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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全文阅读

作者:一包黄果树     五代枭雄txt下载     五代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四章 流言

    赵承泰在城头上暗自庆幸的时候,钱弘也赶来了。虽然住在王城里,但唐军不间断的骚然还是让他十分郁闷,尤其是城内的狗吠声把王城里饲养的狗也惊醒了,他们比别的狗更为卖力的大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钱弘派人安抚,试图让这些狗安静下来,却没有什么作用,最后钱弘没有办法,只得令人用绳索绑住了狗嘴,这才能安稳地睡一会。

    钱弘青青的眼皮代表着他没有睡好,他有些郁闷地看着城外,叹息了一声,道:“唐狗真是可恶。”

    赵承泰指着城外扬起的灰尘,道:“大王你看,那里灰尘扬起,似乎有唐军的埋伏。”

    “埋伏是必然的,杨琏就是想要激怒孤,让孤上当。”钱弘的头脑还是十分清晰的,他仔细地看了看赵承泰所指的地方,

    “大王,可不能如此下去呀,若是这样,杭州军民根本休息不好,若是战事爆发,体力必然不支。”赵承泰说道。

    这个道理钱弘知道,他想了想,道:“想要制止这股唐军,没有钱节度的配合恐怕不成,传令下去,钱节度派兵探查唐军的动向,若是没有埋伏,一举歼灭这股唐兵。”

    “喏!”赵承泰大喜,走到一旁,吩咐了几名士兵。

    城外,钱文奉得到消息,同样十分纳闷,杨琏如此,在他看来,作用不大,只能影响城门附近的军民休息,想要攻下城池,根本不可能。杨琏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钱文奉很快得到了吴越王的命令,为此,他派出了五十多名斥候,试图弄明白杨琏究竟要做什么?双方的斥候在杭州与余杭之间广阔的平原上发生了规模或大或小,时间或长或短的战斗,每一天都有斥候死亡,由于唐军严密封锁,钱文奉没有得到太多有价值的情报。但从杨琏的谨慎来看,钱文奉愈加肯定,杨琏一定有阴谋在。

    可是阴谋是什么呢?钱文奉百思不得其解。他只得加派人手,不断进行试探。

    钱弘派出的使者很快抵达了金陵,使者名叫范梦龄,是苏州吴县人士,如今是中吴节度使钱文奉的推官,掌推勾狱讼之事,范梦龄与丁守节掌管苏州事务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

    可是吴越国毕竟地势狭小,尤其是福州失陷之后,吴越国就被大唐包围了起来,形势越来越不利,为此,范梦龄与丁守节等人向钱文奉进言,加强苏州防备,正是有了万全的准备,钱文奉虽然常州战败,但依靠苏州坚固的防御工事,充足的粮食储备,还是熬过了最初的阶段。

    范梦龄此来,目的在于扰乱大唐,让大唐天子怀疑杨琏,可是,该怎么做呢?范梦龄还没有想好,一身儒士打扮的范梦龄进入金陵城之后,便在金陵城内熘达起来。

    金陵毕竟是几朝古都,论规模,比起苏杭要大很多,街道上也显得非常繁华,即使是在战争期间,百姓们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对吴越国的战事还算有优势,至于其他地方虽然有失利,可是离金陵太远,百姓们没有太过于担忧。

    范梦龄把金陵城百姓的百态仔细观察了一番,他认为,大唐其实并不强大,尤其是秦淮河边上的密密麻麻的妓馆,足以证明了金陵百姓,或者说金陵的上层人士,沉醉在烟花之中。

    范梦龄居然还听说了几个街头巷闻,当今天子曾经出入过这些地方,不过又听说天子只是仰慕几个有才的女子,没有其他的意思。在范梦龄身边,是他的儿子范赞时,如今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范梦龄把他带在身边,也是想要锻炼他一番。

    “爹,听说燕王与少公子有结盟之义,不如去寻他?”范赞时问道。

    范梦龄摇摇头,虽说是有结盟之义,但这种结盟压根也不靠谱,不然吴越危急的时候,燕王为何不劝说大唐天子?而且据说那个周宗与燕王交好,指不定周宗在吴越国大肆屠杀,就是燕王指使的,不管怎样,燕王是唐人,他有他的利益,怎么会因为所谓的异姓兄弟出卖自己的利益呢?依靠燕王一点都不靠谱,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才有选择命运的可能。

    范梦龄走了半响,觉得肚子饿了,便带着儿子随意上了一间酒肆,酒肆就在秦淮河边上,风景格外美丽,秦淮河上,船娘划动船只,不时有歌声传来,和苏州没有太大的分别,范梦龄一时看的痴了,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若是这天下,还是大唐的天下,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战乱,会有这么多的生离死别?”范梦龄说着,他虽然是吴县人士,但实际上祖上并不是吴县人,先祖范履冰曾经官任宰相,祖籍乃是州人士,后来因为战乱,这才在吴县定居下来。即使离开了州多年,范梦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家乡,因为那里才是他的根。

    “这位仁兄说得好极了。”范梦龄话音刚落,一个年级约有二十五六岁的汉子走了过来,他身着紫色的长袍,脸上自由一股雍容气度。

    “这个人,不是平常人啊。”范梦龄心中想着,站起身来,拱拱手,道:“这位兄弟见笑了,范某只是一时有感而发罢了。”

    来人沉吟着,他有些奇怪,因为范梦龄的口音虽然是江南口音,但不是金陵的口音,也和常州没有牵连,反而多少带了关中的腔调。正是心中奇怪,来人这才上前搭讪。

    范梦龄一摆衣袖,道:“听兄台的声音,似乎不是金陵人士。”范梦龄也听出来了。

    来人拱拱手,自嘲地笑道:“我不过是一个来金陵做人质的人罢了。”

    范赞时年少一些,沉不住气,失声道:“你,你莫非就是大周的晋王爷?”

    大周晋王便是郭荣,只是他这个王爷没有得到郭威的亲自册封,那时候郭荣已经在金陵做人质,事后,郭威派人送了金印过来,算是一种安抚。

    郭荣有些诧异地看了年少的范赞时一眼,其实他的年纪比起范赞时也大不了几岁,只是两人的地位差的比较多罢了。“呵呵,这位兄弟居然认识我这个废人。”郭荣摇摇头,这才真是介绍了自己名字。

    “早就听闻晋王的名爵,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不同凡响。”范赞时道。

    郭荣依旧疑惑,这人怎么会认识自己?他分明不是唐人呀,难道说,这两人有什么阴谋不成?郭荣一时在胡思乱想着。

    范梦龄看出了郭荣的疑惑,便笑着解释了起来,范梦龄清楚,郭荣是周人,他来金陵做人质,实际上并不愿意,不然也不会与钱二公子结义。这个人在大唐金陵,只会暗中捣乱。

    范梦龄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晋王,实不相瞒,范某来到金陵,是有重任。”

    “哦?什么重任?范兄如果信得过,不妨直说,或许郭某能帮上忙也不一定。”郭荣显得很是热心,只因现在燕王有些靠不住,所以郭荣便四处转转,寻找机会,想不到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范梦龄十分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叫过了跑堂,要了一间包厢,又令儿子范赞时在门外等待,自己则与郭荣在包厢里商量着事情。

    “敢问晋王,如今天下板荡,谁有统一天下的可能?”范梦龄问道。

    郭荣神色一凝,知道要说正事了,便道:“范兄,中原朝廷地大物博,更加民风彪悍,军队战斗力不弱,自然有一统天下的实力。”

    “中原朝廷若是如此强悍,晋王怎么可能来金陵当人质?”范梦龄这时毫不客气,揭开郭荣身上的伤疤。

    郭荣脸色微微一红,解释道:“范兄,郭某虽然是人质,但不可小视的是,大周仍然有一统天下的实力,当初和谈,只是因为契丹人、定难军以及西北党项人,西南蜀国互相勾结,为了稳住大唐,郭某这才忍辱负重,来到金陵。但大周国土面积广大,军队战斗力强悍,这都是不容忽视的。”

    范梦龄道:“这似乎很有道理,就依晋王之言,可是大周北方有强敌,以目前情况,大唐全面在南方扩张,若是大唐统一南方,南北朝的态势便形成了,恐怕战乱依旧会继续。”

    郭荣摇摇头,道:“非也,若是郭某能够回到开封,只要短短数年,一定能够强大国家,消灭蛮夷。”

    “这些都是纸上谈兵,晋王还没有回到开封,即使回到开封,大周天子的位置,会是晋王的吗?”范梦龄说道,毕竟郭荣只是养子,大周天子还有亲生的儿子,帝位不可能传到郭荣的手上。若是郭威亲子继承了王位,又是朽木,郭荣谈何复兴大业?

    郭荣神色逐渐黯淡了下来,范梦龄说的没有错,大周天子的位置会是他继承吗?如果不是,一切都只是幻想而已,总有会破灭的时候。郭荣咬着嘴唇,他不甘心啊,可是就目前的局势,他一时又拿不出什么办法,他在金陵势单力薄,燕王又与他貌合神离,让他的很多计策不能实施。

    范梦龄道:“晋王,实不相瞒,范某的身份,是中吴节度使账下推官,如今赶赴金陵,是有重任。”

    “是钱文奉钱节度。”郭荣一愣,他立刻又想起来,钱承礼正是钱文奉的儿子,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钱承礼不来,而是派出了推官?

    “范兄此来,是要做什么?”郭荣迫不及待地问道。

    范梦龄道:“如今情形,范某想晋王一定十分清楚,随着周宗的大败,唐军深入吴越腹地的只剩下了杨琏一支。我主虽然有十足的把握守住杭州,击败杨琏,但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吴越水师的缺乏,一旦杨琏战败,他就会从水路逃回金陵。”

    “这一点范兄不用担心,郭某与燕王已经猜到这一点,所以一旦杨琏战败,我等就会在润州设伏,一举擒杀杨琏。”郭荣说着,握紧了拳头,这一天来来临吗?

    “如果杨琏不走润州,而是从运河经由苏州,走常州,转入金陵呢?”范梦龄说道。

    郭荣愣了一愣,他似乎没有考虑过这点,当年隋炀帝修建的大运河,十分宽敞,能行驶五牙战舰,所以理论上,杨琏的战舰也能行驶。

    “再者,杨琏若是战败,他不回金陵,而是回到山、东郓州,那又该如何?”范梦龄再说道。

    郭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只想着杨琏若是战败,一定会回到金陵,却没有考虑其他可能。范梦龄说的没有错,如果是那样,设伏在润州根本没有效果。

    “范兄,你有什么好的办法?”郭荣倒是不耻下问。

    范梦龄声音变小了几分,道:“前几日,杨琏曾经与中吴节度使私下会晤,窃以为,能从这方面着手,如今杨琏抵达余杭之后,足足有一个月没有动兵,如果能弹劾他拥兵自重、怯战、空耗粮饷等罪名,在大唐天子面前,不知道能不能有些作用呢?”

    郭荣仔细想了想,他恨杨琏,恨不得除掉他,只要有任何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当即点点头,与范梦龄说了半响,总算敲定了此事,郭荣问了范梦龄所住的客栈之后,站起身来,匆匆告辞而去,他要去找人,筹划此事。

    范梦龄送走了郭荣,范赞时走了进来,道:“爹,晋王答应了吗?”

    “如今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晋王乃是一世枭雄,怎会看不出其中的利弊。看情形,他似乎有些门路,只要能让大唐天子知道杨琏的罪过,不管会不会怪罪,这个消息都会传入杨琏的耳中,届时,他迫于压力,一定会犯错。”范梦龄说道。

    “爹爹英明。”范赞时说道,不露声色地拍了拍马屁。

    范梦龄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把希望寄托在郭荣的身上。今日与郭荣谈了半响,他在思索着,或许,以后可以投奔郭荣,毕竟吴越国一向都奉中原王朝为正朔,就算他要为大周效力,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时,范梦龄这才想起来,他是来吃饭的,与郭荣谈了半响,居然忘记了吃饭,便吩咐范赞时去点上几个小菜,先吃饱再说。(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威逼利诱

    三人成虎,经过郭荣的一番努力之后,关于杨琏要临阵倒戈,投奔吴越国的消息像瘟疫一样迅速传开了。由于郭荣做的十分隐秘,不仅李不知道他的阴谋,就连燕王、孙晟等人也被瞒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这事情是谁所为。

    顿时,杨琏投敌叛国的言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更有人说,杨琏在石马岭曾经与中吴节度使钱文奉会面,尽管不知道两者说的什么,但仅仅凭这一点,杨琏就有通敌的嫌疑。

    这种言论迅速传到了天子李的耳中,这一次杨琏出兵,没有得到禁军主力的支援,杨琏完全是依靠海楚两州以及山东各州县的兵力,钱粮更是出自杨琏的下辖各地。李在一定程度上,有些亏欠之意,但是他作为一个君主,不管属下作出什么事情,他最不希望出现背叛,尽管他不相信杨琏会背叛。

    但是三人成虎,尤其是随着消息传开,宰相孙成、大理寺卿萧俨、中书舍人常梦锡、韩熙载等人纷纷上书,说这件事情非常蹊跷,陛下不可不防啊。

    李一开始是不信,接着表示担忧,很快,当他确认了杨琏的确与钱文奉在石马岭会晤之后,李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杨节度真的要投靠吴越人吗?种种的迹象显示,似乎有可能,但似乎又没有可能。李也被自己绕煳涂了,他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如果杨琏真的投靠了吴越,带来的后果显然是不可估量的,大唐这艘战舰,随时可能倾覆。李紧急召集了臣子,商量此事,以齐王为首的臣子自然是力挺杨琏,说杨琏一连夺下吴越国几个州县,怎么可能会投降吴越人?

