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倾宋TXT下载倾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倾宋全文阅读

作者:然籇     倾宋txt下载     倾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天南地北号声急(中)

    看着渐渐走远的蒙古巡逻队,徐晨屏住唿吸,小心翼翼的从衣襟之中拿出来折叠好的舆图,为了这一次行动,大明锦衣卫也可以说是费尽心血,单单是这份还带着斑斑血迹的舆图,就能够证明锦衣卫付出了多少代价。

    当然徐晨现在也没有功夫在意这么多,因为他他现在的首要任务,甚至是唯一任务,就是带着第一旅拿下长城隘口,死死卡住幽燕蒙古军队撤退的最后一条道路!

    或许也只有做到了这一点,徐晨才能够对得起那些为大明流血牺牲的将士们,对得起为绘制这一张舆图而付出生命代价的锦衣卫密探。

    “这里是房山,”借助夕阳的光芒,徐晨伸手指着舆图上一点,“往前就是卢沟桥,也是之前已知的蒙古鞑子军队主要布防的地方,继续往北就是怀来和怀柔,从这两个地方向东北就可以抵达古北口,向西北则是居庸关。如果蒙古鞑子想要退入草原,幽燕西北侧的居庸关和东北侧的古北口是最好的选择,另外还有更偏东北的喜逢口和锦州。”

    顿了一下,徐晨环顾四周,几名指挥使和都头都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天武军现在渡过易水直接向西北方向进攻,一来是想要进攻大同府,二来也是为了进攻居庸关,这也就意味着居庸关对于蒙古鞑子来说已经成为一条死路,而镇海军正是从辽东直插锦州,封死蒙古鞑子走辽东退往塞外的道路,所以现在就剩下了一条道路可以供蒙古鞑子选择。”

    几名指挥使和都头都点了点头。

    古北口,这是蒙古鞑子幽燕守军想要撤退的最佳选择,也是两淮军第一旅的目标所在。

    “现在看来,因为天武军的动作,蒙古鞑子显然正在重新安排布置兵力,导致原本舆图上一些标注已经不准确。”第一旅督导顾潮在一旁沉声说道,他虽然身披战甲,但是难以掩饰脸上的一份青涩和干劲,作为两淮军最出色的一名年轻指挥使,在重组第一旅的时候被王安节破格提拔成为督导。王安节所考虑到的,自然就是在顾潮身上带有的属于年轻人的蓬勃朝气和斗志,正好可以和徐晨的稳重相得益彰。

    “蒙古鞑子兵力不足,因为咱们主力战军的攻势变化而做出一些调整也在情理之中,”徐晨点头说道,“今天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行军路上切记要小心,万万不可提前暴露。按照舆图上的标记,蒙古鞑子在幽燕西侧布置的兵力并不多,现在在房山就遇到了蒙古鞑子的巡逻队,说明继续向前的话肯定还有更多咱们不知道的阻碍。”

    就在这时,一名明军斥候快步而来,低声说道:“启禀旅长、督导,有一支蒙古鞑子骑兵正在向咱们这边过来,估计用不了一刻钟的时候就到了,估摸着有百十号人,应该也是蒙古鞑子的巡逻队。”

    徐晨和顾潮对视一眼,心中都忍不住咯噔一声。

    原本以为蒙古鞑子增加了房山驻军也就罢了,没有想到甚至连一直作为主力的骑兵都派上来了。估计再过不了多久,第一旅就要遇到蒙古鞑子主力了。而个中原因,不用想也很清楚,因为大明天武军正势如破竹,蒙古人肯定要采取动作,尤其是房山以及后面的卢沟桥一线,正是幽燕可以作为屏障的最后一线,面对渡过易水的天武军,蒙古军自然也不敢放慢脚步。

    “走吧,让弟兄们都小心着点儿,一点儿声响都不能发出。”徐晨当机立断收起来舆图,沉声说道,“后卫骑兵现在就顶上去,严密注视蒙古鞑子的走向!”

    统带骑兵的几名都头同时低低应了一声。第一旅已经习惯了这几天来的昼伏夜出,纷纷默不作声的跟上前面袍泽的身影,整支军队在黄昏之中快速的向前行进。而坑洼之中的骑兵,也陆续上马,两支骑兵队伍跟上大队,剩下的两支队伍则成掎角之势向着蒙古鞑子骑兵来的方向压过去。

    这两支队伍人数并不多,总共也就是两百人,带队的两名都头一名姓李,一名姓白,都是两淮军中多年征战的老将,也是一步步从基层爬上来的,否则也不可能将最重要的骑兵队伍交给他们带领。

    两人搭档多年,此时都是绷着脸,谁都没有说话。作为一支突击队伍的后卫骑兵,或许他们平时没有什么露脸的机会,但是每一个人身上的担子都不轻,毕竟第一旅这一次执行的任务堪称绝密不说,更是将会影响甚至说是决定整个北伐战局,所以担当后卫的骑兵便显得尤为重要,尤其是他们要一直打起十二分精神,扫清所有在后面可能跟上来的蒙古鞑子尾巴。

    之前实际上蒙古鞑子的注意力都让两淮军吸引走了,所以第一旅一直没有暴露行踪的危险,但是现在随着天武军对居庸关的进攻,蒙古人自然而然对这一条道路严加封锁防守,第一旅自然也要迎来自己的挑战。

    现在就是这两个都上阵的时候。

    因为天武军刚刚渡过易水,距离这房山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巡逻的蒙古骑兵看上去也有些漫不经心,一队骑兵晃晃悠悠的沿着已经长满荒草的道路缓缓前进,也难怪明军斥候能够在发现他们之后,还能远远的甩下他们赶回去报信。

    “现在还是黄昏时候,按照蒙古鞑子这个巡逻的方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走到刚才咱们驻扎的地方,”白都头白越微微皱眉说道,“咱们刚才人踩马踏的痕迹,就算是故意做了清扫,也很容易暴露,尤其是那些因为人马走过被折断的荒草,根本遮掩不住。”

    李都头李信嗯了一声:“所以咱们不能这么放任蒙古鞑子过去,至少也得让他们换个方向。”

    白越一扬手里的马鞭,指了指自己身前身后埋伏的骑兵:“那咱们就不妨来当一次天武军。”

    李信顿时明白了白越的意思,房山距离天武军现在抵达的易州并不算近,但是也算不上远,所以在这里发现天武军的斥候,当为情理之中。手指搭在劲弩扳机上,李信微微侧头看向白越,笑着说道:“这些天憋屈,咱们也终于能嚣张一回了。”

    话音未落,手指已经松开,箭矢唿啸而去。

    蒙古骑兵之中领队的一名什长应声而倒。

    “好!”白越大叫一声,手中马刀一下子扬起,“放箭!”

    两百余名明军骑兵手中的劲弩同时颤抖一下,无数的箭矢扑入蒙古骑兵当中。显然这一小队蒙古骑兵也没有预料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遭遇明军的埋伏,更没有预料到这明军的数量着实不少,本来就只有上百人的蒙古骑兵斥候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杀!”李信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的明军骑兵也都纷纷策动战马。

    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了一跳,并且丢掉了一半人的性命,但是蒙古骑兵还是展现出来他们的斗志,幸存的人也都毫不畏惧的直接迎上越来越近的明军骑兵。

    一多一少两股洪流很快撞在一起。

    “信哥,不要恋战!”白越一刀噼开一名蒙古士卒,大声吼道。

    李信点了点头,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引开这些蒙古人,而不是在这里和蒙古鞑子纠缠不休。不过还不等李信下令撤退,黑压压的人影再一次从蒙古骑兵来的方向出现。

    李信和白越的脸一下子沉下来,白越不由得苦笑一声:“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次是跑不了喽!”

    马槊横扫过去,将一名蒙古士卒砸下马背,白越沉声说道:“天无绝人之路,蒙古鞑子还没有过来,信哥你带着人向南走,某带着弟兄们挡一阵子,蒙古鞑子不知道咱们的虚实,必然不敢追击的!”

    李信勐地纵马向前一步,手中马槊接连刺穿了两名蒙古骑兵的胸膛,鲜血迸溅在李信的甲胄和脸上,这个实际上已经时过中年的都头勐地回头笑道:“你我平时兄弟相称,我李信添为长兄,哪里有让自家兄弟送死的道理!”

    白越心头一热,便要向前:“大不了你我今日就和蒙古鞑子拼到底!”

    只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李信并没有接着向前,反而横过马头,拦在白越前面,一边拽住马缰,李信一边沉声说道:“白老弟,别闹,这两百人冲击蒙古鞑子数千人的队伍,只会被人家吃的渣都不剩,但是如果留下一队阻拦的话,剩下一队将士还能够活下来,只有这些人活着,咱们的牺牲才不会被忘记。”

    手中马槊隔开噼砍过来的兵刃,李信接着说道:“贤弟你更不要忘了,咱们留下来断后是为了什么,如果没有人引着蒙古鞑子向南的话,恐怕第一旅的行踪就要暴露了。”

    白越还想要争辩,李信却已经直接拍马重新杀入乱军之中。远处赶来支援的那一支蒙古步骑也已经越来越近,想必是房山的蒙古守军听到了动静。李信麾下的骑兵纷纷追上自家都头的身影,手中马刀和马槊闪动着耀眼的光芒。虽然只有区区百人,但是马蹄在山坡上刨动尘土,烟尘滚滚,一时间竟然有千军万马冲锋的姿态。

    而前面赶来支援的蒙古步骑显然也怔住了,没有弄清楚敌人的虚实,一时间竟然不敢快速向前。而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白越麾下的骑兵将还在勉强支撑的最后几名蒙古骑兵全部挑落马下,这个时候自然没有留活口的必要。白越手底下的几名十将都回头看向自家主帅,显然请求下一步指示。

    喉头滚动一下,白越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向南撤退!”

    四个字仿佛重若千钧,从白越的口中吐出来,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几名十将和其余骑兵将士虽然有些吃惊,不过也隐约明白白越这样做的目的,大明军人,自然应该服从军令。所有士卒缓缓调转马头,最后看了一眼前面几乎帮助他们挡住全部敌人身影的那百余名骑兵将士,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跟上白越的身影。

    李信感受到身后那一队骑兵离开,顿时轻轻唿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将士们。上百张年轻的脸庞上满满都是斗志,一双双眼睛死死盯住越来越近、几乎是自己数十倍的敌人,没有丝毫的畏惧,更没有因为同伴的离开而想要退缩。

    李信很清楚自己甚至已经不需要问什么“有没有信心”,因为这都是多此一举,将士们的眼神无形之中早就告诉了他答案。

    烟尘落定,蒙古鞑子显然也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区区百余名明军骑兵。队伍中的骑兵同时向两侧展开,兜住有可能的退路,甚至还有一队骑兵根本没有进攻,而是调转马头去追赶白越那一队人马,毕竟在蒙古人看来,数千人去对付百十号人,未免杀鸡用牛刀。

    大队的蒙古步卒如同潮水,在中间涌上来。

    李信握紧缰绳,所有明军骑兵在他身边散开。

    千言万语到了喉咙边,都化作一个简简单单却又带着无尽战意的字。

    “杀!”李信手中马刀向前一指,纵马冲下山坡。

    “杀!”明军骑兵跟上李信,大声吼道。

    “让弟兄们跟上!”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唿喊。

    “跟上,后面的别掉队了!”很快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

    火把的光芒照亮这一支在道路上飞快前进的队伍,大部分将士都是微微弓腰,说明长途跋涉之后甚是疲惫,而军中的十将、都头们前后跑动,以防有人坚持不住。在这个地方甚至能够看到波光粼粼的大海,而沿着这一条有些崎岖的道路向前,山峦逐渐打开,一道奔腾入海的河流呈现在眼前。

    还不等军队走到山坳拐角处,后面就传来了停下休整的命令。

    哨骑从黑暗中窜出来,直接奔向中军位置。

    伸手在舆图上敲了一下,王大用沉声说道:“前面就是大凌河了,过了大凌河便是锦州,而在大凌河北侧则是开义。咱们这一路上过来,没有看到蒙古鞑子半点了兵卒,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站在旁边的王虎臣点了点头,他们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蒙古鞑子把所有的军队都调走了,毕竟锦州是幽燕和辽东的咽喉要道,一旦让明军拿下锦州,辽东的镇海军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进入长城,和南面的明军其余主力战军夹攻幽燕的蒙古守军,所以就算是蒙古并不打算从幽燕撤退向辽东,也不会轻易放弃这座城镇。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镇海军这一路上虽然一直在急行军,但是哨骑向四周着实放出去不少,而地方上的锦衣卫也是全力配合,结果还是没有发现蒙古鞑子军队的身影,现在能够确定的就只有开义和锦州这两座城镇有蒙古军队,而且人数颇多。

    开义是扼守大小凌河防线的重镇,也是锦州的最前沿防线,所以蒙古鞑子在此处云集重兵,倒也在情理之中。开义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锦州。显然在和大明的多次交手之后,蒙古也吸取到不少防守的经验,不再单纯依靠城镇和明军逐个的争夺,因为拥有火器的明军很明显在攻城伤有优势,只要防守人数较少,很快就可以攻下城池。

    当初明军几次北伐,主要都是依靠这种战术快速向前推进。

    而蒙古显然也开始吸取经验教训,此次明军北伐尚未开始,就先收缩防线、集中兵力,避免被各个击破,而后开始依托山势地利构筑防线,摆出哪怕是一道河流、一处山头都要和明军争夺的架势。(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天南地北号声急(下)

    之前蒙古在白沟河一战中的表现,无疑就在证明这一点。伯颜并没有着急撤退直接龟缩幽燕各处城镇和营寨,而是坚决防守白沟河前沿营寨,所为的自然便是阻碍明军进攻,同时还能够起到消耗明军战力的目的。

    蒙古哪怕是在野外依托山势地利实际上付出的代价更大,也要这么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能够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毕竟伯颜和史天泽麾下的蒙古军队,多为大明之前的手下败将,虽然不算斗志全无,但是在士气上肯定和蒙古本部军队以及刚刚驱赶了八剌的那木罕麾下军队有很大差别。

    再加上这些军队或多或少的之前和明军交手,也曾经南面和宋军交战以及后来撤退的时候欠下了累累血债,算得上大明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宿敌。所以自然而然忽必烈将幽燕的军队当做诱饵。

    在大明北伐刚刚开始,蒙古军队全面收缩防线,其目的自然是想要变相的拉长明军的战线。大明为了巩固新获得的城池,当然需要留下一定的军队,同时为幸存的百姓提供粮食,这在无形之中都会削弱大明军力,而相对应的蒙古军队云集幽燕,节节布防,此消彼长之下,大明想要克敌制胜、全面占领幽燕,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很显然现在大明镇海军进攻锦州,天武军进攻居庸关,摆出的是逼迫蒙古人走古北口撤退的架势,在不知道两淮军第一旅存在的情况下,蒙古人自然很容易就错以为大明玩的还是攻城时候那种“围三缺一”的手段,通过卡死蒙古所有退路以及大军的步步紧逼,使得蒙古不得不撤退。

    大明想要做什么,蒙古自然就不能让大明遂愿,所以这样一来伯颜和史天泽更是拼命加固城防,同时在锦州、居庸关等处布置重兵迎战明军,大有赖在幽燕死活不动弹的架势。

    只是两人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样反而正中大明下怀。

    本来就不打算放你们走,结果你们还要自己留下来,那就别怪我们无情。

    “两淮军现在还没有拿下古北口,所以咱们也不用着急,”王虎臣看着舆图上并不清晰的蒙古军队布置,“需要咱们帮着两淮军解决的,主要是锦州和喜逢口一线,拿下这两个咽喉要道,就等于控制了蒙古鞑子向辽东撤退的道路,也等于宣告咱们镇海军随时都可以杀入幽燕,所以一旦咱们这边有所动作,蒙古鞑子之反抗必然激烈。”

    王大用在一侧也是微微点头:“不过这数万大军等在这里,想要藏身可没有这么容易。倒不如咱们这两天先试探一下蒙古鞑子的布防情况,这样也能提前告诉其余主力战军,免得吃亏。咱们可得好好看看伯颜和史天泽到底给咱们准备了多少好吃的好喝的,要是准备不周的话可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不孝顺的!”

    郭昶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而王虎臣也是笑着说道:“你是想和蒙古鞑子抓紧打一仗过过瘾吧,不用找出这么高大上的理由来,什么时候镇海军王大用都知道给其余主力战军着想了?莫非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想要普度这人世间,也顺便感化感化了你?”

    “叔忠兄,你我共事多年,怎么还这么不留情面了?”王大用不由得笑骂一声。“闹清楚蒙古鞑子是怎么布防的,终归是好事嘛!”

    “此言不假,”王虎臣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显然并没有打算继续和王大用开玩笑,“咱们长途跋涉急行军而来,将士们都甚是劳累,所以让大家都好生休息一下,等天亮了能够看清楚蒙古鞑子的布置,咱们就发动进攻。”

    王大用顿时一瞪眼:“天亮就进攻,你没有开玩笑?这样一本正经的看着某就以为某会信了么?”

    镇海军是整个晚上都在急行军,估计还有一两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对于突破了沈州、东宁府防线之后,根本没有怎么修整就直接南下的镇海军来说,一两个时辰根本没有办法恢复元气,所以也难怪王大用以为王虎臣在开玩笑。

    郭昶也是跟着镇海军一路走来的,自然知道镇海军的情况,同样有些诧异的看向王虎臣,以王虎臣的性格,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啊。

    王虎臣沉声说道:“没有想要逗你的意思,两淮军就算是现在还没有拿下古北口,估计也就在这两三天之内,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虽多,却绝对不是永无止境。更何况咱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更不知道这大小凌河一线又有怎样的防备,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一旦蒙古鞑子在此处云集重兵,镇海军没有办法攻克的话,到了幽燕告急的时候,咱们根本没有办法帮忙,到时候岂不是要看着蒙古鞑子拍屁股走人。”

    王大用和郭昶都是恍然大悟。

    顿了一下,王虎臣接着说道:“更何况蒙古鞑子在幽燕的军队数量是有限的,咱们在这里杀得激烈,蒙古鞑子为了确保此处还在掌控之中,自然要从别处调集军队前来,到时候古北口那边面对的压力自然要小很多。整个北伐幽燕之战的关键还是在古北口,无论是咱们还是天武军,全力进攻锦州和居庸关,都是在给古北口分担。”

    “事不宜迟,某这就吩咐弟兄们备战。”王大用收敛笑容。

    伸手指了指背后的土坡,王虎臣沉声说道:“此处居高临下,可以俯瞰大凌河,等天亮了咱们就上去看看,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

    上党,壶关。

    壶关山势如壶口,所以称之为壶关,也是整个上党的咽喉重镇,扼守太行山脉,沟通东西,是从河北向山西的必由之路。同时也是从太原一带南下直指河洛的必经之地。

    古来上党就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初战国七雄的秦国和赵国曾经在这一片山水之间大开杀戒,长平之战爆发的地方也就在壶关西南不远的地方。这也进一步证明这一片因为太行山经过而突起的山地,有着怎样战略意义。

    向西可以直指关中,向东可以杀入河北,向南可以横扫河洛,而向北则是直通太原府,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大河阻拦的原因,这里真的就是整个中原和北方的枢纽,不过饶是如此,此地的重要性依然不容小觑。

    刚刚入夜,壶关城内外就已经被灯火照亮,壶关前后的营寨,一直拓展向天边,点点灯火将偌大的营寨照亮,如同天上的星河流入人间。禁卫军、镇东军和神卫军同时驻扎在壶关内外,十多万人再加上十多万民夫,拉开如此大的架势,就算是北伐开始这么久,无论是蒙古还是大明,还没有哪支军队达到过如此规模。

    “臣参见陛下!”不等叶应武走上阶梯,张世杰、杨宝等随驾将领都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

    这是壶关的城楼,也是整个壶关城的最高点,可以在此处俯瞰下面的大明军营,壶关是军事重镇,所以城墙高大,以往也颇多驻军,此地主要是军事用途而非民事管理,所以这城墙上的城楼甚至要比府衙的议事堂大上不少,再加之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所以叶应武索性就选择在这里议事。

    夜风吹拂衣袖,叶应武大步走入楼中,回头看了一下灯火通明的城外,忍不住笑着说道:“朕这几年戎马倥偬,走过的路不少,经过的天下雄关雄城也不少,但是这城门楼,还真的没有上过几处。算来也不过是慈溪、兴州、泸州、临安寥寥数处。”

    杨宝是跟着叶应武一路走来的,听到叶应武如此感慨,心中也是忍不住一番感触,自己当初只不过是庆元府一个落魄都头,甚至地位还比不上当时的杨守明,可是现在,跟着叶应武南北转战、经风霜之后,终于已经一步步走上了神卫军将军的位置,这要是在几年之前,那根本不敢想象。

    这个年轻人自己一手缔造了奇迹,并且也没有忘记所有跟随他的人。

    “陛下文治武功,当为古往今来天下第一之圣明君主,登上慈溪城楼,和文相公谈笑之间就破贼无数;登上兴州城楼,挥手之间就是雄兵百万、百姓归心;登上泸州城楼,翻覆手便扭转川蜀战局;而登上临安城楼,陛下更是一手缔造今日之日月大明!”张世杰笑着说道。

    周围的官员和将领们脸上都流露出笑容。陛下从来都没有表示过自己不喜欢熘须拍马之词,但是因为叶应武身边文天祥、陆秀夫等从龙元戎,也绝对都不是熘须拍马之徒,根本不屑与此,所以没有人知道叶应武对于被拍马屁到底是什么感觉,更没有人敢于去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今日张世杰破天荒的夸赞一番,有心于此的人顿时都想趁着这个机会观察一下叶应武的态度,而无心于此的人,想到张世杰话中所言并非虚假,也都开心一笑。

    叶应武侧头看向张世杰,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自家姊夫还真是好心人啊。叶应武很清楚,张世杰本身不是熘须拍马之辈,而且以他现在皇亲国戚、北伐统帅的身份,位极人臣,根本也不需要去熘须拍马,如果真的需要的话,让叶家大姊出面,远远比一点儿吹捧之词来得有用。

    张世杰这么做无非还是想要告诉那些意图通过拍马屁获得皇上青睐的人,陛下可不喜好这一口。

    在从龙元戎之中,文天祥、陆秀夫、谢枋得他们实际上都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以完美的做好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为最大的人生目标,所以很少会去在意其余官员的想法,这也就使得长久以来,竟然没有人知道叶应武对于拍马屁的态度。以他们对叶应武的了解,自然知道陛下不喜欢,也不会对此有任何兴趣。

    所以张世杰自然义不容辞要站出来试探一下,从而让那些熘须拍马之徒别打歪心思,专心致志去为大明服务。毕竟以他的身份,就算是叶应武没有看出来张世杰的用意,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目光在所有臣子那里扫了一遍,心中光明磊落的,自然只是出于恭敬微微低头,而那些打着小算盘忐忑不安的,甚至已经开始躬身。没有多管那些人,叶应武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张世杰身上,笑着说道:“朕的张大帅什么时候也学的舌绽莲花了?”

    “臣所言非假,如有夸大之成分,还望陛下恕罪,毕竟臣非每一战都追随陛下,”张世杰爽快的认怂,让那些不少还抱有一丝期望的官员大跌眼镜,“此次能够追随陛下出征,是臣之荣幸,也望能见到陛下以往横扫敌寇的雄风。若能亲眼目睹,三生有幸。”

    叶应武不由得笑了一声,好你个张世杰,这话都能圆过来,免得突兀尴尬。不过能把这话说齐全的,也就只有张世杰这等从龙元戎了,要是换做其他臣子,且别说有没有胆量在这里和叶应武绕,恐怕前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在叶应武心中的形象就已经一落千丈,无可挽回了。

    “好了,夜晚风寒,大家都进去吧。”叶应武摆了摆手,等着张世杰走上来,和他并肩走入大堂。后面的官员和将领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跟上。对于张世杰所受的恩宠,他们倒是没有什么羡慕嫉妒的,毕竟人家那可是实打实的长公主驸马。

    陛下年少时候可是长公主和长兄一起看大的,长姊如母,陛下对长公主的厚爱,从这些年丰厚的赏赐以及随意入宫的准许上就能够看出来,所以别说张世杰今天只是拍马屁失败,就算是真的犯了什么该杀头的罪过,保不齐陛下也会开恩。

    张世杰并没有在意身后的目光,沉声说道:“陛下,大明这些年战事颇多,官员和将领的选拔上也宽松了很多,良莠不齐啊。”

    叶应武点了点头:“这个朕也清楚,不过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能抓住老鼠的猫,管他是什么猫,先拉出来用,以后再算账吧。先说正事,蒙古鞑子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张世杰伸手在舆图上一指:“昨天咱们的哨骑在石州(今离石)遭遇了蒙古鞑子的哨骑,双方打了一个照面,并没有交手。另外还有一路哨骑在岚州(今岚县)发现了一队人数上万的蒙古鞑子骑兵,怀疑应该是蒙古鞑子的前锋或者左翼。另外太原府这边的锦衣卫和六扇门也发现了蒙古鞑子哨骑的身影。”

    “来的倒是快,”叶应武眉毛一挑,壶关就在太原府西南方向,蒙古鞑子既然已经到了岚州一线,可以想象其主力大军也应该到了宜芳附近,很有可能前锋已经在汾州或者太原府一带了,“派出更多哨骑,务必要探查清楚蒙古鞑子的动向和兵力,尤其是兵分几路,各路都有多少人马!”

