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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全文阅读

作者:一包黄果树     五代枭雄txt下载     五代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九章 出工不出力

    送走了周宗,杨琏松了一口气。

    朱琦倒是觉得诧异,他觉得以节度使的性格,当不至于如此啊,着很明显吃亏了。

    杨琏却是笑而不语,让他去通知林仁肇,准备大小战舰,封锁钱塘江的同时,寻找河流,进入运河,更进一步封锁杭州。朱琦得令,匆匆走了。杨琏便在院子里踱步起来,周宗的想法杨琏很清楚,所以他决定让栽的更深,五千石粮食就是孩子,就看能不能套到一条狼了。

    如今,随着杨琏实权的扩大,他已经有了数州之地,当然这些地方名义上属于大唐,杨琏需要做的,是尽量消化这些地区。兖州、郓州等地,杨琏挂着刘承的名义进行统治,天子李认为这些地区已经属于大唐,但对于杨琏来说,有何尝不是他的地盘。

    打土豪分田地,降低赋税,鼓励经商,鼓励农耕,积极修建盐池,扩大生产规模,总重行为,在促使着治下各州的经济发展。在发展经济的同事,杨琏积极练兵,百姓家中有壮丁的,都要进行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有了一定的实力,但杨琏不会造反,这并不符合他的利益,翅膀没有长硬之前,他不会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来。

    杨琏在想着的时候,周宗也在与周弘祚说着事情。

    周宗虽然觉得杨琏有利用的意思,但他何尝不是也在利用杨琏?合作,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周宗决定犒军,好好安慰士兵一番,把士兵的门士气激励了起来之后,就是攻城的时候了,模样还是要做做的嘛。

    当日,周宗部恢复了用餐标准,士兵们饿了好几天,顿时都敞开了肚子吃喝,怨气消失了,都纷纷称赞周司徒的英明。对外,周宗告诉众人,他已经和驻扎在余杭的杨节度取得联系,杨节度已经供应足够的粮食。所以,兄弟们不用担心粮食不足的问题了。

    周宗同时宣布,准备两日后攻打杭州,所以现在,三军都要擦亮武器,准备箭羽,周宗还表示,若是拿下杭州,任由三军抢劫三日,所获得的东西,都归他们支配。三军士兵听见周宗的许诺,顿时人人兴奋起来,赶回大营准备。

    三军士气高昂,第二日,随着周弘祚把五千石粮食运来,士兵们更是深信不疑,周宗令人煮了很多粮食,又杀了几只黄羊,三军饱餐了一顿,准备来日攻城。

    唐军在城外的异状没有瞒过钱弘的耳目,杨琏主动给周宗粮食,这和钱弘掌握的情报不对啊,两人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可能会勾结在一起?钱弘想了想,召见了吴程、元德昭等人。经了钱塘江的失败之后,吴程低调了许多,再也没有往日咄咄逼人的架势。

    “大王,唐军很有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如今看来,他们就要攻城了!”吴延福的猜测倒是**不离十。

    吴程道:“郑国公,唐军攻城,周宗部应该是主力,他的部下多半是桀骜之辈,这一战可不好打呀。”

    元德昭沉稳的说道:“唐军虽然人多,但我军实力不差,更有坚固的城墙,只要固守即可,千万不可主动出击。”

    钱弘深以为然,他立刻让吴程加强戒备,死守杭州。

    次日清晨,唐军周宗部饱餐了一顿之后,由周弘祚领兵。周宗在杭州的这段日子,已经打造了很多工程器械,包括云梯、冲车、临车等物,虽然不如杨琏的精良,但也不差了。

    周弘祚没有急着攻城,杭州城池高大,更是引了钱塘江的水灌入护城河,先要渡过护城河,才能攻城。观察了一番,周弘祚始终没有找到适合攻击的地点。

    这时,杨琏也开始了行动,水师在林仁肇的率领下,小船在河里游走,寻找着一切的可能,杨琏则帅兵出了余杭,佯攻杭州东门,钱弘不敢怠慢,派兵严加防范,在他看来,杨琏的威胁比周宗大多了。

    然而杨琏没有主动进攻,更没有推出投石器等物,他只是派兵在城外大骂,朱琦带着一群士兵,有节奏的大骂起钱弘乃至于钱氏先祖起来。这些士兵本来就是粗人,骂人在行,把钱氏父子的亲戚,尤其是女性亲戚问候了半响。杨琏派人大骂的时候,同时关注着周弘祚的情况。

    周弘祚带兵多年,经验丰富,在观察了半响之后,他决定先用临车攻击杭州城头,高大的临车推出,弓弩手藏在临车里,随着距离近了,弓弩手开始射击。

    吴越军也不甘示弱还击,双方不断射击,造成的实质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两军士兵都在大声的鼓噪着,叫喊的声音比金戈声还要大。随着临车的靠近,双方的伤亡开始增大,来不及躲进临车的唐军士兵被一箭射中,栽倒在地。

    士兵们的伤亡不能阻止他们前进,厮杀依旧在继续,唐军的攻势看起来很勐,实际收效甚微。

    杨琏接到消息,不由摇头,周弘祚这样的行为,显然还不够卖力,光是凭临车,怎么可能攻破杭州?光是护城河就过不去,更不用说其他了,临车更多的,是掩护的作用。

    杨琏听了奏报之后,便回到余杭城中休息去了,周宗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看来不是真心攻城。

    朱琦留下,继续带着士兵大骂,直到黄昏时分,朱琦这才带兵回去。

    朱琦撤退不久,周弘祚也就撤退了,今日攻打杭州,部下伤亡不过一百多人,而且大部分是轻伤,死亡人数不足二十人,由此可见他的攻势有多么的“凌厉”。

    “杨琏那边,情况怎样?”大营里,周宗问道。

    探子把消息一一禀告,周宗忍不住笑了笑,这个杨琏,也不是真心想要攻城,不然,朱琦在城外骂个什么劲?难道光凭大骂就能把钱氏父子骂倒?

    周宗想了想,叫过了亲兵,吩咐了几句,亲兵匆匆走了。

    “周司徒,莫非杨琏使诈不成?”周弘祚还是觉得杨琏不靠谱。

    周宗道:“不管是不是诡计,只要他无偿提供粮食,我军就算在杭州多待一些日子,那又何妨?”

    周弘祚道:“周司徒,若是杨琏不再给粮食,我军岂不是危险了。”

    周宗一愣,迟疑了片刻,道:“这应该不可能吧,他若不愿意给粮,又何必给了五千石?不过这样一来,你也提醒了我,明日的攻城,可不能再做做样子了。”

    “依我看,不如让姚凤攻城?”周弘祚出着馊主意。

    “这个计划不错!”周宗深以为然。

    ps:太困,顶不住了,这章就两千字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粮食危机

    次日,姚凤率兵攻城,战况颇为激烈。周宗令辎重营给了足够的支持,各种攻城武器都毫不吝啬的给姚凤使用。姚凤率领麾下勐攻杭州,第一日战斗直到黄昏,麾下三百多人战死,一千多人带伤。

    姚凤麾下三千多人,伤亡接近一半,令姚凤很是郁闷。他在大营里巡视,看着唉声叹气的士兵,不由皱起了眉头。今日周宗亲自督战,他不得不挥师勐攻,付出了如此多的伤亡,却连杭州城都没有登上。

    绝不能这样下去,姚凤隐隐感觉,周宗这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不然,何以周弘祚攻城的时候,只是做做样子?他想了又想,暗中派人去了余杭,这时候,他只能依仗杨琏了。

    杨琏接到消息,立刻答应了姚凤的要求,表示只要他来到余杭,杨琏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姚凤。杨琏十分清楚,在这个阶段,周宗不可能会翻脸,他没有粮食来源,短时间内只能仰杨琏鼻息。

    第三日,周宗再度下令姚凤出击。姚凤以三军多有伤亡拒绝,周宗大怒,表示姚凤若是不听军令,就地格杀。姚凤接到消息,无奈答应了,他点起了兵马,直奔杭州城,走了三里多路,突然折向余杭,周宗想不到姚凤竟然会如此,等他知道消息,姚凤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

    周宗立刻带着周弘祚等人去余杭要人,他实在太愤怒了,姚凤居然脱离了他,这摆明了不是打他的脸吗?唐军的异动瞒不过吴越人的探子,对于姚凤的行动,群臣都猜不透,钱弘也是非常纳闷。

    他们根本想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杨琏接到姚凤赶来的消息,立刻赶往了城楼,见的确是姚凤,这才令人打开城门,同时弓弩手准备妥当,以防万一。杨琏的谨慎自然是有道理的,如今这种局面,他自然要小心警惕。

    姚凤在朱琦的带领下进入了余杭,登上城楼,姚凤咬牙切齿,道:“多蒙杨节度收留,姚某感激不尽。”

    杨琏呵呵一笑,道:“不用客气,当年你我在神武军之时,多蒙姚兄照顾。”

    姚凤见他说得真诚,也就笑了笑,指着城楼下的两千多人,道:“这些老兄弟跟随我多年,为国捐躯不怕,可是这种捐躯,不值得。”姚凤很有意见,他带兵攻城,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周宗没有派兵支援,区区三千人怎么可能攻下杭州?如此看来,只不过是周宗故意而为罢了。

    “杨节度,我麾下的两千多人,今日愿为杨节度效力。”姚凤表达了他的想法。

    “不,是为大唐效力。”杨琏笑了笑,即使他有别的意思,也只能在最为亲近的人表示,姚凤虽然是故知,有的东西,不该让他知道。

    姚凤一愣,哈哈一笑,道:“杨节度说的极是,我等都是大唐的臣子,自然是要为大唐效力。”

    说话间,有斥候赶来禀告,道:“杨节度,城外五里发现大批士兵,看旗帜,是周司徒的兵马。”

    “紧闭城门,不可放他们进来。”杨琏吩咐。

    姚凤脸上一喜,杨琏如此袒护,证明他的投奔,是正确的。

    “弓弩手准备,听我将令!”杨琏又道。

    朱琦在一旁,吩咐了下去,唐军士兵都打足了精神。

    又等了一顿饭的功夫,远处旗帜飞扬,周宗带着五百多名骑兵杀到。周弘祚在他身边,忽然指着城头,道:“周司徒,姚凤在那里。”

    周宗虽然年纪大了,眼神还相当好使,打量了几眼,冷哼了一声,道:“他倒是会使诈。”

    “如今该怎么办?”周弘祚问道。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要人。”周宗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姚凤的背叛让他很是生气,如果再多几个姚凤这样的人,他的军队瞬间就会垮掉。

    周弘祚抿抿嘴,如今命脉都被杨琏捏着,怎么要人?这话他想说,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

    距离近了,城头上打出了旗语,要让他们停下,周宗不信邪,又奔了数十步,距离城墙只有两百步的样子了。

    “弓弩手,准备!”杨琏吩咐。

    士兵们都笑了起来,纷纷准备着,等周宗离城墙只有一百步的时候,士兵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主帅一声令下了。

    “老夫是周宗,不要射箭。”周宗大声喊着,同时让士兵打出了旗语。

    杨琏接到消息,便让士兵询问,他们来做什么?

    周宗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有事前来,希望杨琏能够打开城门。杨琏忍不住笑了起来,打开城门,难道他就能带走姚凤了吗?

    姚凤不知杨琏所想,见他犹豫,道:“杨节度。”

    杨琏摆摆手,道:“姚兄,不用担心。”说着,让士兵发出旗语,打开城门可以,但只能是周宗一人进来。

    周宗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个人进来,杨琏比较沉稳,不会动他,但姚凤呢?这家伙可说不准。周宗带兵继续前进,他觉得杨琏不会射击。但很快,他就吓了一跳,几支箭羽虽然没有准头,但还是射了出来,牢牢地钉入了土中。

    “直娘贼,他们还真的射箭!”周弘祚说道。

    周宗阴沉着脸,让其他人停了下来,一人独立策马上前。杨琏下令停止了射击。

    “杨节度,周某有礼了。”周宗靠近了,高声说道。

    杨琏哈哈一笑,道:“杨某多谢周司徒的好意,今日天色不早,余杭城中没有多余的房间,周司徒还是请回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啊,周宗心中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杨琏抢先说话了。

    “周司徒,杨某陆军不足,周司徒好心派了姚将军来帮忙,杨某就笑纳了。”杨琏大声回答。

    周宗一愣,人老成精的他立刻明白杨琏这是在他给台阶下,他一时倒有些踌躇了,杨琏说这话,摆明了不会把姚凤放出来,所以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周宗迟疑了片刻之后,现实令他要低下头颅,他不得不如此,但是,他还是想捞取更大的利益。

    “杨节度客气了,你我都是大唐的臣子,攻打杭州,是如今最大的事情,还望杨节度与周某竭尽全力,凯旋而归。”周宗说道,当初他是想独占攻下杭州的功劳,但如今看来,非常不现实,所以,他选择了与杨琏平分功劳。

    “这个好说,就要砍周司徒有多少诚意了,明日攻打杭州,还望周司徒能一举建功。”杨琏回答。

    周宗道:“杨节度能够兑现诺言,周某感激不尽,告辞!”说着,周宗策马走了,全然没有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杨节度,周宗攻打杭州,根本是出工不出力,难道真要给他粮食?”姚凤说道。

    “给,怎么不给?不过,粮食在我的手中,给多少,还不是我说了算?”杨琏笑了起来。

    姚凤也忍不住笑了。当日杨琏设宴为姚凤接风洗尘,同时派医官为伤兵治伤,对此,姚凤千恩万谢。

    过了一日,周宗再度率兵攻城,这一次他显得卖力了许多,粮食消耗的很快。两日后,杨琏先派人送来了两千石粮食,过了两日又送了两千石。

    杨琏的这种态度令周宗逐渐放心,麾下奋力攻城,伤亡增大了起来,对医药的需求大大增加了。周宗攻城的时候,杨琏没有闲着,杭州一带的地理环境都被摸透了。

    周宗连续攻了杭州十日,这十日,他的损失巨大,粮食也在急速消耗,幸好杨琏不时派兵送来粮食,周宗总算没有了粮食的担忧。

    不过,在第十五日的时候,粮食居然没有如约送来,周宗立刻派部下去余杭问一问情况,部下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杨琏现在也缺粮了。本来杨琏已经安排了船只南下,可是到了中途,这些船只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有人说被龙神抓走了,有人说是被吴越国的水师劫走了。在周宗看来,这些答案都很扯淡,龙神自然不用说,吴越国的水师已经所剩无几,杭州残余的水师力量更是被杨琏封锁在钱塘江,吴越国哪里来的水师?

    周宗不信,可是部下信誓旦旦如此说,周宗只能选择相信。不久,他派去探子回报,杨琏救济灾民的米粮也减少了,平时都是干米饭,如今变成了稀粥,而是还是能看得见影子的那种。

    果然缺粮了!周宗紧张了起来,这些日子的奋力攻城,为了让士兵有足够的体力,他让士兵敞开了肚子吃喝,如今缺粮了,该怎么办才好?周宗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余杭看一看。

    周宗到了余杭的时候,杨琏正在县衙里与部下商议攻城大计,在议事大厅里,他看见了姚凤,周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呵呵,周司徒,近日可好?”杨琏笑眯眯的问道。

    周宗忍不住腹诽了几句,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周宗叹息了一声,道:“哎,杨节度,不知可有粮船的消息?”

    “杨某派兵寻找,想必五六日内,应该就有消息了吧。”杨琏说道。

    “五六日?”周宗心中一惊,这么久的时间,他如何能撑得过去?

    “杨节度,如今周某粮食不足,还望杨节度大仁大义,支援一二。”周宗说道,这话对于他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了。。

    杨琏摇摇头,道:“周司徒,并不是杨某不愿意帮忙,而是如今情况特别糟糕。不瞒周司徒,如今我也只有两千石的粮食。”

    “只有两千石?”周宗大惊失色,两千石粮食能做什么?

    “对,只有两千石,想要供应大军,实在是不够呀。”杨琏摇头。

    周宗抿着嘴,这时,正是晚饭时刻,有士兵说道:“杨节度,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周司徒,杨某虽然粮食不多,但让周司徒吃饱,这还是可以的。如果周司徒不嫌弃,就在余杭用饭吧。”杨琏说道。

    周宗想了想,答应了,他来的突然,杨琏根本不知道,只要看杨琏吃些什么,就能判定他的粮食,大约还有多少。不过,食物很快就让周宗失望了,杨琏和部下吃的都是米粥,虽然不至于照出影子,但还是相当稀薄的。

    杨琏喝了一碗,指挥着士兵把另一碗的份量给周宗。

    “杨节度,这碗米粥给了旁人,你就吃不饱了。”姚凤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说道。

    杨琏笑了笑,道:“不碍事,周司徒是客,哪能不让客人吃饱的道理。”

    周宗忍不住指着还有半锅的米粥,道:“那里面不是还有吗?”

    姚凤翻了一个白眼,道:“杨节度早有规定,非战斗时期,一人只能吃两碗米粥,这个规定已经执行了两日,谁也没有违抗。”

    周宗看了看杨琏,带着询问的眼神。

    杨琏笑了笑,道:“周司徒,你莫要听姚将军胡说,杨某最近在减肥罢了。”

    姚凤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周宗迟疑了片刻,饥饿让他没法拒绝米粥,想想可能几日后连米粥都没有喝了,他端起碗,胡啦啦把一碗粥喝尽了。

    “杨节度,余杭城中还有不少百姓,他们的家中应该有不少存粮,杨节度为何不向他们取?”喝完米粥,周宗忍不住问道。

    杨琏摇摇头,道:“余杭城中的百姓,粮食也不多,若是强行征粮,逼反了他们,恐怕攻打杭州会更加困难。如今灭亡吴越国在即,杨某不想节外生枝。”

    周宗心中暗想,没有粮食,就要退兵,灭亡吴越国的计划就会破灭,和刚才说的结果,有什么差别?

    “杨节度,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还望杨节度三思。”周宗劝道。

    杨琏摇摇头,道:“周司徒,时间也不早了,周司徒军务繁忙,就不留司徒在余杭城中过夜了。”

    “那粮食?”周宗忍不住说道,没有粮食,麾下兵马会如何,他实在不敢去想。

    “哎,杨某也愁着呢,不过杨某已经想到了办法,余杭靠海,不妨在海中抓鱼,先撑一撑再说。周司徒不妨试试,杭州湖泊众多,水产丰富,应该能撑到粮食到来。”杨琏说道。

    周宗半响没有说话,良久,这才苦涩的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杨节度,周某告辞了!”

    “来人呀!”杨琏说道,很快,一名士兵手中拿着一个布袋,匆匆走了进来。

    杨琏把布袋递给周宗,道:“周司徒,这是杨某刚派人去买的几个馒头,还望不要嫌弃。”

    周宗一阵无语,这是拿我当乞丐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撤军、追击

    回到大营,周宗气唿唿的把一小袋馒头扔在了案几上,在现实面前,他不得不低头,还有什么比饿肚子更重要呢?

