诸位来了仙舒城，就都是我重要的客人，远来辛苦，请入城罢。”
一群商人跟在周舒后面进城，采盈和小招们还在后面闹腾，而那位白衣年轻人，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周舒身边，冷漠的脸上则带了一丝笑容。
“周城主御下有方啊。”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孙兄，你怎么到我这来了？”
“离开良苗国了，顺路经过你这里，就来看看，仙城很不错。”
“谢谢，你离开了？”
周舒看向孙涓，神色渐显凝重。
孙涓点头，淡淡的道，“良苗国没有再留下的价值了。”
周舒缓缓道，“我奇怪的是，巫界和良苗国会放你走？獬豸国那边呢？据我所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中，你要离开良苗国，他们不会错过机会。”
进入诸天以来，周舒最佩服的人里面，不管怎么算，都会有孙涓一个。
这些年来外域边境大乱，孙涓该当首功，而他到现在依然是金仙，修为不高，却能游走于四方势力之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只能说明，他在心道和兵道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这些都不是重点。”
孙涓微微一笑，“想走，总有办法。”
周舒笑了下，“我没看到悬铃宗的人，他们也放心你一个人进入外域吗？”
孙涓轻叹口气，“我来找你叙叙旧，你却总问我多余的事情，那我也只好走了。”
“好好，那我不问了，孙兄。”
周舒看着孙涓摇头，显出许多无奈。
孙涓滞了下，想到了什么，也有点无奈，“周舒，现在你做了城主，却还和玄黄界一样执着，问吧问吧，但只能一个问题，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周舒忽而郑重，沉声道，“孙兄，你还是和过去一样，那我也就放心了。”
孙涓皱眉，“我什么时候不一样了？”
周舒缓缓道，“我有时会多想，但我现在知道，鬼谷门徒，的确不负此名。”
孙涓顿了下，嘴角也带了一丝笑意，“现在你不问了？”
周舒认真点头，“你一直坚持着你的道，我能说什么，再说我问不问，事情都不会有改变，又何必多问呢……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很好奇……”
孙涓暗暗摇头，“你又来了，上次你求我救人，也没这么赖吧，说吧。”
“上次是千万黎民，这次只是小事，不必那么郑重，”周舒笑了笑，想了想道，“我听说过很多次你的消息，有一点能肯定，一开始你应该是入了云顶城对吧？怎么现在又去了悬铃宗？”
孙涓坦然道，“我去云顶城，是帮师尊处理门户之事，事情解决了，自然就走了。”
周舒滞了下，“庞膑？你杀了他？”
孙涓摇头，“没有，只是遵照师尊的命令，断了他双足。”
周舒心神一震，“还是躲不过去啊。”
孙涓淡淡的道，“他知道躲不过，就算他离开了鬼谷山，依然还是鬼谷门徒，其实这样更好，他现在正式回归门墙，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周舒轻轻点头，他说的躲不过去，却不是孙涓理解的那个意思，当然他也不可能说出来。
“那是什么傀儡？”
孙涓突然指向前方，有些好奇。
一队雪傀儡正缓步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冰雪一般的雪女，商人们的目光都在雪女身上，而孙涓却盯着傀儡，眼中还散出几点兴奋的光。
周舒笑着道，“雪傀儡，是仙舒城独有的东西，制造者就是后面的女子。”
他不知道孙涓喜欢傀儡，但想想并不奇怪，鬼谷子当年和鲁家并称双绝，一个喜欢制造，一个喜欢使用，有过不少次合作，不过随着鲁家凋零，鬼谷子的傀儡道好像也荒废了。
看着孙涓的眼神，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得更开心了。
“那我去看看。”
孙涓举了举手，几步走入傀儡队列，和雪女交谈起来。
傀儡和人，很快消失于拐角。
周舒仍看着拐角，思虑着什么，采盈不知何时绕过来，“你干嘛对他这么客气？”
周舒笑了笑，“你一直看着呢？”