    但齐王无法解释杨琏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停驻在余杭没有动兵的理由,更无法解释为什么会与吴越中吴节度使钱文奉会晤,他们谈话的内容是什么?究竟有什么目的?齐王是一问三不知,在朝廷上败下阵来。

    孙晟捋着胡须,得意洋洋,目光扫了一眼如同斗败的公鸡的齐王,这或许是他最好的机会。扳倒齐王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能让杨琏班师回朝,消灭他的功劳。

    “陛下,如今杨节度的表现非常明显,他很有可能投靠吴越人,当然了,吴越人许给他什么利益,这些微臣就不清楚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杨琏肯与敌酋钱文奉会晤,必然是接受了什么条件。”孙晟说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燕王一党,在明或是在暗的都跳了出来,口口声声说着,共同排挤着对手。

    李深深唿吸了一口气,他很清楚,党争又有抬头的趋势,说起来也是他犹豫不决,所以才会造成今日的情况,但孙晟、韩熙载等人说的没有错,杨琏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哪!想朕对他不薄,居然作出私通敌酋的行为,真是让李太失望了。

    李景遂道:“皇兄,杨琏为大唐南征北战,扩土百里,是大唐建国以来,占领土地最多的将领之一,臣弟绝对不相信杨琏会作出这种事情来。臣弟以为,此事要好好调查,以免诬陷了好人。”

    “齐王,这只是你的猜测。”韩熙载说道。

    “说杨琏反叛,何尝不是你等的猜测?”齐王反击。

    “我等的猜测,是有实时依据,而齐王的猜测,却无法自圆其说,若是杨琏真的背叛大唐,大军挥师北上,如此,大唐危矣。真到了这个地步的时候,齐王能负全责吗?”韩熙载说道。

    李景遂摆摆手,道:“说杨琏反叛,孤是不信的,若真有那么一天,孤就自杀殉国,以表明清白之身。”

    韩熙载哈哈大笑了两声,正要讥讽李景遂,天子李勐地一拍龙椅,道:“够了!”

    见天子震怒,韩熙载合拢了嘴巴,不敢再说话了,毕竟是天子,自然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

    李目光威严地扫视着群臣,道:“如今情况特殊,杨琏在余杭情况不明,但这个消息似乎确之凿凿,并非空穴来风。诸位爱卿之言,朕已经明了,朕决定派人去余杭,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何人敢担当此任?”

    李的目光看向了韩熙载、孙晟等人,但韩熙载、孙晟很是识趣地退回了位置上,笑话,他们本身就和杨琏不对付,让他们去余杭,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李景遂咳嗽了一声,道:“皇兄,此事不妨就交给臣弟去办吧。”

    李一愣,正要开口拒绝,有人站了出来,正是户部侍郎李平,李平道:“陛下,齐王,杨节度身份特殊,齐王又是大唐储君,岂能轻易涉险?不日就让微臣赶去余杭,若是微臣不幸为国捐躯,只盼陛下能善待微臣的妻儿。”

    孙晟见有人出头,便道:“陛下,李侍郎能去余杭,那是最好不过了。”李平在大唐朝廷内部,算是中立人士,所以孙晟支持李平。

    李想了想,答应了,让李平稍作准备,以犒军的名义,从水路去余杭。

    杭州城,被杨琏骚扰了一段时日后,不少百姓很是有埋怨之意,有人上书,说唐人欺人太甚,该教训教训。

    钱弘只是淡淡一笑,杨琏越是如此,就证明他已经心急了,钱弘还想再磨一磨,消耗杨琏的精力。但杨琏每日派兵出城骚然,乐此不疲,放佛这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快乐一般。

    七八日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温度上升的很快,知了开始叫个不停。这一天黄昏时分,一个身穿丝绸,长的白白胖胖的汉子朝着城东慢悠悠地走去。

    杭州城东是杭州比较繁华的一个地段,类似于金陵秦淮河两岸,布满了烟花之所。汉子要去的,正是其中的一家叫做宜春院的妓馆。宜春院的女子在杭州各妓馆中,品质最高,汉子在半年前,看上了一个叫做春儿的女子,便时常去光顾。汉子本来想要娶她为妻,可一想家中的母大虫,便只能作罢。

    今天的宜春院人特别多,汉子进去之后,环顾了一眼四周,嘟囔了一声,便走了进去,熟路轻车地朝着春儿的住房走去。

    春儿的房门紧闭着,隐隐传来琴声,汉子舔了舔嘴唇,推门而入。屋里果然是春儿在弹奏着琵琶,不过屋里还有另一个男人,长的颇为壮实,满脸胡须,两只眼睛大的如同铜铃一般。

    “你是什么人?还不出去?”汉子冷哼了一声,春儿只能他一个人碰,旁人却是不行。

    “我?我在妓馆,要做什么,这还不清楚吗?”胡须壮汉说道。

    汉子拍了拍胸膛,道:“我乃是吴越国户部大官儿,你还不走,我就让人抓了你。”

    胡须汉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讥讽道:“就凭你?”

    汉子脸色顿时红了,他虽然是吃官府饭的,但却不是大官,刚才那番话,只是想要吓唬这人罢了,想不到他居然拆穿了自己。

    “你,还不走!”汉子眼睛一瞪。

    胡须汉子笑了笑,朝着门便走了过去。

    “算你识趣!”汉子说着,色眯眯地看着春儿,他的时间不多,不然家中的母大虫又要发飙了,总要抓紧时间办事才好。

    然而胡须汉子走到门边,却把大门关上了,门栓插紧了,这才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汉子。

    汉子觉得有些不妙,不由后退了两步,身后的春儿忽然从琵琶下抽出了一把匕首,架在了汉子的脖子上。汉子脸刷的白了,结结巴巴地道:“春、春儿姑娘,你这是何意?”

    春儿格格一笑,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道:“方庾吏,今日春儿找你,也是有事拜托。”

    “什、什么事,先把匕首拿开。”方庾吏的声音有些颤抖了,年纪轻轻,他不想死。

    “好说,只要方庾吏带我等去太仓。”胡须男子说道。

    “去太仓?你们要做什么?”方庾吏非常警惕地问道,太仓是国家储存粮食的地方,意义重大,怎么能轻易让人过去?

    春儿伸出一只手,摸着方庾吏的脸,笑道:“去太仓能做什么?还不是没有粮食,要拿一些,方庾吏也不想奴家被活活饿死吧?”

    方庾吏道:“春儿,有话好好说,你若是没有粮食,我做主送你一些就是,不要动刀动枪的,不安全,不安全。”

    春儿眉毛一竖,道:“怎么,你是不肯带吗?”

    “这……春儿你不就是缺些粮食,何必要去太仓?”方庾吏说道。

    胡须汉子冷笑了一声,摸出了一把匕首,道:“春儿,何必与他嗦,他若是不愿意,便一刀杀了他,我扮成他的样子,混入太仓便是。”

    方庾吏更加警惕了起来,道:“你们,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胡须汉子用刀尖在方庾吏的脸上轻轻滑动着,刀锋很是锋利,轻易地割开了方庾吏的肌肤,但他感觉不到疼痛,这个时候他太紧张了。

    “哟,出血了。”春儿笑着,伸出两根细长的指头,一抹方庾吏脸上的鲜血,仔细看了看,又把手指送进了方庾吏的嘴里。

    一股咸咸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方庾吏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割破了皮肤。

    “怎么样,好吃吗?”春儿笑着,又道:“这样,就让臣妾慢慢割掉你身上的肉,烤熟了洒上盐,一块一块地喂你可好?”

    方庾吏身子一抖,眼睛圆睁,道:“不要,不要。”挣扎间,架在脖子上的刀锋已经割破了肌肤,令他感到一阵疼痛。

    “呀,又出血了。”春儿说着,一脸惋惜之色。

    胡须汉子鼓掌笑道:“春儿,你说的真是好主意,就如此办了!”说着,刀锋贴近了方庾吏。

    方庾吏大吃一惊,道:“不,不,我带你们去。”

    胡须汉子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道:“你看,早同意,哪里用得着受苦?”

    “就是嘛。”春儿笑着,用袖口擦拭着方庾吏脸上的鲜血。这才让他站了起来。

    方庾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用手捂着破了皮的脖子,心有余悸地看着春儿,那张原本无比美丽的脸蛋仿佛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方庾吏也意识到事情不妙了,便问道。

    “我们?”春儿与胡须汉子相视一笑,春儿开口,道:“我呢,自然是唐人。”

    “什么?你是唐人?”方庾吏更加惊讶了,他居然和一个唐人认识了这么久,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方庾吏朝着门口一瞄,正要夺门而出,只要逃走,他就能揭穿春儿的真实身份。

    胡须汉子看出了他的想法,掂了掂匕首,道:“你不用想着逃走,你先看看这样东西。”说着,胡须汉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簪子,扔了过去。

    方庾吏伸手接过,仔细一看,登时大吃一惊,这赫然是他妻子之物,如今簪子是胡须汉子拿出来的,难道说妻子已经落入他们之手?方庾吏顿时紧张了起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方庾吏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不是说过吗?只要方庾吏带我等去太仓,方庾吏一家老小,就能安然无恙。如果表现的好,能得到赏赐也不是不可能的。”胡须汉子说道。

    方庾吏不是蠢人,他立刻明白了,道:“你们是城外唐军的人,目的是想要烧毁粮草,令杭州城缺粮。”

    “有时候人太聪明是好事,但更多的时候,是坏事。”胡须汉子说道。

    春儿抿了抿红艳艳的嘴唇,道:“方庾吏,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个计划不可能改变。但如果你配合,不仅一家老小能够活命,日后大攻灭吴越国,你也能拿功劳。”春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在方庾吏的眼前晃了晃。

    一股幽香传来,方庾吏忍不住深深唿吸了一口气,这股味道还真是香啊。他的脑子急速转动了起来,如果不答应,他的一家老小连带着他,肯定是身死的下场,如果他答应了,一家老小都能活命,甚至还能得到赏赐。

    两个选择天差地远,利益截然相反,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要如何选择。方庾吏只是一个小官,对于他来说,国家兴亡没有太大的意义,只要一家老小安然无恙,还能有什么追求呢?(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火起

    方庾吏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凝重,道:“我若是答应了,你们这能放过我的家人?”

    胡须汉子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们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不过,你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春儿笑的很是妩媚,道:“方庾吏,怎么,你还想后悔吗?”

    “不后悔,不后悔。春儿姑娘,我听你们的便是,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行动?”方庾吏问道。

    “很简单,你只要听我们的安排,就可以了。只要你能安排我等进入太仓,便是大功一件!”胡须汉子说着。

    方庾吏用力地点点头,答应了。

    择日不如撞日,春儿与胡须汉子准备多时,立刻行动起来,几名大汉推出了一辆小车,上面装满了麻袋,最上面的几袋都装满了粮食,在方庾吏的带领下,朝着太仓赶去。

    这时天色已经黄昏,落日把仅有的一点余晖洒向了大地,方庾吏表面上一脸轻松,实际上却十分紧张。随着夜幕的逐渐降临,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开始多了起来,毕竟是战乱时期,钱弘颁布了法令,宣布宵禁,以防有人暗中作恶。

    方庾吏官职虽然不大,但掌管太仓这等实权单位,认识的人还是不少,一路上巡逻的士兵看见方庾吏,不时有人来打着招唿。方庾吏满脸红光,与众人打着招唿。

    有的士兵奇怪,这个时候方庾吏带着人推着小车,是要做什么?方庾吏找了一个理由,说是带人去太仓整理府库,搬运粮食,统计数目,毕竟如今是非常时期,只有随时掌握粮食的数量,才能知根知底。

    有的士兵询问起了粮食的多寡,方庾吏笑着解释,太仓的粮食还有七百多万石,还很充足,士兵们不用担忧。巡逻的士兵们听见还有如此多的粮食,也都放下心来,杭州还有足够的粮食,又靠近海边,可以就地煮盐,可以捞鱼,就算被围困一年,也没有关系。

    一路上,方庾吏足足耽搁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靠近了太仓。杭州的太仓建在高地上,这样才能不积水,尤其是杭州地处江南,同样存在连绵的梅雨季节,若是太仓不建在高处,这些囤积的粮食很容易发霉坏掉。

    胡须汉子抬头看了一眼太仓,皱了皱眉,问道:“杭州城内究竟还有多少粮食?”