    周宗叹息了一声,闷闷地坐了下来,杨琏也没有了粮食,他该怎么办?如今军中存粮不足五日,而且只能做成稀饭,根本吃不饱,三军岂会善罢甘休?周宗闷闷的时候,周弘祚走了进来。

    “周司徒,如今情况危急,不如三军撤退,赶去湖州。”周弘祚说道。

    “去湖州?”周宗一愣。

    “如今吴越国四处战火,苏州、秀州百姓已经逃得差不多了,唯有湖州没有经战事,想来百姓仍在。”周弘祚说道,潜台词已经非常明显。

    周宗“嗯”了一声,皱起眉头思考起来,其实走湖州回大唐反而比较近,周弘祚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湖州吴越兵马不多,根本挡不住他,走苏州反而不妙,时间长不说,钱文奉也是难缠的对象,搞不好钱文奉中途阻击,一群没有粮食吃的唐兵根本无法抵抗,那时候,就危险了。

    周宗叹息了一声,难道真要如此?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大帐外,又有士兵在叫嚷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都是来讨吃的。周宗有些心烦意乱,只得让人军需官打开府库,先发些粮食,让士兵们吃了再说。

    士兵们吃过了饭,逐渐安静了下来,周宗却在为粮食来源而发愁,直到深夜,周宗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着,半响坐起来,披上了一件外套,慢慢踱步走了出去。

    夜色下,大营就像魏巍泰山,扎在这处平原,可是,现在这座大山,已经摇摇欲坠,可能明天,可能后天,就会四分五裂。周宗叹息了一声,或许,这一次带兵是错误的,从一开始,他的种种行为,都是可笑的。在钱文奉被柴克宏击败,苏州城惶恐不安的情况下,他都没能拿下苏州,足以证明他的带兵能力不足。

    苏州城久攻不下,杨琏那边却节节胜利,周宗生恐消灭吴越的大功被杨琏独得,所以这才绕过苏州,直扑杭州,他原本以为杨琏会勐烈攻打杭州,可是事实是,杨琏虽然有攻势,却没有积极攻打杭州。

    钱文奉率兵出击,截断了粮道,使得周宗断粮,从而陷入了危机。杨琏能给他粮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周宗没有责怪的理由。只是,周宗觉得奇怪,既然杨琏同样陷入了粮食危机,为何他坚决不撤兵?杨琏拥有水路,可以乘船离开,吴越国水师已经覆灭,根本没有人能挡住他。

    周宗隐隐觉得,杨琏不会是一个特别好说话的人,毕竟,他与燕王发生的那些冲突,证明他的个性非常倔强,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一再支援自己,拿出上万石的粮食?难道有什么阴谋?周宗想不明白,猜不透。

    周宗想了半响,既然猜不透杨琏,那么他就该考虑他的事情了,粮食已经几乎吃尽,必须要勒紧裤腰带,而且明天要尽快离开杭州。撤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吴越人很有可能会追击,只需要派出机动性极强的骑兵,一路骚扰,唐军的行动受到影响,就会走的更慢,粮食就会更缺,军心会更加浮动。

    周宗决定让周弘祚断后,有他在,他会放心许多,如果是旁人,周宗担心他会跑了。

    思索了半响,周宗觉得倦意上来了,便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周宗召集了众将,宣布离开杭州,经过湖州去,回转大唐。众将听了,都大喜起来,早就该走了,没有粮食,再继续待下去,就要饿死了。军令传下,三军收拾行李,准备回去。

    这些日子来,周宗部下抢劫了不少财物,士兵们都包好了,直到响午时分,这才收拾妥当,大军朝北开拔,周弘祚断后。

    周宗撤退不久,消息就传到了杨琏的耳朵里,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

    朱琦道:“杨节度,周司徒果然撤退了。杨节度妙算。”

    “朱指挥,你立刻带五百骑兵,沿着东线前进,密切注意周宗的行动,如果没有猜错,吴越人一定会派兵阻截。”

    “喏!”朱琦答应着,退了下去,点齐了五百精锐骑兵,奔出了余杭。

    此时,杭州城中,钱弘也得到了消息,周宗缺粮,他是清楚的,中吴节度使派人送了书信来,说他设法烧毁了大唐在常州的军需库,数十万石粮食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常州粮食被烧,意味着周宗的粮食补给线被掐断了。而且由于军粮不足,围困苏州的唐军选择了撤退,钱文奉积极准备,一边恢复苏州的秩序,一边训练士兵,筹集粮草,准备南下支援杭州。

    这对于钱弘来说,是利好的消息,钱文奉在苏州还有数万兵马,若是南下支援,杭州之围就会被解。在有援军的情况下,杨琏最大的可能便是撤退,如此一来,吴越国就能收复失地了。

    兵部尚书吴程立刻表示,周宗既然因为缺粮撤退,那不妨出兵追击,至少不能让他顺顺利利的撤出吴越国,如果能抓住唐军俘虏,那就更妙了,周宗能够杀百姓,吴越国也能杀战俘。

    钱弘前些日子被周宗弄得郁闷,今日见有机会,吴程也说的有理,立刻答应了。已经养好了伤的赵承泰与金彦滔等人率领出击,为了防止杨琏部的进攻,钱弘还加强了杭州城的防御。

    赵承泰率领轻骑追了十几里,终于看见唐军的斥候,双方发生了小型的战斗,唐军斥候没有久战之意,迅速选择了撤退。

    周弘祚率兵站在山丘上,由于这里地势相对较高的缘故,他能清晰地看清前方发生的一切。吴越军果然来了,有这样的机会,就算是他也不会放弃,吴越人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周弘祚撤退的时候,带走了大量的辎重车,他知道,吴越军追击,必然是轻骑,这些辎重车就成了他阻挡骑兵的利器。斥候把消息带来了之后,周弘祚迅速选择了地势相对较高的地方,准备御敌。

    周弘祚在父兄的熏陶下,作战经验丰富,他选择的这个地方,地势非常好,两边有小溪或者是密林,只要封锁了这条宽约两百步的地方,就能把吴越军牢牢挡住。辎重车一字摆开,堪堪把路都给堵住了。

    士兵们迅速行动,长枪兵躲在辎重车身后,把长枪牢牢定住,挡在身前,吴越国骑兵想要冲垮辎重车,就要面临着被长枪刺死的危险。五百多名弓弩手在稍后一些的地方,他们紧张地从身后取下了弓箭,然后检查着身后箭壶里的箭羽,想要阻挡骑兵,箭羽少了那可不成。

    周弘祚紧紧地盯着吴越骑兵,距离越来越近,他忍不住有些紧张了起来,毕竟这一战,对于他而言,关系甚大,若是兵败,他的仕途会就此结束,而且,说不定会被吴越人擒获,如果被擒获,那将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地面微微颤动了起来,周弘祚极目远眺,只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群骑兵杀来了,他们奔跑的很快,一路上惊起鸟雀无数。

    “传令下去,准备!”周弘祚说道,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喏!”传令兵高声回答,转身匆匆走了。

    骑兵杀到了离阵地还有两百多步的地方时,逐渐放缓了脚步,带兵的将领赵承泰不会愚蠢地用骑兵去冲击已经摆好了阵型,而且弓弩手很多的唐军。赵承泰仔细观察了半响,不由冷笑了一声,从旗帜上,他看出了,唐军断后的将领正是近日被称为“屠夫”的周弘祚。

    周弘祚的父亲周本,据说是三国名将周瑜的后人,当年美周郎何等风采,怎会这种屠夫子孙?赵承泰有些想不明白。

    赵承泰带兵在弓弩手的射程外缓缓走着,周弘祚一时拿赵承泰也没有办法,他是以守为主,总不能移动防线,去主动进攻吴越人吧。赵承泰仔细观察了好一会,他发现唐军的部署很周密,没有足够的骑兵,根本不可能击溃敌人。五百骑兵看起来多,却不能用于冲锋,而且吴越国战马不多,若是用来冲阵,那真是暴殄天物。

    赵承泰率兵停下,没有选择主动进攻,骑兵们虎视眈眈,一个个就像草原上的孤狼。双方谁都没有动,相持的态势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周弘祚有些焦躁起来,吴越人是拿他没有办法,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撤退,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对他是非常不利的。

    赵承泰虎视眈眈的同时,派兵寻找可以绕过小溪、密林的办法,又等了半个时辰,金彦滔率领步卒赶来了,五千步兵杀来,赵承泰的势力陡然大增,变得有底气了起来。

    金彦滔赶来,道:“赵将军,唐狗的防备很是森严啊。”

    “这个不妨,传令下去,步卒弓弩手上前,都使用火箭。”赵承泰吩咐。

    “喏!”几名都头回答着,年轻的将领金彦滔也匆匆走了。

    很快,吴越军部族纷纷上千前,举起了被点燃的火箭,准备焚烧唐军的辎重车。

    “周将军,吴越人先要火攻。”一名都头说道,心中有些担忧。

    “不妨,把所有辎重车都推上去。”周弘祚吩咐。

    “将军,这?”都头迟疑了。

    “让你做你就做,无需多话。”周弘祚说着,眉毛一拧。

    都头忙点头答应,匆匆走了,很快,唐军位于第二、第三防线的辎重车都推了上去,集中在一起。

    周弘祚又令长枪兵稍稍后退,组成了新的阵型。

    “唐军这是要做什么?”金彦滔一愣。

    赵承泰微微一笑,道:“他们是想要利用辎重车阻止我军,不过不碍事。”说话间他一挥手,吴越军弓弩手纷纷射出箭雨,火箭落在辎重车上,滋滋的燃烧着。

    几名唐军想要灭火,却被周弘祚阻止了,“烧,让他们烧!”周弘祚说道,甚至让士兵们都点燃了辎重车,两百多步的辎重车被点燃,火焰越来越大,映红了周弘祚的脸。

    “撤,赶紧撤!”周弘祚说着,当先走了。士兵们反应过来,匆匆离开,走在最后的唐军拿出了铁蒺藜、鹿角等物,安置在地上,阻挡吴越军。

    “赵将军,唐狗跑了!”金彦滔焦急地说道,他年纪尚轻,没有太多的作战经验,见周弘祚逃了,顿时紧张了起来。

    “不碍事,他逃不了多远。”赵承泰显得很是沉稳,刚才他已经发现了,周弘祚的骑兵不多,而且他只能依靠辎重车来阻挡。只要一把火把唐军的辎重车都烧了,周弘祚也就没有了抵抗的屏障。

    大火越烧越旺,见唐军全部撤退了,赵承泰吩咐士兵,砍伐树木,先清理出一条通道再说,这条路足足有两百步宽,只要找一个火势比较弱的地方,打开一条路,吴越骑兵就能尾随而去。

    士兵们卖力地砍伐着树木,几人合抱着一根又长又粗的树干,奋力冲击着辎重车。辎重车被点燃之后,变得极为脆弱,木桩一撞,顿时四分五裂,火势变得更大了。

    “快,不要怕。”金彦滔大声的喊着,这些日子,受尽了唐军的鸟气,如今有了机会,一定要讨还回来。

    在士兵们的努力下,某一处的火势逐渐变小,燃烧着的木头被辗碎,又被清扫到一旁,一尺、两尺、三尺,能够同行的道路越来越宽。

    终于,一条宽达五尺的道路被清扫了出来,赵承泰大喝一声,下令骑兵在前,步卒在后,追杀唐军。

    骑兵仗着速度的优势,月抛越快,这一个多时辰,恐怕唐军已经跑出了三十多里的距离,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追上他们。骑兵一边跑,一边观察着两边的局势,这里密林丛生,唐军会不会有埋伏?跑了两三里,林子越来越密,道路越来越狭窄,赵承泰觉得有些不安,下令放缓了速度。

    “哎哟!”就在军令下达不久,一名士兵大声的叫了起来,他的战马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人也摔倒在地。

    “怎么了?”有人问道。

    “地上全是铁蒺藜。”那名士兵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说道。

    “铁蒺藜?”听见士兵的声音,赵承泰也匆匆赶了过来,一眼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地面上,果然全是铁蒺藜!(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伏兵

    “可恶!”赵承泰怒骂了一声,为了清除铁蒺藜,士兵们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等到清除了铁蒺藜、鹿角等物后,将近一个时辰结束了。前方不知道还有多少地方有铁蒺藜在等着他们。

    赵承泰不得不放缓了速度,以防周弘祚随时布下的陷阱。

    对于周宗来说,这次的撤退性命攸关,如果不成,性命很有可能不保。尽管有周弘祚在后短路,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宗越来越焦急,早一点回到大唐,他才会放心,所以他一路催促士兵尽快赶路。

    走了两个多时辰,太阳挂在了树尖,三军强行军走了将近百里路,一个个都气喘吁吁,体力消耗的很大。

    “周司徒,天色不早了,三军也都疲惫了,该休息了。”禁卫军将领陈确劝慰道。陈确年纪不大,出身于庐陵陈家,祖父陈岳曾为大唐兵部尚书,叔父陈浚先是中书舍人,如今是吏部的官员。

    周宗看了一眼天边,太阳就要落山了,天黑了,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做。周宗虽然急于回到大唐,但营寨还是要建立的,哪怕是最简单的也要建一个,不然,晚上很不安全。

    修建营寨是技术活,选的地点也要好,不然很有可能变成马谡,周宗答应之后,便让士兵去选可以驻扎的地点。杭州到湖州一带,树林茂密,河流众多,士兵选了一处靠近山丘的地方驻扎了下来,又砍伐了树木,建成了一座建议的大营。

    大营刚刚建好不久,周弘祚也带兵回来了,虽然他利用了铁蒺藜、鹿角等物延缓了吴越军速度,但后军还是与吴越追兵发生了战斗,周弘祚损失了二十多人,终于赶到了。

    唐军人数众多,赵承泰自然不敢上前,而是在等待着消息,斥候探查了一番之后,赵承泰也选择了一个地方驻扎下来,他派人在四周巡逻,其他士兵抓紧时间休息。

    夜色降临,赵承泰带着斥候偷偷摸了上去,在离唐军大营三百多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唐军大营灯火通明,士兵正在四处巡逻,防守看起来很是严密。

    “唐狗非常警惕啊。”一名士兵嘟囔着,这些日子,吴越兵困守在杭州城中,眼睁睁地看着周宗四处屠杀,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恶气,如今周宗粮尽撤退,人人杀敌心切。

    “他们奔波了一天,想来非常疲倦,不要急,等机会。”赵承泰吩咐。

    吴越兵按捺住心头的焦虑,朝着唐军大营四处扩散开来,寻找着唐军大营的破绽。夜越来越深了,四周变得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安静了。赵承泰带着士兵慢慢摸了过去,越靠近唐军大营,赵承泰越小心。

    赵承泰躲在黑暗处,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依旧没有找到唐军的破绽,看看天色逐渐亮了,赵承泰只得选择了撤退,抓紧时间休息。

    次日一早,唐军依旧是周弘祚断后,大军吃过了稀饭之后,鼓足了力气,朝着北方赶去,周宗另外派出了三队士兵,每一对都有百余号人,人人骑着战马,四处抢劫,尽量夺取粮食,扩展生存空间。

    周宗在中军,带着亲兵走着,一路上,周宗的情绪十分不佳,对于他来说,没有捞到功劳,就这样窝囊撤退,实在是太失败了。这时,他并不知道,就在前方约五里的地方,一千多人埋伏在密林中。

    这里离湖州约有五十多里,由于湖州没有经太大的战事,而且作为与大唐交战的前线,湖州拥有一定数量的军队,并且养精蓄锐了一段时间,战斗力很强悍。

    这些士兵在湖州指挥使沈承礼的带领下,埋伏在密林中。沈承礼就是湖州人,作为湖州大姓,沈家权利极大,就算是钱氏也不得不依仗沈氏的力量。由于钱氏对沈氏非常不错,所以沈氏投桃报李,对吴越国忠心耿耿。

    沈承礼在杭州被围的时候,没有赶去支援杭州,因为他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得出一个结论,杨琏的兵马不多,无法拿下杭州,而陆军占据优势的周宗又是孤军深入,中吴节度使钱文奉已经断了他的粮道,周宗已经陷入粮食危机,就算杨琏帮助他,数万大军的粮食用度非常巨大,必定支撑不了多少十日。

    沈承礼派出斥候,密切关注着杭州方面的消息,当周宗撤退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为此,他提前帅兵赶到了这里。这一带河流纵横,沈承礼算定,周宗想要回到大唐,就只能走这条路,只要提前布局,说不定就能擒获周宗。

    沈承礼足足等了两日,这两日来,士兵都在密林中休息,为了不让盘旋的鸟雀引起敌军的注意,沈承礼提前做出了准备,令人射杀鸟雀,这两日来猎杀了至少五百头以上的鸟雀,在沈承礼的强势进攻下,鸟雀害怕了,远走高飞,不敢再涉足这片恐怕的密林。

    所以,唐军从密林两侧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埋伏在此地的吴越军。

    “沈指挥,唐狗来了!”一名都头说道。

    沈承礼点点头,他头上戴着一个从树叶编成的帽子,身上也用树叶或是长草掩盖了,就算是仔细看,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另一名都头低声道:“沈指挥,杀吗?”

    “不要急,这只是先锋,大鱼还在后面,一会捉大的。”沈承礼显得很有耐心。

    两名都头不再说话,继续观察着唐军的动向,第一批唐军小心翼翼地走过了,甚至有几名士兵在密林外朝内观察着,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现,都一脸欣喜的走了。

    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越来越多的唐军经过,旗帜也变得多了起来,沈承礼很能沉住气,继续等待着,唐军的旗帜变得越来越大,一杆绣着“周”字的旗帜终于出现在沈承礼的面前。

    “传令下去,准备!”沈承礼说道。

    “喏!”几名都头答应着,四散开来,去通知部下了。

    吴越军慢慢拱起了身子,等待着。沈承礼不断计算着距离,当唐军主帅进入埋伏范围后,他果断下达了命令:“杀!”

    吴越军早就准备好了利器,他们身后一拉绳索,机关启动,无数被削尖的木桩和竹节飞了出去,唿啸的风声引起了唐军的注意,等他们发现有埋伏的时候,已经晚了。

    “啊!”士兵们惨叫着,凡是被尖木桩、尖竹节击中的士兵,多半没有了性命。

    “敌、敌袭!”唐军士兵大惊失色,纷纷大喊着,顿时混乱了起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吴越军在什么地方,突然的受袭令他们手足无措。

    吴越军准备了很多机关,尖木桩不断带走唐军士兵的性命,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根本让人喘息不过来。

    “敌袭?”看见部下如此混乱,位置稍后的周宗看见,不由吃了一惊。很快,就有士兵传来消息,前方的士兵果然是遇袭了。这是怎么回事?周宗大吃一惊,前军难道没有发现埋伏吗?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宗立刻派兵支援前方,试图消灭伏兵。然而,周宗显然高估了部下的应变能力,也低估了吴越军的战斗力。

    唐军援军加入,面对吴越军的机关根本束手无策,反而因为人数增加,人多手杂情况更为不妙,吴越军的机关在人多的时候,杀伤力反而更大,受伤的唐军四处乱窜,反而惊扰了更多的袍泽,扰乱了他们的步骤。

    吴越军把机关都启动了之后,伏兵这才杀了出来,双方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吴越军早有准备,体力充足,反观唐军,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体力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又突然遇伏,抵抗乏力,被吴越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唐军前队开始后撤,可是后面的士兵又想上前抵抗,彼此相互碰撞,如此混乱的局面更加造成了抵抗的乏力,吴越人乘势掩杀,一个个如同勐虎下山,唐军士兵节节败退,逐渐退到了周宗所在的位置。

    周宗骑在战马上,皱起了眉头,前军后退,难道说吴越人有这么厉害吗?