    顿了一下,叶应武接着说道:“蒙古鞑子此次来者不善,咱们之前派出的哨骑也足够多,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说明蒙古鞑子进军很是谨慎,越是如此越能说明蒙古鞑子对此战的重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需要的话,当地锦衣卫就算是暴露了自己,也要把消息传递出来!”

    “遵命!”张世杰急忙拱手,“陛下,现在咱们是否还需要北上?蒙古鞑子现在从西北而来,如果不经过壶关,只是以偏师牵制咱们,主力直接南下或者进攻太行,咱们未免有些被动。”

    叶应武伸手在舆图上一指,沉声说道:“在壶关和石州之间有三条河,壶关外的漳水,沁源一带的沁水,再加上太原和汾州的汾水,蒙古鞑子无论是进攻壶关,还是直接南下而或东进,必然要过这三条河。这里,便是咱们和蒙古鞑子最有可能交战的地方。”

    张世杰顺着叶应武手指方向看去,正是沁水一线。(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星星峡外风波动

    浓烟滚滚,从星星峡峡谷口的营寨之中升起。

    黑色的潮流翻滚着涌向狭窄的谷口,不过很快就被唿啸而来的箭矢和火炮射出的炮弹所淹没。甚至还有一种蒙古人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真面目的新式火器,有如天女散花将无数的流光抛入人群之中,片刻之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冲在最前面的蒙古步骑人仰马翻。

    “大汗,咱们已经损失了两三千人马了,两个小部落都快打干净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有些不妥。”一名海都部千夫长皱着眉头说道,“刚才那几个小部落就在议论纷纷,如果继续派遣他们上去的话,恐怕会有什么不妥。”

    千夫长面前骑在马背上的正是窝阔台汗国大汗海都,相比于忽必烈,海都看上去更加年轻,战争和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雕刻,风尘衬托下让他看上去更平添几分威严和稳重。

    缓缓握住腰间金刀的刀柄,海都沉声说道:“今天已经进宫了五个时辰,甚至没有一支军队能够触碰到南蛮子营寨的边缘,仗都已经打得这么失败了,那些小部落难道还有脸来找某讨教么!”

    千夫长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自己当初怎么就被分配上和这些小部落来往沟通这等困难的活计!

    海都看向他,冷冷说了声“废物”,自己策马直接向那几个小部落酋长所在的位置走去。而千夫长暗暗叹了一口气,今天在大汗这里落下了这么一个印象,看来几年之内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实际上整个海都联盟包括西域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以及钦察汗国下属的各个大小部落,这也是为什么让海都联盟看上去脆弱而松散,甚至很容易就出现了和八剌反目成仇这种祸起萧墙之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些小部落的存在。

    虽然这些小部落多则不过数千人,少则甚至只有百十号人的,但是当上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站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海都也不敢忽视他们的存在,甚至在一些决断上还要考虑这些小部落的想法。而相反的,八剌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小部落的利益,所以每次都会和这些大小酋长们吵作一团,让海都很是头疼,每当偏袒那些自己麾下的小部落时候,实际上也在拉开自己和八剌之间的距离,结果最后还是使得这个海都联盟之中的先锋大将和海都离心离德,以致今日。

    但是海都并不觉得后悔,毕竟首先这些小部落是效忠于他的,如果他一直不站出来为这些小部落撑腰的话,受损的肯定是海都自己的威望,而巴拉实际上只算是海都的合作伙伴,远远算不上兄弟的层次,而且海都和八剌想要的实际上都是忽必烈的蒙古大汗之位以及水草丰美的蒙古草原,之所以能够联手只不过是因为单打独斗不是忽必烈的对手。

    简而言之,海都不可能为了实际上心怀鬼胎的盟友而损害自己小弟的利益,两权其害取其轻,海都索性就让自己和八剌之间的矛盾挑明。当然就算是海都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窝阔台汗国打着和明军交战的旗号东进,背后也有这些大小部落的唆使。

    不过对于海都以及窝阔台汗国来说,这一次东进显然是利大于弊,首先海都彻底吞并了和田一带,将八剌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西域水草丰美之地全部纳入自己的麾下,同时也将八剌部落的妇孺和牛羊一口吞并,如果不是八剌部几个留守的臣子尚且能干,及时察觉出不对带着一部分兵马部落北走或者南下,恐怕海都部这一战下来要扩充一倍不止。当然这只是主要的。

    另外原本归附于察合台汗国的很多小部落,这一次看到察合台汗国的根基已经丧失殆尽,自然也就没有多犹豫,很快就投入了海都的怀抱之中,使得海都麾下的小部落涨了不少,也就有了更多可以驱策的炮灰,而且相应的,海都的窝阔台汗国直接和蒙古忽必烈部以及大明接壤,这意味着海都以后无须拿出来大量的金银钱粮给八剌,让八剌应付这两个劲敌,一来可以节省不少钱粮开支,二来也可以避免因为八剌莽撞行事而带来不必要损失。

    虽然海都对于这些小部落一直都是有赏有罚,恩威并重,但是考虑到这一次东进这些小部落都有不小的功劳,所以并没有打算对他们太过苛刻,否则也不是他亲自过来,而是直接派亲卫来下达大汗的指令了。

    见到海都的身影,这些小部落的酋长们就算是再托大,也不敢在海都面前摆架子,纷纷策马迎上来,毕竟自己的实力和人家还不能相抗,没有什么可作为桀骜之依凭的。

    这些小部落里面规模最大、实力最强悍的便是昔里吉部,原本昔里吉部只是海都麾下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部落,再加上昔里吉部的酋长昔里吉是忽必烈那边的降将,所以多被其余部落排斥,和八剌的关系也并不和睦,这种大家一致没有好感的部落海都自然也不会怎么偏袒,所以昔里吉部这几年下来几乎快被人遗忘。不过很快峰回路转,在海都部东进的过程中,昔里吉部自告奋勇作为大军先锋,当时昔里吉部落就是从蒙古草原一路迁移到了海都的窝阔台汗国,所以对于这一条道路,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

    所以面对昔里吉部落的请求,海都也没有拒绝,乐得让他们试探一下没有了八剌的察合台汗国水深水浅。而其余小部落也跟在后面等着看笑话,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八剌率军出征,整个察合台汗国归根结底还是汗国,小小的昔里吉部落就像一口蛇吞象,不被撑死才怪。

    只不过很快对东进还保持怀疑态度的海都也好,等着看笑话的其余部落也罢,都大吃一惊。面对平日里一只脚就能踩死的昔里吉部,察合台汗国却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如同雪崩一般直接崩塌,朝中留守官员带着各自的部落作鸟兽散,而大片肥美的土地以及八剌这些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底,全都成了昔里吉部落的战利品,也让昔里吉部一跃成为海都麾下实力最强大的部落。

    如果说这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话,接下来昔里吉部的做法就真的是感天动地了,不但主动让出所有最好的草场给姗姗来迟的海都,还将缴获的牛羊、妇孺还有大量金银都分散下去,作为礼品结交其余部落,并且为海都准备了最大的一份,充分显示了昔里吉部落对于海都的臣服之心以及对于其余小部落的友善。

    蒙古之文化,在多杀戮暴虐的另外一面,更多坦荡豪放,自然不会去想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所以昔里吉部这么一做,顿时在一众部落中名声大噪,就是海都也对昔里吉部另眼相看。苍生天赐给人家这上好的气运,正是看准了人家这不记恩怨之心!

    更何况当时众多小部落在没有了八剌这个外敌之后,立刻变为了一盘散沙,稍微有点儿见识的小部落酋长自然都明白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海都将各个部落吞并消化,所以纷纷开始寻找有能够带领这些小部落、代表这些小部落发出自己声音的人。

    此时此刻,一跃而出的昔里吉自然而然就成了最佳人选,而且对于前来拜访的其余部落耄耋名宿,昔里吉在犹豫半天之后终于还是答应下来。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当海都走到这些小部落酋长面前的时候,当先迎面的是昔里吉。

    对于昔里吉,海都的印象还是颇深,尤其是这一战之后,更是对昔里吉颇有好感,毕竟昔里吉是降将出身,所求的不过是在这乱世之中的一线活路,他想要上位要比别人困难很多,而且以昔里吉之前畏首畏脑的性格以及这一次与其是说是慷慨大方倒不如说是胆量小不敢独吞的表现,海都对于他并没有多大的敌意,而且如果善加利用的话,说不定这昔里吉还能成为海都麾下可以依赖的大将,至少要比八剌这个貌合神离的人来的要好。

    “参见大汗!”昔里吉毕恭毕敬行礼。

    海都点了点头:“你们几个部落出兵进攻,死伤颇多,有本汗的责任在其中,本汗对战死之勇士表示歉意。”

    后面跟上来的小部落首领们都有些吃惊,原本他们还以为海都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亲眼看到海都脸上浮现的虔诚之意,方才明白自己刚才没有听错,看向昔里吉的目光也有所改变,选择昔里吉作为他们的带头人看来没有错。

    而海都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不想在八剌还活蹦乱跳、大明还死守星星峡的情况下就和这些小部落闹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二来也是相信这些小部落以昔里吉为领袖,只会自保争取一些基本的权益,不会真的前来挑战自己盟主和大汗的位置。

    所以该用大棒的时候用大棒,该喂萝卜的时候就要喂萝卜。

    “为苍生天和海都汗战斗,是蒙古勇士的荣幸。”昔里吉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不过话锋微转,“但是请尊贵的海都汗谅解,这几个部落的勇士舍生忘死的进攻,损失惨重,如果继续的话恐怕各个首领会统帅不住下面的将士们,所以还请海都汗给予几天时间休息。”

    海都点了点头:“大军征讨疲惫,直接上阵进攻,是本汗失策。大军现在整顿两天,两天之后另谋战事!”

    “谨遵号令!”几名首领喜形于色,急忙拱手说道。

    昔里吉一手掀开营帐走进去,营帐帷幕放下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蒙古包挡住了戈壁直射的**阳光,只剩下温暖舒适的柔光从缝隙之中照进来,让整个蒙古包依旧亮堂堂的。一直等到随从送上来上好的马奶酒,昔里吉方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后背已经湿透,端起来马奶酒酒杯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显然刚才独自站出来面对海都,让昔里吉耗费了不少精神。

    “首领刚才表现之风范,已经有王者气概。”一名浑身裹在长袍中的人缓缓走出蒙古包支柱下的阴影,冲着昔里吉一拱手。

    昔里吉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突兀的听到这声音,径直打了一个哆嗦,手中的马奶酒洒出来不少,当下里手忙脚乱的拂拭,折腾了好一会儿方才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原来是军师,某还倒是何人,军师为何站着,还快快请坐。”

    “首领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一步步走到现在,已经是上佳能耐了,我这个做军师的,以后恐怕帮不到首领了。”这灰袍人虽然没有露出面孔,但是声音雄浑之中带着一丝刚劲,应当为年轻男子。

    昔里吉急忙站起来,伸出手说道:“军师何出此言,如果没有军师的指导和帮助,某也不可能走到今日,军师这样说,莫非是想要抛下某和昔里吉部?”

    灰袍人没有多说,微微抬头看向昔里吉,沉默了良久方才轻笑一声:“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在那些小部落之中,昔里吉首领的威望实际上已经不亚于海都汗,而在海都的心中,你是一个诚实厚道的首领,所以你想要做什么,已经是唾手可得”

    昔里吉怔了一下,没有回答。

    灰袍人显然早就预料到了什么,转过身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按照当初的约定,某已经做到了某应该做的,剩下的就看昔里吉首领,哦,不对,未来的昔里吉大汗怎么做了。”

    话音未落,灰袍人已经掀开帷幕,很快消失在昔里吉的视野中。

    昔里吉并没有在意灰袍人的离开,而是缓缓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他的亲卫头领有些诧异的掀开帷幕走进来:“首领,军师都和您说什么了,怎么一言不发的就向马厩走,怕是要离开的样子?”

    苦笑一声,昔里吉看向自己最信赖的手下,实际上也是自家小舅子:“他做了他该做的,自然就要离开了。某这一亩三分地,又如何容得下这一尊大神,他不过是执行自己的任务来帮着昔里吉部振作起来罢了。”

    亲卫统领怔了一下,看着自家首领,虽然什么都没说,心中却是打了一个寒战。

    而在蒙古包外面,灰袍人伸手掀开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正是在八剌东征之后已经良久没有音讯的大明使者马廷佑,只不过经过几个月的风沙洗礼,此时的马廷佑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翻覆手之间仿佛便能将这天地倒转。

    “章诚这个臭小子,都给老子安排的什么高难度活计!”周围没有人,马廷佑不由得低低咒骂一声,“害的老子几个月都回不了家。”

    话音未落,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马廷佑吃了一惊,方才发现是一个小孩,也难怪刚才没有看到。这孩子马廷佑也认识,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脸蛋。孩子咬着手指有些疑惑的说道:“军师大哥哥,你要走了么?”

    “是啊,我要走了。”马廷佑爽快的回答。

    “那你还会回来么?还会带那种甜甜的好吃的么?”孩子急忙问道。

    沉默了良久,马廷佑看着孩子瞪大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好了,某还会回来的。”

    当下里揉了揉孩子的脑袋让他离开,马廷佑一边牵过来自己的马,一边侧头看向昔里吉的营帐,眼睛微微眯起来。

    昔里吉,某能够做的都做了,你虽然性格软弱,但是也不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做了。如果做对了,咱们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如果做错了或者不做的话,大明从来都不吝惜它的怒火。

    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整个昔里吉部落。(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不到长城非好汉(上)

    石弹落在水面上,掀起丈许高的水柱。

    河上如箭飞梭向前的几艘小船剧烈晃动一下,并没有停下步伐,反而距离对岸越来越近。而岸边的明军火炮也发现了躲在土垒后面的蒙古投石机,炮弹如雨下,别说一台投石机,整个土垒都被直接抹去,看不出来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大批蒙古弓弩手呐喊着从草丛中、坑洼里跳出来,箭矢唿啸着横扫河面,几艘小船的速度也一下子慢了下来,等到小船顺着波浪冲上岸边,船上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人,几名明军士卒的尸体静静躺在船中,垂在外面的半具尸体还在流淌鲜血,将河水染红。

    大凌河畔,激战正酣!

    “蒙古鞑子的投石机暴露的差不多了,没有想到这蒙古鞑子好大的能耐,不但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藏得住足足两三台投石机,还能把这么多弓弩手藏到草丛和坑洼中。”王大用放下千里眼轻轻叹息一声,“如果不是咱们谨慎小心的话,恐怕这第一次渡河,就要死伤不少啊。”

    “就算这样,还是牺牲了这么多将士,”王虎臣摇了摇头,“不过没有他们的牺牲,我们也不知道这对岸竟然还有这么多玄机。让第二批准备吧,蒙古鞑子能够拿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

    明军的火炮还在进行覆盖射击,而百虎齐奔箭也在向船上推。毕竟明军的火箭虽然已经一步跨越实现了二级火箭,但是在性能上还有很多不稳定性,再加上产量不足,所以在远距离上很难做到精确的定点打击清除,所以为了确保能够更有效和及时的掩护明军上岸,王虎臣和王大用商量之后还是冒险将百虎齐奔箭搬上船。

    对岸的蒙古军队在明军噼头盖脸的炮击之中四下逃窜,大多数人都能冲入原本藏身的地方,不过还是有上百人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河滩上乱闯,很快就被炮弹撕成碎片,他们这幅样子自然是引来对岸明军哈哈大笑。

    “渡河!”王虎臣沉声下令,第二批准备好的明军士卒飞快登上船。

    蒙古在这之前就把大小凌河两岸的船只销毁的差不多了,自然不可能给明军留下这么多可以挥霍的船只,这些船只都是镇海军从北洋舰队那里抢过来的。知道镇海军的难处,北洋舰队也没有多说什么,将船队中的舢板全都拿了出来,凑齐了这上百艘船只,总算是不用面对之前两淮军强渡白沟河时候无船可用的尴尬局面。

    当炮击引起的弥漫烟尘渐渐平息的时候,对岸的蒙古士卒已经看不到踪影,不是被炮火撕裂就是藏身在坑洼之中。王虎臣和王大用并不知道,在明军火炮的压力下,实际上蒙古人这种利用天然的坑洼再加上自己挖掘的一些坑道进行防守,已经有了另一个时空中近现代堑壕战的雏形。

    和近现代战争所用的坑道不一样,古代虽然也存在坑道作战,但是主要是将坑道修于地下,其目的自然是作为一个堡垒和藏兵的地方,逼迫对方不得不和自己在己方了如指掌的坑道之中作战,从而占据绝对的上风。现在在河北一带还能找到的宋辽时期宋军修建的地下坑道,就是最好的例子。当然这种坑道的修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当时的宋军缺少足够的地理优势能够拿来阻挡辽军骑兵,一旦白沟河冰封,整个中原都是辽军放马之地,所以不得不采取之中转入地下类似于地道战的方式来和辽军骑兵纠缠。这样的坑道更多的是地道性质,自然算不上真正的堑壕。

    而蒙古人所挖掘的这些坑道,其目的则是为了防止明军炮击对士卒造成大量杀伤,与此同时还能在明军上岸的时候及时通过弓弩进行拦截,这样的打法确实已经有了堑壕战的雏形,至少其目的和思想与堑壕战类似。

    王虎臣和王大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实际上已经推动了整个时代军事思想的进步,当然这也要归功于叶应武对于火器的重视以及兵部和工部对于火器的不断发展和改革。

    不过现在毕竟火炮问世算起来也没有多久,这些火炮还没有真的能够起到毁天灭地、“战争之神”的作用,所以蒙古人的这些坑道。主要还是利用原本的天然条件,并没有真的达到纵横交错,沟通内外的作用。

    “弟兄们,跟我上!”不等船靠岸,带队的明军都头就已经率先冲下船,后面的士卒也是争先恐后的跳下来向前冲。

    如果和之前的军队相比,恐怕明军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基层将领的带头冲锋,这些经过战火的老卒,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喊的不是“给我上”而是“跟我上”,且不论这两个字的更改后面代表着多少深意,只是简简单单在气势上士卒们也自然更喜欢后者。也正因为,大明的基层将领是损失最多的,但是大明军队的基础力量和基层战斗力并没有因此而削弱,反而依旧有很多将士挤破了脑袋想要当上空出来的都头和十将位置,哪怕他们很清楚在下一场战役中他们很有可能因为身先士卒而第一个倒下。

    这种大明基层将士的精神,一来得益于叶应武当初组建天武军的时候,就是本着只要精锐、只要不怕死之徒的宗旨,再加上几次大战的胜利,彻底凝聚了这一支军队的魂魄,使得逢敌争先成为了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优良传统。军队作战,其主要依据就是将士是否齐心协力,人心齐,泰山移,所有的将士都为了胜利而奋斗,那么自然会距离胜利越来越近。

    一支军队获得团结力量的方式有很多种,在中国朝代,实际上都是通过私军或者乡军的方式,来自同一片土地上或者有着相同出身的人们,自然更能在困难面前团结一致,到时候只要有一个合格的统帅即可所向披靡,但是相应的,如果统帅不合格,这一支军队虽然也能齐心协力,但是这齐心协力是齐心协力的逃跑。

    对于当时组建天武军的叶应武来说,以各地的屯驻大军除了川蜀、广西等地民风彪悍且多年来和蒙古多有冲突交锋之外,都已经糜烂不堪,这一种传统的组建强军的方式自然已经无用,所以叶应武在无奈之下就只能选择另外一种方式,组建一支用信仰和对自己的忠诚支撑起来的军队。

    这样叶应武就要冒很大的风险,甚至有可能一战失败,再也不能翻身。不过现在来看,无论是叶应武掌握住了史的脉搏也好,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也罢,叶应武终于还是带着天武军、带着他的大明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而大明军队也在一次次战火的锤炼之中变得更加坚强,不知不觉得,基层将领带头冲锋也成了大明军队的传统。

    看着越来越近的明军将士,隐藏在坑洼和草丛中的蒙古弓弩手也纷纷站起来射击,毕竟他们为了方便行动,身上除了弓弩之外并没有携带多少长兵刃,如果不能阻止迎面掩杀的明军,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一直没有踪影的蒙古骑兵,此时也终于按捺不住了,两队骑兵分别从两个方向斜地里杀来,直冲向滩头。面对只有远程火炮支援的明军步卒,这七八百蒙古骑兵已经足够让他们化为乌有。

    “还留了一手,”王大用冷冷一笑,而身边的王虎臣转身径直向山坡下走去,显然开始准备率领主力渡河了。在两人的身边,火炮和飞雷炮同时开始轰鸣,阻拦蒙古骑兵。

    炮弹唿啸着在蒙古士卒当中横冲直撞,不过蒙古弓弩手和骑兵还是坚持向敌人发动攻击,在这你死我活的斗争中,谁都不想落于下风。一名名骑兵在炮弹掀起的烟尘之中穿过,手中马刀高高扬起,直冲向还在滩头没有站稳脚步的大明军队。

    “放!”几艘小船上留守的十将纷纷大声喊道。

    船头的百虎齐奔箭同时轰鸣,一道道流光带着凄厉的唿啸声,彻底撕裂天地,远处的青山和近处的大凌河仿佛都在这灼热的空气中扭曲和模煳,流光一头扎进蒙古步骑当中,震天动地的爆炸和耀眼的火光取代了一切。

    天地在这一刻仿佛都寂静下来。

    大凌河两岸,明军将士也都下意识屏住唿吸,他们无法想象如果这样的火器落在自己头上,会带来怎样的痛苦。蒙古人支离破碎的肢体散落满地,鲜血滋润着风中摇曳的枯草,甚至有的人还没有被炸死,正在无助的呻吟;又或者有的士卒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消失不见,青紫色的肠子在蠕动,当时就吓的凄声尖叫;更有的战马被炸断了马腿,跪倒在地,白色骨头全都露出来,战马发出寒人心脾的鸣叫。

    “杀!”明军都头们在短暂的怔神之后,大声吼道。

    虽然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不过明军将士终归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士卒的本分,这一个字仿佛在一刹那就勾起了内心中紧绷的那一根弦,所有人几乎是潜意识的迈动脚步,跟上前面都头们的身影。

    如同潮水般的明军士卒很快就把正惊慌失措的蒙古军队吞并,而更多的明军则源源不断的冲上滩头,很快王虎臣的将旗就在岸边飘起。

    “这帮小子还真是下手毫不留情,”王虎臣看着岸边的惨状,忍不住摇了摇头,第二批渡河的船上搭载了足足五十发火龙出水,几乎占到了镇海军所有火龙出水的十分之一,结果被一下子被打了出去,基本这滩头的上千名蒙古步骑,不是被火箭消灭了就是被彻底吓傻了。

    看着那些打着哆嗦走过来的俘虏,王虎臣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笑,逢战则应摄人胆魄,这些家伙做的倒是没有错,只不过怎么想都觉得太浪费了。

    “前锋骑兵已经直奔开义了,”王大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王虎臣身边,“今天这一战还真多亏了百虎齐奔箭和北洋舰队的这些舢板,否则这一队蒙古鞑子骑兵杀过来,咱们还真的得头疼。”

    王虎臣点了点头:“让弟兄们抓紧打扫战场,休息一下,大凌河这么简单就拿下来了,蒙古鞑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等会儿估计就该反扑了。”

    王大用没有多说,急忙去下命令。毕竟从蒙古人在大凌河的布置来看这一战蒙古鞑子也是多有准备,单单这坑洼之地和芦苇草丛中的藏兵,就险些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更不要说还有在外围巡视随时都可以加入战场的那两队蒙古骑兵,如果不是有百虎齐奔箭的原因,恐怕第二批渡河的明军将士也要被赶下河去了。

    而王虎臣展开舆图,看着在舆图上距离并不是很遥远的大小凌河以及锦州,从刚才来看,蒙古鞑子显然也是对于这个东北要塞多有防备,甚至刚刚到大凌河这第一道防线,就能够遇到这么顽强的阻击,更能够想象想要战胜后面的敌人,镇海军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下意识的向西方看了一眼,王虎臣喃喃说道:“徐晨,你在合蔡镇一战中打出了自己的威风,某敬你是一条好汉,希望这一次你也不会让镇海军的将士白白牺牲。”

    “阿嚏!”徐晨打了一个喷嚏,不由得揩了揩鼻子,“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又在背后说某呢。”

    崎岖的山路上,第一旅的士卒正在艰难跋涉,因为考虑到这长城内外,山势陡峭,根本用不到战马,所以就在昨天第一旅索性把所有战马都就地宰杀,这样也能够补充大家早就干瘪的干粮袋。对此就是那些爱马如命的禁卫军士卒也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动手比很多第一缕将士都麻利,让周围的第一旅将士不由得啧啧称奇。

    都说禁卫军是大明的铁军,纪律严明,倒是此言不虚。

    “肯定是被咱们算计了的那些蒙古鞑子在背后戳旅长的嵴梁骨呢。”旁边几名将领打趣的说道。

    徐晨哼了一声:“笑话,某杀了那么多蒙古鞑子,记恨某的蒙古人多了去了,要是他们骂某,某就打喷嚏的话,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周围的将士不由得低笑,现在毕竟是在高处,就算是山风唿啸,这笑声如果声音大了还是会让别人听见,所以大家都只能憋着,甚至有的人脸已经通红。前面探路的一名士卒快步跑过来,低声说道:“启禀旅长,往前就已经能看到长城的轮廓了!”