采盈仰着脑袋，“本宫哪有，刚过来，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个孙涓现在还只是个金仙，天赋也太差了吧？再说那些商人才是今天的重点，你丢下商人不管，要是他们跑了怎么办？”
“狼来了，就不会跑，千里迢迢的赶来，不看到肉怎么舍得走。”
周舒笑着摇头，但神色却慢慢凝重起来，“采盈，你要记住，孙涓不是一般人，不可以修为来评判。”
见周舒神色，采盈也点了点头，这疑惑道，“可怎么看都是金仙啊，还能打过本宫……打过你不成？”
“我看到的也只是金仙，正因此，才让我慎重。”
周舒缓缓道，“没猜错的话，他身上应该有我察觉不到的某种力量，可能也是我不能抵挡的。”
他没有想过用轮回之力去探测孙涓，但他却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这么做，他很可能会遭遇到轮回法则的第三次挫折，但结果不是都看不到，而是一团朦胧，和看那座本草经石碑一样。
采盈惊了下，“啊，怎么可能？那是什么力量啊？”
周舒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别想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他不普通就行了。”
“好吧，那本宫对他客气一点。”
采盈温顺的点着头，不执拗了。
第3181章 留心一些
一城人忙碌了数天。
“快说，哪里又找了个小招，不，小财回来？”
采盈抱着一只招财兽，手指着另一只，笑眯眯的道，“不过小财可比你乖多了，本宫喜欢。”
“去，去，没工夫和你瞎闹，说正事呢。”
小招晃了晃尾巴，停在周舒边上，“周舒，大约有一半商人会留下来开店，还有几个打算继续观望一段时间，其他的估计是留不下来了。”
周舒温声道，“够好了，我开始觉得能留下几个就很好。”
小招很不满意，“还好？这是我最差的表现了，就算在魔界，也没有这么多人拒绝我。”
“现在仙城的确没什么人，位置也偏远了点，就靠和獬豸国的联系，货物实在不多，很难有那么多商人愿意来的，”周舒笑着道，“你能把他们叫来这里就很不错了，要是没你，我估计他们都不会来仙舒城，更别说还能留下来，小招，你也别不满了，这段时间累坏了，好好休息。”
小招想了想，“那就这样吧，我也不想多劝了，一路上嘴皮都磨破了，还不愿意那我也没法。”
采盈哼了声，“有什么好劝的，这些不愿意留的，将来肯定会后悔。”
小招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些留下来的，你可别给我都闹走了。”
“你说什么？”
采盈瞪着他，眼睛都竖起来，“本宫那么喜欢惹事吗？”
眼见着两个家伙又要吵架，周舒笑笑走了出去。
这几天很忙，但收获不小，留下了十四家商家，弥补了仙舒城目前最缺少的东西，有了商业，仙城才能叫城啊，至于那些獬豸国过来的修行者，一点商道意识都没有，不堪用。
闲走不远，就见到孙涓。
他举手，“叨扰数日，我要告辞了。”
周舒惊了下，很是遗憾的道，“我还打算和孙兄长谈数十日，如何就要走了。”
孙涓淡淡的道，“我们还用谈么？你的女弟子，应该把我说的话都告诉你了吧。”
周舒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尴尬，“那些都是大道至理，我想谈的可不是这些。”
孙涓滞了下，“当了城主，的确变了些，变得更加无耻了，你想知道的，是仙界的情况？”
“是。”
周舒神色肃然，“当然也有一些别的。”
孙涓往远处看了眼，“你这仙城，现在还很萧条，但过个十几年，就会很热闹了。”
周舒心中一动，“仙界要往这边发展了？是打算进巫界？”
孙涓平静的道，“不止是巫界，今后外域会成为仙界的一个重点，会有大量修行者离开仙界去外域发展，你在这边建仙城，应该也是早料到了吧。”
“我开始没想那么多。”
周舒摇头，但也不掩饰心头的欢喜，笑得很自然。
仙界往外域发展，最终目的自然是为了巫界魔界等等，仙舒城期待已久的黄金发展期，很快就会到来，当然巨大的机遇也意味着巨大的危险，当仙舒城和周舒联系起来后，仙舒城无疑会成为漩涡的中心，如何安稳的发展下去，也是难题。
孙涓顿了下，“对仙舒城来说，要发展起来，还有一个阻碍。”
周舒缓声道，“是我？”
“我想说是你，仙界现在的确很恨你，但不是你，要没了你，连仙舒城都没了，还谈什么发展？”孙涓微微一笑，“你想想，从仙界到这边来，需要经过那些地方？”
周舒似有所悟，“星海界？”
孙涓点头，“是，他们的基础比你们好得多，而且也是时候走出来了。”