    “传令下去,奋力向前,若再有后退着,杀无赦!”周宗下令,他知道,必须要阻止唐军后退的趋势。

    “喏!”亲兵上前,大声的叫喊着,想要阻止袍泽的溃败之势。然而败兵纷纷涌来,亲兵一连杀了七八人,也不能阻止唐军溃败的势头。

    “快逃啊!”唐军士兵有人大声的喊着,此时在他们的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杀,杀死他们!”周宗大声的喊着,前军溃败,必然会冲乱后方的阵型,再加上后面有追兵,所以士兵们绝对不能乱。周宗身边,五十多名亲兵已经集中过来,保护着他。

    溃兵越来越近,厮杀声,金戈声已经清晰可闻,周宗甚至能看清吴越军士兵一张张狰狞的脸庞,他们在人群中大肆砍杀,每一刀落下,就会有一名唐兵倒下,献血已经染红了地面,染红了他们的脸庞,这些事来自于地狱的使者吗?他们带走了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杀!唐军主帅就在前面!”忽然,清晰的声音传来,周宗听见,不由愕然失色,他寻找着声音来源,发现是一个身高马大的吴越将领,正在指挥着部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被擒

    其实不等沈承礼吩咐,吴越军士兵已经看见了周宗大旗的位置,那地方,有大鱼,吴越军士兵奋不顾身地杀奔过来。周宗麾下有一支将近五百人的精锐。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周宗留下一部分士兵保护自己余下的,都让他们上前,阻止吴越兵。

    这群数百人的士兵一连又杀了十几名袍泽,依旧不能阻止溃败的态势,一些亲兵被乱军冲走,一些甚至被践踏而死,吴越军离周宗越来越近。

    “周司徒,吴越狗挡不住了,还是先走吧!”试图上前阻挡吴越兵的陈确又被吴越军杀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伤势。

    周宗抿着嘴,脸色黯然,叹息了一声,也不说话,勒转战马就逃。

    “驾!”周宗指挥着战马,一边奔跑,一边大声的叫喊着,一些士兵措不及防,被他撞倒在地。

    周宗一走,身边举着大旗的士兵扔下了旗帜,也跟着逃走。唐军旗手一个个的学着这人,都扔掉了旗帜,转身就逃。

    “周宗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沈承礼大声的喊道,心中得意洋洋,这一次的伏击效果很好,唐军已经溃败,就看能不能捉住唐军主帅了。

    “降者不杀!”吴越军士兵大声的喊着,唐军人多,就算一个个的杀,他们也杀不完,最好的办法便是俘虏。

    唐军士兵已经被吓破了胆,纷纷逃走,有的士兵选择了投降,又饿又困,能逃到哪里去?

    沈承礼留下一部分人收编俘虏,而他带着精锐是追击周宗。

    这个时候,周弘祚正在率领本部人马与追击而来的赵承泰对峙,他虽然没有了辎重车,但还有足够的铁蒺藜,加上昨夜赶制的拒马,还是能勉强挡住吴越追兵。

    双方相持了足足半个时辰,周弘祚不可能进攻。赵承泰也因为地上布满的铁蒺藜,加上周弘祚的弓弩手的确比较多,所以没有选择主动进攻,他带了足够的胡饼、馒头等物,所以不用担心粮食缺乏的问题,而且战马有很强的机动性,所以他有对峙的资本。反观唐军,步卒居多,他们不可能不休息,不可能不撤退,一旦他们撤退,吴越军骑兵就可以继续追击,知道他们精疲力尽。

    双方正在相持的时候,突然,周弘祚的后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士兵匆匆而来,走到了周弘祚的身边,道:“周将军,前方遇伏,周司徒已经溃败,目前正朝着这边赶来。”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弘祚怒骂了一声,急忙派了五百士兵,赶去后方维护秩序,他已经在这里布阵,绝对不能让自家兄弟把阵型给冲垮了。

    周弘祚以为五百士兵足够了,可是他想不到,溃兵之势已成,纵然是天王老子,恐怕也阻挡不了。五百士兵根本挡不住溃兵,他们排山倒海的冲了过来,顿时把周弘祚布好的阵型都冲乱了,一些士兵还越过了防线,朝着前方狂奔。

    地上布满的铁蒺藜顿时成了吴越军的帮凶,唐军士兵一个个被刺中,有的倒在地上惨叫,有的在地上胡乱翻滚着,然而着更加剧了伤口的撕裂,更多的铁蒺藜刺入他们的身体。

    赵承佑看见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唐军这是做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更多的唐军蜂拥而入,踩中了更多的铁蒺藜,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承泰喃喃自语。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唐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如此狼狈。”一名都头说道。

    赵承泰觉得此人说的有理,便吩咐骑兵后退了五十多步,并沿着大路展开,死死地堵住唐军逃走的路线。

    “你叫什么名字?”赵承泰觉得刚才说话的那名士兵有些见识,便问道。

    “启禀将军,卑职沈虎子。”士兵说道。

    赵承泰仔细打量了一番沈虎子,见他长的的确是虎头虎脑,不由笑了笑,道:“虎子,这一次若是我等建功,本将当举荐你为官。”

    沈虎子大喜,拱拱手,道:“多谢将军提拔,虎子感激不尽!”

    两人说话间,越来越多的唐军已经冲了过来,周弘祚埋下的铁蒺藜已经快要被唐军士兵清理干净了。

    “不要乱,不要乱!前方就是吴越狗的骑兵!”周弘祚急的大汗淋漓,他从未见过这等溃兵,难道刚才他们都遇见了鬼,所以才会这么恐惧?

    溃兵就像流水一般涌来,周弘祚根本无力阻止,看着越来越的唐军逃走,自己的部下混杂在其中,有的被裹挟着,不由自主的向前奔去,有的甚至被溃兵踩在脚下,不一会就被活活踩死。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周弘祚心中黯然,苦笑了一声,也随着溃兵匆匆逃走,为了不引起吴越军的注意,周弘祚把头盔取了下来,紧紧的伏在马背上,匆匆逃了。

    亲兵见状,跟在周弘祚的身边,匆匆而逃。

    周弘祚逃走不久,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周宗匆匆过来,看见这一幕,他同样是苦笑了一声,匆匆逃走。

    赵承泰已经布好了阵,吴越军弓弩手举着弓箭,默默地注视着混乱的唐军,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弓弦被拉得更开了。

    “射!”当唐军逃到射程内之后,赵承泰一声令下,箭雨如蝗,顿时将半个天空都遮满了。箭羽带着嗜血的光芒,刺进了唐人的胸膛,扎进了他们的咽喉。

    吴越军弓弩手不断射击,唐军的伤亡越来越大,周弘祚机敏地后退了,左右看了一眼,四周都乱糟糟的,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周弘祚迅速跳下了战马,朝着左侧的密林跑去。这个时候,逃命更重要。

    周宗倒是比较老实,跟着溃兵狂奔,吴越军箭羽阻挡了他,战马中了一箭,鸣叫着倒了下去。周宗跌落战马,摔得屁股也疼了,他顾不上许多,寻找路线逃走。

    赵承泰准备了大量的箭羽,也不知道射击了多少波,唐军士兵的尸体堆满在路边,偶然逃出来的,也被骑兵追上砍死。

    鲜血沿着地面流淌,嗅着浓浓的腥味,赵承泰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曾经战败,受到吴越军民的歧视,但他一直在默默等待,希望有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如今,机会到了,他也把握住了。

    唐军堆积如山的尸体都是封赏,他们会化成黄灿灿的金子,又或者是豪宅。

    赵承泰眯起了眼睛,道:“割下唐军士兵的左耳,回杭州请功!”

    “喏!”吴越兵兴高采烈地回答着,组队上前,抓住唐军士兵的尸体,拖了出来,一刀割下左耳,然后放入布袋里。

    一个左耳,两个左耳,三个左耳,一名年轻的士兵一边割着,一边念着,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兴奋,这些,都是功劳,指不定这些耳朵能换回几十吊的钱,他就能买上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然后娶上一个贤惠的媳妇,生一大群孩子。

    忽然,当他抓住下一个人头的时候,那人忽然动了起来,道:“不要杀我,我是周司徒。”

    “周司徒?”年轻的士兵一愣,费了好大得劲他才想起来司徒好像是官职,也不知道有多大?不过看着眼前这位年约四旬的官儿,见他身上穿着丝绸,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哈哈,抓住一条大鱼!”年轻的士兵说着,伸出手去,擒住了周宗。

    “轻些,轻些!”周宗吃不住疼痛,说道。

    “轻些?你跑了怎么办?你可是我的大鱼!”年轻的士兵说道。

    “大鱼?”周宗闻言,不由苦笑了一声,他堂堂的司徒,今日居然成了大鱼,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年轻的士兵哪里管着许多,用手牢牢扣住周宗,把周宗的双手反向扣着,押解着他回去。

    “赵将军,卑职抓到一条大鱼!”年轻的士兵离得远远的,就大声喊道。

    “哦?大鱼,究竟有多大?”赵承泰听见了,哈哈大笑着,翻身下马,朝前走去。

    离得近了,赵承泰看见周宗一副文士打扮,难道是唐军的监军?嗯,这也算一条大鱼罢。

    “赵将军,他说他是什么周司徒!”年轻士兵笑着,把周宗向前一带,周宗踉跄了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周司徒?你是周宗?这次唐军的主帅?”赵承泰闻言,也吃了一惊,居然能捉住一军主帅,这个功劳,太大了。

    周宗在一旁,低垂着头,黯然不语,败军之将,这个时候他能说些什么呢?

    “赵将军问你话,为何不回答?”年轻士兵大怒,踹了周宗一脚。

    周宗顿时摔倒在地上,啃了一口泥。

    “哎,你怎能如此?周司徒可是大官呢!”赵承泰哈哈一笑,奚落道,心中却觉得无比畅快,数月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抓住了周宗,事情就好办多了,或许,这一次持续了大半年的战事就要结束了。

    赵承泰上前一步,扶起周宗,周宗疼的脸上汗水直冒。士兵的那一脚是很重,但更重的是他被铁蒺藜刺中了脚,令他站立很是困难。

    周宗想要努力站稳,这时,赵承泰却故意一松手,周宗脚一滑,再度跌倒在地。

    “哎呀,周司徒安好?”赵承泰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再度上前,扶起了周宗。

第五十四章小算盘

    周宗被擒,吴越军哈哈大笑着,尤其是看见周宗如此狼狈的时候,一个个都觉得十分畅快,众人戏弄了周宗半响之后,这才嬉笑着把周宗捆绑了起来。

    周宗吃痛,道:“哎哟,轻一些。”

    “好,那我就轻一些!”士兵说着,手上却更加用力了,周宗满头大汗,连声哀叫不已。

    吴越士兵对周宗没有半点怜悯之意,把他牢牢捆绑着,又搬上了战马。这时,湖州指挥使沈承礼也赶来了,看见赵承泰,上前拱拱手,道:“原来是赵将军!”

    赵承泰知道是他半路伏击,使得唐军大乱,不然他也不会有机会擒获周宗,赵承泰笑道:“沈指挥早有良谋在身,如今擒获周宗,有沈指挥的大功。”

    沈承礼忙拱拱手,连声说不敢。两人寒暄了一阵,说起了杭州的战事。周宗虽然被擒,但只是唐军深入吴越国的一部分,就威胁而言,众人都知道,周宗远远比不上杨琏,如今,明州、越州乃至于余杭都被杨琏所占据,杭州直接受到威胁。杨琏部与周宗不同,他可以利用水师来运输粮食,所以他的补给完全没有问题。

    这种情况显然对吴越国非常不利,杭州、秀州都靠近海边,唐军可以利用水师登岸,惊扰地方,甚至是烧毁庄稼,今儿影响吴越国的收成,一旦吴越国闹饥荒,吴越国的国力会越来越弱。所以,一鼓作气赶走唐狗,势在必行。但是,谈何容易?

    两人议论了半响,赵承泰邀请沈承礼去杭州,一人智短,二人智长,或许能想到办法也不一定。而且挟着此次大胜,沈承礼必然得到封赏,仕途一片光明。

    沈承礼答应了,他让部下回转湖州,禀明湖州刺史,加强戒备,而他带着区区百余人与赵承泰回转杭州。

    离此地二十里外,朱琦站在山岗上,凝视着远方,他一路北上,紧紧地追着赵承泰,由于赵承泰的人数不多,所以朱琦一直没有暴露出来,可是谁能想到,周宗竟然中了埋伏?斥候不断把消息传来,朱琦更加确定,周宗兵败,已经是事实了,如今的问题在于,他能不能逃走,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朱琦没有选择出击,由于杨琏与周宗关系不佳,所以他不愿意去救周宗,再说了,杨节度的命令,只是让他北上监视吴越军的行动,根本没有提到其他的事情。

    当斥候把最终消息传回来之后,朱琦选择了撤退,数百名骑兵踏着初春的草地,匆匆回到了余杭,

    “如此看来,周宗凶多吉少?”杨琏听了朱琦的禀告,不由沉吟着。

    “根据线报,的确是如此。”朱琦说道。

    对于杨琏而言,周宗被擒,与他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不过,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或许,该救一救他?

    杨琏让朱琦回去休息之后,在书房里踱步起来,粮食他不缺,他之所以如此,是有私心,攻打吴越国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他的兵力虽然说不足,但却有足够的信心攻入杭州,这样的功劳,他不想与人平分,所以他拖着周宗,先给他一些粮食,再断了他粮,所谓的船只受袭,粮食被劫,完全是一个幌子而已。

    可惜周宗的运气实在是太差,数万大军居然就这样崩溃,也不知道被擒的唐军士兵,能有多少?杨琏思考了半响,最终提起笔来,写了一封书信,然后派人送入杭州城中。

    吴越王宫,钱弘正襟危坐,一脸怒容地看着站在下面的周宗,钱弘信仰佛教,怜悯之心较常人要多,本来两国交战,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周宗的行为,太过火了,他在杭州、苏州、秀州一带烧杀抢劫,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百姓。

    钱弘握紧了拳头,慢慢地站起身来,虎目圆睁,走到周宗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半响,道:“狗贼,你也有今日。”

    周宗脸色黯然,如今落入吴越国的手中,这条性命多半不保,他不怕死,死了,他的亲人自然有陛下照顾,可是他不愿受辱而死。

    “狗贼!”钱弘提起脚来,一脚踹在周宗的胸口,周宗“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只觉得胸口十分疼痛,但双手被反绑着,令他无法动弹。周宗觉得唿吸十分不畅,他张开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钱弘踢了一脚,觉得还没有过瘾,继续踹着他,周宗一路奔波,又被殴打,只觉得就要死了。

    赵承泰、沈承礼臣子在一旁看着,目光淡然,对于周宗,他们没有怜悯之心。

    钱弘殴打了半响,主角的气喘吁吁,便停了下来,口中又骂道:“狗贼,你有今日,孤一定把你五马分尸,身形俱灭,永世不能投胎。”

    话音刚落,郑国公吴延福匆匆走了进来。今日守城,是吴延福主导,他在东门巡视的时候,唐军有人靠近,把一封书信射进了城中,士兵捡起来送给了他。吴延福打开一看,书信上写着钱弘亲启几个字。

    吴延福不知道信中是什么内容,只得匆匆带了回来。

    钱弘接过书信,见上面的字迹写的十分苍劲有力,信中忍不住赞叹了一声,拆开了信,钱弘略略一看,不免吃惊万分。书信是杨琏写来的,在信里,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杨琏希望钱弘能杀死周宗,这样就等于消灭了一个敌人。

    钱弘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把书信扔在地上,蔑视地看了周宗一眼,道:“同样是唐人,周司徒似乎混的差了一点。”

    周宗在地上翻滚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唿吸,钱弘的这话让他一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查文徽被擒,杨琏孤军深入,不仅救了查文徽,更是夺走了孤的福州,令孤损兵折将!”钱弘说起这事情,忍不住咬牙切齿,但他话锋又是一转,道:“可是你呢,周司徒,杨琏知道你被擒,不仅没有相救,而是亲笔写了一封书信,让孤杀了你,他必有重金酬谢!”

    “什么?”吴延福吃了一惊,上前几步,捡起地上的书信,仔细看了看。

    “大王,这边请,微臣有话要说。”吴延福说道。

    钱弘点点头,两人走到一边,慢慢说了起来。

    “大王,杨琏与周宗、韩熙载等人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如今周宗刚刚被擒,杨琏立刻派人送来书信,绝非巧合。”吴延福说道。

    钱弘道:“郑国公,你继续说。”

    “大王请看,书信上的墨迹未干,很显然,杨琏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杨琏之所以能如此快的知道,只能证明我军出击的时候,他的探子就在四周,因为两者是政敌的关系,所以杨琏没有出手相救。”吴延福说道。

    “嗯,有理!那么,以郑国公的意思,是要如何处置?”钱弘摸到了一些头绪。

    “赵、沈两位将军擒获的唐军士兵足足有七千多人,如此多的人,消耗的粮食不少,以杭州目前的情况来说,养这些闲人显然是不划算的。而杀了他们,也不合适。微臣的意思,不如把他们送回余杭。”吴延福很是诡异地笑了笑。

    “什么,送回余杭?万万不可,孤绝对不会答应!”钱弘一甩衣袖,决然说道。

    “大王,送他们回去,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杨琏的实力,但实际上,却是削弱!”吴延福见大王不肯,急了,忙说道。

    “削弱?”钱弘皱眉。

    吴延福道:“大王你想,杨琏孤军深入,虽然有水路可以运粮,但毕竟没有那么方便,而且,若是把这些士兵放回,好处多多。第一,可以消耗杨琏的粮食,他本身粮食就不足,七千多士兵一旦进入余杭,粮食消耗更大。第二,湖州、苏州等地的唐军已经逐渐退去,大王可下令封锁边境,两地搜索逃兵,如此一来,唐军溃兵只能投奔余杭,更会加速杨琏粮食的消耗。”

    吴延福说了一长串的话之后,觉得有些口渴,不由舔了舔嘴唇,继续道:“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若是将周宗放回,他的部下必然会跟着他驻扎在余杭,与杨琏势必会产生更大的矛盾,两人若是内斗,唐军军心会更加不稳。”

    钱弘闻言,沉默了下来,吴延福的话有理,但这好比一把双刃剑,既有可能增强杨琏的实力,也有可能削弱杨琏的实力。如果真的如郑国公所言,杨琏与周宗火拼的话,对于吴越国来说,无疑是利好的消息。

    钱弘沉默了好一会之后,这才道:“若是先把周宗放回,恐怕杨琏不会接纳他。不如这样,等上两日,先把俘虏放了,杨琏十之**会接受败兵,等到败兵进入了余杭,稳定下来之后,再把周宗放了,周宗不死,他的部下就会拥戴于他,双方就会产生更大的矛盾。”

    “大王英明。”吴延福笑道,又补充,道:“大王,微臣认为,甚至可以派人假冒唐军,混入余杭,伺机而动!”