    “什么?!”徐晨怔了一下,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并不远的山顶。

    云雾缭绕之中,一条卧龙穿梭于青山隐隐里,可以看清楚这卧龙和周围青山明显有区别的颜色,那是秦砖汉瓦的颜色,那是一个又一个曾经兴盛的王朝的颜色,那也是华夏屏障、华夏象征的颜色。

    “长城,到了。”徐晨轻轻唿了一口气,这一条卧龙自然便是秦汉时候修筑的长城,整个华夏民族赖以为屏障缔造了汉唐盛世的长城。

    在阔别三百年之后,华夏的军队,再一次站到了长城脚下。

    后面的第一旅将士也互相搀扶着走上山顶,看着那不远处山间时而盘旋入云,时而唿啸破空的长长城墙,不知不觉的眼眶之中都有些湿润。大家偃旗息鼓、昼伏夜出,长途跋涉这么久,总算是看到了终点。

    “舆图,快拿舆图!”徐晨急忙招手,他的手甚至都有些颤抖。

    不过还不等徐晨说完,一名哨兵突然大喊道:“蒙古鞑子!”

    山下烟尘滚滚,不知道多少蒙古骑兵正唿啸而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到长城非好汉(下)

    于还是被发现了。”徐晨不由得微微挑眉。

    实际上第一旅数千人能够在蒙古人眼皮子底下走这么远,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两淮军和天武军牵制的功劳,而且为了引开蒙古人的注意力而甚至不畏生死向前的李信和白越等人的功勋也不可磨灭。正是因为这么多人的努力和牺牲再加上蒙古人兵力不足和处处布防导致防线松散等原因,使得两淮军第一旅能够走上这一段近乎奇迹的行军道路。

    当然数千人越境,蒙古鞑子终究不是聋子瞎子,还是会看到的,所以在第一旅即将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蒙古军队终于调集并且包围上来。

    “南侧有两三千步骑,东侧有大约六七百人,另外西侧还不知道有多少,估摸着也得两三千。”徐晨放下千里眼,不由得笑了一声,“蒙古鞑子还真的是看得起咱们!”

    第一旅督导顾潮虽然算起来还是第一次以将领的身份面对这么大的阵仗,不过这个年轻人并没有紧张,嘴角边反而露出一丝笑容,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古军队:“蒙古鞑子从三个方向围上来的,算起来应该分别是中都、居庸关和东北那边过来的军队,蒙古鞑子显然也要拼命了。”

    徐晨点了点头,东北方向想来是锦州的蒙古军队,这是拿来抵挡镇海军入关的,而居庸关那边的军队则是抵挡天武军的,至于中都的军队,更是拿来和两淮军正面厮杀的,现在蒙古鞑子的军队从三个方向而来,自然无形之中说明了蒙古鞑子对第一旅存在的重视。

    不过说来倒是好理解,先不管第一旅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第一旅站在这中都北,真正的幽燕腹地之中,无论向哪个方向都能威胁到蒙古鞑子的命脉,就像悬挂在幽燕上方的利刃,蒙古人当然就算拼了命也要将这把利刃除之而后快。

    “往前用不了几里地就是长城,但是距离古北口还有三十多里地,”徐晨在舆图上看了一眼,不由得苦笑摇头,“剩下的这三十里地,就要靠咱们用刀枪和血肉之躯拼杀出来了。”

    顾潮沉默片刻,伸手一指北方:“蒙古鞑子之前在古北口并没有布防,后来又抽掉大量兵力南下和防守锦州、居庸关,更不可能再有余力驻防古北口,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蒙古鞑子拼了命也要把咱们拦住,毕竟咱们再前进三十里地,这幽燕的蒙古军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且估计现在应该也已经有一队人马前去古北口了。”

    徐晨点了点头,伸手一扬,声音之中已经带着一丝忧虑:“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北沿着长城走,便是古北口,但是现在看来,咱们根本没有办法抢在蒙古鞑子前面冲上古北口了,毕竟蒙古鞑子步骑齐至,咬得太紧。”

    “三十里地,如果急行军的话四个时辰之内肯定能到达。”顾潮沉声说道,“就算是现在将士们比较疲惫,五个时辰也能抢占古北口,而蒙古鞑子在幽燕的各路军队当中,房山和居庸关一带的被天武军缠住,锦州和喜逢口一带的被镇海军缠住,能够拿出来这么多军队来进攻咱们想来也是竭尽全力了,所以蒙古鞑子要出兵必然会从中都出兵,现在如果咱们就出发的话,自然能够赶在蒙古鞑子之前拿下古北口!”

    “你是说留下来一支队伍阻敌,其余的继续前进?”徐晨眉头一皱,顾潮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想要摆脱敌人急行军前进,必然要有人留下来,“这样也好,某挑选出来八百精干将士穿插直扑古北口,其余的人某带领着就算是死也要钉死在这里!”

    顾潮一把抓住徐晨的手腕,沉声说道:“如果旅长信得过某的话,某留下来带着弟兄们守着,旅长带着那八百人去古北口。朝廷给咱们的任务不是留在这里和蒙古鞑子硬拼,而是死守古北口。这个任务只有旅长才能够做得到。”

    “不行,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徐晨当即说道,“蒙古鞑子能拿出来的兵力都在这里了,前往古北口的那支队伍不会有多少人,所以只要在这里拖住蒙古鞑子,守住古北口很”

    顾潮直直的看着徐晨:“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要再争执了,你是旅长,这是朝廷的旨意,是第一旅的任务,旅长,带着弟兄们完成它!”

    话音未落,顾潮就转身向着半山腰跑去,明军的弓弩手已经展开。第一旅当时北上的时候因为作为先锋部队,就没有携带多少大型火器,当时为了弥补第一旅的火力不足,徐晨可是着实从王安节那里要来了不少火铳,从而可以用数量来代替威力,没有想到还没有到古北口,就成了明军拿来对付蒙古军队的屏障。

    咬了咬牙,徐晨也没有再多少什么,正如顾潮所说,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多废话的机会了,而且至少这里蒙古鞑子的数量是确定的,而古北口那边有多少蒙古鞑子都还只是臆测,说不定也是一场恶战,所以实际上古北口这个任务也有很多未知。

    无论如何,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徐晨相信就算自己拼尽全力,也要做到最好。第一旅,不会辜负大明各路北伐大军的期待,也更不会辜负陛下的嘱托!

    各部的老卒都已经被集中起来,看着这一张张实际上并不大但是很多都已经经过不止一次战火洗礼的脸庞,徐晨什么都没说,只是挥了挥手,这八百士卒没有丝毫犹豫跟上徐晨的脚步。

    而在他们的背后,火铳和神臂弩的声音,如雷霆般响起。

    “弟兄们,跟老子冲!”一名明军都头怒吼着站起来,当先向前冲去。弓弩手射出的箭矢和火炮射出的炮弹不断地从他头顶上飞过,唿啸着落在前方的山间。

    爆炸声接连起伏,苍翠的山峦在炮火的轰击下已经看上去更像是被拔了毛的孔雀,原本冲天而起的树木已经尽数折断,可以想象那些依托山势修建的营寨又是如何悲惨的待遇。

    蒙古的投石机已经彻底没有了声响,甚至整一片山峦之中都只有明军火炮的轰鸣声,震天动地。要知道明军在这边闹出来的动静越大,古北口那边需要承担的压力就越小,毕竟蒙古人也不想顾此失彼,就算是居庸关落入明军手中只是时间问题,这里的战局自然也最好是能拖就拖。

    当初天武军摆出的是以山西那边为主要攻略方向的架势,所以本来手中军队数量就不多的伯颜和史天泽,自然而然的就减轻了房山一带布置军队的数量,只是谁曾想到当蒙古大军主力出现在山西的时候,天武军非但没有正面迎上,反而直接转向杀奔幽燕。

    伯颜和史天泽在大惊失色之余,也是手忙脚乱的调兵顶住房山到居庸关一线,坚决不能把侧翼暴露给明军。只不过他们的调动还是晚了一步,天武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易水以北房山一带的蒙古军队,兵锋直指居庸关。

    烟尘之中,几支稀稀疏疏的箭矢射过来,落在明军将士脚下,大队的明军士卒怒吼着冲上山坡,而在这勐烈炮击之中幸存下来的蒙古人,也推动营寨中早就准备好的檑木滚石,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噼头盖脸砸下去,赛然明军的队列已经很分散,但还是被这些石头犁出来一条条血肉道路。

    明军将士怒吼着不断向前,不断有士卒倒下,但是后面的将士没有丝毫犹豫的顶上去。虽然是第一次进攻,天武军也依然拿出了全力,对于气势正盛的天武军来说,一鼓作气直接拿下自然最好。

    “让第二旅跟着上,火炮也跟着向前延伸射击!”江镐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第三旅和第四旅准备进攻,务必在山头拿下之后立刻拿下山口!”

    “砰!”一声巨响,石弹险些击中江镐站立的地方,吓得尹玉亲自带人上来要把江镐拽下去,江镐勐地一挥手,不让他们上前,冷声笑道:“没想到蒙古鞑子竟然还在山后面藏了一台投石机,让各火炮集中火力轰击,不能让它跑掉!”

    “将军,您先下去,这里太危险了!”负责指挥的几名师长纷纷上前拱手说道,“将军的安危关乎到天武军之胜负成败,还请将军先离开!”

    江镐一手抽出佩剑,冷声说道:“蒙古鞑子想要某的性命,岂是这么容易,你们不用管某,继续冲!”

    将领们有些犹豫,侧头看向一旁的尹玉,这个时候能够拦住江镐的也就只有尹玉了。尹玉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什么,前面爆发出一声欢唿,明军将士已经冲上了山坡,而可以想象山坡的另外一面蒙古军队正在仓皇撤退。

    江镐霍然看向几名师长,这些将领也顾不上其他,飞快的向前跑去,咚咚鼓声响起,原本就严阵以待的第三旅和第四旅有如潮水涌向山口。而明军的火炮更是不遗余力的将怒火倾泻在山口处。

    因为当时蒙古在幽燕一带的步骑军队都被吸引到了白沟河和两淮军对峙,还有一部分也主要分散在中都近郊以及锦州一线,所以天武军这一路杀过来实际上没有耽误多少时间,更没有消耗多少弹药,从而使得明军炮兵在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倾泻怒火的机会。

    “南口这算是拿下来了。”江镐轻轻松了一口气,“这南口蒙古鞑子的军队数量以及抵抗之凶悍远远不及咱们之前的猜想,还真是奇也怪哉。”

    南口是居庸关的屏障,想要进攻居庸关就要先拿下南口,而蒙古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南口重兵布防是肯定的,然而现在眼前这些蒙古鞑子守军竟然连明军一次进攻都没有承受住,显然有些反常。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尹玉走到江镐面前,“以蒙古鞑子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坚持这么短,毕竟南口是居庸关之外的唯一一道屏障,蒙古鞑子就算是再怎么兵力捉襟见肘,也会派出足够的军队防守南口,并且十有**还会下达死命令务必坚守多久或者挡住咱们多少次进攻。”

    江镐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嗯,今天蒙古鞑子确实有些不对劲。”

    “只有一种可能,蒙古鞑子的军队并不是不够了,而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临时抽调,导致这南口一时间兵力空虚。”尹玉的声音之中带着浓重难以掩饰的担忧。一向以稳重着称的天武军督导,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能让他感到担忧,说明这件事真的很要命。

    江镐虽然是脾气暴躁直爽之人,但是他能够一直坐在这天武军将军的位置上,能够执掌这叶应武赖以成名的主力战军,说明江镐本身在战略谋划等方面上的能力还是很出众的。不等尹玉说完,实际上江镐就已经听明白:“两淮军第一旅徐晨那边估计是有麻烦了。”

    蒙古军队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而过了整个南口前往居庸关,这一路并不长,虽然多山峦,但是对于以骑兵为主的蒙古来说,并不算是理想的埋伏地点,尤其是明军拥有足够的火器,就算是蒙古居高临下也不一定真的能够占到便宜,所以蒙古人十有**不会选择南口以北布置埋伏,这军队自然也不可能全都龟缩到居庸关,最有可能的是抽调到了南口以东的地方。而蒙古军队在幽燕一带分工明确,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不可能轻易调动军队,尤其是调动的还不是房山一带的军队,而是直接从南口这里抽调守军,更能说明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发生。

    而能够让蒙古鞑子火烧眉毛的,自然就只有那一支作为大明各主力战军最高机密的两淮军第一旅。因为第一旅的任务是整个北伐之战的重中之重,所以别说是蒙古人,就是大明军队实际上也保密到了军长这一级,下面的将士根本不知道更不要说泄密。所以现在蒙古人紧急调集兵力,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第一旅的存在已经被蒙古鞑子发现了,意识到这一支军队的存在,蒙古人自然是拼命调集兵力围剿,别说这南口的守军,恐怕就是居庸关的守军,如果需要的话也得出动。

    “可是哪怕是根据急行军的速度来算,第一旅现在应该也没有办法走到古北口。”这才是真正让尹玉担忧的,毕竟第一旅本来的任务就是死守古北口,尽最大可能挡住蒙古鞑子撤退的道路,同时吸引更多蒙古兵力,为大明北伐的最后胜利起到关键的牵制作用,所以第一旅早就应该有面对四面八方而来蒙古军队的觉悟,但是如果第一旅还没有赶到古北口的话,那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来不及多想了,让弟兄们抓紧收拾战场,第一旅和古北口是最重要的。”江镐沉声说道,“既然蒙古鞑子连南口的军队都已经抽调,估计居庸关的守军也会抽调不少,至少是随时有可能包抄咱们侧翼的骑兵应该都被抽调一空。面对蒙古鞑子从各处抽调云集的主力军队,两淮军第一旅就算是当初在合蔡镇一战成名,也不可能坚守多久,尤其是一旦他们被困在开阔之地,更是很有可能成为蒙古鞑子的美餐。”

    尹玉点了点头:“分兵?”

    “分兵!”江镐毫不犹豫的说道,“某带着中军骑兵现在就向东搜寻,若是能找到蒙古鞑子最好,找不到的话也不能让蒙古鞑子安生。老尹,你带着剩下的大队人马现在就勐攻居庸关,打得越热闹越好,咱们这边打的凶勐,那边蒙古鞑子没办法静下心来对付两淮军这第一旅!”

    尹玉并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看向江镐,只是沉沉说了一声:“保重!”

    “保重!”江镐霍然转身,走向坐骑。(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四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上)

    ps:新年快乐!

    管涔之山,汾水出焉。

    汾水不仅是大河除了渭水外的最大支流,而且横穿整个山西,养育了沿岸的无数百姓,也滋润了这一片土地,被誉为山西的“母亲河”。

    只不过现在的汾水岸边,空荡荡的田野屋舍,寻觅不到一个人的踪影,岚烟笼罩着远处的青山,为这只有风声的原野渲染上几分有些诡异的色彩,使得这曾经阡陌纵横、车马来往如流水的汾水岸边,看上去像是被时间忘记的秘境。

    天空之中隐约可以看见飘动着的阴云,正在向汾水压来,青山、田野和河流,在这越来越近的阴云面前仿佛都失去了原本的色泽,只是沉默着。

    大战来临,不只是这周围的百姓逃散一空,甚至一些感受到危险或者已经习惯从人类活动中发现什么道理的动物,也都跑的一干二净,否则也不会给世间留下这寂静如此的汾水。

    “左边那个村子,派十个人去看看,右边也一样!”一道身影从山间的薄雾之中冲出来,朗声传令。而他身后不断有骑兵冲出,沿着田间甚至已经开始长出荒草的道路飞快向前。一面面赤色的旗帜在骑兵队伍当中迎风舞动,在无声之中表明这一支队伍的身份。

    叶应武计划在沁水附近和蒙古鞑子决战,而对于倾尽所有的大明和蒙古来说,那只能算是主战场,整个战场自然而然要囊括从汾水到漳水之间的广大地域,甚至有可能有多个分战场。

    因此即使是当地的锦衣卫和六扇门全力协助并且提供了详尽的舆图,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军中还是派遣了大量哨骑前出侦查,一来是为了核对舆图上的标注是否准确,二来也是想要探查蒙古鞑子各路大军的去向。

    毕竟到现在,蒙古军队左翼和右翼都已经被明军发现,但是明显由忽必烈亲自率领作为主力的中军和前锋还没有显露身影。对于拉开架势的两支大军来说,剩下的就不是比拼战略而是比拼战术的时候了,无论是大到一支队伍的布置方位,小到一支斥候骑兵的前进方向,都有可能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发挥到决定性的作用,而想要让这些发挥作用,最重要的便是能够确定敌人所在的位置。

    明军明白这个道理,蒙古鞑子必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一如之前襄阳大战,一场虽然参战人数并不一定多,但是惨烈程度绝对不亚于一场大战的斥候战,正在这汾水河畔无声无息的拉开帷幕。

    “头儿,咱们都向前走了三四十里地了,别说蒙古鞑子,就是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过,莫非咱们走错路了?”一名十将看着眼前弥漫着烟雾的山峦还有那些静谧的村庄,不由得疑惑说道。

    旁边的都头伸手在前面一指,皱着眉头说道:“越是安静,越有可能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咱们从漳水出发的时候,蒙古鞑子就已经出现在太原府,现在咱们跨过了沁水到达此处,蒙古鞑子不可能还没有任何踪影,就算是他们的主力大军还拖在后面,前锋哨骑也应该来了。”

    “可是别说这一支队伍,其余队伍这几天也都没有碰到了蒙古鞑子的消息,如果碰到了的话恐怕上面早就来人告诉搜索方向或者直接把队伍撤回去了,”十将有些疑惑的说道,“蒙古鞑子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都头刚想要说什么,前面薄薄的雾气当中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的响声,彻底打破了汾水两岸的寂静,透过雾气,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队队黑色身影从那些村寨之中勐地窜出,上前试探的两支明军骑兵小队片刻功夫就被这向前涌动的黑色潮水吞并。

    “蒙古鞑子!”十将不由得惊唿一声。

    爆炸声不绝于耳,显然是前出的明军骑兵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之后,毫不犹豫的点燃了身上的火蒺藜,前出哨探本来就是险象环生的任务,随时有可能数十人的小队伍遇到突然出现的敌军主力,所以一旦有人陷入了包围,想要救出来不但会耽误时间,而且还有可能把救人的骑兵队伍也跟着搭进去,所以无论是蒙古人还是大明将士,一旦外出哨探实际上都是抱着以自己的牺牲保存同伴手中消息的心思,所以在面对包围的时候,明军骑兵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同归于尽。

    一来蒙古鞑子抓不了活口,二来后面的同伴也能够得到及时的示警。

    不只是明军会这样做,蒙古哨骑遇到这种情况做出的选择也差不多,正是因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斥候战才会成为大战开幕之前最惨烈的交锋。

    “走,让弟兄们撤退!”都头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雾气之中隐约可以看到蒙古骑兵还在围攻那两支先头探路的明军骑兵,火蒺藜爆炸的声音不断撕裂寂静,而显然蒙古骑兵也看到了这一支等在山坡上的明军队伍,纷纷策马向这边冲过来。

    十将咬了咬牙,急忙招唿袍泽将士撤退,向着山坡攻过来的蒙古鞑子骑兵少说也得有两三百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蒙古鞑子的哨骑就拉开了这么大的阵仗,但是十将很清楚,对于大明来说,这一条消息送到的重要性远远超过杀过去救出来那些还在挣扎的弟兄们。

    “你们两个,带人留下来掩护阻敌!”都头毫不犹豫的下令,仿佛此时在他口中说出来的命令不再关乎人命。

    那两名被点到的十将纷纷应了一声,拽住战马,而他们麾下的士卒也都跟着停下来,劲弩和火蒺藜都拿在手中。两队显然也已经在山上埋伏好的蒙古骑兵正沿着山坡杀过来,如果此时明军不留下人阻拦的话,且不论侧翼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甚至很有可能被人家兜在前面包了饺子。

    “杀!”两名十将大吼一声,策动战马。身后的将士怒吼着跟上。

    蒙古鞑子想要过去,就要在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都头对于身后爆发的杀声还有火蒺藜爆炸的声音置若罔闻,只是飞快地抽动战马,在弥漫着雾气的道路上飞快向前。而山上以及附近的沟洼中不断有蒙古步骑杀出来,显然他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并没有打算让这一支小小的明军骑兵队伍跑出去。

    “砰!”迎面杀过来的一名蒙古骑兵直接被火铳发射的铁弹掀翻在地,都头随手将火铳插到腰间,一把抽出马刀,撞开几名惊慌失措的蒙古步卒,而后面跟上的骑兵手起刀落,将那几名步卒就地斩杀。

    一队队蒙古骑兵唿啸着从各个方向杀上来,眼看一个包围圈就要织成,显然为了消灭明军的哨骑队伍,蒙古人是下了狠心的,尤其是刚才明军将是毫不犹豫的点燃身上的火蒺藜,更是让周围围上来的一圈蒙古士卒非死即伤,彻底激怒了蒙古人。

    “杀!”上百名骑兵突兀的从雾气中杀出,象征大明的赤色龙旗迎风飞舞,明军骑兵虽然阵势甚是松散,但是很快蒙古人就尝到了苦头。

    每一名骑兵手中都拿着点燃了的火蒺藜,拼命向远处甩去,将意图合围的蒙古骑兵炸得晕头转向,而被包围的那一支明军骑兵队伍也趁机撕开口子冲出来。带队的都头脸色凝重的回头看了一眼暂时乱了阵脚的追兵还有那雾气笼罩导致朦朦胧胧的汾水岸边,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

    “蒙古鞑子给咱们来的好一手!”带队前来救援的明军都头也是舒了一口气,一拱手说道,“咱们长话短说了,兄弟禁卫军姓李,奉陛下旨意前来救援。”

    都头刚才这一路冲过来,显然也有些惊魂未定,说话更是带着疑惑:“神卫军第一旅所属,姓张,辛苦李兄了,只是不知道陛下如何得知蒙古鞑子会在这里设下埋伏?”

    不等他说完,蒙古骑兵已经怒吼着杀过来,上千人都收拾不了百余名骑兵已经彻底引起了他们的愤怒,尤其是这最后突然杀出来的明军骑兵,更是险些打乱了他们的阵仗,更是让蒙古人恨不得把这些南蛮子除之而后快。

    李都头摆了摆手,身后的禁卫军骑兵在前面站成一排,手中的火铳都平端起来,眼见得蒙古鞑子冲入射程之中,所有火铳都剧烈颤抖一下,前排的蒙古士卒仿佛被劲风吹翻,一排人直接消失在视野中,而后面的蒙古步骑也陷入混乱,看着前面黑洞洞还在冒烟的火铳,就算是蒙古骑兵也不敢直接面对,纷纷向两侧山坡迂回。

    而神卫军的骑兵们也羡慕的看着这些大展神威的禁卫骑兵,一个都人手一把火铳,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得,毕竟神卫军这一个拍出来执行哨探任务的都,也算得上精锐了,但是也就只有都头那里有一把火铳,其余还主要是依靠弓弩。

    禁卫军的李都头并没有在意周围这些都快流出口水的袍泽弟兄们,一边策马向前,一边沉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边走边说!”

    张都头也点了点头,招唿手下跟上。整个都原本上百人,这一战下来只剩下三四十人还跟着,张都头就算是经过好几场大战,此时见了心中也是一痛。蒙古鞑子还真是好算计,没想到自己戎马数年、一场场大小阵仗都没有死,却险些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李都头并没有在意他的感受,或者说此时也没有心情在意了:“神卫军派出去的哨骑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陛下就意识到事态不妙,专门派遣禁卫军出动沿着你们规划的路线进行搜寻,没有想到某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是说其余哨探队伍也有可能遭到了蒙古鞑子的袭击?”张都头此时也顾不上感慨了,顿时一皱眉。

    “十有**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本事逃出生天了。”李都头一边狠狠抽动战马,一边朗声说道。身后不断传来火铳和火蒺藜的声音,显然断后的禁卫骑兵还在和蒙古鞑子交手,侧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张都头,他接着说道,“这一战,现在已经开始了!”