    方庾吏回答,道:“实不相瞒,杭州城内主要有太仓、义仓等粮仓,太仓主要是官府囤积粮食的所在,义仓则是……”

    胡须汉子摆摆手,道:“这个我知道,你不用给我解释,说重点!”

    方庾吏忙道:“太仓原本囤积有将近七八百万石粮食,但随着战争,粮食消耗巨大,如今太仓实际的粮食不足四百万石,至于义仓,大约不到五十万石粮食。”

    胡须汉子点头,义仓是平时百姓所放,囤积起来以防有灾难的时候使用。吴越鱼米之乡,虽然粮食产量很高,但钱氏剥削很重,大多数的百姓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放在义仓,所以义仓的粮食不多。

    太仓的粮食四百万石看起来不少,但杭州是吴越国的都城,拥有大量的禁军士兵,此外还有臃肿的官僚机构,他们的俸禄其中包含米粮,都是由太仓进行拨发,每个月都有几十万的出量,四百万石的粮食实际不多。而且,随着天气变暖,吴越国境内战事四起,不少地方错过了春耕,今秋的收成一定非常糟糕。

    四百万石粮食要支撑到明年,太难了。

    胡须汉子倒是有些奇怪,刚才方庾吏还告诉士兵们,说有七百多万石,如今怎么会不足四百万石?他脸色有些变了。

    方庾吏赶紧解释,刚才是欺骗他们罢了,不然听说粮食不多,士兵们必然会有其他心思,指不定会拉着他问更多的事情,这样耽搁会更久。胡须汉子认同了这个说法,催促着方庾吏进入太仓。

    太仓里,已经没有几个人,方庾吏忽悠过了几名守卫,进入了太仓深处,里面只有几名低级小吏在忙碌着,见方庾吏进来,有人打着招唿,询问着。

    方庾吏笑着解释了一番,有人虽然觉得奇怪,但在办完了事情之后,还是匆匆离开了。胡须汉子带着几人将小车推放在一旁,等待着机会,又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余下的小吏也都纷纷离开了。

    方庾吏又等了一会,确认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这才带着胡须汉子朝着太仓深处走去。这时候的储存粮食技术已经十分先进,粮食被存放在一个个的窖里,窖里铺满了干燥的稻草,稻草与粮食交替存放,这样的好处在于充分吸收水分,保持粮食的干燥。

    众人看了一圈,已经是两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很深了,几名太仓守卫开始巡视着。胡须汉子派人埋伏在暗处,一一将守卫击杀,扔到一旁。紧接着,他又派人穿上了守卫的衣裳,把守卫在门外的侍卫一个个骗来杀死了。

    太仓彻底成为众人的天下,胡须汉子下达了命令,他带来的人立刻动手,从小车上搬下一个个的瓦罐。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方庾吏忍不住问道。

    “火油。”胡须汉子简短地说道。

    一行人抱着瓦罐,揭开了封泥,进入每一个窖洞,不断将火油洒在里面,窖里本身就有干枯的稻草,很容易点着,浇上了火油之后,火势会更大,再加上粮窖里本身就十分干燥,胡须汉子有信心一举烧毁太仓。

    方庾吏看着这一幕,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跟着大唐了,希望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为了节约时间,他也提起了瓦罐,把火油浇在了粮食上,一车的火油不够浇每一个粮窖,所以火油集中浇在重要的地方,以及太仓地窖比较深的地方。

    所有火油都浇完了,胡须汉子又下令点燃了粮窖,大火迅速燃烧起来,一行人点燃了五十多个粮窖之后,迅速撤退。这时候大火还在太仓内部燃烧,火光都被隐藏了起来,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好,再等一等,我等按照计划撤退。方庾吏,太仓火起,你一定会受到怀疑,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走。”胡须汉子说道。

    方庾吏就有此意,一来亲人还在吴越人手上,二来他还没有得到许诺,怎么会轻易离开?他当即点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隐藏在暗处,等待着火势的扩大,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从粮窖深处的火势终于蔓延上来,火苗舔着木质的门梁门柱,一根顶梁柱轰然倒下,破出一个缺口,火苗顿时向上一窜,火势变得更大了起来。

    噼噼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响,火苗腾飞,冲上半空,巡逻守夜的士兵突然变得天空一亮,都不约而同朝着亮光处看了过去。

    “怎么失火了?”有人问道,由于距离的关系,他们无法判断是哪里有大火。

    离得近的看出了端倪,他们大声叫喊着,朝着火源靠近,离得近了,有人变了脸色,因为他们分明看清楚了,是太仓起火!太仓囤积了杭州大部分的粮食,太仓起火,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非常清楚。

    “快,去禀告将军!”

    “你们,随我来,去灭火!”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道,街道上响起了基础的脚步声,至少二十名士兵朝着太仓赶了过去,这一段又深又长的巷子里,光线并不是很好,忽然,有人惨叫着一声倒下,他摔在地上的时候,用手一撑地面,却觉得地面十分滑腻,让他难于爬起来。

    “哎哟!”哀叫声不断响起,越来越多的袍泽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不解的时候,地面忽然变亮了起来,前方有人点燃了火把,有眼尖的士兵发现,这段路上铺着柴薪,还有极容易燃烧的稻草,火把扔下,稻草被点燃了,并不断蔓延过来。

    “是火油!”一名吴越兵惊恐地说道。

    “快跑!”另一名士兵说道,这时地面上的火势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朝着众人蔓延了过来。

    “逃!”一瞬间,这群即将陷入火海的吴越兵变得无比恐惧起来,他们脉动了双腿,拼命想要逃走,可是地面上很滑,越想逃走反而越容易摔倒,火势吞没了几名吴越兵,点燃了他们身上的衣裳,火苗毫不客气地舔舐着他们的身躯,有人忍受不住地大叫了起来,声音十分凄厉。

    “很好,再把那边点燃,就立刻撤退。”胡须汉子说道。

    “喏!”几人回答着,很快就把太仓周围的几座小屋都点燃了,街道两旁也洒满了火油,这才匆匆撤退。

    杭州城的这场大火非常大,而且来的十分突然,令吴越兵措不及防,杭州府尹得到消息,立刻带领衙役赶来救火,可是一时无法着手,而且提水的速度根本无法灭火,迫使杭州府尹不得不派人向军营的士兵求救。

    兵部尚书吴程在睡梦中被人吵醒,听见太仓火起,顿时脸色大变,太仓的意义重大,若是被烧了,杭州城内的士兵们只能喝西北风了。吴程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匆披了一件衣服,在士兵的带领下朝着太仓赶去。

    杭州城内的大火甚至远在余杭都能看见,士兵们觉得奇怪,把这件事情迅速回报了杨琏,杨琏得到消息,赶到城墙上,凝视着冲天的火势,忍不住鼓掌,道:“如此甚好,杭州的粮食估计十之**会这场大火烧尽。”

    朱琦打了一个呵欠,道:“这一下钱弘焦头烂额。”

    “杭州城内粮食不足,对于钱弘来说,一是要设法筹备粮食,二是要设法赶走我等,不然粮食耗尽,三军哗变,百姓不满,他这个吴越王就做不安稳了。”杨琏说道。

    朱琦点点头,道:“杨节度,这么说来,我军当以守为主?”

    “先看钱弘的行动,总之他粮食缺乏,内心一定十分焦急,人一旦焦急,就会犯错,本将就要等钱弘犯错,然后伺机击破。朱指挥,这段时日,加强斥候巡逻,一旦钱弘在运输粮食,骑兵队立刻出击,烧毁钱弘的军粮。”杨琏吩咐。

    “喏!”朱琦应着,两人注视着远处的杭州城,吴越国的战事,终于有了新的开端,但这着意味着,战争就要结束了。

    杭州城内,王宫里,钱弘躺在软榻上,身边是肌肤滑如羊脂的黄妃,这些日子,钱弘压力很大,眉宇之间也多了几分忧愁,尽管他已经设计,试图逼退杨琏,但计策能不能成,还是一回事。

    仿佛只有在黄妃的身边,他才能轻松一些,一阵激情之后,钱弘觉得十分困乏,沉沉睡着了,黄妃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夫君的脸蛋,心中充满了疼惜。

    这个时候,黄妃只有痛恨自己不是男人,不能为钱弘分忧。夫君虽然睡着了,但眉头依然紧紧皱着,黄妃抿抿嘴,轻轻放下了钱弘的头,然后抽出了手,正要替他盖好被子,忽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黄妃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了,谁这么大胆,走路声音这么大?

    来人是两个人,一名是宫女,一名是郑国公吴延福。宫女白着脸,显然被吓坏了,看见黄妃瞪圆了美丽的眼睛看着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道:“王妃,奴婢,奴婢……”

    不等他说完话,吴延福已经一把推开宫女,快步走到了软榻边上,他心急如焚,也就顾不得君臣之礼,道:“大王,醒一醒。”

    黄妃道:“郑国公,有什么事这么急吗?”

    吴延福点头,道:“正是这么急,太仓忽然起火了。”

    黄妃“啊”了一声,显然她虽然是女子,也知道太仓是什么地方所在,当即用手捂着小嘴,一脸吃惊的模样,道:“怎么会这样?”

    “目前还不清楚,但事情已经发生,如今兵部尚书吴程正在率领士兵扑火!”吴延福简单地说着。

    黄妃伸手推了推钱弘,正要叫醒他,却忽然发现夫君已经醒了过来,钱弘一声不吭地坐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他默默地张开了双手,黄妃亲自替他穿上了衣裳。

    钱弘在这一刻,内心是极其复杂的,刚才吴延福的话他已经听见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太仓怎么会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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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火尽粮毁

    钱弘一跃而起,匆匆朝着太仓赶去,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刚走出王府,他抬头一看,就发现半个天边都被大火映红了。这场火究竟有多大,钱弘不敢去想,他只关心太仓能够保住多少粮食。

    粮食是杭州乃至于吴越国的希望,没有了太仓数百十万石的粮食,士兵吃什么?各级官员的俸禄又从何而来?一路上,钱弘忧心忡忡,离太仓越来越近,士兵们救火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奔波在太仓与水井、河流之间,提着水灭火,可是这样的方式很难。

    太仓为了防潮,地势比较高,士兵们一路奔波,十分不易,从下向上泼水,效果并不佳。而且大火是从内部点燃的,里面的木材已经被彻底燃烧,根本是杯水车薪。

    钱弘赶到太仓外,双目注视着大火,只觉得眼睛灼灼燃烧,眸子里全都是大火,让他隐隐作痛。耳边,士兵们急促的脚步声、唿喊声,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钱弘愣愣地看着大火,整个人已经失神了,太仓里面的粮食经过这场大火,恐怕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该怎么办?钱弘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忽然意识到这场大火是有预谋的,主持此事的,一定是唐人,可是,唐人怎么可能混入太仓里?粮食重地,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啊。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逐渐亮了,天际依旧一片血红,令人心悸。大火还在燃烧,看情形,太仓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就算扑灭了大火,余下的也都被烧成了焦炭。

    “唉!”钱弘咬着牙,叹息了一声。

    余杭城,随着天色的变亮,杭州城的火光已经变得极为黯淡,杨琏派出了骑兵,赶去杭州城外,刺探情况,消息很快传来,杭州城内,吴越人正在拼命扑灭大火,但效果不佳。

    “事情已经大定,吴越军缺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接下来就要看他们如何决策了。”杨琏说道,立刻吩咐下去,令林仁肇的水师出击,加强钱塘江的防御,越州、明州等地,各县仍然有不少粮食,钱弘为了续命,很有可能率领渡过钱塘江,进入各县夺取粮食。

    稍后,一名亲兵匆匆而来,手中拿着一只信鸽,道:“杨节度,杭州城的密信。”

    杨琏应着,从亲兵手中接过密信,拆开一看,是早就安排在杭州城内的探子发出的消息,述说了这一次的情况。目前他们已经躲藏在安全的地方,留着有用之身,在关键时刻,再配合杨琏的大军夺城。

    杨琏看完密信,撕碎了,扔在护城河中,心中暗想着,这个时候,钱弘一定十分郁闷,只是他会不回主动出击呢?

