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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二章 杀俘迫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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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他娘,吞齐喀这个混蛋,在这般紧要关头,竟然无耻叛变,无耻地出卖大清,投敌求存,真真可恶之极!”

    旁边的副将军官吴芳时,厉声大骂,表情十分愤恨难抑。

    李率泰面无表情地听着吴芳时厉声大骂,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度僵硬。

    他能感觉到,此时的自已,头脑之中,仿佛只有一片空白。

    在李率泰的汉军们,陷入极度的恐慌之际,开门投降的吞齐喀,一边让旁边的兵士用力摇动一面巨大的白旗,一边亲立城门旁边,向纵马疾驰过来的唐军兴中镇镇长田威,展露出极为谦卑而恭顺的灿烂笑容。

    此时的吞齐喀,暗暗为自已在这关键时刻,能临机决断向唐军投降,感觉极为庆幸。

    方才,站在北面城墙上的吞齐喀,从千里镜中亲眼看到,那唐军的火炮竟如此凌厉,在三轮齐射后,就彻底轰塌了西门右侧城墙。

    可见这些唐军的战力何其强悍,而自已手下这一千余名的满州兵马,想要与兵力众多又实力强悍的唐军对抗下去,实在是死路一条。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甲喇额真吞齐喀瞬间明白,自已决不能与这些汉军一道陪死,决不能与那个李率泰一样,傻乎乎地去为清廷尽忠,毕竟官是大清给的,而命可是自已的,一旦这般冤死于唐军手中,可就真的狗屁不值了。

    所以,现在的自已,必须要抓紧机会,及时向唐军投降,从而不旦让自已与一众手下得以活命,也能得到一个将功补过的大好机会。

    当然,自已这样做,无疑是彻底背叛了大清,彻底背叛了多尔衮,只不过,在保命面前,这些东西都不值一提。这个狗入的乱世,没什么东西,比保全性命更重要的了。

    所以,趁着自已现在还有最后一点这城中的数千满洲兵马,还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齐吞喀只能当机立断,开城献降,以此邀功。

    而对于那位额附李率泰,吞齐喀在心下,甚至不无快意地想着,对不起了啊,对不起你这位额附了,现在这大难临头之际,某家只能对不住你了,只能拿你们的脑袋,去给唐军邀功了。

    轰的一声,耀州城北门吊桥猛然放下,砸得地上雪花四溅,北门城头的白旗高高飘扬,吞齐喀率着一众将领,亦打着一面白旗,纷纷出城,以一种恭顺的姿态,默立一旁等着唐军入城。

    见得北门的敌人,见到西面城墙被唐军攻破后,竟在唐军的巨大威压下,就打开城门献降,迎接自已入城,兴中镇镇长田威心下,可谓欢喜无限。

    哼!算你们这般狗入的鞑子识时务,懂得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向我军来投降保命。

    田威随即下令,全军尽速入城,尽快拿下整个耀州城。

    听得主将这声令下,围在北面的唐军士兵,顿是响起了响亮的欢呼声,只听得脚步齐动,大批行动的唐军甲叶摩擦嚓嚓作响,有如一道钢铁洪流一般,径直向耀州城奔行而去。

    一身精钢铠甲的兴中镇镇长田威,在一众铠甲精良的护卫下纵马行近耀州北门,吞齐喀与手下将领,一齐急急上前趋迎。

    “在下吞齐喀,乃是耀州城中甲喇额真,在下虽是满人,但久慕平辽王威名,只是无缘,不得相投,心下实深以为恨。我部军兵,盼李大人北来,实有如婴儿之盼父母也!现在王师已至,在下率部来投,却是正当其时也。故特献这耀州城北门以迎王师,望大人怜我等一片效诚之心,看在我等不动刀兵,恭迎上国天兵的份上,就留我等性命,准我等为李大人效力,小人心中,实是感激之至。”

    吞齐喀一脸卑伏之色地躬身站在一旁,一边听旁边这名汉文通事那说得半通不通的翻译,一边不时偷眼瞥去,看来入浓眉怒目的唐军主将田威的表情反应,他的双眼之中,满是期待之色。

    听了吞齐喀这般肉麻无比又卑躬屈膝的谎话,田威哦了一声,心下对他无比鄙视,脸上亦满现讽刺的笑意,他用一种无可言说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吞齐喀一番后,便冷冷喝道:“吞齐喀,你虽身为鞑虏,估计手上也沾过不少汉人的鲜血,但能现在,能幡然悔过,献门投降,却也是大功一件,本将自会全尔等性命,且会再为你们请功。”

    吞齐喀闻言大喜,急急拱手谢道:“谢谢将军不咎过往,并全我等性命,在下代全军将士,谢将军活命之恩。“他说完,又皱着眉头道;“禀将军,城外另一部兵马,是清朝额附,汉军正蓝旗的李率泰所统之汉军,此人死硬到底,不肯投降,却与我等无干哪。”

    田威冷笑一声,便道:“无妨,他要自寻死路,当然与你等无干。不如,你们既已投效我军,就当听从我军号令。你听好了,本将令你速率你部全体军兵,与我军一起,夹击城中那些不肯投降的鞑虏,务必不得让一名不肯投降的鞑子,从耀州城中得以走脱。你等若能再立新功,本将自会向李大人,为你们大大请功!”

    听完田威的话语,吞齐喀双眼放光,脸上漾起难以抑制的喜色,原本惴惴不安的他,顿时精神大振。

    他猛抬起头,立刻大声向田威喊道:“请大人放心,我等既投降贵军,理当尽诚效力,在下现在就率部前去,杀了李率泰部的这些混蛋,用他们的脑袋,向大人交纳一份投名状!”

    吞齐喀说完,刷地抽刀在手,纵声大喝道:“兄弟们,咱们现在新投唐军,正是建功立业,搏取功名之时,请各位跟本官一道返身杀敌,为唐军开路,向李大人交纳一份沉甸甸的见面礼!”

    一众汉奸兵马齐声应诺,2000名汉奸军兵,高声呐喊着,纷纷抽刀拔剑,尽展骁勇,向城中慌张一团的满州兵马,冲杀而去。

    “额附主子,不好啦!现在前面有唐军攻来,后面有叛变的吞齐喀部杀到,我军何去何从,还请大人立即定夺!”站在李率泰身边的副将吴芳时,满脸惊惧至极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颤抖不已。

    李率泰一声长叹,脸上的神情,十分痛苦与纠结。

    如何定夺?还能如何定夺?还有什么定夺的余地!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已是板上钉钉,那么,自已真在要在这里,与城同殉么?

    李率泰在心下,虽然极不愿意选择这样窝囊而无奈的死法,但是,自已真的能就此向唐军投降么?

    李率泰略一思怔,也立刻否定了自已这个想法。

    不行,不能降,别人都能降,唯独自已不能。

    因为,只要自已一投降,那自已在盛京的家人,只怕会立刻就遭了多尔衮的毒手,自已的妻子儿女,也只怕是一个都不得保全了。

    要想他们能顺利活命,那自已就只能在此地战死,这,就是自已的宿命……

    这一瞬间,李率泰的眼中,不觉噙满了泪水。

    他的脸色,随即变得十分凛然,他昂然大喝道:“全军速速分成两部,准备与唐军及叛贼,决一死战!”

    “得令!”

    后面的副将吴芳时阴沉着脸,大声应了一句。

    李率泰再不理他,随即拔出宝剑,指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唐军大声喝道:“弟兄们,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请各位与本将一起,奋力杀……”

    最后的这个敌字,他还未说出口,忽然腰部扑哧一声轻响,一阵钻心的巨疼传来,疼得他几乎昏厥。

    他以一种极度惊愕的表情,扭身往望,却见一只粗大的手,紧握一柄锋利的腰刀,那长长的刀身,已深深地捅入了自已的腰眼。

    他抬望眼,却是副将吴芳时一脸狰狞的表情。随及,他紧握刀柄的右手,又用力了搅了一搅。

    操,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方才还故作正义慷慨的吴芳时,没想到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深藏不露的叛徒!

    “狗入的,连你也背叛我……”李率泰忍着剧烈的痛疼,嘴角鲜血直滴,他咬着牙吐出这句话。

    “额附,莫怪在下手狠,实在是弟兄们还想活命,不能陪你一同去死啊……,要怪,就怪你不识时务吧。”副将吴芳时双眼之中,亦有泪光一闪一闪,脸上的肌肉也在不停地抽搐。

    李率泰目光已然开始涣散,他整张脸都因为剧烈的痛疼,几乎扭曲变形,他低声喃喃道:“罢罢罢,既如此,你就给我一个痛快,然后,拿本将的脑袋,去给唐军邀功吧,也给众位兄弟一条活路……”

    “额附主子,你放心吧,我的刀,很快……“

    吴芳时双眼血红,泪落扑簌,他再不说话,咬牙一声低吼,刷地抽出腰刀,猛然横砍而去。

    又是一声扑哧闷响,刀光闪过之处,李率泰平滑如镜的颈部,鲜血如柱直飚,他那颗圆滚滚的头颅立刻腾空窜起,有如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扑腾飞向漫天飞雪之中,随即,划过一道长长弧线,掉在远处的雪地上。

    而他犹在喷血的尸体,则是软软地倒地,喷溅不停的鲜血,将雪白的大地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颜色。

    这位在真实历史上,从辽东打到广东,为清王朝统一全国立下汗马功劳,并最终担任广东担督的清初汉奸重臣李率泰,在这个被李啸改变的历史中,以一种极度窝囊的死法,丧命于自已部将之手,丧命于这个在正史中微不足道的小小耀州城,倒是一种宿命般的讽刺。

    见李率泰被副将吴芳时杀死,旁边的汉军,皆是呆怔住了,每个人都用惊恐至极的眼神,望着被溅了一身污血模样极度恐怖的吴芳时,根本不知道,到底要如何面对现在这样完全超过了自已思考能力的局面。

    此时,吴芳时却是再不顾众人惊恐的眼神,他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的李率泰尸体,急急行了几步,把滚落于地沾满雪泥的李率泰头颅拿起,快步来到阵前,冲着对面即将站来的唐军大声喊道:“唐军兄弟,刀下留情,吾已斩了死硬到底的主将李率泰,现在我军愿降,愿降啊!”

    听到吴芳时这连番大喊,面前只差十几步就要冲到了唐军,与左边就差数十步冲到的吞齐喀部,皆不觉呆住了。

    不是吧?

    这李率泰,竟然被自家反水的部将给斩杀了,这家伙,倒是死得不同寻常。

    吴芳时手持李率泰头颅,不停声嘶力竭地大喊,终于等到了唐军阵中一声喝令,随即全体唐军停住了前行的脚步,然后,一名身着精钢铠甲的唐军将领,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纵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名将领,便是唐军兴中镇副镇长刘国能,在听闻了李率泰已被自已的部下所杀后,他奉李啸之令,特来接受剩余汉军的投降。

    这场耀州城争夺战,以唐军彻底胜利而告终。

    说起来,这场战争,虽然唐军付出了多达十五门火炮炸膛数十名炮手或死或伤的代价,却也最终完美地实现了战略目的,不但拿下了整个耀州城,还最终强迫城中敌军反水杀死自已的主将李率泰,并全部向自已投降。

    对于这个结果,李啸心下相当满意,故而在他远远地听到吴芳时那近乎癫狂的哀求投降之声后,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然后立即派出刘国能前去受降。

    此时,在离吴芳时约十多步的距离时,刘国能勒住马蹄,端坐于马背上的他,以一种冷冷的目光,将血人一般的吴芳时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以一种揶揄的口气开始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这李率泰是你们杀的么?你们可是真投降?”

    听了刘国能这一迭声的问话,吴芳时立即双腿跪地,双手高高地捧起了李率泰血糊嘶拉的头颅,对刘国能恭敬地说道:“在下吴芳时,曾是李率泰手下副将。因李率泰不识时务,全军已至死境,却还执意对抗天兵,我等不愿与你一道赴死,这才被逼无奈,将其斩杀以投贵军。我等既斩清庭额附李率泰,实是再无退可走,将来绝对会真心效忠贵军的,万望贵军不计前嫌,将我们全部收纳,我们一众兄弟,当不胜感激矣!”

第五百九十三章 海城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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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前部的一万兵马,在白狼谷被唐军伏击,统帅多铎心下连连哀叹,而在白狼谷的一处山腰上,唐军统帅李啸,则是脸带得意的笑容,然后长吁一口气,缓缓放下千里镜。

    好么,自已的这次精心设伏,终于大获成功了。

    李啸望着被推下的巨石截断退路的一万清军兵马,心头的快意,何可言说。

    原来,在攻下耀州后,李啸在当天晚上,便得到了吞齐喀的禀告,说是就在唐军到达的当天晚上,自已已派出了哨骑,去辽阳城中禀告多尔衮,求他速派援兵,以免耀州城陷落。

    听到吞齐喀这个消息,原本打算按兵耀州,坚守地盘的李啸,有如一只嗅觉敏锐的狐狸,忽地发现了一个极妙的机会。

    他随即与吞齐喀聊了一番,大致掌握了现在北面的海城布防情况,便让他先行下去。随即,李啸迅速地召集田威与刘国能二人,让他们急急来自已房中议事。

    二人一进房中,李啸便笑道:“二位将军,本王现在有一桩好买卖,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听了李啸这么一说,田威与刘国能二人顿时一愣,随即一齐问道:“大人有何好买卖,还请告之。”

    李啸笑道:“吞齐喀对本王说过,他在昨天晚上,便派出使者,紧急前往辽阳求援,那么多尔衮在得到消息后,估计一定会立刻前往耀州救援。”

    “大人是认为,多尔衮会立刻派出援兵来救援耀州,所以,我们正好来个将计就计围点打援吗?”田威眨了眨眼,插了一句。

    李啸一声轻笑,低声道:“围点打援,你说对了。只不过,本王选的地点,却不是耀州,而是海城。”

    “啊?海城?”田威与刘国能皆是一惊,然后刘国能急问道;“李大人,不是说,我等因为大雪阻路,就一直呆在这耀州城中吗,怎么会突然要到海城去?“

    李啸冷冷一笑,但低声道:“国能,那多尔衮,乃是清廷中罕见的智谋与武勇兼备之人物,他自会知道,现在我军突至营口,这耀州城兵微将少,定是难以守住,所以,他派出的援兵,绝不是来救耀州的,而是去救北面的海城,以免我军。“

    “大人的意思,是说多尔衮为了防止我军在拿下耀州后,乘胜进攻海城,才紧急派出援兵的吗?只是,现在海城据说是正红旗的巴喇玛率部据守,我等仓促前行,难道不怕暴露行踪吗?田威犹是满脸疑惑,对李啸的说法十分置疑。

    李啸扫了一眼自已手下这两员大将,微微一笑,便道:“二位将军,你们以为,现在大雪阻路,多尔衮要派兵前来,哪有这么迅速,又哪里会立刻得到准确消息。本王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只要我军不畏艰难,行动迅速,一定能赶到多尔衮的援兵到达海城之前,先行将海城给团团围住,然后再围点打援,这样一来,却是正好和多尔衮打了个时间差。“

    “大人说得是,只要我军能率先把海城给围住,那多尔衮派来的兵马,却是正好钻入我军布下的口袋之中,他这部入援兵马,在我军强力打击下,估计不死也残。然后,见到援兵被灭,海城主将巴喇玛极可能心惊胆裂,再无与我军对战下去的意志,说不定,乖乖地献城投降也也有可能。“

    听到这里,刘国能恍然大悟,他一脸激赏之色,立即对李啸的意见大加赞赏。

    田威这里也一跺脚,一拳狠狠地砸在自已大腿上,大声道:“李大人说得是,他娘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这仗迟早要打,现在正好搏他一把,要是真能把清军援兵消灭,同时再把海城拿下来的话,哪怕就此形成僵局,我军便是牢牢地在从海城到营口的广大地区站稳了脚根,多尔衮这厮现想把咱们赶走,却是也不能了。“

    听了二人的表态,李啸点了点道:“很好,两位将军既然与本王达成共识,那我们就来具体商讨一下,接下来要在海城围城打援的话,却该如何行动。“

    随后,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研究,李啸与田威刘国能,终于讨论出了一个各人认可的行动方案。

    整个方案可简述为,今天晚上,全军休息准备。然后明天一早,除了留下全部炮兵和火铳手以及一半的辅兵,以看守耀州管治俘虏外,全军尽数出动,以争取尽快赶到海城,以将海城团团围住,再趁机寻歼清军的入援部队。

    而之所以不带重炮与火铳手,则是因为,现在天降大雪,重炮与火铳皆难以打放,李啸可不希望,再付出几十门重炮炸膛的代价与打败敌人。另外,便是因为天降大雪,道路严重受阻,普通步兵都难于行进,象重炮部队之类,更是举步唯艰。正因为这两点,李啸决定,把重炮部队与火铳手,以及一半辅兵皆留在耀州城中,让他们负责守城并看管俘虏。

    次日天亮,李啸亲统大军出发,全体兵马人数,约四万余人,成一路纵队,顶风冒雪浩荡前行。

    在这样的极寒天气行军打仗,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凛冽的寒风有如无数把细小的刀子,把包括李啸的内的全体军兵,每个人脸上都刻出细密的小血口,以至让人一张大嘴巴,就撕裂了嘴唇,鲜血直流。更有漫天的飞雪袭来,让人几乎无法争眼直视,鼻腔也被完全冻住,整个鼻子已完全失去知觉,时不时,要张开嘴巴呼吸,才能勉强保持供氧量,以维持头脑的清醒。而整个长蛇般的队伍,在近膝深的大雪中跋涉,其行军速度与平时相比,连一半都达不到。

    原本,正常情况下,从耀州赶往海城,二天时间足够了,而现在,唐军一路紧赶慢行,整整花了四天半的时间,才遥遥地看到出现在自已面前的海城城池。

    自然,迎接他们的,是刺耳的警报声遥遥地响起,整个海城,已开始迅速地开始作好了防备。

    原来,自当天耀州城派出使者前往辽阳时,路过海城,也曾向海城守将巴喇玛,紧急通报唐军营口登陆一事。

    听闻消息的巴喇玛大吃一惊,心里深深地为唐军选择从营口登陆进攻而震惊。他当时也想过,要不要立刻前往耀州救援,只不过,考虑到海城中只有四千守军,他犹豫再三,没有派出援兵,只是下令加强城防,以备唐军在夺取营口地区后,再向海城进攻。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向辽阳派出使者,只是因为已有耀州派出的哨骑,所以,巴喇玛认为,有他们去通报敌情就已足够,自已没必要再派人前往了。

    巴喇玛绝不会想到,他这一次疏忽,会给自已带来永生难以弥补的遗憾与后悔。

    在得到警报后,海城守将巴喇玛,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城头。

    当他从千里镜中看到,从南方逶迤而来,只见其头不见其尾的唐军队伍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凉气,脸色也在瞬间变成惨白。

    唐军终于来了。

    他原本一直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唐军在攻克耀州后,会在营口地区暂时停留一阵,却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来了,顶风冒雪长途跋涉而来,并且还是以一种自已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是祸躲不过吧……

    几乎就在巴喇玛胡思乱想的同时,城外巡逻的哨骑,业亦急急返回城中,随后迅速地向他禀报:“不好了,主子,有数万唐军,已是疾疾杀来,他们已到海城南部,看这样子,却是必定攻城无疑了。“

    巴喇玛的牙关紧咬,略一沉吟,便立刻道:“既如此,咱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传我命令,全军皆上城墙组织防务,务必将唐军阻当于城下。“

    “,奴才遵令。“

    巴喇玛转念一想,又急道:“速派人前往辽阳,通报最新战况,告诉摄政王,说唐军已从营口来到海城,正将我海城团团包围,以图一举夺之。我海城局势,却是到了万分危急之时,还请摄政王速派援兵来救啊!“

    “!奴才明白。“

    巴喇玛命令下完,便急急地手写了一纸求援信,让两名哨骑带出城去。而这两名哨骑正从海城北门疾驰而出时,远方的唐军已是呼啸而至。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唐军队伍,铁甲森森,刀枪如林,让人望之胆寒。而冲在最前头的唐军骑兵,他们的马蹄飞扬起纷乱的雪泥,隆隆的马蹄声,已然清晰可闻。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越行越近,巴喇玛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厉声喝道:“各人都听好,等到唐军骑兵靠近后,立刻将其射杀,务必要阻其靠近!“

    “,奴才遵令。“

    很快,城头清军,纷纷张弓搭箭,向越行越近的唐军骑兵瞄准好,那吱吱的拉弓声响起一片,仿佛一曲怪异的协奏曲。

    不过,让巴喇玛十分奇怪的是,这批唐军,在冲到离海城南部仅有一箭开外后,却迅速分成两部,一部人马俱着重甲,有如钢铁怪兽一般的重骑兵,就停在离南面城城南一箭开外,而另有一部分多达一千多人的轻骑兵,则是兵分两部,呼啸着掠过海城东西两翼,径直望北包抄而去。

    巴喇玛心头一疑,很快就明白了唐军这般做法到底是为什么了。

    这些轻骑兵此去的目的,无疑是想迅速截住自已的退路,让自已无法弃城而逃。而另一点,则是他们极可能已看到自已派出了求援的信使,极可能是想要追上他们,让这两名信使无法成功报信。

    他可以想见,这两名毫无防备的信使,一定会落在李啸手中,他们的生死,却是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巴喇玛心头大恨,他狠狠地一拳砸在雉堞上,咬着牙骂了一句脏话。

    不过,他骂归骂,城下却又响起一个熟悉的满语声音。

    “城头这位,可是正红旗的巴喇玛章京么?“

    巴喇玛一愣,透过纷落的雪花扭头望去,却见唐军的一众重骑兵中,一名身着厚厚棉服,有如使者模样的人,正向自已高声叫喊。

    这个声音让巴喇玛莫名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不由得心头大疑,他仔细向下看去,忽地发现,此人不单声音象,更有些眼熟,正在思量之间,旁边的一名副将已用一种吃惊的语气喊道:“咦,主子你看,此人不是先前在入关时,那个背叛了主子谭泰,腆颜投降了唐军的正黄旗部的喀喇木么?”