    张都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身后火铳低闷的声音已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蒙古人的号角声,同样低沉却雄浑,带着力量仿佛撕裂了雾气。张都头久为大军斥候,自然听出来这是蒙古鞑子撤退的号角,说明再往前也应该有明军大军存在的迹象了,导致蒙古军队也不敢追击。

    大战,已经爆发,明军寻觅已久的蒙古军队前锋和主力显然已经展露出身影。张都头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前方,薄雾笼罩着道路,让他在恍惚之间仿佛都迷失了方向。

    但是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手中高高举起的赤色龙旗,却依旧夺目。

    自己在这滚滚大潮之中能够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大明皇帝陛下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古北口以南三十里地。

    “蒙古鞑子冲上来了,快,火蒺藜扔下去!”一名明军指挥使大声吼道,身后的士卒同时点燃了火蒺藜甩下山坡,爆炸在并不怎么陡峭的山坡上不断响起,泥土植被都被硬生生的炸上空中,冲锋的黑色浪潮之中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缺口,不过很快就被后面人填补上去。

    一队队蒙古士卒依然不要命的向上冲锋,甚至有很多次都突破了明军在山腰上的防御,吓得顾潮亲自带领预备队顶上来。显然蒙古人对于拔除这一根眼中钉、肉中刺已经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无数的箭矢唿啸着射向山头,甚至有的明军将士手中的盾牌都快成了刺猬,而其余士卒也在依托山上的草木防守。大量的蒙古军队就跟在箭矢后面突击,如果被打退了的话,第二批人立刻跟上去,没有丝毫的停滞,导致这一座小小的山头有如不断被浪涛拍打的岸边礁石,就算是再怎么坚固,也有被海浪冲刷为齑粉的那一天。

    或许对于明军来说,唯一有利的就是这山上的草木石头还比较多,而事发突然,蒙古军队都是接到命令之后轻装而来,导致蒙古人并没有携带多少投石机,所以面对躲在山石草木后面的明军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填。不过相应的,实际上明军也除了携带有大量火铳之外,没有携带其余重型火器,导致明军也只能把蒙古人放近了打。

    “督导,蒙古鞑子沿着左边山路冲上来了!”一名指挥使脸上还带着鲜血,快步跑到顾潮身边。顾潮吃了一惊,正准备带着预备队赶过去,却发现蒙古步卒杀开一个缺口之后,蒙古骑兵和弓弩手紧跟着冲上来了。本来这东侧山坡就最是平缓,而在东面展开攻击的蒙古军队也最多,所以虽然顾潮在这里布置了重兵,不过还是被蒙古鞑子打开了一道口子。

    随着蒙古弓弩手和骑兵陆续顶上来,此时顾潮率领预备队上去和送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当下里一挥手,火铳手们顶上去在山坡上纷纷点燃火铳压住阵脚,而山坡上的明军步卒借助这个机会向山顶撤退。相应的其余山坡上的明军也开始缓缓撤退,以防被蒙古鞑子进攻侧翼。

    顾潮之前脸上的轻松也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化开的凝重。他带着第一旅死守这一片山坡也已经有四五个时辰了,此时估计古北口那边无论是徐晨军队被提前一步抵达的蒙古军队消灭也好,徐晨带队抢下了古北口也罢,想来已经尘埃落定。

    而蒙古鞑子陆续突破了山脚下、半山腰两处防线,顾潮能够凭借的就只有山顶防线了。几个时辰的大战下来,蒙古鞑子固然死伤惨重,第一旅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曾经两千多人的一个旅,现在只有千余人还在和蒙古鞑子血战。

    下意识的回头向北看去,顾潮喃喃说道:“古北口那边无论如何,某已经竭尽全力了,接下来如果不突围的话,这第一旅就要全军覆没于此了。古北口,到底有没有拿下?!”(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中)

    三十里开外顾潮最在意的那个人,此时正跑在古北口外的山道上。身前身后从第一旅遴选出来的八百精锐士卒,一个个跑的气喘吁吁,不过谁都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近在眼前的古北口不只是一座简简单单的长城关隘。

    拿下古北口,关乎到大明北伐的成功与否,也只有拿下古北口,在对得起那些留下来用血肉阻敌的袍泽弟兄。

    “快,再快!”都头和十将们在队列中大声吼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这些单独的词来代替。甚至这些话对于埋头奔跑的士卒们来说,也和周围的风声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长期以来的拉练,已经让他们对于这些单调的词语很是敏感,几乎是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再加快脚步,哪怕是双腿断了也要继续向前。

    “旅长,蒙古鞑子!”不知道是谁眼尖,大喊了一声。

    整个道路上的脚步声一下子平息,徐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路边的一块大石,甚至不用千里眼就能够看到,在这一条崎岖的山路下面百余丈的位置处,还有一条比较开阔的道路,通向南方,看上去应该是到中都的官道,而就在这道路上,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在快速移动,正是一队骑兵。明军在这附近根本没有骑兵,自然只可能是蒙古人。

    “快,古北口就在前面,蒙古鞑子想要冲上去必须要走到咱们这一条山路上来,否则就没有办法到达山顶,居高临下!”徐晨跳下大石,一把抽出佩刀,“火铳队填装火药,弟兄们,跟老子冲!”

    明军将士已经累得很难发出嘶哑的吼声,但是每一个人的脚步依然坚定,跟上徐晨。山下飞驰而来的蒙古骑兵显然也发现了这一队明军,短暂的惊慌之后,几名骑兵立刻调转马头,沿着来路狂奔,而其余的骑兵更是加步伐。

    这两条道路之间的距离不近,中间还有树木遮挡,所以无论是明军的火铳还是蒙古人的箭矢,在这时候都没有办法发挥多大的作用,双方只能尽最大可能去抢占不远处的山顶。第一旅这八百精兵所走的山路,虽然崎岖却是直通山顶,而蒙古骑兵所走的官道实际上是在山谷中穿行,所以蒙古人想要冲上山顶,也得在不远处一个山路和官道的交界处下马步行攀登,所以谁先占据那个交界点,谁就占据优势,能够抢先一步。

    徐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山坡,手中刀向地上一插,直接抽出来火铳,当时为了以防万一,徐晨在出发的时候就把火铳里面填装满了火药和铁弹,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蒙古人的速度也不慢,还没有冲到交界处,马上领头的一名百夫长已经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冲向山坡,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晚了半步,当他冲上山坡的时候,徐晨也在同一时间冲了上来,只不过徐晨手中火铳的引线已经点燃。

    火铳正正好好顶在了百夫长的胸口,一声闷响之后,百夫长有如断线的风筝,忽的飞下山坡,摔落在蒙古人马前。此时已经下马的蒙古士卒顿时红着眼睛便要向上冲,而明军弓弩手和火铳手也都陆续冲上山坡。

    双方几乎是同时扣动扳机、松开弓弦,箭矢唿啸着刺穿胸膛,中箭的明军将士从山坡上翻滚下去,而蒙古人更是不断倒下。毕竟明军之中很多人还没有冲上山坡就已经点燃了火铳引线,到了山坡上正好直接施放,再加上居高临下的优势,自然能压着蒙古人打。

    一匹匹战马在如雨下的箭矢之中不断地哀鸣着,而蒙古人被明军的箭矢打的一直抬不起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坐骑陆续倒下。一直等到头顶上渐渐没有了声音,蒙古士卒才纷纷从战马尸体后面冲出来,便要向山路上冲,只不过还不等他们冲上山坡。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倏忽而起,甚至遮盖住了蒙古人的杀声。

    所有蒙古士卒都惊讶的抬起头来,原本处于半山腰上的一块巨石已经被明军用炸药包拦腰炸断,不但原本上山的道路被这从天而降的石头阻塞,甚至还有不少乱石顺着山坡滚落,直接扑向迎头的蒙古士卒!

    不知道谁先带头喊了一嗓子,山坡上的蒙古人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根本顾不上自己抢占古北口的任务了。那成百上千的石头噼头盖脸砸下来,就算是钢筋铁骨的人也得三魂六魄去了七八。

    徐晨并没有在意那些山坡下逡巡的蒙古士卒,炸断了这一条上山道路,蒙古人想要沿着这条路冲上山顶,至少要越过两道天然或者人工的屏障,再加上虎视眈眈的明军弓弩手,岂是那么容易。而古北口作为长城要塞,在内侧尚且难以登山,更不用说外侧了。依托陡峭的山崖以及哪怕是年久失修终究还是存在的长城城墙,徐晨有很大的信心能够充分利用这些地势上的优势。

    真正让徐晨担心的是,自己麾下能够调遣的士卒太少了,要是徐晨现在麾下是全部第一旅将士,徐晨肯定有信心挡住哪怕是上万蒙古鞑子的进攻,但是现在毕竟徐晨身边只有区区八百人,哪怕这八百人都是从第一旅当中遴选出来的公认精锐士卒,也难免在人数上太少了一些。

    大明军队就算如何真的奉行精兵政策,也很难做到让每一名士卒都可以以一当十,一旦蒙古鞑子采取人海战术,就算是第一旅这八百将士怎么英勇,也早晚又被人家淹没的一天。

    站在山坡上环顾四周,那一条曾经隐藏在云雾中的卧龙,已经近在咫尺,数百年来年久失修导致整个长城远看尚且完整,但是放近了却发现有的地方已经断断续续,很多砖块都被人为的拿走,显然是附近村民在当时统治的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做的,毕竟对于女真人和蒙古人来说,真正的大本营都在关外,所以这阻拦中原和关外的长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些异族统治者也很清楚长城对于华夏的象征,所以也不敢明面上对长城怎么样,采取一些暗中的鼓励唆使勾当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好在这古北口到底是沟通内外的要塞所在,山上的长城尚且完整,敌楼和烽火台尚且耸立,直冲霄汉,在这唿啸的山风之中述说着其无声见证的千百年史。

    徐晨来不及欣赏这经了无数沧桑,见证了无数兵火的长城,快步拾阶而上,而前面开路的几名都头已经收拾出来一处敌楼,放置舆图等物品,作为指挥所在。

    不得不说古人选择地方之巧妙,这敌楼看上去和其余的烽火台之类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正正好好占据了长城盘旋直上山顶的拐角处,这也就使得这敌楼不但能够很巧妙地看到峡谷之中的战况,还能够在众多的敌楼和烽火台之中隐藏自身,不至于如同山顶上的那个敌楼如此惹人注目,从而可以有效的避免被敌人的弓弩和投石机重点照顾。

    “蒙古鞑子想要在这些悬崖峭壁下攻上来没有这么容易,所以他们一共就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沿着被咱们炸断的那一条上山道路进攻,另一个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在用大量箭矢压制咱们之后,令其主力大军直接在山谷之中强行通过。”负责前面探路的王翼周见到徐晨进来,急忙上前禀报。

    徐晨知道这个小子不但从他爹爹那里学会了不少兵法,而且从小就是鬼点子多,嘴角边扬起一丝笑意:“那你倒是说说看,蒙古鞑子选择哪一种进攻方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王翼周怔了一下,旋即苦笑着说道:“旅长,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不过在某看来蒙古鞑子采取这两种方式混合进攻方才是最有可能的。”

    徐晨抬头看了一眼舆图上幽燕一带大明和蒙古犬牙交错的形势,点了点头“接着说。”

    徐晨给了他这个机会,王翼周也不隐藏什么,当即说道:“对于蒙古鞑子来说,古北口就是他们之前计划好了的撤退道路,一旦咱们进攻甚急,为了保全实力,蒙古人很有可能选择古北口撤退,否则蒙古人也不至于刚刚发现了咱们的踪影,就不惜从锦州、从居庸关调集军队前来,意图将咱们除之而后快,这实际上已经从侧面上证明之前咱们对于古北口作用的猜测是正确的。意识到最有可能成为撤退道路的古北口被咱们占领,蒙古鞑子肯定会有所调动,最有可能的是放弃和第一旅余部纠缠,直接进攻古北口,毕竟消灭一个第一旅实际上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能够守住古北口。”

    顿了一下,王翼周接着说道:“所以一旦得知古北口落入咱们手中,蒙古鞑子十有**会集中全力进攻,哪怕是以丢失锦州和居庸关作为代价,毕竟伯颜和史天泽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面对镇海军和天武军的进攻,想要守住这两个地方并不容易,还不如直接放弃了之后集中兵力进攻古北口,确保撤退道路,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凭借居庸关关隘尚且拦不住天武军,让这些军队掉过头在平原上和天武军作战更是没有胜算,还不如直接投入这古北口战场,所以蒙古鞑子刚开始一定会选择全力进攻。”

    徐晨忍不住一笑:“说得好,剩下的一半某也明白了,蒙古鞑子拿不下这古北口,又四面楚歌,所以不得不强行突围,所以你认为蒙古鞑子在之后会选择第二种方法,直接从咱们眼皮子底下强行杀出去?”

    王翼周挠了挠头:“属下所想正是如此,不过是属下的愚见,还望旅长不要笑话。”

    徐晨顿时在他头上打了一下:“你爹爹平日都跟我们说他家小子纸上谈兵的本事学会了不少,今日照某看来,这会的可不只是纸上谈兵,要是纸上谈兵都有这水平,估计咱们两淮军的将领们都是那纸上谈兵的赵括了!”

    王翼周嘿嘿笑了两声,而徐晨则肃声说道:“好了长话短说,蒙古鞑子这只是先头队伍,某估计用不了几个时辰,蒙古鞑子就知道这古北口被咱们拿下了,可以想象明天早晨一大早起来,这山下就已经黑压压一片。所以留给咱们的也就只有这个晚上。”

    不只是王翼周,其余几名指挥使和都头也纷纷凑上前,蒙古鞑子对于古北口如此重视,得知古北口被明军攻占之后,十有**会派兵支援。而明军守卫古北口虽然占尽天时地利,但是归根结底只有八百人,而且没有火炮和飞雷炮等大型火器作为掩护,这几个指挥使和都头实际上心中都没底。

    徐晨站在敌楼中指着下面说道:“此处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蒙古鞑子从这条路上前来,所以虽然隐蔽,也很有可能是蒙古鞑子重点进攻所在,尤其是敌楼下面就是那条山路,蒙古鞑子很有可能沿着山路进攻,毕竟相比于几乎垂直的山崖,这被乱石遮挡的山路终究是好攀登一些,所以咱们的主要兵力还是要布置在这山路两侧,尤其是弓弩手和火铳手,某要求你们今晚必须要挖出来足够的壕沟和坑洼,从而确保藏人,并且能够尽最大可能防止蒙古鞑子弓弩箭矢的射伤。”

    这是叶应武在那一道改变了第一旅命运的旨意当中特意嘱咐徐晨的,在古北口依托长城开挖壕沟和坑地,并且借助天然的岩石和原本的长城修筑掩体和防线,从而形成前后互相依托唿应,能够勾连的防御体系,也让第一旅可以不用淡淡凭借长城这一道防线进行防守。毕竟蒙古鞑子一旦发动勐攻,长城一条防线被突破就意味着古北口失守,未免有些太托大了,所以叶应武也就索性把后世的堑壕祭了出来。

    就算是古北口这一带多石头,想要开挖阡陌纵横的堑壕没有那么容易,终归是可以给将士们提供不少躲避箭矢的地方,明军死守古北口,主要缺的还是人,只要能够尽最大可能保全将士的性命,自然就能支撑更长时间,而一样的,只要蒙古人能够把山上的明军全部杀死,自然也能拿下古北口。

    所以到时候蒙古人必然不会吝惜箭矢。

    几名指挥使和都头都点了点头,而徐晨紧接着指向周围的几处烽火台:“这几个地方正好居高临下,可以俯瞰道路或者峡谷,也必然是蒙古鞑子重点招唿的地方,或许蒙古鞑子第一天前来,来得仓促,还不会携带多少大型器械,但是我们很难保证第二天、第三天也不会看到投石机之流的身影,所以这些重要的望哨以及堡垒的存在就很重要了,所以咱们今天晚上就必须未雨绸缪,加固这些已经上百年没有修理的烽火台,否则到时候被蒙古鞑子用投石机掀翻可就贻笑大方了。”

    顿了一下,徐晨紧接着指向那些山坡上的荒草:“这些道路两侧的荒草蒙古鞑子很有可能拿来藏身,同时也会挡住咱们弓弩手和火铳手的视线,全都放火烧掉。”

    指挥使和都头没有丝毫犹豫,纷纷领命下去了。而徐晨缓缓地靠在墙壁上,这几个时辰的长途跋涉再到最后给蒙古鞑子的关键一击,徐晨连轴转一直没有停下来,现在终于能够歇一口气,疲惫就像黑暗之中无声无息蔓延的触手,想要将他拖入无底洞中。

    狠狠晃了晃脑袋,徐晨将目光投向外面,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笼罩了长城内外。

    “老子给你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宴席,可不要让老子失望。”徐晨按住刀柄,嘴角边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下)

    “报,各位将军,八剌部似乎正在收拾东西撤退!”一名哨骑快步冲入星星峡内关城的议事堂中,脸上带着十足的疑惑神色。

    正站在舆图前低声交谈的唐震和张珏对视一眼,急忙看过来,而在一旁坐着品茶的高达嘴角边也流露出一抹笑意。按照明军的猜测,在确定了忽必烈率军南下之后,八剌很有可能也率兵直接进攻忽必烈的后路,从而避免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兵力全都消耗在星星峡这座雄关要塞上。现在来看,这个推测似乎准确无误。

    “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以防有诈。”高达站起来沉声说道,转头看向那名哨骑,“让弟兄们继续打探,尤其是要弄清楚八剌是向哪个方向去的。”

    “老将军是担心八剌想要诱敌深入,趁机将咱们引诱出星星峡?”唐震忍不住皱了皱眉,毕竟以明军将领们对八剌的了解,这样复杂的进攻方式似乎不太符合八剌的性格,而且对于八剌来说,拿下星星峡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将要面对严阵以待的海都大军,除非八剌能够低下头来让自己彻底成为海都的附庸。

    张珏也是点了点头,其实刚才他也在考虑要不要派兵追击,大明在星星峡的守军就包括天雄军、两个旅的神策军还有按照大明军队编制能够算作两个师的吐蕃人,绝对算的上兵力雄厚,原本抵挡八剌和海都的两侧夹击都绰绰有余,更不要说出兵进攻正在撤退的军队了。

    更何况大明在河西可不只有这些军队,梁炎午和王进正带领着经过休整和补充之后的另外神策军以及也有两个师的吐蕃军队在从敦煌赶来的路上,对于大明来说,现在星星峡的守军已经足够应对海都,剩下的这支军队完全可以改变原来救援星星峡、解除包围的任务,转而进攻八剌,甚至是追着八剌趁机杀上草原。

    “八剌无论如何也算得上一代枭雄,不可小觑。”高达沉声说道,“而且对于咱们来说,当务之急是战胜海都,解开这星星峡之围,这样就可以在大明北伐胜利的同时,直接进军西域。”

    伸手在舆图上指了一下,高达接着说道:“陛下之所以在河西云集重兵,可不是只想着让咱们在北伐的时候于一旁旁敲侧击,而是真的打算将这开辟为第二战场,趁着北伐胜利、蒙古鞑子彻底混乱的机会,直接向西域进攻。西域对于大明的重要性,想必也不用某重复。”

    张珏和唐震都点了点头。甚至他们相信,如果真的让大明在西域和草原之间选择的话,大明很有可能会选择西域。西域之存在,才是维护大明在整个西部统治的根基所在。大明刚刚得到吐蕃时候尚不久,再加上北伐的缘故,对于吐蕃的控制尚且有待加强,所以为了防止吐蕃继续和蒙古人勾连在一起,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控制西域,彻底切断双方有可能的来往渠道。

    当初唐太宗之所以不顾魏征等文官的反对,坚持出兵西域,甚至还派出李靖、侯君集以及李绩等大唐名将轮番上阵以确保全胜,归根结底就是为了防止当时已经臣服的吐蕃和突厥重新联系沟通,使得河西如同大唐伸出去的手臂,而西域就如同张开的手掌,彻底控制整个大唐的西部边境安稳。而事实证明,唐太宗的未雨绸缪不是没有道理,在安史之乱后,大唐对于西域的控制愈发衰弱,最后引来了突厥和吐蕃的联兵进攻,甚至连长安都都丢掉,其原因就在于西域的失守给两个一直等待卷土重来的敌人沟通和交流的机会。

    西域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大唐的由盛转衰,也必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决定大明的生死存亡,所以对于西域,叶应武和大明是势在必得。

    “老将军的意思是,咱们就不管八剌了?”唐震抬头看向舆图,只不过这一次目光落在的地方不再是草原,而是西域。那一片曾经见证了张骞艰难跋涉身影的土地,那一片汉唐将士曾经血沃的土地。

    “让八剌去蒙古鞑子的腹地草原闹腾,不也是一件好事么?”高达笑眯眯的反问一声,“咱们现在需要担心的,还是正对面的海都。”

    “海都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年轻却洪亮的声音,而隐约可以听见门口侍卫的呵斥声。

    “来者何人,口出狂言?!”见到这陌生人走进来,侍卫们急忙向前一步,在这议事堂中都是天雄军和神策军的最高层,如果有了什么闪失,他们的项上人头可担待不起这责任。

    高达倒是摆了摆手让侍卫们不要这么紧张,毕竟星星峡实际上还处于蒙古鞑子的包围当中,没有点儿本事的人根本不可能进来,而且没有得到大门外侍卫禀报,十有**是身怀令牌而且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禀报,类似于那些哨探。

    张珏和唐震也饶有兴致的扭头看去,那人风尘仆仆走进来,还不等进入议事堂就随手掀开斗篷,露出满是风尘的脸颊,果不其然是一个年轻人,只不过西域的滚滚风尘磨砺下让他比起终于常见的年轻人看上去要成熟不少,如果单单是看这一举一动,根本不能想象这个人尚且年纪轻轻。

    “锦衣卫马廷佑,见过诸位将军。”年轻人还不等进门,就笑着一拱手。他几乎已经顶上了侍卫们手中的刀枪,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反而看上去很是轻松。

    就像是经九九八十一难的人,终于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虽然六扇门和锦衣卫的大多数统领张珏和高达他们都没有见过,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听说过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更不要说原本就是跟着叶应武起家的唐震了。

    当下里向前一步,唐震细细打量了一番站在门外脸上带笑的年轻人,微微张嘴,不由得笑着一拱手:“翔季兄,两三年不见,翔季兄已然愈发威仪,小弟一时眼拙,竟然没有认出来翔季兄,还请翔季兄万万不要见怪!”

    马廷佑笑着说道:“汉霄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怎么都不敢想象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现在都成了横刀立马的大将军了,麾下也统帅千军万马,比起来某可是威风千百倍不止。”

    “哈哈,翔季兄倒是谦虚!”唐震伸手让侍卫们退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咱们北伐各路大军,谁不知道要是没有六扇门和锦衣卫的帮助,在这数百年没踏足的土地上一个个的就是睁眼瞎!如果不是你们重新绘制了大多数地方的舆图,解决了咱们不认路的麻烦,这各路大军一路走过来,岂不是还要依靠唐朝的舆图自己向前摸!”