周舒微微摇头，神色渐显凝重，“也是，仙界重心往外域偏移的话，本来发展得就很不错的星海界能够得到的好处就更多了，何况他们还有仙界的支持，怎么办呢？”
孙涓看了他一眼，“你慢慢考虑……”
“现在也没什么考虑的，真要和他们争起来，再说。”
周舒很快恢复笑容，“孙兄，你没有考虑过留下来吗？”
孙涓看他，很意外，“嗯？”
周舒笑着摇头，“不是说仙舒城，目前仙舒城不足以让你发挥才能，我供不起，我说的是獬豸国，仙界既然转变了方向，和獬豸国就应该化敌为友了吧，而你正好在这边，何不趁此机会，直接反攻良苗国呢？这应该是最能施展才能的机会，难道是孙兄有所顾忌？”
他很清楚，孙涓去良苗国，绝不是为了帮仙界或是巫族，就是想用实战来增进自己的兵道，哪里战乱就去哪里，而现在转换门庭去獬豸国，一样能继续修炼，只不过换了一批兵而已。
孙涓明白过来，“我考虑过，但有更好的人选，而且我也不需要再留了。”
“嗯？”
周舒缓缓道，“你不想留我信，但更好的人选？我不觉得仙界还能找出比孙兄更好的人选。”
孙涓微笑，“不对，我也觉得他更好。”
周舒好奇道，“你也这么认为？”
孙涓轻声道，“是，其实他很早就动身了，大约过两年，城主就能在仙舒城看到他。”
周舒越发疑惑，“他来找我？”
“和獬豸国打交道，没有城主斡旋肯定不行，何况他和城主是旧识，你们相处肯定比我要舒服得多。”
孙涓点了点头，看着周舒微笑，这种提示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周舒恍然而悟，喜道，“是苏仪还是张秦？”
“这次来的是三师兄。”
“原来是苏兄，你不早说，还要打哑谜。”
周舒不觉摇头，脸上满是笑意，“好久没见到苏兄了，想不到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很期待啊。”
孙涓看着他，忽而肃然行礼，“城主，獬豸国这边的事情，今后由他来处理，三师兄性情和过去一样，还是容易焦躁，压不住，如果到时出了什么事，还请城主帮衬一二。”
见他郑重，周舒也郑重的点头，“一定。”
孙涓举了举手，很认真的道，“那劳烦城主了。”
周舒又点头，眼中多了些疑惑，“你们真的需要帮忙？我还以为是托辞，这么多年来，你一个人在良苗国风生水起，我总觉得，你们能过来就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有任何问题。”
“城主说笑了，在边境行走，谁不是如履薄冰？”
孙涓摇了摇头，似是担忧的道，“而且，他和我不一样，总之请城主多留心一些。”
第3182章 上辈余荫
周舒思虑几息，凝声道，“我尽力不让他有事，有事则保他一命。”
孙涓滞了下，“城主不必做承诺，鬼谷弟子，自知天命，生死不由人。”
周舒淡淡一笑，“我知道那是你们的坚持，但我说这句话，也源于我的道。”
“好吧。”
孙涓顿了下，没再说什么，只眼中多了些善意。
周舒看着他，似有所思，“对了，你刚才说他和你不同，是什么不同？”
孙涓淡淡的道，“你想知道，等来了问他。”
“也是，问你估计也没答案，”周舒摊了摊手，故作无奈状，犹豫了一下道，“不过孙兄，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很重要的事情，我实在没其他人可问了。”
孙涓点点头，“嗯。”
周舒深吸口气，“你见过杨梅的，对吧？”
孙涓似有所悟，“玄黄界见过，在这边没有，你想让我在悬铃宗里打听她的下落？”
周舒很认真，“是，我不知道你在悬铃宗是什么地位，但肯定不会低，是实长老？”
孙涓也不隐瞒，“是根长老。”
“根长老？！”
周舒都愣了下，诧道，“这怎么……真是想不到啊。”
悬铃宗的长老分为五个等阶，除了一般长老，其余四个分为叶、花、实、根，重要性和地位依序向上，根长老最尊崇，那都是掌握悬铃宗大权的实权人物，整个悬铃宗也不过二十位，无一不是真正的强者。
他之前说孙涓是实长老，都觉得有点猜的有些过分，哪里想得到，事实还要更过份。
竟然是根长老！
这意味着，孙涓就是仙界最大掌管宗门的最高长老，悬铃宗的首脑之一。
难怪孙涓能够从云顶城直接跳到悬铃宗，在外域呼风唤雨，有这样的地位，做这些有什么难的？
只是，想来总觉得匪夷所思。
悬铃宗的掌权人就在这里，要是把他绑了，悬铃宗会怎样？
孙涓微微笑着，“很意外？其实当时我也很意外，但城主不必想太多，我这个根长老，源自于上辈的余荫，是没有实权的，使唤不动几个悬铃宗的人，更不可能进入仙庭，也就是平常自由一些罢了。”