    巴喇玛内心徒地一惊,再仔细一看,可不正是此人么?

    这时,他又猛地想到,当时那在明国镇边城所处,被唐军活捉,然后活活地挖心剖肝处死的主将谭泰,不由得全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哼,这般背主求荣的小人,先是出卖了谭泰,如今竟又来赚我以邀揽功劳,真真无耻之尤!”巴喇玛低声啐骂了一句,本欲不理,却又听到城下那名使者高叫道:“巴喇玛,为何不回答某家之问话,却是何故?现在你等坐困孤城,危在旦夕,局面已是危如累卵,若我军强攻,尔等覆灭在即矣,为何这般窘迫之境,可否听听某家之劝呢?”

    巴喇玛听到这里,顿时再也忍不住了,他站前一步,一手扶堞,冲着下面的喀喇木厉声大骂道:“呸!喀喇木你这个卖主求荣的东西,你这个猪狗不如的混蛋,是不是刚把耀州城给劝降了,然后现在又来赚我!“

    听到巴喇玛这气急败坏的喊话,喀喇木心下暗叹,脸上却是冷冷一笑道:“巴喇玛,你这贼厮听好了!你们现在,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又被我军四面团团围定有如铁桶一般,根本没有半点脱逃的可能!这般必死之境,你还这般口强齿硬,装模作样,真真愚不可及。耀州城主将吞齐喀,可比你聪明识时务,知道趁早归降以保性命,你们不会连这点头脑都没有吧?告诉你,本使好心好意来这里劝你们及时投降,你们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

第五百九十四章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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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前部的一万兵马,在白狼谷被唐军伏击,统帅多铎心下连连哀叹,而在白狼谷的一处山腰上,唐军统帅李啸,则是脸带得意的笑容,然后长吁一口气,缓缓放下千里镜。

    好么,自已的这次精心设伏,终于大获成功了。

    李啸望着被推下的巨石截断退路的一万清军兵马,心头的快意,何可言说。

    原来,在攻下耀州后,李啸在当天晚上,便得到了吞齐喀的禀告,说是就在唐军到达的当天晚上,自已已派出了哨骑,去辽阳城中禀告多尔衮,求他速派援兵,以免耀州城陷落。

    听到吞齐喀这个消息,原本打算按兵耀州,坚守地盘的李啸,有如一只嗅觉敏锐的狐狸,忽地发现了一个极妙的机会。

    他随即与吞齐喀聊了一番,大致掌握了现在北面的海城布防情况,便让他先行下去。随即,李啸迅速地召集田威与刘国能二人,让他们急急来自已房中议事。

    二人一进房中,李啸便笑道:“二位将军,本王现在有一桩好买卖,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听了李啸这么一说,田威与刘国能二人顿时一愣,随即一齐问道:“大人有何好买卖,还请告之。”

    李啸笑道:“吞齐喀对本王说过,他在昨天晚上,便派出使者,紧急前往辽阳求援,那么多尔衮在得到消息后,估计一定会立刻前往耀州救援。”

    “大人是认为,多尔衮会立刻派出援兵来救援耀州,所以,我们正好来个将计就计围点打援吗?”田威眨了眨眼,插了一句。

    李啸一声轻笑,低声道:“围点打援,你说对了。只不过,本王选的地点,却不是耀州,而是海城。”

    “啊?海城?”田威与刘国能皆是一惊,然后刘国能急问道;“李大人,不是说,我等因为大雪阻路,就一直呆在这耀州城中吗,怎么会突然要到海城去?“

    李啸冷冷一笑,但低声道:“国能,那多尔衮,乃是清廷中罕见的智谋与武勇兼备之人物,他自会知道,现在我军突至营口,这耀州城兵微将少,定是难以守住,所以,他派出的援兵,绝不是来救耀州的,而是去救北面的海城,以免我军。“

    “大人的意思,是说多尔衮为了防止我军在拿下耀州后,乘胜进攻海城,才紧急派出援兵的吗?只是,现在海城据说是正红旗的巴喇玛率部据守,我等仓促前行,难道不怕暴露行踪吗?田威犹是满脸疑惑,对李啸的说法十分置疑。

    李啸扫了一眼自已手下这两员大将,微微一笑,便道:“二位将军,你们以为,现在大雪阻路,多尔衮要派兵前来,哪有这么迅速,又哪里会立刻得到准确消息。本王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只要我军不畏艰难,行动迅速,一定能赶到多尔衮的援兵到达海城之前,先行将海城给团团围住,然后再围点打援,这样一来,却是正好和多尔衮打了个时间差。“

    “大人说得是,只要我军能率先把海城给围住,那多尔衮派来的兵马,却是正好钻入我军布下的口袋之中,他这部入援兵马,在我军强力打击下,估计不死也残。然后,见到援兵被灭,海城主将巴喇玛极可能心惊胆裂,再无与我军对战下去的意志,说不定,乖乖地献城投降也也有可能。“

    听到这里,刘国能恍然大悟,他一脸激赏之色,立即对李啸的意见大加赞赏。

    田威这里也一跺脚,一拳狠狠地砸在自已大腿上,大声道:“李大人说得是,他娘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这仗迟早要打,现在正好搏他一把,要是真能把清军援兵消灭,同时再把海城拿下来的话,哪怕就此形成僵局,我军便是牢牢地在从海城到营口的广大地区站稳了脚根,多尔衮这厮现想把咱们赶走,却是也不能了。“

    听了二人的表态,李啸点了点道:“很好,两位将军既然与本王达成共识,那我们就来具体商讨一下,接下来要在海城围城打援的话,却该如何行动。“

    随后,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研究,李啸与田威刘国能,终于讨论出了一个各人认可的行动方案。

    整个方案可简述为,今天晚上,全军休息准备。然后明天一早,除了留下全部炮兵和火铳手以及一半的辅兵,以看守耀州管治俘虏外,全军尽数出动,以争取尽快赶到海城,以将海城团团围住,再趁机寻歼清军的入援部队。

    而之所以不带重炮与火铳手,则是因为,现在天降大雪,重炮与火铳皆难以打放,李啸可不希望,再付出几十门重炮炸膛的代价与打败敌人。另外,便是因为天降大雪,道路严重受阻,普通步兵都难于行进,象重炮部队之类,更是举步唯艰。正因为这两点,李啸决定,把重炮部队与火铳手,以及一半辅兵皆留在耀州城中,让他们负责守城并看管俘虏。

    次日天亮,李啸亲统大军出发,全体兵马人数,约四万余人,成一路纵队,顶风冒雪浩荡前行。

    在这样的极寒天气行军打仗,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凛冽的寒风有如无数把细小的刀子,把包括李啸的内的全体军兵,每个人脸上都刻出细密的小血口,以至让人一张大嘴巴,就撕裂了嘴唇,鲜血直流。更有漫天的飞雪袭来,让人几乎无法争眼直视,鼻腔也被完全冻住,整个鼻子已完全失去知觉,时不时,要张开嘴巴呼吸,才能勉强保持供氧量,以维持头脑的清醒。而整个长蛇般的队伍,在近膝深的大雪中跋涉,其行军速度与平时相比,连一半都达不到。

    原本,正常情况下,从耀州赶往海城,二天时间足够了,而现在,唐军一路紧赶慢行,整整花了四天半的时间,才遥遥地看到出现在自已面前的海城城池。

    自然,迎接他们的,是刺耳的警报声遥遥地响起,整个海城,已开始迅速地开始作好了防备。

    原来,自当天耀州城派出使者前往辽阳时,路过海城,也曾向海城守将巴喇玛,紧急通报唐军营口登陆一事。

    听闻消息的巴喇玛大吃一惊,心里深深地为唐军选择从营口登陆进攻而震惊。他当时也想过,要不要立刻前往耀州救援,只不过,考虑到海城中只有四千守军,他犹豫再三,没有派出援兵,只是下令加强城防,以备唐军在夺取营口地区后,再向海城进攻。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向辽阳派出使者,只是因为已有耀州派出的哨骑,所以,巴喇玛认为,有他们去通报敌情就已足够,自已没必要再派人前往了。

    巴喇玛绝不会想到,他这一次疏忽,会给自已带来永生难以弥补的遗憾与后悔。

    在得到警报后,海城守将巴喇玛,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城头。

    当他从千里镜中看到,从南方逶迤而来,只见其头不见其尾的唐军队伍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凉气,脸色也在瞬间变成惨白。

    唐军终于来了。

    他原本一直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唐军在攻克耀州后,会在营口地区暂时停留一阵,却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来了,顶风冒雪长途跋涉而来,并且还是以一种自已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是祸躲不过吧……

    几乎就在巴喇玛胡思乱想的同时,城外巡逻的哨骑,业亦急急返回城中,随后迅速地向他禀报:“不好了,主子,有数万唐军,已是疾疾杀来,他们已到海城南部,看这样子,却是必定攻城无疑了。“

    巴喇玛的牙关紧咬,略一沉吟,便立刻道:“既如此,咱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传我命令,全军皆上城墙组织防务,务必将唐军阻当于城下。“

    “,奴才遵令。“

    巴喇玛转念一想,又急道:“速派人前往辽阳,通报最新战况,告诉摄政王,说唐军已从营口来到海城,正将我海城团团包围,以图一举夺之。我海城局势,却是到了万分危急之时,还请摄政王速派援兵来救啊!“

    “!奴才明白。“

    巴喇玛命令下完,便急急地手写了一纸求援信,让两名哨骑带出城去。而这两名哨骑正从海城北门疾驰而出时,远方的唐军已是呼啸而至。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唐军队伍,铁甲森森,刀枪如林,让人望之胆寒。而冲在最前头的唐军骑兵,他们的马蹄飞扬起纷乱的雪泥,隆隆的马蹄声,已然清晰可闻。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越行越近,巴喇玛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厉声喝道:“各人都听好,等到唐军骑兵靠近后,立刻将其射杀,务必要阻其靠近!“

    “,奴才遵令。“

    很快,城头清军,纷纷张弓搭箭,向越行越近的唐军骑兵瞄准好,那吱吱的拉弓声响起一片,仿佛一曲怪异的协奏曲。

    不过,让巴喇玛十分奇怪的是,这批唐军,在冲到离海城南部仅有一箭开外后,却迅速分成两部,一部人马俱着重甲,有如钢铁怪兽一般的重骑兵,就停在离南面城城南一箭开外,而另有一部分多达一千多人的轻骑兵,则是兵分两部,呼啸着掠过海城东西两翼,径直望北包抄而去。

    巴喇玛心头一疑,很快就明白了唐军这般做法到底是为什么了。

    这些轻骑兵此去的目的,无疑是想迅速截住自已的退路,让自已无法弃城而逃。而另一点,则是他们极可能已看到自已派出了求援的信使,极可能是想要追上他们,让这两名信使无法成功报信。

    他可以想见,这两名毫无防备的信使,一定会落在李啸手中,他们的生死,却是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巴喇玛心头大恨,他狠狠地一拳砸在雉堞上,咬着牙骂了一句脏话。

    不过,他骂归骂,城下却又响起一个熟悉的满语声音。

    “城头这位,可是正红旗的巴喇玛章京么?“

    巴喇玛一愣,透过纷落的雪花扭头望去,却见唐军的一众重骑兵中,一名身着厚厚棉服,有如使者模样的人,正向自已高声叫喊。

    这个声音让巴喇玛莫名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不由得心头大疑,他仔细向下看去,忽地发现,此人不单声音象,更有些眼熟,正在思量之间,旁边的一名副将已用一种吃惊的语气喊道:“咦,主子你看,此人不是先前在入关时,那个背叛了主子谭泰,腆颜投降了唐军的正黄旗部的喀喇木么?”

    巴喇玛内心徒地一惊,再仔细一看,可不正是此人么?

    这时,他又猛地想到,当时那在明国镇边城所处,被唐军活捉,然后活活地挖心剖肝处死的主将谭泰,不由得全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哼,这般背主求荣的小人,先是出卖了谭泰,如今竟又来赚我以邀揽功劳,真真无耻之尤!”巴喇玛低声啐骂了一句,本欲不理,却又听到城下那名使者高叫道:“巴喇玛,为何不回答某家之问话,却是何故?现在你等坐困孤城,危在旦夕,局面已是危如累卵,若我军强攻,尔等覆灭在即矣,为何这般窘迫之境,可否听听某家之劝呢?”

    巴喇玛听到这里,顿时再也忍不住了,他站前一步,一手扶堞,冲着下面的喀喇木厉声大骂道:“呸!喀喇木你这个卖主求荣的东西,你这个猪狗不如的混蛋,是不是刚把耀州城给劝降了,然后现在又来赚我!“

    听到巴喇玛这气急败坏的喊话,喀喇木心下暗叹,脸上却是冷冷一笑道:“巴喇玛,你这贼厮听好了!你们现在,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又被我军四面团团围定有如铁桶一般,根本没有半点脱逃的可能!这般必死之境,你还这般口强齿硬,装模作样,真真愚不可及。耀州城主将吞齐喀,可比你聪明识时务,知道趁早归降以保性命,你们不会连这点头脑都没有吧?告诉你,本使好心好意来这里劝你们及时投降,你们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

第五百九十五章 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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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吴芳时这卑微惊恐的回复,刘国能心下甚是得意。

    只不过,他在表面上,却还是十分平静地回复道:“哦,既如此,那你们全军缴械,列阵出降,再听从平辽王下一步发落。”

    吴芳时闻言,心中石头落地,他一脸谄笑,大声拱手道:“多谢大人成全,我等皆听从大人发落。”

    刘国能嗯了一声,随后又来到北门那些吞齐喀降兵之处,同样喝令他们放下武器,列队受降,然后便与田威一起,回见李啸。

    此时,李啸已远远地看到城中敌军正垂头丧气地列队受降模样,心下亦是说不出的欣喜。

    随后,见田威与刘国能过来,李啸略一沉吟,便屏退旁人,专让他二人靠近禀事。

    “李大人,城中主将李率泰,已被其部将吴芳时杀死,现在城中敌中皆已投降,大人接下来,却该如何安置他们?“刘国能低声禀报道。

    李啸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却把这个问题回扔给他们。

    “这个问题么,本王且问你,你二人,却是如何看待呢?“

    田威与刘国能互相对望了一眼,田威脸上闪过一抹狠色,率先拱手回道:“禀李大人,在下以为,现在敌军新降,但他们的家属皆在清朝内地,故各人皆是畏于形势,表面投降,心下怕是未必。而现在,我军水师船只,皆被海冰冻住,根本无法运走他们,以在下看来,不如……“

    “不如什么?“李啸面无表情逼问了一句。

    “不如趁现在他们全部解除了武装,一齐杀了,一来省得他们日后生出反心,二来也可节约不少粮食。“田威举起右手,用力作了了斩杀的手势。

    李啸哦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头望向刘国能:”国能,你的意见呢?可与田威有不同么?“

    刘国能皱着眉头,半晌不语,最终却还是闷闷地说道:“李大人,以在下看来,这些人现在既已投降,那么,不管他们是真降还是假降,若我军言而无信将其屠杀,一是降低了我军的威望与信义,二是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其实也说毫无好处。“

    “哦,何出此言?“

    “李大人,毕竟不论如何,这耀州城的清军,是确定投降了我军,已成了我军的俘虏,那咱们既然答应了全其性命,就不能言而无信,就不能自食其言。而且,将来清军若知道,就算投降了我军,也只能是死路一条的话,必定会拼死一搏,只怕我军将来的战斗会极其辛苦,部队损失也会大得多。“

    刘国能才说完,田威便立刻反驳道:“国能,你这话说得,我就不能同意了。我等答应全其性命,无非是一时权宜之计,如何便真的成了必须遵守的铁律。况且,我军先前先答应投降,随后又加以屠杀的事例又不是没干过。象当年攻下日本岛津氏的鹤丸城,攻下满清重镇赫图阿拉,皆是大规模屠城,也没见有什么后患,如何到了现在就不行了。“

    刘国能摇头叹道:“田镇长,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的情况,有其特殊原因,如何现在还能生搬硬套。当年屠鹤丸城,是因为整个萨摩之地我军皆已平定,只剩这鹤丸城一座,为防止岛津氏余孽作乱,李大人才下令将城中日人尽皆屠之以绝后患。而至于赫图阿拉屠城,则是一为打击清廷威信与士气,二是因为我军不能久居其地,三是我军远来突袭,粮食亦是不足,故只能立刻撤返国中,故为了防止这些鞑虏路上生乱,才决定将他们坑埋了事。但现在的情况,却与屠鹤丸城和屠赫图阿拉城完全不一样。“

    刘国能顿了下,继续道:“田镇长,你看,现耀州城中投降的敌军,满打满算,不过二千五百人,又无任何家属负担,那么,保证他们活命所需要的粮食,哪怕不计耀州城中的积存,用以我军所带来的粮食,也足够养活了他们。而他们现在刚刚兵败,尽皆胆裂,又全无武器与统领,如何还会有心思反叛。再退一步来说,纵然将来多尔衮带兵来攻,他们有了外援,但只要我们每天控制其饭量,保证他们只处于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他们有本事反抗,那才是怪了。“

    刘国能说到这里,田威默然,李啸亦是微微颔首。

    刘国能受到鼓励,便继续道:“李大人,以在下愚见,这拔俘虏,可立刻征发他们为免费劳力,与当日海参崴堡一样,就地修建冰墙,以填补这段被我军火炮炸塌的城墙,然后,便统一交给我军辅兵看管,在城中腾中专门的房间关押,每人每天只给一碗饭,以确保他们能够活命,但绝对没有气力来反抗我军的管制。待到将来春暖,海冰化冻,那押送他们上船,再全部运往山东安置。“

    刘国能的这个建议,让李啸频频点头,他拍着刘国能的肩膀道:“很好,国能的这个建议十分不错,就依你之计,这些俘虏也由你分别安排管制。只不过,率军投降的吞齐喀与吴芳时,率部反正有功,就与我军普通将领一样待遇吧。他们的个人财物,也都可以得到保全,以此作为嘉赏。“

    刘国能大声应道:“是,在下这就去照办。“

    刘国能退下去后,李啸又安排田威去赶紧去火化两军战死的士兵,唐军战死的将士,每个人的骨灰都暂存于骨灰盒中,准备开春化冻后,再运回山东安葬。而清军战死者的骨灰,就近洒在城外乱葬岗上。

    在刘国能指挥这一众俘虏,开始顶着犹然漫天飞洒的雪花,就地从井中取水,然后开始制冰砌墙之际,监抚司的统计报告也出来了。

    这名监抚司的文官一脸欣喜地向李啸汇报道:“禀李大人,据我司清查,整个耀州城中,积存颇丰,足有粮食十八万石,另有积存银子一万余两,以及大批全新的盔甲军械……“

    听了这名文官的禀告,李啸亦是一脸笑意。

    十八万石粮食,这可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也就是说,哪怕李啸不依然自已从山东运来的粮食,光凭耀州城中的积贮,但足以支持五万大军四五个月了。

    李啸不由得在心下暗叹,自已临机决断,让全军速攻,付出了十五门火炮炸膛的牺牲代价,最终顺利地攻下耀州城,还是十分值得的。

    现在的全军,不单有了一个十分可靠的落脚地,还有如此之多的缴获,可谓获利颇丰啊。

    随后,全体唐军在耀州城中,分区驻扎下来,而统帅李啸,则是居住在原先吞齐喀的官署中,吞齐喀主动表态,把这座耀州城中最好的建筑让给李啸,他这番借花献佛的虚应之辞,倒是赢得李啸不少的好感。

    到了晚上,李啸伫步窗外,看到依然飘洒不停的雪花中,远处的刘国能,正指挥着那一众俘虏,紧急搬运冻好的冰砖来砌造那被轰垮的的西面右侧城墙,心头不由得在想一个问题。

    那就是,若这般连续的大雪天气下,因为冰雪阻路,自已将来想要北上进攻海城,将会变得十分困难,甚至可以说,将会是一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反过来想,自已无法北上,那多尔衮却也肯定无法南下,这样的话,自已将与多尔衮自然而然的形成一个僵持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倒是自已在出征前,所没有考虑到的。

    不过,李啸现在还有一点担心就是,他不知道,自已在来到清境后,那多尔衮,可否已开始向盛京城进攻,还是依然还在筹备阶段。

    如果多尔衮抓紧时间,在现在的大雪还未完全将道路封死的情况下,强行向盛京发动进攻,李啸心下,并没有把握豪格一定能顶得住多尔衮规模浩大又攻势凌厉的进攻。

    李啸心下喑叹,这豪格将来命运如何,只能看他自已造化了。

    李啸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就在他向耀州发动进攻的当天,多尔衮亦率领了整整十万大军,声势浩大地北去,向盛京城发动全面围攻。

    迎着凛冽的寒风与飞舞的雪花,多尔衮的心情却是极好,一路上,不停捋须的他,脸上的笑意,更是怎么都隐忍不住。

    多尔衮的高兴,不是没有缘由的,此时的他,统率着经过整训的十万精锐兵马,攻城器械也全部打造完成,他完全可以确信,只要自已能在三天后顺利赶到盛京,便可以四面围攻之势,向盛京城发动全面进攻。

    而在自已这样凌厉到了极点,可谓是巨石压卵般的进攻下,豪格绝无力抵挡,他必定只有迅速覆灭一途可走。当然,对于现在的天气,多尔衮心下也有所顾虑,但他知道,现在大雪刚下,还未到立即落地就结冰的程度,故而对整个大军的行进并未造成太大的阻碍,而且,就算这大雪下到自已到达盛京之时,虽然会对自已的攻城战斗争造成一定的阻碍,但多尔衮确信,自已还是绝对有能力加以克服的。

    多尔衮率领大军,从辽阳出发,一路走了两天,在第二天晚上,全军到达离盛京城已然不远的白塔铺,多尔衮下令,全军在这里宿营休息,争取在明天下午时,就赶到盛京城下,然后便把盛京城给团团围住,让豪格等人再难脱逃。

    不料,多尔衮的中军大帐才刚刚搭好,还未来得及整理内部的床铺桌椅,便有亲随军兵,带着两名一身雪泥,浑身上来酸臭难闻的哨骑,急急入帐来报。

    “禀摄政王,大事不好了!“

    多尔衮见来人这般辛苦加急赶来的模样,心下顿觉一紧,急急回问道:“怎么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喘着粗气,却急忙站直了身体,对多尔衮拱手禀道:“禀摄政王,就在大前天,唐军渡海来到我营口地区,全军驻扎在没沟营海滩一带,一眼望去,帐篷遍地,以奴才们观察,怕是足了五万余兵马!甲喇额真主子见状大恐,他认定,次日天亮的,唐军定会大举向我耀州城发动猛烈进攻,而我耀州城中,仅有守军一千余人,加上李额附的一千五百余汉军,只怕亦非唐军对手啊。“

    这名哨骑说得急切,连咳了数声后,才又喘着气大声道:“故李额附与甲喇额真主子商议后决定,连夜派我等前往辽阳搬取救兵,以解耀州城燃眉之急。我等到了辽阳,听闻摄政王已率军出发去攻打盛京,我等不敢稍歇,遂换马奔行到此,总终见到摄政王了。还望摄政王速发援兵,去紧急救援耀州,若是迟了,只怕耀州难保,我等可就白来一趟了。“

    听了这名哨骑后话语,多尔衮的眉头顿是深深地拧起,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没想到啊,这个李啸,竟然如此胆大,冒着大海结冰的危险,都敢来进攻我大清。

    而且,此人所选的地方,不是先前的辽南,更不是辽西的锦州,恰恰是自已所忽略的营口之地,却是正好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李啸,端的果决狠辣!