    “好,很好!”钱弘大笑了起来,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笑声停歇之后,钱弘这才说道:“不过孤虽然有这个想法,却不能表现出来,杨琏一向狡猾,孤要于他讨价还价一番,如此他才能相信。”

    “大王英明!”吴延福说道,竖起了大拇指。(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攻守易势

    “真是可笑!”余杭城中,杨琏手指弹了弹钱弘亲不写的书信,冷笑了一声。

    在杨琏旁边,是兵部尚书方进昭,两人的下首,是从水寨匆匆赶来的林仁肇、章文益等人,十几人挤满了书房,正在商议着军情。

    “吴越人擒获了周司徒,同时还有士兵七千余人,如今,钱弘打算一名士兵卖五十吊钱,与我交易,诸位,怎么看?”杨琏说道。

    方进昭算是个老好人,便道:“杨节度,不管怎样,周司徒是开国元老,如今深受陛下信任,总要救他一救,莫要让他被害了。”

    “方尚书尽可放心,周司徒的命硬着呢,死不了。”杨琏很有信心,他的那封书信,明着是要周宗的命,实际上是要救他。大唐的党争不是秘密,只要是有心之人,都能看出大唐内部的派系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以齐王、燕王为首。随之而来的,是各自依靠两人的臣子在暗中博弈。

    对于吴越人来说,杀死了周宗,实际上是削弱了燕王一党,而且随着杨琏的位高权重,齐王一党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所以,杀死周宗只能一解心头之恨,对此时以及以后的战事根本毫无益处。

    最为聪明的办法便是放走周宗,然后再把他的士兵给他,这样,缺粮的周宗只会停驻在余杭。若是杨琏不接纳,日后就会受到燕王一党的攻击,要是周宗不幸身死,杨琏的罪过那就更大了。就算回到了金陵,面临的只会是无休止的攻击。但若是接纳了,周宗就会与杨琏争权,双方的矛盾就会越来越深。

    当然了,吴越人是这么想的,但是周宗能不能夺回控制权,那就两说了。

    林仁肇道:“杨节度,如今苏州战事趋于平静,秀州方面,由于苏州唐军的退兵,秀州之围也已经解除。若是这两地兵马南下,我军的形势就更为艰难了。”

    林仁肇考虑到了如今的现实情况,一时其他将领也都陷入了思考中,周宗固然有他兵败的理由,但他的兵败,使得唐军实力大减,吴越军就能腾出手来,集中力量对付杨琏这一支孤军深入的部队。

    杨琏站起身来,走到挂着的地图边上,手中拿着一根竹棍,道:“我来说一说我的想法。”

    众人正襟危坐,打足了精神,如今是生死关头,若不能安全度过,不仅前功尽弃,性命也有可能不保。

    “诸位,正如林将军所言,苏州战事平息,钱文奉可以腾出手来,派兵支援杭州,初步估算,钱文奉应该能抽调两到三万的兵力,至于秀州,本身兵马不多,抽调五千就是极限。再说湖州,湖州没有太大的战事,平素湖州屯兵约有一万,为了防止宣州方面的唐军,后来增兵到了一万五千人,若是南下杭州,抽调的兵力最少是五千。如此算来,吴越国援军最少也在三万,最多能到四万。”杨琏说道。

    这样的兵力无疑是众多的,唐军兵力远远不足,光是援军就比不上,更不用说还要攻城了。

    “很显然,我军处于劣势,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我军兵力虽然不足,但不是没有机会。首先,我军水师已经牢牢控制钱塘江以及沿海地区,就算战事不利,也能退到海上,回转金陵。”杨琏先安众人的心。

    “再次,上述援军的兵力只是猜想,因为无论是苏州还是湖州,都是吴越国与大唐的边境,天子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坐视我等在此鏖战而不派兵支援。所以,吴越军的援军或许没有那么多,我军的压力并不大。”

    “再次,苏州经过大半年的鏖战,粮食的损耗非常严重,他们远道而来,只能依仗杭州城来进行补给。进一步加速了杭州城粮食的消耗。我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等,等钱文奉的援军来了,那时候,才是我们的机会。”

    方进昭忍不住说道:“杨节度,唐军兵马增多,怎么会是我军的机会?”

    杨琏哈哈笑了两声,道:“方尚书,人多往往不是好事,人多才会骄兵自败。”顿了一顿,杨琏正色道:“诚如所言,吴越军兵马增多,而我军兵力不足,所以第一,要守好余杭城,这个任务,由本将来完成。第二,林将军率领的水师,一定要牢牢封锁钱塘江,杜绝吴越军南下的企图,如此,钱塘江以南的越州、明州等地,才不会有反叛的想法。”

    林仁肇站起身来,道了一声:“杨节度放心,末将一定守住钱塘江,不允许一只鸟飞过。”

    “很好。继续说,朱指挥,本将把斥候都交给你,吴越军的动向一定要密切注意,若是其他各地有粮食运来,能夺就夺,不能夺就推入水中,或是焚烧,总之,尽量减少吴越军的粮食来源。”杨琏又吩咐。

    “喏!”朱琦站起来,简单地说了这么一个字,便又坐下不语。

    “趁着还有一段时间,余杭城的防务一定要加强戒备,本将粮食多,能耗!”杨琏哈哈一笑。

    方进昭道:“杨节度,老夫南下,却不能帮忙,实在是汗颜。”

    “方尚书是国之柱石,冲锋陷阵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余杭是前线,方尚书不如移兵越州,坐镇调配粮草,二来,也可以震慑钱塘江以南的宵小。”杨琏说道。

    方进昭知道没有带兵才能,只得拱拱手,道:“如此,就如杨节度所言。”

    章文益、章文济站了起来,道:“杨节度,我兄弟二人愿意为杨节度冲锋陷阵。”

    “不急,二位就带兵好好训练,维护余杭城的治安。大战来临之际,自然有二位效力的时候。”杨琏宽慰着二人。

    “喏!”章氏兄弟相视一眼,大喜道。

    钱弘没有急着放走俘虏以及周宗,为了不引起杨琏的怀疑,他表现的很是小心,与杨琏通了几封信之后,钱弘发现他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杨琏就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管钱弘怎么说,杨琏根本不为所动,一句话,没钱没粮,不会赎回被俘的士兵。

    这些士兵虽然是唐兵,但又不是他的子弟兵,杨琏为什么要拿粮食去赎回他们?钱弘十分无语,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沟通嘛。与杨琏沟通无果,而俘虏对粮食的消耗却是巨大的。钱弘已经吩咐士兵,只给俘虏米粥吃,而且稀得人影都看得见,一餐只有半碗,保证俘虏饿不死即可。对于免费的劳动力,钱弘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七千多俘虏每日被押送着,修葺城墙,搬运石檑木,几日下来,不少士兵都饿瘦了一圈。

    虽然钱弘封锁了边境,但两国边境线漫长,许多地方又是平原,还是有不少溃兵逃回了大唐。溃兵被当地的衙役、士兵发现,县令们不敢怠慢,忙写了折子,派人把溃兵押送了回去。

    消息传入金陵,进入李的耳中,他显得无比震惊,虽然知道常州军粮被劫,周宗的情况变得危险起来,但就他知道的,周宗已经得到杨琏的粮食援助,应该不会缺粮呀。

    李亲自接见了俘虏,不过这些逃回来的士兵多半是低级军官甚至是一般士兵,对详细的军情并不清楚,所以李只是知道事情的大概。周宗因为粮食耗尽,所以撤兵,中途被吴越兵截杀,所以就都败了。

    李大怒,一连下令斩杀了几名士兵,心中的怒气才稍稍退了一些。杀人并不能解决事情,种种疑惑仍然在李的心头盘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周弘祚的出现。

    周弘祚运气比较好,他见势不妙抽身就逃,而且专门走密林,好不容易这才逃了回来。周弘祚还算老实,逃脱之后没有隐姓埋名,而是赶赴金陵,禀告军情。

    李从周弘祚的口中,得到了更为详细的情报,杨琏是给了周宗粮食,而且多达万石以上,可是,杨琏运输粮食的粮船受袭,导致无粮可给周宗,使得周宗只能铤而走险,经由湖州撤退,回转大唐,余下的事情李早就知道了,那就是遇伏整支军队几乎是全军覆没。

    周弘祚也知道,杨琏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简在帝心,所以周弘祚没有对杨琏进行人身攻击,只是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对于周弘祚的战败,李很是愤怒,但从情况来看,源自于周宗遇伏,周弘祚这才力不能支,所以周弘祚的关系不大。

    李让周弘祚回到家中,闭门思过。转而思考周宗的事情来,周宗战败,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擒,毕竟是老臣,李还是有些肉疼。周宗的失利,对于灭吴越国的整个战事影响是极大的,杨琏这支孤军能够撑多久?

    李不愿意去想,更不敢想,答案很简单嘛,这一次空耗钱粮,吴越国没有灭成,彼此只是一个双败的结局,大唐经此一役,国力损伤巨大,再也没有余力发动攻势。至于吴越国的损失可能会大一些,战场就在吴越境内展开,春耕收到影响,收成必然不高,没有三四年,根本缓不过气来。

    可是,吴越国损失再大,对于大唐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因为在北方,还有大周虎视眈眈,若是他们南下,国力大损的大唐如何能抵抗?

    李想着的时候,御书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撤?留?

    来人正是齐王李景遂,齐王得到周宗战败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周宗战败,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李景遂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才急忙赶来。李见他额头上挂着汗水,一副焦急的模样,心中便猜了个七七八八,示意高泽泡一壶温茶上来。

    “皇兄,事情是真的吗?”李景遂也不多言,直接问道。

    李脸色有些黯然,点点头,道:“消息没有错,周司徒的确已经战败,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他的安全如何?”

    李景遂倒吸了一口冷气,抿抿嘴,道:“皇兄,周宗战败,对整个战局影响太深,究其原因,还是常州粮食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以至于周司徒缺粮。”

    说起这事,李就十分愤怒,常州刺史眭匡符办事不力,居然能让吴越人混入粮仓中,把粮食给烧了,实在是罪不可赦。然而后悔已经没有用,为今之计,是如何救周司徒,更进一步,是远在余杭的杨琏部该如何处理。

    李十分不甘心,这一次大唐蓄足了力气,就等着灭了吴越,逐步统一南方,周宗的战败使得这个可能变得微乎其微。周宗生死未卜,杨琏岌岌可危,李在想,究竟是不是该把杨琏撤回来?这个时候撤退,虽然不甘心,但损失还能接受,如果杨琏孤军在越州一带,大唐难以支援,弱势杨琏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损失就更大了。

    “齐王,你的意思是如何?”李能猜到齐王的心思,却猜不到他是想要让杨琏撤回来,还是要他加强进攻。

    李景遂沉默了片刻,喘匀了气,这才道:“皇兄,大好局面突然变成这样,实在是让人心痛。如今杨琏远在余杭,可谓势单力薄。皇兄,是不是该派兵支援?”

    李叹息了一声,他不是不想支援,可是这一年来,大唐迈的步子太大了,北方与大周略有战事,如今虽然没有,但边境肯定是要驻扎重兵,其他地方,楚地消耗了大唐不少国力,原本以为占据了楚地,能够控制南平,甚至南下灭掉南汉,但实际上,依旧是空耗粮草。

    如今的大唐,国库空虚,如果不能从吴越国得到补给,这一战又是得不偿失。

    李苦涩的笑了笑,道:“齐王,朕能明白你的心思,只是如今的大唐,情况也很危急,根本无力南下支援杨琏,不如这样吧。就让杨琏先撤回来。”

    “皇兄,你决定要放弃了吗?”李景遂吃了一惊,这一战准备的太久,这样放弃,当真是舍不得啊。

    “不放弃又能怎样?战争再继续下去,恐怕整个国家都挺不住了。“李说道,当然如果是战胜,那自然是另一番情况。

    李景遂沉默了下来,这时,高泽端来了茶水,先后为两人斟满,然后束手而立,站在李身后。

    两人沉默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又有臣子赶来求见。韩熙载、常梦锡以及宰相孙晟等人,得到周宗被生死未卜的消息,都纷纷赶来了。

    “陛下,老臣听说周司徒战败?”孙晟率先说话,希望能得到陛下的肯定。

    一人智短,二人智长,李点点头,便把事情说了出来,常梦锡、韩熙载等人与周宗较好,闻言都焦急了起来。

    “陛下,周司徒乃是国之柱石,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呀!”常梦锡开口。

    周宗是开国元老之一,李也知道不能不救他。可是怎么救?周宗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孙晟还算能稳住气,摆摆手,冲着常梦锡道:“不要急,先听陛下怎么说。”

    李景遂坐在一旁,心中不由冷哼了一声,对于他来说,周宗并不关心,他更在意杨琏的安危。

    李略略沉默,道:“周司徒战败的消息虽然传来,但他在何处,生死都不清楚。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当然了,若是周司徒被擒,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常梦锡、韩熙载略略松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眼,常梦锡硬着头皮,试探道:“陛下,如今周司徒战败,攻打吴越的,只有一支军队,杨节度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兵马不多,陛下是不是该把他撤回来?”

    李景遂闻言大喜,忙道:“皇兄,常舍人说的有理,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吴越军尚未对余杭进行合围,先把杨琏撤回来。”

    “你们都是这样的想法吗?”李扫视了孙晟、韩熙载一眼。

    孙晟点点头,道:“陛下,如今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还是先撤回来安稳些。”

    李听见宰相如此说,反而犹豫了起来,沉默着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陛下,吴越急报!”

    “进来!”李简短地说出了两个字。

    信使进来,朝着李施礼之后,把手中的急报呈上。高泽紧走两步,取了书信,递给天子。

    李深深唿吸了一口气,吴越急报,有可能是关于周司徒的,也有可能是关系杨节度的,只是不知道,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李的一双手,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李景遂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他隐隐觉得,这封书信与杨琏有关。事实上,李景遂的感觉挺准,书信是方进昭写来的,但是下面还有杨琏的签名。

    两人在信里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大唐耗费了数以万计的粮食,死去上万名的士兵,如果还不能攻灭吴越国,实在是得不偿失,杨琏在书信里,表示要力战到底,不灭吴越终不还。杨琏能有这样的想法,李自然是高兴的,可是杨琏能拿下杭州吗?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啊。

    李把书信传给群臣给了,李景遂焦急万分,道:“皇兄,杨琏孤军深入,他愿意为国效力,心思自然是好的,可是这样的行为,根本不可能嘛。臣弟觉得,还是速速把杨琏召回金陵,要灭吴越,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

    孙晟看过了书信,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还真是来的及时,能够得到杨琏的消息,孙晟仔细想了想,道:“陛下,老臣倒是觉得齐王之言,并不可取。”

    李景遂瞪了他一眼,道:“孙宰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孙晟干笑了两声,道:“齐王,谁都知道杨节度是大唐能人,南征北战,立功不小。杨节度一向能以弱胜强,如今又主动要求留在余杭,自然是早有良策。答应杨琏的要求,自然是顺应天意。”

    这话一出,得到了常梦锡、韩熙载的支持。虽然两人不太明白孙宰相为何会忽然改变计划。

    李景遂沉声道:“皇兄,如今的局势复杂非常,杨琏年纪不大,恐怕难以负担起灭吴越的重任。”

    “这不是还有方尚书的支持嘛!”孙晟笑了笑。

    这么一说,李顿时有些犹豫了,他拿起方进昭的书信,仔细地看了又看,半响,道:“既然杨琏一心求战,那就让他在余杭多呆一些日子。”顿了一顿,李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齐王,道:“齐王,你也不用担心,如今吴越国的水师几乎覆灭,杨琏部下,还有大量的水师,一旦战况不利,就能通过海陆回转金陵。”

    李景遂脸色好了一些,但他仍然担忧,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朝着李拱拱手,施礼走了出去。

    稍等了片刻之后,孙晟、韩熙载、常梦锡等人也走了出去,李负手而立,看着地图,不由叹息了一声,这一场,究竟还是梦吗?

    “孙宰相,为何还让杨琏继续留在余杭,给他立功的机会?”常梦锡问道。

    孙晟捋着胡须,笑了笑,道:“如今局势,显然对杨琏十分不利,齐王那份焦急模样,绝非装出来的,杨琏若是战败身死,对他影响最大,所以他宁愿不要杨琏立功,也想保住他的性命。”

    韩熙载说道:“这么说来,孙宰相并不看好杨琏?”

    “非也,不是老夫不看好杨琏,而是很多人都不看好杨琏,在这样的局势下,杨琏若是能灭了吴越国,老夫就把姓倒过来写!”孙晟哈哈一笑。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孙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齐王李景遂。孙晟颇为有些尴尬地看着齐王,心中猜想,刚才的话他究竟有没有听见?

    李景遂十分愤怒地看着孙晟,快步走了上来,责问道:“孙宰相,你这是何意?”

    孙晟故作不知,惊讶地道:“齐王,你这是何意?”

    李景遂握紧了拳头,道:“孙宰相,今日的事情,本王记下了,他日杨琏若是有了危险,本王与你没完!”说着,李景遂怒气冲冲地走了。

    “哟,泥菩萨也会发火了。”常梦锡等李景遂走远了,讥讽了一声。

    韩熙载道:“毕竟是被逼急了,杨琏若是兵败身亡,他还能依靠谁?”

    孙晟森然笑了一声,道:“不碍事,杨琏若是死了,他的依仗就没了,能拿老夫怎么样?再说了,他要找,也要找上天啊。”孙晟指了指天空。

    常梦锡和韩熙载会意的一笑,知道孙宰相指的并不是真正的上天,而是大唐的主宰,毕竟这个决定,是天子做主的。日后就算杨琏死了,这笔账要找,也要找大唐的主宰,与他们何干?(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收编俘虏

    孙晟出了皇宫,朝着燕王府奔去,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燕王,翻盘的机会就要到了,就看能不能把握了。

    燕王府内,李弘冀正在锻炼着身体,身为一个武将,好的身体很重要,同时他也是在为某一天准备着。在他身边,郭荣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苏州战事结束,郭荣就立刻判出,这场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周宗战败的消息传来,郭荣为了确定消息的真假,特意让燕王请孙宰相进攻打探虚实,如果这事情是真的,不管对于大周,还是对于吴越,都是极为有利的。

    在金陵这段时日,郭荣自信事情做得还不错,成功激起了燕王与杨琏、齐王的仇恨,又把吴越国的钱承礼拉扯了进来,日后不管三国是兵戈相见还是和平共处,对他而言,都是极为有利的。

    毕竟在大周,他只是养子,帝位或许不会传到他的身上,可是,志在天下的他,又怎么甘于居人之后?尤其是义父的两个儿子,虽然不是愚笨之人,但也绝对不聪明,以后大周的江山,恐怕会毁在他们的手上,尤其是天下未定的时候,一位英明的君主更显得十分重要。而郭荣,认为她就是那位英明的君主。

    李弘冀锻炼了好一会,这才接过郭荣递给他的帕子,擦了脸上的汗水。

    “燕王,周宗兵败,实在是想不到啊。”郭荣说道。

    周宗当初领兵,意在抢功,为燕王壮大势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周宗竟然战败了。李弘冀的眉毛拧成一团,这个消息,真的不太妙。

    “燕王,好消息,好消息呀。”孙晟刚进来,就连胜说道,喜滋滋的模样仿佛走在街上,捡到了一块金饼。

    郭荣与李弘冀不约而同皱了皱眉,不是周宗战败吗?怎么会是好消息?郭荣还算能沉住气,问道:“孙宰相,莫非周司徒的事情,是假的?”

