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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村扎纸人全文阅读

作者:轻尘一笑     鬼村扎纸人txt下载     鬼村扎纸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鬼村扎纸人全文阅读

第1章 不该出现的东西

    有一处很奇怪的山,叫猪蹄山。

    山形像一只巨大的猪蹄,踏在了大地上。

    前两天,这座山里死了一个人,死得挺诡异的,据说是闹鬼了,把附近的村民吓得人心惶惶的,天一黑就不敢出门了,怕自己也遇上鬼。

    可是,就在今晚凌晨时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突然就出现在了猪蹄山的山路上,颠颠簸簸行驶着,车灯好像还有点问题,亮亮暗暗的。

    “太晚了,太晚了,这条山道上刚死过人,今晚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面包车司机嘴里叼着一支烟,表情有些焦急,冲着正坐在副驾驶上打盹的少年,抱怨道:“孟凡,你真不该搞到这么晚的!”

    “柱子,对不住了,我不知道火车会晚点,慢慢开吧,不急的。”

    少年充满歉意的安抚了一下司机,车窗玻璃倒映出了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疲倦。

    他叫孟凡,刚大学毕业,长得颇为干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书生气质,在城市里面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打算回家待一段时间,以谋后路。

    “兄弟啊,别怪俺说话不中听。”那个叫柱子的司机摇下车窗,呸一口将烟头吐到了车外的黑暗里:“咱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再晚俺也愿意接你,只不过你现在回来的不是时候。”

    孟凡听得迷糊:“啥叫不是时候?”

    “这条道上刚死过人!”柱子心有余悸的看着前方,“死的人是咱们村的张木匠。”

    “啊?”孟凡一听就愣住了,印象中,张木匠身体强壮,也不像是短命的人啊,就问柱子,“怎么死的啊?”

    “说来也是古怪啊!”柱子忍不住又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烟雾散到了车窗外面去了,“前两天半夜,张木匠从县城拉活回来,在这条山道上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回家躺了两天就死了,你猜猜他看到啥了?”

    “不该看见的东西?”孟凡把视线放到了车窗外的黑暗里,这世界上未知的东西太多了,人类所掌握的东西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便摇了摇头,“是什么啊?”

    “红绿灯!”

    柱子用夹着烟的手,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圆,声音有些发抖:“张木匠在这条路上看到了红绿灯,你知道的,咱们这穷乡僻壤,还妈蛋的全是羊肠山路,整个村都没几辆车,怎么可能会有红绿灯!”

    “出现这玩意儿是有点怪呀,你能详细说说张木匠死时的情况不。”

    半夜三更,又是在静谧的山路上,听到这样的故事,孟凡感觉脊背凉凉的,但是又忍不住想弄明白。

    “说了你别害怕。”柱子压低了声音,有些忌讳的样子,“张木匠的死相要多惨有多惨,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噗噗往外冒黑血,发出一股腥臭味!临死前一直叫着,红灯两天要你命,绿灯让你活三天!”

    “靠,这么吓人!”孟凡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毛骨悚然,追问道,“村里人事后去调查过吗?到底有没有红绿灯呢?”

    “当然调查过了,一路找去,哪有啥红绿灯呢,肯定是闹鬼了!吓得大家都不敢出门了,要不是咱俩从小长大,俺也缺钱娶媳妇,才不敢出来接你,命重要啊!”

    柱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刚要接着说,突然身体一颤,瞬间绷直,眼睛直勾勾瞪着前方,似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勾了魂,嘴里的烟头掉到了腿上都浑然不觉,惊恐的伸手指着前方喊道:“孟凡,快……快看,那是啥?!”

    “啥?!”

    因听了死人的事,孟凡心中正惊悚着,见柱子惊叫起来,吓得一哆嗦,猛然抬起头,望向前方——

    只见一片模模糊糊的光亮,穿透了黑暗,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面包车前进的路上!

    一红,一绿,两盏灯,交替亮灭!

    真的就和红绿灯一样!

    这光亮在漆黑的夜色里,在蜿蜒的羊肠山路上,如此突兀的出现,透露着无尽的诡异,犹如发亮的鬼眼,在等待着路人的到来……

    “我……我们遇到那……鬼东西了!”

    柱子声音变了调,整个人都僵住了,车依旧向前行驶,似是被那红绿灯吸引了。

    “柱子,快刹车!”

    眼见着面包车越来越快的向红绿灯开去,孟凡此时亲眼见到如此瘆人的一幕,也不由得汗毛倒竖起来,强忍着惊恐,对着浑身发抖的柱子大喝了一声!

    “草!刹不住了!”

    柱子浑身一颤,反应过来,立即不停的踩着刹车,可车却没有丝毫减速,眼见着就冲向了红绿灯。

    “完蛋了!”

    看着朦朦的红色光亮,孟凡如遭雷击,此刻亮起的是红灯,如果柱子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闯了红灯,他和柱子都只有两天的命了,因那个张木匠临死前说,红灯两天要你命,绿灯才能活三天!

    “不行,如果真的要死,我也要争取多活一天!快换灯,换绿灯啊!”

    孟凡嘶喊着,从副驾驶上霍然蹿起,向着面包车后面滚去,他打算利用面包车车身的长度,争取变灯的时间!

    不幸中的万幸,当他刚滚到车后排座位上时,绿灯赫然亮起!

    “我……我成功了?能多活一天了?”

    孟凡身体发抖,心惊肉跳,而面包车冲过红绿灯后,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完了,完了!怕啥来啥!”柱子吓得脸色苍白,从车座下摸出一把大扳手,打开车门跳下车,怒气冲冲的向后面大吼,“妈蛋的,敢吓唬老子,拆了你!”

    “小心点!”

    孟凡见状,也紧跟着下了车,夜色深了,山风有些冷。

    “红绿灯呢?”

    “怎么不见了?!”

    两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惊恐的望着来路,山路宛如一条长蛇,消失在夜色里,路边杂草丛生,连一棵树都没有,孤寂荒凉,哪有什么红绿灯?

    “柱子,张木匠的事你没在骗我吧?”

    事情来得诡异,孟凡忍不住问了一句,看见红绿灯真能要人命?

    “俺骗你干啥!”柱子颤颤巍巍的摸出一支烟,递给了孟凡,“张木匠的坟坑都是俺挖的,亲手给他埋的坟。”

    “虽然事实如此,可……”

    孟凡紧皱着眉头,视线望着远处,突然脸色刷一下变了,猛地退后了两步,伸手指着刚才出现红绿灯的地方,失声喊道:“那……那你说他是谁!”

第2章 踱步的无头鸡

    “谁!”

    柱子惊魂甫定,猛然向前方看去,却发现孟凡指的地方漆黑一片。

    “谁在哪?”

    可是,尽管看不到什么,却分明能感觉到那里正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崩断了。

    “咔嚓!!”

    正在此时,一道闪电毫无征兆的,撕裂了漆黑的夜空,瞬间将四周照得煞白,一个诡异的人影骤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只见那个人影低着头,突兀站在刚才出现红绿灯的地方,一动不动。

    周遭吹过一阵阴风,风声犹如婴儿正在哭泣,夹杂着草木起伏的声音,听得人心头颤颤的。

    “谁妈蛋的在那装神弄鬼,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柱子紧握着大扳手,壮着胆子大吼一声,孟凡也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举起来死死盯着那人。

    “咝咝。”

    那人影发出令人不适的声音,似笑非笑的隐隐传来,突然,人影猛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睛好像是两个圆圆的黑洞,正汩汩往外冒着黑血,冲着他们阴森一笑,随即缓缓隐匿在了黑暗里。

    “是张……张木匠!”

    印象太深刻了,柱子看到人影的脸,一下子认了出来,拉着孟凡的胳膊,魂不附体的说道:“是张木匠啊,咋可能啊?!张木匠已经埋掉了啊!还是我铲的土,垒的坟!”

    “快走!”

    事情诡异,以防遇到更诡异的东西,孟凡再也不敢在此地逗留下去了,拽起柱子就往车上跑,只想赶紧回到家,再也不出门了。

    柱子没有说错,这次他回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早知道这样,哪怕是在外面饿几天,他也要晚点回来的。

    孟凡的家就住在猪蹄山的山脚下,一个叫孟家庄的地方,只有百十户人家,虽然叫孟家庄,可奇怪的是只有孟凡一家是孟姓。

    到了村子之后,孟凡为表歉意,想给了柱子一些租车钱,但柱子没要,说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扯钱就远了……孟凡心里愧疚着,在村子里阵阵狗吠声中,神魂恍惚的往自家院中走去……

    虽然已至三更半夜,可孟凡的父母还没有入睡。

    二老的鬓角已然发白,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守在一张方桌旁等待远归的儿子。

    方桌上放着早已凉透的饭菜,荤素皆有,满满摆了一桌,显然是精心准备了良久。即便是凉了,菜香也是浓郁的,满是亲情的味道。

    他们聊着孟凡小时候的趣事,不时有温暖的笑容浮现在苍老的容颜上。

    当听到院子里响起推门声,二老欣喜的站起身,迎了出去。

    “回来了呢!”

    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两个人都一起笑了。

    “小凡,怎么才回来,饭都凉了!”

    孟母微笑着责怪孟凡,目光怜爱,一把抢过孟凡的行李,递给孟父,就要端着饭菜去热一热。

    “别忙活了,娘。”

    孟凡强迫自己忘掉红绿灯的事,挤出一个微笑,坐到了方桌旁,看着满桌子菜,眼前一亮,佯装心情不错的吃了起来。

    “小凡,咋回来这么晚呢?”孟父将行李放好,坐到饭桌旁,倒了两杯酒,目光很是关切。

    “火车晚点了,山路又难走,耽搁了些功夫。”

    孟凡含糊解释了两句,本想询问一下张木匠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怕自己这么突兀的一问,爹娘会多想。

    山村容易出现诡事,对于鬼神,山中父老多有信奉,这种事能不说就不说吧。

    而且,他身为一个大学生,有些唯物主义,虽然目睹了路上诡异的一幕,但是打心底还是不太相信,不相信这事真能把一个大活人生生弄死。

    在他看来,张木匠死去的事情应该是个巧合。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红绿灯?

    为什么本来死去的张木匠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他无法解释。

    思虑重重下,孟凡如坐针毡,可在父母的注视下,还是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陪父亲喝了二两酒,便借口太累了,匆匆应付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太邪门了,太邪门了!”

    躺在厚实的床铺上,孟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神笼罩着一种胆颤心惊的感觉,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让他浑身无力,连睡觉的力气都没了。

    “是死亡的感觉么?”

    孟凡喃喃自语着,恐惧从心头升起,弥漫在了屋中,阴冷。

    一夜无眠。

    次日,孟凡神情憔悴的去了柱子家,柱子遇到的是红灯,如果诅咒应验的话,应该明天就死了。孟凡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来看看柱子的情况。

    “柱子,你在干啥?”

    一走到柱子家的院子里,孟凡就看到骇人的一幕,柱子手里正拿着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刀身正滴滴答答往地上滴血。

    “杀鸡呢!”

    柱子甩了甩刀上的血,脸色明显有些暗淡。

    “杀完了吗?”

    孟凡只看到了血,却没有看到鸡的影子。

    “没。”

    柱子抬了抬下巴,望向了一个方向。

    “唔……”

    孟凡目光一凝,赫然看到一只没有头的母鸡,无头母鸡正站在远处踱步行走,断裂的脖子处正汩汩向外冒着鲜血,鲜血洒了一地,触目惊心!

    而被砍掉的鸡脑袋已经掉落在地上,正在一闭一合,惊悚的眨着眼睛!

    眼前一幕异常诡奇,让人心中不安起来。

    “鸡无头能活,人无头必死。”

    都说鸡被砍头之后还能活一段时间,这次孟凡可真的见识到了。

    “连鸡都不想死,更何况是咱。”

    柱子的语气有些触景生情,显然红绿灯的事带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你杀鸡做什么?有啥讲究么?”

    孟强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心惊肉跳,寻思着柱子杀鸡有什么缘由,难道想借此躲过红绿灯的诅咒?

    “炖肉吃。”柱子冲着孟凡咧嘴一笑,“如果明天俺真死了,可不能做饿死鬼。”

    孟凡点了点头,略有理解,觉得临死前吃点好吃的,不失为一件有意义的事。他挽起袖子,帮着柱子抓住了这只无头鸡,到中午时分,两个人便吃着鸡肉,喝起酒来。

    “柱子,咱俩应该没啥事吧,上次张木匠死的事,说不定是别的原因。”孟凡端起一盅酒,心中满是歉意,“真对不住了,让你跟着一起担惊受怕,我敬你!”

    “说啥呢兄弟,俺开车还不是为了挣点钱,死了就死了,不怨你。”柱子端酒一饮而尽,“死了正好,我正好到阴间去看看俺那早死的爹娘,自己一个人在世上怪没劲的,连个媳妇也找不到。”

    “真的有阴间吗?”孟凡对这件事持有怀疑态度,总觉得阴间是人无中生有编造出来的。

    “死了不就知道了,如果真有阴间,俺托梦告诉你。”柱子撕了一个鸡腿递给孟凡,突然神态严肃,“孟凡,如果俺真死了,你烧几个好看的女纸人给俺,让俺在下面爽爽,这是兄弟的遗言了。”

    “嘿!”孟凡笑骂了一句,劝柱子不要胡思乱想,急忙转移了话题。

    一直喝到傍晚时分,孟凡才醉醺醺的站起身,打算回家睡一觉。

    “孟凡兄弟,不是跟你开玩笑,俺已经感觉到了,可能撑不到明天了。”

    柱子目光肃然的注视着孟凡的背影,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脚步踉跄的关了门,回到屋冲着父母的照片磕了几个头,便醉倒在了乱糟糟的床上,脸色白惨惨的。

    而此时,若有人认真观察,会发现一丝若有若无的黑云,慢慢从空中落下,形成一道漩涡,旋转漂浮在柱子家的屋顶之上,似乎正在汲取着什么……

    第二天,宿醉一夜的孟凡,被父亲叫醒了。

    “啥事啊,爹?”孟凡看着父亲的表情,隐隐有些不安。

    “柱子死了。”孟父说道。

    “啥?!”