    他这一出手,无异于是在自已的后背处,狠狠地捅了一刀呢。

    多尔衮随即又恐惧地想到,如果这多达五万之众的唐军,真的立刻开始进攻耀州的话,仅凭耀州城不足三千的守军,只怕会迅速失守,根本不可能坚持多久。

    若是耀州落入唐军手中,那么,他们将在辽中的南端获得一个坚定而稳固的落脚点,并绝会以此为根据地,继续向北进攻海城,甚至是自已的老巢,东京辽阳。

    那么,现在的自已,到底该怎么办呢?……

    多尔衮心下烦躁,看到地上一脸乞求之色的哨骑,他轻叹一声,摆了摆手道:“你等先下去休息,此事关系重大,且待本王考虑清楚,再告知尔等。“

    听到多尔衮没有表达立刻救援之意,这两名哨骑皆十分失落,不过,他们瞥见多尔衮严厉峻刻的目光,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便退出帐外。

    他们一退走,多尔衮立刻对一旁的亲随军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豫亲王来帐中议事!“

第五百九十六章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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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一脸肃然的豫亲王多铎,匆匆来到多尔衮帐中。

    一入帐下,多铎正欲行礼,便被多尔衮匆匆止住。

    “多铎,别来这些虚礼了,你看坐吧。”多尔衮轻叹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坐位。

    多铎入坐后,多尔衮随即把方才哨骑禀报的内容,向他简要地说了一番。

    听了多尔衮的叙述,多铎亦是一脸惊讶至极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多铎,现在局势如此,你却有何看法?“多尔衮皱着眉头,一脸阴沉地问道。

    多铎亦是眉头大皱,他略一思怔,便立刻回道:“二哥,恕小弟直言,现在局面如此危急,进攻盛京怕是不成了,我等必须赶紧回援营口,不然,那五万唐军一番猛攻,只怕这耀州城,早不复为我大清所有矣。而耀州一失,整个营口地区必然全部落入敌手。更可怕的是,有了耀州这个立足点,唐军可以再无顾忌地北上进攻,先下海城,再进逼辽阳,如此一来,我们最基本最关键的地盘,可就岌岌可危了。”

    多铎这话,说中了多尔衮内心最柔软脆弱的地方。

    如果因为自已回援不快,而导致辽阳丢失的话,那自已所统领的十万大军,只怕会立刻士气崩盘,再不可收拾了。

    当然,现在的局面,如果李啸反应稍为迟钝,导至大雪阻路,让李啸的大军无法北上的话,自已倒还是可以放心保全海城与辽阳的,只是,那李啸,真的会这会乖乖地呆在耀州城么?

    万一此人拼力一赌,自已却将何以为继……

    多尔衮心下一团乱麻之际,多铎的话语,却还在继续:“二哥,以小弟看来,唐军此次远征我大清,必定全是精兵猛将,战力定然十分可观。而现在耀州城传来消息,已过了两天有余,小弟只怕,只怕……”

    听了多铎这充满忧虑的话语,多尔衮心下顿是更为烦忧,他长叹一声,脸上却是浮起了苦笑:“多铎,你还认为,这耀州城,还在我军的掌控之下了么?”

    多铎闻言,脸上顿是惊恐之色愈发明显,他颤声道:“兄长,你的意思,莫非现在这耀州城,已落入唐军手中不成?”

    “那是必然之事,又何必多问。”多尔衮冷哼一声道:“唐军远来,又值大雪纷降,他们无以立足,必然要全力夺下这耀州以为立足之本。以我看来,唐军定会不惜代价,全力攻打耀州城,唐军有众多精良火炮助阵,又有久历战场的精卒为根底,攻下这兵微将寡耀州城,当非难事矣。”

    多铎脸色顿时十分难看,他呐呐道:“若真是这样,那梅勒章京李率泰,与吞齐喀,他们岂不是……”

    “非死即降。”多尔衮又冷冷地插话过来:“而以本王看来,李率泰极可能会为了保全其在辽阳的家小性命,选择殉城而死,至于那甲喇额真吞齐喀,此人虽为跟我多年的部将,但却是心眼活泛,未必肯选择效死,却怕是现在已投降唐军了。”

    多铎听到这里,不由得一声长叹,他摇了摇头,便向多尔衮问道;“二哥,若真是如此,那依你之见,我等现在却该如何行事方好?”

    多尔衮一声苦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帐中来回走了几步,便向多铎说道:“多铎,我也实话对你说吧,我们现在还能有什么选择吗?以本王看来,我们现在的唯一之计,便是立刻撤营返回东京辽阳了。“

    多铎一脸忧色,却亦是连连地点头道:“二哥说得是,我军现在,却是要保得辽阳与海城不失,方最为要紧。毕竟唐军攻入我大清的消息,辽阳城中若是人尽皆知的话,只怕是现在全军之中,不久也都会知道了。唐军争夺营口地区,实实生生给我大清背后猛插一刀矣。非但我大清损失实地,估计现在全军之中,军心亦是大挫,如此一来,我军如何还能再战。就算是勉强再去攻打这盛京城,只怕也难于拿下。”

    多尔衮亦叹道:“正是如此,更何况,唐军拿下耀州,夺占整个营口地区一事,李啸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飞鸽传书,让盛京城中的豪格知晓,这样一来,彼与我士气可谓此消彼长,再想攻下这盛京城,怕是再无可能了。”

    他说到这里,随即传令:“多铎,传本王之令,全军今夜在此休息后,明天天明,即前队变后队,返回辽阳。到了辽阳后,多铎你再带两万兵马,紧急入援海城,以免唐军北上偷袭。”

    多铎闻令,大声拱手道:“是,小弟谨遵二哥之令。”

    次日天亮,大雪虽减小了许多,犹然未歇,多尔衮亲统全军,再度回返辽阳,经此波折,全军士气几乎降到极点,一路上行进的清军,几乎人人无精打采,个个满腹心事。

    而与他们相反,原本在为如何抵抗多尔衮大军攻城而焦虑得几乎夜不能寐的豪格,收到李啸亲笔手写的飞鸽传书。

    李啸在书信中告诉了他,自已已顺利到达营口,并夺占了耀州城,豪格看到这里,顿时再也憋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仰天大笑,声震屋瓦。

    “好,好哇,李大人果然厉害,竟然赶在大海封冻前到了营口,还能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拿下耀州城,实实是令本王深深佩服啊。”

    一旁的索尼亦是一脸欣喜笑容,他紧接着说道:“肃亲王,现在唐军袭取了耀州城,多尔衮必定再无法向盛京进军,我等却可喘口气了。再过几天大雪封路,多尔衮就算布置好了海城与辽阳的城防,却也再无力北上进攻盛京,我等却可安枕无忧矣。”

    豪格连连点头:“索尼你说得对,现在多尔衮已是焦头烂额,顾头不顾腚,再也无力对盛京城发动进攻,我等却可好好喘口气了。”

    他说到这里,却还是对索尼叮嘱了一句道:“索尼,现在虽然多尔衮不再进攻,但我们还是要好好珍惜这段难得的时间,把城防整顿好,让盛京城作好更完善彻底的守备工作,以免将来多尔衮再次进攻时,象现在这样惊惶失措。”

    索尼立刻抱拳拱手:“是,肃亲王你放心吧,我与鳌拜二人,一定把盛京城守备事宜给办好,保证整个盛京城给您守得有如铁桶一般。”

    两天后,多尔衮统领大军,一路返回辽阳。

    此时的他,一脸疲惫,满心厌烦,见到出城迎接的群臣,他强打精神与他们打招呼,然后便令多铎再领两万兵马,径往海城布防,另外的八万大军,则全部就地驻防,以防唐军可能的进攻。

    多尔衮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已这番命令一下,下面的将领虽然各各应诺去执行任务,但是各人的精气神,却是远比先前去攻盛京时萎顿了许多。

    见此情景,多尔衮心下更是气恼,却只能在表面上装出平静的模样。

    一个更大的问题,从现在开始,一直横亘在他心头,那就是,现在的唐军,哪怕一直不进攻,仅仅是一直盘桓在耀州之地,那么,有如一把尖刀插在自已后背的他们,将来到底会如何行动,而自已又到底该如何应对他们,这真是一个巨大而难解的问题。

    一时间,多尔衮心下烦乱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并没有真正解决的办法。

    他悲哀地想道,也许,现在的自已,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更让多尔衮想不到的事情,在两天后发生了。

    原来,在返回辽阳后,多铎立刻依多尔衮之命,率两万兵马,急急南下赶往海城。

    原本以为,他会是一帆风顺没有任何波折,却没有想到,在来到了离海城不过数十里的甘泉堡外,还未过土河,便见得有两名清军哨骑,纵马飞驰而来。

    他们打马飞奔,沿途溅起雪泥无数,却是步伐不敢稍歇,仿佛有极重要的事情要急急禀报一般。

    见他们这般模样,多铎心中疑甚,遂立刻派人上前去把他们叫过来,好生询问一番。

    那两人见到多铎部兵马,立刻随着来人过来,一同来参见禀报多铎。在离多铎五步外止住马匹,立着喘着粗气大声向多铎禀报。

    “禀豫亲王,大事不好了!有数千名唐军骑兵从南面大肆前来,看情势,倒象是准备进攻海城一般,巴喇玛梅勒章京为防海城有失,方急急派我等北上求援,还请豫亲王尽快率部入援,以免唐军趁我军兵力空虚攻打海城啊。”

    听到哨骑的禀报,豫亲王多铎顿时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心下对海城的局面,一时时充满了忧虑。

    他知道,巴喇玛是代善之子,原本就是心猿意马的代善,为了两头投注,才令巴喇玛等人投靠在多尔衮之处。

    所以巴喇玛等人的正红旗兵马,到底有多少可靠性,会不会在唐军大兵压境之际便反水献城,却是十分值得怀疑的。

    由此可见,如果自已不能及时赶赴的话,巴喇玛这样首鼠两端的家伙,极可能会迅速投敌。

    没想到啊,没想到唐军才攻下耀州,便迅速北上进攻海城,李啸这家伙,行动实在是果断而狠辣,倒是实实大出自已意外,此人用兵之术,实是远出自已之上啊……

    在多铎这般疑神疑鬼乱想之际,这名哨骑又从怀里扣摸出一封信来,毕恭毕敬地递给多铎。

    多铎接过这封被汗水濡得半湿充满了汗臭的信件,打开一看,果见巴喇玛亲笔求援之信,而信上所说的内容,也与这名哨骑说得完全一致。

    多铎看到这里,再不犹豫,立刻大声道:“全军听令,立刻向海城全速开进,务必尽快进入海城,以免唐军前来夺城。“

    “,奴才遵令!“

    多铎此令方下,全军立刻收拢队形,成一字纵列,向海城疾速进发。而那两名唐军哨骑,则自是在前面开路引领。

    两万大军一路前行,约行了一个多时辰后,便见到已冻成一条玉带的土河,多铎毫不犹豫,下令全军从土河上的浮桥尽速渡过,以尽快赶往海城。

    不料在前军出发不久,多铎心头,忽觉一阵莫名纠结。久历战阵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心中忽然有种极其不祥的感觉,仿佛自已此去,正要去踏入一个敌军早已设伏好的陷阱一般。

    因为他知道,渡过土河,还要再经过约二里长的白狼谷,才能最终到达海城北门。那么,现在的情况下,要是万一唐军提前在白狼谷设下埋伏,自已此去,岂非自投罗网?

    当然,这种预感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佐证,反而有海城守将巴喇玛的信件可以表明,唐军仅仅是刚到海城南面,还来不及在海城北面的白狼谷进行设伏,但是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怪异,却又是如此强烈,让多铎心头焦虑不堪,有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他坚信,李啸这厮异常狡猾,决非善男信女,此人向来机诡百出,如果他有机会在白狼谷设伏,这家伙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良机的。

    现在的多铎,一方面担心海城守备的安危,另一方面,却又在担心渡过土河后,会有落入唐军陷阱的危险。一时间,他颇为焦灼。

    不过,多铎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略一沉吟迅速地下令,让全军分成前后两部,两军拉开足够的距离,以保证在前队万一遇袭之后,后队可以迅速地做出反应,以决定究竟是前去解救,还是就地防守或撤退。

    多铎思虑既定,立刻下令,让全军分成两部,每部一万兵马,拉开足够间距,继续向前挺进。大军过了土河后,前部一路逶迤行去,倒是看起来无甚异常。

    随着距离的拉长,多铎又令哨骑往来通服前后情报,以免前部因擅行过远而失去控制。

    在又行了半个多时辰后,前部的一万军兵,终于进入白狼谷中。

    听到前部军兵已入白狼谷,多铎不由得心下一紧,遂立即对哨骑下令,要他们一定多加防备,以免中唐军埋伏之计。

    此时的他,在心中不停祈祷,希望自已的军队,能顺利通过白狼谷,到达海城中,去与巴喇玛的军队汇合。

    只不过,就在不久,他遥遥地听到远的白狼谷中,传来两声依稀的号炮,他那不停祈望的心灵,顿是瞬间掉入冰湖之中。

    “狗入的唐军,他们果然在白狼谷设了埋伏!“

第五百九十七章 地狱之骑

    “祖将军!洪学士!是蒙古鞑子来!”

    洪承畴旁边的一名护卫,一脸恐惧,嘶声裂肺的大叫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听到这名护卫的喊叫,见到这突来其来的巨大变化与危险,祖大寿与洪承畴二人,皆是在瞬间变了脸色。而那经过长途跋涉,此时皆疲惫不堪的三千部众,亦是人人脸上满是惊恐,整个军伍立刻开始出现混乱。

    这些人,尤以洪承畴的脸色,最为难堪。

    不是吧,原本以来,自已安排这西行计划,会让这一路行军,虽然艰苦,但应该还会顺利。毕竟蒙古各部要抽调兵力去参加清廷内战,不至于有哪部蒙古鞑子,会有实力在路上打他们的主意。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然会有蒙古鞑子联合起来,向自已发难,意图消灭自已这支虽有三千之众,但疲惫不堪又装备简陋的军伍。

    眼见得四面围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似乎已可隐隐看清那些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鞑们那些油腻的大饼脸时,洪承畴知道,若不迅速作出行动,自已这只孤军,一定会被四面围来的蒙古鞑子给全部消灭。

    而现在的自已,如果不投降要抵抗的话,无疑也只有两条出路可选。一条是就地防守,另一条,则是拼死突围。

    洪承畴迅速地内心中,否决了第一条路。他知道,现在全军疲惫,若就地结阵固守,无疑只能被动挨打,根本就不是这些游牧骑兵的对手,也许,蒙古鞑子们几番轮射下来,自已的三千人就会登时崩溃了。

    所以说,现在的自已,唯一的出路,便是死中求活,趁蒙古鞑子们尚未完全合龙阵型,集中兵力攻其一点,以求打开突破口,让全军得以溃围而出。

    而至于溃围而出之后,全军会造受多大的损失,又有多少人能顺利从这极度险恶的环境脱逃离去,那就只看尽人事,听天命了。

    洪承畴心思既定,立即高声下令道:“全军听令,蒙古鞑子想合兵击溃咱们,咱们岂可束手就擒!需得全军用力,全力前冲,以求打破包围,突围离去。全军即刻准备,随本学士一同杀敌!”

    洪承畴下令完毕,全军将士人心稍定,原本的混乱也尚有平息,整个军伍中人人荷盾持枪,迅速结成冲击阵型,准备向前突围。

    这时,一旁的祖大寿却是眉头大皱,他快步凑到洪承畴面前,厉声喝道:“亨九!我军士卒兵士已疲,又装备简陋,若要突围,却是谈何容易!”

    “复宇!现在的局面,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洪承畴一脸忧色地急急回道:“我军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向死而生,力求突围以得一线生机,如果固守此处,只怕必死无疑,再无生机啊!”

    “亨九,你有没想过,我军疲惫已极,又皆是步兵,想从这四面围来的蒙古骑兵军阵中冲出,谈何容易!“祖大寿一脸忧色地叹道。'本将只怕我军战力低下,一旦突围不成,反而尽皆折损于蒙古鞑子的弓箭之下啊!“

    “复宇啊,现在情况这般紧急,能尽可能逃出去,便是最大胜利,岂是可以讨论战损之时!”洪承畴一脸焦躁地说道:“冒死突围,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想凭这点简陋装备,在这平旷之地结阵困守,只怕是全军上下,皆会被蒙古鞑子射得刺猬!“

    祖大寿听得到这里,顿是一脸灰败颓然之色。他知道,洪承畴所说的,皆是实情,现在的情况,唯有效当年西汉时,李陵从匈奴突围一般,向死而生,才是唯一的出路。至于到底能突围多少,能有多少人得以活命逃到明境,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很快,四面围绕来的蒙古鞑子,组成一个松散的圆形环阵,把祖大寿与洪承畴部的军兵围在了中间,这些被困的清军,有如惊涛骇浪中,即将被吞覆的一座小岛。

    见到圆阵中,那些被团团围住又慌乱不已的清军,正面冲来的东土默特部大济农温布楚虎尔那油腻的大饼脸上,那洋溢于表的得意之色,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冲过去!冲过去射死这些不知死活的清狗!”温布楚虎尔厉声大吼道:“这些清狗已经疲惫不堪,又装备简陋全是步兵,简直就是他娘的待宰的羔羊!“

    在他旁边,另一名济农善巴,也同样高声喝道:“儿郎们,快快冲啊!只要冲过去,给他们来番齐射,清狗们一定会全军崩溃,到时候,咱们只抓俘虏就成了!”

    听了两名主将的大声鼓励,全体东土默特部的蒙古鞑子,齐齐地爆发了一阵欢呼声,每个愈发猛磕马肚,越发急切地向清军奔来。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脸贪婪急切的表情,在他们眼中,这些被前后左右团团围住的清军,已然是一群等待分配的奴隶了。

    见到东土默特部军兵快速奔进,那马蹄声绵密响起震耳欲聋,以及其中夹杂着蒙古鞑子们刺耳的嚎叫时,洪承畴只觉得喉咙发干,一股近乎难以想象的压迫力扑面而来,让他一时间有种艰于呼吸的感觉,只是他知道,现在的时刻,已然到了最后关头,正是全军用命之时。

    “全军将士,听我号令,全军一齐向前突击,务必凿其一点,从前面的蒙古鞑子中透围出去!”洪承畴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叫道。

    全体清军齐齐发出一声吼声,祖大寿与众多子侄一马当先,率先朝前发急速冲来的蒙古鞑子对杀而去。

    清军这般搏命的打法,倒让前面狂冲而来的东土默特部烟兵一时猝不及防,很多人来不及勒住高速奔驰的马蹄,也来不及拈弓搭箭射发箭矢,便一头与清军撞将在一处,互相绞杀成一团。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刀枪刺入身体的噗噗声,马匹倒下的悲鸣,两军军兵濒死的惨叫,几乎在瞬间,就混杂地响在一处,有如死神的欢歌。

    在这样的混战中,已然没有阵型,也没有战法,只有彼此拼尽力气地奋力厮杀,只有彼此毫不留情地凶狠对砍,从天空看去,两军士兵,有如两头怪异的野兽,在拼死地厮咬,双方都知道,只有对方的死亡或倒下,才是自已唯一的生机所在。

    祖大寿次子祖泽溥,在数名亲兵的保护下,已然奋力砍杀了三名蒙古骑兵,正在他吼叫着,向又一名蒙古鞑子骑兵的马腿上奋力砍去之时,一支冷箭呼啸而来,一下子射穿了他的脖子。

    汹涌的血,顿是不可遏止地涌出。

    祖泽溥踉跄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已面前的景物,在瞬间变成一片血红,而整个厮杀场景,则是愈来愈模糊,他嘴里发出怪异的嗬嗬声,下意识地用手去拔仅剩一截短短箭尾的羽箭,却身体一晃,猛地摔倒于地,再无动弹。

    “泽溥!”

    不远处,同样杀得一身是血的祖大寿,见到这悲惨景象,顿是厉声大呼起来,而他的一众子侄,亦是跟随着厉声凄呼。

    只不过,任凭他们再如何呼喊,仰趴在地上的祖泽溥,再无动静,他年轻的生命,在这寒冷临茫的蒙古高原上,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祖泽溥的死亡,仿佛有如一个预兆,被四面八记夹的清军,迅速地陷入越来越不利的局面,前面要与东土默特部蒙古军兵拼死作战,后面则有奈曼部的军兵,不停骑马兜射,一根根凌厉的箭矢如雨般飞来,幸得蒙古军的箭矢制作工艺差劲,多为生铁或骨制,才没有对清军造成致命的打击与伤害。

    只是饶是如此,清军死伤的人数皆在快速增加,整个军阵中,开始出现越来越明显的混乱,作为全军主将的洪承畴知道,也许接下来不久,已是苦苦支撑的清军,就会全面崩溃了。

    就在这时,一柄凌厉的弯刀,猛地从地下斜砍下来,把正在浴血搏杀的祖大寿第三子祖泽洪,给活活劈掉了半个左边的肩膀!