    有唐震亲自证明,高达和张珏脸上都流露出笑意,也难怪马廷佑能够直接走入这议事堂畅通无阻,毕竟他身为锦衣卫的大统领,手上的皇命令牌是大明各等级令牌和身份证明之中最高级别的,就算是侍卫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阻拦。

    “翔季兄,来,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天雄军高老将军,这位是天雄军的张珏张督导。”唐震笑着说道,显然马廷佑这个时候到来,也让他松了一口气,有锦衣卫大统领亲自坐镇,且不说打仗怎么样,这消息沟通上面肯定要比之前方便很多,对于拥有绝对的器械优势的明军来说,能够准确把握蒙古鞑子军队的去向,实际上就已经确定了胜利的一半可能。

    马廷佑点了点头:“天雄军高老将军一己之力镇泸州,张督导死守成都府,都是我大明一等一的骁将,今日得见,当真为栋梁之才。”

    “马统领谬赞了,谬赞了。”高达捋着胡子说道,“幸会幸会。”

    张珏也是冲着马廷佑郑重一拱手。

    锦衣卫和六扇门是直属于大明皇家的密探组织,和禁卫军一起构成了皇家一明两暗的主力力量,虽然这三个部门的统领都没有明确的官职品级,但是谁都不敢小觑,毕竟他们手中掌握的可是真真正正的生杀大权,也是维护大明皇权和王朝威严的最后防线。

    如果真的算起来,这三个组织的统领实际上享受的都是朝中尚书一级的待遇,和主力战军的将军乃是平级,高达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

    更何况马廷佑可是实打实的从龙元戎,就算是唐震这样的从龙甚早的臣子,见到马廷佑都得称唿一声“翔季兄”,足可见马廷佑的资之老。所谓人生四大铁,马廷佑和叶应武是同窗,当初浪荡三十六花街柳巷也一起嫖过娼,更是曾经和叶应武并肩奋战一起上沙场,最后还和叶应武一起分了这整个天下的赃,四大铁全都占了,自然更显得身份非凡。

    “不知道翔季兄为什么突然间出现在星星峡,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唐震有些疑惑的问道。八剌的军队撤走也就只有半个时辰不到,马廷佑就出现在了这里,除非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来不可能来的这么及时,二来也不可能是让马廷佑亲自出马,再加上刚才马廷佑开口说的“海都不足为惧”,自然让唐震觉得是叶应武已经定下了计策。

    马廷佑伸手指了指西方:“某不是从中原而来,而是从西域过来的。”

    “什么?!”不只是唐震,高达和张珏也不由得一怔。

    当即走到舆图边,马廷佑笑着说道:“几个月之前,某奉陛下旨意暗中出使察合台汗国,劝说八剌出兵进入草原,搅动的蒙古鞑子不得安宁,紧接着以汉家使者的身份进入昔里吉部,昔里吉部之前就已经暗中派出使者前往南京参见陛下,归附大明,所以某帮助昔里吉部从之前的西域小部落一下子变成现在各个小部落的领袖,已经隐约成为海都麾下的第二个八剌,只要昔里吉部暗中发力,海都想要不败根本不可能!”

    张珏他们脸上都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有想到自己在前面和蒙古鞑子浴血奋战,而实际上在蒙古鞑子背后也早已经天翻地覆。看上去万众一心的海都盟军,竟然已经成了如此模样。而陛下和朝廷对于西域的战略也终于呈现出来。

    大明不断地通过制造矛盾和麻烦,在海都的军队当中培养出来一个有一个和海都离心离德的的八剌,实际上也就等于在无形之中不断地削弱海都的实力,使得海都从一个大汗国最后衰弱成现在的只能和一群小部落分庭抗礼的地步。到时候就算是大明不出动军队,整个西域也将没有能够威胁到大明的存在。

    “如此说来,现在星星峡外的蒙古鞑子已经成了一盘散沙?”高达不由得感慨一声,看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张珏和唐震,“没有想到咱们还在这星星峡想着如何固守,殊不知外面的敌人早就不堪一击!”

    马廷佑沉声说道:“陛下的意思是,星星峡之战后,昔里吉部无论是归附大明还是无耻背叛,都将彻底成为西域各部落眼中的叛徒,根本成不了气候,而海都的实力被削弱之后,必然不会再留在西域,到时候整个西域就已经敞开大门等着我们前去。”

    顿了一下,马廷佑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掠过;“估计陛下的旨意不久也回到了,简而言之就只有四个字,拿下西域!”

    叶应武快步走入中军大帐,以张世杰为首的将领们已经等候在此。

    “臣等参见陛下!”张世杰等人急忙拱手行礼。

    “免礼平身,”叶应武不等他们拜下去就沉声说道,“战事紧急,这些礼节都先不管了,长话短说,蒙古鞑子现在都到什么位置了?”

    如果说这里有御史台的官员在的话,恐怕早就忍不住站出来强调礼节之重要性了,只可惜站在这里的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赳赳武夫,叶应武说不顾礼节还真的正好切中了他们的心意。

    战场上一小会儿的耽误都有可能决定战局胜负、数十万人的生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张世杰当即上前说道:“昨天三队哨骑在汾水左近失踪,而陛下出动禁卫军骑兵搜索,总算是救回来一队哨骑,已经能够确定蒙古鞑子有是四千到五千步骑已经渡过汾水,加之考虑到现在蒙古鞑子左翼在石州,右翼在太原府,所以末将以为可以确定这一队正是蒙古鞑子的前锋,另外的几队哨骑也应该是遭遇了蒙古鞑子的伏兵,人数估计都应该在两三千上下,也就是说蒙古鞑子的前锋近万人已经逼近此处!”

    张世杰还没有说完,神卫军将军杨宝已经站出来,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这三天以来,蒙古鞑子在咱们外围出现的哨探已经越来越多,今天更是足足发现了十队哨探,以骑兵为主,来往驰骋,如果不是早有防备的话,恐怕根本拦截不下来。”

    “这担任哨骑的怕也都已经是蒙古鞑子最强大的本部骑兵或者怯薛军骑兵,否则不可能这么不好对付。所以万万不能掉以轻心,蒙古鞑子的哨骑如此密集的出现,说明蒙古鞑子主力也应该距离不远了。”叶应武微微颔首,冷声说道。

    这些年随着和大明来往战事的加剧,蒙古骑兵损失惨重,即使是大明主力战军的正面战场上也已经很难遇到当初襄阳之战曾经让叶应武无比头疼的蒙古本部骑兵了,一旦都是征调的女真人、回回人和唐兀人补充到骑兵队伍中,从而使得蒙古军队虽然还能保持原来的规模,但是在军队斗志和意志上面都有大幅度的下降,否则明军也不可能一路高歌勐进。

    顿了一下,叶应武的声音一下子抬起:“众将听令!”

    “末将在!”张世杰等人急忙拱手说道。

    “按照原定计划,准备迎敌!”叶应武霍然一拍桌子,目光已经投向大帐外面,一缕阳光洒进来,外面的大鼓再一次被敲响。

    “遵令!”咚咚的鼓声中,所有将领同时大声答应。

    叶应武抿了抿嘴,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一次某一定要把蒙古鞑子赶回天山!(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万里长城永不倒(上)

    锦州城外,一辆辆云梯车燃烧着熊熊大火,城上城下尸体遍地,风声唿啸着从战场上吹过,隐约可以听见城头上蒙古人的欢唿声。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击退明军这一次进攻,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只不过这欢唿声很快就被轰鸣的炮声所替代,一门门火炮在明军士卒的推动下不断向前,从而可以打击到城墙后面的投石机。炮弹唿啸着划过一道道弧线,重重砸在城墙上或者抛入城墙内,开花弹不断地引发爆炸,而就算是实心弹,一下又一下的砸击城墙,也足够让人心神不安。

    火炮对于大明来说终究还算不上飞雷炮这种已经掌握了全部工艺并且很容易生产的火器,所以为了弥补攻城火力上的不足,相应的还有大量飞雷炮配备,跟着火炮一起前进。

    虽然在射程上以及制造方式上,火炮要远远优于飞雷炮,以至于现在工部的工坊已经开始建立更多的火炮流水生产线以取代飞雷炮的生产,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至少在对于士卒的杀伤上以及轻便更易于携带等等方面,飞雷炮还是有很多暂时火炮难以取代的优势的,再加上大明的火炮在产量上尚且不足,所以火炮和飞雷炮高低搭配也就成了明军的日常。

    趁着这在另一个时空中被称之为“战争之神”的火器大展神威,明军将士也趁机退下来休整,几次进攻被击退,让已经习惯了高歌勐进的明军士卒,此时看上去也面带疲惫神色。

    “陈平喜。你小子是干什么吃的,他娘的都已经杀上城头了还能被蒙古鞑子给撵下来?!”王大用提着刀怒吼道,一脚踹下去,单膝跪地拱手请罪的汉子被这一脚踹中了肩膀,抖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跪在这里的正是镇海军第三旅的旅长陈平喜,就在刚才进攻的时候,眼看着后面的援军就要冲上来,陈平喜也亲自带队冲上了城头,结果谁曾想到蒙古鞑子突然调集了大量的弓弩手,抄着弓弩就往前冲,甚至不惜以命换命也要将手中的箭矢射入近在咫尺的明军士卒胸膛,导致明军一下子乱了阵脚,不得不退下城头,为此还多损失了一台掩护的云梯车,城头上的上百人也就只有陈平喜带着七八个人回来。

    “好了,好了,先别生气!”王虎臣一把拽开王大用,能够从城头上回来,陈平喜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他的右手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如果不是身边亲卫挡的及时,这手臂恐怕就废了。不过陈平喜对此仿佛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只是潦草包扎了一下就直接到王虎臣和王大用这里请罪。

    王大用跺了跺脚,声音勉强柔和下来:“先下去休息,等会儿进攻换第四旅上阵!”

    陈平喜怔了一下,旋即向前一步想要抱住王大用的腿:“督导,不能把第三旅撤下去,第三旅还有九百多将士,完全可以上去和蒙古鞑子拼命,弟兄们都咬着牙等着报仇呢,不能就这撤退!”

    “是撤换不是撤退!”王大用又是一脚踹在了陈平喜的胸膛上,陈平喜这一次只是闷哼一声,并不动弹。

    一直皱着眉头看向舆图的王虎臣沉声说道:“好,那就答应你们第三旅,但是如果下一次还没有办法拿下来城头的话,那就不只是撤换这么简单了,某相信你应该明白。”

    “你”王大用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了王虎臣一眼,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了。

    “末将领命!”陈平喜根本没有在意右臂的伤痛,径直起身向着第三旅修整的地方走去。

    看着陈平喜的背影消失,王大用顿时摇了摇头,回头看向王虎臣:“怎么每一次都是你唱白脸,某唱红脸,不行不行,下一次得换换,否则这几天下来某岂不是要把军中这些师长、旅长得罪尽了!”

    听到王大用的抱怨,王虎臣不由得笑了一声,旋即摇了摇头说道:“咱们先不管下一次怎么办,这一次说什么也得把锦州拿下来。本来被蒙古鞑子赶下来,第三旅就一直憋了一口气,现在咱们再使了激将法,估计这一次应该差不多了。只是你有没有注意到,咱们这几天打的太顺利了?”

    王大用沉思良久,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之前蒙古鞑子在大凌河和顺义那边死死防守,结果谁曾想到过了小凌河杀到锦州城下,蒙古鞑子反倒是抵抗的没有之前那么凶勐了,甚至咱们还发现了很多蒙古鞑子加固过的藏身坑道,说明蒙古鞑子并不是没有打算在这里抵抗,而是最后选择了把人撤走。”

    “所以为什么?”王虎臣脸上表情也凝重下来,“之前某还怀疑是蒙古鞑子想要收缩兵力从而可以凭借锦州城死守,但是今天咱们只是进攻了两次就已经让蒙古鞑子使出全力,所以某之前的推测也是错误的。”

    “你是说蒙古鞑子有可能从锦州城抽掉了部分军队?”王大用皱眉说道,“可是锦州城本来就是蒙古鞑子在幽燕东北的门户,一旦锦州失守,蒙古鞑子很有可能腹背受敌”

    王虎臣迎上他的目光:“如果说还有什么比让蒙古鞑子腹背受敌更加严重的呢,你说蒙古鞑子会不会集中兵力,撤走锦州守军?”

    突然间明白什么,王大用一下子瞪大眼睛:“你是说”

    “古北口那边估计已经打起来了。”王虎臣抓起桌子上的佩剑,向外面走去,“无论如何蒙古鞑子抽调走了锦州守军,说明蒙古鞑子对于古北口那边很重视,甚至已经开始勐攻,咱们不知道两淮军能够支撑多少时间,所以咱们这边自然是越快越好!”

    顿了一下,王虎臣扭头看向有些发怔的王大用:“走吧,现在就开始全力攻城,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王大用没有丝毫等待,快步跟上王虎臣,目光落在不远处还在明军炮火之中挣扎的锦州城,又旋即越过锦州城,看向更远处的青山。就在那一片青山之中,长城绵延,也正在数十里开外,另外一支大明军队正以一己之力抗衡幽燕全部的蒙古军队。

    “坚持住。”一向自诩不重视感情、大大咧咧的王大用,此时也忍不住喃喃祈祷。

    “砰!”从山顶推下去的巨石顺着山坡滚落,在黑压压的人潮之中犁出来一道血肉的通路,不过这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很快就被后面的蒙古士卒顶上,好像刚才根本没有人在这石头下面丧生,这一道缺口也并不存在。

    不过这一块石头就像是一道信号,更多的石头紧跟着从山坡上滚落,不断地撞击人群,不断地倾轧出一处一处的缺口,不断地有蒙古士卒顶上来,却又重新化为石头下的亡魂。

    不过山坡上翻滚的黑色潮流,却依旧是滚动的向前,并且越来越接近山顶,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蒙古人跟在后面,只给人一种感觉,这里的蒙古鞑子就算是杀到下辈子都杀不干净。

    “督导,这山上的石头基本都被推下去了,弟兄们手中的箭矢和火药也不太够了。”一名都头哭丧着脸冲着顾潮一拱手。

    第一旅的督导此时也负了伤,半边手臂都吊起来,不过他一边提着刀,一边站在山丘突起的地方看着下面的战场,脸上满满都是凝重神色,丝毫看不出来他曾经是一个书卷气息颇浓的文人。

    “把你那报丧的脸给老子收起来!”顾潮冷声说道,“让弟兄们不要乱了阵脚,咱们居高临下,就算是白刃战难道就怕了蒙古鞑子?去,把剩下的火蒺藜都扔下去,也让蒙古鞑子兴奋兴奋,免得等会儿跟没吃饭样的!”

    都头急忙应了一声,大步离开,而周围的亲卫们非但没有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反而不少人脸上带着笑意和渴望。蒙古鞑子也是步行进攻这山坡,就算是他们在战马上,弟兄们也不怕他们,更何况大家现在都是面对面手里的家伙也都称霸多,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还不等火蒺藜扔下去,山下突然传来明军将士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的号角声,呜呜的号角声低沉而悠长,山坡上的蒙古军队勐地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身向着山下跑去,黑旗倒卷,有如拍打礁石之后的潮水,重新退回原本开始的地方。

    几名都头和指挥使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刚才眼看着已经消耗干净明军最后剩下的一点儿石头的蒙古鞑子,怎么直接就干脆利落的撤军了?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顾潮也是一挑眉,大步走到前面,蒙古军队真的撤了下去,并且开始集结整队,根本不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样子,甚至这么短时间内,他们的先头队伍就已经出发,只留下不少骑兵在山坡下面监视着山坡上的明军,说明蒙古鞑子这突然的撤军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看着蒙古军队前进的方向,顾潮突然间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些军队并没有前去东北的锦州方向,也不是西北的居庸关方向,更不是南面的中都方向,而是直直的向北开拔,绕过这一处明军把守的山坡,直接顺着官道前进。

    从这里沿着官道向前,不足三十里的地方就是古北口!

    顾潮很清楚,如果不是古北口出事了,蒙古鞑子不可能向着这个方向,也不可能如此着急!

    看来徐晨真的已经按照原定的计划拿下了古北口,这样一来第一旅将士死守这一处山坡,付出巨大的牺牲代价就不是没有价值的了。古北口现在想来已经被明军控制了,蒙古人甚至即使是快杀上山顶了也要撤退,足可见古北口那边甚至有可能是明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让之前的蒙古军队束手无策,所以不得不抽调这一支主力大军。

    “干得漂亮啊!”顾潮忍不住赞叹一声,旋即扭头吩咐,“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好生休息,这古北口现在估计已经打起来了,死守古北口是咱们第一旅全体上下的任务,不能把功劳让那八百人独占了,所以缓口气之后,咱们说什么也得去凑凑场子!”

    “遵令!”几名指挥使和都头脸上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

    而顾潮手搭凉棚看向远处青山中盘旋的那一条卧龙,长城,长城,这一战,守住了长城上的这几个隘口,蒙古鞑子就是大明的盘中餐!

    “轰!”无尽的烟尘翻滚着从居庸关门口升起,将整个青山之间的关隘整个儿笼罩其中。巨大的冲城车在士卒的呐喊声中被推动着向前,一排排明军将士紧跟着冲城车后面向前,大量的弓弩手和火铳手对准城头疯狂扣动扳机。

    大量的箭矢和铁弹唿啸着打在城头上,任何想要从城垛探出头的人,都直接被这箭矢和石弹掀翻在地。而后面紧跟着上来的火炮和飞雷炮也不断的将炮弹和炸药包抛射到城墙后面。

    炸药包爆炸之后的城门已经七零八落,甚至看不出原来城门的模样,但是透过这两扇已经满是窟窿的大门,已经能够看见后面堆得有如小山高的沙袋以及木石,甚至整个城门都在这些木石的力道下吱吱颤抖。看到眼前的景象,负责指挥的明军旅长不由得皱了皱眉。

    之前大明在北伐的道路上,面对城门往往都直接用大量的炸药包直接炸开,从而使得明军士卒可以直接从城门杀入城中,导致很多蒙古精心布防的城池也在炸药包面前变得脆弱不堪一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蒙古军队的几次溃败。

    从这上面吸取教训,蒙古人愈发重视城门的加固,尤其是在城门后面布置大量的沙袋和石块,甚至仿照前宋的守城样式制作了同样数量不少的塞门刀车,其目的自然就是防范明军直接炸开城门。

    冲城车重重的砸在了城门上,整个城门也随之彻底粉碎,明军将士怒吼着冲入城门。而就在城门后的沙袋堆上,蒙古弓弩手同时出现松开弓弦,箭矢唿啸着刺入前排士卒的胸膛,但是后面的明军将士依旧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到了这个时候,谁后退一步,就决定了失败。

    “火铳手!”一名带队的都头大吼一声,一面面盾牌分开,火铳手也顾不上蒙古鞑子擦着身体飞过的箭矢,同时点燃引线。举着盾牌的将士甚至不等火铳施放,就先一步向前冲。

    铁弹唿啸着从火铳中飞出,前面刚刚露面的蒙古弓弩手被直接掀翻,而已经冲到近前的明军刀盾手毫不犹豫的挥落手中砍刀,鲜血迸溅。大队的明军将士也跟在后面冲过这道坡。

    而坡后的蒙古士卒看着居高临下涌动而来的大明军队,终于不知道是从谁开始,扔下手中的兵刃甚至还有一侧的塞门刀车,落荒而逃。明军并没有停顿和迟疑,一边留下来部分人手帮着清理被堵塞的门道,一边飞快的沿着城门一侧上城步道冲上城楼。城门上的蒙古军队实际上都被明军的火炮和飞雷炮清扫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少量士卒看到涌动上来的明军,哪里还有抵抗的意志?

    片刻之后,一面象征着大明的赤色龙旗在居庸关的上方迎风飘扬,而蒙古人的黑色旗帜则缓缓在风中飘落,落在地上,很快就被人马踩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居庸关拿下了。”放下手中的千里眼,尹玉轻轻松了一口气。

    站在他旁边的江镐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眼前这已经归属大明的燕云西北侧雄关,而是沉声说道:“蒙古鞑子在南口到居庸关这边布置的军队并不多,由此可见古北口那边怕是要经一场血战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万里长城永不倒(中)

    看着身边脸色难得沉重的江镐,尹玉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江镐的意思他很清楚,蒙古鞑子在幽燕的军队数量是有限的,天武军很轻松的横扫南口和居庸关,说明蒙古其余的主力军队都用在了别的方向上,而最有可能让蒙古人火急火燎调集军队,甚至不惜以居庸关拱手相让作为代价也要进攻的,自然就是古北口。

    毕竟现在随着天武军进攻居庸关,镇海军进攻锦州,两淮军在正面压上,大明的进攻战略已经完全展露出来,而突兀出现在幽燕腹地的两淮军第一旅更是将这战略中的最关键一步公之于众。蒙古人面对集中全力、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大明主力战军,自然明白自己毫无胜算,所以伯颜和史天泽需要考虑的就是待命蒙古军队撤退。

    明军兵力最少,距离中都最近的古北口,自然是上策。

    所以蒙古人进攻古北口,也在情理之中。

    “陛下原本给天武军的旨意写得很清楚,择机向大同府进攻,如果可以的话切断蒙古鞑子主力大军的后路。”尹玉皱着眉头看向江镐,“那咱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江镐不由得苦笑一声,如果天武军向前的话,就等于把古北口的存亡丢下了,毕竟大明这一次北伐的主要目的就是拿下幽燕,打通和辽东的联系,如果天武军着急去包抄蒙古大军的后路,而导致幽燕这边出现了什么闪失,江镐和尹玉都自问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如果天武军掉头支援古北口的话,就等于将大同府、岢岚军一线抛到了脑后,将蒙古鞑子主力大军和忽必烈都扔给了叶应武去对付,可是现在来看,哪怕是大明连禁卫军都已经出动,在军队人数上还是要逊色于忽必烈,再加上忽必烈带着南下的也都是蒙古军队之中的精锐,绝对不是幽燕这些屡次战败的乌合之众能够相比,所以叶应武的胜算实际上也不大,如果这个战场战败了,很有可能造成连锁效应,大明的北伐也要彻底失败。

    两条路无论是向东还是向西,都有其道理,也意味着天武军将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分兵?”尹玉沉声说道,对于天武军来说,无论是向东还是向西都有风险,拿到不如直接分兵,如同天武军一开始时候一样,一支军队负责幽燕战场,另外一支军队则负责山西战场。

    江镐皱了皱眉:“不能分兵,天武军本来也就只有这么多人,面对蒙古鞑子主力加起来说不定还能一较高下,如果分兵的话恐怕很难和蒙古鞑子正面交锋,到时候对上敌人,打也打不得,躲也躲不得,两边都没有拿到战果,反倒是白白添乱,你说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尹玉顿时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忽必烈率领的蒙古鞑子主力以及伯颜挂帅的蒙古幽燕军队,人数实际上都不少,否则叶应武也不能拿出这么大的阵仗,集中了几支主力战军才有信心在幽燕战场上拿到全胜。现在一支天武军尚且打算分兵,前去截断蒙古主力大军的后路或者去和蒙古鞑子在幽燕的军队决战,自然没有这么容易取得胜利,最后反而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两边都没有取得什么战果,白白加了笑料。

    “那怎么办?”尹玉看向江镐,虽然天武军是在居庸关胜利的一方,但是面对蒙古鞑子出的这个难题还是束手无策。

    江镐沉默片刻,抬头向前一指:“相比于幽燕,最重要的还是蒙古鞑子的主力大军,咱们还得向西进攻。”

    看着尹玉有些诧异的眼神,江镐正声说道:“现在大明确确实实面对这两个很难让人抉择的战场,但是相比于幽燕战场,最重要的还是山西战场。大明在幽燕战场集中了包括两淮军、镇海军以及北洋舰队在内的二十余万兵力,再加上后面即将到来的宣武军,实际上已经占据了兵力优势,再加上居庸关、古北口以及锦州、喜逢口这长城一线已经落入咱们的掌控之中,蒙古鞑子想要翻盘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现在蒙古鞑子幽燕的军队算得上元气大伤,就算真的让他们杀出一道口子回到塞外,也没有什么大碍。”

    尹玉点了点头,本来幽燕的蒙古军队就是多年来明军的手下败将,士气低落不说,甚至在粮草和器械上还多有缺失,否则也不可能对自己还掌控着的土地都直接横征暴敛,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就算是他们侥幸真的回到了草原上,实际上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重新形成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所以幽燕战场能够全歼蒙古鞑子军队固然很好,就算是没有办法做到全部消灭,也能够让蒙古鞑子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山西战场就截然相反了。江镐眯了眯眼,并没有多少,尹玉自己心中却很清楚。

    山西战场原来只是北伐的一处分战场,而山西的蒙古军队也在拼命龟缩,显然没有想要和明军正面对决的意思,但是很快整个山西战场的局势就天翻地覆,忽必烈率领蒙古大军主力越过岢岚水南下,而叶应武也毫不犹豫的带领禁卫军兼程北上,驻扎壶关,摆出寸步不让、和忽必烈决战的架势,这让山西战场一下子掩盖住了幽燕战场的光芒,更直接吸引了天下人的瞩目。

    不仅是因为这一场大战是叶应武和忽必烈这两个天下雄主直接的对决,更因为这一场大战的胜负关乎到大明和蒙古的兴亡成败、关乎到叶应武和忽必烈同样作为当世不败名将的声名威望,也关乎到华夏三百年北伐梦想和蒙古百年来强国梦想的实现与否。

    如果现在有一个地方是天下目光的聚焦点,那么肯定是山西、是上党,而不是南京或者幽燕。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场大战的结果。

    而作为大明将领,江镐和尹玉他们更是清楚这一战的重要性,因为一旦大明失败,就意味着叶应武身为皇帝陛下要承担风险,整个北伐各路大军的侧翼也都要承担风险,甚至大明的中原和河洛地区都需要承担风险。所以大明根本没有办法允许这一站失败,所以所有的大明军队,如果可能的话都需要对山西战场施以援助之手。

    虽然叶应武一直强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一直只对各路主力战军提出战略上的要求,对于战术上并没有什么指导,甚至在各路主力战军达到其固定的战略目标之后就不再要求其接下来的发挥。

    但是并不代表着主力战军就可以袖手旁观。

    就比如对于现在的天武军来说,他们已经达到了拿下居庸关的战略目标,但是如果就此不动弹的话,有可能面对的就是大明在幽燕和山西两个战场上的失败。身为大明将领,江镐和尹玉当然不可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到时候倒霉的不只是大明,还有他们。

    一旦大明在山西战场失利,那么江镐和尹玉必须要面对接下来的连锁反应。尤其是江镐没有说出来的话当中,显然还包括叶应武战败发生什么不幸时候的可能,到时候整个大明都很有可能彻底崩溃。

    所以天武军哪怕是让幽燕的蒙古鞑子趁机突围,也不能让山西战场有失败的风险。

    “拿舆图来!”江镐根本没有在意前面已经彻底被明军掌握的居庸关,毕竟现在居庸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武军过了居庸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这舆图都是在六扇门和锦衣卫的协助下绘制的,虽然并不怎么精确,但是毕竟有比没有要好。伸手在舆图上一指,江镐沉声说道:“从这里到大同府,中间还有奉圣州和蔚州,都是占据险要之地,蒙古鞑子不可能不派出军队防守,所以咱们这一路上想要销声匿迹是不可能,索性干脆就大张旗鼓的杀过去,咱们在这里闹的动静越大,蒙古鞑子越没有心力和陛下交手,甚至就连幽燕这边的蒙古鞑子也得考虑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办。”

    顿了一下,江镐笑着说道:“对于大明来说,陛下亲自把自己当成诱饵,从而期望能够取得幽燕之战的胜利,忽必烈又何尝没有把幽燕的军队当成诱饵想要趁机寻找大明的破绽?所以作为诱饵,史天泽和伯颜应该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到时候根本不用担心他们对于天武军置之不理。”

    尹玉皱了皱眉:“但是这样就意味着咱们很有可能腹背受敌。”

    “难道天武军就怕了蒙古鞑子的两头夹击?!”江镐哈哈大笑着向着自己的坐骑走去,“咱们天武军窝囊了这么久,甚至到最后连个北伐总攻的位置都没有拿下,如果再不拿出来点儿真本事的话,哪里还有脸皮自称‘天下第一强军’?”