上辈的余荫？
周舒滞了下，但不好多问，只笑了笑，“无论如何也是根长老了，在仙界就没人敢惹你了。”
“除了师兄之外，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不觉得这个长老有多少用处。”
孙涓微微摇头，他的眼底带着一些郁郁。
周舒微笑点头，“我明白了，那杨梅的事情，就拜托孙兄了。”
孙涓是根长老的事情，仙界没有任何传言，去过很多次悬铃宗的青雀不知道，最擅长打探消息的第九当铺没有察觉，甚而近在咫尺的獬豸国都不知道，看得出来，孙涓不是做作，而是真的不甚在意，也没有利用过这个身份。
能做到这一步，委实难得。
“我会找找看，但你不要对我抱太多希望。”
孙涓神色凝然，“仙界一直都在找她，都没有结果，换了我去找，也不会差多少。”
“我明白。”
周舒笑着点头，只心底蓦然蒙上一层阴影，很黯然。
仙界那边也没有结果，的确是很难找了，即便是他，心头也生出一些不常有的沮丧，快要掩饰不住。
孙涓顿了顿，带着一丝劝慰，“你大约也知道，杨梅在无极界就自爆过两次，以她那时的修为，恐怕很难让自己的神魂完整保存下来，也就是说，她的身形相貌，甚至神魂都改变了，不再是过去的她，她还记不记得你都很难说，要找她的难度实在很大。”
周舒苦笑了下，“我想过很多次，但我觉得她会记得，只是……只是……”
注视着周舒，孙涓身形一震，眼神突然变了。
瞳中似有黑影闪过，一点火光燃起，转瞬即灭，立时又回复了正常。
只这转瞬间的变化，也没能躲过周舒的观察，他虽在专注想杨梅的事情，但仙城是他的，一点一滴的小事都会留下痕迹，就算他没看到，也会有人告诉他。
孙涓缓缓道，“城主，找到她的希望在你自己那里。”
“在我这里？”
周舒看着他，想到孙涓刚才那瞬时的变化，有种迷惑而又期待的感觉。
孙涓平静的道，“我听说外域出现了几个慈航宗传承的修行者。”
周舒心头一紧，急道，“外域出现了慈航宗弟子，在哪？”
他何尝不知道，从慈航宗找杨梅是最好的办法，杨梅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一定记得慈航宗，因为她是妙谛口中的慈航宗的天命之女，她为慈航宗而生，如果她还在，她一定会想法重振慈航宗。
可知道是知道，找又是另外一回事，第九当铺在仙界那么多年，也没有得到过一点慈航宗的消息，至于周舒自己，带着圣音符这么久，除了那盏心灯和边雪，没遇到第二个和慈航宗有关的人。
现在听到孙涓的话，他连刚才孙涓的异状都来不及多想了，只想要一个答案。
孙涓摇头，“我如果知道，就不会只说外域了，这要靠你自己去找。”
周舒顿了顿，收起失望的情绪，“多谢孙兄，我自己去找，但我想知道那些传言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
孙涓神色有些古怪，想了想道，“等你的仙舒城有名气以后，就会好找很多。”
周舒笑了笑，似是不在意的道，“那就要和仙界打对台了。”
“我该走了。”
孙涓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看着他消失，周舒依然留在原地，想着杨梅，思绪不断。
青雀悄然走近，缓缓道，“舒，你觉不觉得，他刚才有些奇怪？”
她一直在万木亭，这边的事情，她通过本源核心看到了，也就立刻就过来了。
“注意到了，慈航宗弟子的消息，好像不是他早知道的，而是他突然得到的，是我问了以后，才有人告诉他的，”周舒点头，有些遗憾，“能在这里传递信息，但我、仙城和本源核心都没有察觉，他的本事，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大一些。”
青雀轻轻点头，“也许只是传递消息的人厉害，我看不出来他有多强。”
周舒顿了顿，“我也看不出来，但过不多久，应该就有答案。”
青雀疑道，“嗯？”
周舒笑了笑，“过段时间，苏仪会来，他会告诉我的。”
第3183章 连串问题
回到殿中。
小招小财已不知去向，只有采盈还在，看着司马义皱眉。
司马义看见周舒进来，连忙迎上来，“城主来得正好。”
周舒轻轻点头，“司马兄，我正打算去找你。”
采盈愣了下，急道，“什么司马兄，周你怎么乱叫人啊？”
周舒看了她一眼，也不理会，笑着道，“司马兄，有事？”
司马义神色恭谨，“老夫的事情等会再说不迟，不知城主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