    祖泽洪厉声惨叫,右手弃了刀,下意识地去捂着喷血不止的左肩膀,就在这时,那柄凶狠的弯刀再度袭来,一道凌厉的刀光挥过,祖泽洪的脑袋冲天飞起,带起一股笔直的血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骨碌碌地滚在某个尸堆之中,而他的无头尸体,则是颈部不停地喷血,最终软软地倒在遍地尸骸之中。

    祖泽洪,这名在真实历史中,随清军入关后,接连打败李自成、贺珍、姜等部的清军骁将,最后进封为一等精奇尼哈番的重臣,就这样,与他的二哥一道,被蒙古鞑子斩杀于枯瑟旷茫的草原,以一种令人叹息的方式,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泽洪啊!“

    杀得满面鲜血的祖大寿,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呼,他面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痛楚,变得十分地扭曲而可怕。紧随着,四子祖泽法与养子祖泽清,亦是悲呼连连。

    “兄弟们,不可泄气,拼死杀敌啊!“同样手执一柄钢刀,业已砍得鲜血淋漓的洪承畴,近乎绝望地大声喝喊。

    而见得清军陷入困境,作战人员不断被自已击杀,无论是东土默特部还是奈曼部的蒙古军兵,皆是人人意气昂扬,战意十足,他们发出有如野兽般的喝喊,愈发猛烈地向清军发动攻击。

    三千清军,战至此时,已然到崩溃的边每个人都在拼力死撑,

    就是全体清军以为必死无疑,全体蒙古鞑子以为必胜无疑之际,在东土默特部军兵的后面的地平线上,忽然又涌如一条长长的黑线。

    在祖大寿洪承畴部清军命悬一线之际,由刘文秀亲自统领的三千名唐军骑兵,终于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赶到了。

    凛风如刀,四野苍茫,枯黄一片的草原上,唐军的铁骑有如突然间从地狱中杀出的死神,马蹄所向,无不披靡。在略略行近之后,他们兵分左右两部,一部为玄虎重骑,一部为飞鹞子轻骑,两部兵马掀起滔天之势,有如平地突起的狂飙,向正与清军全力作战的东土默特部冲杀而去。

    “大济农!不好了!后面有敌军杀来了!”温布楚虎尔身旁,一名蒙古鞑子,忽然尖叫大叫起来。

    听到这句话语,温布楚虎尔顿是浑身一颤,他惊恐得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唐军骑兵,已呈铺天盖地之势汹涌而来。尤其是,最前那面巨大的,红底黑字的唐字军旗,正在凛风中猎猎招摇,十分地醒目。

    天啊!竟然是唐军来袭!

    这一瞬间,温布楚虎尔只感觉自已,似乎从内到外,突然都被冻成一坨冰渣,他的头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不是吧?怎么在自已交战正酣之际,会有唐军突然来袭,这些有如地狱死神一般的唐军,究竟是从哪里偷偷冒出来的。

    这个问题,温布楚虎尔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唐军骑兵有如两股汹涌的洪流,从背后猛烈地冲击过来。

    “快,快拦住他们!一定要拦住他们啊!”这句话,是温布楚虎尔几乎下意识地吼将出来。

    来不及了。

    一杆锋利无比,上面开着深深血槽的骑枪,有如一条灵动疾驰的银龙,穿过混乱的人群,准确地扎穿了他的皮甲,准确地从他后背穿入,有如刀捅黄油一般,复从他的前胸凶狠扎出。

    大团的血雾从温布楚虎尔胸口喷涌而出,有如一口突然开辟的喷泉,他下意识地一张口,又是大团的血水从嘴中咕嘟咕嘟地喷出,随即他整个人,便全身一软,从马上倒栽下来。

    纷乱的马蹄下,倒栽下马来的温布楚虎尔,迅速地被纷乱的马蹄踩成一张近乎平扁的人皮。

    而与此同时,其余的东土默特部蒙古军兵,也是被唐军刀砍枪刺,纵情屠戮,他们纷纷惨叫着摔下马来,然后同样在一片混乱中,被马蹄踏成肉饼。

    唐军的突击是如此的凶猛而残酷,整个东土默特部的蒙古军兵,顿时再无占意,他们嚎叫着纷纷四下溃逃。另一名济农善巴,眼见得大势以去,再也无心恋战,立即高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快撤!保全性命要紧哪!”

    凛冽的寒风中,善巴的惨呼声,有如风中一朵飘萍,随即被卷向不知何处。

第五百九十八章 引为前部

    原本就在苦苦支撑的东土默特部军兵,听得主帅这句逃命之语,顿时有如泄气的皮球,再无任何抵抗之心,纷纷四散溃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全军听令!勿要追击,绕过清军军阵,再度夹攻后面的蒙古军兵,务必将蒙古鞑子,全部击溃!'刘文秀的话语,又冷冷地在每个唐军骑兵耳边,高声响起。

    唐军随及遵令而行,隆隆铁蹄绕过惊魂未定的清军战阵,复从左右两翼兜行而去,径直冲击后面的奈曼部蒙古鞑子。

    “将军,洪学士,是唐军的兵马!是唐军来救了我们!”

    一名洪承畴旁边的清军护卫,以激动得向乎不成声的语调,高声叫喊起来。

    其实,根本不用他说,祖大寿与洪承畴等人,皆已看得真切,那面巨大的红底黑字的唐字军旗,早已说明了一切。

    洪承畴忽然感觉内心一酸,不是吧,自已这么命好,在行将毙命或被俘之际,竟有唐军从天而降,救自已于必死之中,这样逆天的运气,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洪承畴犹在呆呆地感慨之际,正率部从后面攻击他们的奈曼部大诺颜巴布尔,同样是一副目瞪口呆之状。

    这,这么强悍而凌厉的唐军,是怎么冒出来的?他们难道是突然从地狱中冒出的魔鬼么?

    在亲眼目睹了唐军以雷霆之势,几乎在转瞬之间,就将前面进攻的东土默特部迅速击溃之后,巴布尔能感觉自已忽然从内而外,整个身体都变得冰冷无比。

    唐军战力如此强悍,一次冲锋突击,就迅速地打败了东土默特部军兵,那接下来,他们要对付的,必然是自已,而自已的二千兵马,又如何是唐军的对手。

    不过,巴布尔根本就来不及思考太多,那些有如地狱铁骑一般的唐军,便已迅速地冲到他们面前。

    “撤!快撤!全军尽速撤离!”

    在唐军前锋离自已仅有百步之遥时,巴布尔终于大声高喊了一句。随即率先拔马而逃。

    一见到主将首先溃去,原本斗志高扬,正准备一举消灭清军的奈曼部众,见到自家的大诺颜都弃众而逃了,顿时士气一泄千里,再无任何斗志可言。

    奈曼部军兵,顿是全军皆为鸟兽散,每个蒙古骑兵,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拔转马头,掉头狂逃而去。

    “全军听令,尽力追杀,不可轻纵了敌军!”见到奈曼部这般稀松不耐打,两军未曾接触就掉头逃跑,刘文秀心下对他们十分轻蔑,又怕失了战功,故急急大喝,令全军不可放松,继续追击。

    唐军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四下追杀奈曼部的蒙古骑兵,不多时,便有如风卷残云一般,把奈曼部留在战场上残余部众,全部加以消灭。

    放眼放去,整个平旷的草原上,人与马尸枕狼籍,早已干涸的鲜血,将草原染成深浅不一触目惊心的暗红。

    “操!还是让这狗入的鞑子跑了!”

    望着奈曼部大诺颜巴布尔在部众的保护下,一路仓皇遁去,最终还是逃出唐军的追击范围后,刘文秀心下懊恼不已,狠狠地啐了一口。

    就在他下令,让全军就地打扫战场之际,有手下军兵,带着两名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人,来向他求见。

    “在下祖大寿,拜见将军。”

    “在下洪承畴,参见将军。”

    端坐在马上的刘文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冷冷地斜视着地下伏跪的洪承畴与祖大寿二人,心下一时间充满了莫名的感慨与得意。

    他当然知道,这二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也知道他们皆是明朝的重臣,却没想到,现在名节已污的二人,竟然最终拜伏在自已这个曾经的流寇马前,这般情景,真真令人感慨万千。

    “二位不必客气,本将是李大人帐下副镇长刘文秀,二位且起身说话。”刘文秀翻身下马,笑着虚扶起二人。

    在听过刘文秀的自我介绍后,祖大寿与洪承畴皆是脸现羞赧之色,心下大觉愧然。

    没想到啊,这刘文秀,这曾经的巨寇张献忠手下第三义子,现在也已为李啸效力,且成了其手下大将,真可谓一步翻身,二步登天,彻底改变了原本的命运。

    倒是自已,这样原本的明朝重臣,反而屈身事鞑,名节皆污,现在清廷内乱之际,又不得不反正来投奔李啸,这人生际遇,这造化穷奇,如何能不让人感叹。

    两人应喏连声,以示卑好之意,随后,刘文秀下令,给清军中的伤兵安排救治,他自已则与祖大寿洪承畴二人,复择了一块干净地方,在草原上席地而坐。

    三人坐下后,洪承畴轻咳数声,十分尴尬地将自已如何率部从清廷逃出,一路西行,只求尽快穿过蒙古地界,前往宣府镇金汤城去投靠李啸之事,简略地向刘文秀通盘说出。

    洪承畴说到这里,一脸诚恳地说道:”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在这奈曼部与东土默特交境处,这两个蒙古部落,竟然交相来攻,险些至我军于死地。幸得有贵军及时来援,方救得我等逃出生天,这番救命之恩,真真不知道要如何回报!”

    刘文秀听完洪承畴的话语,脸上笑容愈发明显,他大声回道:“二位不必如此客气,其实我军能来救援你们,多有凑巧之处。本来,我军从金汤城发兵,一路征服经过的蒙古部落,目标直接攻入清朝西境,以为我南路唐军减轻压力,却没想到,竟在这东土默特部与奈曼部相交处,救了你们这一部兵马。这般巧合,倒还真是天意呢。”

    听了刘文秀这番话,祖大寿与洪承畴等人更觉羞惭,又接连致谢,被刘文秀摆手制止了。随后,他向祖大寿与洪承畴二人问道:“二位,我军现在,仍需按计划继续向西行进,却不知道,二人是做何打算?”

    他刚问完,洪承畴立即明白,自已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他急急回道:“刘将军,若贵部真有心攻打清境,在下区区,却是可为前部探路,虽然我部军兵战力不行,但给贵部兵马当个向导,却还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见洪承畴主动表态愿意自已带路,刘文秀顿是大喜,他朗声道:“甚好,两位远来相投,便能为我军建功立业,相信李大人知道后,也会十分高兴的。“

    随后不久,唐军定北镇镇长段时率领全体步兵赶到。在段时赶来后,刘文秀立刻向段时热情引见他们。

    听了刘文秀热情的介绍,段时也十分欢喜,遂对祖大寿与洪承畴连声夸赞,让二人心下十分欢喜,连声致谢不提。

    于是,唐军遂把洪承畴率的残余二千余人的清军,全部当场割辫改编,加以吸收消化,把他们作为随军辅兵使用。而祖大寿与洪承畴二人,因为此事还未向李啸禀报,故皆没有安排正式官职,但还是准允他们,暂时作为军前赞画随军效力。

    至于祖大寿战死的二名子侄祖泽溥、祖泽洪,段时也下令,把他们与战死的清军士兵一起,全部火化后装入骨灰盒,准备到时带回宣府镇在一同安葬。他的这道命令,让祖大寿及另外两名子侄祖泽清与祖泽法二人,皆是十分感激,也让全体归附的清军,不由得皆是为自已得到了尊重与善待,而内心十分感动,对唐军愈发从心底认可。

    不多时,全军造饭休整完毕,越过东土默特与奈曼部的交界边境,继续向东进发。

    段时刘文秀等人,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继续对奈曼部与东土默特部进行犁庭扫穴式地追击剿灭,只不过,在茫茫草原上,想找到一支溃逃的部落踪迹谈何容易。而且,唐军的最终任务,是以攻击清境为主,如果因为四处追击蒙古部落,导致最终的战略目标被耽搁,这得不偿失了。

    毕竟现在天气酷寒,大雪随时会下,如果在路上耽搁了太多时间,那么等到大雪封路,就真的会进退两难,全军都将陷入困境。所以,趁现在大雪未下,全军尽快来到清境,相机攻占一座清朝边城,以为全军落脚之地,却是最为要紧之事。

    在唐军整理军伍,全军继续东进之时,死里逃生的东土默特大济农善巴,才与惊魂甫定的奈曼部大诺颜巴布尔,在靠近北边翁牛特部的地界相见。

    二人皆是十分狼狈,见到对方这般不堪之景时,二人的内心滋味,可谓五味杂陈悲凄无比,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表述。

    最终还是东土默特部的济农善巴率先开口,他一脸凄凉地说道;“巴布尔部主,现在唐军大胜,你我联军大败,我等却该如何是好,唐军接下来又会如何行动?”

    善巴的这句问话,让巴布尔心里更是十分不是滋味,脸上的表情,更是十分尴尬。

    要知道,这是巴布尔全盘策划的行动,却没想到,就在大功将成之际,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唐军给砸了锅,非但偷鸡不成,反而大蚀了一把米,尤其是东土默特部的一名大济农温布楚虎尔,都命丧唐军刀下,这样惨痛的战果,简直把自已的脸面给丢尽了。

    巴布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好不容易控制了自已的心情,随后迅速思考了一下,便朗声回复到:“现在唐军方胜,正是好生打扫战场休整队伍,一时之间,当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且在这边境之地,好生休整才是。”

    “若唐军休整打扫完毕,再度派兵过来追击,你我二人现在兵微将寡,却如何是其对手?”善巴又急急追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正问到了巴布尔的痛处,他咬了咬牙,答道:“若唐军真的再度攻来,我等刚历大败,正是军心士气皆至谷底之时,如何可再与唐军交手。于今之计,只有派出哨骑,及时观察唐军动向,若发现其一旦发现我军踪迹,有北上攻打之举,我等立领带领部众,迅速北撤入翁牛特部,以避其锋芒。若其再度逼进,我等复退往外喀尔喀,总之,要以保全兵力与族人为最为要紧之要务,绝不能再与唐军浪战,以至白白受损。“

    巴布尔这番话语,虽然多为心虚之词,却也算是给了善巴一个心理安慰,善巴闻言后,亦是一声长叹,然后道:”好,现在也只能这般行事了,你我各自珍重吧。“

    两人商议既定,随后就地休整,一边派出哨骑,远远地去窥视唐军的行动。

    数个时辰后,便有哨骑飞报而来:”报!唐军打扫战场休整完毕后,随即全军继续东进,一路前往喀喇沁部地界而去。“

    听了哨骑的回报,巴布尔与善巴二人,不觉皆是大松了一口气。

    好么,看来唐军所图非小,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要去远行攻击清庭,并不把自已这两个蒙古小部落放在眼中,这样一来,自已现在,却可高枕无忧了。

    巴布尔心下暗喜,却依然板着脸对哨骑下令道:”好了,本诺颜知道了,那你等继续哨探,不得有误,直到观察到唐军进入喀喇沁部后,方可撤回。一旦唐军有甚新动向,需得紧急回报,不得有误,你等明白?“

    “在下明白!”数名哨骑齐声喊道。

    眼见得哨骑纷纷远去,巴布尔才脸露欣喜之色,对一旁同样一脸轻松的巴布尔笑道:“若是唐军与我等只是遭遇战,那倒是还真是万幸,我等当可再无忧矣。只是巴布尔你看,我等是否要派人向清廷举报唐军动向呢?”

    巴布尔冷冷一笑,回道:“哼,你还操这份闲心。依我看,完全没必要,清廷现在正是内斗正酣这际,如何会理睬我等的禀报?况且,清廷与唐军两者狗咬狗,都与我等无关。我等现在,只需骑墙观望即可,等到清廷与唐军决出胜负,再来决定将来之路,要如何行动吧。”

    说到这里,巴布尔脸色一暗,长叹一声答道:“唉,如果清廷真不是唐军对手,那么,也就是我等考虑重新投换门庭之时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兵临镇远堡

    巴布尔想的倒是没错,唐军在此战获胜后,遂一路东行,在祖大寿洪承畴部的归附清军引领下,于八天之后穿过奈曼部地界,再进入喀喇沁部的范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进入喀喇沁部之后,唐军遇到了穿过奈曼部时同样的境遇,即大军一路行去,并没有任何蒙古兵马加以拦截。

    对于这样的结果,段时与刘文秀二人心下早有预料,他们知道,定是喀喇沁部落的哨骑,见到自已这只庞大的兵马一路东进,便早早地带走部众与兵马远避而去,以求免遭唐军毒手。

    至于这些喀喇沁部落的蒙古人,有没有去向清廷报信,这一点就不知道了。当然,他们报信与否,段时与刘文秀二人也皆不在乎,毕竟,等到自已要攻打清境时,与清军的正面战斗,是无可避免的。

    十天后,全军顺利地在喀喇沁部落穿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辽河河套边缘,也就是现代中国的内蒙古阜新市一带。到了这里,段时所率的西路唐军,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向南攻进广宁地界的镇远堡,另一个是再度东行,穿过辽河河套,直接进攻离沈阳颇近的长山堡。

    按段时的打算,自然是径自东行,全军进攻长山堡,从而以此地为落脚点,复与沈阳的肃亲王豪格,互为犄角形成互相拱卫是最佳选择了。但是,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全军刚到辽河河套之际,前几天还是飘飘小雪的天气,忽然变得十分寒冷,漫天大雪飞扬而下,厚厚的积雪阻路,让全军行进十分艰难困顿。因此,所有人都知道,继续越过辽河河套东征长山堡的计划,再无实现的可能。

    在这决断时刻,洪承畴立刻向段时进言:“段镇长,现在大雪阻路,径往沈阳已是不能,于今之计,唯有全军掉头南下,去攻打广宁地界的镇远堡,攻下这座离我军最近的清廷军堡,在此栖身整顿,方是唯一存身立命之计。“

    段时眯着眼,雪花沾满了他的发须,看不清他的表情。

    洪承畴继续说道:“段镇长,现在天气这般恶劣,实需尽快做出决断,不然的话,大军在茫茫雪地中陷入困顿,可就情况不妙了。至于拿下镇远堡后,将来如何,且再定计不迟。反正我军若要再度行动,也只有等到开春化冻,积雪消融,道路重现之后,方可再行与清军作战呢。”

    听完洪承畴的话语,段时微微了点了点头,对洪承畴的提议十分认可。他轻咳一声,随即下令道:“洪赞画说得是,有道是计划不如变化,既然向东之路已不可行,现在的应变之计,便是在道路尚未完全被大雪摭盖,以致无法走动之时,全军即刻南下,直抵广宁镇远堡,迅速攻下这座清廷重镇,以此为立足休整之地。至于将来,再行定计便是。”

    他这话一出,全军听令,随即改变行军路线,全军掉头南下,一路径奔镇远堡而去。

    漫天飞雪,苍茫大地一片银白,有如一片无边无尽的雪白绸缎,而在大雪中艰难跋涉的唐军,卷旗束马,一路蜿蜒南下,有如一条望不见头尾的黑色长蛇。

    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行军当难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所幸的是,这部从宣府镇出发的西路唐军,并未携带诸如重炮之类的大型武器,故这次雪中跋涉行军,虽然艰难,却还没有到难于行动的地步。两天后,在大雪终于把前行的道路全部摭蔽,几乎再也无法前行之际,这部唐军,终于看到了远处镇远堡那灰的影子。

    见到这座出现在自已面前的清军重堡,全体唐军竟然发出一阵欢呼,一路跋涉他们,人人都已精疲力竭的他们,仿佛看到了全新的希望一般,人人脸上满是兴奋之情。

    身为主将的段时,更是满脸的欣喜,他拿出千里镜,仔细地观看了一番远处那静谧沉默的镇远堡,他看到,因为天下大雪之故,堡中兵马尽皆懈怠,根本就没有派出哨骑来侦察,数里之外的镇远堡一片安静,看得出来,清军根本就毫无防备。

    段时放下千里镜,立刻开始连声下令:“传本镇军令,骑兵即刻兵分两路分别包夹出击,将镇远堡南撤之路,给我全部堵住。“

    ”在下遵令!“

    “全体枪盾步兵听令,紧随骑兵之后,分堵三列,把除北门外的镇远堡,给本镇团团围住,务必不得让一人脱逃!”

    “在下明白!“

    “全体辅兵听令,带上刀斧工具,与归附兵马一起,去附近森林砍伐木料,抓紧现场制作抛石机,准备投掷集束震天雷!”

    ”在下遵令!“

    ”全体鲁密铳手听令,随本镇一齐前往镇远堡北墙,排开阵列,准备射杀城头守兵,以此立威,杀鸡杀猴!“

    ”在下遵令!“

    段时的军令,一道又一道下达,全体唐军顿时有如一架彻底开动的机器一般,各人皆奋尽全力,在漫天大雪中,开始纷纷行动。从天空向下看去,各类快速行动的唐军部队,有如一张四下张开的大网,霎时把整个镇远堡,给牢牢兜在其中了。

    在唐军的铁骑,有如两股黑色的箭头,从镇远堡两边包夹过来时,镇远堡城头,那些松懈不堪的清军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整个城头,凄厉的的警报声,立刻连绵大起响起一片。

    此时,城中的守将,镶白旗的三等甲喇额真哈宁阿,正在城中官厅内饮洒作乐,闻得这般连绵响起的警报,他陡地睁大了血红的醉眼,脸上顿时满是极度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不是吧?怎么会突然有唐军来袭,这,这怎么可能?!