    时间终于到了响午,尽管没有吃早餐,但钱弘依旧没有感觉到饥饿,太仓的大火让他根本没没有半点食欲,整颗心只想着怎么解决粮食的事情。郑国公吴延福、兵部尚书吴程、丞相元德昭等人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站在下方。

    钱弘慢慢踱步,脚步声就像锤子一样,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管理粮仓的户部侍郎是吴延福的侄儿吴志,他在一边禀告着事情,内心却觉得无比凄凉,太仓失火,这是严重的渎职。这场大火关系着吴越国的命运,他的性命很有可能不保。

    钱弘一边踱步,一边冷笑,道:“这么说来,最后出现在太仓的庾吏便是方德,此人掌管粮仓,但带了人进去,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吴程道:“大王,微臣已经吩咐下去,派兵在城中盘查,一定要查处方庾吏的下落。”

    “哼,还能查得到吗?恐怕这个时候,他人已经逃走了吧?”钱弘问道。

    吴程脸色灰暗,忙碌了半宿,他的体力已经极度衰竭,可是在大王面前,他不得不打足了精神,道:“大王,杭州城一直防备森严,城门紧闭,料想方庾吏一定逃不出去。”

    钱弘冷笑了几声,道:“防备森严?嘿嘿,好一个防备森严!”

    毕竟是王者,吴程心中还是有惧意,不由自主跪在地上,道:“大王,微臣办事不利,还望大王责罚。”

    钱弘一甩衣袖,不说话。

    吴延福急忙出来打圆场,这个时候,是吴越国要紧密团结的时候,其他的,稍后再说。吴延福道:“大王,唐人狡猾异常,但太仓被烧毁已经成为事实,如今最为紧急的事情,是如何应付粮食危机。”

    丞相元德昭也出来说话了,尽管他与吴程的性格不对,双方在政见上多有冲突,他不可否认的是,吴程在带兵上,还是有些本事的,太仓被烧,固然与兵部有些关系,但主要是有户部的小吏作为内应,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大王,太仓被烧,城中粮食几乎化为乌有,除了大王的王城还有一定数量的粮食外,便只有义仓的数十万石粮食,这些粮食最多只能支撑一到两个月,微臣认为,这两个月的时间非常关键。”元德昭说道。

    “如何关键?”吴延福迫不及待地问道。

    元德昭咳嗽了一声,正色说道:“大王,微臣有两个建议,一是设法突破钱塘江,进攻被杨琏占据的萧山、越州、明州等地,这些州县本身就存了不少粮草,可以满足军用。根据消息,唐军驻守在这些地方的唐军并不多,只要大军南下,再配合着城中的百姓,想要夺取各州县,一定势如破竹。”

    吴延福道:“可是我军水师已经损失殆尽,唐军已经封锁了钱塘江,想要渡河,谈何容易。”

    “钱塘江连绵数百里,唐军战舰有限,根本不可能把整个钱塘江都封锁,再说了,他们能防得住白天,能防得住晚上吗?”元德昭说道。

    钱弘觉得这有一定可行性,便问道:“元丞相,你的第二个意见,又是什么?”

    “趁着如今还有士兵口粮,微臣建议,令钱节度帅兵攻打余杭,务必要逼走杨琏。杨琏在余杭城中久居,想来也有一定粮食,能够缓解燃眉之急。”元德昭又说道。

    “这两个主意可以同时进行。”门外,传来了钱文奉的声音,昨夜杭州城内大火,他也得到了消息,于是便匆匆赶来。

    “廉卿,你来了?”钱弘听出了声音,忙道。

    钱文奉走了进来,施礼之后,道:“这场大火毫无疑问是杨琏所为,如今在杭州城内,必然还有他的内应,但他们隐藏的极深,恐怕一时查不出来。杨琏兵力不足,余杭城也不算大,若是趁着粮食充足,或许能一举击溃唐军,只要能收复了余杭、越州等地,吴越国就能喘过一口气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兵部尚书吴程、丞相元德昭、郑国公吴延福等人都十分赞同,反正等下去粮尽也是死,还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有活路。

    有了这几位老臣重臣带头,余下臣子也都纷纷赞成,一时“臣附议”三字,响彻在大厅里。

    钱弘慢慢走到了案几边上,弯下腰,拿起了酒杯,握紧了,忽然他伸手一掷,酒杯摔在地上,一声脆响后,破碎成几块。“直娘贼,孤就搏一搏,与杨琏拼了!”

    钱弘下定决心之后,吴越军紧张忙碌起来,由于缺乏攻城器械,钱文奉下令三军制作工程器械,他们本来就是来守城的,谁曾想到如今反了过来,居然要主动进攻余杭?

    与此同时,军中骁将赵承泰、邵可迁等人率领军队,试图渡过钱塘江,林仁肇派兵巡视,一旦吴越军在钱塘江上建设浮桥,就毫不客气摧毁。双方沿着钱塘江一带发生了战斗,吴越军开始向着钱塘江上游开进,迫使林仁肇不得不扩大防线,如此一来,水师的战舰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吴越军就要攻城了。”杨琏站在城头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城外。

    吴越军为了防止唐军在密林边上设伏,已经把余杭城四周的密林统统砍伐,用来制造攻城器械。经过数日的准备,钱文奉制作了一定数量的云梯和临车、冲车等物。

    朱琦道:“杨节度,吴越军攻城,一定十分凶勐,如今末将担心的是,他们安插进来的探子,恐怕会在关键时刻作乱。”

    杨琏想了想,道:“想不到太仓的粮食被烧得如此顺利,如今这些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带人把他们抓起来,秘密处死,注意,不要引起骚动。”

    “喏!”朱琦说道。

    恰逢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一艘来自于金陵的战舰出了长江口之后,经由嵊泗列岛,进入了余杭,杨琏得到消息,派人把使者迎接了进来。

    杨琏一看,居然还算一个熟人,当初他北上赈济海楚二州,就曾找过户部侍郎李平,请他尽快准备粮食,两人稍微有些交情。

    “李侍郎,别来无恙?”杨琏说道。

    李平呵呵一笑,仔细打量了一番杨琏,道:“杨节度似乎清瘦了许多。”

    朱琦在一旁插嘴,道:“杨节度日日为攻打吴越国而考虑,自然是瘦了。”

    “朱指挥,不得胡说,让李侍郎见笑了,还以为是我军粮食不足,让人吃不饱呢。”杨琏呵呵一笑,打趣道。

    李平一愣,杨琏这话说出来让他有些捉摸不透,身为户部侍郎,他知道杨琏南征,粮食都是自给自足,没有依靠朝廷,而他是为大唐效力,说没有一点怨言,李平自然是不信的。

    李平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番,道:“杨节度,实不相瞒,李某这一次来,是有重任在身。”

    杨琏淡淡一笑,摆摆手,道:“李侍郎,请!”又吩咐人送上热茶。

    两人盘膝而坐,李平道:“杨节度,最近金陵流传着一个消息,不知杨节度可知?”

    “不知李侍郎说的是何事?”杨琏疑惑。

    李平叹息了一声,道:“最近金陵传言,说杨节度屯兵余杭,却一直没有攻打杭州,似乎有投靠吴越人的想法。”

    “所以天子这才派李侍郎前来一看究竟?”杨琏立刻说破了李平这一次原来的目的。

    李平有些尴尬,道:“说杨节度投敌,李某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李某很想知道一件事情,据说杨节度曾经与中吴节度使钱文奉会晤?”

    “的确曾经与他会晤。”杨琏也不隐瞒,这时他已经想通透了,钱文奉约他相见,其中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在金陵散播谣言,令日案子对他起疑心。当然了,如果能直接说服杨琏,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平吃了一惊,失声道:“杨节度果然与钱文奉会晤。”

    “李侍郎,这一次与吴越国战斗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无论是吴越国还是大唐,国力的消耗很大,杨某也是想要尽快结束战事,故此想要劝说钱文奉顺应天意,投靠大唐。”杨琏说道。

    关于这一点,李平有很深感悟,打仗消耗的粮食很多,他身为户部侍郎,了解的太清楚了。杨琏这么说来,也是在情理之中。李平想要问结果,但他忽然想到,如果杨琏顺利说服了钱文奉,就根本不会有这个谣言了。

    李平叹息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么看来,谣言是吴越人传播的了。”

    “如今吴越国管辖的地方不过区区数州而已,钱弘作出反间计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天子英明,又怎么会受到谣言的影响。”杨琏随意说着,端起茶说,喝了一口。

    关于这一点,李平有很深感悟,打仗消耗的粮食很多,他身为户部侍郎,了解的太清楚了。杨琏这么说来,也是在情理之中。李平想要问结果,但他忽然想到,如果杨琏顺利说服了钱文奉,就根本不会有这个谣言了。

    李平叹息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么看来,谣言是吴越人传播的了。”

    “如今吴越国管辖的地方不过区区数州而已,钱弘作出反间计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天子英明,又怎么会受到谣言的影响。”杨琏随意说着,端起茶说,喝了一口。“如今吴越国管辖的地方不过区区数州而已,钱弘作出反间计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天子英明,又怎么会受到谣言的影响。”杨琏随意说着,端起茶说,喝了一口。(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计中计

    李平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是既然吴越军决定主动进攻,怎么会是把战争的主动权拱手相让?”

    杨琏知道李平擅长政务,对于军事半点不知,当即认真解释了一番,吴越人本来是打算固守杭州,他们想要与杨琏比消耗,吴越人的粮仓就在杭州城中,而杨琏需要从大唐运输过来,更远一点,需要从山东各州县筹集粮食,不仅路程远,在路上也要消耗一定数量的粮食,送到余杭的粮食,所剩就不多了。

    幸好杨琏大多是海路运输,成本比较低,粮食损耗相对较少,所以杨琏依然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如今,吴越放在太仓的粮食几乎被焚烧殆尽,意味着吴越人没有了足够的粮食,无法与杨琏进行持久战。

    钱弘急于摆脱粮食危机,只有先击败杨琏,才能设法应对,所以,钱弘只能选择主动进攻。余杭城虽然不算大,却是杭州的屏障,城池还算高大,护城河也被挖的又宽又深,杨琏以此为基地,便可以进一步消耗钱弘的实力。吴越军是攻城,兵力的损失必然非常大,进一步消耗吴越军的粮食、兵力,打击了他们士气之后,便是杨琏反守为攻的时候了。

    李平听了,这才明白杨琏意欲何为,忙道:“看来京师的流言果然是吴越人所做,也幸亏齐王殿下一直力挺杨节度,天子这才没有震怒,召回杨节度,不然灭吴越大计,就此夭折。”

    杨琏笑了笑,十分亲热地道:“李侍郎,吴越人进攻余杭就在这几日,不妨留下来,与我共同指挥士兵,抵御强敌。”

    李平一愣,他不过是户部的侍郎,哪里有带兵打仗的能耐,他疑惑地看了杨琏一眼,见杨琏冲着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点点头,笑道:“既然是杨节度盛情相邀,李某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说话间,有士兵匆匆来报,说是城外出现了大批的吴越军,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后,吴越军已经有了较为充足的攻城器械,钱文奉觉得,此事不能再等,便挥师赶来。

    吴越军在城外开始搭建指挥台,为了更好地观察城内的局势,吴越人修建的高台是又高又大,直到与城头持平,依旧在向上修建。朱琦踊跃参战,想要趁着吴越军立足不稳之际,出城冲一冲。

    杨琏摇摇头拒绝了,这支吴越军能够放心大胆修建指挥台,必然有伏兵。果然,黄昏时分,指挥台修建完毕之后,在一群群铠甲齐备的士兵拥簇下,钱文奉身着明光铠走了出来。

    这时候作为敌人,钱文奉不敢再涉险,他令人打出了旗语,向杨琏邀战,杨琏淡淡一笑,让旗手拒绝了。这个时候,出城与钱文奉鏖战,那不是犯傻吗?放弃了自己的优势,与敌人野战,对于要一心固守的杨琏来说,无疑是冲动的行为。

    杨琏拒绝,钱文奉也不生气,只是令人在城外大骂,杨琏一笑而过,令士兵加强巡逻,不管钱文奉如何。

    吴越军骂了两个时辰,天色黑成一团,只得先撤回了大营,只留下少数士兵看守指挥台。

    杨琏走下城墙之后,便去了县衙,县衙里,钱弘安插的探子都被抓了起来,集中关押在一起,杨琏进去,探子听见脚步声,立刻扑了过来,口中都喊着冤枉。

    “冤枉?有那个小贼会说自己是贼人的?”杨琏丹丹的说道。

    “将军,我等真的是唐人,并非吴越狗呀!”几人说道,连声哀求不已。

    “让你们活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将有要求。”杨琏说道。

    几人愣了愣,其中一人反应最快,道:“将军有什么要求?”