    孟凡闻言腾一下跳了起来,心神震动,头皮快要炸裂,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股生死危机如针扎一般,扎在了他的心头,与此同时,悲伤侵袭!

    “柱子死了,我……我恐怕也会跟着死去吧!”

    “哎!”

    孟父看着孟凡,不明其中的缘由,叹了一口气,慈爱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遮掩的失望。

    孟父是村医,医术一般,医德却极好,他经常翻山越岭给人看病,风雨无阻,虽病患不少,但收费微薄,家中依然清寒。

    眼见着孟凡上完大学,本以为会有个体面的工作,光耀门楣,想不到他最终还是背着行李回到村里——这已然说明了一切,孟凡这辈子估计没啥出息了。

    “柱子身子骨壮得跟头牛似的,说死就死了,村长说死得有点蹊跷,让我去验尸,你也一块去吧,顺便给我打打下手,等我老了干不动了,你就子承父业吧。”

    孟父说完,步履蹒跚的向屋外走去,一心为儿铺陈后路。

    “死了……死了……时间不是还没到么?怎么提前了?”

    孟凡心神恍惚,喃喃自语,死亡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压在软软的心头上,魂不附体的跟着父亲向柱子家走去……

第3章 验尸

    “为什么早上就死了?”

    “那我岂不是熬不过明天了?”

    孟凡失魂落魄的跟着父亲,边走边琢磨,一直走到了柱子家的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村民,嗡嗡的议论纷纷,看到孟父过来,便安静了下来,自动让出一条路,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不安。

    毕竟前两天刚死过人,闹得人心惶惶的,现在又有人死了,还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不安也是正常的。

    孟凡环顾了一下围观的村民,虽然上学后回家次数渐少,可那些面孔,他大多都熟悉。其中也有不少人给孟凡打着招呼,邀他去家中坐坐,这让孟凡冰凉的心中升腾起一丝暖意。

    此时,一个老者走上前来,塞到孟父手里二十块钱,语气很是悲伤:“孟老弟,老规矩,你给验验尸吧。”

    “孙村长,这次就不收费了,村子里也不宽裕。”孟父将钱赛回老者手里,拍了一拍,带着孟凡走进了柱子破旧的老屋内。

    “那就有劳了!”孙村长收好钱,摇头长叹,“哎,你说那张木匠刚走,想不到柱子又走了,这真是死人怕孤独,临走也不安生,得叫个作伴的一起走啊!”

    言罢,举步走到屋中,将房门紧掩,将关切此事的村民阻隔在外。

    柱子的尸体平躺在炕上,盖着一条破被褥,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腥臭味道。

    孟父脸色肃然,走向近前,掀起了那条破被褥,露出了柱子的真容,猛地一愣,神色变了变,少顷才恢复正常,一声不吭的检查起来,心里浮出一句话,这柱子死得竟比张木匠还惨呐。

    “柱子!!”

    孟凡第一次目睹,只看了一眼,却如五雷轰顶一般,立即变得面无血色,全身抖了起来。

    震惊,恐惧,悲伤……各种情绪纷至沓来,让他肚子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想不到昨天还活生生和他喝酒的柱子,一夜过后,竟然变成了死人!

    死相如此恐怖、凄惨的死人!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心惊胆颤中,孟凡死死盯着柱子的脸,柱子的肤色本就黝黑,此刻却惨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好像擦了粉底的女人;

    尤其是一双眼睛,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变成了深红色,成为了惊悚无比的血瞳!

    这双血瞳圆圆睁开,犹如两个血洞,渗出黏黏臭臭的黑血,触目惊心,似是正在凝视着孟凡,让人心底升起阵阵阴寒之意;

    而且,这一双血瞳仿佛充满了摄魂之力,只消得看一眼,就有种丢了魂的感觉。

    凝视之下,孟凡突然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小凡,你还是别看了,去外面呆着吧。”

    老村长及时扶住了孟凡,目光中充满了怜爱,他是看着孟凡长大的,经常拿孟凡当榜样,教训村子里不学无术的年轻人,并不因为孟凡毕业回村,而有所轻看。

    “孙伯伯,我没事的。”

    孟凡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去看柱子的眼睛,略缓之后,头脑才有所清醒。但刚刚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联想到自己明天也可能会这样死去,心中变得战栗。

    “死了两个人了,死相都很惨,真的是巧合吗?”

    “我该怎么办?赌一把?”

    “赌这就是一场巧合,赌柱子和张木匠的死只不过是意外死亡,赌我不会死?赌我能安心度过今晚?”

    “可命只有一条,能赌么?”

    孟凡心里乱糟糟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不行!拿命赌的是傻瓜,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去找出真相!要不然,明天我就是下一个死人!我决不能让我爹亲手给我验尸!”

    孟凡从屋内走出,不理会村民们充满询问目光,快步向家中走去,阳光被树叶分割得零零碎碎的,弄得脚步的影子都凌乱起来了。

    而没多久,孟父也验尸完毕,将柱子的尸体重新盖好,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村长说道:“验完了,柱子的死和老张一个模样,没有外伤,也没查出有什么病,死得很蹊跷。”

    “咳咳。”老村长捂着胸口咳了两声,不停叹气,“哎,咱们孟家庄这是撞了什么邪啊,咋怪事连连的,看来得找个湿婆子做做法事了,孟老弟啊,你和张婆子家素来有来往,这事就拜托了。”

    “没问题,回头我去通知张婆吧,跟她也是很久没见了。”孟父也颇为无奈,瞥了一眼门外,“这事对乡亲们咋说?免不了要询问的。”

    “就说睡死的吧。”老村长摇了摇头,“村子里缺壮丁劳力,可别再死人了。”

    孟父出去给围观的村民简单解释了一下,村民心中弥漫着悲伤,慢慢各自散开了。

    “死相惊人的相似……”

    回想着给柱子验尸的过程,孟父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柱子死的样子和张木匠一样,很有可能也是遇到了脏东西,而孟凡就是坐柱子的车回来的,难不成孟凡也……

    “不好!”

    孟父右眼猛地跳动,正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眉头紧锁,急步向家中走去。

    “儿子,儿子!”

    一进院子的大门,孟父就急声呼喊,将孟凡从屋中喊了出来。

    “咋了,爹?”

    孟凡手中拿着一本破旧的医书,看着父亲焦急的样子,一脸雾水。

    “跟爹说说,你和柱子在半路是不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孟父一把拉过孟凡的手,注视这孟凡的眼睛,透露出无法掩饰的关切和焦急。

    “没……没有啊,一路上我都在睡觉,很顺利的就到村子里了。”孟凡眼神闪烁,胳膊被父亲抓得生疼,躲过父亲的目光,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别出事,别出事。”孟父言语重复着,无法掩饰的担忧,低声说,“最近没啥事别乱跑,村子里不太平,连死了两个人了,我不想连你也……”

    “知道了,放心吧爹。”孟凡故作淡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愧疚,深深看了父亲一眼,说道,“没事的话,我去看书了。”

    “等一下。”孟父瞥了一眼孟凡手中的医书,略感欣慰,顿了顿,说道,“孙村长打算请湿婆子做场法事,免得再死人,你去张婆子家请一下人吧,顺便让张婆子帮你看一下,祛除一下身上的秽气,那张婆还是有些道行的。”

    “稍等一下,马上去。”

    孟凡正在研究药理,打算找一些补肾阳,益精血之类的药草,看看能不能起到驱邪之效,时间紧迫。

    而湿婆子就是所谓的神婆,擅长驱邪捉鬼,拜神求雨,山村中多有人以此为生。

    在孟凡看来,这些神婆只会装神弄鬼,坑蒙拐骗,找她们做法事,怕是会延误了时机的,好多人都因为相信这些神婆倒了大霉……有这时间,不如抓紧时间从科学上找找对策……当然,话也不能说绝了,去请张婆子的时候,他也一定会请教一下,说不定她还真有点手段呢。

    “干姜、肉桂、肉苁蓉、仙茅、菟丝子……这些药草属阳性,如果再弄点生姜、大蒜、辣椒之类的东西包在一起,带在身上,或许能让邪气不侵,有了奇效。”

    孟凡喃喃嘟囔着,转身就要去找药材。

    “儿子呐……”孟父板起了脸,“你最好现在就去,万一你也出事了咋办,你想让我跟你娘操碎心么?还有,你跟张婆子的孙女不是挺熟的嘛,让人家好好给你看看。”

    “好吧,好吧……”

    孟凡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的医书……

第4章 下一个就是你

    “不能空着手,是要送点什么去的。”

    孟凡态度转变,回屋从自己的行李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心情忐忑的向着张婆子家走去。

    张婆子的孙女名唤柳小溪,幼年时父母相继病逝,和张婆子相依为命。

    柳小溪曾和孟凡是同学,学习很好,人长得也俏丽,孟凡曾打着学习的名号,没少接近人家。但她的命却不太好,忽然间得了怪病,一夜醒了就瘸了腿,便退了学。

    为此,孟凡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呢。

    她的家坐落在一处山谷中,门口正迎着猪蹄山,门前有一处溪水,溪清水静,怕是因为这条小溪,才取名叫柳小溪的。

    走到了门口,孟凡诧异的发现地上洒了长长一溜草木灰,歪歪扭扭的,颜色灰白,很是扎眼,就是不知有何用处,味道倒是挺好闻的。

    考虑到张婆是村中的神婆,或许是有什么讲究。

    在门口略作徘徊之后,孟凡这才开口喊了一声:“柳小溪在家没?”

    话音落下不一会儿,一个拄着木制拐杖的女孩,长发摇曳,一瘸一拐的出现在院中,虽衣着朴素,在明媚的阳光中站着,还是难掩容颜中的一抹芳华。

    女孩明眸善睐,向着门口望去,看到是孟凡,俏脸上露出欢喜,暖暖一笑:“是孟凡啊,别在外面站着,快进来坐吧!”

    大门是一道木栅栏,虚掩而已,孟凡迈过地上的那圈木灰,推门而入,将拿来的东西递了过去,神情有些腼腆:“小溪,这是同学淘汰的随身听,虽然成色旧了一些,但是音质倒还不错,里面存了不少歌,你没事可以听听。”

    “跟我……别这么客气。”

    柳小溪莞尔一笑,脸色有色微红,伸手接过了东西,将孟凡让进屋中,屋中摆设简单,物件陈旧,却整洁温馨,更有些盆栽刚刚开出小花,散着芬芳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

    “好久没见你了,这一来就要送礼,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柳小溪给孟凡倒了一杯水,美眸含笑的冲着孟凡望了过去。

    “有有。”孟凡的目光和女孩一对视,心头急跳了两下,忙避了开去,惨然一笑,“柱子死了,村里想求一下张婆婆做一场法事。”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许久不见,这柳小溪竟然又变漂亮了,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会说话一样,还有那精致的红嘴唇,一抹红霞似的,着实有些动人了。

    “乡亲们的事自然是要帮忙的。”柳小溪将随身听放好,也不多说,拄着拐杖,带着孟凡向后院走去,“奶奶就在后院住,平时很少出来走动,她虽是湿婆子,心肠却很好,你见到别害怕。”

    “哦,哦。”

    孟凡紧随其后,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柳小溪的背影来,毕竟许久不见了嘛。

    只见她的长发垂在腰间,随着细腰摆动,楚楚动人,腰下面的翘起部位也显得玲珑柔软,凹凸得恰到好处,不收敛也不过份,触感应该是极好的。

    更可闻到一缕处子香气,香香暖暖的,给人的感觉也很好,只是那腿……

    虽然匀称,也修长。

    但是,瘸了。

    一个瘸腿的美女罢了。

    孟凡陶醉中带着惋惜,寻思着若能大难不死,日后发达了,一定要将柳小溪的腿治好,算作是了却年少时的倾慕之情了。

    到了后院之后,又是另一番光景,院内桃树遮天,杂草荒芜,气氛阴冷,弥散着一股泥土的味道,缺少人气的样子,更是有一条黑色的土狗,看到孟凡过来,呲牙咧嘴,汪汪直叫,模样凶狠,为此地平添了不少怪异。

    “阿福乖,不要故意吓人!”