    说起来,哈宁阿也是一名名经沙场的老将了,他现在表现得如此失态,倒是大大出乎了手下军兵的预料。

    哈宁阿,老姓富察氏,是满洲镶白旗人,世居额宜湖,算是清初知名将领。其父阿尔图山,率其族攻萨齐库城,杀其部长喀穆苏尼堪,抚降三百馀人,以归老奴,被授牛录额真,从此开始了发迹的第一步。

    有道是父荣子贵,老子吃肉儿子喝汤,《满州实录》中写道,“既,复分其众别编一牛录,以命哈宁阿。”从始之后,哈宁阿也走上了军功发达这路,东征西杀多年后,被授为巴牙喇纛章京。

    在真实历史上,哈宁阿在从龙入关后,才真正开始了发迹的过程。据《清实录》记载,顺治元年,从入关,击李自成,战庆都,再战真定,自成焚辎重走。二年后,授世职三等甲喇章京。

    接着,哈宁阿逐贼绥德,徇延安,战破城兵。南逐自成,战安陆,得舟八十。复与谭泰合兵下江南,战江上,夺敌舟。逐敌至富池口,敌据江岸为阵,复击之败。三年二月,从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略湖广,破明将吴汝义,降甚众。四月,进二等甲喇章京。五月,从肃亲王豪格讨叛将贺珍,取汉中,逐贼至秦州。珍党武大定据三寨山,山势峻不可攻,师围之。会其将周克德、石国玺皆乞降,克德遣其子导师自僻径登,国玺为内应,哈宁阿与梅勒额真阿拉善、署巴牙喇纛章京噶达浑将六百人破垒入,贼皆自投崖下,斩杀略尽。进讨张献忠,徇夔州、茂州、资州、遵义,皆下。五年,师还,进一等阿达哈哈番。

    至此,哈宁阿达到了自已人生际遇的顶峰,随后,此人生病而亡,倒也落了个富贵善终。

    而在这个李啸穿越过来的时代,在多尔衮自任摄政王后,为进一步笼络手下将领部众,哈宁阿也与其他将领一样,获得了进一步的擢升,从巴牙喇纛章京擢拔为三等甲喇章京,倒是比历史获得此官衔早了三年之久。

    哈宁阿获得提拔后,自是对多尔衮更加感激,对镇远堡的守卫工作,也愈发尽心尽责。就在唐军在辽中南部一带大肆进攻,攻城掠地之时,镇守在广宁重镇镇远堡的哈宁阿,也在加紧防备,城中一千兵马,日夜巡防,以备唐军来袭,却是好生忙碌了一阵。

    直到前不久,因为接连天降大雪,同时唐军在攻占海城后,也暂停了动静,故哈宁阿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城堡的守备工作,也顿时松懈了下来。堡中的每名守兵都是认为,在现在这般状况下,这座远在广宁边界的镇远堡,当是万事无忧,至少到了开春化冻之时,当再不会有外敌入侵之虞。

    却没想到,这般大雪天气,又从未有半点唐军来袭的消息传来,这些有如异度空间冒出来的唐军,给镇远堡的全堡守兵,带来的心理震撼与压力,实是可想而知。

    哈宁将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迅速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迅速地披了盔甲,带上一柄锋利的长柄挑刀,便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急急地登上镇远堡城头去查看。

    他首先登上镇远堡南门城头,方一站定,便迅速地被眼前的情景,给深深地震惊了。

    他看到,漫天大雪中,从镇远堡两边绕行而过的唐军铁骑,铁甲森森,旗帜翻卷,有如两个凌厉突进的箭头,迅速地绕过镇远堡东西两侧,一齐奔袭到了镇远堡的唯一出口南门,把堡中军兵的唯一撤退之路给牢牢堵住。

    而在这些唐军骑兵之后,大批的身着盔甲手持精良武器的唐军枪盾步兵,亦摆成整齐队伍,严整齐肃地开拔过来,数千名唐军枪盾步兵,也全部列阵在南门外,摆成一个却月形状的c字型。这个阵型,在哈宁阿看来,倒与一个张开的渔网差不多。他下意识地悲哀地想到,也许,这张唐军张开的大网,应该是想把自已和全堡军兵一网打尽吧。

    难道说,唐军是打算把自已这镇远堡给活活围死么?

    哈宁阿冷静下来,随即对自已的这种看法摇了摇头。

    只是现在镇远堡内饷粮尚足,足支全体守兵近两年之用,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已活活困死。更何况现在这大雪天气里,唐军在外面也不可能久久维持,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的什么名堂?

    “额真大人,你看,唐军正在北面城墙外,集结了大批的火铳手呢。”

    手下的亲兵,以一种惊惧不已的语气,打断了正陷入迷思的哈宁阿,他顺着亲兵的手势向北望去,果然,可以隐约地看到,远远地,有一长排唐军火铳手,人数有近两千人之多,正排着整齐的步伐,齐步向镇远堡北面城墙迈进。

    而在这些火铳手后面,则是盔甲闪亮,人人手持锋锐骑刀骑枪的护卫骑兵,他们的正中间,似乎正簇拥着一名身着华贵铠甲,系着如血般鲜红披风的的唐军将领,一齐纵马缓步行来。

    哈宁阿心下暗道,看来,这名唐军将领,应是唐军的主将了,却不知道,此人接下来的计划究竟为何,自已接下来却又要如何加以应对。

    见南面的唐军,暂时没有攻打镇远堡的想法,哈宁阿不及多想,便立刻带着手下一众护卫,复从南面城墙,急急往北面城墙赶去。

    踩着城头那些喀吱喀吱的积雪,却一直在快步行走的他,一脸焦虑地看到,那些唐军火铳手已然越走越近,在沿着已然结冰的护城河一字排开,然后,就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手持着乌黑发亮身型修长的改进版鲁密铳,然后点燃火绳,装弹填筒,开始进行射击准备。

    “咦?这些唐军是不是傻蛋?这般大雪天气里,他们的火铳如何打放?真是奇了。”见唐军准备开始打铳,哈宁阿旁边的护卫,忍不住发出一声问。

    而听到他这句发问,哈宁阿的内心,却是陡地揪紧,他已在心下下意识地想到,接下来,唐军想要干什么了。

    那就是,这些唐军火铳手,打算不计损失,冒着火铳无法打响乃至炸膛的危险,也要先射杀那些正木然站在北面城墙上的清军守兵!

    唐军一定是要以此方式,来给哈宁阿及全体守兵,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哈宁阿正快速思考之际,从北边城墙处,传来了一迭声的喝令。

    “预备,放!”

    “砰砰砰砰!……”

第六百章 攻心诱降

    二千杆改进版鲁密铳,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犹有一千三百杆火铳打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连绵响起的枪声有如爆豆,枪口的鲜红余焰飘飞,有如一长排煞是好看的彩绸,大团大团的白雾从枪管口喷涌而出,迅速地连接成一片摭天幕地的呛人烟阵,与漫天的飞雪连接在一处,一片迷蒙中,再分不清是雪是烟。

    而在密密麻麻的铳声响起后,一千三百多颗带着轻微啸音的细小铅弹,向城头犹然呆呆伫立,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的清军守兵,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一片人的惨叫声,在城头的清军守兵中密集响起,这些惨叫着倒地的清军守兵,或是头上,或是身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血洞。

    从鲁密铳中射出的那只有七钱重的细小铅弹,看似只在人体上造成了一个有如手指般大小的小孔洞,却是在人体中造成了可怕的空腔效应,炽热变形的铅弹,在人体内无规律到处乱窜,将人的内脏、肌肉、骨骼等均搅得稀烂。所以只要中了枪弹的人,绝对是无药可医必死无疑。

    伫立在镇远堡城头的清军守兵,不过仅有一百余名,一千三百杆鲁密铳的这一番齐射邀击,胜在弹药密集,平均每个守兵有十余杆火铳招呼,立刻让这一百多名清军,立刻或死或伤地倒了一片。更有甚者,径自从高达十余米的城头倒栽下来,活活摔成肉饼。

    这场一边倒的屠杀式射击,完全出乎了堡中清军的预料,见到北面城墙上的清军,突然被唐军一番齐射全部射杀,无不惊骇不已,他们有如一群受惊的兔子一般,立刻陷入混乱,开始嚎叫着掉头往马道上窜去。

    “混蛋!不许跑,统统给老子回来!”

    见到手下军兵,这般顾头不顾腚的仓皇而遁,哈宁阿怒不可遏,他冲着那些飞奔下逃的清军厉声大喝,一边大步前奔,朝那马道下口疾冲过去。

    见主将出手前拦,他的一众护卫也再不迟疑,纷纷冲上前去,一齐堵在马道下口处,同时连踢带打,连打带骂,才好不容易止住了这混乱的局势,那些有如无头苍蝇一般溃逃的清军,才在哈宁阿及一众护卫的胁迫下,硬着头皮重新回到了驻守岗位。

    当然,那北面城墙上,自是再没有任何清军守兵,有胆量敢重新站上人去,而也正因为这般原因,北面城墙下的唐军火铳手,统统停止了射击,一时间,城上城下一片安静。

    在这短暂的宁静中,刚刚好不容易止住混乱的哈宁阿,一脸雪沫气喘嘘嘘,但他心里却是十分震惧,不知道唐军接下来,究竟会对自已采取什么手段。

    就在他站在东墙上的马道口不知所措之际,忽地从北面城墙处,遥遥地传来一迭声的满语高声叫喊:“城头主将听着,本人奉唐军段将军之令,特来城下,却有要事要与城中主将相谈,还请你前来北面城墙处,本人有重要事宜,要对将军实言相告。“

    哈宁阿听到这里,立刻在心里明白,那个在城下叫唤的人,定是唐军派来的劝降使者无疑了。

    可恨啊,可恨这帮家伙刚刚杀了整个北面城墙上的清军守兵,现在又来对自已进行劝降,这倒是杀鸡吓猴,一手一手连着来呢。

    就在哈宁阿心下发狠之际,北面城墙下,又是一迭声的叫唤响起:“城中主将听着,我军为表诚意,已令全体火铳手退后,再不会趁机打铳开黑枪,还请你放心过来商谈便是,我军向以信义立于世间,绝不全搞偷袭之举。”

    哈宁阿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便向旁边的一名护卫使了使眼色。

    那名护卫会意,踩着喀吱喀吱的白雪,快步从东面城墙来到北面城墙,然后仔细一看,果然,唐军的火铳手们,皆已人结冰的护河边退走,北面城墙之下,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原先的那种排开齐射的强烈压迫,倒是再没有了。

    护卫脸露轻松之色,他急急返回,大声向哈宁阿禀报道:“主子,唐军果然退去,你看,你可是要去与唐军使者一谈?”

    哈宁阿斜了这名护卫一眼,脸色绷紧,却没有立刻做出表态。此时的他,在心下紧张地盘算着,自已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做出选择。

    只不过,就在哈宁阿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自已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之时,在北面城墙下,那唐军使者又高声大叫起来:“城中守将,现在镇远堡已被我军重重围困,尔等已是坐困愁城,插翅难逃,为何还不现身来谈?难道非要等到我军开始攻城,把城中生灵尽皆屠戮之际,尔等才会再来后悔莫及么?”

    听到唐军使者这般咄咄逼人地喊话,哈宁阿心下愈发焦躁,脸上亦是燥热不已,他牙关一咬,再不及仔细思考,他率着一众护卫急急来到北面城墙处。

    来到这里,哈宁阿首先进一步看清了,北面城墙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清军尸体。在看到他们扭曲痛苦的死亡表情,看到他们流出的鲜血已在洁白雪地上,涂抹出令人心悸的暗红血垢后,哈宁阿心下,顿是一阵莫名的凄楚难过。

    唐军这一手杀鸡吓猴,倒是端的心狠手辣,就是要用这一百多名清军守兵的性命与鲜血,来让自已明白,与唐军作对到底究竟是什么下场。

    哈宁阿正心下痛苦之际,城下的唐军使者已然瞧见了他,形容瘦削的他,捋着胡须大笑着说道:“城上这位将军,可是镇远堡中守将?可否一报贵姓尊名?”

    哈宁阿恨恨地盯着这名唐军使者那尖瘦的脸孔,厉声回道:“老子便是城中守将哈宁阿,你这厮尖嘴猴腮,又是何人?如何一副汉人模样,满州话却说得恁好?“

    那唐军使者听他言辞粗鲁不善,倒是不恼,反而又援须笑道:”在下辽东锦州人士,姓孙名善,曾在祖大寿将军帐下任赞画效力,对满州话,多有研习,自是会说。只叹孙某后不得已,随明军一道降了鞑虏……“

    ”哼!原来你这厮是个大清的叛徒!“哈宁阿厉声打断了孙善的话:”你既与明军降了我大清,如何又不出尔反尔,再度叛变去投靠唐军?你这样随风倒的三姓家奴,也好意思来劝降本将?!“

    哈宁阿这番话说得犀利而直接,让城下孙善的脸面不觉一红,不过,他轻咳一声,迅速回道:”哼!被迫降鞑,确为孙某一生难洗之污点,但孙某乃是读书明理之人,又是汉家苗裔心怀故国,又岂可一直甘心沉沦泥淖,一直为异族屈身卖命乎?“

    哈宁阿听到这里,忽然感觉出了一丝不对的味道,他又皱着眉头,厉声说道:”你既是祖大寿部下,现在却又为何率领唐军来到我镇远堡处?莫非是,那祖大寿与洪承畴,已然背叛大清,去投奔了狗贼李啸不成?“

    孙善哈哈一笑,立刻回道:”不错,你脑袋还转得挺快嘛。告诉你,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又有句话道,良臣当择木而栖,此皆至理名言矣。现在,你们鞑清已是一山不容二虎,多尔衮与豪格二人的狗咬狗斗争,还不知道要进行到何时。这般危局之下,尔等清军自已,都是各投其主,自保其命,更遑论我等迫降之人。而祖将军与洪学士二人,以及我等在松锦之战后被迫降清的部众,自然再不可能屈身事贼,当然是要为将来重新作出打算了。而当今天下,除了明清两处外,势力最强大,实力最强劲者,当属平辽王李啸是也。我等离开清境往投其处,自是弃暗投明,方是最佳之选,这样的选择,又有何奇怪的呢?“

    孙善顿了下,又大声道:”哈宁阿,你一定在奇怪,我军是从何处突至此地的吧。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军是平辽王属下的定北镇兵马,应你国肃亲王豪格之邀,才自大明宣府镇金汤城一路赶来,我军行过蒙古东土默特部、奈曼部、喀喇沁部,一路皆是摧枯拉朽一般,无人能挡。本来么,我军欲径去沈阳与豪格部会合,之所以会来此地。只不过天不凑巧,大雪阻路,才全军掉头南下,先拿你这小小镇远堡开刀了。“

    孙善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以观察看哈宁阿的表情。而哈宁阿听到这里,虽然表面沉默不语,努力保持平静,但他心头,却是苦涩难言。

    可叹啊,可叹大清内部争斗,自杀自灭,才这般让外人趁虚而入,才这般让整个国家陷入内忧外患的可怕境地啊。

    而真要说起来,这唐军趁机入侵清境,说起来,还是受了肃亲王豪格的邀请之故,才大肆派兵前来,真真自家内斗,外人得利啊。

    只是,说起来,整个大清都没人会想到,唐军除了在辽中南部的营口与海城大举进攻外,还派了一支偏师从宣府镇前来,一路攻打到了自已的驻守的镇远堡,这倒是让自已现在措手不及的地方。

    见哈宁阿表情难堪,一副不知要如何回应的样子,孙善心下顿是暗自得意,遂又大声说道:”哈宁阿,现在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我军已然彻底包围了整个镇远堡,唯一的出堡之路,也已被我军牢牢堵住,现在的你们,已是瓮之中之鳖,已成网中之鸟,已然陷于死地矣,再无半点脱逃的可能。这般绝境之下,你身为城中主将,难道就这样甘心为清廷送命,甘心让全堡军兵白白送死,一道成为刀下之鬼么?这般死法,何其窝囊,请哈宁阿将军三思哪。“

    孙善说到这里,稍稍喘了口气,未等哈宁阿发话,便又继续说道:”哈宁阿,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良臣自当择明主,你现在还有唯一的一条生路,那就是立刻率领全堡军兵,向我唐军立即投降。如此一来,我军也不想多造杀你与全堡清军性命皆可保留,个人财产也皆可留下。如果真是倾心归降,我家平辽王李大人,乃是心宽如海的英主,定能对你量材为用,绝不计你等是何来路与出身。怎么样,这般归降条件,够实在,也够优惠了吧?“

    孙善满以为,哈宁阿听到这里,估计会内心大动,却没想到,哈宁阿只是冷笑着回道:”孙善,你这家伙嘴巴倒是厉害,只不过,我这镇远堡,却也不是你们想攻就能攻得下来的地方!告诉你,我堡中尚有足够全军驻守三年之积粮,又兼城池高峻军械充足,你等想要迅速拿下,岂非笑谈?以本将看来,你们除了方才乘我军不备,偷袭射杀我北面城墙驻守将士外,还能有何好手段可使乎?”

    哈宁阿顿了一下,复道:“更何况,你等千里行军,侥幸行险,来到我这镇远堡,只怕全军已是精疲力竭,焉得再有攻打坚城之力?再退一步来说,就算你们屯兵城下,临时冒雪伐木,制作攻城器械,只怕亦是至少半月方可有成,而到那时,我军更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你等再想攻下我镇远堡,怕更是断无可能了。“

    孙善听了哈宁阿这番回复,眉头微皱,但表面上却依然十分平静,他哈哈一笑,脸色便阴沉下来,厉声回道:”哈宁阿,真没想到你死到临头,竟还是如此自大!你莫非真的以为,我军刚刚远来,又未带火炮等攻城器械,就拿你这镇远堡再无办法了么?告诉你,我军若要要拿下此堡,自有奇策可用,拿下这镇远堡绝非难事。只不过,我军主帅段镇长向来心存仁念,不忍徒造杀孽,才这般先令我前来劝降。若你等真执迷不悟,那本使也就无甚好说的了,就等我军发力攻城,再将你这全城兵马,尽皆屠尽罢!'

    “好!本将就在这里守着,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本事前来夺城!'哈宁阿脸泛冷笑,毫不客气地回顶了一句。

第六百零一章 集束震天雷

    “好,哈宁阿,你既然要顽抗到底,执意要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军不客气!”

    见哈宁阿这般齿强牙硬地拒绝了自已的劝降建议,孙善一脸青黑,他恨恨地盯着城头的哈宁阿看了几眼,便立刻拔马调头离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回返到段时身旁,孙善立刻把哈宁阿的拒降态度,向段时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最后说道:“段镇长,哈宁阿这厮顽固不化,抗拒天兵,真真死硬到底!依在下看来,现在我军唯一可做的,便是加紧攻城一条路可走了。”

    段时皱了皱眉,还未说话,旁边那新归降过来的洪承畴,却是捋须笑道:“段镇长,以洪某看来,这镇远堡守将哈宁阿,倒也并非是完全的顽固不化之徒。他若真的决心与我军对抗到底,就不会在我军击毙了城头百余名清军后,便来与孙善相谈,而是直接下令全军固守城池,与我军决死一战了。“

    ”哦,那依洪学士之见,这哈宁阿还是有投降的可能了?“段时斜了他一眼,低声问道。

    洪承畴点点头道:”以洪某看来,正是如此,只不过,此人这所以还不肯投降,是他尚未认识到我军的厉害,才这般心存侥幸罢了。而我军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彻底打破他的幻想,让他认识到,我军在没有攻城火炮与攻城器械的前提下,还是一样有强大而凌厉的攻城能力。而只要这样强悍而凌厉的攻城能力展示了出来,哈宁阿定会被极度震慑,因此最终决定开城投降,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段时双眼一亮,立即明白洪承畴所说的话具体是指何意了,他立即沉声下令道:“着令全体辅兵,加快制作简易抛石机,夜晚亦不得休息,最迟于明天天亮后要制作完成!”

    “得令!”

    段时下达了此道命令后,又下令全军就地安排扎营休息。只不过,他依然安排了大批步骑兵,轮流守住镇远堡的唯一出口南门,以免哈宁阿率部逃窜。

    不多时,夜色暗沉下来,大雪终于难得地暂停了下来,依然伫立的城头的哈宁阿,脸色阴沉如铁,狂风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在表面故作平静,心里却是有如五味杂陈。哈宁阿现在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已把镇远堡团团围住的唐军,究竟会以怎么样的手段,来拿下这看似无比高峻难克的镇远堡。这个问题,哈宁阿在心下反复问过自已多遍,却始终没有答案。

    到了深夜时分,始终睡不踏实的哈宁阿,重新起身,又在城墙上来回巡查,只不过,他似乎能隐约看到,在远处的森林中,有点点火把在闪烁,似乎有许多人在森林中忙碌不休。

    哈宁阿迅速地想到,这应该是唐军士兵在连夜制作攻城器械,准备来日攻打镇远堡,却不知道这些家伙,还需几天,才能把攻城器械全部造好。

    不过,见到唐军这般忙碌,哈宁阿依然在心下安慰自已,唐军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建成足够的攻城器械,至少也要个十天半月才能建好吧。若是这样的话,自已却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防务,组织全堡军兵来进行守卫。

    甚至,在这样的长时间对峙过程中,唐军不可能一直处于严密包围的状态,若其有松懈的话,自己再偷偷安排人潜出城去报信,这镇远堡之围,当可解矣。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次日天明,大雪已停,却依然浓去低垂,朔风怒吼,天地之间,仿佛是一片浓淡不均的灰色与白色交织,斜斜地插入极目所至的地平线处。

    此时,忙碌了一夜的哈宁阿,满心以为暂时无事,故在巡查到了三更之后,他便返回自家府邸安睡。而在这天亮时分,他正在自家府中睡得正熟,忽有军兵急急前来叩门禀报。

    “大人,不好了!唐军扛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从森林中一直推到北面城墙外来了!”