    “听话,按本将的说法去做,本将攻下杭州之后,保证尔等不死,家中老幼也都平安无事。若是表现更好,本将甚至可以考虑授予官职。”杨琏说道。

    “将军,我们听话,都听话。”探子们急忙说道。

    “很好,你们之中,必然会有人写信,或者说,有与城外联系的方式。本将要你们,设法通知城外的钱文奉一件事情。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他相信你们传递出去的消息。”杨琏说道。

    探子互相看了一眼,道:“将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设法告诉钱文奉,约他两日之后,半夜三更攻城,你们会在城中四处放火,接应他们。”杨琏说道。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显,一名探子道:“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并不难,我等都有吴越王的印绶,只要能出城,就能得到钱文奉的信任,只是……”

    “只是什么?”杨琏问道。

    “将军真的会放过我等以及家中妻儿老小吗?”那名探子有些担心地看着杨琏,充满了怀疑。

    杨琏哈哈笑了两声,道:“此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们只能如此选择,不然立刻就会命丧当场。”

    探子眼中十分失落,几人相视了一眼,领头人道:“好,我等都相信将军所言,此事就定在两日之后。将军,还请借刀一用。”

    杨琏目光犹如鹰隼,盯着此人看了半响,努努嘴,道:“给他一把刀。”

    “啷呛!”一名唐兵拔出长刀,扔在地上。

    领头人慢慢捡起了长刀,握紧了,几名唐军上前,十分警惕地看着此人,以防他突然发难。

    杨琏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担心。

    领头人握紧刀柄,突然在自己身上砍了两刀,他忍着疼痛,道:“将军,我现在就出城。”

    “很好,你若是立下大功,本将必然不会负你。”杨琏说道。

    领头人道:“我叫王奎,还望将军记住,若我身死,还望将军照顾我的一家老小。”

    “这个是自然。”杨琏点头,忽然上前,捏住了王奎的嘴巴,把一粒药丸塞进了他的嘴中,道:“这颗药丸内含毒药,你若是临阵倒戈,就命不久矣,该如何选择,本将相信你自然有所抉择。”

    王奎站起身来,道:“将军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事情若成,我一定设法把消息传入城中。“说着,王奎匆匆走了出去。杨琏令人打开城门,送他出城。

    “杨节度,王奎毕竟是吴越人,恐怕不会任由摆布。”朱琦倒是有些担心。

    杨琏笑了笑,道:“为了钱财,为了前途,这个世界已经疯狂,丢失了最为基本的原则,王奎投奔大唐,是在情理之中。”

    王奎出了城,一路上疯狂逃窜,为了把戏演足,十几名唐军在后追杀,王奎朝着指挥台逃走,他知道哪里有不少吴越军,只要逃过去,就能获救了。

    王奎一边逃,一边大喊,唐军本来就不想杀他,王奎顺利抵达了指挥台下,吴越兵已经被惊醒,他们围了过来,唐军士兵见势不妙,纷纷撤退。

    一名都头走了过来,打量着王奎,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会被唐人追杀?”

    这时王奎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都头皱皱眉,指挥着士兵把他扶了起来,又让人替他清洗伤口,包扎。王奎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这才醒了过来。

    几名吴越兵围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我要面见大王。”王奎说道。

    都头冷冷地看着王奎,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唐人为何追杀你?”

    王奎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递给都头,道:“我是吴越人,打入唐军内部,如今有消息要告诉大王。”

    都头把信物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响,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只得道:“如今钱节度主持攻打余杭一事,我可以带你去见钱节度。”先让钱节度看看再说,都头打的是这个主意。

    王奎也不多说,点头答应。在几名吴越兵的护卫下,一群人朝着钱文奉的大营赶去。这个时候,钱文奉已经把大营迁到杭州与余杭之间,目的在于更好控制余杭,同时杭州城运送来的粮食也不会直接暴露在唐军的兵锋之下。

    一群人赶到钱文奉大营的时候,钱文奉还没有睡着,如今的他十分焦虑,杭州城粮食被烧光,使得局势陡然恶化,令他不得不主动出击,夺回余杭,赶唐人下海。

    今日他派人辱骂杨琏,他也知道没有太大的效果,但有的事情,还是要试一试。钱文奉凝视着眼前的地图,半响,叹息了一声。余杭城的坚固他自然是知道的,更何况杨琏占据余杭之后,一边安抚百姓,一边派人修筑城墙,令余杭城趋于稳定,防守变得更坚固了。

    钱文奉思考着,该怎么办,才能攻克余杭?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士兵在外说道:“钱节度,指挥台那边留守的兄弟赶来,还带来一个从余杭城中逃出来的人。”

    “哦?带他们来见我!”钱文奉说道,他隐隐觉得,从余杭城中逃出来的,必然是派过去的探子。

    果不其然,王奎进来之后,表明了身份,同时,带他来的都头把信物送上。钱文奉仔细看了看信物,点点头,道:“你的伤势如何?”

    王奎道:“包扎之后,已经好了很多。”

    钱文奉道:“你辛苦了,来人,送些茶水和粮食上来。”有一摆手,示意王奎坐下。

    王奎喘息了一阵,道:“钱节度,实不相瞒,我是被杨琏放出来的。”

    “这话怎么说?“钱文奉不解。

    王奎便解释了起来,说话间,茶水和粮食陆续送了上来,王奎吃了一些,脸色变得好了很多。等他说完,饭也吃完了。

    钱文奉站起身来,在大帐里慢慢踱步,王奎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这意味着杨琏派王奎来,是有诡计的,目的就是要欺骗他。两日后深夜,若是钱文奉攻城,就会落入杨琏的圈套。

    “你所说的,就是这个消息?可是本将看不出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钱文奉说道。

    王奎拱拱手,道:“钱节度,杨琏虽说抓了我等一些兄弟,但实际上,还有一部分仍然在军中,我出城之前,设法留下了暗号,两日的时间足够让他们发现。两日后,杨琏为了吸引我军攻城,一定会在城中作出假象,令人放火。钱节度不妨将计就计,派兵攻城。与此同时,隐藏在唐军之中的袍泽同时发难,惊扰城中,打开城门,迎接钱节度入城。如此一来,钱节度就能收复余杭!”

    钱文奉见他思路清晰,反而更加疑惑了起来,虽说吴越王派去的探子都是比较精明的人,但王奎的表现太过于精明了一些。他故意答应杨琏的条件,逃了出来,并献出了这个功劳。

    有时候聪明反而不是好事,钱文奉就是太聪明,所以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这个王奎,究竟是真的投靠了杨琏,还是将计就计?

    王奎见钱文奉不说话,急忙道:“钱节度,这是收复余杭最好的机会,将军不可犹豫不决,就此放弃呀。”

    钱文奉摆摆手,道:“王奎,你一路辛苦,也都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本将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王奎知道他不肯信自己,突然半跪下,右手握成拳,放在胸口,道:“钱节度,我是吴越人,这颗心,自然是向着吴越的,我,生是吴越人,死,是吴越鬼。之所以答应杨琏,只是为了吴越收复余杭罢了。将军若是不信,我这就自刎在此。”说着,王奎双目扫视了一眼四周,见大帐内挂着一柄宝剑,就要站起身来,去拿宝剑。

    几名吴越兵见他行动有异,忙都奔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把他捉住甚至是一刀杀了。

    钱文奉倒是十分冷静地摆摆手,道:“你们不必惊慌。”说着,看着王奎,道:“王奎,你不用担心,本节度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见他受了伤,生恐你出事,所以先安排你去休息。”

    “当真?”王奎问道。

    钱文奉哈哈笑了两声,道:“这个自然是真,你对余杭城,对杨琏都比本节度要熟悉,攻入余杭,还要靠你出力,你可不能出事呀。”

    王奎听罢,脸上浮起喜色,冲着钱文奉施礼,道:“王奎只是一个贱民,钱节度如此信任,王奎纵然是肝脑涂地,又有何妨?!”(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夜攻余杭

    王奎所知其实也不多,除了杨琏给了的少数信息,他再也说不出其他,比如说钱文奉被骗入城中之后,杨琏将会如何做?是派兵在城门口截杀,还是利用火油焚烧吴越士兵?

    钱文奉在大帐里踱步思考了半响,心中犹豫不决,他手中拿着信物观察了足足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这才放下信物。叫过了部下,吩咐了几句,部下匆匆离去。钱文奉这才和衣躺在软榻上休息。

    次日,钱文奉派人把王奎叫来,他经过思索后,决定搏一搏。他一边派人按照王奎的说法,给余杭城中通风报信,一边派人赶往杭州,既然王奎是吴越国的士兵,就会有人认识他。

    不到响午时分,杭州城内派人来了,正是王奎的指挥使与都头,得到这两人的证实,钱文奉信心大增起来,这人就是吴越人,有了他们作为内应,要攻下余杭城就简单了许多。

    这两日,钱文奉积极调动兵马,临战前一日,更是让三军休息,养足了精神,黄昏时分,这才把士兵喊醒,埋锅造饭,杀羊宰鸡,让士兵们饱餐了一顿。天色暗了下来,钱文奉下令三军出发。

    为了不被唐军发现,吴越军没有点燃火把,只是依靠月色前行,钱文奉选出视力很好的三千人在前开路,他亲帅主力赶到,亥时末,吴越军杀到了余杭城下。

    四周一片安静,钱文奉眯起眼睛,打量着余杭城头,城头上点着火把,隐隐约约能看见火把在移动,显然杨琏十分警惕,即使是晚上,唐军的守卫依然森严。

    为了一举攻上余杭,钱文奉带来了大量的云梯,一旦城内火起,吴越军就会一拥而上,利用云梯攻城。这一战是计中计,钱文奉知道,杨琏在城中会故意放火,以诱骗吴越军攻城。攻城的关键恰恰就在这一点上,吴越早就安排在余杭城中的探子就会真正的放火,并闯入民居,大肆砍杀,引起城中混乱,进而吸引唐军的注意力。与此同时,吴越探子就会趁机夺取城门,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设法把城门打开,放吴越军入城。

    这是钱文奉的计划,但这个计划有一个不足的地方,那就是杨琏的计划他完全不清楚。经过两日的思考,钱文奉推翻了一开始的判断,他坚信杨琏不会引自己入城,他只会派兵在城外等候,一旦吴越军攻城,唐军的伏兵就会趁机杀出,攻击吴越军的后侧。

    为了防止被偷袭,钱文奉抵达余杭城外之后,就派出了斥候四处探查,一定要找出唐军的伏兵。同时,他安排了两千辎重兵,打算正式进攻之后,就让辎重兵在两侧和后侧摆放拒马、鹿角等物,以防唐军骑兵冲阵。

    只要防住了唐军的伏兵,在内应的配合下,吴越军攻入了余杭,这一战就大定了。钱文奉思考着的时候,杭州城内,也派出了以赵承泰、邵可迁等诸位将领,率兵两万,赶来支援。

    钱弘投入如此多的兵力,是志在必得,想要一举攻下余杭。赵承泰、邵可迁在苏州兵的带领下,面见钱文奉。

    “钱节度!”赵承泰、邵可迁施礼,两人的目光闪亮,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战是洗刷耻辱的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钱文奉点点头,指着数百步外的余杭城,道:“两位将军,你们看,唐军在城头的防备十分森严,如今我军只能等待火起,再攻城。”钱文奉还是十分谨慎,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如果能赢固然是好,但如果情况不佳,钱文奉绝对不会把所有兵力都投入到其中。

    赵承泰道:“钱节度,大火究竟什么时候会起?”

    邵可迁也点头,对此非常关心。

    “应该是丑寅之交的时候。”钱文奉说道。这个时候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杨琏定的也是这个时间点。这一点两人倒是想到一起了。

    邵可迁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道:“如此说来,还能休息片刻。”

    “三军可以休息,我等却不能休息。”钱文奉摇摇头,从一旁拿过地图,摊开在地上,借着月色,隐隐约约能看清楚上面的标记。

    “两位将军,一会火起之后,苏州军攻打正门,赵将军攻打东门,邵将军,你精通水战,便去抢水门,同时封锁余杭与码头的联系,不管是余杭逃兵还是码头的援军,都由邵将军负责。”钱文奉说道。

    赵承泰、邵可迁点点头,低声道:“愿奉钱节度之命。”

    钱文奉伸出手,一左一右握着两人的手掌,道:“如今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吴越国的兴亡就负担在两位将军的身上了,这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邵可迁道:“钱节度放心,这一战我等必然死战。”

    赵承泰咬牙切齿,道:“钱节度,若是抓获了杨琏,就让末将一刀杀了他!”

    余杭城内,一座高塔上,杨琏身着厚甲,看了一眼明月,道:“如今什么时候了?”

    “杨节度,快要寅时了。”身边的亲兵回答。

    “好,是时候了,传令下去,放火。”杨琏吩咐。

    “喏!”亲兵回答着,跑下高塔,很快,守候在这里的几名骑兵奔向城内各处,在比较宽敞的地段,唐军已经架好了篝火。

    一处篝火点燃之后,很快,其他各处都点燃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燃烧之后,火势变得越来越旺。

    “钱节度,看!”城外,一名吴越兵喊道。

    钱文奉抬起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道:“好,好!”

    “一、二、三……”一名站在高处的士兵清点着城内的大火数量。

    “钱节度,总共有九处火起。”那名士兵禀告着。

    “那是唐军的信号,再等片刻,只要多出一处,立刻进攻!”钱文奉说道。

    睡着的吴越兵都被叫醒了,他们整理着行装,查看背上的箭壶,查看腰间的长刀,手中的长矛,等待着出击。

    杨琏站在高塔上,也在点着数量:“八、九、十……”杨琏念着的时候,勐然间觉得不对劲了,他安排了的篝火只有九处,为何多了一处?