    孙晟走近了,摇头道:“不,是真的,周司徒如今生死未卜。”

    “这怎么会是好消息?”李弘冀有些不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晟解释了起来,杨琏一心博取功名,已经被蒙住了心,他决定留在余杭,独自灭吴越国。李弘冀和郭荣不免冷笑了数声,杨琏无疑是在痴人做梦,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攻破杭州?

    随着孙晟的述说,郭荣很是赞同,就让杨琏在余杭自生自灭,他若是死了,燕王就能青云直上,或许能登基为帝。

    一时间,几人笑的很是不怀好意。

    余杭,经过数日的准备,唐军加固了城墙,一副要打长期战斗的准备,余杭城的城墙变高了,护城河也被挖宽挖深了,民夫们经过一番努力后,在城墙上堆积了很多石檑木。

    杨琏的行动被吴越军的探子查探在眼中,钱弘与吴延福、元德昭等人认为,时机成熟了。杨琏要做长期的准备,那就再给他一点压力。七千多被累得瘦了一圈的唐军被放了过来,在吴越兵的驱使下,逃向了余杭。

    杨琏得到消息,立刻赶往城头,只见在吴越军士兵的押送下,唐军俘虏密密麻麻的走了进过来。

    “杨节度,小心有诈。”朱琦提醒。

    杨琏点点头,没有下令打开城门,城墙上的弓弩手都准备了起来,若是吴越军驱兵攻城,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射杀。

    赵承泰注视着余杭城头,他知道,杨琏一定就站在城头上,当初,那个人给自己带来了耻辱,如今他要讨还回来。赵承泰慢慢靠近了城墙,他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杨琏下令士兵放下了弓箭,等着赵承泰的到来。

    赵承泰艺高人胆大,在几名盾兵的护卫下,靠了过来。

    “余杭的唐军听着,我主仁慈,决定分文不取,放这些唐兵回去。若是尔等识趣,早早回到金陵,若是不从,他们就是你们的榜样!”赵承泰说道。

    杨琏笑了笑,道:“城下的,可是赵将军么?”

    “正是!”赵承泰回答。

    “我是大唐顺天节度使杨琏,今日来到余杭,不破杭州绝不还。你可回城告诉吴越王,若是早早投降,还有高官厚禄,若是不从,打破杭州城之日,便是国破家亡之时。”杨琏高声。

    赵承泰冷笑了一声,对于杨琏的自大,他很是不屑。这段时日,杨琏一直在修葺城墙,摆明了是要防守,如今说着大话,也不怕人笑话。赵承泰不愿再与杨琏多话,便道:“既然杨节度一意孤行,可莫要后悔,那就战场上见个真章吧!”

    朱琦低声道:“杨节度,待末将射杀了他。”

    “不必,等吴越人走了,打开城门,放俘虏入城!”杨琏说道。

    朱琦一愣,道:“杨节度,这其中恐怕有吴越人的探子。”

    “不妨!”杨琏说道。

    赵承泰与杨琏说了几句话之后,匆匆离开了,三千多吴越兵浩浩荡荡,回转杭州,留下被窜成冰糖葫芦的俘虏。朱琦打开城门,带着士兵出城,把俘虏们引进了余杭城中,安置在校场上。

    杨琏注视着俘虏,虽然只是短短几日,但大多面黄肌瘦,想来这段时日,吃了很多苦。

    “本将,乃是顺天节度使杨琏,你们之中,或许有人认识本将,但更多的人应该不认识,不过没有关系,从今天起,本将正式接纳诸位,成为灭吴越国大军中的一员。”杨琏站在指挥台上,高声说道。

    台下,几乎是鸦雀无声,唐军俘虏一个个显得十分疲惫,但他们身上的绳索依旧没有解开。

    “本将知道,你们多半是禁军中的将士,或许在你们看来,身在禁军,高人一等,但本将告诉你们,在本将的眼中,只有能立功,能吃苦的将士,才是高人一等的将士。你们愿意留下来,本将就带领你们,灭掉吴越国,洗刷被擒获的耻辱,日后,也能青史留名!”杨琏又道。

    俘虏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明白了,眼前的有着赫赫威名的节度使,打算收编他们。可是,他们是禁军的将士,就算杨节度深受陛下信赖,能允许他收编禁军将士吗?

    “同样的,你们不愿意留下来,本将也不勉强,只要登记在册,本将在两三日之内,就会派船送你们回到金陵,不过,回到金陵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本将可不负责!”杨琏又道。

    一名指挥使很清楚战败的后果,回到金陵之后,天子肯定会追究战败的责任,下等士兵或许没有事情,但指挥使是从五品的将官,必然会受到牵连,指挥使咬了咬牙,鼓足了力气,问道:“杨节度,若是我等跟随将军灭了吴越国,这战败之责,应该就会没有了吧?”

    “这个是自然,灭了吴越国,是何等的功劳,陛下一定会对战败的事情既往不咎,反而会给英勇的将士进行赏赐!”杨琏说道。

    一个都头有些怀疑,道:“杨节度,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诸位若是不信,日后天子没有赏赐,本将就代替天子,给你们金银进行补偿!”杨琏回答,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为了收编这群禁军,杨琏下了本钱。

    俘虏们窃窃私语了起来,在商量着,该不该听杨琏的话?

    一名指挥使咬着牙,作出了决定,战败已经是事实,回到金陵也会受到责罚,还不如跟随杨节度作战,或许能捞取功劳呢?就算没有功劳,也没有比回到金陵,被降职甚至是降罪还要严重的事情发生吧?

    “我等愿意听从杨节度的命令!”指挥使说道。

    随着他的声音,几名都头也都表示了投效之意,不过,有同意,也有反对,一个声音响起,表示对杨琏的能力表示怀疑。

    “杨节度,恕我直言,如今周司徒已经兵败,杨节度的兵力并不足以攻破杭州城,敢问杨节度何以信心满满,觉得能攻破杭州?”这个声音很是粗犷,说话的,是一个满脸虬髯胡须的汉子。

    虬髯汉子一说话,顿时把四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不少人都看着他。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觉得虬髯汉子说出了他们想问的事情。毕竟就兵力而言,杨节度的兵力比起周司徒来说,要差很多,周司徒都不能攻克苏杭,杨节度凭什么可以?

    虬髯汉子虽然比较显眼,但杨琏离得远,看不见他的模样,便道:“是谁,出来一言。”

    虬髯汉子很是大胆,毫不畏惧地上前,就像铁塔一样。杨琏仔细打量着他。被吴越人折磨了好几日,旁人都瘦了一圈,但虬髯汉子似乎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身体依旧硬朗,说话也中气十足。

    杨琏微微一笑,道:“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本将自然有破城之策。至于是什么计策,等到破城之日,诸位便知。本将还是那句话,相信本将的,就留下来,不相信本将的,送你回到金陵!”杨琏说着,声音提高了,离得近的,只觉得耳膜被震的嗡嗡直响。

    虬髯大汉想了想,道:“好,反正我就一条贱命,不妨跟着杨节度闯一闯!”

    那名指挥使也大声说道:“末将也愿意为杨节度效力!”

    有了这两人带头,大部分的俘虏都表示了投效之意,校场上,山唿海啸的声音响彻了起来,震得屋子也颤抖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今日不同往昔

    俘虏的声音响彻天际,久久不绝,杨琏站在指挥台上,等到声音停歇,士兵们都平静了下来,这才扫视了一眼台下。

    “诸位,现在本将就让人割断你们身上的绳索,你们立刻按照各军为单位,聚拢在一起,指挥使不在,就都头出来指挥,都头不在,就虞侯出来指挥,本将给你们半顿饭的功夫,把人数整理了,报上来。”杨琏说道。

    紧接着,几名站在指挥台下的士兵掀开了一块布,露出立着的木牌,木牌上面写着神武军、龙武军、天威军、神威军等字样,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后有识字的士兵大声的喊着,站在了该站在的牌子下面。

    士兵们先是一片混乱,然后在指挥使、都头等将领的指挥下,排成了数列,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报着数,人数统计上来之后,几名都头看了看,他们的上官都不在,只有神武军的一名指挥使,便走了过去,禀告着人数。

    那名指挥使初略统计了一番,大步走上前去,道:“天威军指挥使朱俊想杨节度禀告,现在三军人数有七千三百五十五人,其中天威军人数两千三十人,龙武军……”

    这名指挥使的记性颇为不错,人数念出来,倒是不差,杨琏见他吐字清晰,料想此人就算不是世家子弟,应该多少也读过书,不由暗暗点头。

    朱俊报告了之后,后退一步,束手而立。

    杨琏点点头,道:“诸位,你们都来自禁卫诸军,人数不一,指挥使、都头等将领各有缺失,为了统一管理,就暂且组成一军,朱指挥,者均军队,就由你暂时掌控!”

    朱俊大喜,则是杨琏在提拔他,七千人,可不止是一个指挥使那么简单,忙上前一步,道:“朱俊多谢杨节度提拔。”

    杨琏笑了笑,道:“朱指挥,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本将也不叨扰诸位,先吃了饭,早些安歇罢!”说着,杨琏一挥手,部下三百多人,搬动大木桶进来了,到了校场中央,木桶揭开,饭香味传了出来,令人垂涎欲滴。

    “粮食足够,不过,可不能浪费,若是吃撑了,本将可不负责!”杨琏一本正经地说道。

    “多谢杨节度!”俘虏们齐声喊着,但很快,就被粮食所吸引,很快就按照袍泽的吩咐,聚拢在一起,吃着饭。

    朱俊瞧了一眼临时的部下,走上了指挥台,朝着一旁的朱琦说道:“将军,末将求见杨节度。”

    朱琦点点头,道:“这边请!”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杨琏身边,朱俊半跪下,道:“杨节度的救命之恩,朱俊没齿难忘。”

    “朱将军不可如此!”杨琏说着,走上几步,扶起了朱俊,道:“朱指挥,你我都是同僚,如今攻灭吴越国为首要任务,我等自当同仇敌忾,朱指挥不必如此客气。”

    朱俊道:“杨节度,末将有些担忧。”

    “哦?朱指挥的担忧,是觉得无法掌控这七千多人?”杨琏问道。

    朱俊点点头,又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杨节度,请恕末将多言,这些人之中,有神武军、天威军、神威军等禁军各系,甚至还有一部分是地方上的军队,虽说都是唐军,却人蛇混杂,许多人并不相识。末将担忧,这里面,恐怕会有吴越人的探子,进入余杭,伺机捣乱。”

    杨琏闻言哈哈笑了两声,又看看朱琦,道:“你在此等候,主持大局。”

    朱琦点头,杨琏带着朱俊离开了,一间不大的房间内,是军营里办事处,杨琏自顾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着。案几上,摆着一套茶具,杨琏斟满了两杯茶,一杯推到朱俊面前,道:“朱指挥,你先喝点水。”

    朱俊应着的时候,杨琏让亲兵端了点心过来。

    “朱指挥,边吃边说,不急。”杨琏叮嘱道。

    朱俊也饿得慌了,便吃了两块点心,稍微填了填肚子,这才擦了擦嘴,道:“杨节度,如今的情况十分微妙,杨节度虽然一时不能夺取杭州,但越州、明州乃至于舟山、嵊泗列岛等地,都被杨节度牢牢控制,对于吴越国来说,无疑是如鲠在喉,欲除之而后快。”

    “嗯,继续说。”杨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个朱俊,倒有一些见识,看来能当指挥使,必然是凭借的真本事。

    “如果,末将是说如果,如果末将是吴越王,一定会在这批俘虏中,夹杂着吴越国的士兵,伺机而动,一旦战事骤起,就能及时传出消息,甚至是得到必须的情报。”朱俊说道。

    “朱指挥之言,甚为有理,那么以朱指挥的意思,该要如何呢?”杨琏问道。

    朱俊似乎早有思考,杨琏刚问,就摇摇头,道:“请恕末将不才,未能想出妙计。”

    杨琏想了想,道:“诚如适才所言,这支部队成分复杂,朱指挥,本将给你两日的时间,把这七千人的籍贯、家中有什么人,都一一记录在案,第三日,本将一定要看到这份名册。”

    “这是在清查身份啊。”朱俊心中想着,点点头答应着:“喏!”

    “另外,兄弟们这段时间,都吃了不少苦,就都在军营里好好休养,没有本将的允许,绝对不能出营。另外,从明日开始,本将会找人在军中宣读本将的军令。”杨琏道。

    朱俊一愣,道:“愿闻其详。”

    杨琏便解释了起来,这是时间里,禁卫军各军在周宗的率领下,惊扰百姓,烧杀抢劫,可谓无恶不作。杨琏是要消灭吴越,占领杭州、越州等丰腴之地,他不想这些地方变成荒无人烟的地方,所以他一直约束部下,不得乱杀百姓。周宗旧部到了,杨琏绝对要杜绝这种行为,所以,这些禁卫军都要先在军营里接受杨琏的教育,不然出去惊扰了百姓,余杭城很有可能就会乱了。

    朱俊倒是很是理解,两人说了一会,杨琏问起朱俊的事情来,朱俊是饶州浮梁人,曾经是安化节度使的麾下,由于大唐近几年战事激烈,禁军损失较大,天子李从各地抽调精兵补充禁卫军,朱俊机缘巧合,就这样进入了神武军中。

    由于在饶州的时候,朱俊曾经剿匪立下功劳,因此进入了禁军中,被授为指挥使一职。原本朱俊以为仕途会平步青云,却料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居然成了俘虏,差一点就被杀死了。

    对于杨琏,朱俊有感激之心,而他本身也有雄心壮志,所以想要立下功劳,不然这一次来到吴越,只会成为旁人的笑柄。

    次日,朱俊打足了精神,卖力办事,杨琏则派了百余名识字的士兵帮助他,同时派人把守大营门口,绝对不允许禁卫军士兵出营。第一日、第二日还好,没有闹出什么事情,禁卫军士兵都还比较虚弱,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朱俊的士兵办得还算顺利,第三日,还透着墨汁香味的书册就放在了杨琏的案几上,杨琏打开看着,这些被俘虏的禁卫军,多半是金陵附近的人,只有少部分才和朱俊一样,来自于其他地方。

    七千多人,想要查阅他们的身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禁卫军中的士兵还好,金陵的兵部总有名册可查,地方上虽然也有,花费的时间却多了,杨琏两手准备,一边派人带名册回金陵,一边暗中观察,他可以肯定,钱弘一定在其中安插了吴越人。

    又是数日过去,禁卫军士兵都接受了朱俊的领导,也接受了杨琏的宣导,一个个发誓,绝对不会惊扰余杭城中的百姓。不顾欧阳莲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这件事情,马虎不得。

    第十日,赶赴金陵的士兵带回来了消息,他拿着名册,在兵部侍郎的协助下,查清了这些人的身份,大多数的人在金陵兵部有据可查,最后只剩下五十多人。

    这五十多人经过对比,的确是地方上的援军,由于时间不足,难于确定他们具体的身份。杨琏逐渐放下了心。

    而这时,有消息传来了,周宗在城外出现了,他带着几名亲信,一脸颓废的样子,杨琏派朱俊去把他接进了城中,带进县衙。

    如今周宗已经没有前些日子的踌躇满志,在这段被俘的时日里,钱弘对他还算不错,有吃有喝,但对于一向高傲的周宗来说,被俘是何等的耻辱,他曾经想死,但一想到家中的妻儿,死意顿消,他要活着。这个信念支撑着他,直到今日。

    钱弘放他出城,只给了他一匹老的走路都摇晃的马,粮食什么的都没有,使得周宗只能投奔余杭,周宗原本以为杨琏不会接纳他,但最终杨琏还是派人接他来了。一时间,周宗有些恍惚。

    其实对于杨琏,周宗与他并没有直接上利益的冲突,周宗之所以对杨琏有意见,无非是隐隐觉得,杨琏就是前朝旧太子,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杨琏认识周娥皇,而且女儿对他似乎很有好感。

    这怎么能行?周宗曾经找人给女儿算过命,老道士说女儿有帝后之姿,是会成为皇帝妻子的人,怎么能看上杨琏这等身份不明的人?所以当初在玄武湖旁,即使他被杨琏所救,依旧对他没有好脸色。

    世事变幻无常,周宗根本猜不到当初区区一个将虞候,短短几年就成为镇守一方的节度使,而且,这一次吴越战事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舟山、明州,越州,都被他占领,吴越国的水师更是遭受到了重创,没有三四年的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

    就算这一次灭亡吴越国的大计功败垂成,在这几年内,唐军的水师可以随时威胁吴越国沿海地区。若是这一次不能灭亡吴越国,天子可以惩罚周宗,可以惩罚常州刺史,但有一个人,必然会得到天子的赏赐,那就是杨琏。

    恐怕这一次战事结束,杨琏就会正式迎娶怀柔公主了吧?周宗知道,曾经好几次两人的婚事都提上了议程,但最终,因为各种事情而耽搁了。杨琏成为皇亲国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周宗不愿去想,他只能与杨琏保持距离。

    可是周娥皇对他似乎很有好感,周宗觉得,这一次若是能回到金陵,该为周娥皇找一个婆家了,早些嫁了人,周宗也才会放心,嫁了人,周娥皇与杨琏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周宗默默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县衙门口,只见杨琏束手而立,正在看着半空的太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朱俊走了过来,道:“杨节,周司徒来了。”

    “哦?”杨琏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周宗,笑了笑,走了过来,施礼道:“周司徒为国效力,不幸为吴越狗贼所擒,杨某实在是太担心,今日看见周司徒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周宗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摆摆手,道:“杨节度言重了,周某不过是败兵之将,如今捡回一条性命,是不幸中的万幸。”

    杨琏呵呵一笑,道:“周司徒吉人只有天相,自然会逢凶化吉。”

    周宗眉毛挑了挑,心中却在想着临行前,钱弘给他说的话,当时钱弘还怕他不相信,把杨琏的书信递给他看。毕竟同朝为臣,周宗认识杨琏的笔迹,等他看完了杨琏的书信,周宗差一点被气炸了。

    不管怎样,两人都是大唐的臣子,如今他居然劝吴越人杀自己,这就太过分了。周宗虽然心中不满,但城府还算比较深,没有说出来,

    杨琏见他如此,也知道两人之间,是有心结的,当即拱拱手,道:“周司徒,杨某已经令人在县衙里,收拾了几间干净的屋子,就等着周司徒入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宗脸上露出一丝不爽的笑意,道:“如此,多谢杨节度了。”

    杨琏也不在意,先迈步走了,周宗原先还走得慢,见杨琏走的很快,眼看就要消失了,不由得叹息一声,追了上去。杨琏听见脚步声,放缓了速度,毕竟他还有事要与周宗说。

    周宗追上了杨琏,与他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周司徒,这几日身体不曾有不适?”杨琏忽然问道。

    周宗一愣,不明白杨琏为何会有此问?当即摇摇头,道:“周某虽然被俘,但钱弘对周某还算不错。”(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谈心

    “如此,甚好。”杨琏说道。

    周宗十分不明白杨琏有此一问,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道:“杨节度,你的意思是?”

    “周司徒,不瞒你说,当年查留守被留在福州,差一点被吴越人毒死,所以,杨某才有此一问。”杨琏面不改色地说道,实际上,由于杨琏及时的赶到,查文徽没有中毒,但在史上,查文徽是中了吴越人的慢性毒药而死。

    周宗一愣,想不到杨琏居然是这个意思,略作迟疑,道:“钱弘好歹是吴越王,当不至于作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吧?”