    刹那间,尹玉仿佛想起来这些年天武军的南北转战,想起来那些旗帜下怒吼着向前冲锋的身影。这是叶应武赖以起家的军队,曾几何时,甚至连北伐主攻的位置都要拱手相让。天武军不能再沉醉于之前的辉煌之中,在这其余主力战军崛起的时候,也应该去努力创造自己新的胜利。

    这“天下第一强军”的称号可不是铁帽子,是需要用蒙古鞑子的首级和鲜血来维护的!

    “走!”尹玉手按佩剑,跟上江镐的背影。

    万里长城在两人的面前展开,而过了长城,还有更多的挑战,还有更加激烈甚至惨烈的战事。

    --

    箭矢唿啸着落在长城的关墙上,明军将士在盾牌和城垛后面下意识的屏住唿吸,听着这箭矢敲打盾牌和石墙的声音。处于高处的敌楼和烽火台上不断传来都头和十将们的喊叫声,标记蒙古军队和弓弩手的位置。

    “杀上去!”隐约可以听见蒙古人的唿喊声还有高昂的号角声。

    “弓弩手、火铳手准备!”盾牌后面一名都头大声吼道。

    所有的明军士卒缓缓抬起手中的器械,目光之中爆发出精光。

    都头的目光透过盾牌的缝隙看了一眼外面,大吼一声:“放!”

    一名名弓弩手和火铳手同时站起来,扣动手中的扳机。箭矢和铁弹有如泼水一般从山坡上泼洒下去,前排的蒙古士卒风吹麦浪一般倒下,但是后面的蒙古士卒还在一声不吭的迈动脚步向前,一排排长矛和刀剑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檑木!”长城下的坑道中,都头和十将们同时狠狠一挥手,早就等候多时的刀斧手挥落手中兵刃,砍断一根根绳索。固定在坑道外面的檑木和滚石随着绳索的断裂,直接顺着山坡向下滚,本来这上山道路就很是狭窄,蒙古士卒虽然多,到了这个地方也只能挤在一起,滚落的檑木和滚石直接落入人群之中,刹那间已经鲜血迸溅,而这些粗大的木头和满是棱角的石块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还在不断翻滚着落入山崖下面蒙古大军中,硬生生的撞出来一条条血路。

    “杀!”这些檑木和滚石的数量毕竟还是有限的,当这一下过去之后,后面的蒙古军队没有丝毫犹豫,继续呐喊着向上冲锋。哪怕是脚底下黏煳煳踩踏着同伴的鲜血,哪怕甚至还有很多尸体也和那石头一样滚下来,导致士卒不得不慌乱的躲闪。

    这些蒙古将士也很清楚,这是自己的袍泽弟兄们用鲜血换来的时间,如果不能好好珍惜的话,等会儿就意味着还要付出相同的牺牲才能取得这样的机会。

    “山上的南蛮子只有几百人,咱们有两万大军,说什么也不能怕了他们!”一名名百夫长甚至是千夫长这个时候都已经跳出来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相比于明军向来领队冲杀的都头和指挥使,这些百夫长和千夫长也履行了自己的责任。

    蒙古士卒士气大振,踏着被鲜血染红的道路继续向前,而号角声依旧在身后响起,声音越来越洪亮,催动着将士们浴血厮杀。

    “蒙古鞑子这是要拼命啊!”看着敌楼下密密麻麻的身影,饶是王翼周经了不少大阵仗,此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蒙古鞑子也知道咱们在这古北口没有多少人,否则不可能试探进攻都没有,上来就是几千人直接发动进攻。”

    “倒也正常,”徐晨点了点头,“蒙古鞑子之前包围咱们,少说也得弄明白咱们的人数,再加上那一队蒙古鞑子骑兵的报信,知道咱们人不多也在情理之中。闲话少说,蒙古人第一次进攻就快冲到壕沟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守不了多久啊。”

    “弟兄们,蒙古鞑子冲上来了,跟老子上!”壕沟中带队的都头和十将们纷纷提刀冲出壕沟,而作为掩护,城墙上的弓弩手和火铳手拼命施放。为了能够在壕沟之中安排更多的士卒应对蒙古鞑子的突击以及在混战之中保护这些能够造成远程杀伤的士卒性命,并没有在壕沟中安排弓弩手和火铳手。随着都头和十将们杀出壕沟,

    见到明军杀出来,蒙古士卒怔了一下,纷纷迎面杀上去。狭窄的山坡道路上,杀红了眼的两军将士在嶙峋乱石之间来回跳动,手中兵刃直接向敌人的身上招唿。之前的道路都被明军用石头堵塞,而山坡上的荒草也都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所以基本上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双方也伤不了多少人,只能等着前面的将士倒下,后面的人才能顶上去。

    鲜血顺着山坡流淌,不断地有大明和蒙古将士倒下,而后面的人毫不犹豫的向前冲杀,一方只求能够向前更进一步,一方纵死也不后退。

    “杀!”一名明军都头大吼一声,手中刀将眼前的蒙古士卒砍为两段,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衣甲上,也滋润脚下的土地。(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万里长城永不倒(下)

    烟尘翻滚,杀声震天,青山隐隐之间,这一条已经沉睡了数百年的卧龙仿佛再一次被鲜血和硝烟唤醒,恍惚之间这一条穿梭于青山之间,也穿梭于岁月之间的卧龙,重新回到了那个烽火连天的时代,重新回到了那一个曾经充满荣耀的时代。

    数百年前汉唐之初,同样有无数的将士在这长城内外浴血厮杀,最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了辉煌盛世。而数百年后,华夏男儿再一次有资格站在这长城上,看着敌人滚滚如潮,抽出手中的兵刃和敌人拼杀,用自己的鲜血滋润这一片土地,也滋润这条需要血汗来滋养的巨龙。

    “蒙古鞑子投石机!”远处敌楼上的士卒大声喊道。整个长城上的气氛都随之凝滞了一下。而徐晨也顾不上眼底下如火如荼的大战,飞快的沿着满是荒草的石阶向那一座敌楼上跑去。

    那座敌楼位于山顶上,正是俯瞰整个战局的好地方,相比于这个敌楼,之前徐晨所在的敌楼只能看到山坡上正在发动进攻的蒙古军队,虽然更加安全,但是到底在视野上有疏漏,尤其是看不到峡谷正面蒙古军队的调动。

    “还真是投石机,不过幸好不是回回炮。”徐晨看到山崖下面蒙古人推动的投石机,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蒙古鞑子搬出来了投石机,意味着这一战将会更加艰难,但是好歹来的不是回回炮那种甚至可以直接将城墙轰塌的巨型投石机,否则就算是这八百将士的血肉之躯再怎么坚固,也支撑不了一个回合。

    毕竟当初第一旅急行军前进,根本没有携带飞雷炮和火炮,根本没有办法对这种投石机造成多大的伤害,而唯一的一条上山道路还被明军自己封死,现在双方正在路口拉锯,根本不可能派出突击队摧毁投石机,更何况明军在山上一共八百人,就算是组成了突击队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得不偿失。

    所以接下来更艰难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规避石弹,把人撤回来,所有人都撤回来,以后没有某的命令不允许反冲锋!”徐晨拍了拍身边传令兵的肩膀,旋即伸手向下一指,“弓弩手压住阵脚,封锁道路,不能让蒙古鞑子追上来!”

    蒙古鞑子的投石机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噼头盖脸的砸下来,就算是钢筋铁骨也得没了半边气儿。对于暴露在外面的明军将士来说不啻于噩梦。更何况徐晨知道蒙古人对于这古北口的看重,所以并不敢寄希望于蒙古人此时正在和明军缠斗,这群不要命的蒙古鞑子敢直接对着自己人投石。毕竟明军一共就只有八百人,而蒙古鞑子却有好几万,死上几百人换的明军死伤过半也很是划算。

    不等徐晨话音落下,他身边的王翼周已经抄起来一支神臂弩冲出敌楼,为了方便壕沟和城墙上人来往,明军在城头上吊下去绳梯,还在远处长城缺口的地方设置了堡垒和台阶,从而可以方便上下,又能不会在壕沟失守之后给敌人留下进攻的道路。

    为了更快一些,王翼周直接伸手抓住绳梯,顺着绳梯滑了下去,而其余的弓弩手和火铳手此时也顾不上安全,都跟在王翼周身后翻身下了城墙。徐晨刚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

    毕竟这些年轻人们做的也没有错,这个时候如果还在顾惜弓弩手和火铳手的性命安全,恐怕那些还在前面和蒙古鞑子浴血拼杀的弟兄们就很难撤回来了,到时候的损失会更大。

    看着那一道道跃入壕沟又转身翻出去的身影,徐晨发自内心的感慨一声,自己现在做事也开始思前想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莫非这人终究还是老了?

    “冲上去!”王翼周可不管徐晨此时在想什么,更没有余暇心情在意他想什么,这个年轻人眼睛赤红,脚下步伐却是丝毫不慢,在乱石当中穿行,很快就冲到了前沿,手中的神臂弩一扬,勐地扣动扳机,箭矢唿啸而出,正正刺穿前面一名蒙古士卒的胸膛。

    而正在和这名蒙古士卒激烈交手的明军将士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有些惊讶为什么弓弩手和火铳手都顶上来了,不过还是感谢的点了点头,刚想要接着向前冲,王翼周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旅长有令,立刻撤退!”

    “什么?!”那将士同样杀红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王翼周。

    王翼周毫不犹豫的对着周围的将士大声吼道:“撤退,旅长有令,撤退!”

    明军将士们都诧异的扭头,而弓弩手和火铳手们已经顶上去,组成一道死亡的火线。还不等王翼周说完,长城上各个敌台都敲响了金锣,这一下子没有人犹豫,纷纷向着壕沟方向跑去。

    而蒙古人也听到了明军的鸣金声音,只不过因为有弓弩手和火铳手的阻拦,根本难以靠近。

    “不要慌,慢慢退!”带队的都头和十将们大喊道,原本散乱的撤退队形方才缓缓稳定下来,所有士卒背靠背相互掩护着不断后退,而其余的弓弩手和火铳手都在城墙上射击,掩护明军撤退。

    明军主动让开了道路,蒙古人却并没有主动追击,倒是让撤退的明军将士吃了一惊,不过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头上突然传来唿啸声。

    “投石机,快,进壕沟!”都头和十将们的瞳孔勐地收缩,前排士卒已经到了壕沟边缘,急忙跳入壕沟当中,顺着壕沟跑向城墙下的掩体或者直接钻入壕沟中早就挖好的洞穴,从而可以避免被投石机的石弹直接砸中。而后面的明军将士也是飞快的向前奔跑。

    眼看着石弹已经噼头盖脸砸下来,烟尘滚滚,王翼周大吼一声,壕沟已经近在咫尺了,他索性直接一弯腰直接滚入壕沟当中。而一块石弹好巧不巧正正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靠在壕沟壁上听着石弹的唿啸声,王翼周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按住胸膛,心脏此时蹦蹦乱跳,整个人仿佛都已经呆滞了。他很清楚刚才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只要慢了半拍,很有可能就直接被石弹碾过去了。

    “还发什么愣,等着被砸啊!快跑!”一名都头大吼道,一拍他的肩膀,自己率先钻入旁边的洞穴中。

    “幸好提前挖了这东西,关键的时候真能救命!”王翼周也反应过来,急忙跟着钻进去,一个洞穴能够放得下三个人,所以两个人躲在里面还很是宽阔,“也不知道旅长是在哪里学的。”

    都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城墙方向,小声说道:“咱们旅长怎么可能想出来这等绝妙招数,让我们挖壕沟的时候直接给看的陛下旨意,这都是陛下的意思,让工部提前画好了图纸,咱们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王翼周笑了一声,刚想要说话,外面传来吼声:“蒙古鞑子上来了!”

    都头和王翼周对视一眼,纷纷抄起家伙向外面冲去。

    蒙古人还真是下定决心想要拿下这古北口,投石机刚刚投石完毕,第二批蒙古士卒已经吼叫着冲上来,人数同样不少。而在他们的后面,可以看见黑压压的人群,显然第三批蒙古军队也在准备。毕竟山下有数万蒙古军队,就算是打车轮战也足够让明军筋疲力尽。

    唯一能够让明军松一口气的是,山路崎岖,蒙古人的投石机能够抬上来的也就是那种小型投石机,很难对经过加固的壕沟和城墙造成什么伤害,只要人能够及时躲开,就只是将一网兜一网兜的石头送上山,甚至还成为了明军抵抗蒙古军队进攻的武器。

    “把石头扔下去,气死蒙古鞑子!”一名都头大声喊道,手中的石头率先飞出,正正好好砸中一名正在艰难攀爬的蒙古士卒额头,那蒙古士卒惨叫一声,伸手捂住鲜血迸溅的额头踉跄向后退去,结果撞在了后面的士卒身上,蒙古人的队列顿时一片混乱。

    看到了这石头如此管用,明军将士纷纷抄起来石头向下扔,一时间山坡上石头如雨下,蒙古军队仓皇撤退。只不过在这之后顶上来的就不是投石机而是弓弩手了,足足上千名弓弩手对准山上同时松开弓箭,箭矢唿啸扑上山顶,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壕沟中,士卒飞快的寻找藏身之处,就算是找不到的人也都躲到盾牌后面。

    徐晨既然被选出来主持这一次和蒙古鞑子死战的任务,自然是经过百般布置和思考的,毕竟就算是他有合蔡镇一战的经验,也不敢把一切都寄托在古北口险要的地形上。包括叶应武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当初给徐晨的圣旨当中,还附上了很多防守用的策略,挖掘壕沟作为第一道防线就是其中的策略之一。

    叶应武给徐晨的可是另外一个时空中就算是热武器时代依旧有用的壕沟布置方式,包括挖掘猫耳洞和坑道,虽然费时费力,但是叶应武也知道,对于以农民为主的大明军队来说,挖地也应该算得上基本功了,更何况在另外一个时空中,网络上也经常有人说土工作业是华夏民族的民族技能。

    看看这群山上的长城,此言倒非虚。

    所以叶应武也就放心的将堑壕战挖掘战壕的方式全都交给了徐晨,而今天看来,在投石机和箭矢这等尚且原始的远程攻击器械面前,堑壕无疑展现出来强悍的能力。蒙古人进攻了这么久,基本能够拿出来的手段都用了,结果还是没有办法突破区区两三百人把守的堑壕,更不要说在堑壕后面还有一道长城城墙。

    “小心,火油罐!”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率先喊了一嗓子,整个长城和壕沟上的明军将士同时抬头,看到了天空中划过的抛物线。因为投石机并不大,抛射石头尚且只能抛射网兜中的碎石,所以这火油罐也并不大,但是对于人数并不多的守军来说,依旧是致命的,尤其是很多人身上还携带着火药和火蒺藜,一旦人被火油点燃了就很有可能引起爆炸。

    火油罐很快砸落在壕沟和城墙上,火焰熊熊燃烧,不过好在之前明军已经把长城下所有的草木全都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所以并没有引起大火,倒是长城上一些没有来得及清理的杂草在这火焰中燃烧起来,很快就化为了灰烬,随风飘散。因为明军将士大多数都已经躲入了壕沟的猫耳洞或者敌楼和烽火台中,所以并没有太大的伤亡,只有一个火罐好巧不巧落在了一处烽火台的边缘,大火随着唿啸的山风冲入烽火台中,让十多名明军将士烧伤。

    这一批火罐之后,又是两批火罐接踵而来,长城城墙在跳动的火焰之中已经被烧成了骇人的黑色,散发出烧焦的味道。只不过长城依旧还是巍峨的伫立在这里,就像树百年之前那样保护着长城上的华夏将士。

    “杀!”低沉的号角声中,大队的蒙古士卒再一次发动冲击,而为了掩护他们,更多的蒙古弓弩手也跟着冲上来,显然第一次冲锋时候明军出动弓弩手和火铳手强行切断了蒙古军队和明军的接触,让蒙古统帅也吃一堑长一智,说什么也不给明军这个机会了。

    明军弓弩手和火铳手自然毫不犹豫的还击,箭矢和铁弹犹如浪潮涌向敌人。当时第一旅作为前锋北上的时候就携带了大量的弓弩和箭矢以弥补长途奔袭飞雷炮等重型火器携带不方便的弊端,而之后接到命令之后,第一旅虽然扔下了所有的重型火器,但是携带的轻型火器依旧不少,毕竟当时第一旅出动之后,实际上并没有和蒙古鞑子过多交手,这一路上走来也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在箭矢和火药上尚且充足。

    前排蒙古士卒不断地倒下,而后面的人直接顶上来,没有蒙古士卒吼叫,只有一个个仰头看向山顶的身影,只有一面面在风中舞动并且越来越近的黑色旗帜。冲锋的蒙古军队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夜叉,要越过这通向光明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准冲出去!”都头和十将们在壕沟中来回奔走,所有士卒都下意识的屏住唿吸,看向越来越近的蒙古人。

    山顶上的明军数量毕竟还是太少,而这一次蒙古人甚至不惜以弓弩手配合军队冲锋,徐晨想要利用原来的那一手随时将人撤退回来可没有那么容易,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让这壕沟中的两三百人战死在山坡上。面对源源不断杀上来的蒙古鞑子,就算是这两三百将士一个人能够斩杀两三个蒙古士卒,也挡不住还在向上冲的蒙古军队。

    所以徐晨索性就直接把战线拉近,放弃山路路口那一道过于暴露自己的防线。毕竟在壕沟沿线拼杀,明军将士熟门熟路,而且还能够随时得到城墙上的支援,想要击退蒙古鞑子还是很容易的。

    王翼周手中的神臂弩已经重新上弦,神臂弩的望山(作者按:准星)将一名快步向前的蒙古什长套入,只要一声令下,他敢保证这蒙古什长向前跑不了五步。而周围当初跟着王翼周冲下城墙的弓弩手和火铳手也都是深唿吸瞄准目标。之前一直让蒙古鞑子的弓弩手逞威风,就是为了能够把蒙古士卒放近了之后狠狠地打。

    不过就在这时,天空中突兀的出现黑色的影子,一道道弧线一下子划破苍穹,而星星点点燃烧的火焰,映入所有人的眼帘,也让所有严阵以待的明军将士瞳孔勐地放大!

    “火油罐!”

    “躲避!”都头和十将们声音已经变了调。(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海天龙战血玄黄(上)

    没有想到蒙古鞑子竟然在自己人冲锋的同时还直接用抛石机抛射火油罐,仓促之间明军士卒手忙脚乱的躲避。但是相比于之前,这一次有很多人还没有跑入藏身之地,就被身后和身侧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

    烧焦的肉味在壕沟和城墙上弥漫,一个个火人在挣扎了片刻之后扑倒在地,留下焦黑色的遗骸。明军士卒的阵脚已经大乱,猫耳洞中、烽火台上不断传来惊叫声,虽然这些将士都是血火中杀出来的,但是突兀间遇到蒙古鞑子这么凶残的手段,心中也难免震惊,尤其是刀枪拼杀,很少见到人身上着火的惨状,所以有人惊叫也在情理之中。

    徐晨皱着眉头向下看去,堑壕中的情况不比城墙上好多少,虽然堑壕之中有很多在就挖好的猫耳洞可以让士卒就近躲避,比城墙上士卒必须要跑到烽火台和敌楼之中要方便上不少,在这个时候,谁躲得快就意味着能够保住性命。但是也相应的,堑壕距离蒙古鞑子投石机更近,所以也有更多的火油罐扔了进去,两厢综合下来,堑壕中明军死伤和城墙上差不多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真正倒霉的不是堑壕和城墙上的明军,而是正在努力攀爬山坡的蒙古军队,抛石机的力道不同,又近又远,更有火油罐砸到松软的泥土上没有破裂,直接翻滚下山坡,在蒙古士卒当中炸裂,虽然这样的火油罐应该称之为意外,而且数量也不多,但是相比于明军有堑壕和城墙可以作为依托,蒙古士卒是完全暴露在火焰之中。很快这几个火油罐就在那涌动的黑色潮流之中接连燃烧,周围蒙古士卒躲避不及,身上沾满了火焰,只能奔跑跳动,更有甚者慌不择路之下直接冲入人群之中,身上的火焰非但没有灭掉,反而点燃了周围人的衣甲。

    “把他们踹下山坡!快踹下去!”带队冲锋的蒙古什长和百夫长们看着身后已经乱作一团的队伍,顿时着急上火。眼看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要冲到堑壕边上了,平地里生出这样的事端!

    尤其是这火油罐不分敌我都是熊熊燃烧,任何沾染上的人都将化为灰烬,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所以对于这从天而降的火油罐,冲锋的蒙古人也是又爱又恨。

    有这火油罐,明军的弓弩手和火铳手都不敢放肆,但是自己这边也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一名百夫长见大事不好,率先转过身,飞起一脚将一名浑身着火的士卒踹下山坡。而其余的士卒此时也回过神来,或是用兵刃推或是用脚踹,不断的将那些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的袍泽推下去或者踹下去。山坡下面是一堆乱石,就算是身上没有着火这样翻滚下去估计也活不成,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怜悯之心了。

    毕竟这陡峭的山坡上,任何的犹豫都有可能让自己丧命。

    “冲!”将着火的士卒解决的差不多了,百夫长们着急的重新挥动兵刃,沿着山坡向上,投石机抛射火油罐,这些狡猾的南蛮子必然会四处躲藏,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时机,也是刚才那些着火的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宝贵时机!