周舒缓声道，“既然你回来了，以后有空闲就多教教采盈。”
司马义自是点头，“老夫责无旁贷。”
“本宫不要他教了。”
采盈低下头，撅起了嘴。
周舒不觉皱眉，“这是你早答应了的事情，现在却来反悔？建城以来，你就没认真学过血脉之力，前段时间是司马兄不在，但现在他回来了，你就没有理由再懒散下去，不管你说什么，都要认真学。”
采盈抬头看周舒，不满道，“本宫不是反悔，你怎么叫他……”
“呵呵，这件事城主就不用操心了。”
司马义微笑转向采盈，“采盈宫主，你我道友相称便是，其实老夫教你血脉之力的运用，主要是为了辅助城主和你，绝不是要让你做司马家的后辈，老夫从没有那样的想法。”
采盈眼睛一亮，“不去司马家？那本宫一定学，司马道友。”
周舒瞥了她一眼，“没大没小。”
司马义呵呵笑道，“采盈宫主是天地精灵化身，说和天地同岁也行，老夫可不敢在她面前自称长辈，再说也是彼此切磋血脉之道，本来就是道友。”
“对对，不过本宫还没那么老，天地同岁，那该多大啊。”
采盈得意的看着周舒，弯起了嘴角。
周舒无奈笑笑，“连血脉也是可以切磋的道了，司马兄，多谢你了。”
司马义抚须点头，丝毫也不尴尬，“本来就是老夫该做的，城主太客气了。”
周舒缓声道，“司马兄之前有什么事？”
司马义顿了顿，恭谨道，“老夫收到消息，司马嘉带着家族中的人，数十日后就能到仙舒城了，老夫想出城去接他们，以免路上遇到什么状况。”
“这么快啊？”
周舒滞了下，抚掌而笑，“好事啊，仙舒城又能多许多生力军了。”
司马义微叹口气，“实在惭愧，可不敢说生力军，现在司马家族总共只有三十七人，多数不是嫡系，太乙大罗也只有七人，城主肯收留我们，就是司马家族的幸事了。”
“司马兄太过份了，怎么能是收留？”
周舒皱眉，不悦道，“仙舒城能和司马家族共事一界，是我的荣幸！司马兄，一会我和你一起去接司马家族，最近边境动荡不安，魔族和仙界都有动作，的确不太平。”
“多谢城主！”
司马义连忙行礼，也是心安不少。
倒不是担心司马家族出事，而是一个人接家族去仙舒城，看起来家族很不受重视，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如果周舒亲自出面的话，面子底子就都有了，他这番谦卑也就不枉了。
周舒笑着道，“别太客气，对了司马兄，我有一点很好奇。”
司马义微笑道，“是司马家族传讯的方式吧？我也正想和城主解释一下。”
说着他抬起手臂，手心上倏然显出丝丝绿影，一朵青花渐渐成形。
“啊？”
采盈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肩，但想到什么连忙又捂住了。
司马义笑着道，“宫主你还不知道青花的运用，等知道了就能随意换位置，和老夫一样在手心展示出来，”此时他手中的青花已然成形，晶莹闪光，但看色泽的确比采盈身上的要浅很多，这也能说明，采盈在血脉方面的前途很大，就算发挥不出来全部，也不会比司马义差。
青花亭亭而起，展开花瓣，一些青烟从中冒出来。
青烟很快消失，但在不远处又出现，形成一个一个的字。
很奇异也很好看。
司马义缓声道，“这是我们司马家族独特的传讯方式，要有血脉之力才能使用，血脉之力越强，能传递的距离就越远，司马嘉能在两界之外传过来消息，老夫则能在八界之外，”他看向采盈，似有所思，“如果宫主能够掌握青花血脉，数十界上百界轻而易举，连先祖都比不上。”
“只是个传讯的本事，有什么了不起的。”
采盈低哼一声，看似不屑，但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内心情绪，其实很激动。
司马义微微笑着，“呵呵，宫主可不要小看，这种传讯方式是不受任何限制的，不管是在魔界仙界，不管你是阵法还是秘境，哪怕在光明天，也一样能传输过去，还不会被任何人阻截。”
周舒诧道，“在光明天都可以？”
他知道，司马义说的光明天并不是一个界，而是一种禅门大神通，也被修行者称之为无上佛光。
光明天之中，再无黑暗，据说光明天一旦展开，里面的一切都坦坦荡荡，可谓绝对光明，而任何外力都无法侵入其中，连圣人之力，魔神之力也不例外。
很多典籍都是这样介绍的，但真正见识过光明天的人，可能一个也没有。
但这不妨碍很多修行者认为光明天真的存在，一个真实存在的绝对光明公正的地方，谁不期待呢？
司马义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先祖因此成为圣人门徒。”