    杨琏哈哈大笑了起来,良久,这才问道:“周司徒在杭州城内,可有什么感受?”

    周宗以为杨琏在奚落他,顿时眉毛一竖,拱拱手,寒声说道:“杨节度,周某虽说是战败,可也有战败的尊严,杨节度如此,是在讥讽周某吗?!”

    杨琏摇摇头,道:“周司徒多虑了,杨某的意思是,觉得吴越王钱弘如何?”

    “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周宗说道,几乎是咬牙切齿。显然他对钱弘的话踢骂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杨琏点点头,道:“周司徒,杨某虽然与钱弘并不认识,但作为君王,自然不是好相与的。恕杨某冒昧,吴越王真的没有给周司徒说些什么吗?”

    周宗一愣,想起临行前钱弘给他说过的话来,不由迟疑了片刻。

    杨琏早就料到这一幕,走上几步,推开门,道:“周司徒,请里面说话。”

    周宗又是片刻迟疑,但看见杨琏戏讪的眼神,心想进去又能如何,难道杨琏真的敢杀了自己不成?当即挺着胸膛,迈步走了进去。屋子里点着桐油灯,有一股淡淡的香油味,周宗进去,左顾右盼,看了几眼,放下心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宅子,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不可能有伏兵,想到这里,周宗觉得自己多虑了,杨琏杀自己,哪里用得着伏兵?屋子中央摆着两个案几,案几上有着菜肴。杨琏进来之后,反手把门关上,摆摆手,道:“周司徒,请!”

    说着,杨琏走到其中一个案几前,盘膝坐下。

    周宗知道杨琏有话要说,也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杨琏。

    “周司徒,一边吃一边说。”杨琏说道。

    周宗再生气也不会和肚子过不去,便点点头答应了。

    杨琏站起身来,先给周宗斟酒,这才道:“周司徒可以放心吃喝,这酒菜里,绝对没有毒药。”说着,杨琏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宗苦笑了一声,也端起酒杯,一口喝尽了。

    “坦白说,杨某有几个问题,十分疑惑,还望周司徒解惑。”杨琏坐下,道:“杨某不过一介武夫,在乱世中,图的只是一份安宁,可是周司徒对杨某似乎很有敌意,敢问这种敌意,是为什么?”

    周宗闻言放下了酒杯,整理着思绪,他心中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但这话,他能说出来吗?如果说出来了,杨琏会不会真的动手,杀了自己?周宗犹豫着。

    杨琏淡淡笑了笑,道:“周司徒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在这余杭,绝对没有人敢动周司徒一根手指头,杨某一定会把周司徒顺利送回金陵。”

    这句话触动了周宗的心,他不想死,更不想抛弃妻儿,金陵,不仅是一个熟悉的名字,更是温暖的家,在这一刻,周宗的心活络了起来,但他仍然犹豫了一下,道:“当真?”

    杨琏点头,道:“杨某说的话,都是真的。苍天为证。只要周司徒以后不与杨琏为敌,日后杨琏也不会为难周司徒。”

    周宗抿着嘴,他虽然不喜杨琏,但也知道他是千金一诺的铮铮铁汉。想到此,他慢慢撑起了身子,道:“杨节度,你真的想听?”

    “真的想听。”杨琏说道。

    周宗又慢慢盘坐起来,闭目思考了片刻,道:“既然杨节度想听,周某就说一说吧。”

    “杨节度,你自称是关中人氏,可是你的口音,带的关中腔调并不浓烈,窃以为,杨节度并非关中人氏,而是杨吴的后人,前朝的旧太子,杨琏。”周宗说着,目光紧紧地盯着杨琏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的眼中看出真假。

    杨琏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片刻之后,哈哈笑了两声,道:“周司徒,关于前朝旧太子的事情,不仅周司徒提到过,就连当今齐王、孙宰相、燕王等人都提到过,甚至是当今天子,也曾经以这件事情试探过杨某,但很可惜,天子英明,辨出杨某并不是前朝的旧太子。”

    杨连这话含义多多,大唐天子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如果周司徒还怀疑,那就是怀疑天子。周宗闻言果然一愣,这件事情他不太了解,燕王、孙宰相自然也不会给他说,因此自然是蒙在鼓里。此时听杨琏说的理直气壮,不由便是一愣。

    “此事当真?”周宗问道。

    杨琏慢慢端起酒水喝了一口,道:“周司徒若是不信,可以问天子,可以问齐王。”

    周宗陷入了沉默,这件事情他怎么好问?前朝旧太子死的不明不白,妻子永兴公主大骂一阵之后,也坐化而死,当时在金陵流传着很多说法。如今天子在那时还只是太子而已,天子与永兴公主交好,但为了前程,也只能闭口不言。

    这件事情,在天子的心中是禁忌,燕王就是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这事,才被天子冷落,周宗深深知道此事,哪里敢去主动询问?周宗之所以投靠燕王,暗中为他效力,只是因为杨琏的关系罢了。

    杨琏稍等了片刻,道:“周司徒,正是因为你认为杨某是前朝旧太子,所以你才对杨某怀有敌意?”

    周宗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挑明了说的好,便道:“这只是其中一个。”

    “那么另外一个呢?”杨琏问道。

    周宗闭口不言,这件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好开口。

    杨琏却想到了,一笑,道:“杨某知道了,是因为周娥皇的事情?”

    周宗点头,算是默认了。

    杨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娥皇才艺双全,杨某不过一个武夫,不敢高攀。”

    周宗反而苦笑了,杨琏这话说得,天子都把怀柔公主许配给了他,皇家都能看上杨琏,周宗不过是一个高管罢了,哪里能比得上皇室的高贵?杨琏这话,是在打他的脸呐。

    “杨节度这一次立下大功,回转金陵后,天子一定会把怀柔公主下嫁杨节度。”周宗说道,依旧是拐弯抹角的提醒。

    杨琏淡淡一笑,道:“周司徒,说起灭亡吴越,杨某倒是觉得,钱弘其心可诛。坦白说,钱弘真的没有给周司徒说什么吗?”

    “没有。”周宗摇头,这件事情,他怎么肯说?

    “既然周司徒不愿说,那么杨某就说了吧。”杨琏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得知周司徒被擒,杨某特意写了一封书信给钱弘,力劝他杀死周司徒。这是杨某故意而为之。钱弘是吴越国主,自然对大唐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对于他而言,放走了周司徒,意在与杨某争权,如果你我二人争夺不休,想要攻克杭州,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关于这一点,周宗早有一定预感,便点点头,算是赞同。

    “所以,杨某打算送周司徒回京,一来,是适才的考虑,二来,是战场无言,若是周司徒出了事情,杨某可不好交代。第三,杨琏是想与周司徒和解,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当然了,朋友做不成,陌生人也是可以的,只要周司徒不在敌视杨某,不再让杨某为难,这就足够了。”杨琏说道。

    周宗沉默了半响,点头道:“周某带兵能力的确不足,如今杨节度既然有攻克杭州的办法,周某愿意回到金陵。”周宗十分无奈,可是他也知道,如今的这种情形,就算他不想回到金陵也不可能了。

    杨琏点头,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周宗以后如何想,杨琏也管不着,如果周宗还一意孤行,想要成为敌人,那时候杨琏绝对不会手软。说完了事情,两人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杨琏派人送周宗前去安歇。

    周宗也困乏了,洗漱之后,躺在松软的床上沉沉睡着了。次日一早,杨琏带在他余杭城转了一圈,眼前旧部禁卫军都被杨琏收服,一群人按照杨琏特有的方式进行操练,周宗更是充满了绝望,想要招揽旧部的机会彻底破灭了。

    周宗又呆了一日,杨琏安排船只送他回金陵。五日后,船只借着风势,迅速抵达了金陵,看着莺飞草长的金陵,周宗松了一口气,还活着,真好。

    周宗带着几名侍卫下船之后,进了城,直奔皇城,到了城门口,周宗表明了身份,拿出了他的印绶。守城的士兵放他入城的同时,不免窃窃私语,周司徒回来了?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李正在后院散步,听高泽说周司徒回来了,当即大喜,令人把周司徒带到御书房。

    周宗先到的御书房,他在里面颇为有些踌躇,战败失利,数万大军一朝崩溃,至今还有不少士兵不知道去向,也不知道是躲藏起来了,还事真的为国捐躯。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周宗后退几步,看见是天子来了,忙跪倒在地,道:“罪臣周宗,见过陛下。”

    李打量了一番周宗,忙扶起他,道:“周司徒,起来吧。朕也知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周宗说道,心中十分惶恐,天子居然没有大怒,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李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周宗战败是不假,最初的时候他也很郁闷,恨不得杀了坏了大事的周宗,但后来想想,前因后果,是因为常州粮食被烧,周宗无粮,三军崩溃也就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周宗还支撑了这么久。

    关于这一点,周宗早有一定预感,便点点头,算是赞同。

    “所以,杨某打算送周司徒回京,一来,是适才的考虑,二来,是战场无言,若是周司徒出了事情,杨某可不好交代。第三,杨琏是想与周司徒和解,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当然了,朋友做不成,陌生人也是可以的,只要周司徒不在敌视杨某,不再让杨某为难,这就足够了。”杨琏说道。

    周宗沉默了半响,点头道:“周某带兵能力的确不足,如今杨节度既然有攻克杭州的办法,周某愿意回到金陵。”周宗十分无奈,可是他也知道,如今的这种情形,就算他不想回到金陵也不可能了。

    杨琏点头,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周宗以后如何想,杨琏也管不着,如果周宗还一意孤行,想要成为敌人,那时候杨琏绝对不会手软。说完了事情,两人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杨琏派人送周宗前去安歇。

    周宗也困乏了,洗漱之后,躺在松软的床上沉沉睡着了。次日一早,杨琏带在他余杭城转了一圈,眼前旧部禁卫军都被杨琏收服,一群人按照杨琏特有的方式进行操练,周宗更是充满了绝望,想要招揽旧部的机会彻底破灭了。

    周宗又呆了一日,杨琏安排船只送他回金陵。五日后,船只借着风势,迅速抵达了金陵,看着莺飞草长的金陵,周宗松了一口气,还活着,真好。

    周宗带着几名侍卫下船之后,进了城,直奔皇城,到了城门口,周宗表明了身份,拿出了他的印绶。守城的士兵放他入城的同时,不免窃窃私语,周司徒回来了?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李正在后院散步,听高泽说周司徒回来了,当即大喜,令人把周司徒带到御书房。

    周宗先到的御书房,他在里面颇为有些踌躇,战败失利,数万大军一朝崩溃,至今还有不少士兵不知道去向,也不知道是躲藏起来了,还事真的为国捐躯。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周宗后退几步,看见是天子来了,忙跪倒在地,道:“罪臣周宗,见过陛下。”

    李打量了一番周宗,忙扶起他,道:“周司徒,起来吧。朕也知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周宗说道,心中十分惶恐,天子居然没有大怒,让他有些捉摸不透。(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郭荣的毒计

    周宗次女不过三四岁,长的十分可爱,周宗一抱着她,心中变得愉快了许多。

    “爹,你可终于回来了,姐姐都哭了好几天了。爹爹不要我们了吗?“小女儿说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周宗笑了笑,抱着次女朝着大门走去,道:“娥皇,你不用担心,爹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周娥皇低声道:“爹,你回来就好了。”说着,擦了擦泪水,脸上露出笑容。这段时间,她听说父亲被吴越人捉住了,心中十分担忧,她不过一介女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依靠的人不在金陵,在金陵的却不是他的依靠。她曾经找过六皇子,但六皇子也无能为力,令她失望极了。

    如今父亲安然出现,则能不令她开心呢?开心的同时,她又十分不解。

    周宗呵呵一笑,朝着大门走去,大门口显得更加凌乱,周宗看了看,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爹,家中的奴才们听见爹爹出了事,都以为天子会责罚爹爹,三三两两的逃走了。如今周府人心惶恐,爹爹若不在出来,恐怕周府就不剩几个人了。”周娥皇说道。

    周宗一愣,怒道:“这群狗奴才,当真是胆大包天,娥皇,你不用担心,爹回来了,周府还在。”

    周娥皇使劲点点头,道:“爹,这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救了爹爹?”

    周宗点头,道:“这事情说来话长,十分复杂,先回去再说。”

    周宗回到金陵,无疑及时挽救了这个家,天子没有责罚他,反而为了安慰他,派高泽传来旨意,要他安心在家养伤,逃走的家奴们得到风声,生恐被抓回来,纷纷跑回来了,周宗也不计较太多,躲在府中,思考着事情。

    这一日,周宗正在府中练习着书房,可是他写了十几张纸,却觉得一团糟糕,情绪不稳定,难以发挥出他真实的水平,周宗叹息了一声,干脆扔掉了手中的笔,坐在一旁发呆。

    发了一会呆,管家周福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了,见周宗在发呆,不由就是一愣,道:“老爷,孙宰相来了。”

    “孙晟?”周宗一惊,他回来已经有三四日了,除了去见过天子,就一直待在家中,孙晟来找他,必然有事情。周宗站起身来,刚走出书房,孙晟迎面就走过来了。

    “呵呵,周司徒,别来无恙?”孙晟问道,不住上下打量着周宗。

    周宗苦笑了一声,道:“孙宰相,周某是战败之人,天子大恩,侥幸活的性命罢了。”说着,吩咐管家去泡茶。

    “不必了,周司徒,燕王听说周司徒回来了,想要见一见周司徒。”孙晟说道,捋着胡须看着他。

    周宗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便点点头答应了,叮嘱了管家几句之后,两人走出周府,坐着轿子,一路朝着燕王府赶去。

    燕王府内,郭荣正在与李弘冀说着事情,周宗战败而回,吴越人没有取他的性命,这必然是吴越人的诡计,不过,李弘冀自然要把这份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从而让周宗感恩戴德,继续为他效力。

    两人已经想好了说词,就等着周宗到来。李弘冀的心中比起郭荣来说,多了几分不安,周宗没有立下功劳,远征吴越国的只剩下了杨琏,幸好他与郭荣都认为杨琏不可能拿下杭州,不然这个功劳,就要被杨琏全部拿走了。

    两人都觉得,如今就等着杨琏败退,到时候,他们在奏上一本,就说杨琏兴师动众,空耗粮草,却没有寸功,就算不能彻底扳倒杨琏,至少也能让杨琏的嚣张气焰受到一定打击。

    燕王李弘冀找来周司徒,是想要通过他的口,了解杨琏在吴越国的所作所为,收集更多的消息,从而更好的打击杨琏。

    不过,当周宗进入了议事大厅,施礼之后,周宗的话让李弘冀吃了一惊。他的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

    周宗表示,他已经老了,又是战败之人,这一次出征吴越,他感觉十分疲倦,想要告老还乡,不理政事了。孙晟听见周宗如此说着,很是吃了一惊,当即是劝了又劝,无奈周宗心意已决,说完之后,施礼告辞。

    周宗走出了燕王府,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

    燕王府内,郭荣冷笑了一声,道:“燕王,周司徒能够逃出来,恐怕多半有杨琏的功劳,他如今受了杨琏的恩惠,便抛弃了燕王,实在是可恶。”

    李弘冀皱了皱眉,虽然知道郭荣有挑拨的嫌疑,但他的话未尝没有道理,更为关键的是,周宗提出告老还乡,实际上是不想为他效力,让他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绝不能让过活得逍遥。”李弘冀忍不住说道。

    郭荣忽然笑了起来,道:“实际这也容易,就看燕王敢不敢。”

    李弘冀一挺胸膛,道:“这有什么不敢?”

    郭荣笑了起来,道:“这件事情嘛,还要看孙宰相的,只要孙宰相肯说话,事情若是成了,周宗就算不想为燕王效力,也不得为燕王效力。”

    李弘冀眼睛一亮,道:“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孙晟也靠近了,认真地听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郭荣这个诡计,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他当即点点头,答应了。旋即站起身来,朝着皇城赶去,让下属磨墨,孙晟亲笔写了一封折子,然后亲自拿着,去寻天子。

    李正在御书房里愣愣地看着地图,杨琏在余杭奋力挣扎,想要攻灭吴越,可是,这事情似乎太难了,让李左右为难,不知道是答应杨琏的要求还是先让他撤回来。李本人,实际上并不是一个非常坚持的人,他很犹豫。

    “陛下,孙宰相求见。”高泽在门外说道。

    孙晟来,或许是有什么事情,李吩咐了一声,坐在了软榻上,自顾倒了一杯茶喝着,他也有些渴了。

    “陛下,好事情呀,好事情。”孙晟进来,脸上堆起笑容,一副很是欠揍的贱贱表情。

    李笑了起来,道:“呵呵,孙宰相究竟遇见了什么喜事?”

    孙晟进来站定,施礼,这才道:“陛下,老臣贺喜陛下,贺喜燕王。”

    这话没头没脑,李听了一愣,怎么这事情和燕王还有了关系?当即问道:“孙宰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晟呵呵一笑,道:“陛下可知,燕王有了心上人?”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能不关心的,李听了便关心地问道:“孙宰相,你是说?”

    “是周司徒的长女。”孙晟说道。

    “哦?”李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子他有些印象,似乎长的很不错,更重要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于李这种擅长文艺的汉子来说,对这样的女子自然是有好感的。

    李仔细回想了一番,暂时抛开了一切,问道:“孙宰相,你说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燕王怎么和周司徒的女儿认识?”

    “何止是认识,根本就是两情相悦,周司徒知道之后,对这门亲事颇为赞同,只是碍于面子,不能直说。便托老臣向陛下说说,如果陛下有意,那么……”孙晟欲言又止。

    李想了想,他虽然不怎么喜欢长子,但主要是他不喜文学,专门打打杀杀,一点都不像自己。如果长子能有所改变,作为父亲的,怎么会不高兴呢?

    “这事情是真的吗?”李迟疑,他有些想不明白,那么一个优秀的女子,喜欢琴棋书画的女子,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几乎不通笔墨的武夫?

    “哎,陛下,这自然是真的,陛下若说不信,可以召见周司徒,问一问情况。”孙晟说道,末了,又补上一句,道:“只是以周司徒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承认。”

    李想想也是,女儿家自然要矜持一些,周宗作为他的父亲,这种事情也不太好开口。

    孙晟递上了折子,道:“陛下,这份折子是周司徒托老臣所写,如果陛下同意,不妨……”说着,孙晟又停下了话语。

    李接过折子,打开来,仔细看了看,想了半响,道:“这事情不是小事,容朕思量思量!”