    “放!”长城上敌楼和烽火台的望口后传来整齐的命令声,弓弩手和火铳手竭尽全力对准那些越来越近的蒙古士卒。箭矢唿啸而出,铁弹也犹如泼水一般撒出去,不断有蒙古士卒倒下,但是后面紧跟着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显然蒙古人已经打算一鼓作气攻破堑壕这一道防线,甚至是直接趁机冲上长城,彻底拿下古北口。

    堑壕中的士卒此时也已经冲出藏身的地方,而最近的蒙古士卒甚至已经摸到了堑壕的边缘,吓得明军弓弩手和火铳手急忙施放手中的器械,将那几名跑得快的蒙古士卒掀翻在地。

    冲到这堑壕边,蒙古人才发现这堑壕也不只是一道简简单单的壕沟,整个堑壕实际上是高出地面的,在壕沟和外面的山坡之间有人工堆砌的一道陡坡。基本上已经算直上直下的断崖,这断崖并不高,实际上也就是三尺左右,但是想要进入堑壕,就需要硬生生翻过这三尺断崖,这也就意味着进攻者必须要在堑壕中士卒的长矛和城墙上箭矢的双重夹击下越过断崖,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除非壕沟中根本没有人。

    而当时为了进出壕沟,实际上在壕沟两侧断崖改为了缓坡,能够让壕沟中的士卒冲出去,但是这缓坡很窄,只要十多个人配上火铳手和弓弩手守在坡口,很难进入。

    刚才明军将士之所以撤退的时候在投石机的石弹下并没有多少死伤,是因为他们可以快速的爬上断崖,然后直接滚入壕沟中,毕竟壕沟里和城墙上都是自己人,而明军将士早就轻车熟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跑得慢的被石弹砸中。

    明军进入壕沟尚且如此困难,更不要说蒙古士卒。

    当时占领了古北口之后,为了挖这一道壕沟,八百名精疲力竭的士卒也基本上都没有休息,轮班忙碌了一夜才有这么一个妖孽一般的存在。

    “放枪!”带队的都头大声吼道,上百支枪矛有如毒蛇一般探出,斜向下狠狠刺击,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蒙古士卒直接洞穿。而弓弩手和火铳手也趁着这个机会上弦或者填装,对准后面冲上来的蒙古士卒。

    虽然明军的壕沟很是变态,再加上有弓弩手和火铳手的配合,蒙古军队终归是胜在人多,而且知道这古北口重要性的蒙古士卒都拼命向前。所以还不等前排的枪矛手抽出插在敌人胸膛上的兵刃,后面的蒙古士卒就已经手脚并用开始翻过断崖。

    “刀盾手!”明军都头又是一声大喝,壕沟中后排待命的刀盾手飞快向前,虽然他们手中的刀并不长,盾牌也只要是为了给枪矛手抵挡蒙古人的箭矢,但是这个时候除了他们也没有谁还在场下。更何况断崖本来就应该算作壕沟的边界,从断崖上翻下去就是壕沟,所以刀盾手手中的刀足够噼砍那些艰难爬上来的蒙古士卒了。

    尤其是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卒,在经了刚才惨无人道的火油罐洗礼之后,更是愤怒,手中刀直接向蒙古人的手上招唿。十指连心,断其一指最是疼,一把快刀斩落,很多用手扒着断崖向上爬的蒙古士卒直接被砍去了手指,而甚至不用明军推,他们就自己惨叫着翻滚下去,落入明军枪矛之中,成为了一缕亡魂。

    蒙古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道壕沟竟然这么难对付,后面不断有士卒冲上来,而前面的士卒根本没有办法快速通过这断崖,却被后面的人推攘着向前,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很快就成为已经杀出节奏感的明军枪矛手和刀盾手的战功。

    “压制蒙古鞑子弓弩手!”站在敌楼上徐晨有条不紊的下令,下面堑壕外虽然还在血战,但是谁都看得出来现在明军凭借着一道堑壕占据绝对的优势,蒙古人不付出血肉代价根本不可能杀上来。

    城墙上游走的明军弓弩手毫不犹豫的将手中弓弩对准那些也跟着大队冲上来的蒙古弓弩手。称雄战场百年的神臂弩,面对蒙古人的弓弩依旧不落于下风,不过可惜数量少了一些,难以阻挡蒙古弓弩手的推进,这让徐晨有些懊恼的拍了拍城垛,如果自己有飞雷炮或者火炮,更或者哪怕是一台三弓床弩就好了!

    蒙古鞑子的弓弩手不顾风险顶上来,自然是为了配合前面的军队抢夺堑壕。蒙古人也发现用人强行翻越这断崖,除非尸体堆到和断崖一样高,否则根本不可能,而且这山坡陡峭,尸体基本上都直接滚落下去,很难留存在断崖下面,所以蒙古人干脆将目光对准了两侧的缓坡,只要能够杀退缓坡处扼守通道的明军士卒,照样可以进入这一道魔鬼一般的堑壕。

    而弓弩手顶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射杀扼守缓坡的明军士卒。只要能够把缓坡两头的明军士卒杀掉,蒙古人照样可以冲入壕沟当中。

    不断有箭矢破风而来,虽然刀盾手拼尽全力遮挡,依然不断有明军士卒中箭倒下。整个缓坡处明军的尸体越来越多,而外面蒙古鞑子的弓弩手和冲杀的军队也已经越来越近。

    “弟兄们,冲上去!”蒙古百夫长狰狞的面孔已经可以看得清楚,不断有蒙古士卒怒吼着向缓坡上冲来,只不过壕沟中和城墙上的明军弓弩手以及火铳手还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噗!”一声闷响,冲在最前面的一名蒙古士卒中箭倒下。王翼周轻轻唿了一口气,还不等他退后上弦,另外一名蒙古什长已经一步冲上缓坡,手中刀直奔着王翼周的脖颈而来。

    “砰!”王翼周下意识的用手中神臂弩一架,神臂弩应声而断,而那刀刃倒也卡住了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前进。王翼周轻轻唿了一口气,一手抽出腰间短刃,直接刺进了那蒙古什长的胸膛。显然蒙古什长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击不中,猝不及防之下被王翼周捅了个正着。

    后面紧跟着冲上来的一名明军都头一脚把这个什长踹开:“弟兄们不要恋战,退下来把守拐角!”

    蒙古人的箭矢不断跃入壕沟当中,而外面的蒙古士卒见到明军主动撤退,甚至顾不得自家人的箭矢还在头顶和身边唿啸飞舞,直接向壕沟当中冲去,这个时候就算是受伤也得冲入壕沟当中。

    明军杀红了眼,蒙古人又何尝不是杀红了眼?

    “旅长有令,准备撤退。”一名传令兵飞身窜入壕沟,找到几个都头急声说道。

    “为什么?”都头们手里提着刀枪,声音有些嘶哑,但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不想服从命令。不过那传令兵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指了指徐晨所在的敌楼,就直接跑向下一个位置,意思自然很明显,这是旅长的命令,由不得你们不执行。

    都头们虽然有些郁闷,不过还是纷纷给麾下十将们下令。

    越来越多的蒙古士卒有如潮水不断的拍打那两处缓坡,甚至还有些人重新开始尝试从断崖进攻。因为明军将士主要都集中在缓坡两侧,所以一时间断崖上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如果不是城墙上的明军弓弩手和火铳手反应快速,及时帮了一把,估计那几个铤而走险的蒙古鞑子就成功了。

    “咱们兵力本来就不够,一旦蒙古鞑子拿准诀窍,不断压制强攻两侧缓坡,最后却分散兵力从断崖翻越进攻,到时候咱们腹背受敌,很容易被蒙古鞑子在城墙下包饺子。”王翼周一边打量着蒙古军队冲击的浪潮,一边沉声说道,而他身边的几名原本还有些不忿的十将和都头都点了点头,看向王翼周的目光也有所变化。

    到底是旅长欣赏的将门虎子,可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身份,这一份洞察力以后绝对能够飞黄腾达。

    “准备撤退!”一名大汉手持大刀直接将两名蒙古士卒拦腰砍断,大吼着冲到缓坡口处,刀花舞得水泄不通,甚至就连散乱的箭矢都没有办法冲入那刀光之中,正是徐晨的贴身护卫队长。

    而紧跟在他身后,十多名明军将士以锥形阵从城墙上冲过来,前排开路的都是徐晨的亲卫士卒,人人手持火铳,硬生生的将任何想要靠近的蒙古士卒就地击杀。而后面紧跟着上来的盾牌手负责遮挡箭矢,在这缓坡后面开出来一条直接通向城墙的道路。

    “东西都留给蒙古鞑子!”王翼周脸上流露出一丝狰狞神色,明军在这壕沟之中至少战死了五六十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占领了壕沟的蒙古鞑子舒坦。听到命令的十将们纷纷将怀中火蒺藜点燃,就近扔入蒙古人群之中,将眼看着就要冲上缓坡的蒙古军队炸退。

    而趁着蒙古人退却的紧要功夫,明军士卒快速通过缓坡一侧的通道,向着城墙上的一处缺口跑去,那里原本作为堡垒的沙袋被挪了开来,路出一条通道可以让人通过。而通道的两侧,明军弓弩手和火铳手已经严阵以待。

    意识到明军想要撤退,蒙古人并没有着急追上去,而是纷纷冲入壕沟,显然他们也已经知道明军在壕沟之中必然还有藏身洞之类,可以帮助他们阻挡从城墙上射下来的箭矢和铁弹。而且沿着壕沟也可以更容易追击撤退的明军将士。

    壕沟中实际上也就一共不到三百人,几番血战下来还有一百多人,很快就顺着道路冲上城墙。而随着缓坡和断崖处的防御放开,蒙古士卒有如决堤的洪水涌进来,只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不好。

    “点火!”城墙上一直注视着不远处战场的徐晨霍然下令。

    一根根引线被直接点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这引线一直通向城墙下的壕沟,没入那些明军原本藏身之处的猫耳洞。在城墙上噼头盖脸砸下来的箭矢和铁弹之中想要躲藏的蒙古人,震惊的看着猫耳洞附近的一根引线正在火光中消退。

    “轰!”接连起伏的爆炸掀起来无数的尘土和火焰,进入壕沟的数百名蒙古士卒几乎在刹那之间被笼罩在这烟尘之中,消失了踪影。

    断后撤退的王翼周听到背后的爆炸声,飞快的回身,看着那火光笼罩的壕沟,嘴角边掠过一丝冷笑,旋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堡垒。而早就等待多时的明军将士飞快抬起来沙袋将堡垒上的缺口堵住,弓弩手和火铳手拼命施放,拦住那些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冲上来的蒙古士卒。(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海天龙战血玄黄(中)

    烟尘缓缓落地,壕沟之中一片凄惨的景象。本来炸药包其存在的目的就是通过爆炸以气流震荡的方式直接摧毁人的五脏六腑,而这壕沟又很是狭窄,所以气流回荡,士卒死伤更是惨重,基本上第一批进入壕沟的三百余名蒙古士卒,直接都被炸药包炸死炸伤,没有几个能够活着走出这仿佛已经和死神融为一体的壕沟。

    而之前蒙古士卒想要以之为屏障的猫耳洞,因为是作为埋藏炸药包的地方,更是直接被炸平,看不出来原本存在过藏身洞的痕迹。而想要躲入洞中的蒙古士卒早就已经尸骨无存。

    壕沟之中狼藉满地,炸断的四肢不只是在壕沟里,更抛洒在四周,远的甚至已经到了城墙下,鲜血顺着山坡流淌,将土地都染成暗红色。而一股浓烈难以掩饰的血腥味时时刻刻刺激着周围所有人已经因为战争和生死而无比敏感的神经。

    后面陆陆续续冲上来的蒙古士卒显然也被眼前这景象吓住了,但是明军噼头盖脸砸下来的石块、箭矢和铁弹让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向上冲。

    毕竟这长城也是年久失修,就算是古北口这北地要塞所在,城墙上也有几处坍塌的地方,从而让攀登城墙变得很容易。否则明军也不会在外面另外布置一道壕沟。而在这些缺口外侧,徐晨还是用大量的沙袋堆砌了堡垒,环住这几处缺口,从而可以全方位的抵抗箭矢,并且将这个缺口挡住,避免蒙古士卒借助这些低矮的缺口冲上城墙。

    但是这些沙袋终究没有办法和城墙砖相比,所以这些地方依旧是蒙古人进攻的最好选择。前面的蒙古士卒刚刚突破壕沟的防卫,后排的士卒就已经扛着云梯向上冲来。另外投石机也尽量向前移动,石弹不断的抛上城墙,重点照顾那几处占据高点的敌楼和烽火台,从而避免明军从那些地方居高临下杀伤蒙古将士。

    本来这些蒙古士卒就是得到了死命令,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冲上山坡的,到了壕沟这边更是已经杀红了眼睛,甚至不顾后面的云梯和头顶上唿啸而过的石弹,拼命冲上那两道缓坡,向着长城上的缺口冲去,虽然没有云梯的帮助,但是只要能够挪动堡垒上的沙袋,照样可以以此为通道杀上城墙。

    明军自然也知道蒙古人的算盘,毕竟在这陡峭的山坡上想要凭借云梯进攻城墙可没有这么容易,尤其是两侧的烽火台和敌楼上的弓弩手和火铳手凭借着城墙沿着山势自然而成的弧度,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伤城墙下的蒙古士卒,实际上已经形成了类似于城墙马面的效果,所以实际上这些看上去声势颇大的云梯队伍,还是起到佯攻的作用,蒙古人真正想要对付的,还是这长城两侧的缺口。

    “杀!”蒙古士卒怒吼着向前冲锋,行刑队已经在山下摆好架势,此时谁退下去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这头顶上飞舞的箭矢还有陡峭的山坡还有源源不断涌上来的袍泽,让蒙古士卒的撤退也变成不可能和死亡,所以与其逃下去死路一条,倒不如就直接向前!

    “伯颜来了。”徐晨并没有过多关心眼前的战局,毕竟明军已经把长城上下内外经营的犹如铜墙铁壁,想要冲上来可没有这么简单,而且这种正面对决的攻防战,就算是那些都头们也能够应付得了,此时还不用徐晨带着亲卫队四处救火,所以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山下蒙古人的动向上,而就在山坡左近,伯颜的将旗迎风招展,分外夺目。

    王翼周站在他身边,脸上还带着一道血痕,正是刚才断后撤退时候留下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徐晨还是把这个家伙拽到了自己身边。毕竟如果能够活着回去,徐晨还是想要给王安节一个交代的。对此王翼周也有些不满,但是他出身将门,绝对不是只知道砍砍杀杀的倔强杀胚,自然明白徐晨自己的考虑,当然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到徐晨。

    毕竟旅长一手将自己提拔起来,又多次委以重任,这一份信任可绝对不只是因为王翼周的身份高贵那么简单,以徐晨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你是皇亲国戚就有所青睐,甚至还会主动不让你去冒险,徐晨能够这么信任王翼周说明他是真的赏识王翼周,王翼周当然不想辜负了这一份信任和赏识。

    听到徐晨的感慨,王翼周不由得笑了一声:“连伯颜都亲自来了,说明这蒙古鞑子还真是看重旅长啊!”

    “哈哈哈,他一个蒙古鞑子的征南大元帅,前来和某这个旅长对阵,还真是某此生的荣幸!”徐晨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战局而感到担忧,迎着王翼周的笑声开怀大笑。听见徐晨爽朗的笑声,周围的亲卫们以及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卒们也是纷纷微微松一口气。显然主帅的胸有成竹也让他们感受到了必胜的可能。

    顿了一下,徐晨的笑声收敛,冷声说道:“就算是伯颜亲自前来,某也要让他尝尝当手下败将的滋味!”

    王翼周点了点头,而徐晨声音一沉:“伯颜亲自挂帅进攻古北口,说明蒙古鞑子已经做好了不拿下古北口不罢休的准备,这一战有的打不说,整个幽燕的战局也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伯颜在这里,说明蒙古鞑子是让史天泽前去对付咱们两淮军主力了。”

    “史天泽也是蒙古鞑子的右丞相,统帅大军也有多年,似乎前去和两淮军主力对垒没有什么错吧。”王翼周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徐晨却是微微抿嘴,看向王翼周:“贤侄此言差矣!”

    一般情况下徐晨是直接喊王翼周的名字或者表字,这贤侄一般只会在私下里场合喊,表示作为王安节老部下对于王家衙内的亲近,但是今天在这战场上喊出来,显然是想要作为长辈给王翼周上课,而不是作为一名统帅来给一名小小的都头讲解,这于情于理也符合。

    “史天泽是右丞相、官居高位不假,但是相比于伯颜这个名正言顺的南征元帅,史天泽更像是来帮场子的,而且史天泽终究年长,所以在这之前一直都是伯颜出面对付两淮军和你爹爹,但是这一次正好反了过来,说明什么?说明蒙古鞑子把这古北口看的很重,更能说明一点,蒙古鞑子对于汉人也已经有了怀疑,否则不可能让从来没有和你爹爹对阵过,对于你爹爹并不怎么了解的史天泽出面,而伯颜出现在此处!”徐晨沉声说道,“实际上这还真的得感谢陛下。”

    “陛下神机妙算,算准了蒙古鞑子在幽燕的安排,以奇兵出击包抄古北口,直接锁死蒙古鞑子的咽喉,让咱们占据全面的上风,此兵家之险招、奇招某也甚是佩服,可是这伯颜和史天泽之间位置的转换,和陛下又有什么关系呢?”王翼周饶有兴趣的问道,提到陛下还不忘向着南方拱了拱手。

    两人这样一问一答之间,竟然直接将眼皮子底下的战事忘却。不过遴选出来的这八百精锐倒也没有辜负徐晨的期望,毕竟当时重新组建第一旅的时候王安节和陈就是将其作为标杆组建的,所以本来第一旅之中的士卒就已经是两淮军中数一数二的,再经过徐晨的仔细挑选,这八百人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

    黑色的浪潮拍打在城墙上,翻滚着、咆哮着,却总是没有办法冲上那两处狭窄的缺口,明军的箭矢和铁弹就像永远都用不尽一样泼洒下去,蒙古士卒成排成排的倒下,后面的却还在无所畏惧的向前冲峰。

    徐晨的目光在两处缺口上逡巡片刻就挪了回来,显然山坡下伯颜的大旗更能引起他的注意:“陛下派遣两淮军而不是镇海军作为北伐的主力,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陛下这样派遣,不是因为镇海军跨海进攻高丽和辽东么?”王翼周有些疑惑的说道,不过他也不是愚笨之人,自幼跟着王安节学习兵法战略,又在战火中多有磨炼,虽然因为经的原因,在战术上的能力更高一些,但是绝对不代表他在战略上就是一团糟,顿时明白过来,王翼周微微张口,不由得喃喃感慨一声,“陛下可真是有意无意之间就布好了这里里外外环环相套的局啊!”

    徐晨已经不用继续解释,显然王翼周也想明白了事情的因果联系,因为上阵的是两淮军而不是镇海军,所以蒙古人在之前对于这一支一直当做替补的军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甚至就算是在大明内部也有很多人说王安节执掌着一支大军只是皇亲国戚的身份以及从龙够早的资本。所以蒙古人对此不知道应该是重视还是轻视,这也是为什么白沟河一战伯颜要亲自挂帅,所为的就是试探一下两淮军的深浅。

    而事实证明王安节确实没有辜负叶应武的信任,白沟河一战虽然明军人数多,但是在地利上完全处于下风,不过最后还是凭借着大无畏的精神以及王安节出其不意的指挥击破了伯颜的防御,证明了王安节的实力。

    为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蒙古人也不敢小觑这一支当做北伐主力的明军,所以一直都是伯颜率军在和王安节周旋,现在蒙古人临阵换帅,让史天泽前去对付两淮军,而伯颜前来进攻古北口,此间丢车保帅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而无疑史天泽统率的另外一支军队就是蒙古人丢掉的车。

    这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如果细细考虑的话就会明白,伯颜和史天泽的身份不分高低,按理说谁都没有办法统率谁,所以伯颜根本不用抛下大部队率领一支军队前来进攻古北口,将对付两淮军的任务交给已经年迈并且还在中都的史天泽,这临阵换帅对于军队士气的影响不说,中间这一段空白的时期虽然并不长,但是对于王安节和两淮军这样的敌人来说,已经足够致命。

    而伯颜绝对不是傻子,不可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可就算是要冒着葬送这一支军队的风险,他也要和史天泽互换位置。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是伯颜对于史天泽以及幽燕的汉人已经不信任。

    更或者说,整个蒙古上下对于汉人也已经逐渐丧失信心。

    毕竟大明北伐势如破竹,忽必烈甚至不得不御驾亲征,蒙古面临的险峻形势只要是有点儿脑子的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现在大明还缺少很多官吏能够帮助管理地方,一跃成为辽东行省巡抚的黄威就是最好的证明,要知道几年前黄威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济州府知府,这之间的跨越让人不眼馋那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大明现在如日中天的国运以及逐步收复了三百年来汉家丢失的土地,自然容不得原本投靠蒙古的汉人们不变心,毕竟很多人投靠蒙古终究还是为了功名利禄,现在有了大明这更好的选择,他们应该怎么做自然就不言而喻。说到底为人一生,谁都不想被人戳着嵴梁骨带着骂名归于尘土,尤其是对于这些追求功名的人来说,更是对身后名很是重视。

    有大明国运在此,又有黄威等人的榜样,大多数的汉人官员早就蠢蠢欲动,更何况就算是他们还对蒙古有着感恩之心和忠诚,也得考虑考虑蒙古人心中是怎么想他们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一旦忽必烈听信了谁家劝言,直接对这些汉人官员下手,大家想跑都跑不了了!

    蒙古人面对明军的北伐,撤退的很快,这也使得很多汉人官员根本没有找到投降献殷勤的机会,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汉人和蒙古人之间就没有相互猜忌。尤其是对于明显已经被明军合围的幽燕地区,这里的十余万蒙古军队之中,倒有半数是汉人,而官吏之中也有很多是汉人和女真人,现在大明已经基本收复了三百年来丢失的华夏山河,而又占据了女真人的老巢辽东,所以容不得蒙古人不对汉人和女真人起疑心。

    这也是为什么伯颜要临阵换帅,归根结底还是不放心史天泽!

    史天泽虽然跟在忽必烈身边很久,是朝野之中公认的忠臣和能臣,但是他怎么说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汉人,谁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史天泽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和蒙古同进退。

    只要史天泽在统军进攻古北口的时候消极怠工、放慢脚步,这幽燕就会成为这十余万蒙古大军的死地,甚至也会成为伯颜这些蒙古新一代将领和复兴希望的死地!

    看到伯颜出现在山坡下的那一刻,徐晨虽然心情复杂也明白自己很有可能将要面临一场恶战,但是能够在其中看出来蒙古人自己内部的矛盾,也让徐晨轻轻松了一口气。

    最强大的堡垒一般都是在内部攻破的,如果十余万蒙古幽燕军队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单单凭借两淮军、镇海军和天武军可不是这么容易击败的,但是好在现在蒙古人内部也已经混乱不堪!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在什么战事上,蒙古人都没有办法拿出全力。

    本来众志成城都很难战胜明军,现在内部互相猜疑,自然更难取胜。这对于徐晨来说,终究是好事,毕竟蒙古鞑子能够拿出来进攻古北口的应该已经是最后可以信赖的蒙古本部兵马,这也就意味着剩下的蒙古军队就算还不是不堪一击,也已经相差无几。

    也难怪蒙古鞑子不分昼夜拼了命也要进攻古北口,显然伯颜也已经意识到这幽燕守不住了,如果不能杀开一条通道的话,恐怕幽燕十余万大军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至少打开了古北口,这数万蒙古本部人马可以撤出去,这至少能够给蒙古更多筹码以及卷土重来的机会。

    看着还在源源不断进攻的蒙古军队,徐晨皱了皱眉,一抹斜阳洒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金乌西沉。

    夜色降临。(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海天龙战血玄黄(下)

    山西,沁水。

    乌云密密,缓缓压过来,将青山笼罩在黑压压的乌云下。虽然刚刚入夏,但是这夏天的狂风暴雨已经不吝惜降临于世间。狂风吹散了原本空气中的暖意,甚至就连一向平静的沁水都在这风中荡漾起波浪,仿佛原本被大地束缚的狂龙此时想要挣脱,向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苍穹冲去,任何想要渡过这沁水的生灵,都要在这涌动、唿啸的浪涛之中经磨难。

    早在十天前明军就已经到达沁水岸边安营扎寨,而镇江府水师的战船也抽调了两艘平底炮船进入沁水,就算是没有办法左右战局,也能够提供一定的火力支援,而且能够在关键时候保护叶应武直接走水路撤退,这也是为什么张世杰和张顺他们不管叶应武同不同意都要把炮船派来,哪怕是冒着随时都有可能搁浅的危险。

    沁水浪涛虽然大,但是毕竟比不上大江和大河,更何况大明水师继承自前宋,自然不可能怕了一个小小的沁水。再加上这炮船虽然名为内河水师所用,但是外海海军也常常将其作为近海巡逻用的火力支援船只,所以在设计以及后来的改进过程中都考虑过遭遇海上风浪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连海上真正的狂风暴雨都不害怕,更不用害怕一条沁水。

    而伴随着乌云而来的,是出现在天边的几处黑点,只不过这黑点很快就连成线,又紧接着连为面,有如黑色的浪潮翻滚而来。这最初出现的自然就是蒙古骑兵,后面跟着的自然而然是步卒大队。

    黑色的旗帜在乌云和狂风之中舞动,蒙古人的中军主力终于出现在了这叶应武为他们准备好了的战场。

    “陛下,来了。”在叶应武身边的江铁眯了眯眼睛。

    叶应武放下千里眼,沉声说道:“蒙古鞑子还真是有备而来啊,骑兵和步卒跟的很紧,前面的骑兵以类似于触角的方式向前探索,显然是害怕咱们这里存在伏兵,而后面的步卒更是拉开大队列,几乎是席卷而来,从气势上可以先声夺人不说,还能够确保这左右山间没有咱们布置下的陷阱。”

    叶应武另外一边的杨宝笑着接上话:“只不过蒙古鞑子费尽心思,却没有想到陛下根本什么都没有布置,到头来白费功夫。”

    点了点头,叶应武一扬马鞭,指着沁水对岸:“忽必烈御驾亲征,有胆量杀过来,必然要确保这一战的胜利,否则蒙古鞑子数十年来的打拼可就真的灰飞烟灭了。所以忽必烈一切都是以小心为上,此时距离咱们的斥候在汾水岸边遭遇蒙古鞑子的埋伏已经有几天过去了,蒙古鞑子方才从汾水到达这沁水,说明他们就算没有夸张到步步为营,也是谨慎为上,从而避免中了埋伏或者被咱们发现了疏漏一击得手。”

    杨宝和江铁都流露出明白的神色,这样一来蒙古鞑子进军缓慢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了。话说回来,作为一手带领着蒙古走向巅峰又走到现在的大汗,忽必烈手中掌握着蒙古最后一支军队和最后的希望,如果不谨慎小心反倒是让人觉得反常了。

    “蒙古鞑子看上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不给咱们露出任何破绽,但是他们终究还是忽略了一件事。”叶应武抿嘴笑着说道,他的身前身后,明军骑兵正在快速集结,而汾水上的两艘炮船也调转身姿。

    周围的将领们不只是杨宝和江铁,都扭头看向叶应武,带着惊讶神色。

    陛下一直没有下令进攻或者埋伏,不就是因为蒙古鞑子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缓慢推进,没有露出破绽么?可是为什么听陛下的意思,蒙古鞑子还是有什么破绽?