采盈好奇道，“啊，一直都听说你们是圣人门徒，原来是这么来的啊？”
“说来有些惭愧，但的确是。”
司马义平静的道，“在一次圣人交手中，先祖利用青花血脉帮了圣人的忙，不算什么大忙，就是说了几句话，但是两位在光明天里的圣人，没有这几句话，可能就真的打起来了……事后，两位圣人都给予了先祖很多回报，对外面也说了几句好话，先祖圣人门徒的名号也就这样传开了。”
周舒神色严正，“原来有这般渊源，那司马兄有什么好惭愧的？能帮到圣人，司马家族不愧其名。”
采盈盯着司马义，越发好奇了，“原来你们是两位圣人的门徒啊？那两个到底是什么圣人，因为什么打起来了？一句话就能解开，那是误会吧？可都是圣人了，怎么还有误会啊，甚至还要打起来？对了，那光明天又是谁布置的呢？难道还有第三位圣人？”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司马义摸着胡子，一时无语。
第3184章 说得很好
周舒微微笑着没有阻止，这些问题也是他很好奇的。
司马义看向周舒，坦然道，“老夫至今不知道是那两位圣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采盈眨了眨眼，“怎么会啊，这么荣耀的事情，你的祖先还故意藏着不说吗？”
“不是藏着，是不能说。”
司马义点点头，“祖训里再三说强调，最怕弟子妄用圣人之名，所以连圣人是谁都没说，而事实也证明，祖训是对的，后辈如果以此为荣，借圣人之名行卑鄙之事，必然会让家族走向灭亡。”
采盈有些疑惑，“怎么会呢？你们都是圣人门徒了，就算做了错事，大家最多说你败坏圣人名声，也不可能灭你们，大家都知道有圣人保护你们，那家族肯定就不会有事。”
司马义缓声道，“圣人的名声是败坏不了的，别人保护的也不是圣人门徒。”
“啊？”
采盈愣了下，似也明白了什么，“好像的确没听过有谁说圣人的坏话。”
司马义点了点头，“圣人是永远不会错的，所以你借圣人之名，不管做得错还是对，最后错的都是你，别人不会说圣人半个字，只会把你解决掉，然后还说这是帮圣人的忙，帮圣人清理门户。”
采盈会意，心头一紧，“那这圣人门徒岂不是一个负累？稍微犯点错，任何人都可能来找你们麻烦？”
“没错，所以司马家族才要隐姓埋名。”
司马义点点头，只剩苦笑，“过去有些先辈不知道隐瞒，做了事情就说出去，以为是为自己扬名，为圣人增光，结果呢，只会给家族带来麻烦，不管好事坏事，都是如此，我们的青花血脉渐渐湮灭，不得不说和这点关系关系很大，圣人门徒这几个字，害人不浅。”
采盈撇了撇嘴，“真难呐，我还以为有圣人门徒这个称号，是好事呢。”
司马义顿了顿，叹了口气。
采盈又道，“既然不好，为何不干脆不要了？而且本宫觉得，你们其实不想丢弃，还想着一直把圣人门徒保留下去，甚至还想着发扬光大，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周舒皱了皱眉，“你又在乱说。”
司马义神色凝重起来，“宫主说话无忌，但也一针见血，不错，司马家族一直都想让家族发扬光大。”
采盈得意的瞥了眼周舒，一副“你看你看，还说我”的表情。
“我们想让诸天知道，我们不止是圣人门徒，还是……圣人。”
司马义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说出了口，说完看向周舒，缓缓道，“这是老夫和历代先辈的心愿，我们见过圣人，我们还帮过圣人，我们为什么就只能是圣人门徒，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圣人？”
说着说着，语气不自觉的激昂起来。
啪！哈！
周舒用力抚掌，脸上带出笑意，“你说得很好，司马兄！”
“你不觉得好笑？”
司马义很诧异，叹了下，“你想笑就笑吧，我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但是……呵，圣人门徒，听起来响亮，但却是一个大到不能再大的包袱，这么多年来，我们家族已经背够了。”
“我笑什么？为什么要笑？”
周舒神色凝重，“司马兄，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把圣人作为目标的修行者，我很佩服你，身为修行者就该有这样的志气，不想成为圣人，做什么修行者？！”
司马义愣了一会，“你……你说的是。”
刚才他只是一时激奋，而现在则被周舒这样的豪言壮语吓到了。