    孙晟应诺着退下,当他看见天子脸上带着的一丝喜色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底。

    李看完了折子,纳入袖口中,站起身来,去了后宫。钟皇后正在绣着刺绣,这是当年待字闺中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哪怕如今已经贵为一国之后,仍然没有丢弃。

    钟皇后身边,是忧心忡忡的怀柔公主。怀柔公主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刺绣,颇为无奈地看着伯母。吴越国的事情,瞒不过怀柔公主,听说杨琏涉险,她十分焦虑。可是父王那边说不通,她又不敢去找伯父,只能来找待她如同女儿一般的钟皇后说事情。

    偏偏来到了后宫,钟皇后不分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就要教她刺绣,说什么以后嫁人了,总要会些女红,不然只会让人笑话。怀柔公主却不在意,心想家中自然有佣人去做,就算佣人不会,她也有足够的钱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伯母,听说吴越国就要被灭了?”怀柔公主旁敲侧击。

    钟皇后不为所动,道:“这种军国大事,自然有男人去处理,一个女儿家,不要去管那么多。”

    怀柔公主抿抿嘴,钟皇后说话柔柔的,让她反而无计可施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绣着,忽然,叫了一声,原来是一分心,针刺入了手中。

    钟皇后叹息了一声,这个孩子,心还是不稳呀,便抓过她的手,见指尖已经冒出了鲜血,便凑近了嘴边,含了一口,把血水吐了出来,道:“不碍事了。”

    身边的宫女吓了一跳,急忙赶来,为怀柔公主查验伤势,更有人拿来了药,要为怀柔公主敷药。

    这时,李进来了,看见鸡飞狗跳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皇后笑了笑,忙站起身来,施礼之后,回答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臣妾教怀柔刺绣的时候,她刺伤了手指头。”

    李点头笑了笑,原来如此。道:“梓童,平身。”

    钟皇后站起身来,身后的宫女也慢慢站起来。有宫女泡了上好的茶水过来,为李斟满了。

    李喝了一口茶,笑道:“梓童,朕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

    “陛下,国家大事臣妾半点不懂,哪能给陛下建议?”钟皇后笑了,很是温柔,眸子里,都是李的影子。

    李摇摇头,道:“这件事情并不是国家大事,而是一件好事。说起来,燕王的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有几个侍妾,却没有正妻,朕是觉得,他该娶一门贤惠的妻子,或许对他有所帮助。”

    钟皇后一愣,道:“陛下,可是有上好的人选了吗?是哪个大臣家的闺女?”

    李顽皮心起,道:“梓童,你猜一猜?”

    “可是冯家的闺女?”钟皇后问道,随后又觉得不对,天子虽然喜欢冯延巳、冯延鲁,但燕王与冯家人不对付,怎么可能会娶冯家的闺女?随后摇摇头,道:“不对,容臣妾再猜。”

    李不说话,又喝了一口茶。

    怀柔公主在一旁好奇心起,说道:“伯父,可是姓陈?”

    大唐陈氏一门分支众多,大多在朝中当官,若与他们联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李同样摇头。

    钟皇后一连说了几个大臣的名字,李都摇头,显然并不是。钟皇后倒是觉得奇了,便摇摇头,道:“陛下,臣妾不知。”

    李呵呵一笑,道:“是周司徒的女儿。”

    怀柔公主不时没有想起来,失声道:“周司徒的女儿不是还小吗?”

    “还小?”李也愣了。

    钟皇后道:“陛下说的可是大女儿周娥皇?”李呵呵一笑,道:“是周司徒的女儿。”

    怀柔公主不时没有想起来,失声道:“周司徒的女儿不是还小吗?”

    “还小?”李也愣了。

    钟皇后道:“陛下说的可是大女儿周娥皇?”李呵呵一笑,道:“是周司徒的女儿。”

    怀柔公主不时没有想起来,失声道:“周司徒的女儿不是还小吗?”

    “还小?”李也愣了。

    钟皇后道:“陛下说的可是大女儿周娥皇?”(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杭州援兵

    怀柔公主偷偷熘出了皇城,骑着小红马,带着两名侍卫,朝着周宗府上赶去。这事情可不妙,她与周娥皇关系还算不错,若是这门婚事定了下来,周娥皇嫁给燕王的话,她岂不是要哭瞎了双眼?

    一路上,怀柔公主显得忧心忡忡,她策马从街上疾驰而过,弄得鸡飞狗跳,有人破口大骂,认识怀柔公主那匹小红马的吓得赶紧捂住这人的嘴,声音颤抖,道:“你不想活了,她是母大虫。”

    那人一听,也被吓坏了,忙转过身去,假装做着事情。

    怀柔公主哪里管得了这些事情,花了小半个时辰,赶到了周府,下了马,叩响了门环,门儿打开门,见识怀柔公主,不由陪着笑,道:“公主,里面请!”

    怀柔公主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直奔周娥皇的闺房。周娥皇这时候正在案几前,手中提着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觉得写的不好,就又把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如此,写了半响的字,始终觉得不满意,垃圾桶里,已经满是沾满了墨汁的纸张。

    “唉。”周娥皇放下毛笔,幽幽叹息了一声,有些心乱如麻,她也不知道,为何心中会如此烦躁。

    “娥皇,娥皇你在吗?”远远地,传来了怀柔公主的声音。

    周娥皇惊醒过来,听出是怀柔公主的声音,收拾了心情,脸上挤出微笑,正要答应,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把案几上的纸张一股脑卷了起来,仍扔进垃圾桶,正要走,又觉得垃圾桶不保险,便把垃圾桶藏在了书柜后的角落里。

    周娥皇松了口气,直起腰,正要走出去,忽然,一只手拍在她的背上,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正是怀柔公主。

    “公主,你吓死我了。”周娥皇用手拍着已经有了一定规模的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怀柔公主道:“娥皇,你偷偷摸摸的在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周娥皇强忍着心头的不安,说道,小脸一下子却红了起来。

    幸好怀柔公主没有在意,她把周娥皇拉到一旁,道:“娥皇,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

    周娥皇道:“什么事情让公主如此焦急?”

    “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我也是刚刚听来。”怀柔公主走到门口,朝着外面看了看,扣紧了门,这才转身过来。拉着周娥皇的手,道:“娥皇,就在一个多时辰前,孙宰相面圣,他向陛下说,你与燕王情投意合,要请陛下下旨,赐婚。”

    “啊?”周娥皇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由抓紧了怀柔公主,道:“这,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也不知道周司徒怎么与孙宰相说的,孙宰相这才动了心思,当起了媒婆。娥皇,周司徒是怎么回事?”

    周娥皇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啊,再说父亲怎么会和孙宰相说这事?就算是两情相悦,那个人也不会是燕王啊。

    怀柔公主见她一副不解的模样,抓起她的手,道:“走,去问周司徒,说清楚。”

    周娥皇用力抽开了手,她与怀柔公主性格不同,这种事情怎么能问的出口?再说了,天子这不是没有注意吗?

    怀柔公主听了,却是苦笑了一声,等到天子下了圣旨,这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怀柔公主说了半响,见周娥皇不为所动,只得叹息了一声,匆匆走了。

    周娥皇送走了怀柔公主,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柔公主走出了周府,门子牵来了小红马,陪着笑,道:“公主慢走。”

    两名侍卫也靠了过来,怀柔公主翻身上马,想了想,朝着家里奔去,一边走,一边在想,这个时候,杨琏在做什么?想来也是该给他写信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杨琏正在紧张地准备着,他下令士兵收集了数以万计的麻袋,有的装满了沙子,有的则装满了干枯的芦苇,此外,从海州、登州方面,运送了很多瓦罐过来,杨琏令人严加看管,这些东西,攻杭州的时候用得着。

    自从钱弘放回了俘虏,以消耗粮食的粮食之后,杨琏加大了运输的力度,他管辖下各县的府库几乎被抽调一空,只有兖州、郓州等边境地区还存有一定粮食,杨琏把大部分的粮食存在嵊泗列岛上,并派心腹看管,吴越人没有了战舰,根本无法登上嵊泗列岛,粮食存放在那里,十分安全。

    杨琏积极准备的同时,积极训练禁军士兵,经过一段时日的训练,这些士兵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同时,杨琏也判断出来了,那些人是吴越人的探子。想要识别这些探子,杨琏花费了一番力气,他以增强士兵体质为理由,做了不少金陵的小吃,大多数的士兵看见美食,吃的是不悦乐乎,偏偏只有其中七八个人,对金陵美食没有半点兴趣。

    当然了,光凭这一点,杨琏不能做出他们就是吴越人的判断,杨琏还进行了很多次试探,又派人监视他们,发现这些人半夜时分,就会偷偷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只是这些人颇为谨慎,不知道他们在商量着什么。

    杨琏倒是不关心他们在商量什么事情,七八个人,又在他的严密监视下,翻不起什么大浪。

    半个月迅速过去,苏州方面,钱文奉已经整顿好了一切,他留下次子钱承礼守卫苏州,自己亲帅两万士兵,直抵杭州。钱文奉带兵在余杭城西驻扎下来,与杭州成掎角之势,三股势力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钱文奉终于来了,他带来了两万兵马,不过他号称有五万。”杨琏在书房里,说着最新的情报。

    朱琦道:“杨节度,钱文奉一来,吴越军兵马至少比我军多出三万以上,这杭州城,不好打呀。”

    杨琏点点头,道:“此事倒是不用担心,嵊泗列岛已经囤积了足够的粮食,就算是持久战,也不惧怕。不过,本将已经有了准备,这几日内,杭州城内就会有大事发生。诸位可静观其变!”

    林仁肇、朱琦等人都非常奇怪,杨节度说的异变,是什么情况?

    杭州城内,钱文奉率兵抵达之后,他令人扎下大营,等到大营修建好了,这才率领五百骑兵入城。钱弘早就得到消息,赶来城头,看见的确是钱文奉,这才令人打开城门。

    “微臣见过大王。”钱文奉跳下战马之后,躬身施礼。

    两人是平辈,不过论年纪,钱文奉却比较大,两人相差约有二十岁,钱弘的年纪反而和钱承礼相当。

    这个时候,钱弘不敢再拿架子,再说都是一家人,脸上的表情就和蔼了许多。

    “廉卿,你终于来了,孤也就放心了。”钱弘喊起了钱文奉的字。

    钱文奉施礼,一副惶恐表情,实际上,他的父亲钱元与钱弘的父亲钱元关系非常微妙当年钱元主动放弃诸君的位置,转而推荐了钱元。后来钱元当上了吴越王,一开始对掌控苏州的钱元很是信任的模样,风塔为中吴节度使,更是把华亭一带划归了苏州,后来他稳定了局势,大权在握,又把华亭划归了秀州,摆明是要削权,钱元本身没有太大的野心,又因吴越还有强敌在外,不愿生事,也就忍了下来。

    当时钱文奉不过十七八岁,还十分年轻,当时他有所怨言,及时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有所芥蒂。不过,钱文奉受父亲的影响很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所以此事也就藏在心中不说。

    钱弘不知道钱文奉心中所想,哈哈笑道:“廉卿,你来了,杨琏小儿就嚣张不了多久了。”

    “大王恩泽四海,区区一个杨琏又算得了什么呢?”钱文奉笑了笑。

    “廉卿,孤已经备下了酒宴,我们边吃边说。”钱弘说着,跨上了战马。

    “喏!”钱文奉回答,上了马,朝着吴越王的府邸匆匆而去。

    酒宴上,钱弘令郑国公吴延福、兵部尚书吴程、丞相元德昭等人陪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宫女收走了碗碟,钱弘正色道:“廉卿,如今大唐兵败,再也无力反动进攻,只有杨琏部占据余杭、越州、明州等地,实在是可恶。”

    “大王,这杨琏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粘在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确是让人头疼。从种种经来看,此人是吴越最大的敌人,如今是除去他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钱文奉说道。

    吴延福插嘴,道:“可惜吴越水师损失殆尽,一旦战事不利,杨琏小儿就会从水路逃走,想要留下他,可不容易。”

    钱文奉点点头,道:“大王,听说前些日子把周宗部下的俘虏都放走了。”

    “正是,杨琏远道而来,粮食的补给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孤如此做,也是想要消耗他的粮食。”钱弘说道。

    “呀,大王应该在俘虏中安插吴越士兵,只要混入了余杭城中,事情就好办多了。”钱文奉说道。

    钱弘哈哈大笑了起来,与吴延福对视了一眼,道:“廉卿,孤的确安排了人手,如今已经成功混进了余杭城中,他们正在积极收集情报,廉卿,这是他们暗中传递回来的消息。”钱弘从怀里取出了一份书信。

    一名面容姣好的宫女接过了书信,走到一旁,递给了钱文奉。

    钱文奉展开一看,在这封书信里,比较详细地说了余杭城的兵力部署,余杭城中,杨琏的主力牢牢把守着要道,仅仅凭着十几个人翻不出大浪。不过,他们仍然带来了足够有价值的消息,比如说杨琏这段时间的动静都被他们看在眼中。

    “又是麻袋,里面装满了沙子和干枯的芦苇,这杨琏,是要攻城了吗?”钱文奉说道。

    钱弘道:“孤也曾经是怎么猜想,不过,不过,以杨琏的兵力,就算整合了将近万人的俘虏,兵力仍然不足,兵力不占优势,孤想不出来,他能有什么办法夺取杭州。”

    钱文奉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其实就目前局势而言,我军主要守好杭州,杨琏早晚必退。”

    “可是如此一来,明州、越州等地,都是吴越最为精华的部分,若是在杨琏治下,吴越国的粮食损失极大,赋税同样受到极大的影响,恐怕国力大损。”钱弘说出了心中的担心。

    这场战争从钱文奉围困常州开始,到如今,已经是大半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粮食损耗很大,若是明州、越州等地仍然在吴越国治下,百姓还能种植粮食,发展生产,该有的赋税不会少,甚至还有所增多。但如今情况不同,钱弘觉得这种损失他无法接受。此外,他知道查文徽那个书生,曾经的吴越国俘虏居然也一路北上,甚至连战连捷,已经夺取了福安、温州等大大小小的县城十几个,他的目标同样是杭州。

    钱文奉表示理解,苏州经这场战事,无论是冬耕还是春耕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更何况周宗十分可恶,部下所经之处,就像蝗虫席卷而来,农田里什么都不剩下。

    今年的收成,恐怕不足平时收成的三成,更重要的是,周宗在苏州、秀州、杭州一带烧杀抢劫,百姓死伤不少,余者纷纷逃走,但那只是极少数的部分,打仗,拼的是国力,可是这个国力,不仅仅是军事方面,民生方面也很重要的。

    “大王,不如这样,微臣修书一封,去会会他。”钱文奉说道。

    钱弘道:“廉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王,说实话我一直有一个疑惑,这个杨琏,与杨吴旧太子同名同姓,承礼曾经见过此人,他说这个杨琏的身子骨架,与武皇帝到有几分相似。”钱文奉说道,他口中的武皇帝便是杨吴的开国之主杨行密。

    杨行密是钱文奉的外祖父,提起他自然是格外尊敬,这种尊敬其实没有太多的感情,毕竟他很少见过杨行密,这种尊敬是因为杨行密的的确确是一个大英雄,可惜,他虽然厉害,儿孙却不够争气,偌大的江山最后便宜了李父子。

    “廉卿,你的意思是?”钱弘一愣。

    “大王,若他真的是前朝旧太子,事情就好办多了!”钱文奉显得很有信心。(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煮茶论势

    书房内,杨琏捏着钱文奉亲笔写就的书信,看了个仔仔细细,钱文奉率兵赶来,驻扎大营下来之后,第一时间内,就给他写了一封书信,想要与他会晤,谈谈旧情。

    “旧情?本将与钱节度有什么旧情?”杨琏放下了书信,看着使者。

    使者摇摇头,笑道:“杨节度,这个小人就不知了,不过小人临行前,大王曾经嘱咐,若是杨节度不肯答应,那就没有什么,只要杨节度在城外绕城三圈,学学狗叫,就可以了。”

    “大胆!”朱琦在一旁,听见使者如此侮辱主将,顿时大怒,上前几步,伸出大手,捉住了使者的手臂,向后一扭。

    使者深入余杭城中,可谓深入虎穴,知道随时性命可能不保,当即也不反抗,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听闻杨节度乃是一代枭雄,想不到是个小肚鸡肠之辈。”

    杨琏目光中带着一丝杀意,很快就又消失了,使者这话,乃是诛心之言,杨琏当即有了一丝警惕之心,看来钱文奉相邀,恐怕与此有关。难道他知道一些什么?

    使者说话来激他,无非是想让杨琏答应,从而落入钱文奉的圈套,杨琏想了想,道:“钱节度想要激怒与我,不过是痴心妄想。不过,本将答应了,就按照钱节度说的时间,本将与他谈谈。”

    使者冷哼了一声,看向了朱琦。朱琦使劲把他的手臂向上一抬,使者痛得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杨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等到一直强忍着疼痛的使者终于发出了一声呻吟,这才缓缓开口,道:“好了,朱指挥,放开他吧。”说着,杨琏在钱文奉的书信上,写了两个字,这才把书信递给使者。

    朱琦闻言放开了他,使者松了一口气,接过了书信,正要走,杨琏又开口了。

    “且慢,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但你刚才的话是在挑战本将,你可转告钱节度,若是他言而无信,他就要围着余杭城,裸奔一圈。”杨琏说道。

    使者一愣的功夫,朱琦已经把他推出了书房。使者在两名士兵的押送下,送出了余杭城。

    书房里,朱琦十分紧张,道:“杨节度,钱文奉相邀,必然是有诡计,不可不防呀。”

    “这个是自然。”杨琏说着,看着地图,道:“钱文奉约本将在石马岭相见,石马岭一带地势复杂,不可不防!”

    朱琦同样看着地图,道:“杨节度,不如让末将率兵埋伏在石马岭。”

    杨琏盯着石马岭看了半响,道:“朱指挥,石马岭以北这座山峰颇为高大,前些日子斥候来报,说山顶是一块平地,四周多是密林,可以埋伏。不过山顶上似乎没有水源,不能长期驻守,你带五百善于翻山越岭的精锐战事,只带干粮、水,进入山顶监视。”

    “喏!”朱琦答应着,虽然没有水源,但只要带够了足够的水,两三日还是能撑下来。

    朱琦匆匆走了出去,杨琏打量着地图,钱文奉约见石马岭,就兵力部署上,应该不会有埋伏之类,杨琏派朱琦埋伏,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石马岭的地形是两边是山,中间是一块约三百多步的地段,并不适合士兵大规模展开作战,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有问题。

    两日的时间过得很快,在这两日里,杨琏派出了斥候探查钱文奉的行动,发现钱文奉只带兵在大营里,日月操练士兵。除了这一点,斥候带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情报,杭州城内,在钱文奉抵达的第二日,就押送了大批的粮草出城。这证明了一点,钱文奉从苏州赶来,为了节约时间,应该是轻装赶路,只携带干粮,其他东西都抛弃了。

    由此可以证明,杨琏的推测是有道理的,钱文奉的粮食补给都要依仗杭州城,虽说杭州城短时间内不缺粮食,但突然多了两万多士兵,对于钱弘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更何况这些士兵都是钱文奉千挑万选的,一个个身强力壮,每一天的粮食消耗必然不少。

    杨琏这是把握更多了几分,两日后,杨琏带着三百铁骑,朝着石马岭赶去。石马岭在余杭与钱文奉驻地之间,杨琏抵达的时候,石马岭一片安静,杨琏令人守住石马岭北出口,并派斥候四周搜索,以防万一。

    十几名士兵在石马岭以南的地方,密切注视着杨琏所在的地方,一旦有情况,他们就会点燃篝火,发出信号。

    杨琏策马立在一块巨石旁,今日的天气非常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意多了几分,天气越来越热,这时候的天气比较干燥,再等一两个月,梅雨季节又要来了,一旦下起大雨,连绵阴雨,可不是攻城的好时候。

    或许,该动手了,杨琏想着的时候,前方有斥候奔来,道:“杨节度,吴越兵来了。”

    杨琏收敛心神,凝神看着前方,稍等了片刻之后,地面微微震动起来,一大群骑兵出现在杨琏视线中。杨琏略略估算,钱文奉带来的骑兵,应该人数和他相当,约有三百人左右。看来钱文奉还是十分有信用的。杨琏抬头看了一眼一百多步外的山峰,哪里一片宁静,没有异像。

    吴越人靠近了,钱文奉在心腹骑兵的拥簇下,与杨琏越来越近,钱文奉在离杨琏有三百多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杨琏指了指不远的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石头上,他已经让人安置了案几与蒲团,还有一壶茶以及茶杯。

    钱文奉也不惧怕,与亲兵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策马向前,杨琏也独自向前,双方都没有带任何人。

    “钱节度!”杨琏拱拱手,施礼。

    钱文奉仔细地打量着杨琏,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杨琏,以前都是听别人说,其中次子钱承礼见过杨琏,说的很是详细。杨琏的那张脸上,居然有一道刀疤,虽然颜色已经浅了,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刀疤破坏了杨琏脸上的轮廓,改变了一定模样,让钱文奉无法判断出来,他的相貌与杨吴武皇帝有几分相似。

    “杨节度,果然是年少英才,乃是大唐的栋梁呀。”钱文奉说着,翻身下马,他弓马娴熟,虽说年纪大了,但仍然能拉二石的弓箭,一般人进不得身,所以他才会如此胆大,不带侍卫来见杨琏。

    “钱节度力保苏州不适,如今率兵赶来,杨某恐怕不容易脱身了。”杨琏笑道。

    “不,应该说只是半半之数,我没有十足的取胜把握。”钱文奉摇头。

    “杨某备下了上好的茶叶,钱节度不妨尝尝。”杨琏说道。

    “也好。”钱文奉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裳,把褶皱都拉平了,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平台上走去。

    登上巨石,四周数百步的地方尽收眼底,石马岭一带几乎荒无人烟,两边的山峰绿树茵茵,倒也有一番景致。

    “杨节度,这两边山峰虽然不高,却足以伏兵,杨节度难道不怕钱某在此埋伏,击杀杨节度?”钱文奉问道。

    杨琏坐下,双膝盘起,一名士兵已经烧好了水,端了上来,又躬身退下。

    “钱节度似乎也不怕杨某在这里动手?”杨琏说道。

    钱文奉哈哈一笑,这时杨琏已经泡好了茶水,他先把茶壶放在中间,洗干净了两个茶杯,放在茶壶两旁,这才道:“钱节度今日相邀,莫非是要投靠大唐不成?”