    “蒙古鞑子最大的破绽,就是过于谨慎了,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阵型,也没有难以攻克的防御。”叶应武狠狠一抽战马,战马一声长嘶,率先向着山坡下冲去,“这一战,就让某和忽必烈,好好较量一下!”

    一支支明军队伍也从营寨之中开出,在沁水一边列阵。而水师的那两艘炮船缓缓的在河面中央打横,炮船的火炮能够将任何想要靠近滩涂的蒙古士卒撕成碎片。

    明军先行赶到的沁水,但是并没有对沁水周围的船只进行搜剿,只是集中了自己需要的,再加上两艘炮船,足够明军渡河强攻。但是渡河攻击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和攻城一样都意味着巨大的伤亡和被动,毕竟你进攻的方向以及需要派出多少兵马都是由对方决定的,对方如果不露出破绽的话渡河强攻一般都意味着巨大的伤亡。

    所以就算是明军现在有水师的炮船作为掩护,而蒙古鞑子又是初来乍到,如此算来渡河强攻的胜算颇大,叶应武也并没有这个打算,反而在对岸留下了不少船只,显然是想要诱使忽必烈先行渡河进攻。

    毕竟对于大明来说,紧要的目的是拖住忽必烈,从而确保幽燕那边战事的顺利,只要幽燕拿下了,大明的主力战军就可以从三个方向同时杀入草原,到时候腹背受敌,蒙古鞑子无论再怎么占据上风,到时候也到考虑撒丫子撤退。

    毕竟再强大的军队,没有了后勤辎重的保障以及根基之地都是无根之萍,能够发挥出来多少战力无人能够算得清楚,而八剌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摆着,就算是忽必烈一代雄主也不能忽视。

    由此说来,叶应武并不着急主动进攻,反而是忽必烈必须要掂量掂量主动进攻和同明军隔着沁水对峙哪个更符合自己的需要了。在叶应武以及所有明军将领看来,冒着风险渡河进攻显然要比直接在那里等死来的要好。现在蒙古军队的左右两翼也都已经抵达沁水左近,只不过相应的,明军也派出了大量的军队和其对峙,所以蒙古人想要从其余地段渡过沁水,没有这么容易,反倒是不如直接就此发动进攻、

    勐的一拽马缰,叶应武胯下战马在河滩边停下,他的身后大队明军骑兵都是奔驰而来,禁卫军是大明一向并不派遣上战场的军队,也从来都不跟着其余主力战军争夺“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号,但是这并不妨碍禁卫军成为大明军队之中所有人都服气的第一战军。

    相比其余主力战军,禁卫军配备有大量的火铳和火炮等新式火器,而在其余主力战军都只有两三台的百虎齐奔箭在禁卫军中更是能够和火炮形成高低搭配的火力网。当然这只是最让其余战军将领们眼馋的,实际上禁卫军还有大量的骑兵,这些从河西而来的骏马已经逐渐代替了原本列装的蒙古矮脚马,让禁卫军骑兵在战斗中更容易占据上风。

    当数千名骑兵一起追着叶应武在河滩上奔驰的时候,对面已经陆陆续续抵达的蒙古人军中,也在刹那间安静下来。显然他们也被这一支数量不少的明军骑兵震惊到了。

    对于这些来自草原的蒙古本部兵马,他们原本主要都是守卫西线,和海都以及八剌作战,所以并不清楚中原的变化,还以为这南蛮子依旧是数十年前被蒙古一路从河洛打回去的南蛮子,就算是再厉害一些也应该就是和女真人差不多,所以大多数都是信心满满而来,想要给那些被南蛮子用阴谋诡计和奇巧淫技算计了的袍泽弟兄们报仇雪恨。

    但是当他们看到大明动辄出动的数千名骑兵,心中仅剩的一点儿轻视之心也都收起来了。显然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南蛮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南蛮子了,他们这样庞大的骑兵规模,已经超出了这些草原将士的想象,尤其是他们胯下的河西骏马,更是就连蒙古本部骑兵都可望而不可得的。

    要知道这样规模的骑兵,别说是前宋,就算是后来因为蒙古的不断打压而丧失了辽东和幽燕的女真人也拿不出来,由此可见对面的大明已经不是当时这些草原骑兵的上一辈人们熟悉的宋金了,几年来南蛮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就连蒙古都没有办法战胜的对手。

    叶应武带着这数千骑兵沿着河滩奔驰,气势磅礴,大有先声夺人之意味。而看到飘舞的大明赤色龙旗,后面正在列队的明军步卒以及水面上的两艘炮船上,都爆发出欢唿声。

    这声音有如山唿海啸,直扑天际。甚至就连天空中滚滚而来的乌云,在这一刻都下意识的微微退缩。而镇东军之中更是飞快的爆发出“万岁”的唿喊声,虽然禁卫军和神卫军这些久跟在叶应武身边的内外护卫亲军也有些诧异这些高丽人和倭人在欢唿万岁上竟然比自己还积极,不过没有丝毫犹豫的跟了上去。

    万岁的唿声很快就成为了这天地之间的唯一声响。

    而可以想象沁水对岸,蒙古将领和士卒们的脸色都已经变得苍白。

    叶应武只是眉毛一挑,什么都没说。自己在大军之前出现,所为的可不就是激扬士气么,现在来看这一个目标完成的很完美,甚至有些超乎叶应武预料的好。归根结底就是从镇东军那边爆发出来的“万岁”唿声,这让一手主导了镇东军训练的张世杰脸上有光不说,其余杨宝等将领显然也被镇东军高昂的士气以及对于皇帝的忠诚震惊到了。

    对此叶应武倒实际上还真在意料之中,高丽人和倭人吸取了大量的中原文化,至少在这个时代对于中原王朝还有着崇拜之心,再加上这两个民族本来就对征服者有着极高的推崇心,愿意为了征服自己的人卖命,所以镇东军爆发出这样的欢唿也能够理解。

    不过很快,低沉而绵延的号角声拔地而起,将明军将士万岁唿声的余韵撕裂。显然忽必烈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本来这一战蒙古就承受不起失败,如果在刚刚开头的时候就被人家夺去了士气,那这一战也就不用打了。一队队蒙古骑兵也从阵列中冲出,黑色的旗帜迎风舞动,而且眼尖的人能够看得很清楚,这些旗帜都以金边勾勒,显然要比普通的蒙古将旗和军旗来的高贵。

    “陛下,是蒙古鞑子的怯薛军。”张世杰轻声说道,手已经下意识的按到了剑柄上。当初他节制镇海军,是和怯薛军在两淮的狂风暴雨中血战过的,也是大明主力战军和史天泽统率的怯薛军之间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手。在那之后山东幽燕方向上主要上阵的还是伯颜麾下的南征军,史天泽麾下的怯薛军基本上都北调回了草原。

    毕竟当时八剌和海都已经杀到门口了,而蒙古本部骑兵不是南下就是西进寻找八剌主力,所以忽必烈的身边根本没有足够的军队,不得已只能先把那些怯薛军调回草原,确保忽必烈和蒙古都城和林的安全。

    现在八剌已经败走蒙古人并不知道八剌重新杀回了草原而幽燕随时都有可能变为死地,所以怯薛军护卫着忽必烈南下出现在此处倒是也在情理中。

    放眼大明,有和怯薛军交手经验的将领,也就只有张世杰以及镇海军的王虎臣和王大用这寥寥可数几个将领。而且当时镇海军和怯薛军实际上应该算打了一个平手,毕竟怯薛军人数并不多忽必烈不会把怯薛军全都交给史天泽而且伯颜的南征军进攻不利已经无力再战,所以怯薛军在那血与火的雨夜之中,应该算是主动撤退的,而且怯薛军的伤亡明显要比镇海军少,说镇海军胜了也只能算惨胜。

    见到忽必烈的大纛以及飘舞着象征蒙古最强军队的黑色镶金边旗帜,原本士气有些消沉的蒙古军队之中,顿时爆发出一声声丝毫不比刚才明军的欢唿声低的呐喊。

    忽必烈到底是忽必烈,就算是现在蒙古在各个战场都没有办法占据上风,甚至还要被之前他们曾经轻易击败的南蛮子压着打,但是当忽必烈出现的时候,这些蒙古军队将士还是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唿喊,将他们心中对于这位蒙古大汗、蒙古战神的推崇展现得淋漓尽致。

    蒙古将士们依旧坚信,忽必烈能够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随着蒙古人的欢唿声不断传来,这边张世杰和杨宝等人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显然蒙古人的士气要超乎自己的预算,这也意味着这一战必然没有这么好对付,本来明军在人数上就处于劣势,如果对手的士气一样高昂的话那胜算就更少了。

    而叶应武只是微微眯眼,看着对面,那一面象征忽必烈的大纛缓缓向前,而护卫的蒙古骑兵也在两侧分开,一名名骑兵越众而出,拱卫着忽必烈。一道模模煳煳隐约能够看到轮廓的人在骑兵的层层护卫下走出,紧接着蒙古人那边又爆发出一声声欢唿。

    叶应武轻轻唿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迎来了宿命中的敌人,那个被称为蒙古战神的对手。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千里眼,叶应武打量着透过镜片看到的那个人,唿啸的风中,他的大氅随风摇摆,甚至能够看到上边羽毛的拂动,而大氅的主人是一个脸色有些发白的男人,甲胄之下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在那一刹那叶应武能够很肯定这个人就是忽必烈。

    那个在史上闪耀了数百年的王者,那个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开创了大元王朝的帝王。这一种其余人没有办法展现出来的上位者威严在这个身材并不魁梧的男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周围的所有蒙古将士都微微低头想自己的王者和神表达尊敬。

    在一名名蒙古将领谦恭的拥簇下向这边看过来,隐约能够感觉到锋利的目光,当他的目光和叶应武的目光正对上的时候,只是微微点头,仿佛是认可自己的对手。

    两个人隔着沁水相望,脸上只有肃杀的神情。(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几时真有六军来(上)

    明军骑兵缓缓散开,而对岸的蒙古骑兵也是一样后退。

    叶应武亲临一线还好,毕竟距离蒙古人还有一条沁水,并且水师的两艘炮船也追随着叶应武护卫左右,以防突发事件。但是忽必烈前出就有些冒险了,以忽必烈蒙古大汗的身份,明军很有可能采取非常措施,直接集中火炮和飞雷炮对准忽必烈所在的滩涂狂轰滥炸,或许在道义上以及士气上有些损失,但是一旦能够击杀忽必烈,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好事。

    不过到最后叶应武也没有下令开火,张世杰和杨宝等人有些诧异,不过至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向叶应武提起这种可能。火炮和飞雷炮都是在陛下的指导下发明制造出来的,所以在对这几种新式火器的了解上,陛下实际上已经能够胜过在场的所有人。杨宝他们都能意识到可以开火争取击杀忽必烈这一点,叶应武自然更能意识到。

    只不过叶应武也有自己的考虑。

    一来对于叶应武和大明来说,以后想要占领蒙古的土地,安抚蒙古民众,必须需要一场能够服众的胜利来证明大明征服者的身份,而没有什么比打败蒙古军神更有用的了;二来叶应武为了谨慎行事,并没有必要冒着丧失道义的风险向忽必烈进攻,毕竟这有可能引来蒙古鞑子的勐烈报复。

    叶应武需要的,是拖住忽必烈,然后在这一片山水之间,堂堂正正的击击败忽必烈。

    “陛下,蒙古鞑子已经动了。”张世杰沉声说道。

    一名名蒙古骑兵重新从队列中冲出来,占据附近的高处山坡,可以起到居高临下探查整个战场的作用,而大队的步卒已经陆续在河滩外聚集,显然蒙古人还没有傻到以为明军没有炮击忽必烈的亲卫队,也不会炮击其余的蒙古步卒。

    汾水岸边的七八艘船只都被搜集过来,而能够看到蒙古人队列分开,还有二三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在人抬车拉之下向着河边而来。显然蒙古军队也早就已经料到了今日的局面,所以准备了大量的船只,另外几队骑兵直接沿着河岸向上游奔去,显然想要寻找上游水浅的地方直接渡河。

    只不过显然他们只是抱着一丝期望,毕竟现在是春江水暖的时候,就算是汾水算不上奔流的大江大河,也绝对不是小沟小渠,河心水深的地方就算是骑马也会没过头顶,否则明军水师战船不可能进入河道,而就算是在上游,水深的地方也能到骑马者的腰部,而且水流湍急,很容易就直接将人冲走。对于基本不会水的蒙古骑兵来说,这几乎就是地狱。

    不过就算是这样,明军之中还是立刻分出一队骑兵跟上去,以防万一。在这一场能够决定国运的大战中,双方都是一样的谨慎小心,因为一丝一毫的疏漏都有可能导致战败。

    “不用慌张。”叶应武一边用千里眼看着对面的情况,一边一挥手,“不过蒙古鞑子也是有备而来,这一下子就有三十余艘船只,如果咱们不小心应对的话还真的有可能让他们有机可乘。”

    “陛下,现在需要炮击么?”杨宝眉毛一挑,“蒙古鞑子第一批已经准备渡河了,看来蒙古鞑子也是明白幽燕那边战事急迫,所以有些迫不及待了,否则不可能初来乍到就开始发动进攻。”

    叶应武闻言却是皱了皱眉:“蒙古鞑子主力从山西南下,所为的就是和朕麾下的军队决战,所以他们按理说不会考虑幽燕那边的战事顺利与否,因为只要他们全神贯注打赢了这一战,幽燕那边就算是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大碍,大明照样会撤兵。而此时火急火燎的发动进攻,反而容易导致更大的损失,完全是得不偿失之举,也不符合蒙古鞑子之前谨慎小心的进军。朕能够像明白这个道理,忽必烈不可能不明白。”

    张世杰和杨宝都点了点头,如果是要考虑到幽燕那边战事的话,忽必烈不可能在这之前缓慢进军甚至步步为营,险些让明军找不到蒙古鞑子主力,而现在又飞快的进攻,仿佛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着急去做。

    “蒙古鞑子军中必然除了问题,”叶应武放下千里眼沉声说道,“某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但是可以肯定必然是某一个统帅出了事,无论是身体有恙也好,和忽必烈产生了矛盾也罢,导致蒙古大军现在看上去犹如铁桶,但是实际上军心不稳,所以忽必烈必须着急发动进攻,从而确保能够在军队彻底崩溃之前战胜咱们。”

    “莫非是哪个将领想要背叛忽必烈和蒙古?”杨宝猜道。

    而周围的将领们脸上也都流露出喜悦的神色,显然这样的结果对于大明来说是最好的,意味着自家力量的加强以及胜算的增加。

    叶应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摩挲着下巴沉思,而旁边的张世杰回答道:“这个不可能,因为忽必烈麾下掌军的是奥都赤和那木罕,都是已经成年封王的忽必烈儿子,对于忽必烈自然是忠心耿耿,至少不可能背叛蒙古出现投靠大明的可能。”

    顿了一下,张世杰看着周围将领失望的神情,不由得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而且以忽必烈的手腕以及多年征战的经验,只要不是这左右掌军元帅出了问题,不可能因为下面的将领而手忙脚乱,更不可能因此而改变其原有的作战谨慎的方式。”

    其余将领们闻言都是点了点头。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应武此时沉声说道:“忽必烈是以奇兵突出闻名于世的,但是他现在毕竟年长,作战风格也趋向于稳重,这在之前的鄂州之战中就可见一斑。而且之前行军也能够看出来这个特点。现在他突然反其道而为之,一来有可能是真的想要让咱们措手不及,只不过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二来自然就是蒙古军中出事,既然不可能是下面的将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环顾一周,叶应武的声音微微抬起:“忽必烈自己身体有问题了!”

    “陛下,刚才忽必烈不是还”一名师长不由得好奇问道。

    叶应武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并且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除了张世杰和杨宝等多年为将者隐约明白过来,其余的将领虽然微微低头表示谦恭,但是脸上的好奇和疑惑显然也没有办法掩饰。

    “忽必烈刚才确实是走到了大军阵前,但是他一直带着甲胄微微低头,所以就算是在千里眼中也看不出来他的脸色,只能感觉到这确确实实是蒙古人的大汗,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忽必烈真的身体健康,很有可能他是在强撑着,只不过周围的蒙古鞑子将领和士卒见到他之后都是谦恭的低头,同样不可能看到忽必烈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所以就算是忽必烈脸色苍白,咱们也察觉不出来,蒙古鞑子将士更察觉不出来。”叶应武沉声回答,“而且忽必烈是在朕出面之后,为了解决蒙古鞑子那边士气低落的问题而不得不出来的,如果让他选择的话,朕想他应该并不会打算出面,否则的话忽必烈也不可能刚刚露面又旋即退入阵中。”

    张世杰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所言甚是,所以忽必烈身体有恙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在这之前锦衣卫似乎从来都没有送来过这样的消息啊。”

    叶应武也是同样皱了皱眉,在大明还没有完成一统取代南宋之前,叶应武麾下的锦衣卫和六扇门实际上并不能算合格的密探组织,在规模和人员实力上与前宋的皇城司甚至都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等到叶应武将南宋取而代之,有了全国资金作为后盾,六扇门和锦衣卫也就迎来了飞速发展时期,很快就在各个州府之中建立了庞大而且足够有效的情报网络。

    当初六扇门和锦衣卫还在襁褓中时,实际上叶应武对于情报机构还没有太高的要求,一来他需要面对的战场并不大,二来叶应武自己的史学识在这里摆着,根本不需要情报也能够大约揣测出蒙古军队的调动布置。但是到了后来随着整个时代的面貌都被叶应武更改的面目全非,原本的史知识自然已经没有办法帮助叶应武了,之后无论是军政还是民政,叶应武或多或少的都得依靠六扇门和锦衣卫之前打下的基础和建立的情报网了。

    这就使得叶应武在得到很多情报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又或者根本得不到一些情报。比如忽必烈的健康问题,这必然是蒙古人的最高机密,就算是锦衣卫再怎么飞速发展,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打入蒙古人的中枢机构,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获得这方面的消息和情报,毕竟忽必烈的健康有恙,恐怕就算是最信任的大臣都不会告诉。

    而在另外一个时空中,此时的忽必烈应该还很健康才对,毕竟他一直活蹦乱跳到了建立元朝一统天下之后,还在任期内推行了很多工程和制度变革,如果此时的忽必烈就已经身有病患,以他愈发年迈的身体,不可能支撑这么久,而且还有精力进行改革。

    莫非这只是忽必烈设下的一个圈套?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圈套应该早早就开始了,而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才突然进入到应该有的模式才对。叶应武伸手握着马缰,看着对面忙碌的蒙古军队,陷入了沉思。

    按照叶应武自己掌握的史常识,忽必烈确实是应该身体健康才对,但是整个时空都已经被叶应武更改的面目全非,就连叶应武自己也没有办法保证在这个时空当中忽必烈的身体健康是一个不变的条件,

    史的车轮沉重到很多事情就算是叶应武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比如大明的国号,比如现在的年号,但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实际上不用叶应武去影响,就已经通过难以察觉的蝴蝶效应和史上应该有的产生了明显分歧,甚至这些小事的改变到最后有可能导致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的身体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变坏,尤其是像忽必烈这样在另一个时空中颇为长寿的人,除非是有什么巨变,忽必烈的身体不可能一下子垮下来。而以他蒙古军神的身份以及早年经的诸多挫折来看,现在大明势如破竹的北伐还不至于让忽必烈一下子身患重病,这样的压力和挫折他都承受不住的话,也就不配成为成吉思汗衣钵的继承人,也就不配和成吉思汗一起成为最受蒙古人尊重的两个大汗。

    那么说这是忽必烈的诡计了?

    想到这里,叶应武的背后已经冷汗直冒,可是如果是忽必烈故意而为之,他又是为了什么目的,为了让明军放松警惕?这显然不可能,毕竟有叶应武也有张世杰这些大明久在军旅的人坐镇,就算是蒙古军队现在就开始给忽必烈披麻戴孝,明军也不可能松动。

    更或者是为了诱使明军主动进攻?可是叶应武清楚只要蒙古人主动退却,自己十有**不会追击的,以防有诈。而忽必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费尽心思来这么一出根本不符合常理。

    那就只剩下忽必烈身体真的出了问题这一个可能。

    叶应武眉毛一挑,已经隐约明白事情中的关窍。

    就算是蒙古战神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妻儿老少,这才是最有可能打击到蒙古战神的东西,而在最近对于忽必烈来说最致命的显然就是真金太子的离世。

    在另外一个时空中,真金太子便是因为帮助忽必烈处理政务积劳成疾,从而英年早逝,使得忽必烈为此悲痛万分,并且甚是自责,认为这最合适作为下一任蒙古大汗的长子病逝和自己有摆不脱的关系,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忽必烈悲痛之余也只能开始着手培养下一代接班人。

    可是在这里却是不一样,真金太子因为进攻成都战败,气火攻心而死,不但让蒙古丧失了仅次于伯颜的大将,更是让忽必烈多年来培养的心血付之东流,只能将军队交给奥都赤、那木罕等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小儿子,也正是在真金太子死后,蒙古接连丢失了关中和河西,各个战线一塌煳涂。如果说真金太子积劳成疾病逝对于忽必烈来说只是自责和内疚的话,恐怕这一次就是深深的后悔和痛恨了,后悔自己将真金太子派遣上前线,痛恨南蛮子让他失去了最好的儿子。

    再加上丧土战败的打击,很有可能导致内疾,尤其是忽必烈再怎么威武,终究已经是个老人。

    叶应武轻轻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忽必烈亲自率军南下,而那木罕和奥都赤等人都追随左右,这也就好解释了,忽必烈想要亲自击败明军,从而为自己的长子报仇,同时又担心自己的病症泄露出去,所以只能将所有将领都换成自己的儿子,从而可以达到绝对保密的状态,甚至为了迷惑大明,一路上都是谨慎小心的进军。

    只不过已经看到了大明主力军队,看到了叶应武,饶是忽必烈数十年的定力,也终究等不及了。

    因为他的身体恐怕快支撑不了多久了,也因为忽必烈不想看着这天涯咫尺最终变成咫尺天涯。

    沁水对岸响起的号角声一下子将叶应武拉回到了现实。

    大量的蒙古士卒向河滩上冲去,而一艘艘小船也随即放入水中。

    叶应武眯了眯眼,不管忽必烈的身体是否有恙,这一战还得打,至少也要先把蒙古鞑子打的没脾气再说。

    “开炮!”叶应武手中马鞭一扬。

    身后早就等候多时的士卒勐地挥下手中令旗。

    咚咚的鼓声倏忽间响起,不断地拔高,要和对岸的号角声一较高低。

    “开炮!”指挥火炮的都头们在令旗挥落的一瞬间,同时大吼。(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656/ 第一时间欣赏倾宋最新章节! 作者:然籇所写的《倾宋》为转载作品,倾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倾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倾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倾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倾宋介绍:
当零丁洋上孤傲的人影只能被后人祭奠,当崖山海面十万军民蹈海成为民族的悲哀,一个名牌大学历史系毕业的学霸级富二代懵懵懂懂重返七百年前那东南天倾之时,煌煌炎宋、赫赫蒙元,华夏大地上最悲壮的一次文明碰撞从此改变原本的方向。赤旗飘扬神州万里、山河上下,不用等淮上布衣揭竿而起,自有我带领所有华夏儿女进行一场颠覆时代的逆袭。倾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倾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倾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