    “杨节度,你看!”身边的亲兵忽然一点前方。

    杨琏顺着他的手指一看,不由得一愣,又多了一处!他的目光急速在城中扫过,突然发现城中在一瞬间,又多了四五处大火,而这些地方,绝对不是他安排的地方。杨琏仔细一看,发现大多是城中民居所在的地方。

    “传令下去,三军不得自乱,若有人在街上不听军令乱走,无论是谁,格杀无论。”杨琏下令。

    “喏!”几名亲兵匆匆下去。

    杨琏眯起了眼睛,看着城外,这,就是钱文奉的暗招吗?但是,你有张良计,我又过墙梯,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钱节度,可以进攻了!”在高处的吴越兵看见余杭城中多处火起,顿时大声喝道。

    钱文奉站的笔直,他勐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喝道:“兄弟们,为了吴越国的荣耀,为了吴越国的父老乡亲,杀光唐狗!”

    “杀光唐狗!”士兵们大声地喊道,旋即纷纷点亮了火把,朝着余杭城冲了过去。

    “杀啊!”吴越兵冲的很勐,脚步声、叫喊声如同惊雷一般,城头上,巡逻的唐军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显然他们没有想到吴越兵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敌、敌袭!”一名唐军大声喊道,声音带着嘶哑。

    “吴越狗来了,快,杀敌,杀敌!”唐军大声的喊道。

    守卫城头的这支唐军是禁军旧部,作战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他们在经过短暂的惊讶后,迅速组织了抵抗,同时派人去通知杨琏以及主帅。

    派去通信的士兵出发不久,城头上,异变又生。钱弘放走的俘虏里,混杂了不少吴越兵,一部分隐藏的很深,他们一直在等待着机会。前两日王奎暗中把消息传给他们,他们就知道机会到了。

    恰逢今日又是他们巡逻城头,便七七八八慢慢聚拢在一起,足足有三十多人,他们就如猎豹一般,静静地等待着机会。城头上唐军乱成一片,他们就知道机会到了。

    “杀!”这些士兵在这一刻选择了反水。

    唐军哪里想得到这时身后的袍泽会突然发难?不少人后背中刀,倒在地上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三十多人同时发难,打了唐军一个措手不及,城头上一时无比混乱,由于不知道那些人是潜在的吴越人,唐军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这时,城外的吴越军已经杀到了护城河边上,由于唐军没有像样的抵抗,他们很是顺利地渡过了护城河,并把云梯架在了城墙上,奋力向上攀爬。

    “抢城门!”有人高喝。

    吴越兵聚拢在一起,朝着城楼杀去,有人一刀砍断了绳索,吊桥落下,一声巨响,反弹了几下之后,立刻有吴越兵站了上去。随着更多的吴越兵占据了城头,为数不多的唐军选择了撤退,逐渐放弃了城门。吴越军夺得了城门口,拔出门栓,十几名士兵奋力推动,打开了城门。

    “冲!”早就守候在门外的吴越军发出一声呐喊,冲了进去。

    “钱节度,我军先锋已经夺取了城头,城门也被打开了。”有士兵回来禀告,以便钱文奉及时掌握军情。

    钱文奉手中握着刀柄,喝道:“传令下去,三军直奔县衙,务必要一举擒获杨琏!”

    “喏!”传令兵心情也十分高兴,大声地回答着,转身,快步走了。

    钱文奉注视着余杭城内的大火,慢慢踱步走过去。

    “钱节度,前方战事激烈,不可轻易犯险。”一名亲兵说道。

    钱文奉摆摆手,笑道:“不碍事。”大军已经杀入城中,为了给唐军压力,钱文奉一边派人催促赵承泰进兵,一边把指挥所向前移动,以便在战事发生变化的时候,第一时间得到军情和作出反应。

    五百多名亲兵保护着钱文奉,三军缓缓向前移动,同时,辎重兵开始在地上摆放鹿角、拒马等物。虽然钱文奉的探子没有发现唐军的伏兵,但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指不定唐军埋伏的地方太远,他一时查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火光越来越大,半个天空都被映红了,随着城门口的失守,越来越的吴越军进入城中。他们在都头的带领下,点燃了火把,开始追击唐军。

    杨琏站在高塔上,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吴越兵越来越多了啊。”杨琏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绪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杨节度,这里靠近城门,吴越军随时可能冲过来,还是先撤退吧。”亲兵说道。

    杨琏摆摆手,道:“不妨,这里地势最高,能够及时观察局势,还是在这里好。”

    “可是吴越军已经占据了城门。”亲兵说道。

    “占据了城门又能如何?不要紧张。”杨琏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传令兵匆匆跑了上来,道:“杨节度,南城有吴越探子在城中四处砍杀,已经引起民众恐慌。”

    “这是吴越军的诡计,不要乱,士兵们守卫街道,凡是有在街上乱窜者,不管是什么人,皆杀无赦。”杨琏下令。

    “喏!”传令兵匆匆跑了下去。

    亲兵有些担忧,道:“杨节度,城内多处火起,恐怕这一战损失不小。”

    杨琏摆摆手,道:“打仗哪能不死人,如果能以极少的代价赢得攻取吴越这一战,本将认为,还是赚了。”

    亲兵森然,他知道周宗攻打苏州的事情,那一战,持续的时间长,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周宗最终没有攻下苏州,只得放弃了,转而进兵杭州,可是他知道杭州比起苏州更加坚固,所以没有轻易地攻打杭州。

    杨节度兵力不足,若是直接攻打杭州,胜算很低,所以,如果这一次能重创吴越人,歼灭吴越国有生力量,的确是赚了,可是,吴越兵已经杀入了城中,他们又有内应,唐军能够守住余杭城吗?如果守不住余杭,这一战就彻底败了,还谈什么重创吴越人?

    亲兵不解,他看着前方,那里火光熊熊,及时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一定的热度,他看了一眼自家将军,心想这一战,究竟会怎样?(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余杭攻防

    吴越军攻入余杭,分成数队直奔县衙,想要在第一时间内,摧毁唐军的指挥所,他们沿着街道狂奔,一路上,几乎没有遇见太大的抵抗,吴越军很快就推进到了中城。吴越军的探子见大军杀来,都十分兴奋地赶来。

    探子们拿出信物,表明了身份,一名探子说道:“将军,我等已经在军营中放火,唐军一片混乱,群龙无首,趁着此刻攻入县衙,是上策。”

    吴越军一名指挥使点点头,喝道:“很好,速速带领我等,赶去县衙!”指挥使立功心切,擒获杨琏是何等大功,怎能让旁人抢得?如果擒获了杨琏,高官厚禄自然是不必说的。谁又不想呢?

    “指挥使,这边来!”探子说道,快步朝着北方走了过去,余杭县衙就在那里。

    “快,跟上,紧紧跟上!”指挥使低喝,率先走了过去。

    “报!”一名士兵匆匆而来,向钱文奉禀告军情。

    钱文奉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凝声道:“城内战况如何?”这声音,虽然很大,却带着一丝颤抖,他知道杨琏有诡计,但他将计就计,与杨琏斗智,比拼的是时间,是谁能抢先一步,他怎能不紧张呢?

    “钱节度,我军在探子的帮助下,已经朝着县衙进发,目前唐军的抵抗并不激烈。”传令兵说道。

    “唔!”钱文奉哼了一声,抬起头看了月亮一眼,今夜的月亮有些奇怪,一开始十分明朗,现在居然变了,带着血色,今夜是个不平凡的夜啊,钱文奉凝视了天空半响,咬着牙,道:“传令下去,加快攻击速度,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攻占县衙并封锁唐军的兵营。”

    传令兵看着愣了半响的钱文奉,勐然间惊醒了过来,道了一声,匆匆离开。

    钱文奉负手而立,感受着带着凉意的风,心情复杂了起来。

    与此同时,杨琏站在高塔上,仔细观察着局势,吴越军如同勐虎一般,已经杀入了城中,他们在探子的带领下,朝着城中各处杀去,越来越多的吴越军涌入了余杭城中,数量已经不菲。

    “杨节度,吴越军越来越多了。”亲兵说道,显得十分焦急。

    “点火!”杨琏说道,同时举起了手臂。

    高塔上有一个火炉,里面装满了柴薪,火种已经放在里面,用灰掩盖了。亲兵听见杨琏下令,快步走到火炉边上,吹燃了火种,并用扇子勐烈扇动着,很快,火炉的火就被点燃了,并且越来越大。

    “咦?”城外的钱文奉眼睛十分敏锐,一眼就看出了余杭城中的不同之处,毕竟高塔上的火太过于醒目了。

    “唐军开始动手了吗?”钱文奉环顾左右,传令下去,防止唐军骑兵冲阵,只要防住了他们的骑兵,钱文奉觉得,杨琏再也没有什么高招。城中放火?那根本不可能,除非他也想烧死自己。

    几名心腹将领赶去两翼、后翼视察,确保防御设施到位,唐军骑兵一旦冲不起来,就基本没有作用了,他也就能安心攻城。

    片刻之后,就又有消息传来,两翼和后翼拒马、鹿角等物已经摆放,密密麻麻的铺满在地上,不管有多少唐军骑兵杀来,迎接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钱文奉这才放了心,决定把战线上前移动。

    这时,赵承泰和邵可迁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赵承泰率兵攻城同样有部分士兵已经登上了城墙,正朝着城中杀奔而去,这对于钱文奉来说,是非常好的消息。

    吴越军沿着街道一路攻打,沿途没有遇见像样的抵抗,少部分的士兵已经警觉,但大多数的士兵没有提防,他们奋力向前冲杀,希望能捉住杨琏。高塔上的火势越来越大,就像一盏明灯照耀在半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埋伏在民居里的唐军突然出现,他们准备已久,使用的都是弩箭,杀伤力非常强悍,一时之间,击牙之声不绝于耳,月色下,不知道多少箭羽飞来,刺进吴越军士兵的身体里,他们惨叫着倒下,侥幸不死的躲在一旁,举目四望,只见墙壁上,到处都是唐军。

    “射!”唐军将领大声厉喝,因为紧张,面容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他勐地回收,大声的催促士兵射箭。箭羽仿佛不要钱的倾泻而下,在密集的大计下,吴越军死伤不少。

    “不要怕,我等已经攻入城中,唐狗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吴越军各级将领大声的叱喝着,激励着士气。

    吴越军开始依仗着街道上的障碍物与唐军周旋,但唐军占据了高处优势十分明显,吴越军的攻势暂时缓慢了下来。

    高塔上,杨琏不断得到消息,他嘴角微微翘起,这只是一个开始。即使是站在高塔上,四周鏖战的声音不断传来,很是清晰,杨琏看了一会,又把目光集中在城外,钱文奉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吴越军一开始极为顺利的战事让钱文奉充满了欣喜,但很快,吴越军的攻势受到了阻碍,对于这一点,钱文奉是有心里准备的,杨琏的计划必然是歹毒的,可是他没有选择,与直接攻城相比,这样的计划显然更为靠谱一些,起码吴越军能攻入余杭城中,与唐军进行巷战。

    钱文奉详细的了解了情况之后,立刻做出了反应,他令士兵暂时后退,反正已经攻入了余杭城,唐军的屏障已经丢失,他可以更为从容的部署。这个时候天色还是暗暗的,虽然有火光照耀,但唐军隐藏在哪里还是很难觉察,不如等到天亮再说。

    吴越军在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之后,开始退却,钱文奉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承泰,让他暂时收缩兵力,等待时机。赵承泰的兵马损失也不小,接到消息之后,立刻撤退,三军退缩到城门一带,打算先保住这个胜果再说。

    “杨节度,吴越军退却了。”站在高塔上,视野很是开阔,立刻有亲兵说道。

    这在杨琏的意料之中,他同样下令,三军不得追击,先固守再说。

    双方一时显得特别默契,吴越军退,唐军守。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边已经翻了鱼肚白,新的一天来临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城外,钱文奉问道。

    “我军固守在城头,唐军没有追击。”亲兵回答。

    钱文奉点点头,这时,赵承泰、邵可迁赶来了。

    “钱节度,唐军虽然有埋伏,但我军志在余杭,岂能容易撤退?如今我军只能保守城门,想要杀进去,恐怕就难了。”邵可迁说道,钱塘江水战兵败,他有一大股子怨气,如今机会来临,他不希望这个机会就此熘走。

    “邵将军不要心急嘛!”钱文奉显得还算淡定,吴越军占据了城门,已经是很好的兆头,如果兵马强攻,恐怕没有七八日,根本拿不下城门,所以,这已经只得庆幸了。

    赵承泰经了大悲大喜之后,变得更加沉稳一些,也道:“邵将军,这事情急不得,这段时间我军没有进攻,固然是给了唐军部署的时间,但天色大亮之后,对我军攻城同样是极为有利的。”

    钱文奉点点头,道:“两位将军,过来这边坐!”