    柳小溪佯装生气,冲着土狗挥了挥手,那土狗倒也听话,后退两步,蹲在不远处,但还是死死盯着孟凡,似是在盯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奇怪了。”

    被土狗一吠,孟凡突然觉得笼罩着他心头的那层阴霾被驱散了不少,连带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不由得多看了那土狗一眼。

    “阿福平时很温顺的,你别在意,它已经记住你了,下次就不会这样了。”柳小溪不知孟凡心境的变化,歉意一笑,指着一间土屋说道,“小时候你们都怕我奶奶,这后院没来过吧,他就住在里面。”

    言罢,径直带着孟凡向土屋走去,进屋之前,还特意交待:“奶奶耳朵不好,待会儿你说话可要大点声哦。”

    进了屋内,孟凡环视之下,不由得一愣,只见屋内光线略暗,空间不小,前前后后,摆放着不少纸人——

    这些纸人神态各异,惟妙惟肖,或嗔或喜,都穿着古时旧装,花花绿绿的,然而,奇怪的是都没有画上眼珠,显得有些诡异瘆人。

    除了纸人,还有纸马几匹,纸桥几座,应是山村里死人后,做白事之用。

    更为惹眼的是,一头白发的张婆子正盘膝坐在这些物件中间,手中正扎着一个没完成的纸人,已完成骨架,还没糊纸,骨架嶙峋,充满了神秘感。

    “张婆婆,我是孟青山的儿子孟凡,村子里死了人,村长特意请您去做一场法事。”

    孟凡见张婆子一直低头忙活,想起柳小溪的交代,特意提高了音调,声音很大。

    “原来是孟青山家的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那张婆子缓缓抬起头,直勾勾的瞪向孟凡,眼睛眨了数下,却将孟凡瞪得毛骨悚然!

    只见张婆子眨眼之后,原本浑浊的眼球忽然闪现精光,左眼惨白,赫然没有黑色眼瞳,只有一片白膜!而右眼则是漆黑如夜,黑洞洞的。

    两眼竟是,一黑一白!

    “阴阳眼么?”

    孟凡愕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令人心惊肉跳的眼神,下意识的觉得这跟电影里的阴阳眼很是相似。

    不过,等他平静之后,觉得这张婆子可能是左眼得了白内障而已。

    “秽气!”

    那张婆子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瞳复又变得黯淡无光,说出一句让孟凡倍觉意外的话来。

    “这是啥意思?”孟凡闻言身体一震,听者有意,心想,“难不成张婆子真有些道行,看出什么不成?”

    “奶奶,你别吓孟凡了,他胆子本来就不大,吓坏了我可赔不起。”柳小溪有些嗔怪,近前揉了揉奶奶的肩,“您老可别摆架子了,帮帮他哦。”

    “你出去吧!”张婆子放下手中的纸人骨架,轻轻摆放在一旁,仿佛是对待有生命的东西一般,对柳小溪挥了挥干枯的手,“顺便把门关上。”

    “好吧,好吧。”

    柳小溪努着嘴,继而看了孟凡一眼,睫毛眨动,好像是安慰他,随后便转身出去,将门关了。

    关门之后,屋内的光线更是暗淡了不少,唯有张婆子的丝丝白发反射着光线,气氛显得不太正常。

    “那个……”

    孟凡呆呆站立着,不知道张婆子留下自己有什么用意,但是想起刚才一幕有些唬人,忍不住问道:“婆婆,您刚才看出什么来了?”

    “废话!”张婆子面色很是不悦,连带皱纹都生硬了不少,“都快死了,瞎子也能看出来!”

    孟凡听了心里一惊,态度端正了不少:“我前天夜里回村,路上遇到了红绿灯,柱子已经死了,婆婆您有解救之法吗?”

    “孟青山倒是好算计,居然丢给我一个大麻烦。”

    张婆子没有直接回答,竟然随手抓起一把糯米,也不顾孟凡的感受,丢到了他的脚下,自顾自说着,“你爹平日里,对我孤老寡女多有周济,对小溪的腿也用了心,老身如果不帮忙,却是说不过去。”

    “猪蹄山二十年前山裂,形成一道天堑,像是被一刀劈开,形成斩天煞。”

    张婆子伸出树皮似的手,指着猪蹄山的方向。

    “这裂缝尖利如箭,正对着孟家庄,又形成穿心煞。”

    张婆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时老身就曾说过,双煞齐下,时日久了,必然会招来灾祸,十五的中元节还没到,祸便来了。”

    也不管孟凡听不听得懂,张婆子嘴里念念有词,但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孟凡的心一下子高高悬起,一股生死危机轰然而至!

    “斩天煞气呈赤红色,穿心煞气呈碧绿色,双煞滔天,聚而不散,幻化成红绿两色勾魂灯,专摄人魂魄,见者必死!”

    “先是张家男人死于非命,今又是你说的那位后生,而接下来,死的就是你!”

第5章 扎纸人

    “张婆婆,您老可别吓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虽然孟凡表面故作镇静,嘴角还是撇了撇,心中翻起了滔天大浪。

    如果张婆子用鬼神之说的话,他倒也不怕了,偏偏用风水,且说得合情合理,这就不得不让人动容了。

    他在大学闲暇时候,曾在图书馆翻阅过一本关于风水的书,风水学术性的说法叫做堪舆。风水是自然界的力量,是宇宙的大磁场能量。

    风就是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和变化。

    风水本为相地之术,即临场校察地理的方法,也叫地相,古称堪舆术,它是一种研究环境与宇宙规律的哲学,是有其存在的科学道理的。

    此即为风水堪舆了。

    “吓你?”张婆子眼中又是精光闪现,似是有些不悦,“老身一身本事由高人传授,驱邪扶正,屡泄天机,报应却落到了小溪身上,小溪的腿你可看到?说我是吓你?你再看看地上的米,说我是吓你?”

    “啊?”

    孟凡愣怔,低头一看,猛然发现地上白色的糯米,已然变了颜色!

    一半赤红,一半碧绿!

    “这是……”

    孟凡惊出了一头冷汗,糯米的颜色变化,正好印证了张婆子的说法,斩天煞赤红,穿心煞碧绿,失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糯米天生有吸收邪气的功效,刚老身看过,你身上赤碧两色邪气交织,分明是见过勾魂灯,而不是你说的狗屁红绿灯,不仅是我,连院中的阿福都能看出。”张婆子脸色微冷,“你若还是疑虑,但走无妨,老身对你爹也有了交代了,莫说见死不救。”

    “没有……没有。”

    孟凡忙不迭的说道。

    其实他心中早已被张婆子说动了,只是上了一辈子学,受过高等教育,让他本能对张婆子有些抵触,亦或者说是对神婆有抵触。

    加之,他从未对外人说过自己遇到了红绿灯,这张婆子在他进门时,居然用怪眼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张婆婆,别跟晚辈生气啊!”孟凡一脸赔笑,继而正色说道,“我和柱子在回村的路上的的确确是看到了红绿灯,现在按你所说,应该就是双色勾魂灯了,不知婆婆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煞气破解方法有三,一是消除法,二是冲克法,三是化解法。”张婆子诡异一笑,脸色温和了下来,语气却依旧不近人情,“但是这勾魂灯乃双煞所化,煞气之重,乃老身平生仅见,只能说试试。”

    “试试也好。”孟凡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略微轻松,这张婆子行为举止很是玄乎,说不定真能帮他躲过此劫,总好过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于是说道,“那就有劳婆婆了。”

    “哼,即便是试,老身付出的代价也极大!”

    张婆子瞪了一眼孟凡,露出很勉强的神色,拿起刚才没扎好的纸人,心无旁骛的扎起了纸人。

    孟凡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盯着看。

    只见张婆子干枯的手指仿若突然间充满了灵性似的,上下翻飞,令人咋舌。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已给纸人糊好了身形,又弄好衣帽,随后拿起墨笔在纸人脸上一画,便出现了五官,一看之下,纸人的长相赫然和孟凡极为相似,只是也没有画上眼珠。

    弄好这一切,张婆子瞅了一眼表情奇怪的孟凡,冷声说道:“你的生辰八字。”

    “哦哦。”

    孟凡看得入神,急忙将自己的出生年月说出,眼看着张婆子,将他的生辰八字写到纸上,塞进了一个红色纸包里,继而又放进了纸人的身体里。

    “还需你眉心血一滴。”张婆子翻了翻白眼。

    “好好。”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孟凡犹豫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这关乎生死,一滴眉心血是小事,赶紧俯身将脑袋探到了张婆子身前。

    张婆子取出一枚银针,在孟凡双眼之间的眉心处一扎,挤出一滴血,血色如墨,奇黑无比。

    “煞气已经融入血脉,多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恐怕挨不过今晚。”

    张婆子用手指蘸了血,含糊吟诵着孟凡听不懂的话语,在纸人的眉心一按,赫然按出一个圆圆的血点。

    说来也怪,这血点在纸人眉心一出现,孟凡就感觉自己和这纸人冥冥中似乎有了联系,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感觉如果有人打纸人两下,他也会感觉到疼痛的。

    “谢谢婆婆了。”

    孟凡对着张婆子已经有了感激之情,就算是不能成功,就冲这纸人,孟凡也得表达谢意,在他看来,这纸人造型精美,堪称艺术品,甚至都可以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拿来。”张婆子对孟凡的谢意无动于衷,却伸出了干枯的手。

    “还拿什么?”孟凡有些发懵,“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两百块钱。”张婆子神色冷淡,“纸人的骨架乃是深山向阳竹编制,所用的蜡纸也是上等货,收你两百不贵了。”

    “哦……”

    孟凡赧然笑了笑,没想到纸人这么贵,无奈的摸了摸兜,不好似的说:“能不能便宜点,只有五十了。”

    “拿来吧。”

    张婆子伸手拿过钱,竟然还冲着窗户照了照,见不是假钱才收了起来。

    继而又做了一件让孟凡瞠目结舌的事,她竟然伸手把纸人的衣服给扒掉了:“五十块钱就不赠衣服了,成本都不够,你给他穿你自己的衣服就行了。”

    “啥?”孟凡压根没想到,刚才还神秘兮兮,充满玄机的张婆子,转眼竟然变成了大抠门,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这还能行吗?靠谱不?”

    “孟家的后生,这你就不懂了吧,穿你自己的衣服效果更好,我是看你是自己人才给你打折的,换做别人,一分钱都不少。”

    张婆子再次诡异一笑,“来来,我教你纸人的用法,你回家之后,天色降黑之时,将纸人放置床上,用童子之尿蘸了墨,点上眼珠,便大功告成,然后,你只需躲藏在床底,安心睡到天明即可。五十块买一条命,你说值不值?”

    “咳咳!知道了。”孟凡露出奇怪的表情,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婆子,“尿不干净啊,用水行不?”

    “当然不可!”张婆子略有鄙夷的看了孟凡一眼,“这么说你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洁身自好了,要不你买我们家小溪的?”

第6章 鬼推门

    “噗!”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孟凡一脸尴尬,很是无语。

    “我……我当然是了!那个,村长说的做法事,您老记得去啊!我先走了啊!”

    “走吧。”张婆子摆了摆手,再次盘膝坐到地上,拿起竹条,扎起纸人来,“下次多带些钱来。”

    孟凡撇了撇嘴,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抱起买来的纸人,推开门便走。

    门开时,一缕阳光照在了地上的糯米之上,光彩流离,突然“嘶嘶”之声响起,那些变了色的糯米居然兀自燃烧起来,瞬间烧成了飞灰,化作点点尘埃,飘浮在光线里。

    “啧……”

    目睹这一幕,孟凡暗叹惊奇之余,对张婆子佩服更甚了,真是高人呐。

    孟凡离去后,张婆子的脸色凝重起来,轻抚着手中的纸人,自言自语起来:“今日看到这小子身上的秽气,孟家庄的劫难差不多要来了。”

    又扎了一会儿,张婆子目光闪动,脸色隐隐有些古怪:“这叫孟凡的孩子倒是有些灵性,只是不知道符不符合仙师的要求……再看看吧,别死就成。”

    这时候,孟凡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怀中抱着大大的纸人,行为略显夸张,离开张婆子家之后,一路遮遮藏藏,生怕被人看到,若是真看到了,免不了解释一番的,不过他心中也想好了对策,说是烧给柱子的便好。

    可烧给柱子,怎么不直接送到柱子家,却往自己家搬去,多秽气呢。

    真是有些头痛。

    然而,幸好村民们在村长的指挥下,都忙着给柱子操办丧事,一路倒也安全。

    到家之后,孟凡将纸人藏在了自己房中,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和父母吃晚晚饭后,佯装学习,抓起一本医书,匆匆忙忙回到屋内,反锁了门插,扯出那个纸人,给其穿戴好自己的衣服,放置在了床上。

    一个活人。

    一个纸人。

    相顾无言。

    一时间气氛有些怪怪的。

    “天已经黑了……怕是麻烦要来了……”

    孟凡盯着纸人的脸看了片刻,无奈的笑了笑,拿出事先备好的夜壶,按照张婆子的说法,排了些尿液,小心翼翼的蘸了墨,用毛笔给纸人画上了眼球。

    心中却弄不明白,这中间有什么厉害之处,不过……不过尿液而已嘛。

    难不成童子的有了神力的加持吗?

    “当然,我的尿肯定还是童子尿,只是平时用手自己弄弄解解闷,毕竟血气方刚,需求也是有的,不至于影响效果。”

    “总而言之,一定要管用啊,那个……小溪是童子之身……也在情理之中,倒不可能不是。”

    “只是那张婆子太可恶了,竟然还想卖小溪的……那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孟凡嘟囔着,精心准备完毕,再看有了眼睛的纸人的脸时,他突然有些心神恍惚,觉得纸人也在瞪着眼睛瞅着他,有了灵性似的。

    这给了孟凡一种感觉,竟然觉得此刻躺在床上的不是纸人,而是他自己,好似是一缕魂魄被分隔了出去,附在了纸人的身上,说不出的玄妙。

    “画得还是不好看,眼圈画得有些大了,像艾薇儿的烟熏妆,多了些娘里娘气。”

    做好这一切,透过窗看了一下天色,瞥见一轮上弦月,洒着清冷如玉的月光。

    孟凡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在床底下铺了一块席子,小心翼翼的躺了上去。

    若是能活到天亮,那证明事情就成了,若是活不到……他连遗书也都写好,给爹娘写好了前因后果,以及抒发了一下无法给二老送终的愧疚之感。

    更是特别交代:如果发现他死了,那就一定一定要马上搬离孟家庄,不要再回来!