    钱文奉一愣,不由笑道:“杨节度真会说笑,吴越国是钱氏的吴越国,钱某怎么会出卖自己的江山,投靠大唐?”

    杨琏沉吟着,不等他说话,钱文奉又开口了。

    “钱某在苏州之时,就曾听说杨节度是关中人,但却住在苏州城西,靠近大唐的一个渔村里,钱某非常疑惑,这么说来,杨节度也是吴越人啊,可惜钱某识人不明,不能用杨节度这等人杰,当真是失策,失策啊。”钱文奉说着,目光炯炯,却在仔细地观察着杨琏的反应。

    杨琏淡淡一笑,道:“钱节度对杨琏居然这么上心,杨某惶恐。天下事都是要讲缘分的,有的事情,强求不来。”

    “比如说,杨吴的复国?”钱文奉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哦?钱节度对前朝很是在意?”杨琏问道。

    “呵呵,说起来,钱某与杨吴朝廷到有几分渊源,钱某的母亲,乃是武皇帝的爱女,算起来,钱某还要喊武皇帝一声外祖父。”钱文奉说道。

    “杨吴朝廷已经覆灭已经十多年,难道还有人想要复兴杨吴朝廷?”杨琏一副疑惑的样子。

    钱文奉不由有些迟疑了,难道说,他真的与杨吴朝廷没有关系吗?想了想,钱文奉作出一副悲伤的模样,叹息了一声,道:“可惜,当年杨吴朝廷被逆贼徐温掌控,杀死了皇室中人,后来李更是变本加厉,对杨吴皇室大肆追捕,不久之后,夺取了杨吴的江山,钱某曾经上书,北伐大唐,可惜吴越国国力不足,不能为外祖父报仇雪恨。”

    杨琏不说话,伸手一试茶水,温度刚好,便为钱文奉斟满了茶水,推到他的面前,道:“钱节度,请。”

    钱文奉说了半响,也觉得有些口渴了,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便停了下来,这时杨琏已经在喝着茶水,钱文奉这才放下心来,又喝了两口。

    钱文奉见杨琏不为所动,便道:“杨节度,天子,兵马强壮者为之,以如今杨节度的实力,称雄一方不是难事,杨节度为何还要为大唐卖命?”

    杨琏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钱节度果然是来当说客了。”

    “也可以这么说。”钱文奉一点也没有被发现之后的尴尬,立刻承认了,又道:“坦白说,如今唐军虽然占据了越州、明州等地,但随着周宗的大败,北方周国战事趋于平静,大唐北部有了强敌威胁,这种情况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周国有人质在金陵。”杨琏淡淡的说道。

    钱文奉哈哈一笑,道:“杨节度说的是郭荣吧?一个养子而已,随时会被抛弃的养子,在国家利益米爱去哪,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钱节度可能不知道吧?郭荣在郭威眼中,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养子,敢问钱节度对郭荣了解多少?”杨琏反问。

    “这个……”钱文奉一时不好解释了,毕竟次子虽然与郭荣结盟,但这种事情,他不能说,不然就会把次子的事情暴露出来,他沉吟了一下,道:“钱某对郭荣了解倒是不多,但郭威选择他当人质,必然是不受重视。”

    “不,恰恰相反。”杨琏摇头,不由笑道:“看来钱节度的消息闭塞得很哪,郭荣虽然是养子,却是郭威几个儿子里面,最有才能的一人,而且郭荣年少的时候,就开始跟随郭荣,带兵多年,日后帝位传给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钱文奉倒是疑惑了一下,他对郭荣的了解,仅限于钱承礼的表述,而钱承礼对郭荣的了解,又多半是郭荣的嘴中,又或者是跟随在他身边的侍卫的话,这种可行度自然不会很高。杨琏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反而令钱文奉有些疑惑了,难道郭威真的打算把江山都交给郭荣?就像当年先祖不是按照长幼的顺利来决定吴越王的位置?

    杨琏见他思考,便道:“想来钱节度也知道杨某曾经去过开封,出使过大汉。杨某曾经在开封的大相国寺,见过一名高僧,钱节度想不要知道,在大相国寺发生了什么事情?”杨琏卖起了关子。

    钱文奉捋着胡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琏饮了一口茶水,这才慢慢的道:“那时候,杨某听说大相国寺颇为不错,就去看看,在那里,杨某不仅遇见了高僧,更是遇见了郭荣,高僧看见郭荣之后,说他有九五之尊之像。”

    “这,似乎太过于虚幻了吧?”钱文奉自然是不信,这个高僧,真能看透人的命运吗?钱文奉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

    “是也不是,杨某倒是不好下决定,但是当年郭威只是一个将军,根本没有九五之尊的迹象,如今建立周国,至少对郭荣而言,他成为亲王的几率最大,如果继承者不能振兴大周,那么以郭荣的能力,造反登基为帝,又有什么不可能呢?”杨琏说道。(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会晤

    这年头,造反就想吃饭,发生了可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不然钱文奉也不会说出“天子,兵马强壮者为之。”这句话来,所以杨琏这番话,让钱文奉颇有几分感触,他觉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郭威留下的孩子黯弱无能,郭荣有了野心,也不会令人特别奇怪。

    就像杨吴朝廷大权旁落之际,不就是徐温享受到了权利带来的好处,进而野心勃勃起来了吗?只是徐温运气也不好,偏偏养子太厉害,几个儿子都比不上,大权最后被徐知诰拿走,称帝之后,更是改了名字。

    钱文奉想着,这个时代,似乎养子都比较厉害啊。他不由沉吟了片刻,又道:“杨节度,刚才说了半天,怎么扯到郭荣的身上去了?钱某的意思很简单,只要杨节度答应,吴越国数万军队一定竭尽全力,反攻金陵,为杨节度恢复杨吴江山。”

    杨琏哈哈一笑,道:“钱节度,难道你不知道杨某就要成为大唐驸马?再说成了皇亲国戚,还要自在一些,反而是做皇帝不自在。”

    钱文奉摇摇头,道:“杨节度莫要口不应心,你本来就是在渔村生活,若是没有野心,怎么会投身军旅,而且短短数年,就成为镇守一方的节度使,大权在握,钱某不相信杨节度没有半点野心。”

    杨琏问道:“钱节度今日邀我相会,就是要说这些破事?如果是这样,杨某觉得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怎么,杨节度心虚?”钱文奉依旧不肯放弃。

    杨琏站起身来,弹了弹掉落到身上的树叶,走到巨石边上,负手而立,道:“实不相瞒,杨某从军,的确是有私心,但却不是钱节度想的那般。既然钱节度对杨琏的经有所了解,那么当知道那年的大水,渔村都遭了秧,钱节度身为苏州的父母官,不思报效朝廷,安抚百姓,却派人屠杀百姓,杨某这才离开了苏州,投奔大唐!”

    杨琏说完,回头恨恨地看了一眼钱文奉。

    钱文奉带着惊讶之色,站起身来,道:“杨节度,这话从何说起?钱某虽然自认不是好人,但绝对不会轻易屠杀百姓。”

    “钱节度以为只凭你的一面之词,杨某就会相信吗?当年那批追杀百姓的杀手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杨某仍然记得很清楚,他们的身上都有刺青,而且都是虎爪,想来钱节度并不陌生吧?”杨琏说道,虎爪是他至今仍然没有弄明白的事情,但他知道,那些人应该是唐人,而不是吴越人。

    杨琏这时把脏水往钱文奉身上泼,是另有目的的,或许,钱文奉知道这些人的来呢?果然,杨琏用余光一扫钱文奉,他的脸色有些变了。

    “杨节度,你是说虎爪?”钱文奉问道,颇为吃惊的模样

    “正是虎爪。”杨琏肯定地回答。

    钱文奉后退了两步,有些吃惊地看着杨琏,很快,就又笑了起来,道:“杨节度,这你可冤枉钱某了,那些虎爪钱某倒是知道,不过说来,恐怕杨节度也不会相信。”

    “哦?这话怎么说?杨某愿闻其详!”杨琏拱拱手。

    钱文奉十分认真地道:“那些虎爪钱某的确知道,说起来,这事情非常隐秘。杨节度也清楚,吴越与大唐关系微妙,有时候会是朋友,但大多数的时候,是敌人。所以,钱某曾经派人深入金陵。恰好知道此事。”

    杨琏挥挥手,道:“钱节度说话爽快一些,莫非遮遮掩掩,莫非是在措辞?”

    钱文奉道:“钱某的这番话,你信也可,不信也可。钱某只能说,这批有虎爪刺青的人,是唐军禁卫军中的勇士,至于具体是那一支部队,钱某也想知道。”

    杨琏嘿嘿一笑,道:“钱节度这话,是想要引起大唐内部矛盾吗?杨某不会相信。钱节度今日还有什么话要说?时间不早了,杨某想要走了。”

    钱文奉叹息了一声,道:“杨节度何故如此焦急?钱某还是那句话,若是杨节度想要取大唐而代之,钱氏愿意奉献一份力量,自此后,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钱节度费心了,只是你所说的,都是虚幻之言,今日之事,到此告一段落,杨某告辞!”杨琏说着,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之后,杨琏又回头,道:“钱节度,大唐统一南方之事几乎是势不可挡,一旦灭亡了吴越国,南方再无敌手,钱节度一世英雄,当识时务者为俊杰,早些投奔大唐,不失封侯拜相,不然,恐怕……”

    “这么说来,杨节度对攻破杭州一事很有信心,钱某就擦亮了眼睛,等待这一天的来临。”钱文奉说道,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显然,他并不相信杨琏能够攻破杭州。

    “钱节度,今日杨某说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算数,只要钱氏愿意投降,永不背叛,杨某一定善待,言尽于此,告辞!”杨琏说完,大步走下巨石。

    钱文奉眯起眼睛,打量着杨琏离去的背影,不明白杨琏为何如此有底气?尽管觉得杨琏攻破杭州的可能性非常低,但钱文奉觉得,还是要两手准备。杨琏既然离开,钱文奉也不敢在此久等,立刻带着部下匆匆而行。

    一路上钱文奉催马疾奔,朝着杭州城奔去,钱弘正在城墙上巡视着,与郑国公吴延福说着事情,两人都清楚,想要说服杨琏是不可能的,使用这个计策,只是试探杨琏的虚实罢了,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事情就有了转机。

    等了足足三个时辰,钱文奉带着骑兵终于出现了,钱弘眼睛一亮,当即派人打开了城门,钱文奉登上城头,立刻禀告了今日与杨琏相见的情况。

    钱弘问的非常仔细,因为他需要从各种细节看出杨琏的身份,但纵然是钱文奉这等眼光极准之人,也一时看不出杨琏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城楼里,钱文奉说完了事情,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么说来,此人隐藏的非常深,绝非一般人那。”吴延福听罢,忍不住说出心中想法。

    钱弘仔细想了想,道:“越是没有破绽,反而是最大的破绽。这段时间,孤已经打探到一些有利的消息。在大唐,众所周知,燕王是杨琏的敌人,他就一度怀疑杨琏是前朝的旧太子,曾经几次作出试探,都被杨琏侥幸逃过了。孤认为,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就不妨在这方面做些手脚,就算不能迫使杨琏撤军,至少也能影响他的判断。”

    钱文奉十分赞成,道:“大王,如今可说杨琏按兵不动,是有异心,只要李心中怀疑,撤走了他,大唐再无良将威逼杭州。据悉,他率领的这支部队,都是他在兖州、郓州等地的子弟兵,山东各地民风彪悍,战斗力十分强悍,杨琏若是撤退,这些士兵必将也会撤退。”

    吴延福道:“此言有理,既然如此,不妨立刻派人去金陵散播消息。”

    钱文奉笑道:“我在苏州之时,便积极招揽大唐人士,如今正是他们永无的时候了,但愿此去,马到功成!”

    杨琏骑着战马,慢慢熘达在余杭以北的平原,说实话,他曾经有那么一刻心动了,但他更清楚,与吴越国合作,他曾经做出的种种努力就会付之流水,他不愿改变他的计划,所以只能忍痛拒绝了钱文奉的建议。

    朱琦见杨琏撤退,便从石马岭上下来,追上了杨琏,他十分好奇,钱文奉与杨节度说些什么?他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跟在杨琏身后,走了两里路,杨琏停了下来,看着朱琦,道:“朱指挥,你明日带兵两千,带足锣鼓等物什,日夜不停骚扰杭州城。”

    “喏!”朱琦回答,又忍不住问道:“杨节度,钱文奉与你说些什么?”

    杨琏见他好奇的模样,便笑了笑,道:“他以为本将是杨吴朝廷的旧太子,想要说服于我,与他共图大唐。”

    朱琦“啊”的吃一惊,笑道:“钱文奉也是在太可笑了一些。”

    “或许吧,如果本将答应了他的要求,朱指挥要怎么做呢?是杀了我为大唐效力?”杨琏淡淡的问道,眸子里,看不出深浅。

    朱琦勒住了战马,十分认真地拱了拱手,道:“卑职认识杨节度之前,不过是山野农夫,杨季度提拔卑职于山野之间,如此知遇之恩,卑职当铭记于心,不管日后如何,卑职都是杨节度身前的小卒。”

    杨琏哈哈一笑,道:“朱指挥不必如此,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如今天下板荡,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只要努力,总会会有一旦成就,他日封侯拜相,荣归故里,并不是难事。本将志在统一天下,还百姓一个安宁,只有仰仗诸位,才能实现这一可能。若是天下一统,相信以诸位的功劳,当能青史留名。”

    朱琦点点头,他知道杨琏的志节,大丈夫者,当以天下为重,在实现天下统一的时候,又能实现自我的价值,这或许就是刚才杨节度所说的吧。大道理朱琦不懂太多,但有一点,他一定要做到,那就是封侯拜相,荣归故里,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都看看。

    隆隆的鼓声响了起来,一千多名唐军在杭州城外紧张地忙碌着,锣鼓、箫、唢呐等等乐器,能用的唐军都用上了,在城外敲锣打鼓,一会是喜乐,一会是哀乐,弄得城头上的吴越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钱弘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登上城墙一看,一千多名的唐军排开在城外,密密麻麻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惧,唐军鼓足了力气,敲锣打鼓,声音很大,城墙上都要捂住了耳朵,不然还有些受不了。

    “直娘贼,唐狗这是要做什么?”城头上,赵承泰破口大骂,很显然,他对唐军没有好感。

    钱弘抿着嘴没有吭声,对于他而言,不管唐军作出什么行为,他都不必在意,他在意的是,如何守住杭州城,所以他很是淡定地看着这一切。

    “大王,唐军兵马不多,不如让微臣率领出击,给唐狗一点教训看看。”赵承泰忍不住说道,击败周宗之后,他的信心陡然上升,认为当初输给杨琏,只是意外罢了。

    钱弘摆摆手,道:“不必理他,唐军若是不攻城,就让他们折腾好了,赵将军,你只要守好城池,就是大功一件,日后杨琏退却,孤记你首功。”

    赵承泰大喜,他不过一个指挥使而已,官职还不够大,若是能更近一步,那是最好不过了。

    钱弘在城头上看了一会,抿抿嘴离开了,杨琏又在使诈,他不用担忧,只要守好城池,不出城,任凭他有什么诡计,都施展不开。

    唐军敲锣在城外敲锣打鼓,几乎不停,虽说对攻城没有效果,但位于这一带的吴越军民来说,无疑是一种摧残,白天还好,各种嘈杂的声音不断,唐军制造的声音相对小一些,杭州军民还能接受,可是到了晚上,声音就显得更大了,嘈杂的声音难以让人入睡,更可恨的是,越是到了夜晚,唐军越是来劲。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十条狗狂吠,那声音不可抑制地传入城中,引得城中的狗儿也跟着大叫,狗吠声就像瘟疫一样,在城中传播开来,吓得不少孩童哇哇大哭起来。

    杭州城内,就像翻了天一样,整整一个晚上,军民都没有休息好,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不少人都顶着黑眼圈打井水洗漱着,一说起晚上的事情,都愤愤然,这是怎么回事啊。哪有这么打仗的?

    靠近城墙的百姓受到的骚扰严重一些,年轻气盛的汉子一起来,就破口大骂,仿佛这么一骂,唐军就会投降退走了一般,然而,一夜的狗吠声结束了之后,唐军士兵又开始敲锣打鼓起来。

    这一天的唐军人数更多,甚至有五百多士兵集结成为一个方阵,齐声唱着歌谣,有人听出来了,歌词全是大骂吴越人的,说什么吴越人胆小如鼠,不敢出城一战,是孬种,不如把胯下那玩意割掉算了,做一个太监,就没有人会笑话了。

    这种**裸的侮辱令吴越人非常愤怒,尤其是是赵承泰,他差一点就要打开城门,与唐军厮杀,他冷静下来之后,知道这一定是杨琏的诡计,目的在于激他出城,因他上钩,果然,赵承泰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发现在城外约莫两里的地方,地面的尘土飞扬,看样子一定有不少唐军士兵埋伏在那里。

    想通了此节,赵承泰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刚才果然没有出击,不然就又上当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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