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其实没有“不想当圣人就不做修行者”的想法，只是逼不得已。
多年来，圣人门徒几个字已经成为司马家族的枷锁，要摆脱这个枷锁，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让家族改名换姓，彻底和圣人断开联系，第二就是成为圣人，第一个怎么都不可能选，选了就是罪人，那也只有第二个了。
目标很是虚无缥缈，但也只能如此。
光是把“成为圣人”几个字说出来，就用掉了他不少勇气，但同样的话从周舒口里说出来，怎么却平静得好像喝了杯水似的，难道他是真的想成为圣人？
想到这里，他心神一悸，好似被什么揪住了。
看着周舒，一时茫然。
采盈却凑到周舒身边，很期待的道，“第一个，第一个是不是本宫啊，本宫记得说过？”
“不是。”
周舒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慢慢转了过去，沉声道，“司马兄，有志者事竟成，你们家族有这样的打算，我一定全力支持你们，也希望我们能一起发展壮大，到时候你们家族出了圣人，我也能跟着沾光，采盈，有司马兄教你，你也一定要用心才是。”
司马义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只唯唯诺诺的点头。
好不容易才定下神，他看向采盈道，“宫主，青花血脉真的很有用处，传讯只是一个方面，而防御才是它真正惊人的根本，诸如青花缠，青花瓷等等，用得好了，再多混元金仙也能挡住。”
采盈不假思索的道，“和剑体不冲突，那才能叫好。”
“自然没关系。”
司马义笑着道，“宫主，血脉之力并不是非要从血里用出来的，再说它本身就是血脉，也能化成力量，跟剑体一起行动，不会干扰到剑意，还能成为剑体的最好辅助，当然，你要两者相辅相成也没有问题，等你开始深入了解血脉，你就会知道，青花血脉之力绝对比你想象的强，尤其是你的血脉之力，更强。”
采盈摆了摆手，看似不耐烦实则很高兴，“好了，本宫学就是了，现在就开始？”
“现在不行，现在我和司马兄要去接人，你在这好好待着，等我们回来了再学。”
周舒看着她，面色严肃，“下次我们出去的时候，你的血脉之力必须要派上用场，要是不管用，你以后就别出去了，一直留在仙舒城里教别人剑道吧。”
“那……那，本宫好好学就是了嘛！本宫可不想天天教那些笨蛋！”
采盈急起来，喊道，“司马道友，你快回来教本宫，要好好教！”
“一定，一定，只要宫主想学，我保证教会。”
司马义点点头，跟在周舒后面出去了，抚了抚须，带着些笑。
第3185章 不用客气
安顿好司马家族，城里稍显热闹了一点，但热闹的不过一隅之地，整个城池还是很安静。
不过周舒知道，很快就会迎来好日子，而他，需要为此做很多准备。
匆匆数月。
他等来了期待的人。
依旧白衣少年，依旧明眸如星，只颌下多了三缕胡须，看去成熟了些。
周舒笑着举手，“苏兄，你可来了。”
“周兄，我想见你很久了！”
苏仪大步走近，仔细打量了周舒一会，脸上带出许多激动，“你还是老样子啊，一点没变！周舒，知道这次有机会再见你，我毫不犹豫的就过来了，嘿，二师兄都没争过我。”
“一路辛苦了。”
周舒颇显感动，“我也很想再和苏兄携手，总算又有了机会。”
苏仪连忙点头，“以后少不得要叨扰你很多次，可以的话，我甚至都想住到你这边来！”
周舒喜道，“那有什么问题？我求之不得。”
苏仪笑了笑，缓声道，“我听四师弟说，你现在和獬豸国关系十分紧密，连过去的辅国、曾经獬豸国的实权家主如今都在仙舒城里，等会你可要给我好好介绍介绍。”
“好。”
周舒点点头，“你来这边，也是为了帮獬豸国，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苏仪带着一丝忧虑，“话虽如此，可前不久我们和他们还敌对着呢，四师弟那边过去杀了不少獬豸国的人，所以我有些担忧，到时候还要你帮我周旋几句。”
周舒温声道，“这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可不觉得你真的需要我去斡旋，你们几个师兄弟本事大得很。”
苏仪笑着叹气，“看你说的，本事大得很的是四师弟，我和二师兄都是沾光的，要不是周兄你在这边做城主，四师弟都不敢让我出来，这边境很快就要乱了，獬豸国巫界魔界都是麻烦，我就坦白说吧，没有周兄你，我一个人肯定支撑不了。”