    落款写的是:不孝儿孟凡,跪呈。

    弄得伤感兮兮的。

    凌晨时分,本来月光皎洁,昆虫飞舞,却突然不知从哪来了一片黑云,一路漂浮,同时带起了浓郁的雾气,在月光里穿行,像妖魔出洞似的,掀起呼呼阴风,温度也降了下来,叶子在枝杈上瑟瑟发抖,给人一种深秋的感觉,有些阴冷。

    这片黑云就这么漂移着,径直向着孟凡家去了,目标明确的样子。

    一只趁着夜色出来觅食的野兔,抬头看了看夜空,目露惊恐之色,瞬间逃窜的无影无踪。

    村子里的狗本来彼此吠叫着,却突然息了声,趴在狗窝中,瑟瑟发抖,变得无比安静。

    整个村庄变得一片死寂,笼罩在一种说不清的氛围里,树木的枝杈兀自摇动,交错之下,如鬼爪森森,又如鬼影幢幢,片片树叶坠落,一片惊悚的景色。

    孟凡躺在床底,亦是瑟瑟发抖,只感觉阵阵阴风从周围袭来,将他包裹住,凭空生出一种躺在雪地中的感觉,鼻孔直钻凉气,忍不住想要从床底下爬出来,钻到被窝里暖上一暖。

    而那片黑云很快到来,缓缓落到了门口,收缩之下,凝聚成了一道六尺多高的鬼影,四肢俱全,眸子里散发着一片红芒,伸出黑气缠绕的鬼手,推向了柴门……

    “吱呀!”

    “哒哒!”

    孟凡躲在床底,突然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又隐隐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起初听不真切,随之却渐渐清晰,就仿佛真的有人推开了院门,走进了院子里,正在寻找什么。

    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种阴冷、腐朽的味道,诡异至极!

    “这是进了鬼……还是进了贼?”

    孟凡汗毛倒竖,嘴唇翕动,牙齿无法自已的上下撞击着,发出咯咯的声音,拳头攥得死死的,几欲从床底跳起,操起家伙,去会会外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用手狠狠掐了一下腿,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撑过去今晚就天下太平了。

    “来哟,来哟……”

    一道声音虚无缥缈的响起,诡异的是听不出男女,带着无尽的阴森之意,穿透了窗棂,充满了屋,钻进了孟凡的耳朵里,使得孟凡打了一个激灵,好似在熟睡中差点从床上掉下去的那种样子。

    “来你麻辣隔壁!有本事你进来,看老子不咬死你!”

    孟凡咬着牙,默默咒骂着,心里却盼着这鬼东西千万别发现自己,最好纸人也派不上用场,自行离去是最好的了。

    “吱呀!”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在孟凡咬牙咒骂的时候,那鬼影竟然拉开了窗户,窗户上的锁扣形同虚设,没起到丝毫作用。

    “它开了窗,要进来了?”

    孟凡大惊失色,斜眼瞧了一下床外,地面上竟然结了一层白霜,月光穿过朦胧,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在布满白霜的地面上倒映出一道鬼影。

    鬼影站立着,做出招手的动作,阴森可怖的声音再次响起:“魂来哟,魂来哟……”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叫魂了吧?”

    孟凡的额头渗出白毛汗,竟慢慢也结成了薄薄白霜,在那道声音的召唤下,他的眼神慢慢变得迷茫起来,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向外爬,意识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瞬间崩塌。

    “跟我走……”

    “跟我走……”

    声音持续召唤,渗透到墙壁上,毛孔里,心头间,灵魂中……

    说来也诡异,这声音似乎只有孟凡能听到,而他的父母则沉沉睡着,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来了……等我啊……”

    孟凡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顿时陷入迷茫之中,他的身体已然做出了动作,但灵魂的反应更为强烈,回应着声音的召唤,似要从他的身体里飘出,飘向窗外的那道黑影。

    人有三魂七魄,临死时,七魄先散,然后,三魂再离!

    孟凡此时的症状赫然是三魂七魄不稳,随时就会魂飞魄散!

    “咔嚓,咔嚓!”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床上的纸人突然发出了怪异的声音,竟从床上缓缓坐起,眉心的血点散发着红色光晕,两只眼睛也绽放出凌厉的光芒,缓缓扭过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望向了窗外……

    咔嚓声中,孟凡的身体如遭雷击,猛地一震,意识倏忽清醒,恐怖却一下子传遍全身,万分后怕,瘫在了床底,衣服已然被汗水浸湿,头发丝丝缕缕贴在了额头,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差点就着了道了。

    “纸……纸人活了!”

    孟凡嘴皮哆嗦,心头掀起滔天巨浪,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他的认知,他清晰的感受着纸人在床上的动作,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但很快,他的心中却莫名的踏实下来——

    纸人有反应最好,怕就怕纸人毫无反应!

第7章 你批发纸人吗

    “咔嚓,咔嚓!”

    纸人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似是和外面的黑影在僵持着,孟凡躲在床底,心里七上八下,默念着阿弥陀佛,期盼着张婆子的纸人能大显神通——

    他活到今天,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那鬼影显然具有相当的灵智,看到纸人愣了一愣,估计没料到会出现这种东西,盯着看了片刻,便不屑起来,伸出缠绕着黑气的鬼爪,向着纸人抓去。

    “嗤!”

    眼见鬼爪抓来,突然从纸人的眉心迸射出一道红芒,穿过窗子,直接刺在了鬼影的身上。

    “咝咝!”

    鬼影本为黑气凝聚,中了红芒之后,猛地一抖,骤然向后退去,一张利口张开,喷着黑雾,发出无法形容的声响,显然是受了重创,身体略显透明。

    “咝咝……咝咝……”

    持续了片刻,似乎是抵消了一些伤害,鬼影略微恢复,伸出右臂一挥,孟凡家屋顶上方顿现一道淡黑色旋涡,向这鬼影右臂凝聚。

    眨眼功夫,赫然凝聚成一条黑色的毒蛇来,吐着信子,向着纸人飞去,掀起无尽的戾气,温度骤降,阴冷刺骨。

    “轰轰!”

    眼见黑色毒蛇飞来,纸人的眼睛突然冒出两团火光,迸发着炽热的蓝焰,刹那间飞出,推枯拉朽之下,和那条毒蛇在半空撞在一起!

    “轰!”

    一声闷响,那来势凶猛的毒蛇在火焰之下竟坚持不了片刻,骤然崩溃,而火光的速度不减,直接飞向鬼影!

    那鬼影显然意识到这火焰的厉害,身体急速退后,行为中透露出一丝惊慌,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举手欲再次施为,那火焰已经到了。

    火焰瞬间落到了鬼影身上,嘭一声剧烈燃烧起来,拔高的烈焰足足有三米之高,将鬼影包裹在内,任其挣扎,火势没有减少丝毫,反而呈现更加猛烈的势头。

    孟凡在床底下听得真切,终于忍不住爬了出来,从窗户上探出了脑袋,目瞪口呆的看着外面的一幕——

    只见一道鬼影在火焰中挣扎着,张开大口嚎叫着,嚎叫声凄厉无比,难以描述,诡异的是,别人听不见,偏偏孟凡能听见!

    “救我……救我!”

    更吓人的是,那鬼影竟然还能模仿柱子的声音,简直是一模一样,给孟凡造成了一种错觉,似乎现在被烧的是柱子。

    若不是亲眼见到柱子死了,他肯定就直接跑出去救人了,此刻自然不为所动,只盼望着火焰赶紧把这玩意儿烧掉。

    “咯咯”

    鬼影发出一种类似人类被割喉之后的声音,掺杂着愤怒,在火焰中挣扎着,身体化成缕缕黑烟,可还是燃烧着,向着窗口探出脑袋的孟凡呼呼飞来,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妈啊,怎么这么生猛啊!”

    孟凡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上了,觉得纸人已经没啥神通了,这次估计要玩完了,很是后悔探出头观看,好奇害死猫啊。

    万幸的是,鬼影飞到窗口之后,已经被烧得极惨,无甚余力的样子,正在快速消散,只剩下了最后一缕,猛地调转方向,向着天空飞去,转眼消散了。

    逃过一劫,孟凡神魂悸动,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颓然坐在了床沿上。

    “噗通!”

    鬼影消散后,纸人也失去了效用,躺倒在床,一动不动。

    这一幕吓得孟凡身体僵硬,好半天才恢复过来,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惴惴不安的再次瞅了瞅窗外……

    夜空星光璀璨,一轮明月当空,月色如银,飞彩凝辉,煞是好看。

    院中也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鬼影,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仿佛刚才遭遇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卧槽,这也太惨烈了!”

    孟凡心情略微平复后,低头查看纸人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纸人眉心烧出了一个大窟窿,两只眼睛也烧成了黑洞,整个面部惨不忍睹,身体也残破不堪!

    “老子的眉心血跟童子尿太牛叉了!”

    显然他的眉心血、童子尿都派上了用场。

    “五十块钱买了一条命,太值了!”

    “也幸好老子一直守身如玉,要不然今晚肯定栽了!”

    “是有些惊险了!”

    孟凡推开纸人,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心跳猛烈,咚咚作响!

    回想这几天的种种遭遇,从遇见勾魂灯,到柱子死亡,继而花钱买了纸人,又到今晚的恶鬼招魂,纸人相救……

    这些事让孟凡的大脑几欲裂开,使他的认知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变得与之前大为不同,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心中正在滋生出一种对鬼物的仇恨!

    “那东西没有死,因为我的心中还有危机感,很可能还会回来!”

    夜色如水,孟凡不敢入睡,死死抱着纸人,尽管这纸人已经失去了效用,一直熬到了天亮。

    次日清晨,还没等到吃早饭,孟凡便趁着清晨人少,抱着纸人大步流星的向着张婆子家跑去,这次没有叨扰柳小溪,直接翻墙进了后院。

    “呜呜……”

    刚翻进后院,上次那条土狗便低吼了一声,发现是孟凡,竟然出奇的没有继续嚎叫,摆出一副对孟凡无视的样子,继续躺在窝中酣睡。

    “好阿福,等我忙完了事,一定给你送肉来。”

    孟凡抱着纸人,蹑手蹑脚的走向了张婆子的房门,等站到门口,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进来吧,鬼鬼祟祟的。”张婆子的声音却蓦然响起。

    “嘿。”孟凡挤出一张笑脸,赶紧推门而入,发现张婆子依旧盘膝坐在蒲团上,正在扎着纸人,显然早已经起身了,只是气色比起昨日来,差了不少。

    孟凡放下手中的纸人,冲着张婆子咧嘴一笑,说道:“婆婆,早上好呀!”

    张婆子斜眼瞅了一眼笑容奇怪的孟凡,又瞥了一眼他带来的纸人,残破如斯,冷哼一声:“我这里不退货的。”

    “唔……”

    孟凡脸色一红,急忙掏出二百块钱,双手呈到张婆子面前,略带贪婪的扫视了一屋子纸人,厚着脸皮解释道,“不是要退货哈,是专门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谢谢谢谢!还有,婆婆的这些纸人批发不,我再买四个,不赠衣服也行!”

    “呃?”张婆子有些意外,瞅了瞅孟凡,又瞅了瞅他手中的二百块钱,随即收回了目光,语气很是肯定的说道,“不卖!”

    “三个,三个成不?”

    孟凡语气急切,此刻纸人在他的眼里,已然如宝物一般,充满了神奇玄妙,恨不得抢走几个。

    “不卖!”

    “两个!”孟凡咬了咬牙,“再赠一件衣服!”

    “不行!”

    “一个!就一个!人命关天啊!”

    “哎!”

    张婆子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停下了手中的活,语重心长说道:“后生啊,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但是真的不能卖给你了,这纸人不仅融了你的血,也融了老身的术法,昨晚纸人救你命的时候,老身也受到了术法的反噬,差点要了我这条老命,真不能卖了。”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我死掉?”

    孟凡的声音忍不住高了起来,人命的事情,说不定那鬼影今晚还要来呢!

    “说了不卖了。”张婆子叹了一口气,“我的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了,不过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活路。”

    “啥活路?”孟凡急忙追问。

    “难道你就不想自己学扎纸人么?”

    张婆子大有深意的看了孟凡一眼,语气放得缓慢。

    “扎纸人逆天改命,扎纸马一瞬千里,扎纸桥穿梭阴阳,这是高人传下来的手艺,玄之又玄,你学会了保你性命无忧,前途一片光明。”

    言罢,便直勾勾的盯着孟凡,一副高深的样子。

    “啊?”孟凡一愣,想不到张婆子竟然这么好口才,跟个做传销的似的,忍不住说道,“我一个……大学生……”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身为大学生,学这个肯定学得又快又好,保证比你打工赚钱多。”张婆子砸了咂嘴,目光依旧在孟凡身上停留着,似乎是有所期待,补充道,“关键时刻,还能救命呢!”

第8章 落星沟落星观

    “这么有前途……小溪怎么没学呢?”

    孟凡心有疑虑的问道,“女孩学这种手艺,肯定比男的要厉害的。”

    “女人体质属阴,容易招邪,学了对身体伤害很大,你看老身的模样就知道有多严重了,而你则没啥关系。”

    张婆子瞪了瞪黑白眼球,淡然的说道:“再说了,你就不想赚钱么?别把眼光放在这穷苦山村,大城市里更需要这个,我有个师弟就在市里面混,一个纸人都能卖到上千块,住大房子开豪车,你就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么?”