    听了这名手下亲兵的急声禀报,犹在睡梦中的哈宁阿,顿时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跃而下。

    “你说什么?唐军推了个什么劳什子过来了?”哈宁阿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冲着那名亲兵厉声喝问。

    “禀大人,唐军推的这件东西,在下从未见过,实在不知道是什么,还请大人见谅。”这名亲兵见哈宁阿凶狠的模样,心虚地回道。

    哈宁阿眉头大皱,他再不多想,随即披上盔甲,与一众亲兵一道,急急出门,再一道登上城墙上查看实情。

    上得北面城墙上来,哈宁阿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他看到,真的如那名亲兵所说,一架看上去奇形怪状的木制器械,正被大批的唐军辅兵,一路喊叫着向北面城墙推来。

    哈宁阿看到,这架器械,全部为木制,用钩榫相接结,另有麻绳将各个连接处,全部加固捆牢,用厚重实木填垫下盘,约有五步之宽,高约近十尺,却是一根又粗又大的原木制成的投杆,投杆的顶端上面,则是用麻绳绑制了一个巨大木盆一样的东西。

    这个制作尚为简陋的庞然大物,一步步向北面城墙推近,哈宁阿忽然明白了什么,内心顿是立刻揪紧。

    “入他娘!唐军推来的东西,是抛石机!”

    哈宁阿这声失声叫喊,让旁边的一众护卫皆是大吃了一惊。

    不是吧,原来这个奇形怪状又丑陋难看的器械,竟是投石机。那些唐军通宵不上眠,原来一直在森林中赶制这玩意,难道说,他们是打算用投石机抛投石块,来轰开这镇远堡的城墙么?

    “主子,我镇远堡城池高峻坚固,城墙十分坚牢,那些唐军,想凭抛石投扔,就把我城培轰垮,未免太不可能?”旁边一名亲兵小心地问了一句。

    哈宁阿听了他这般发问,虽然表面不作一词,但其心下,亦是对此人说法十分认同。这镇远堡这么高峻坚固,唐军若是仅凭抛石机抛扔石块,便想攻破这镇远堡,未免太过可笑。

    更何况,唐军这架赶制而成的投石机十分粗糙,抛杆长度亦是不足,看上去抛扔的威力绝不会太大,绝不能历史上那些诸如回回炮之类的强力抛石机相比。

    想到这里,哈宁阿心情顿缓,他轻咳一声,厉声道:“唐军此番来攻,当是以威吓为主,尔等勿需惊慌,各人自守本职便是。”

    众人齐声应命,随即各自散开,自行就岗守卫。而哈宁阿则依然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几乎一眼不眨地看着远处的唐军喝喊着将抛石机越推越近。

    说起来,哈宁阿与这一众守城清兵,对唐军的抛石机这般低估,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这部兵力,这些年来,几乎一直在镇远堡驻守,从未参加过入关战斗,所以对唐军用投石机投抛震天雷一事全然无知。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想到,现在的唐军接来来,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

    就在哈宁阿等人,呆呆地看到唐军推动抛石机抵进北面城墙之时,唐军的另一帮辅兵,则是在急急地做着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是用细麻绳,将多达近二十个手掷震天雷捆扎在一起,各个震天雷的引线也全部绞结在一起,把这些平时散装的单兵震天雷,统一捆扎成一个超大型的集束震天雷。

    说起来,单兵投掷的震天雷,相当于那种80斤重的重型攻城震天雷爆炸当量的十分之一,但二十多个单兵震天雷所组合起来的惊人爆炸力,显然是一枚攻城震天雷的爆炸威力两倍,用来对付对震天雷威力向无所知的镇远堡守兵,显然是最好不过的手段。

    不多时,唐军辅兵们推着投石机,来到了离镇远堡北面城墙约七十多步的距离处,然后就地停下,开始进行装填准备。

    他们在这里,吱吱响地拉下投杆,几名唐军辅兵上前,一齐小心地把集束捆好的震天雷小心地放在投盒上。随后,又有一名唐军辅兵点燃火绳,同时将投杆拉至最低。

    接着,远远地一声厉喝从唐军阵中传来,哈宁阿等人看到,一名唐军小队人模样的人,手中的红旗高高举起。

    “预备!”

    他一声喝喊,旁边一名辅兵立刻将手中的火绳,点燃了那集束成团的震天雷引线。蓝色的火光大冒而起,散发出迷离而炫目的光芒。

    “放!”

    随着这声令下,数名正咬牙着按住绞盘的唐军辅兵,立刻松开时绞盘,只听得喀喇喇一串响,绞盘剧烈而迅速地回位,粗长的投杆立刻弹地跃起,那颗滋滋燃烧的集束震天雷,立刻有如一颗出膛的炮弹,向远处的镇远堡北面城墙,迅疾飞去。

    看到这个闪着蓝光滋滋燃烧的硕大圆球,以迅疾的速度,向镇远堡北面城墙冲来,哈宁阿与一众护卫瞬间皆变了脸色。

    操!原来唐军投来之物,并未是石块等简单的硬物,而是能对城墙造成严重伤害的震天雷!

    “撤!快撤下城去!“

    哈宁阿厉声大吼,随及,身为主将的他,率先掉头朝马道口狂奔逃去,在他身后,一众护卫亦是人人震怖地惊惧逃窜。

    有了主将作榜样,北面城墙上剩余的其他守卫军兵,亦是人人嚎叫着惊恐下逃而去,甚至有两三人因为被推搡与脚滑,径自越过女墙,从城墙上倒头直栽而下,给活活地摔成了肉饼。

    不过,饶是哈宁阿等人反应如此之快,那枚呼啸而来的集束震天雷,已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撞在北面城墙雉堞下方.

    这一瞬间,巨大的撞击力,让整个北面城墙都在剧烈颤抖,正在急急奔下城墙逃跑的哈宁阿等人,纷纷站立不稳,有许多清军脚下打滑,皆惨叫着摔下城去,立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而这一凶猛的撞击败,让正从马道上急急逃下的主将哈宁阿,亦站不住脚,他踉跄着在马道上摔了个狗吃屎,幸得手下急急搀扶住,才免得从马道上径自滚下城去。

    只不过,哈宁阿侥幸能防得住第一下,却难躲第二下,整个集束震天雷在撞击北面城墙之后,立即红光一闪,刺目的黄色火光紧随着闪现,二十余枚震天雷亦同时爆炸。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让城头的清军耳膜几乎震破,整个城墙竟象一个正在剧烈咳嗽的结核病人一般,在剧烈地颤动摇晃。那被击中之处,赫然出现一个直径数米的可怕大洞,碎砖如雨纷飞,里面的夯土激扬所形成的黄色土雾与震天雷的呛鼻白烟混在一处蒸腾而起,而沿着这个大洞的边缘,许多道触目惊心,有如密密麻麻蜘蛛网一般的巨大裂缝向四周尽情伸展,远远看去,倒如一幅奇异而可怖的抽象派艺术。

    只不过,被这凌厉一炸,城头残余的清军可就惨了,离爆炸处最近的清军,在强劲的冲击波作用下,就象被风吹起的纸片,从城头纷扬而下,划过或长或短的抛物线,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而哈宁阿自已,刚刚才啃了一嘴雪泥的他,好不容易才在护卫的搀扶下,从地上狼狈爬起,却亦是被这剧烈的爆炸冲击,给震得再度仰面倒地,连同搀扶自已的两名护卫,骨碌碌地一齐顺着阶梯,从马道上面直滚而去。

    幸得马道上积雪甚厚,众人这般从马道上骨碌下滚,倒也未受大伤,只不过皆是擦破了脸孔与表皮,只有其中几个倒霉者摔断了骨头。

    哈宁阿一直滚到几乎到了城墙脚下才停住,他颤颤地站起,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泥与血污,却又立即大声吼叫下令道:“北面城墙全体守兵,全部撤下城来,以免被敌军放雷误伤。”

    其实,在这般危急状况下,根本就不用他加以动员,残余的守城清军,已如一群惊恐万分的兔子,纷纷哀嚎着从城墙上奔溃而下,其势绝不可挡。

    说起来,他们这番奔逃,速度还算挺快,就在唐军第二颗集束震天雷正在装填发射之际,整个镇远堡的北面城墙,清军已跑得一个人影儿也不剩。

第六百零二章 献堡归降

    “预备!'

    “放!”

    这声令下,第二颗滋滋燃烧的集束震天雷,又以凌厉的姿势,呼啸着向北面城墙奔袭过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啵!”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第二颗集束震雷,准确地击中了被第一次震天雷炸开的黑洞上方,整个镇远堡的北面城墙,顿时又是微微一颤,大团的粉渣刷刷地往下掉。

    “砰!”

    一道红光闪过,又一声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第二颗集束震天雷亦彻底爆炸了。

    原本就被大大炸开的北面城墙,更是四分五裂,大块碎砖与里面冻硬的夯土,一同以惊人的气势四处飞溅,一个比刚才更加触目惊心的巨大弹坑,赫然出现的眼前。而在这个大洞的四周,比方才弹洞更大更粗的裂缝更加密密麻麻,以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姿势,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其中最粗的一条裂缝,竟然从城墙中央位置,一直开裂到城墙基脚之处,直探入地底。

    经这第二次轰炸,整个镇远堡的北面城墙,更是呈现一种摇摇愈坠的态势。唐军这种集束震天雷的威力,大大出乎了唐军自已的预料,也远超了清军守兵想象。

    此时,已撤到城下安全地带的哈宁阿,和他的一众手下,见到面前的这面城墙,有如重危病人一般剧烈地打着摆子颤抖,各个心下,俱是心惊不已。

    他在心下惊恐地想到,唐军的攻城手段如此厉害,这集束震天雷爆炸威力这般强悍,仅仅两轮攻击,这面看似十分坚固的北面城墙,已呈摇摇欲坠之势,这样看起来,唐军如果继续攻击下去,这北面城墙只怕是迟早要被打垮了。

    而一旦这城墙垮掉,镇远堡门户洞开,那么,仅凭自已手下这一千余名剩余兵力,真的能守住这镇远堡吗?只怕,这北面城墙一旦被打破,士气大损的守兵,会在如狼似虎的唐军面前一战即溃吧。

    想到这里,哈宁阿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脖颈后面腾地窜起,他在心下暗想道,若真的镇远堡被破,只怕城中的这千余守兵,定会全部命丧唐军屠刀之下了。

    面在城墙外的唐军阵中,见到这种临时想出来的应急手段,其威力竟能如此厉害,唐军主将段时一脸喜色。他立刻大声喝令道:“我军之集束震天雷威力甚大,北面城墙已然残破,继续加紧攻击!若城墙轰破,本帅给你们记首功!”

    见到主将赞奖,唐军辅兵大受激励,愈发加快了装弹投掷的速度,迅速地开始进行下一轮的投掷准备。

    “砰!”

    “砰!”

    “砰!”

    ……

    在又连续六次集束震天雷投掷发射后,整个北面城墙,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正面被击中约十多米宽的城墙彻底垮掉,碎砖与夯土四处纷扬,在在雪地上堆成一座七扭八歪的废墟山坡。两边残余的城墙斜立着,上头因失去支撑而互相倾斜着靠在一起,远远看去,倒有如一座怪异无比的拱门一般。

    当然,从攻城效果来讲,这样临时制作的集束震天雷,比重型龙击炮还是要差得多,但在这样的天气与地形中,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完美地达到了唐军的战术目的。

    唐军阵中,远远地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全军将士无不振奋,而在城中结阵守卫的清军,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面对前面那轰然垮塌的城墙,哈宁阿忽然感觉自已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采取什么样的防御措施才妥当。而城中那些清军守兵,亦是人人震怖,瑟瑟发抖,士气几近谷底。

    此消彼长,清军士气低迷,惶然无措之际,唐军这边却是士气如虹,每名唐军士兵都紧握手中武器,紧盯着缺口处那些影影绰绰的清军士兵,神情激动地等待主帅段时下达总攻的命令。

    在这全军振奋之际,唐军主将段时亦是满心欢喜,一脸意气丰发。他激动地吞了几口唾沫,随即就要下达全军从缺口处全力进攻的命令,只不过,就在这时,旁边一直在冷眼观战的洪承畴,策马靠了出来,向他再度提出建议。

    “段镇长,以洪某看来,现在北面城墙已破,城中清军尽皆胆裂,若再派出使者劝降,只怕城中清军定束手归降。却并不需要我军发动全力进攻了。”洪承畴一脸微笑道。

    “哦,洪赞画此策,倒是不错,可以一试。”段时点了点头,脸上亦露出赞许之色:“想来敌军已然胆破,原本必死的他们,现在有这样一条活路可选,必然再无斗志,就算不肯归降,也再不会困兽犹斗了。”

    段时说到这里,眼中凛光一闪,立刻大声喝道:“孙善听令。”

    孙善急急纵马来到他跟前,段时侧过脸,对他附耳轻语一阵,孙善连连点头,脸露会意的微笑,随后,他拱手领命,复带着两名护卫,径往那道被炸开的豁口而去。

    这一路行去,呼吸着充满粉尘味空气的孙善,心下却充满了愉快的感想。他知道,自已此次前去,那哈宁阿已然再无价可讲,无价可还,现在要他们束手就擒,绝对会乖乖就范了。

    孙善等人打着使者旗帜,一路纵马径自来到缺口处,随及冲着缺口大声喝道:“哈宁阿,你听着!本使特奉段大帅之令,再度前来宣谕。现在城池已破,我军若攻入城中,击杀尔等余孽,实是有如杀鸡屠狗!只不过,我家大人有好生之德,不忍徒造杀孽,故特令我来传令,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全部就地投降,那我军可不计前嫌,再给尔等一条活命之路。若尔等再不识务,强要对抗自寻死路,那你等休怪我军刀剑无情,定将尔等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听了孙善在缺口处这般洋洋得意地厉声喝喊,正被一众护卫牢牢守护在中间的哈宁阿,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内心更是在不停地滴血。

    唉,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已以为这镇远堡,至少可以守上个十天半月,却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天,就被唐军以集束震天雷炸塌了城墙,自已想凭城固守的计划,瞬间破灭。

    而现在,北面城墙已破,自已再坚守下去,已无可能,那些如狼似虎般的数万唐军,真的冲入城中,那么城中这千余守兵,只怕会登时被唐军全部屠尽,再无孑余了。

    只是,自已真的能这般,就此放下武器投降唐军么?

    哈宁阿想到这里,却是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里面的守城军兵中,谁都是可以投降,唯独他不能。

    因为,他身为主将,本来就有为国守土之重责,若这边境重镇镇远堡在自已手中丢失,哪怕他能逃得性命,那手段狠辣峻刻无情的多尔衮,也会将他毫不留情地斩首示威。

    而自已若向唐军投降,那么,自已倒是可以保得性命,只不过,在辽阳城中的妻子儿女,定会被盛怒的多尔衮全部斩杀,再无人能活命了。

    所以,对于现在的哈宁阿来说,已处于进退两难无法可想的境地,战亦死,降亦难。

    只是,现在的自已,真的要率部与唐军对抗到底吗?

    哈宁阿同样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些守城军兵,没有理由与自已一同陪葬,他们并没必要成为唐军的刀下之鬼,而是应该有一次活命的机会。毕竟,有自已这个主将顶缸,这些军兵纵然投降,他们的家属妻儿,亦不会被多尔衮所害。

    而如果,自已要以一已私心,硬要他们与自已一同死战到底,只不过让他们白白徒送性命。更有可能的是,在这危急关头,人心思变,自已的手下从背后捅刀,拿了自已的人头去向唐军请功,亦是有可能的。

    见主将久久无语,旁边的护卫已有人按捺不住,开始搭弓上箭,瞅准了对面正洋洋得意的孙善,吱吱地拉开弓弦,便欲一箭射去。

    “住手!都给本将放下!”

    哈宁阿一声厉喝,那几名护卫一脸茫然,却不得不无声地收回弓箭。

    此时,在对面的孙善,见到清军作势欲向自已射箭,不由得一脸惊恐,正拔马欲逃之际,却见那些清军又统统收起弓箭,顿让心里原本紧张无比的他,顿时松懈下来,脸上却又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哼,这些清虏,死到临头,还兀自强硬,好在他们有自知之明,不敢采取这般鲁莽之举,不然,本使若是有失,唐军将士定会把城中一众鞑子,全部砍杀为齑粉!

    “哈宁阿,本使已把大帅的话语尽皆传达,尔等如何还这般执迷不悟乎?告诉你,本使耐心有限,若你等再不回话,本使就要下令,让我军发起进攻了,若到那时,尔等毋要后悔!”一脸不耐烦的孙善,冲着哈宁阿的位置,大声地喊道。

    哈宁阿默然凝视了孙善许久,便推开挡在自已前面的护卫,径自从清军阵中走出,一步一步地,来到离孙善十步开外。

    孙善伫坐马上,昂然地看着这名手下败将,心下十分得意,只不过,他在脸上,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随后,孙善将哈宁阿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大声道:“哈宁阿,你现在过来,可是做好了归降的准备么?“

    哈宁阿一声惨笑,眼神却满是凄怆之色,他喃喃回道:”孙善,我且问你,我军若是归降,我军将士性命,皆可得免乎?“

    孙善捋须一笑:”哈宁阿,我军乃是仁义之师,向来是言既出,必以信,你部若放下武器,就地归降,我军绝对会既往不咎,对他们网开一面,全其性命。“

    孙善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当然,哈宁阿你率部归降,免却一场厮杀,是为大功一件,段大帅自为量功酹情,为你向平辽王李大人请功的。“

    哈宁阿听到这里,却又是一声惨笑,并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看着极遥远的地方,脸上满是复杂神情。许久之后,才转过身去,当的一声,把佩刀扔在地上。

    随后,他缓缓环视了后面的一众清军一圈,才大声喝道:“诸位,唐军火器厉害,我镇远堡城墙已破,复守无益,本将准你们投降唐军,以求一条生路,这丢失镇远堡之责,就皆由我哈宁阿一人承担,绝不会拖累大家。诸位就听唐使之言,放下武器归降吧。”

    听了主将下令投降,原本还在结阵固守的清军,顿是泄了最后一口气,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各种各样的武器与旗帜,统统被扔在地上。

    缺口外的孙善见到城中清军尽皆放下武器与旗帜,顿时脸上涌出狂喜之色。一脸激动的他,急急转过身,向后面做出手势,示意清军已经投降,唐军可以无所顾忌地上来了。

    见到孙善的手势,唐军主将段时亦是十分高兴,随及,他在一众护卫簇拥下,纵马前来,直入那镇远堡缺口之处。

    而与此同时,镇远堡的唯一入口南门,亦是门户洞开,大批的唐军步骑兵,从门口蜂拥而入,将那些投降的清军团团围住。

    段时等人,到了孙善旁边,与他耳语几句后,便与一众护卫一起,纵马越过缺口的废墟,在离哈宁阿十步开外,停住马蹄。

    “哈宁阿,你能最终省悟,率部投降,本镇甚是欣慰哪。”段时一脸微笑道:“此番功劳,本镇定会向李大人如实禀报,为你请功,要知道……”

    不料,段时话语未完,哈宁阿却是长叹一声,便抬起头说道:“主帅大人,哈宁阿此番率众归降,实不求有功受赏,只不过,是不想他们徒然送死罢了。另外,在下有一件小事,希望贵军能答应。”

    “你但说便是,只要本帅能做到的,一定答应。”段时立即回道。

    听了唐军主帅这话,哈宁阿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凝视着段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帅,在下身为守城大将,却丢失重堡,丧军失地,实是罪不可遣。只不过,因为我家小皆在辽阳,若我也与他们一样投降贵军,我之妻儿老小必定皆不得活命,故在下可谓走投无路,困窘非常。于今之计,唯有一死,灭此残躯,方为最佳之选择矣。”

    听哈宁阿说到这里,段时脸上的笑容,顿时立刻凝固了。

第六百零三章 内外交困的多尔衮

    “哈宁阿,你这番话,究竟是何意思?”段时冷冷地直视着,马前不远处呆站的哈宁阿,沉声喝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见唐军主帅段时发问,哈宁阿牙关一咬,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拱手大声回道:“段将军,在下现在,只求一死矣!只是希望,在下死后,将军能让我的两名护卫,送我尸首返回辽阳。如此一来,在下虽丢失重堡,丧军失地,但在下的家小性命,却可全部保全,如此一来,在下纵死,亦无憾矣。”

    段时以一种复杂的眼神,久久地凝视着哈宁阿痛苦的面容,最终沉声回道:“行,你所说的,本帅准了。”

    哈宁阿微微躬身,以示感谢,随后,他一把拾起扔在地上的佩刀,刷地一声抽出雪亮腰刀。他目光空茫,又怔怔地看了看寒光凛凛的刀面许久,便牙关一咬,手腕发力,狠狠地朝脖子上抹去。

    哧的一声轻响,锋利的刀刃,有如刀切黄油一般,深深地切入脖颈之中,鲜血顿时有如开闸的潮水一般,从颈部切口狂喷而出。随后,哈宁阿浑身一颤,松开了刀柄,沾满鲜血的腰刀叮当掉地,他整个身体便软软地向一旁倒去。

    倒地而死的哈宁阿,双眼瞪得极大,只不过,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痛苦之色,反而多有一种释然之情。也许对哈宁阿来说,这样的自刭身亡,应该是一种最佳的解脱了吧。

    段时及一众护卫,皆默然看着哈宁阿倒地身亡,各人皆是噤声不语。最终,在倒地的哈宁阿再不抽搐之后,段时长叹一声,发话道:“此人这番自刭而死,倒也真是着实无奈之举。看在他最终献堡而降的份上,就给他好生装殓吧,再派他的两名护卫,护送他离开镇远堡。”

    “是,属下遵令。”

    很快,两名被挑出的护卫,带着装殓好的哈宁阿棺木,一路从南门疾驰离去,消失在雪地的尽头。

    随后,段时下令,着全体俘虏和自家辅兵一起,一齐来到缺口处,把被轰塌的城墙先清理干净,再进行简易修复。

    他要求,自家辅兵与这些俘虏,要在白天重新修建完城墙坯体,然后利用晚上天冷降温时机,抽取堡中井水浇筑其上,与去年唐军守卫的海参崴堡一样,利用冷水结冰,修筑一道坚固的冰墙。

    在一众唐军辅兵与一众俘虏开始急急忙碌之际,监抚司的官员们,也在紧急清点清远堡中的各类库存,不多时,便有监抚司的文官把总计情况报了上来。

    ”禀段镇长,经我司人员清点统计,整个镇远堡中,只有守军驻守,并无其他居民,其府库之中,共有粮食十八万石,布匹五千多疋,武器军械三千二百余件,……“

    段时听了文官的禀报,脸上顿时泛起掩不住的微笑。

    他听到了最令他高兴的数据,那就是,堡中有这十八万石的粮食储备,哪怕不算上自已所带的辎重,自已这两万余兵马,亦足以在镇远堡呆上半年多都没问题。军有粮则稳,有了堡中这大批的粮食,才是最让段时为之心安的地方。

    随后,段时立刻飞鸽传书,向李啸报告了现在西路唐军已据占镇远堡之事,当然在信中,他也向李啸详细说明了,祖大寿与洪承畴等人率部归顺唐军的经过。只不过,因为李啸现在海城之处,这封发往山东的飞鸽传书,李啸暂时未能看到。

    很快,在段时的指挥下,整个镇远堡迅速地恢复了正常状态,到了第二天,冰墙筑起之后,又是一场大雪纷扬而下,完全掩盖了昨天战斗的痕迹。

    大雪中的整个镇远堡,一片安静,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战斗。只有城头高高飘扬的唐字军旗,正在提醒所有看到的人,此地已然易主,再非清廷之领地了。

    六天之后,由两名护卫带着哈宁阿棺柩,返回了辽阳城中。

    二人跪在多尔衮面前,一脸悲痛地哭诉主将哈宁阿战死,全城清军尽皆被唐军屠尽的悲惨经历。最终着重强调,只有他们二人,拼死护着哈宁阿的尸体棺柩,一路饮冰嚼雪,好不容易才返回了辽阳。

    多尔衮一脸阴沉地听他们说完,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哆嗦,一股无名怒火在内心涌动,让他燥热难安又无从发泄。

    他是何其聪明之人,当然看得出来,这两名护卫所说的话语皆是不实。毕竟在全城屠灭的情况下,他二人如何还能有时间给主将装殓,还能这般全须全尾地从镇远堡带着哈宁阿的尸首逃脱,这样的谎言,骗鬼去吧!