他看着周舒摊手，“我不是故意示弱，是真的不行。”
周舒注视着他，“你和过去有点不一样呢。”
苏仪苦笑，“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像过去一样什么都敢做？可那些现在都没了，被打击得没了，诸天这里比玄黄界难多了，不是真正的天才很难立足，尤其是在悬铃宗，如果不是四师弟，我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继续待下去。”
周舒摇头，“你本来就是真正的天才，你现在的状况只能说明悬铃宗不适合你，出来了肯定不一样。”
苏仪看着周舒，眼中闪过一道微光，“还是你明白我，我出来是有这样的想法。”
“先进去吧。”
周舒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缓步往城内走去。
苏仪顿了顿，笑道，“你这仙城，可比仙界安静多了。”
城内空荡荡的，偶尔经过一两个人，商店都是空的，道场也看不到几个弟子，除了风景和阵法，基本没有可称赞的地方，不过，这本就是仙舒城现在的模样，当然周舒也可以让它看起来很好很强大，只是苏仪不是万魂宗那批人，没必要去装样子。
对苏仪，周舒很放心。
带着圣音符，也用心道看过，苏仪的心道和他差不多，彼此都能看清对方，坦荡荡。
周舒似有所思，“等你来了，人就会多了吧。”
苏仪平静的道，“我算是最早的，提前了很久，不过仙界的人应该也早动身了，十几年后就能到，一开始到的，会是圣火门、白岩谷、琦玉宗等宗门的人，还有不少提前知道了消息的小宗门和散人。”
周舒疑道，“不是掌管宗门来打头阵？”
“不是。”
苏仪摇摇头，“现在仙界那边对掌管宗门还很不满，说他们瞒着仙界和巫界打交道，把好处都占了，如果这次又是掌管宗门来，肯定还要闹，所以掌管宗门会晚点来，当然，也会零星的来几个，”他看了周舒一眼，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把良苗国这边的事情捅出去了，掌管宗门正焦头烂额呢。”
周舒不接话，笑着道，“他们还觉得是来占好处？”
苏仪点了点头，“去外域，去边境，虽然很危险，但也的确是好处啊，谁都知道，外域边缘，还有巫界那边都有大量没开发的界，大多数修行者都觉得，只要自己占到一个就满足了，何况这次掌管宗门还给他们奖励，愿意去的都有仙玉支持，还送法宝。”
周舒顿了顿，“掌管宗门下本了啊。”
“每次仙界往外扩张都会这样，而这次的支援其实算少的。”
苏仪想了想道，“过去每隔几千年，仙界就要来一次扩张，鼓励各个宗门向外打，还支援财物，所以仙界才能不断扩大，达到现在的程度，不过这几万年来，不知为何仙界却停滞了扩大，一直没有在明面上往外发展，这次是被巫界的事情逼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这么做……给的资源实在不多，我看掌管宗门好像并不愿意扩张。”
周舒似有所悟，“是担心打不过吧。”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苏仪摇头，“如今的诸天，仙界毫无疑问还是最强的势力，除去巫界的其他势力全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仙界的对手，再说打不过怎么了，一样也是好事啊，仙界养了那么多修行者，资源越来越少，只有优胜劣汰，去掉一批差的，才能得到更好的人才，仙界也才能发展得更好，过去扩张不也是为了死掉一批修行者么？仙界不可能连这样的道理都不知道。”
周舒点点头，“那你觉得仙界为什么不想去呢？”
“我如果知道，就不会来这里了，鬼谷弟子所求，无非……”
苏仪意识到了什么，不觉道，“周兄，你在试探我吗？不用了，我是真不知道掌管宗门在想什么，我能做就是尽力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也许……四师弟能看得远一些，但他不会说的。”
“孙兄的确很神秘啊。”
周舒轻轻点头，缓缓道，“有些事他会说，有些事他不会，前些天孙兄离开仙舒城的时候说，有问题你会告诉我答案，是不是这样，苏兄？”
“你想问什么就说，不用客气。”
苏仪笑着道，“在我们升仙前，师尊就嘱咐过我们，即便到了诸天，还是可以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