    “这个嘛……”

    孟凡和张婆子一样,的确爱财,但是呢,还是有些放不下面子。

    如果让同学知道他学这个,还不会被笑话死,恐怕连他爹那关都过不去,他爹显然是想让他子承父业,当个村医。

    但是此刻人命关天,不学又不行,看张婆子的样子,打死也不会卖给他纸人了。

    孟凡表情凝重,最后打定了主意:“婆婆,扎纸人几天能学会呢?”

    张婆子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罕见的笑容,没有回答,向着孟凡伸出手:“拿来吧。”

    “拿什么?”孟凡看着张婆子的手,一下子懵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学费。”张婆子嘴里蹦出了两个字,难得的是,说得还非常自然。

    “还没学就要啊!”

    “不给也行,反正又不是我遭难了。”

    “就这二百了,不好意思哈。”

    想到此前五十块钱的效果,孟凡将二百块钱放到了张婆子的手中:“有劳婆婆了!”

    “不是老身教你。”张婆子手法利索的收走孟凡的钱,照例验证了一下真伪,表情瞬间又变成一副高深叵测的样子,“我只是给你指一条道,至于学成什么样,老身可不操那个闲心。”

    “二百块钱的指路费?什么路这么值钱?”孟凡有些蒙圈。

    “你去落星沟,找落星道观!”

    张婆子说到这里,神色突然变得无比肃穆,连声音都低了下来,“孟凡,老身没心情和你开玩笑,那里是我仙师的归墟之处,有无机缘寻得造化,就看你小子的命了,就算是你一无所获,在那里你也死不了,这二百块钱你花的不亏!”

    “哦……”

    孟凡病急乱投医,已然没了办法,想到张婆子神奇的纸人术法,略一沉吟:“落星沟我知道,就在你家后面,但是没去过,那里面有道观?”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张婆子神秘兮兮的指着身后的方向,“顺着落星沟一直往里走走,你会看到一个石人,石人所指的地方,就是落星观了!”

    “嗯……”孟凡沉吟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说你仙师已经归墟,归墟就是不在吧,不在的人怎么教我呢?”

    “天机不可泄露。”

    张婆子言罢闭目打坐,任孟凡怎么询问,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那……我就跑一趟吧!”

    孟凡瞅了张婆子一眼,很是忐忑不安的转身离去了。

    “奶奶,你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孟凡刚走,一个俏丽的身影拄着拐杖,从一堆纸人后面盈盈走出,看着门口若有所思,美眸里流露出关切之情。

    “傻丫头,你是担心他了?”张婆子睁开眼,瞅了一眼女孩的美丽如玉的俏脸,目光柔和。

    “奶奶也没料到孟家庄的情况竟然严重到了如此地步,那恶鬼之强,超出了我的预料,我附在纸人上的术法竟然没有将其灭杀,自身反而受到了反噬,孟凡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那个地方。”

    说着,张婆子就咳了两声,很虚弱的样子:“闺女,我仙师神通广大,就算是死了也有余威,你不用操心的。”

    “奶奶。”女孩盘膝坐下,乖巧的依在张婆子肩头,抚着张婆子的背,语气轻揉“能帮还是要帮一下的。”

    “傻闺女!”张婆子宛如树皮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伸手轻抚着柳小溪的长发,“看上那傻小子了?上学那会儿,他老是追着你跑呢,应该也是看上你了。”

    “奶奶啊……“柳小溪抿嘴笑了笑,”人家才不会看上……一个瘸子呢。”

    女孩的目光温情,脸颊微红,似是陷入回忆里,回到课堂上,一个叫孟凡的男孩拿着课本,趴在她的课桌上,灿烂的对她笑着,“小溪,小溪,这道题怎么解?教教我呀……”

    傍晚时分,夕阳伴着绚丽的晚霞,正徐徐落下,一个背着包裹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把镰刀,披荆斩棘,正沿着一条冗长的山谷行进着。

    “张婆子,我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哇,钱多少不重要,可这事一定要靠谱啊!”

    孟凡喃喃自语,汗水从额头流到嘴里,很是苦涩,忍不住呸了两口,落星沟是一条山谷,看似短浅,却深得吓人,更是布满荆棘,举步维艰,走了半天,才走了一半路程。

    与此同时,张婆子家,后院。

    “黑夜将至,那傻小子应该已在途中了。”

    张婆子站在院中,望了望天色,其身旁站着一匹纸马,纸马约有一米多高,早已画好了眼睛,模样神骏,而柳小溪则站在张婆子身后,一脸焦急。

    很快,夜幕降临,雾气升起,一片若有若无的黑云突然出现在了孟家庄上空,不时的徘徊,似乎正在找寻着什么。

    一刻钟之后,黑云似乎有所收获,蓦然向着孟凡所在的山谷出飘去!

    “这么快就找到了么?”

    张婆子看着那片黑云,表情凝重起来,拿出一枚银针,在自己眉心一扎,取出一滴血,蓦然按到了纸马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

    “魂血入体,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一瞬千里,不得留停,走!”

    “哒哒,哒哒!”

    说来也怪,张婆子话音刚落,那纸马竟然活转过来,绕着张婆子转了一圈,冲着天空做出长嘶状,尔后奋起四蹄,哒哒声中,蹿过石块砌起的院墙,向着落星沟,以极快的速度疾驰而去……

    如果世人看到这一幕,必定难以置信,目瞪口呆!

    “孟凡,老身只能帮到你这里了,是福是祸,看命了!”

    张婆子在柳小溪的搀扶下,蹒跚的回屋中,盘膝而坐,双手结着奇怪的手印,不停变换,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看样子施展这种术法,对她身体的消耗极大!

    而那纸马,却是越跑越快了。

第9章 纸马指路

    “这里哪有什么石人呀?”

    “找不到石人怎么找那个道观?”

    孟凡的衣服湿透,亦有些褴褛,看得出来,他这一路走得很是艰难,而且,虽是炎夏,可夜色降临后,山中温度渐冷,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已有些冰凉,很是难受。

    更让孟凡为难的是,沿着落星沟走了一路,压根没看到什么石人!

    他现在站在里一块巨石上,用手电筒照着周围,举目四望,可视野受限,也看不了多远,无数的飞虫在灯光的照射下,飞来飞去。

    “继续走!”

    孟凡咬了咬牙,从包裹里拿出一块馒头,啃了一口,继续缓慢行进。

    而那片黑云正以极快的速度飘过来,看样子不到十分钟就会降临,而且高度也变得很低,所过之处,地上诡异的泛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孟家庄大大小小的山,小时候差不多都转悠遍了,偏偏这落星沟没来过。”

    孟凡嘴里叽咕着,脸色有些难堪,之所以没来过这里,是因为这落星沟是一道山谷,极其险峻,三面是悬崖峭壁,只有一个入口,偏偏张婆子的宅子又堵在了入口,连大人都是极少进去的。

    在小孩子眼里,张婆子比妖精鬼怪还吓人,小孩不睡觉,家里大人便说,再不睡就把你丢给张婆子吃掉。

    每个孩子童年里都有一个梦魇,在孟家庄,张婆子成了所有小孩的梦魇。

    就算是现在看到张婆子,孟凡心中仍心有余悸,更别说小时候敢走过张婆子的家,进入落星沟了。

    约莫前行了五六分钟,孟凡还是没有遇到什么石人,反倒是感觉越来越冷,简直跟冬天没什么两样,就算山中夜间寒冷,也不至于冷到这个程度。

    鉴于昨晚遇到过类似情况,孟凡本能的心惊肉跳起来,此刻他已经走到了山谷地势较高的位置,再往前走,却是分成了两条深谷,一左一右,漆黑不见底,不知如何选择。

    见到分叉口正中有一块巨石,孟凡爬了上去,拿着手电筒顺着山势,居高往下一照,脸色骤然变了!

    手电筒的灯光聚焦着,正巧照在一片黑云上,黑云正冲着他飘来,带起阴寒的雾气,看样子马上就能追上来了。

    “糟糕!”

    孟凡脸色大变,匆忙跳下巨石,打算随便选一条路尽快逃走,甚至想跑回张婆子家,以张婆子的本事,救他一命应该没问题,就算是她再不想救,也得看那二百块钱的面子呀。

    灯光恍惚间,孟凡跳下巨石,却猛然有了一个发现!

    “石人?”

    那块巨石呈椭圆形,惊奇的是,上面五官俱全,神相庄严的样子,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头颅!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身体上断裂掉落了。

    “身子呢?”

    有了这个发现,孟凡惊喜不已,用手电向附近照去,很容易就发现了石人的身子,躺在地上,但摔得七零八落,手臂也断成了几截,惨不忍睹。

    荒草在风中摇摆,孟凡一脸懵逼。

    “卧槽,都摔成这样了,怎么指路啊!”

    可那黑云越来越近,孟凡嘴角抽搐,快要流出泪来……

    早知如此,就让张婆子画一张地图了。

    现在只能随便选一条路了,是左还是右?

    选错了就会完蛋,英年早逝了!

    往哪跑呢?

    “呼——”

    一阵阴风吹来,那黑云却是不给孟凡思考的时间,到了!

    “咝咝!”

    令人不安的声响中,黑云凝聚成了人形鬼影,脚不着地,漂浮着,伸手向着孟凡一指。

    “来……来……”

    这次鬼影的行动很利索,估计也是怕再出什么岔子。

    孟凡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似是被扼住脖子,身体悬空,不由自主的向着鬼影靠近。

    冷汗细密的布满在他的额头,嘴唇抖动着,发出含糊的声音,满眼都是绝望,双手无助的抓来抓去,抓了一场空。

    和这种超自然的存在对抗,只有超自然的手段才可以对付吧。

    孟凡哪里会?

    本想着这一路艰辛,能学到张婆子的本事,完成自救之路,没成想还是功亏一篑。

    离鬼影越来越近了,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只见那鬼影面目扭曲,透着阴冷和贪婪……

    虽然害怕,却怕得不那么厉害了。

    毕竟要死了。

    这荒凉的山谷,杂草丛生,碎石满地,竟成了葬身之地。

    可怜的父母,还是没等到他的服侍,养老送终。

    还有柳小溪,不知道随身听里的歌曲,听了有几首了,还喜不喜欢?

    瘸了的腿,也没机会给她治了。

    至于被张婆子坑走的钱,也没机会找她要回来了。

    想做的事,太多了。

    就这么死了,很不甘心呐!

    “轰!”

    绝望间,突然外力消失,孟凡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吞了一嘴泥土和草屑,举目一看,鬼影还在,却是多了一个白哗哗的东西,四蹄奔腾,勇猛无敌似的,正和鬼影斗到了一起。

    一匹纸马?

    来得正是时候!

    看着纸马勇猛,无比神奇,一抹掺杂着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孟凡的脸上,他呸了两口,吐掉嘴里的脏物,抓着手电筒爬了起来……

    不用说,他心里也明白了,纸马是张婆子的,想不到人家还有售后服务呢!

    “张婆子……够意思!”

    孟凡冲着纸马碎碎念了一句,心情好了许多,却也没好到哪去,瞥了一眼纸马和鬼影的打斗,见掉了一地的纸屑,心又悬了起来,毕竟是纸扎的,就算是加持了厉害的术法,还是落了下风啊。

    不过幸好还有杀手锏,纸马眉心的那点红,正散发着刺眼的光芒,毫不犹豫的施放了出来。

    双目间也腾起了火光,应是童子尿的术法也要施展了。

    嗯?

    这童子尿,哪弄来的?

    是小溪的?

    生死存亡之时,孟凡也纳闷,自己竟然还有空琢磨这个问题。

    “嘭!”

    火光乍现,左目的火焰飞了出来,轰向了鬼影,右目的火焰却意外的没有攻击鬼影,而是向着左侧的深谷飞去,火光明亮,一往无前。

    傻子也明白,这是纸马在指路呢。

    “谢了谢了!”

    孟凡急忙向左侧跑去,祈祷纸马能多坚持一会儿,如果他有幸活了下来,一定要赔给张婆子纸马的钱。

    人有时候,不能太抠门。

    水至清则无鱼,人太抠则倒霉。

    不知又奔逃了多远,还摔破了腿……

    终于,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手电筒的光亮里,一处破败的道观,矗立在了眼前……

第10章 棺椁摆在正中央

    “怎么从没听说过……这里有个道观?”

    那道观已经破败,断壁残垣,经历了无数风雨的样子,不知道存在了多少个岁月。

    视线扫过去,在夜色里,手电筒的灯光里,透露着莫可名状的神秘。

    孟凡一步一步靠近过去,一缕乌云正好散开,残月的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里照射下来,将道观笼罩在内,形成了一个明晃晃的罩子,曾经的青砖绿瓦已经在岁月里变得**,正努力的反射着月光,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这从天而降的月光,倒给这道观增添了不少神圣之感。

    “嗒嗒。”

    太过静谧了,孟凡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缓缓的,试探的,举步迈进了月光里,穿过了道观的大门,进入到了院子里。

    站在道观的院子里,举目四顾,他的心中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带着异样。

    张婆子说在这里他或许能获得造化,比如学会扎纸人的鬼神之术,就算是没造化,他也死不了。

    可是……感觉不怎么对。

    院子正中摆着一个巨大的香炉,早已没有了烟火,锈迹斑驳,像是死在了时光里的样子,可以闻到一股遥远的暮气的味道,看不出当日的鼎盛烟火,在月光里有些了无生气。

    孟凡伸手摸了摸那香炉,触感有些冰冷,搓了搓手,满是铜锈,很是不干净的样子。

    脚下的野草摇摆,拂过脚踝,痒痒的感觉,好似女人的头发,在风吹起的时候,划过了脸,忍不住要挠一挠。

    除了野草摆动,一切都静谧的可怕,连月光都凝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的。

    孟凡绕过香炉,目光向前望过去,道观的主殿的大门早已风化掉落,就好像一个寡妇,不再守着无所谓的贞洁道德,大开门户,等着人临幸似的。

    “呼——”

    孟凡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望着黑漆漆的主殿内部,下了决心似的,将手电筒的灯光一点点的,从地上往上移,往里边照,这份小心就好像是洞房花烛夜,一件件的褪下新娘的婚衣,褪了一件,还有一件,小心翼翼的,满怀期待的,去寻找里面的动人之处。

    但是,事实自然没有这么美好,映入孟凡眼帘的,是一具棺椁!