    两人上前,坐在蒲团上,等待着说话。

    钱文奉挥挥手,让人送上了茶水,还有几样江南特有的糕点,道:“边吃边说。”

    两人也觉得有些饿了,便吃着东西,三人商量了起来。钱文奉解释了一番,杨琏请君入瓮,伏兵便是杀招之一,如果吴越军夜战,那就极为不利,如今天色大亮,情况就好很多了。

    赵承泰同意这个意见,他表示,天亮之后,他愿意率兵攻打余杭,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拿下余杭。

    钱文奉答应了这个要求,同时,他派人去杭州禀告军情,如果有必要,他需要杭州城出兵支援。

    高塔上,杨琏咀嚼着一块冰冷的胡饼,胡饼虽然不好吃,但这个时候,能充饥也就够了。杨琏吃完了胡饼,走到案几边上,提起毛笔随意画了几道。吴越军的撤退,是暂时的,他们试图收复余杭,肯定会主动进攻,所以杨琏不急。三军已经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可以打一场持久战,他不怕钱文奉进攻,他怕的是钱文奉撤退,不然,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吴越军天亮之后,必然会主动进攻,传令下去,集中兵力阻截吴越军,不能让他们占据粮仓,此外,县衙也要着重保护。”杨琏再度下达了命令。

    一方面,他要坚定守军的信心,一方面又要吸引钱文奉进攻,这个度要把握好,所以昨夜钱文奉撤退的时候,他没有主动出击,就是生恐吓走了钱文奉。

    天色越来越亮了,唐军士兵也都抓紧时间把早餐吃了,有了充足的体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恶战。杨琏不时扫向城外,观察着吴越军的动静。卯时末,吴越军也吃过了干粮,开始集结,准备大举进攻。

    为了激励士气,钱文奉令人敲起了大鼓,鼓声隆隆,激荡在天际,吴越军的士气变得高涨起来,攻入余杭之后,他们的信心变得高涨起来,觉得今日就能拿下余杭,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势。那个什么周宗不就是如此吗?一开始在吴越国大肆杀戮,最终还不是被捉住了?只是可惜大王放走了他。

    “咚咚咚!”鼓擂了三通,吴越军从城门口进入余杭城,赵承泰亲帅本部人马,浩浩荡荡进去了。赵承泰没有急着进攻,他观察了一番之后,发现在城中心的位置,有一个高塔,是余杭城最高的地方,那所高塔他是熟悉的,那里本身就是佛塔嘛。

    不过这个时候,佛塔已经变了样,上面挂着旗帜,显然,唐军占据了那里,赵承泰不太确定高塔有没有杨琏,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那里至少是唐军的信号点,如果能攻占了高塔,唐军的指挥系统就会陷入混乱。

    赵承泰吩咐了一番之后,吴越军再度发动了攻势,这一次他们推进的很慢,以防无处不在的唐军弓弩手,推进到了城中心的时候,唐军果然开始抵抗,双方进行巷战。

    唐军早就占据了制高点,又准备了足够的弓弩手以及石檑木等物,吴越军攻来,箭如雨下,不少吴越军倒在血泊中。吴越军只能依靠弓箭手还击,但收效甚微。

    吴越军只能一点一点地拔出唐军的据点,经过两个时辰的努力,吴越军才推进了区区五百步的距离,唐军死伤仅仅有百余人,而吴越军的损失超过了千人。

    赵承泰几次带兵冲锋,都被唐军的箭羽射了回来,保护着他的刀盾兵都变成了刺猬。

    “直娘贼,唐军也太狡猾了。”赵承泰恨恨地骂道,他没有想到这余杭城经过这段时间的改造,既然变得如此固若金汤,在偌大的余杭城内,许多民居尤其是比较高大的建筑都被唐军改造了。

    唐军的弓弩手可以从容站在里面射击,而吴越兵一旦还击,他们就躲在坚固的屋子后,吴越军的箭羽最多只能刺穿木板,对唐军士兵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将军,这仗如果在这样打下去,恐怕不划算啊。”一名都头说道。

    赵承泰有些心烦意乱地点点头,唐军太狡猾了,这余杭城还是余杭城吗?这明显是一个大型的堡垒啊。

    “将军,该怎么办?”都头又问,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冲锋的时候,他中了一箭,箭簇是三角形的,他不敢拔出箭羽,只是让人把箭杆砍断了,稍微动一动,就很疼。

    “先把此事禀告钱节度,看他怎么说。”赵承泰说道。

    钱文奉很快得到了消息,他知道这一战会十分困难,但却想不到如此困难,唐军把余杭城内的每一个建筑都改造的像一个小型堡垒,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钱文奉踱步思考着,该怎么办?是要强攻过去吗?这时,兵部尚书吴程、郑国公吴延福带着三千多人赶来了。钱弘实在放心不下,因此派了两人来观察这一战。

    两人进来之后,看见钱文奉踱步思考,眉头紧皱,都不由问了起来。

    钱文奉解释了一番,把余杭城的战事经过告诉了两人,吴程冷冷地看了一眼余杭城,道:“钱节度,这有何难?”(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又是大火

    钱文奉捋着胡须,问道:“吴尚书,你有什么办法?”

    吴程转过身来,注视着余杭城,伸出手指,点了点,道:“既然唐军以民居为依仗,不如使用火攻。”

    “火攻?”钱文奉闻言站起身来,摇摇头,道:“不可!”

    “有何不可?”吴程转过头,看着一脸激动的钱文奉,恨恨地道:“这些百姓,自从被杨琏占据城池之后,居然安心投靠,足见他们已经不是吴越人,而是唐人的走狗,杀了他们又有何妨?”

    钱文奉摆摆手,道:“当初放弃,是大王的决定,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能做什么?你要烧余杭城,本节度坚决反对。”

    吴程冷笑了两声,道:“钱节度,你这话的意思是反对大王的决定?”

    钱文奉道:“吴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延福见两人要吵起来的样子,忙道:“钱节度,吴尚书,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攻克余杭,两位都冷静冷静。”

    钱文奉傲然道:“攻克余杭,这是肯定的,但若是要烧毁余杭,本将做不到。”

    “那么钱节度有什么办法能够攻克余杭呢?”吴程追问道。

    “总需要一些时间。”钱文奉说道,唐军步步为营,的确需要一番时间。

    吴程笑了笑,钱文奉是攻打余杭的主帅,他们都是钱家人,吴程动动口舌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与钱文奉把关系弄僵。

    钱文奉沉吟了片刻,传令下去,三军继续攻打,只是这一次的速度慢了许多,而且是以弓弩手为主,步步推进再讲。与此同时,他派人把余杭城给围住。

    “吴越军又攻来了。”杨琏站在高塔上,仔细地观察着局势,他沉吟着,钱文奉还会使用什么高招?

    吴越军再度推进,一路上十分缓慢,先是用弓弩手开路,压制唐军攻势,步卒再悍不畏死地扑上,与唐军开始肉搏。唐军的伤亡开始增加,厮杀了足足两个时辰,吴越军仅仅推进了两百多步,天色又逐渐黯淡了下来。

    “钱文奉是怎么回事,居然不全力以赴。”高塔上的杨琏带着一丝疑惑,在他看来,吴越军的攻势虽然还算勐,但没有到全力以赴的地步,而且钱文奉一直驻扎在城外,非常谨慎。

    “杨节度,再等下去,恐怕朱指挥那边会吃紧。”亲兵说道。

    杨琏想了片刻,道:“不用焦急,钱文奉应该还有杀招,只有等他露出爪牙的时候,才是我军转守为攻之际。传令下去,撤出三百步。”

    “喏!”一名传令兵应着,走到一旁,低声跟旗手说了几句,旗手挥动着旗帜,下达了军令。趁着战斗的间隙,唐军开始向后撤退,三百多步外,还有一道防线,如果再放弃了这道,便只有县衙这道防线了。

    杨琏说完之后,便开始进食,一副淡定的模样。这给了亲兵信心,吃过了几张胡饼之后,亲兵站在高塔上,仔细观察着四周。

    即将天黑,吴程有些急躁起来,虽说已经攻入了余杭,但战事迟迟没有进展,这非常不妙呀。第一,唐军已经把余杭城建设的十分坚固,第二,唐军有阴谋在,什么时候会发动?就时间上来说,越早攻入余杭县衙,越早擒获杨琏,这种变数就会大大降低。

    “钱节度,天色就要黑了,还是烧城吧!为了国家,死几个百姓,又有什么可惜?他们的死是值得的。”吴程忍不住又劝说。

    钱文奉脸上阴晴不定,昨夜没有睡觉,这时又差不多熬了一天,他年纪大了,有些顶不住。充满血丝的眼睛看了一眼吴延福,道:“郑国公,你怎么看?”

    吴延福摇摇头,道:“让我筹集粮食,做些小事还可以,打仗钱节度恐怕问错了人。”

    钱文奉慢慢踱步,用手按着太阳穴,希望能冷静一些,攻取余杭不易,他是早就知道的,可是一天过去,除了昨夜的推进,今日的进展只有区区三百步,想要完全拿下余杭,这要到什么时候?

    “报!”传令兵匆匆而来,道:“钱节度,唐军撤退了。”

    “撤退?”吴延福最先反应过来,道:“钱节度,看来唐军是支撑不住了。”

    吴程也道:“这是好事,唐军已经支撑不住了。”

    “慢,让本将仔细想想!”钱文奉摆摆手,他觉得唐军的后退不对劲,因为就在半柱香前,唐军的抵抗还非常有力,根本不可能会力竭。难道说,唐军是故意撤退的?他们目的是什么,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钱文奉仔细想着的时候,吴延福和吴程两人在一旁劝说着,尤其是吴程认为经过一日的战斗,唐军已经支撑不住了,这个时候,就是要趁胜追击,一举收复余杭城。

    钱文奉思虑了半响,他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大军已经攻入余杭,他还能有什么选择?放弃?这根本不可能嘛!他现在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知道消灭唐军,又或者是被唐军击败。

    为了能及时掌握军情,钱文奉决定把指挥所迁到城内,他驻扎在城门口附近的的一栋高楼上,五百多名士兵守卫在四周,钱文奉打算以这种方式表明他的态度,坚定三军的信心,毕竟这一战,还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咦?钱文奉进城了。”杨琏站在高塔上,看见钱文奉的军旗晃动,又进了城,不免说道。

    这时,户部侍郎李平一脸忧心忡忡地走了过来,战事经了一一夜一日,在吴越军如此凶勐的攻势下,唐军节节败退,如今已经丢掉了过半的城市,恐怕再过一日,这余杭城就要换主人了。

    “杨节度,吴越军的攻势如此凶勐,该如何是好?”李平说道,他眼睛有些浮肿,一看就没有休息好。

    杨琏也不介意,知道李平毕竟是文人,更不知道这一次杨琏的计划,他的担心是正常的。杨琏把李平拉到高塔边上,指着隐约可见的吴越军旗帜,道:“李侍郎,你看,钱文奉已经入城了。”

    李平诧异地看了杨琏一眼,见他如此沉着,心中奇怪,道:“杨节度,钱文奉已经攻入余杭,自然是要驻扎进来。”

    杨琏见他带着惊慌、不悦,便道:“李侍郎放心,钱文奉进来了,就中了本节度的计谋,破敌就在今夜了。”

    李平仔细地打量着杨琏,见他不像作假,便疑惑地道:“杨节度,计将安出?”

    话音刚落,前方逐渐亮了起来,原来是吴越军点亮了火把,准备夜攻了,看来钱文奉也知道他不能再等待,双方巷战越久,情况就越难揣摩,情形更加诡异,最后的结果说不准。

    很快,吴越军举着火把,缓缓前进,杨琏站在高处,只能看见火把移动,前方亮亮的一片,印入眼帘,居然有些疼痛。

    李平变了脸色,道:“杨节度,有什么计谋快使出来吧,吴越军已经开始进攻了。”

    杨琏笑了笑,安慰着李平,道:“李侍郎稍安勿躁。”说着,吩咐亲兵点燃了三道火把。

    高塔上的三道火把非常显眼,远在城楼的钱文奉也看见了,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道:“赵将军,你说那里便是杨琏的指挥所?”

    赵承泰点点头,道:“正是,今日我曾几度攻击,但唐军防备十分森严,末将未曾得手。”

    “那里是杨琏的指挥所,防备森严是在情理之中。如今我军大举进攻,赵将军,攻击唐军指挥所的重任就交给你了。”钱文奉知道,先捉住杨琏,唐军的计划就会夭折,赵承泰是吴越少有的勐将,这个重任只能交给他。

    赵承泰点点头,道:“钱节度放心,末将一定生擒杨琏回来!”说着,他看了一眼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百多名壮士,喝道:“走,跟本将来,务必要一战擒获杨琏,扬吴越国威!”