    多尔衮在内心,其实已大致猜到了镇远堡陷落的经过。那就是,唐军定是以极凌厉的手段,击杀哈宁阿,或逼迫其自尽,然后迫使全军投降,从而迅速地夺下镇远堡,然后,又派这两名护卫,带回哈宁阿的尸体,从而一是展示自已的所谓仁义态度,另一点,当然是通过这二人,来告诉清廷,镇远堡已在唐军手中。现在唐军已在清境西部,牢牢地打了一颗坚固的钉子。

    只不过,现在的多尔衮,没必要去戳穿他们的谎话。毕竟,哈宁阿已死,镇远堡已失,就算杀了这二人,也已于事无补。更何况,这二人好歹把哈宁阿给带了回来,也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多尔衮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这二人先行退下。

    他沉默良久,心里思虑既定,便大喝道:“户部官员何在?”

    “奴才在。”

    “哈宁阿虽失镇远堡,但念其为国殉死,忠勇可嘉,着户部拨款,将甲喇额真哈宁阿厚葬,另厚恤哈宁阿家人,以彰其功。另外这两名护卫,各赏银十两,以表其护主回返之功劳。”

    “喳,奴才明白。”

    户部官员退下后,多尔衮瘫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暗沉郁的他,又久久地陷入了沉思,心里却有如压了一大块石头一般,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同室操戈,兄弟相煎,最终得益者,终究只是外人啊!可叹现在,自已尚未与豪格开始内战,却反到先让唐军从西南两路进攻而来,先后夺占了营口、海城、镇远堡等地,让整个大清边境风声鹤唳,清廷上下惶恐不安,整个局面让人沮丧不已。

    而这样危机四伏的局面,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它绝不会只保持现状,而是极有可能继续恶化,直至情况不可收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鹤蚌相争渔人得利,这些令人沮丧的词汇,不停地从多尔衮脑海中迸出,有如一把把锋锐的刀子,在不停地切割他的内心,让他痛苦又无奈。

    怎么办?

    现在的自已,两边作战,左支右绌,内有豪格据都城以自守,外有唐军侵边而蠢动,这样一个残破不堪的局面,究竟要恶化到何时,又要恶化到什么程度,才是一个终结啊!

    他娘的!早知现在这般局面,当初的自已,就不该利欲薰心地把皇太极给做了,而是应该留着这个傀儡统领全局,自已再于暗中操控,方是更为有利的举措啊。现在想来,悔之何及!

    想到这里,多尔衮忍不住一声长长地叹息,长条型的脸上,阴郁得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就在这时,忽有手下来报,说内馆大学士范文程与宁完我一起求见。

    听到这二人求见的消息,多尔衮内心烦闷,正欲推脱不见,那禀报的手下却又急道:“摄政王,二位大学士说,此番前来实有要事求见,还望摄政王拨冗一见,勿要推脱。”

    听了这名手下这般言辞,多尔衮心下不觉一动。他暗暗想道,这二人急急求见自已,只怕确有要事,还是召见为好。

    范文程宁完我二人,在得到多尔衮宣召入见后,急急入内,来到大厅之中,正欲打扦下拜,被多尔衮止住。

    “二位学士,此番紧急前来,却是有何事请教啊。”

    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范文程便率先沉声回道:“禀摄政王,我二人此下,实是有番重大建议,想对摄政王一一禀明。若我二人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摄政王勿要见责。”

    “哦,却是何事,你二人但说无妨。”

    “摄政王,方才镇远堡失守一事,我二人也已知晓。以我二人看来,目前的局势,已然危如累卵,艰险无比,若不采取断然措施加以改变,只恐局面恶化,再难控制矣。”范文程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啊,摄政王,宪斗说得对,在下亦是这般认为。”宁完我在一旁插话道:“现在我大清国中,先失营口,再丢海城,到现在,又连西边的镇远堡也丢了。这般连续失利,对我军的军心士气,打击可谓极大。如在这般坐视不管,任凭局势恶化,让唐军继续对我大清攻城掠地,那对我大清的将来,可是大大不利啊。”

    “哦,你们的意思,是唐军现在还会继续向我军发动进攻么?”多尔衮斜了宁完我一眼。

    “这个么,现在天寒地冻,道路封堵,唐军自然无法在这样的天气中进一步对我大清发动进攻。”宁完我急急回道:“只不过,若天气一但回暖,唐军定会从西南两边全力进攻,这是必定无疑之事。另外,东边海参崴堡的唐军,北边庙街堡的唐军,也会蠢蠢欲动,不停前来骚扰,总之要让我大清边境再无片刻安宁。再加上盛京城中,与唐军联手的豪格,再一同发难,我大清岂非处处烽火,再无宁日?而在这般困难条件下,再想消灭豪格,一统大清,岂非基本已是不可能之举乎?”

    宁完我这番话,实实说中了多尔衮的痛处。

    现在的局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多尔衮虽然据占了除盛京外的整个大清,看似风光,但现在的他,却是内外交困,完全不得施展手脚,正处于唐军与豪格的联合攻势之下,这般困窘局面,如果不加以改变,只会不断恶化,最终让自已陷入四面楚歌内外夹击的境地。

    也许,等到开春化冻之时,唐军便会与那该死的豪格,对自已来一番新的两处攻击了,这样几乎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了。

    那到时的自已,只怕真的要四处救火,焦头烂额了吧。

    若到了这般地步,大清的这场内战,只会不断加深加大,自已也会越陷越深,整个国家将会彻底陷入混乱,再也看不到和平结束的尽头。

    虽然,唐军与豪格联手,未必能把自已彻底击败,但到这般恶劣局面这时,自已与豪格二人,可能皆是输家,白白为他人作了嫁衣裳而已。唯一能从混乱中获得好处的,也许只有那李啸那厮了吧。

    多尔衮内心烦闷,却又不好发作,只得闷闷地回问了一句:“宁学士,这局面演变,本王心下亦多有思虑,只是尚未思得良策可破困局。却不知道,你二人有甚好建议呢?”

    听到多尔衮向自已询问,宁完我急急拱手回禀:“摄政王,在下确有一策,当可扭转现在的局面。只不过,此策事关重大,还望摄政王善加决断。”

    听到宁完我说得小心翼翼的样子,多尔衮心头愈发焦燥,他喝道:“你二人有甚话,直说便是!本王不是说过了么,你们但可畅所欲言,不必这般拘谨,纵有差池之处,本王也决不怪罪。若真有可取之处,择其善者以纳之便是,又何如这般拘谨不言呢。”

    见多尔衮已不耐烦,宁完我深吸一口气,沉声回道:“摄政王,于今之际,以在下看来,唯一可取之策,便是捐弃前嫌,重新与豪格和解,从而消弭内战,我大清内部自行化解冲突,重新团结对外,让唐军失去助力与借口,最终只能不得不从我大清撤军而走。”

    “什么?你说什么?!”听了宁完我的话,多尔衮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瞪着眼睛,从虎头椅上跳了起来;“宁完我,你疯了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豪格与本王已成死仇,正是彼此酣斗不休之时,可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般险恶态势下,你们来说要与其和解,岂非笑谈!”

    .

第六百零四章 二王拥帝

    见到多尔衮骤然发火,宁完我大骇,急跪于地,浑身颤栗,不敢抬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多尔衮余怒未消,继续训斥道:“现在大清上下,除了豪格这一小撮不识时务强与天争的混蛋外,还有何人敢不服从于本王!纵然现在我军与唐军的斗争略有小挫,但毕竟事出有因,未伤及根本。更何况,唐军这几番取胜,多为突袭使诈,我军猝不及防才吃了大亏,以致连续丢城失地。但有道是来日方长,岂可争于一时长短。我方重振旗鼓后,再与唐军争锋,其结果最终如何,实是尚未可知。你等这般说辞,实是大丧我方之气,陡长对方之威呢。”

    多尔衮说这里,已是一脸愤怒。地上伏跪的宁完我,自是深埋着头,不敢再多说半句。

    见宁完我一副伏地认罪的可怜模样,多尔衮本想再说更多的训斥之话,却最终一声长叹,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在多尔衮重新坐回虎皮椅之后,旁边的范文程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一脸凝重的样子,他觑得多尔衮脸色稍缓,却又低声从一旁插话道:“摄政王所言,亦是有理。我等据占大清大部,确实大占优势,不宜妄自菲薄。只是眼下局势,确有不断恶化的迹向,还是不能太过乐观哪。以在下愚见,唐军与豪格的联合势力,可能远比我们所料想的还要强大,还是真不能低估了他们。若摄政王准允,请听在下详言之。”

    多尔衮瞪着眼睛,直视着范文程的脸孔,他冷哼了一声,却只没有说话。

    范文程见多尔衮不表态,亦是十分尴尬,只不过,现在话已说出口,他还是想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摄政王,请听在下一言,现在我军势力,若只与豪格相比,无论是军力还是附众,皆是远在其上。攻取豪格等人,可能虽有波折,但最终解决消灭他们,当非难事。只不过,因为有了李啸的唐军,这巨大的变数参杂其中,这事情的变化,已然从两方较量变成了三方博弈,这情况实在复杂太多,就说是远超我等控制,亦不为过。”

    多尔衮还是没说话,只是面目阴沉得可怕。很显然,范文程的话对他颇有触动,他正在等着范文程继续说下去。

    范文程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摄政王,在下明白你的心意。你定是想着,等开春化冻之后,亲率大军,去与李啸的唐军决一死战。以求以我军优势之兵力,把这些入侵者全部赶出我大清国土。只是,臣想说的是,唐军此番前来,绝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周密谋划的入侵之举。其攻入我大清的数万精锐,皆是久历战阵之辈,又岂是我军可以轻易战胜的。更何况,这段大雪封路的时间里,他们经过这数月盘桓,定将海城、营口、镇远堡等地全部经营完善,各地防守定会十分严密,我军若要前去攻打,纵能取胜,只怕亦是要付出惨重代价。而在下最担心的,却是我军在与唐军搏命厮杀之际,豪格在盛京城中坐大发展,甚至出兵与唐军两处夹击,如此一来,我军定当处处陷入被动,忙个焦头烂额。而唐军与豪格却可以逸待劳,坐守坚城,其损失会远远小于我们,这样的话,战况必然长拖不决,大清国情必不断糜烂恶化,而若真是这般局面,我军将来的前景,着实不甚乐观哪。故而,我军现在优势虽大,但在这看不到头的攻伐作战中,军心士气定会不断消靡,最终实力大大受损,大清国势亦当急转直下啊。“

    范文程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一脸无奈心痛的神色。

    多尔衮的脸色愈发难看,只不过,他在心下,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范文程说得还是颇有几分道理。

    现在的自已,看似家大业大,据占上风,但真实情况,也许还会比范文程所说的更为不堪。这场战争一直这样打下去,情况绝对不容乐观,就算将来自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侥幸打败豪格与李啸的联军,只怕亦是惨胜而告终。而原本如日中天的大清帝国,必将中道而衰,国力大大跌落,说不定到了那时,久经战乱的大清帝国,将与那行将就木的明王朝一样,不由自主却又无可奈何地走向历史垃圾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局面。那就是,多尔衮虽搏尽全力,消灭了与自已对抗的豪格以及远征而来的唐军,但现在据占山东、台湾、东南亚、澳洲、东北亚大部领土的李啸,恢复能力相当惊人,只怕非但不会就此退兵,反而重新调集兵力,大举进攻,趁自已气息奄奄之际,来穷追猛打自已这条落水狗,这样一来,大清帝国,可真的要终结在自已手中了。

    若真到这般最黑暗时刻,非但大清帝国最终完蛋,对自已来说,最终也是非但权利与地位皆是不保,性命亦是堪忧矣。

    想到这里,多尔衮脸上涌起痛苦之情,他长叹一声,暗自握紧了拳头。

    只是,自已真的只有与豪格和谈这一条路可走么?

    说到底,在多尔衮看来,现在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真要自已放弃现有的优势,去与仅仅只能据占盛京自守的豪格谈判,这未免太过掉价,太过跌份,自已这个摄政王的颜面,怕是要丢尽了。

    更何况,天宪大权,至尊之位,向来只能牢牢掌握在一个人手里,岂有与他人合伙共分之理。

    再退一万步来说,若是自已真的这样做了,谁又能保证,自已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势与地位,不会从此大权旁落呢?

    多尔衮面目复杂而痛苦,这些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话,他无法对任何人说。

    王者从来都是孤独的,不是他们天生如此,而是一旦处在这个位置上,已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了。

    范文程查颜观色,看到多尔衮这副表情,又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心知他的其实内心已颇有波动,只不过,碍于地位与颜面,无法把内心的话语说出来罢了。

    范文程乃是何其聪明之人,心下当然知道,多尔衮最担心的,其实是什么。

    无非是他费尽心机,用尽手段得来的权势与地位罢了。

    这些东西,估计多尔衮看得比自家性命还重。可以确信的一点是,如果权势与地位受到威胁,多尔衮不惮与任何人拼死相搏,就是让整个大清帝国与自已陪葬也在所不惜。

    ”摄政王,其实据在下看来,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如果真与豪格和谈的话,在下可以确信,我们还是会占据绝对的主导位置,绝不会让大权旁落他人。“

    范文程这句话声音很低,却让多尔衮心头一动。

    ”你说什么?“多尔衮沉声喝问,一道锋锐的寒光从他眼眸中一闪而过,他显然听出了范文程的弦外之音。

    “在下想说的是,摄政王若真要与豪格和谈,我们也会牢牢掌握主动权,牢牢把持国家大势的。从而内解困局,外挡强寇,最终实现大清一统,江山永固。而那豪格,最终只不过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不会得到,只会被我们彻底排挤出朝廷。”

    “哦,宪斗这番高论,本王倒要好好听听。”多尔衮来了兴致,又扭头喝道:“宁学士,你也别跪着了,且起身说话吧。”

    “!谢摄政王。”地上的宁完我如遇大赦,随即起身恭立一旁。

    范文程轻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摄政王,在下与公甫二人,均是认为,现在时局虽然艰困,但大势依然牢牢掌握在摄政王手中。大清上下的朝野官员至军兵,对摄政王的威望与智谋,亦是十分钦敬。故有此条件为凭依,我等在与豪格的谈判中,便有绝对的底气,可谓首先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范文程话音刚落地,宁完我亦在一旁附合道:”正是如此。现在我军统据大清四境,又有蒙古诸部与汉军八旗相助,而豪格只据得盛京城一处,这两相对比,我等优势之大,自是可一眼判明。所以,我军若派出代表,去与豪格商谈,无论是真实实力,还是心理优势,皆是优势巨大,对豪格可造成压迫性影响,从而为我军在谈判中,提供良好帮助。“

    ”既然我等优势这般巨大,实力与豪格相差这般悬殊,那豪格不是傻瓜,如何可吃这暗亏?更何况他现在又有唐军作为助力,又如何会同意与我军商议和谈一事?“多尔衮松了口,却依然满脸犹豫。

    范文程微微一笑,回道:”摄政王,你以为,豪格与唐军的联盟,是牢不可破的么?非也,他们之所以能苟且相合,不过是前段时间被我等逼迫太过,为了自保,才不得不与唐军联合,以求对抗我等。说白了,纯粹是一时需要而抱团取暖罢了。他们这等联盟,表面看似牢固,实则各怀鬼胎,各自生疑,又如何可得久乎?“

    ”宪斗此话甚是,豪格与唐军的联盟,有着根本性的矛盾与冲突,绝难长久合好。他二人能得苟合,实是因为我等优势太大,那豪格为了自保,才不得不不顾唐军炸死先帝的血海深仇,与那大清死敌唐军化敌为友,联手共同对抗我军,想来亦是令人可叹哪。所以,我二人认为,豪格与李啸的唐军,能因利合,则必以利散,此为必然之事也。“宁完双眼泛光,在一旁朗声插言。

    ”二位这般分析,倒亦是有理。那你们可曾计议过,要以何等条件,去和豪格商谈方合适么?或者说,你们认为,我们开出怎么的条件,才能最终打动豪格呢?“多尔衮点了点头,又向范文程低声问道。

    见多尔衮这般发问,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知道他内心已动,心里皆不觉一喜。二人对视一眼,便齐齐跪在地上,拱手而拜。

    ”禀摄政王,我等思来想去,认为有一条最佳的和谈计策,当可施行。这条计策若提出,豪格必不会拒绝。“宁完我抢先说道。

    ”哦,却是何和谈计策啊。“多尔衮眨着眼,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

    “二王拥帝!”范文程一字一顿回道。

    “什么?二王拥帝?!”多尔衮瞬间瞪大了眼睛。

    ”对,就是二王拥帝之策。禀摄政王,这般计策,乃是我等苦思所得,绝对可行。“范文程目露精光,沉声说道:”此计实施之法,就是首先由摄政王向豪格提出,其实是他误会了,自已根本无心争夺帝位,能成为摄政王,心愿已足矣。先前举措,不过仅是为了收拾人心,而采取的紧急措施。只不过,这般措施太过操切,又逢先帝暴薨,才让豪格心生误会,最终大清帝国内部同室操戈,互相攻伐,却最终让仇敌得利,这般误解,何可痛哉。“

    ”那你的意思,你是打算……“多尔衮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范文程正在思考要如何组织措词,一旁的宁完我却是按捺不住,急急插话道:”摄政王,我二人商议过,若要打动豪格,让他同意与我等和谈,最最关键之处,却是有两点。一是要另立新帝,摄政王您以此方式,做出确实不想谋取帝位的姿态,二是要保证豪格的官爵、地位、财富,从而让豪格放心,愿意解除戒备,与我军开始和谈。只有做到这两点,这次和谈,才能顺利进行,才能最终与豪格一起,谈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出来。“

    多尔衮听到这里,心里也明白他们所谓的和谈,大抵要如何进行,做什么准备了。

    可叹啊!可叹自已一算辛苦算计,最终还是不能一步到位,不能实现登上九五至尊的多年梦想,最终还是不得不曲线行进,通过先立一个傀儡皇帝,自已再背后操控的方式,来控制整个大清政局,这种方法,算是相当无奈的妥协吧。

    至于给豪格合适的官爵,以及保全他的财产下属之类,多尔衮倒不是特别看重,因为他知道,象豪格这样志大才疏,有勇无谋的人,哪怕将来在朝堂上,开始能与自已平起平坐,最终也会被睿智多谋的自已,以各种各样的手段排挤出去,最终再把这家伙至于死地。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便是,挑选皇太极的哪个子嗣来继承皇位,来成为受自已操控的棋子,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那么,皇太极子嗣众多,自已却该挑谁才合适呢?