    大殿正中央摆着一具棺椁!

    这棺椁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也已经显得有些风化了,木质的棺身片片剥离,掉了一地木屑,给人一种腐朽的,不祥的感觉,孟凡甚至都闻到了死人的味道。

    生人勿进,孟凡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如果不是外面有索命的鬼物,孟凡一定会掉头走回去,就算是这里面真的有天大的造化,能让他酒池肉林,声色犬马,也是不足以冒这个险的。

    回头的路应是没有的了,此刻折回去,孟凡大抵会想象到一副场景,那纸马已经被撕成了碎片,洒了一地碎屑,就好像被狂风蹂躏过的卫生纸,风停之后,散落在地上,满目的不堪……而那鬼影,会站在那里等着,嘴里说着……来……来……

    甚或什么也不说,便直接动手,他便会像死去的柱子一样,魂飞魄散,双目染成了血瞳,汩汩冒着黑血,味道是腥臭的,不雅的,令人作呕的……

    然后张婆子会通知他爹,父老乡亲也会找过来,他爹给他验了尸,是哭着的……娘也在旁边哭……

    孙村长应该还会长叹,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就这么死了……

    “不能回去啊!”

    思虑之下,孟凡的气质慢慢发生了变化,少了一分青涩,多了几分沧桑,不可左右的事情太多了,再姹紫嫣红的景色,经受了风霜,也会变得……不一样的。

    有很多人说,这就是……成熟。

    语调里带着几分残忍。

    “进去吧。”

    壮胆似的,劝慰了自己一句,举步走进了主殿,靠近了那具棺椁。

    “砰砰!”

    从来没这么清晰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凌乱的,慌张的,似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然后长出两条腿,不管孟凡,自己逃了……

    “打开?”

    孟凡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具棺椁,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觉得不要冒这个险了,看到死人也挺不吉利的。

    他绕着大殿转悠了一圈,还发现了一个神龛,神龛上供奉着一个灵牌,灵牌是空白的,没有写着任何字迹,除此之外,地面上掉落着一些琐碎的物件,也没有其值得探索的东西了,唯有这具棺椁,以惹眼的,不容置疑的模样,出现在大殿中央,似是告诉孟凡,快打开,秘密都在这里面!

    “那个……回去?”

    孟凡望了望外面,月光黯淡了下来,许是又被云层遮住了吧,野草摆动的更猛烈了,风,大了起来,吹进大殿的时候,像一个婴儿在凄切的哭——

    “呜……呜……”

    没多久,月光彻底隐去,除了手电筒的灯光,再无其他的光线,黑漆漆的一片。

    夜色如有实质性的样子,粘稠,漆黑,从外面压过来,将孟凡裹住了,似乎连呼吸都困难了。

    “呃……不就是一副棺材嘛,干了!”

    孟凡晃了一下手电筒,灯光如一把利剑,穿刺着黑暗,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很有力的样子,想起一句很热血的词,便喘着粗气喊了出来。

    “刀锋入骨,不得不战!”

    “背水一战,不胜则亡!”

    他挠了挠发麻的头皮,咬了咬牙,也知道这句话用在这里大概是不合适的,只不过是符合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想活下去!

    “老子上过大学,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

    “老子一表人才,拒绝了不少女孩的追求……呃……这个是怕花钱……也有些看不上人家……”

    “老子体育课学的是武术,散打搏击,还会太极拳,怕个鸟!”

    兀自打着气,手缓慢的,带着颤抖的,伸向了棺椁,扣到了棺盖的缝隙里,一用力,却没有打开,是钉死了的。

    显得诡异的是,从棺椁上方看去,没有一颗钉子,光秃秃的……

    “没有棺钉呢……”

    “却分明钉死了的,那尸体是怎么进去的?”

    “难不成……”

    孟凡心中的不安强烈起来,猛地缩回了手,推断下去,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尸体自己钻进棺材,从里面把棺材钉死了。

    再想一下,更合理的解释则是,人活着的时候,已经躺进了棺材里,然后封了棺,静静的等死。

    “如果真是这样……好狠的人呢!”

    孟凡的眉头皱了起来,四下里环顾,想找一些工具,用暴力撬开算了,却是试了几样东西,翘得棺盖咔咔作响,依旧是打不开的。

    努力了一会儿,无甚进展,只好停了下来,颓然坐在地上,背靠着棺椁,有些绝望的盯着香炉后面的大门,他几乎都听到鬼影的呼啸声了,许是等不到天亮了吧,还不知道棺椁里到底有什么,张婆子也说了,就算没造化,在这里也死不了……

    那鬼东西快要来了。

    应该是又被坑了。

    “咔咔!”

    “咔咔!”

    就这个时候,棺椁里却响起了细微的声音,声音透过棺椁,传到了孟凡的背,响在了心头上,伴随着的,是一丝丝的震动,很分明的样子……

第11章 炼尸炉

    “这是……什么东西在里面?”

    孟凡猛地跳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椁,身子往后退,前有狼,后有虎,这次可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人生最无奈的是,进退不得。

    “是谁……”

    “是谁扰了老夫的清梦……”

    咔咔声不断,刚才打不开的棺盖,却是慢慢挪移开了,一只枯朽的手,伸了出来……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显得极是可怖,四周一片漆黑,所见的不过就是这只吓人的手。

    是一具干尸。

    “来……来……”

    道观大门口,响起了那鬼影的声音,很是熟悉,在山风里飘忽不定,充满了阴森。

    孟凡怔怔的,退到了大殿的门口,扶住了门框,传来的温度是冰冷的,身子是僵硬的,望向外面的大门处,看到了鬼影飘在半空,阻了他的后路,有些欲哭无泪了。

    怎么就倒霉到了这个份上?

    说好的造化呢?

    “滚!”

    棺椁里传来一声厉喝,透露着厌恶的声调,继而一只长满白色毛发的,枯瘦的头,从棺椁里探了出来,眼皮翻了翻,眼眶里满是白眼球,嘴唇也收缩了,露着森森黄色牙齿,触目惊心的样子,他忽略了孟凡,向着道观大门口的鬼影望去。

    “咝咝!”

    那鬼影止步于大门外,漂浮在空中,遥望着大殿门口的孟凡,望着那缓缓开启的棺椁,犹如一条被惹怒的蛇,看着行将到手的猎物,却是无法下口,又如贪婪的狗一般,打着转,吃不到,也不想走。

    “寥寥几重怨念的鬼魂……也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么?”

    棺椁中的干尸彻底推翻了棺盖,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骨骼咔咔作响的站立了起来,穿着宽大的道袍,里面空荡荡的,身体应是萎缩干瘪了,如果撕下干枯的外皮,就真真的是一具骇人的骷髅。

    “咝咝!”

    见那干尸站了起来,鬼影急了起来,飘了片刻,缓缓向后退去,隐在了黑暗里。

    走还是没走?

    孟凡哭丧着脸,满是悔恨,恨自己没再坚持一下,如果在城市里找到工作,怕是一时半会儿就不回孟家庄了,也不至于遭遇了这么离奇恐怖的事情。

    现在只好寄希望于,这干尸,没坏心。

    毕竟吓走了那缠人的鬼影呐。

    “桀桀……”

    那干尸拖着缓慢的步调,发出古怪的笑声,踏出了棺椁,山风吹得道袍飘摇着,满头凌乱的白发冉冉飘动,不看正面,还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的仙人呢。

    可是,只是一具干尸而已,还会说话。

    “是你……吵醒了老夫?”

    那干尸还是没放过孟凡,用发白的眼球凝望着孟凡,行走时,身上的骨头还发出咔咔的声音,将气氛渲染的很是……可怖。

    “高人在上,俺叫孟凡,是孟家庄张婆子的弟子,十……十五的中元节快到了,前来给高人……扫……守墓,嗯,守墓。”

    孟凡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耷拉着头,宛若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又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诚惶诚恐的,目睹了干尸的样子,不敢提造化的事情,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电筒的光照在大殿的地板上,一阵风吹来,掀起地上的尘沙,水流一般,忽地散去了,刹那间,地面干净了不少。

    “那婆娘……还没死呢?”

    干尸喃喃的说着,语速很慢,刚刚醒来,声音隐约有些恍惚。

    “身体康健。”

    没有抬头看,孟凡也知道干尸跟自己的距离近在咫尺,已隐隐闻到了干尸的口气味道,有些腥臭,像是一头死猪,腐烂在了深井里,孜孜冒着臭气。

    这哪里是仙师,比刚才那鬼影还可怕,一副吃人的样子。

    张婆子欺人太甚!

    “还没死……”

    “那这么久了,干什么吃的,才找来你这么一个弱鸡,如此不中看!”

    不满的声音尖利的响起,干枯的手,缓缓的搭在了孟凡的肩上。

    “老夫……不需要守墓。”

    “老夫……要的是你。”

    那只手渐渐用力,抓得孟凡生疼,身体哆嗦起来,怕是再用力,肩骨就要碎了。

    “一具新的、年轻的身体……“

    “重生的感觉……许久没体会了……”

    那干尸往上一提,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孟凡被拎到了空中,双腿耷拉着,任人宰割的样子,心里一片绝望,才出狼窝,又如虎穴,这张婆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啊,看样子是把自己送给这干尸,当礼物了。

    “高人,张婆婆说您是仙人,是她的仙师,如果俺表现好,您会教俺扎纸人,家里穷,需要学门手艺。”

    孟凡忍耐着,继续佯装下去,虔诚的开口,眼眶也湿润了,不是因为演技好,而是因为肩头传来的疼痛。

    “桀桀!”

    古怪的笑声响起,毛骨悚然般的,极为难听,一股凉意笼罩在了四周。

    “你……信?”

    “俺……俺当然信。”孟凡的身体抖了一下,抬起来头,露出期盼的目光,这目光看起来那么柔弱,寻常人看到,怕是也心软了吧,一些要求,也是可以答应的,况且他又轻声说着,“你是仙人嘛,仙人都是……极好的。”

    “呵。”

    干尸的语气夹杂着讽刺的味道,在夜里听来有些冰冷刺骨。

    “仙人?”

    “嗯,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

    “白……痴。”

    那干尸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白色的眼球竟然骤然变得漆黑,言语嘲讽。

    “哪有什么仙……有的只是……九幽阴冥。”

    言罢,走到了那锈迹斑斑的香炉前,盯了片刻,目光里充满了回忆。

    “炼尸炉……也该开启了!”

    “老夫……以后就是你!”

    干尸一手提着孟凡,一手结了一个手印,嘴里念念有词——

    “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

    “道由心学,香焚玉炉,使我长生,天地同根……”

    “开!”

    咒音方落,手指一指,香炉之下的地面咔咔裂开,一道地火骤然冒出,烧在了那长久岁月未燃的香炉之下,哔哔剥剥的声音响起,一股热浪侵袭而来。

    孟凡心神剧震,怔怔的瞅着那香炉,脸色一片惨白,冷风吹过,没有任何感觉。

    原来不是什么香炉,竟然叫什么炼尸炉!

    他要被干尸取代了?

    以后就不是自己了?

    好荒谬的感觉!

    张婆子,是帮凶,还是也被骗了?

    被干尸拎在半空,他心中的怒火却比干尸祭出的地火还要猛烈!

    只想活下去啊!

    莫要逼人太甚呐!

    一只手本能的摸向了腰间……

第12章 干尸是个好人呐

    那是一把镰刀。

    来时的路上用过的,一直在腰间别着,此刻终于要派上用场了,他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就算是……杀不死这干尸,也要搏一把,被人生生火烤了,怎么能忍得下去。

    可干尸并不给孟凡这个机会。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干尸伸手在孟凡后脑勺一拍,将其打昏了过去,一扬手,将正欲拼命的孟凡丢进了炼尸炉。

    “这小子身子太弱!”

    干尸瞅了一眼炼尸炉,确定孟凡在里面很老实之后,退后两步,嘴里发出难听莫名的声音,挥舞手臂,对着炼尸炉指指点点,绕着炼尸炉转起圈来,估计湿婆子们跳大神的本事,和这个是异曲同工的。

    “好痛……”

    也不知是干尸用力没到位,还是没打对地方,没多久,孟凡竟然悠悠转醒。

    “擦!”

    发觉自己被丢尽了炼尸炉里,孟凡有些懵逼了,一股生死危机弥散在心头,咚咚的心跳声,引发了无尽的恐惧。

    “要被烤红薯了!”

    孟凡焦躁起来,一摸腰间,镰刀还在,心中稍定,开始琢磨起对策来,但是再怎么计划,都觉得不是干尸的对手。

    “是要等一个时机的。”

    之所以要等,也可以等,是因为孟凡刚刚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地火纵然炽热,可神奇的是,炼尸炉的温度在此刻还是很低的,仅仅温热而已,承受最多的,无非是从炉顶蔓延过来的热气,若是能加个盖子阻隔一下,这炉子里面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温暖舒适,只不过是无法持久而已,终归还是要变得滚烫的。

    孟凡一改刚才软弱的样子,像一只猎豹似的,半蹲在香炉里,手里紧紧握着镰刀,等待着那最佳的时机,时机一到,便会猛地蹿出去,和那干尸拼命!

    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而那干尸睡了那么久,变成了近似骷髅的样子,分明早已经死去,却想要拿活人来祭炼,妄图得到……长生。

    “使我长生,天地同根……”

    不是长生是什么。

    有其师必有其徒,想来那张婆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故弄玄虚,帮着他驱赶那鬼影,一步一步的设下陷阱,把他引到了这里,竟是送给了一具干尸。

    还说什么来这里可以获得造化,就算没造化,也死不了之类的。

    原来是大有深意呢!

    自己却一路艰辛的,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傻!

    孟凡聚精会神,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那干尸正在绕着香炉不停走动,似是在做什么准备。

    而那地火似乎真的不太可怕,这都过了一会儿了,香炉还是温温热,一点高温的迹象都没有,孟凡感觉全身舒服,连带精神都安宁了下来,可心中的焦虑还是有的。

    “刚这干尸说需要一具身体,难道是想通过某种方法,占据我的身体?”

    “借以维持长生的目的?”

    这么一想,一股凉气从心底涌起,这干尸不知活了多少了岁月,莫非是每次死后,都要找一具年轻的身体,鸠占鹊巢,然后继续贪婪的活下去么?

    唔……难不成是……夺舍?

    这个词孟凡不陌生,上大学时阅书无数,涉猎广泛,在道家理论里,**不过是精神的躯壳、住宅的活证,只要灵魂不死,或死后神识不断,那么就有机会夺得新的身体,重新活转过来。

    常见的是某人死后复活,人格、记忆完全转换为另一个亡故的人,八成是被夺了舍。差不多就是民间常说的借尸还魂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他不至于烧了我的身体,可为什么把我放在炼尸炉里?”

    “这香炉里的温度如此宜人,难不成不是炼死,而是想把我的身体……”

    “弄得更好一些?”

    更好的身体,夺舍后,用起来当然是更舒服一些的!

    想到这一点,孟凡握着镰刀的手松动了一些,倒也不急于找机会出去搏一场了,打算静观其变,反正在炼尸炉里面呆着……也挺舒服的。

    而且,如果真的身体变得更好了,那么逃生的砝码就更大了。

    今晚一路奔逃,很是艰辛,弄得满身疲惫,力气怕是也不够用了的。

    而且和那鬼影也斗过,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此孱弱的身体,那婆娘倒也好意思送过来。”

    “还要老夫费工夫祭炼润养!”

    “如果不是老夫无法再等,一定要换一具的!”

    难听的声音响起,干尸绕着香炉走动着,速度慢慢加快,口中念念有词,应是在操纵炼尸炉,亦或是维系地火的温度,这就不得而知了。他的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些圆状物,很像是道士们炼出的丹药,珠圆玉润,流光溢彩的,一粒一粒开始往炼尸炉里扔。

    说来也神奇,那丹药刚被丢入到炼尸炉里,就兀自爆开,形成一片七彩烟雾,将孟凡包裹进去,继而源源不断的钻进他的毛孔,渗透了进去。

    舒服的感觉涌遍全身,身上的疲倦开始慢慢消散,孟凡变得精神起来,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跟吃了不少日子大补之物似的。

    那干尸本来刚醒,身体僵硬,此刻围绕炼尸炉却是走动得更快了,已经成了猛跑,他身上干枯的皮肤更是枯萎了不少,连声音都消沉下去了,看来操纵这种炼尸炉,对干尸的消耗是不容小觑的。

    最舒服的倒是孟凡了,一开始是像猎豹一样半蹲在炼尸炉里,伺机而动,警惕非常,而此刻却是躺在香炉里,抱着镰刀,紧张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丝惬意,巴不得这种情况多持续一些时间呢。

    外面山风冷冽,山谷里的湿气也弥散起来。

    而呆在这炼尸炉里,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他倒是有些喜欢这神奇的炉子了。

    但是事与愿违,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干尸却是停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许是累坏了,一副跑不动的样子。

    一头彰显仙风道骨的白毛也耷拉了下来,转眼又被冷风吹得乱糟糟的,糊得满脸都是,和刚从棺材里爬出的霸气模样相比,此刻着实有些狼狈了。

    尽管如此,干尸盯着那炼尸炉,双眼却是放出光芒来,蕴含了希望和喜悦,毕竟费了这么大的气力,也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应该差不多了。”

    一步一挪的,干尸靠近了炼尸炉,探头往炼尸炉里一瞅,骷髅般的老脸却骤然变了,只见孟凡躺在香炉里,眼皮耷拉着,嘴角还溢出了白沫,隐约还可以听见痛苦的哀吟声,奄奄一息,生机薄弱,看样子快不行了。

    只是脸色红润,像羞红了脸的大姑娘似的。

    孟凡也真的是有些羞了,这一幕当然是伪装的,连镰刀也早已藏到身后了。内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干尸了,这干尸忙前忙后,一心改造的他的身体,对他简直太好了,这次他的收获之大是无法想象的。

    他平日里不怎么喜爱运动,身子骨很是羸弱,感染风寒是经常性的,一年到头会有好几次,每次康复的时间也久了些。

    这倒不是他生性懒惰,而不去锻炼,是他知道父母赚钱不易,鞋跑坏了还需要买新的,就索性不锻炼了,钱也没花到别处,都用到读书上了,就算是妞也是不敢泡,说是抠门也不为过。

    归根结底……还是舍不得。

    可是,因祸得福般的,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竟然变得意外的好,很是难以想象啊,也不知道干尸丢进去的丹药有什么妙用,让他变得精神充沛,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就算是逃跑,也要比之前快上不少呢。

    如果有幸逃脱,这次的机缘,会让他一辈子受益的。

    “如果不害我的话……”孟凡感慨着,“这干尸真是个好人呐!”

    干尸就这么疑惑的瞅着孟凡,夜已经很深了,山中的冷风刺骨,吹得道袍猎猎作响,白毛凌乱。

    而孟凡呢,就这么在炼尸炉里装死,温度暖暖的,舒服极了,像是裹进了棉花被子里。

    对比之下,那干尸倒是有些凄惨了。

第13章 反杀

    “呃……”

    干尸的目光有些疑惑,摇了摇头,将脑袋收了回去,双手扶在炼尸炉上,有些无力,摆出一处绞尽脑汁思考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子?”

    “难不成这小子身体太弱了,一时间没抗住药力?”

    “不对啊,应该是越来越有精神才对?那些丹药出了问题……过期了?”

    估计孟凡看到干尸一脸懵逼的样子,会笑的。

    “再试试。”

    瞅着那渐渐黯淡下来的地火,干尸面目扭曲,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干枯的手指放到嘴里,狠狠一咬,硬生生的挤出一滴鲜血来,丢向了地火,地火燃烧陡然加剧,而干尸,再次激烈的奔跑着,绕着炼尸炉转动起来,边跑边抓着大把的丹药丢进了炼尸炉,一阵阵的心疼。

    “哔哔剥剥……”

    这次效果比之刚才,好了太多,孟凡感觉炼尸炉的温度迅速上升起来,一股股热浪涌起,仿佛躺在了蒸笼里,从额头上流下热汗来,滴滴答答的。

    “这干尸……不能夸啊!”

    孟凡撇着嘴,再次将镰刀抓在了手中,摆出伺机而动的样子,知道这次熬过去,不会那么容易了。

    炼尸炉的丹药“嘭嘭”的不停的爆开,七彩烟雾浓郁极了,近乎实质化了,大量的涌入孟凡的身体,身体像吹气球一样,慢慢膨胀起来,可随后又被身体吸收,再次瘪下去……再次膨胀起来,如此反复,不休不止。

    干尸也卯足了紧,撒丫子跑着,脸上的皮开始片片脱落,头上也冒出了白气,在冷风中一吹,消散了。

    “啊……”

    难以忍受的痛苦,让孟凡浑身抽搐起来,嘴里发出哀嚎,手中的镰刀也快拿不住了,身体变得滚烫,皮肤赤红,发高烧似的,一时间脑袋有些迷糊。

    更可怕的是,一些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着古怪难闻的味道,从身体里大量的渗了出来,骨骼,筋络,血管、皮肤……甚至血液里蕴满了疼痛,真的是无法再忍受了!

    可是,随着这黑色液体的流出,孟凡的骨骼咔咔作响,青筋暴起,心脏咚咚的有力跳动着,清晰的,分明的,感受到力量在猛增,身体在变强!

    这种强壮不是一般的强壮,而是……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的那种强壮!

    “脱胎换骨么?”

    “厉害啊!”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孟凡彻底的确认了一件事,就是干尸的想法百分百就是要强化他的身体,而后再通过某种方法,占据他的身体!

    “再忍忍。”

    孟凡的咬着牙,嘴角却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他继续硬撑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色粘稠的液体,越来越少。

    脱胎换骨的感觉,让孟凡喜不自胜,虽然也掺杂着痛苦。

    “噗通!”

    正当孟凡窃喜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那干尸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轰然一声栽倒在地,应该是力竭了,没办法再跑了,连刚才熊熊燃烧的地火都渐渐萎缩了下来。

    “这具身体不堪重负了。”

    干尸喃喃的自语,扶着地,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比刚才狼狈多了,不过,眼神还直勾勾的看着炼尸炉,看着丝丝热气从炼尸炉里冒了出来,再次充满了希望。

    “那小子刚才嚎叫了,应该无虞了!”

    干尸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耗费了很多力气的样子,在冷风里显得有些落寞。

    “该灭魂了。”

    “灭了魂,身体就是老夫的了,事就成了。”

    说着手中又多出一枚丹药来,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呃……”

    干尸扬起手,正打算将灭魂的丹药抛进去的时候,却突然的,无比惊诧的看到,一个脑袋正慢慢的从丹炉里探了出来……

    一开始是头顶。

    继而是眼睛。

    最后整张脸都露出来了,脸上还挂着粘稠的黑色液体,直勾勾的瞪着干尸。

    不是孟凡是谁。

    “你……累了?”

    这是孟凡探出头说的第一句话,有些失望的味道在里面,他本以为干尸还会坚持一会儿呢。

    “唔……”

    这一幕对干尸来说,似乎有些突兀,竟然向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孟凡,继而树皮般枯萎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成了,成了!”

    那干尸了无生机的脸上竟然迸发出了神彩,看着孟凡,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还是他亲手炼制出来的。

    “完美,太完美了!”

    “占据了这身体,老夫的计划就能展开了!”

    欢喜的说着,趁着地火尚未熄灭,就要将灭魂丹丢进去……

    “开你个……毛!”

    孟凡一扬手,明晃晃的镰刀扬了起来,一屈膝,从炼尸炉里蹿了出来,足足跳起了两三米高,手一挥,挥出一道寒芒!

    寒芒在干尸的脖颈处,一闪而过。

    “咕咚!”

    干尸的脑袋从身体上滚落,磕磕碰碰的滚到了孟凡的脚底下,眼睛还在眨啊眨啊的,透露着难以置信,疑惑、愤怒,还有……憋屈!

    嗯……就是憋屈。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大抵就是这种憋屈。

    看起来无比憨厚老实的人,怎么会这么奸诈,最后一刻,竟然……

    老实人,原来也是靠不住的。

    若不是他力气用尽……

    若不是他没找护法……就算是那婆娘在也好……

    也不至于被一个傻小子偷袭得手!

    “你不实诚。”

    这大概是干尸很想对孟凡说的话,可是没有机会了。

    恐怕生变,毕竟是超出认知的东西,孟凡再次扬起手中的镰刀,手起刀落,仿佛砍一个西瓜般的,砍在了干尸的头上,红的白的,一股脑流了出来,想不到那么干瘪的身体,脑浆竟然还那么的……新鲜。

    第一次做这种事,他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呕吐出来,幸好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缓了一缓,感觉才开始好起来。

    “好人呐!”

    感受着身上不可同日而语的力量,孟凡再次感慨起来,觉得当年赵云横刀立马,在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似乎也没那么神奇了,因为他现在的力量,也是很可怕的,一扬手就干死了一具可怕的干尸呢。

    “咔嚓!”

    正在孟凡走神的时候,冷风陡然吹来,吹得他一个哆嗦,两只干枯的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钳住了他的脖子,狠狠一捏,咔嚓声起……很清脆……

    分明是骨折的声音。

    “……”

    孟凡身体一颤,目光转动,努力扭了扭脖子,往后瞥了一眼,才发现,那干尸的身体竟然还兀自站立,正伸着双臂,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孟凡伸手轻轻一推,那干尸的身体轰然倒地,再也不动了。

    而他的脖子,毫发无损,骨折的是僵尸的手指而已,身体的强悍,可见一斑。

    就在此时,道观内供奉的那块无字灵牌轰然破碎,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向着猪蹄山的山体裂缝内飞去,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紧接着,埋藏在裂缝下面的一个漆黑的棺椁,突然响起了咚咚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心跳声,一团白雾慢慢凝聚在地面上,将一只山猪笼罩其内,片刻功夫,那只山猪便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什么东西?”

    孟凡惊讶的目睹了光芒的升起、消失,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在了心头。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有个麻烦没解决呢!“

    他掂了掂手中的镰刀,凝着眸,望向了道观大门外的黑暗里……

第14章 灵异再起

    “也不能白来啊!”