    ”那么,依你二人看来,却该立先帝哪位子嗣为帝,方为合适呢?“多尔衮斜了范文程一眼,看似漫不轻心地问了一句。

第六百零五章 和谈初议

    多尔衮这般发问,范文程内心中,却是洞若观火,全然明白他的真实想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就是,从皇太极子嗣中选出来的傀儡皇帝,一是必须年纪小,不懂朝廷与政治,才能完全受多尔衮长久操控,不必考虑中途换人。二是要为多尔衮所信任,与豪格没有特别的亲近感,最好还能偏向多尔衮,这样才能让多尔衮用得放心,从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不会担心变生肘腋。

    这些条件一相加,多尔衮所要挑选的傀儡,其实已然呼之欲出了。

    三人都知道,除了永福宫庄妃之子福临外,再无其他合适人选了。

    在这里,可以向各位读者简介一下正史上,多尔衮与豪格相争,最终选择福临为帝的史实。

    皇太极死后,后宫里尚有五位后妃,她们的地位,远高于其它嫔妃。当然,在其中,皇后哲哲地位最高,所以帝位继承人,要从这五位后妃中选。

    皇太极暴死之后,多尔衮和豪格相争帝位,两人僵持不下,最终听从索尼、鳌拜等人意见,另择皇太极嫡系子嗣为帝,多尔衮与豪格二人摄政辅佐。

    接下来,皇太极与豪格二人,开始从皇太极的其余子嗣中挑选继位帝王。

    当然,皇太极这五个后妃中,共生了嫡子3人,除了豪格外,主要还有福临和博果尔二人,是皇位的最佳人侯选者。

    在福临和博果尔之间,为什么多尔衮选择了福临呢,笔者认为,这也是当时形势所迫,才让多尔衮选择福临为最佳选择。

    我们先看福临和博果尔的年龄,博果尔生於崇德六年十二月二十,在太极死时崇德8年9月,他是1岁零9个月,

    再看福临,出生于崇德三年正月三十日,到皇太极死时是足足有6岁半,因此,福临的年龄更大,相比博果尔,将来亲政的时间要早近四年。

    这样一来,看上去福临年龄偏大,在竞争上有劣势,但这一点对于多尔衮来说,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的。

    福临最终胜出的秘决,便在于他那位永福宫庄妃的母亲,布木布泰。

    按满清皇室要求,当时让拥有蒙古血统的孩子继承皇位,符合满蒙联合的要求,福临有满蒙血统,博果尔也是有一半的蒙古血统,这一点看上去,两个人并驾齐驱,但细究起来,两人却是大不相同。

    因为,博果尔的母亲,懿靖大贵妃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她是插汉部人,是天聪9年才归顺的,8年的时间过去,插汉部到底有没有彻底臣服于大清,还真不好说。

    但福临的母亲是科尔沁人,从九部联军攻打建州后,就素有来往,从归顺大金开始算,大概已有28年的时间,算是大清的忠诚盟友了。故而,要论忠心耿耿,科尔沁比察哈尔放心的多,还有科尔沁和大清的联姻有多少,察哈尔与大清的联姻有多少,两者更是天壤之别。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博果尔的母亲博尔济吉特氏,在归顺大清时,肚子里还有林丹汗的一个儿子,在崇德8年时,也已经8岁了,如果博果尔做了皇帝,他哥哥的权势绝不会小,这样一来,相当于有一个哥哥提前要与多尔衮分权,这是多尔衮所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另外,作为林丹汗的子孙,他们对清庭的忠诚度实在是大大存疑,要大打折扣。在康熙朝,林丹汗的后裔就在西蒙古造反,这般行为,倒是预见了他们对大清的真实态度,绝非感恩与顺从,相反地,应该是充满了屈辱与仇恨。

    这些各种各样的问题,非但多尔衮与豪格,乃是所有大臣和亲王在选择福临和博果尔为帝时,所必须要考虑的东西,完全马虎不得。

    毕竟,在帝位继承上,政治的稳定性,这是为关键的地方,也是最需重视之处。

    当然,还有一点,是正史上没有明说,但在野史中却是津津乐道的,那是福临的母亲布木布泰,与多尔衮私底下有一腿,两人在皇太极死后,更是勾搭得火热。

    故而,为了支持自已的情人,也是因为这层情人关系,多尔衮对布木布泰更加信任,他在经过反复权衡与才最终痛下决心,去支持情人的孩子上位。

    所以,多尔衮立福临,既满足了自已的私心,也是各方利益的最佳平衡点。

    这些历史上的真实情况,对于现在的多尔衮来说,其实也相差无已。所以,当范文程拱手上前,轻声地把福临的名字告诉多尔衮时,多尔衮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对于福临这个人选,多尔衮还是相当满意的。福临现在六岁,等到其十六岁成年,多尔衮有近十年的操控时间,另外,福临的母亲布木布泰也是自已的老情人,如果扶持福临上位的话,相信这个女人也会全力支持自己。

    当然,唯一一点可叹的便是,现在福临与布木布泰,皆在盛京城中,处于豪格的控制之下,不得让自已先得与他们进行一番勾通,却是深为遗憾之事。

    唉,可惜呀,要不是当初自已一门心意想要夺取大权称帝,根本就没想过要利用这样一个傀儡皇帝。不然的话,自已若是能早作准备,派人早点把他们,从盛京接到东京辽阳了,现在想来,自已当日考虑不周,甚是失策啊。

    只不过,现在既然已打算利用他们,这些旧情旧关系,都还在可以随时利用起来的,毕竟,在巨大的现实利益面前,没有任何迈不过去的坎。

    “范学士说得没错,福临身为帝子,虽然年幼,但气度不凡,有帝王之象,这个人选,本王亦是认可。”多尔衮捋着胡须,最后一锤定音。

    接下来,多尔衮与范文程以及宁完我三人,又详细商讨了一番,要如此去与豪格谈判,要如何在谈判中维护自己的最大利益,这场朝会,才最终散去。

    本来,多尔衮是打算让范文程成为主使,宁完我为副使,一同前往盛京去和豪格谈判的,但因为范文程上次出使时,被豪格部下鳌拜射伤的小腿,现在伤势都还没好利索,所以为了让这位自已倚重的谋士不出意外,多尔衮最终决定,仅派宁完我一人出使盛京。

    多尔衮这样做,其实还有另外的考虑。那就是,这一次出使仅仅只是一次初步试探,毕竟这次会面,究竟会谈成什么状况,其实还真是难说。因此,仅派出宁完我一人,倒也足够了。

    三天后,成了和谈主使的宁完我,奉多尔衮之命,带着一众随从,顶风冒雪,艰难跋涉,终来到了盛京城外。

    见到面前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清朝都城,一身风雪神情憔悴的宁完我,及一众饱受行程之苦的手下,均是满脸的感慨。

    自离开盛京,投奔多尔衮以来,宁完我及这些随从,已有半年多的时间没返回过盛京城了,此番重见,心下感慨何以言之。

    更何况,现在前来此处的他们,已是敌人的身份,这般身份巨大转变,如何不让人感叹。

    而相比这些随从,心里感触最大的,便是文馆大学士宁完我。

    他蓦然想起了数个月前,奉多尔衮之命的范文程,前来盛京城劝降,却没想到,豪格与唐军早已勾搭在了一起,非但不肯听从他那番苦口婆心的劝降之议,反而纵兵出城,要擒杀范文程与那一众随从,若不是范某人逃得快,只怕也与那大部份随从一样,命丧豪格部的刀剑之下了。

    想想范文程好歹也算是读书人,却是如此狼狈而归,险些丢了性命。那深深射入小腿的那一箭,狰狞恐怖,端的够狠,让前来探望的宁完我亦是心惊不已。

    幸得范文程这厮命大,没伤着主要筋脉,才保全了这条腿,在经过了近三个月的恢复后,才总算可以正常行走,想来倒是侥幸。

    而现在,现在轮到自已,前来与豪格会谈了。这半年多来,自已总算再次来到了这盛京城外,却不知道,现在迎接自已的,却是何等样的命运。

    不过,有了上次范文程差点被杀的教训,宁完我这一次可是谨慎得多。他凝望了远处的盛京城池许久,才一声低喝,一名随从应声出列。

    宁完我侧头对其耳语数句,这名随从点了点头,随即纵马直前,踏着厚厚的积雪,向远处的盛京城飞奔而去。

    这名随从,身背骑弓,手中拿着一根裹了厚厚布帛的无头箭矢,一路纵马行到离盛京南门约三十步外,遂再不敢前。

    他从背后取下弓来,随即引弓搭箭,吱吱地拉到最满,用力朝城头激射而去。

    裹了厚布的长长箭矢,在小雪微茫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悠长的弧线,穿着守备森严的南门,准确地落入城中。

    一直到此时,守城的豪格部清军才反应过来,警报声顿时大作响起,与此同时,有士卒急急下城,去捡拾那正斜插在雪地中的书信。

    而见得城中警报大起,那时随从不敢稍停,立即纵马狂奔返逃,一路猛磕马肚,急急逃到宁完我身边,随即下马跪禀。

    “你可确将书信射入城中了?”

    宁完我紧盯着伏跪雪地上,犹然气喘吁吁的随从,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禀大学士,此箭书小的确已射入城中,绝然无误。”随从急急禀道。

    宁完我微微点点头,又听到依稀可闻的警报声,脸上却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哼,只要这封书信送到城中,那本学士就敢肯定,豪格这厮,一定会被信中内容给打动。

    在宁完我暗自得意之际,那从城墙上快速赶上的清军,已拾起箭书,不敢稍停,一路小跑着向肃亲王府跑去。

    不料,就是在他还在半路上,从肃亲王府中,已然一大队人马,盔甲整齐的径奔南门而来。

    亲自冲在最前面领头的,便是肃亲王豪格。

    原来,听到警报大起之后,原本在府中与手下饮酒作乐的豪格,顿是大吃一惊,他不及思索,便立刻点起兵马,急急前往报警的南门处而来。

    报信的士卒,见得肃亲王亲自率兵而来,急急让出大道,高高地手捧箭书,跪立在一旁。

    “禀肃亲王,方才有南门外有信使过来,射得箭书一封,奴才不敢怠慢,急急来送予肃亲王过目,不曾想在此处得见亲王,特此献上。”

    一脸阴沉的豪格,吁的一声,勒住马蹄,作了个取来的手势。

    随即便有手下跳下马来,将跪地的士卒手中箭书取来,复恭敬转交给了豪格。

    豪格接过箭书,未曾打开,却先皱了皱眉,向那下跪的士卒问道:“你且说,是如何收到他们的箭书的?”

    “禀肃亲王,我等正在城上巡防,忽有一名哨骑纵马过来,趁我等尚无防备之际,偷便射来此箭书,待我等发现后,此人已拔马回转,一路远遁而去。我等追之不及,故先来向肃亲王禀报。”

    豪格哦了一声,他眼珠一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那几名士卒,立刻急急挥袖而退。

    豪格打开厚厚的箭书布帛,立刻见到一长串的满文映入眼帘,他不觉小声地暗念了一遍,脸上却是更加阴云密布,两道浓眉亦是皱得更紧。

    哼,多尔衮这厮,现在想起要与本王和议,看来是真尝到了唐军给的苦头了,这番举措,倒是算他识时务。只是不知道,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这番话语有几分可信,其中可否又有诡谋暗藏其中。

    豪格略一沉吟,立刻拨转马头,率部回返肃亲王府,同时,他喝令侍卫,立刻令索尼与鳌拜二人入府紧急面谈。

    豪格刚一回府,索尼与鳌拜二人已然急急前来,豪格立刻在客厅会前二人。

    二人刚一坐下,豪格便将手中的简书传示给二人观看。二人看完之后,索尼一脸沉思之状,鳌拜却是冷笑连连。

    未等豪格发问,鳌拜率先跳了起来,他大声喝道:“奶奶个甚!现在我军与唐军联手,正是连战连捷之际,如何可自堕威风,去与多尔衮这厮和谈!依俺来看,不若肃亲王下令,让俺带兵出城,去把城外宁完我一伙贼厮,全部斩杀干净,再把他们的人头,送回东京去!”

第六百零六章 各怀鬼胎

    鳌拜这番激情表态说毕,满心以为豪格肯定会同意自已的做法,他扭头看去,没想到豪格却是眉头紧皱,捋须细思,一言不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旁边的索尼,却是连连摇头,最终一声苦笑道:”鳌拜,此事虽事发突然,但你之手段,未免太过简单粗暴。“

    鳌拜闻言,顿是大为不服,他大声嚷嚷道:“索尼,你什么意思?现在我军形势一片大好,难道还真要与多尔衮这厮和谈么?”

    索尼冷笑道:“鳌拜,你想问题太过简单了。我军形势一片大好?我军到现在,不还只是困在这盛京城中么?说起来,倒是唐军形势一片大好才对!他们利用这场大清内部冲突,打着救援我军的旗号,在大清边境攻城掠地,如入无人之境,实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又如何?索尼,俺且问你,难道你以为,光凭我军之力,能与多尔衮对抗到底吗?难道不借助唐军的力量,我军真能顺利守住这盛京城池吗?”鳌拜目光凶狠,毫不客气地向索尼回顶。

    索尼脸色难看,还未回复,鳌拜又道:“就算唐军夺下了大清边境些须城池,又能恁的?要知道,这几座城池,原本都在多尔衮治下,却与我等有何关系?就算唐军不来攻取,难道我们还有何本事,能从多尔衮手中抢过来吗?现在多尔衮仅仅只是一封和谈书信过来,难道我们就要撕毁盟约,去与唐军反目,去和那曾欲陷我等于死地的多尔衮,再度和好吗?这未然太想当然了。“

    索尼摇头叹息道:”鳌拜,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本学士并不是认为多尔衮这番派人前来和谈,我等便立刻要背弃与唐军的同盟,立刻就同意多尔衮的这番建议。我的意见是,多尔衮既然派人过来和谈,这就说明,他们哪怕是仅仅做个样子,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我们完全可以把谈判的使臣放入城中,详细听取一下他们的和谈建议,然后再做决断不迟。“

    索尼顿了下,继续说道:”肃亲王,恕奴才直言,我们与唐军的联盟,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这样的合作同盟,本来就难于持久,这一点,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现在唐军仗着与我军的同盟,理直气壮地进攻我大清边境,攻城掠地,将营口海城等地皆据为已有,实是大大地捞了一笔。虽然因为唐军的出动,让我们解了倒悬之急,这一点确实得承认。但在真实利益方面,唐军赚了个盆满钵满,我军却是除了自保之外,基本全然无获,这般状态,相信肃亲王亦是心下明了。“

    索尼的话,说得豪格连连点头,他微微挥手,示意索尼继续说下去。

    索尼受到鼓励,继续说道:”所以,在奴才看来,现在多尔衮顶不住压力,派人前来和谈,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好事一桩。我们完全可以先与其谈谈,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诚意,能给我们开出何等条件,也可观察出他们是不是真心实意,是不是暗藏诈谋,都可以从中探查知晓。所以,奴才认可,接待多尔衮的和谈使团,实在是一件让我军左右逢源,实现利益最大化的好事。肃亲王完全可以放他们入城来,再与他们详细交谈,难道我军重兵在城,戒备森严,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豪格深以为然,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笑容,他捋须叹道:”索尼所言,甚合本王之心,想来多尔衮能派出宁完我为代表,派遣使团前来和谈,本王难道还怕与其商谈不成!索尼,就由你出城去,带多尔衮的和谈使团入城,本王亲自面见他们。”

    索尼应诺一声,便急急告辞而去,倒让鳌拜在一旁尴尬不已。

    豪格见他这般无措,便吩咐道:“鳌拜,你也别闲着,你去城中加强戒备,务必让使团秘密进入,不得让城中的唐军探子轻易知晓此事。”

    鳌拜如释重负,立即拱手禀道:“肃亲王放心,奴才保证使团入城一定隐密小心,决不会轻易走漏了风声。”

    在鳌拜离开后,豪格一人独坐客厅中,心头的滋味,却是难以名状。

    很快,索尼带着一众护卫,急急地出城而去,沿着方才那名撤走的信使马蹄痕迹,一路向南寻去。

    此时,在南边等待的宁完我一行人,见到远远的有一簇人马从北边迤逦而来,脸上顿时显出紧张之色。

    “快去,看看来人可否带有弓箭之类武器。”宁完扭头朝一名护卫厉声大喝。

    护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急急返回,立刻向宁完我禀道:“禀大学士,豪格部出城队伍,似由索尼带队,他们只带着随身刀剑,未带弓箭。”

    听了护卫禀报,索尼脸上不由得泛起冷笑,他捋须道:“好么,果然不出本学士所料,豪格这厮果然派人来接我们了,倒也是算他知晓轻重,懂得权衡。有了这一步,接下来,本学士定能说得那豪格动心。”

    他方说完,那边索尼已带着一众人纵马过来,在远远看到宁完我后,索尼大笑道:“哦,我道是何人呢,原来是实甫啊,我等有失迎迓,还望勿要怪罪。”

    宁完我干笑两声,也拱手答道:“没想到,竟是索尼学士前来,实出宁某意料。想来宁某一别盛京,已是半年有余,今番重回故地,再见故人,心下实是感慨得紧哪。心中这万语千言,真真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呢。”

    索尼哈哈一笑,便回道:“唉,既然宁学士腹中有万语千言,索尼安可不洗耳恭听。只不过此处非说话之地,还是入得都城,去肃亲王府上,我们再好好商谈。请。”

    “宁某恭敬不如从命,就请索尼学士前面带路。”宁完我脸上挤出笑容,向索尼作了个请其前行带路的手势。

    随后,由索尼带队,宁完我等一众人,与索尼的队伍一起,从盛京城南门进入。

    进得盛京城中,宁完我看到盛京城中景象,倒也与往日无异,只不过相比从前,现在盛京城戒备森严了许多,一片肃杀气氛,倒是让宁完心下暗自嗟叹不已。

    一行人穿街过巷,行不多时,便来到了肃亲王府,随后,便另有人来,将宁完我的一众随从带往他处休息,而宁完我本人,则由索尼带着,径往返内堂客厅行去。

    进入客厅,豪格早已端坐于主坐之上,客厅中一个白铜火盆中的炭火熊熊燃烧,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溅,让整个大厅洋溢着暖融融的感觉。见到宁完我进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一闪而过的笑容。

    而进入客厅的宁完我,一见豪格,便立即整肃衣袍,打扦下跪。

    “奴才宁完我,叩见肃亲王。”

    “免礼,你跪安吧。”

    “,谢肃亲王。”

    宁完我起身后,豪格随即命其看座,索尼则另坐对面,与此同时,已有下人献茶上来。

    宁完我望着正端着架子,耐心吹着茶沫的豪格,他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却是欲言又止,不知道首先从何处说起。一时间,客厅中满是尴尬的气氛。

    最后,还是宁完我自我解嘲地轻咳了两声,才豪格低声说道:“肃亲王,想来箭书的内容,您已全然过目了吧。在下此次前来,是奉摄政王……”

    “好一个摄政王!多尔衮这厮,争名夺利也就罢了。现在先帝尸骨未寒,他便自已给自已升官晋爵,还弄出个不伦不类的摄政王出来了,真真无耻之尤!”豪格冷笑着打断宁完我的话。

    豪格这番话,让宁完我不觉脸上燥热,他想了想,讪讪地回道:“肃亲王,您误会了。恕在下直言,摄政王这称号,实非其自封,乃是群下众臣共议之结果,因先帝故去,国不可一日无主,众人才推举摄政王暂摄国政,总理朝纲,实是权宜之举也。而摄政王见众人心意如此,这才免为其难……”

    “他免为其难个屁!”豪格冷哼一声,再度打断宁完我的话语,脸上便涌起了激愤之色,他厉声道:“先帝从海参崴回撤之际,虽然神志不清,尚是身体无恙。却在多尔衮的所谓保护下,忽地在抚顺之处暴薨而亡,其状实为可疑至极。若说多尔衮对此事完全置身事外,一无所知,只怕连鬼都不信!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先帝路途驾崩,与其无关,也当运回盛京,与天命汗一道,共葬于大清皇帝陵寝之中。多尔衮这厮,不与八旗旗主与各位大臣齐商共议,他如何敢就这样,径自将先帝送到东京辽阳,草草安葬,真真岂有此理!真当我大清国中,再无王法了么?!”

    豪格说得唾沫四溅,胸口一起一伏,他全然不顾旁边宁完我一脸难堪之色,又继续说道:“这厮草草安葬先帝,自以为国中再无可阻挡其野心之人,遂大逞淫威,威迫群臣,自称甚摄政王。便自以为得计,自以为可以在大清一手摭天为所欲为了。却没想到,本王乃先帝长子,却是绝不服他,为秉忠义纲维,据盛京以固守,誓与这夺国之贼,血战到底也!'

    豪格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想来前段时间,这厮以为天下既定,狂妄之极,竟派范文程这个混蛋来劝降本王,真真自不量力,可鄙可笑。他以为,本王仅据这盛京一城,就再无力与其抗衡么?他绝没想到,本王能死中求变,最终与唐军达成同盟协议,竟反过来,先狠狠咬了他一口!现在,多尔衮这厮,被唐军打得焦头烂额,丢城失地,到了实在熬不下去了,这万般无奈之际,才最终派你前来和谈吧,他这番用心,倒是着实良苦呀。“

    豪格这连续数段话,大大发泄了内心的不满与怨气,顿时感觉心下畅快了许多。

    而这时,一旁的宁完我,则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茶水,陪着一脸尴尬的笑容,局促不安地坐着,模样十分滑稽怪异。

    豪格说得有些口干,又举杯连饮了两口茶,润了下喉咙之后,才又对宁完我说道:“宁完我,过去这些种种不快往事,本王就不想再与你多说了。本王也知道,多尔衮专门派了你作出和谈主使前来,想必是有一番条件要对本王说吧。“

    宁完我急急点头,大声道:”正是如此,在下受摄政王所托,诚心实意要与肃亲王商议和谈之事,相信肃亲王亦有和谈之愿,不想我大清再这般同室操戈,兄弟倪墙,以至外人受益,国家遭损啊!“

    豪格斜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宁完我,你也别装出这般为国忧心之态,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本王十分清楚。宁完我,你一定会很奇怪,本王为什么对你不似当日对待范文程那般,派兵将你擒拿,反而这般客客气气待你如上宾吧。“

    听到豪格这杀机暗露的威吓之语,宁完我吓得浑身一哆嗦,急急从椅子上站起来,又伏跪于地禀道:”肃亲王,你对在下的宽厚相待,在下自是万分感激。只不过,在下此行前来,确为代表摄政王来与尊上和议,绝非与当日范学士那般,前来劝降亲王,这般区别,还请肃亲王明鉴哪。“

    见宁完我迅速认怂,豪格心里十分适意,于是,他决定加大威胁的语气,便又冷哼一声,对地上伏跪的宁完我继续说道:”宁完我,你此行的目的,本王已从箭书中知晓,不必你再多言。不过,本王也可以告诉你,之所以本王会给你另外的待遇,不象当日对待范文程一般,倒并不是全因为你是来和议,本王才留你一条活路的。毕竟本王要杀你,如杀一狗耳!所以,你应该知道,本王之所以现在还暂时留你性命,就是想让你来给本王好好说说,你这番前来,到底能给本王开出何等条件,看看能不能最终打动本王。若是说得好,则一切好商量,如若不然,本王对你绝不轻饶!“

    听到豪格这般威胁,宁完我却是有如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他抬起头,立刻连声表态道:”肃亲王,在下这番前来,实是诚意十足,那和谈的条件,一定让您十分满意,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您且听在下讲来便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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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