    “这干尸可把我吓得不轻呢!”

    孟凡本来想去会会外面那个鬼影,毕竟现在的他跟以往不同了,试着跑了两步,那速度,啧啧,简直是动若脱兔,快如雄鹰,令人咋舌,再面对那鬼影,就算是斗不过,逃跑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突然间福至心灵,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照了一下周围,这道观虽然破败不堪,倒是古意盎然,说不定能有什么好东西,打算搜刮一下再说。

    可是找来找去,就差掘地三尺了,奈何没有工具,失望之下,再次回到香炉旁,瞅了瞅地上的干尸,不甘的踹了两脚,生着闷气。

    “你长得真像是一件文物啊,都活那么久了,怎么这么穷!”

    “怎么着也得留几块金条给我啊!”

    “嗯?这是什么?”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一件东西反射着点点光芒,让孟凡眼前一亮,他俯身捡了起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用红绳系着的玉坠,玉身上还写着三个蝇头小字,乾坤坠。

    “应该是砍了干尸的头,从脖子上掉下来的。”

    孟凡用手抚摸着玉坠,虽然山中的温度阴冷,可这玉坠抹上去却温润暖手,仿佛摸到了女孩子柔嫩的玉手,触感是极为特别的,更是色泽通透,内里有光彩流转,竟如流水一般,玄妙非常,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倒是个好东西,估计值不少钱。”

    孟凡蘸了些唾液,擦拭了一番,那玉坠的模样变得更为好看,喜悦之下,将玉坠戴到了脖子上,抖了抖身子,一副得意模样:“这可是我这辈子戴的第一件饰品呢,本就英武不凡,有了这乾坤坠,更是锦上添花。不过财不外露,还是低调一些好,免得女孩子追求过来,要走可就麻烦了。”

    说着便将乾坤坠塞进了衣服里,贴着胸口戴着。

    “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那白毛干尸不是有那么多的丹药嘛!那可是好东西啊!”

    孟凡可是见识过那丹药的好处,在干尸身上又开始搜刮了起来,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弄得他一头雾水。

    “不对呀,刚才可是丢起来没完啊,怎么一个都找不到了,藏在哪了?”

    再次寻找一番,甚至把干尸的道袍都给扒了,露出骷髅般干瘪的尸体,真的是清洁溜溜,真的没什么东西了。

    最后,又把干尸搬开,才在干尸的身体下找到一粒丹药,赫然是最后要灭掉孟凡的那粒灭魂丹。

    “才一粒。”

    孟凡眉头紧皱,瞅了瞅那灭魂丹,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蕴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还是收了起来:“这个是不能吃的,白忙活了。”

    继而视线扫动,最终聚焦到了那鼎炼尸炉上。

    “这东西也不错。”

    用手敲了两下,叮咚作响,有了刚才的经历,他觉得这香炉应该是个好东西,顿时生了搬走的心,以后若学会了操纵地火之法,又得了那些神奇的丹药,说不定还能把身体提高一个层次。

    “喝!”

    脱胎换骨之后,孟凡一扫以前的孱弱模样,对自己的力量自信起来,将手电筒别在腰间,环抱住炼尸炉,手臂一用力,竟然硬生生将炉子给搬了起来!

    “哈哈哈哈……”

    孟凡豪气顿生,忍不住狂笑起来,搬着炉子走了几步,地面发出咚咚的震动,仿佛是一个巨人在行走一般,继而抬头望了一下天色,薄雾愁云都消散而去,露出繁星点点的天空,一轮弯月如玉,洒下清冷的月光,山风也停息了。

    “该回去了,没有请假,爹娘该担心了。”

    “这炉子……还是改天再来搬吧,现在搬着,太耗费时间了。”

    孟凡不舍的将炼尸炉放了下来,转身望了一眼远处,举步走去,走了几步,又不舍起来,他今晚九死一生,获得奇遇,这炼尸炉也功不可没,忍不住又回过头,向那炼尸炉望去。

    可这一望之下,脸色却骤然大变!

    放置炼尸炉的地方空无一物!

    那硕大的炉子竟然凭空消失了!

    “嘶!”

    孟凡倒吸一口凉气,脱胎换骨之后,第一次害怕起来,刚杀那干尸的时候,都没这么怕的。

    以为是幻觉,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看到那离奇消失的炼尸炉!

    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

    若是一个馒头消失了也就罢了,说不定是被松鼠什么的偷走了,可那是一人高的大炉子呐,怎么说没了就没了,还是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的。

    “去哪了?”

    “去哪了?”

    孟凡头皮发麻,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可哪里还有炼尸炉的影子!

    “闹鬼了,闹鬼了!”

    他搔着头皮,在原地打着转,冷汗细密的布满了额头,毛骨茸然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很不舒服。

    “谁搬走了炉子?”

    “莫不是那干尸阴魂不散,缠上我了?”

    孟凡感觉浑身异样,缓缓向道观的大门退去,他宁可出去和那鬼影打一场,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着实有些恐怖惊悚了。

    退到大门处时,那炉子消失的事情,犹如一片阴云,压在了他的心头:“炉子,炉子,你莫要吓我,快快出现吧!”

    可那炉子消失的地方还是空空的,只有一片被挤压过的痕迹,证明那炉子真实的存在过。

    “要尽快离开这里!”

    孟凡转过身,不再看那个古怪的地方,打算尽快离去,可这一转身,他的脸色又变了!

    就在他的正前方,道观大门外的空地上——

    那炼尸炉再次出现了!

    出现得平白无故,毫无防备!

    “这……”

    今晚遇到的事情太过离奇了,孟凡都觉得有些麻木了,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步一步向着那炼尸炉走去,更是用手电筒死死照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这炉子会再次消失似的。

    走到近前,孟凡缓缓伸出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那炼尸炉,温热的感觉传到了手指上,余温显然还没散,炉子还是那个炉子,可位置,已经不是当初的位置了。

    “蹊跷啊!”

    孟凡深呼吸一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咚咚作响,心情显然是不平静的,除此之外,也摸到了那块乾坤玉坠。

    “咦……”

    惊讶的叫了一声,他猛地将乾坤坠从衣服里拽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莫非是你搞的鬼?”

第15章 大道,始于混沌之初

    “是你搞的鬼么?”

    孟凡拎着红绳,目光注视着玉坠,神情有些戒备,仔细观察了半晌,那玉坠还是以前的模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挂在红绳上,幽幽的摇摆着。

    “一定是有问题的。”

    孟凡脑海里过电影似的,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那干尸从棺材里爬出来两手空空,道袍也检查过了的,连个口袋都没有,是不可能放那么多丹药的,而且,那干尸身上别无他物,只有这么一个玉坠,按照常理也想不通,活了那么久的干尸,底蕴一定是有的吧,怎么会这么……穷?

    而且,杀死干尸之后,他还到处翻找过东西,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然后炼尸炉离奇的消失,又重现,都是发生在佩戴这个玉坠之后的事了。

    “这玉坠有蹊跷。”

    自从回到孟家庄,短短两三天,孟凡遇到的怪事接踵而至,如果这玉坠真有什么灵异之处,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凝眉沉思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风早就停息了,隐隐听到猫头鹰的叫声,咕咕,在这片夜色里显得有些孤寂。

    “乾坤坠……”

    “乾代表天,坤代表地,乾坤不就是天地么。”

    “天高地厚,容纳了世间一切,难不成这吊坠是……一片天地?”

    思虑之下,孟凡又重新佩戴好了吊坠,眉目里透着一丝明悟,神话传说里就有一种法宝叫做乾坤袋,容纳万物,妙用无穷,这玉坠的名字竟然叫乾坤坠,莫非……

    “试试便知。”

    拿定主意,孟凡开始目不转睛的望着那炼尸炉,意念使然,脑海里想着想象着一副场景,让那乾坤坠将炼尸炉收走……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硕大的炼尸炉,竟然在孟凡的眼皮底下,一下子就消失了。

    “果然是这样!”

    饶是孟凡经历接二连三的怪异事件,心性已被磨炼的坚韧,此刻还是欢呼雀跃起来,这个发现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绝对是一件超出认知,超自然的事情!

    “出来!”

    意念再次驱动,那炼尸炉应声而出,凭空出现在了孟凡眼前!

    “事情还没有完,既然能收能放,那这乾坤坠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东西!”

    孟凡眉目间带着狂喜,故技重施,这次直接用意念进入了乾坤坠里面。

    “轰!”

    脑海刹那间快要炸裂,孟凡觉得自己的意识轰然进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内……

    空间里一片混沌,光亮很足,只是看不远,意识也走不远,有三样东西漂浮在半空,另有一些干尸用剩下的丹药,只是数量不太多了,兀自漂浮着,映入了孟凡的脑海之中!

    这些东西东,其中有一件是一把木剑,长约三尺,看其纹理,闻其味道,乃桃木所制,是一把桃木剑。

    古人云,桃木者,五木之精也,故可压服邪气,桃木之精生在鬼门,制御百鬼,有镇宅辟邪,斩鬼纳福!

    也有传说云,夸父追日,干渴而死,死后化为桃树。这可能也是桃木能制鬼辟邪的一个原因。

    因此,桃木剑常常被道人当做法器。那干尸身穿道袍,身前应是一个道士,有这桃木剑也是理所应当的。

    另一件东西则是一个铜制的铃铛,高约二十公分,其上印有三字:三清铃。

    铜铃向来有避邪化煞的作用,道家有“振动法铃,神鬼咸钦”之说,大致就是令神鬼敬畏的意思,这干尸身为道士,有这东西,也不足为奇。

    最后一件东西,却令孟凡眼前一亮!

    那是一本古书,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天罡灭神道经!

    整本书看起来陈旧古朴,散发着神秘之感,静静的漂浮在那里,让孟凡忍不住想要去翻阅一番。

    可就在这个时候,孟凡突然心神一震,一阵巨大的排斥力量传来,硬生生将孟凡轰了出去!

    “呼——”

    孟凡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脑袋传来一阵剧痛,似要裂开,显然以他目前的能力,让意识在那样的空间里驻留,是非常耗费心力的,不可过多为之。

    揉了揉脑袋,随后狂喜之情浮现在了孟凡脸上。

    “造化,果然是一场造化啊!”

    “那张婆子虽说别有居心,但是却实实在在给了我一场造化!”

    “桃木剑出来!”孟凡意念所至,喊了一声。

    “嗖!”

    那桃木剑应声而出,被孟凡一把抓在了手里,剑身剑穗,潇洒飘逸。

    孟凡挥舞了两下,尚不知使用之法,略有遗憾的放回了乾坤坠的空间内。

    继而又拿出三清铃,轻轻摇了一下,清脆的声音传出,丁丁玲玲,煞是好听,这铃声仿佛可以穿透灵魂,让人神魂清明,妙不可言,孟凡的目光里放出光彩来,把玩了一会儿,有些不舍的放回了乾坤坠内。

    最后,他才取出了那本古书,表情非常凝重。

    “天罡灭神道经……”

    “听起来还是很厉害的,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孟凡借着手电筒的光,心情忐忑的翻开了第一页,整只手微微发抖!

    “大道,始于混沌之初,存于末世之后,永不可灭……”

    “众生结怨,三世不歇,执念存于三清岸上,茫茫太冥之中……”

    “天罡崩坏,幽冥丧倾,神鬼无道,修吾道经!”

    字字句句,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力量,无视天地,不敬鬼神,激烈的精神冲击,使孟凡在原地伫立良久,同时心神亦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呼吸急促,缓了片刻,才可逐字逐句的往下读去,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这几页是天罡灭神道经的修行法门,很是高深叵测,有些看不懂了……幸好还画着一些图案,虽然繁杂,倒是不至于让人茫然无措……”

    “这里还有若干术法的修炼方法……这个术法竟可以杀神驱鬼……比张婆子的手段要厉害多了……”

    “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许久,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孟凡才渐渐清醒过来,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明朗起来,手掌在古书上婆娑抚摸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如捡到了至宝一般!

    “这古书的内容浩瀚无边,竟然被我意外所得,就算是学个皮毛,天涯海角也可任我随意来去……”

    “那区区鬼影也是微不足道了!”

    将古书恋恋不舍的放进乾坤坠之后,孟凡摸着胸口,目光望向远处,猪蹄山在晨曦中,露着一抹模糊的轮廓,那道因山裂形成的裂缝,看起来触目惊心。

    “倒是那个张婆子……”

    说出这个名字,他心中的想法有些复杂,这一路走来,张婆子的善恶也大致浮出了水面,不是个好人大抵是可以确认了,她的存在是个不小的威胁,说不定孟家主发生的怪事,跟她脱不了干系,术业有专攻嘛,别人又做不到那个程度。

    只是……要动张婆子的话,思虑的事情太多,不能像干尸那样,说杀就杀的……

    “但是死的人……也是不能白死的……“

    孟凡举步向来处走去,脚步前所未有的稳定,猪蹄山的轮廓也清晰了起来,这一日,应该是个不错的天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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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村扎纸人介绍:
一个山村少年,遇鬼之后,学会神秘鬼术——扎纸人。
他扎纸人逆天改命,扎纸马一瞬千里,扎纸桥穿梭阴阳……
扎一个萌妹子,洗洗脚、按按腰,漫漫长夜乐逍遥;
扎一群虬髯大汉,呼啸而至砸场子,刀锋舔血,横扫阴阳!
他在黄泉里泡澡,奈何桥上收过路费,孟婆都为他做大补汤!
正是,怒扎纸人三千万,踏碎冥府我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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