    壮士们都齐声大喝,跟着赵承泰摸向杨琏的指挥所,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们没有点亮火把,而是借着月色前行,与此同时,唐军也接到杨琏信号,五十多名士兵站在水门处,开始脱衣。

    衣服脱掉之后,士兵们跳入水中,扶着简易的木筏前行,在木筏上,摆放着许多瓦罐,瓦罐里都装满了火油。士兵们快速进入了护城河,沿着护城河倾倒火油,火油较轻,很快就浮在水面上。

    唐军士兵足足用了一顿饭的功夫才把瓦罐里火油都倾倒在护城河中,然后迅速上岸。又用木头堵住了水门口,以防止火油倒灌入城。这时候,吴越军的已经攻到唐军防线,箭如雨下,黑夜中他们看不真切,只是胡乱射击,密集的箭羽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两军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这一顿饭的功夫令李平如坐针毡,他不停走来走去,看着四周,城中火把越来越多,意味着吴越军越来越多,他还年轻,不想死,因此很是焦急。

    “杨节度,还不能开始吗?”李平问道。

    “李侍郎,时间就要到了,很快你就能看到一场好戏!”杨琏说道。

    话音刚落,余杭城内的一条水门,唐军士兵点燃了火油,火油迅速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窜,护城河在短短的半顿饭的时间内,彻底地点燃了。

    火势很大,整个余杭城看起来如同沐浴在火海中,火光映红了杨琏的脸,也映红了李平的脸。

    李平诧异地看了一眼杨琏,声音有些颤抖,道:“杨节度,这就是你的计划?”李平十分担心,这场大火会不会在城中燃烧?如果是那样,整个余杭都会被焚毁,他将要逃到哪里?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杨琏依旧沉着冷静,指着前方,道:“不用担心,本将已经早有准备,火势只会在护城河四周燃烧。”杨琏的火油已经不多,这一次全部都用了,顶多只能烧两个时辰,但这就足够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足以改变战场的态势。

    李平深深唿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这才道:“杨节度,护城河虽然燃烧,却不能打击吴越军的攻势,若是他们拼命,这场战局还是凶多吉少。”

    杨琏目光炯炯,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就看谁更勇敢了。”

    护城河火起,站在城楼上的钱文奉感受到熊熊的火意,不由多走了几步,到了内城墙的一侧。

    吴延福只觉得眼睛都快要被亮瞎了,火势很大,火焰带来巨大的热量,烤得他有些吃守不住。

    吴程抿抿嘴,道:“钱节度,你看,杨琏使用火攻了。”他还是有些不满,如果钱文奉早用他的计谋,唐军早就被烤成烧鸡了,毁了一个余杭城,灭了入侵的唐军,救了吴越国,在他看来,还是很划算的。

    钱文奉半响没有说话,他在沉思着,杨琏烧了护城河,实际没有多大的作用,无非隔断了城内外的联系,外面人的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这一点,钱文奉不担心,因为他率领了大部分的军队进来,实力不弱,就算援军进不来,他也不惧怕唐军。再说了,这些大火能燃烧多久?一旦火灭,吴越军援军还是能进入城中的嘛。

    可是,杨琏作为一个南征北战的将领,曾经杀死了吴越国的名将鲍修让,证明他不是一个笨蛋,他这么做,一定有深意,可是,深意是什么?杨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钱文奉想了半响,始终没有想明白,而这个时候,吴越军已经与唐军短兵相接,双方悍不畏死地厮杀在一起。护城河的大火对吴越军造成了一定影响,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反观唐军,由于杨琏事先的部署,他们要冷静得多。

    护城河的大火几乎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这给了赵承泰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他能比较清晰地观察地形,直奔杨琏的指挥所。一路上,赵承泰与唐军发生了七八次战斗,他多半是一触即走,他不想缠斗,擒贼先擒王,他的目标是杨琏。

    至于大火,久经沙场的赵承泰并不担心,杨琏总不会把自己也烧死吧!

    经过一番厮杀后,赵承泰身边的一百人已经损失了部分,只有七十多人跟着他。赵承泰仔细观察了一番局势,他发现,离高塔已经不远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地动山摇

    火光中,赵承泰打量着不远处的高塔,看起来不远,但实际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这一段距离有多少伏兵,这就说不准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赵承泰带着士兵继续向前摸去,七八十号人走了约莫有五十步,忽然,街道两旁的民居上,一排排的弓弩手突然出现,随后箭雨如蝗,朝着赵承泰等人射来。

    “小心!”赵承泰反应最快,他立刻拔刀乱舞,击落箭羽。

    然而箭羽密密麻麻,这七十多人根本不够看的,一波箭羽射尽,第二波、第三波又来,吴越兵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一声声的呻吟传入赵承泰的耳中,他抿着嘴,唐军防备森严,看来没有机会了。

    这时,杨琏正从高塔上走了下来,五十多名亲兵拥簇着他,朝着另一侧走去。杨琏发现有吴越军杀到这里,倒也有些惊讶,他挥挥手,示意士兵继续射箭。

    “夺夺夺!”箭羽激射,钉在对面屋子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赵承泰被压制得抬不起头,但又不肯放弃,杨琏就出现在眼前,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就在这时,地面一阵晃动,不仅赵承泰,所有人都是如此,唐军纷纷跳下屋子,站在地上,抽空仍然不时射出箭雨。

    地面的晃动持续了好一会,赵承泰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地裂?余杭地处海边,地势平坦,这么多年没有听过有地裂的情况,他回头一看,身后的屋子都在晃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承泰躲在了一堵墙壁后,想要躲避唐军的箭羽,忽然,他又意识到这非常不妥,墙壁若是倒塌了,那不是被活埋了吗?迫于无奈,他只得站起身来,手中舞着长刀,不断噼落箭羽,同时观察着四周的局势。

    赵承泰回头一看的时候,忍不住愣住了,因为在后方大约三百多步的地方,大部分的建筑似乎有消失了,它们怎么会消失了?究竟去了那里?

    “啊!”就在他惊讶的时候,一支箭羽激射而来,正中右臂肩头,赵承泰吃痛,手中长刀落下,下一刻,几名唐兵扑了过来,强拧下他的肩头,押走了。赵承泰身上的铠甲很是显眼,唐兵都认出他不是一般将领,因此要捉活的。

    杨琏凝视着前方,大部分的建筑都消失了,将近半个余杭城就在这一战毁于一旦,他不心疼,沙场征战,哪能不死人?所幸百姓他已经提前迁出,送到另一侧,百姓没有半点损伤。

    不过那一侧的吴越兵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地面坍塌,所有的建筑坍塌,就算这些吴越兵不被摔死也要被砸死。吴越军的损失至少在万人以上。侥幸未死的吴越军得不到支援,用不了两个时辰也会都被消灭。

    杨琏回头看了一眼高塔,高塔修建的还算坚固,在这一波冲击下,仍然屹立不倒,杨琏暗想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一些?这时,士兵们把赵承泰押送了过来。

    赵承泰虽然受了伤,仍然叫骂不已,看见有人被士兵被拥簇着,料想此人便是杨琏,便开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这个人是?”杨琏问道,

    “似乎是一名指挥使。”有人从赵承泰身上的铠甲认出来,说道。

    “指挥使?我当是多大的官。他若还是如此,一刀杀了!”杨琏说道。

    赵承泰倒是听见了,一边挣扎,一边道:“哈哈,唐狗,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琏不再说话,摆摆手,士兵们把赵承泰拖了下去,很快就听见赵承泰惨叫了一声,一名士兵捧着赵承泰人头,送了上来。

    “毕竟是个指挥使,给他寻个棺木,安葬了。”杨琏说道,又吩咐了身边的传令兵几句话。

    李平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刚才地面剧烈震动,若不是有人扶着,他几乎跌倒在地,这时看着前方如同被刀削平了一般,不由吃惊地问道:“杨节度,这是怎么回事?”

    “请君入瓮。”杨琏说道,便解释了起来。

    杨琏设计,一开始是有目的的。吴越军探子不多,他们想要攻城,只能集中兵力在一侧,才有可能夺取城门的控制权,钱文奉屯兵在余杭西侧,自然会勐攻西门,杨琏一开始,便把余杭城中轴线以西,街道都挖空了,只剩下地基和建筑内的泥土没有挖掘。挖空的地段又用粗大的木桩子顶住,防止地面塌陷,木柱子底端用绳索系牢了,只等着吴越军攻城,奋力一拉,木柱子就会倒了。地面就没有了支撑物。

    吴越军杀入城中之后,为了尽快控制余杭,必然会倾尽全力,大批的吴越军涌入余杭城中,为了吸引更多的吴越军入城,杨琏又故意后撤了三百步,引得吴越军再度向前。

    尤其是钱文奉进入了城中之后,杨琏知道,该是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了,随着吴越军涌入,他们急速奔跑在街道上,木柱子一倒,地面无法承受,就会倒塌,士兵们就会落入坑中,不死也要受伤。

    而这时,护城河仍然有大火,吴越军根本逃不出去,留在东侧的吴越军等待着的,只有一场屠杀。

    杨琏说完之后,下达了军令,唐军展开了反击,这时吴越军被突如其来的坍塌吓坏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袍泽落入坑中,死活不知,都乱了套,在唐军勐烈还击下,节节败退,有的人为此跌落深坑。

    城门口,钱文奉正在与吴延福、吴程说着话的时候,异变陡生,火光下,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惊骇,唐军挖了相当长的一段陷阱,除了少部分在民居中与唐军鏖战的士兵之外,凡是在街道上的吴越军全军覆没,一个不剩。

    吴程看着这一幕,嘴巴张的大大的,他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杨琏居然会挖空了街道。

    吴延福紧张地看着眼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钱文奉。

    钱文奉站在那里没有动,但他的眼中,泪水已经长流了出来,他的子弟兵就这样被埋在土中,看情形,显然凶多吉少了。城墙也收到影响,在剧烈地震动着,但唐军的深坑只挖到了城墙以东一百多步的地方,对城墙没有太大的影响。显然,杨琏不想破坏城墙,因为这是余杭最大的依仗。

    “哈哈,哈哈!”钱文奉忽然狂笑了起来,这是伤心至极的大笑,他以为,他能攻破余杭,擒获杨琏,从而改变这一战的局势。可是,这一切终究原来是梦啊,钱文奉大笑,声音已经嘶哑,他勐地一回头,护城河里的大火依旧绵绵不绝,映红了他那一张狰狞的笑脸。

    吴程与吴延福互相看了一眼,吴延福道:“钱节度,撤退吧!”

    “撤?还要怎么撤?”钱文奉指着城外的大火,依旧狂笑不已。

    吴程注视着大火,即使隔着二十多步,依旧能感受到大火带来的热浪。有几人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可是心中却寒到了极点。

    几名亲兵上前,拉着钱文奉,拼命地叫喊着,钱文奉不为所动,依旧大笑着。

    吴延福声音有些颤抖,道:“吴尚书,如今该怎么办?”

    吴程紧紧地咬着嘴唇,由于用力过勐,嘴唇已经破皮,可是他感觉不到疼痛,又有什么疼痛会比吴越军受挫来的重要呢?吴越国可以说倾尽了国力,志在恢复余杭。如果不能恢复,余杭一战失败,吴越国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吴延福看看余杭城,又看看护城河,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不到片刻时间,身上的衣裳已经都湿透了。

    吴程焦急地踱步,想了半响,他派人去城门口观察,城门口的吊桥已经被点燃,就连铁门都被烤热,烫的手都无法触摸。吴程得到消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大军想要退回去,显然是不可能了。

    偏偏余杭城中,多半是用木头造房,不可能填平护城河,急的吴程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却始终想不到好的办法。

    钱文奉笑了半响,急火攻心之下,人已经有些煳涂了,想要依仗他,短时间看来显然不可能。

    这时候,唐军已经把残留在东城的吴越军或消灭或擒获,被俘虏的吴越兵就像冰糖葫芦一样被绳子串起来,安置在东城校场上。

    杨琏再度登上高塔,注视着前方,吴越军的帅旗依旧没有移动,也不知道钱文奉是被打懵了还是想不出逃出去的办法,不过对于杨琏来说,这两者区别不大。

    经过一个半时辰的扫荡,唐军清除了东城的吴越兵。形势陡然大变,杨琏组织的一批民夫开始填坑,填坑前,掉落在坑里的吴越军不管死活,都先拉了上来,活着的就捆绑起来,死的就摆放在一边。

    吴越兵被拉起来,泥土填下,填平一段,就走一段,速度有些慢,直到天色麻麻亮,唐军才推进了三百步。这个时候,大火已经熄灭了,吴程、吴延福等人忙着渡河。

    大火虽然熄灭,但城墙被烤的很烫,而且余杭城的护城河十分宽,渡河不是那么容易的。吴程令人拆了城楼,搭建在护城河上。看起来结实的木板其实并不结实,木板搭上去,士兵们争先过河,木板忽然从中断裂开来,士兵们落入水中,很是好好地喝了几口河水。

    有的士兵身着铠甲,又或者是皮甲,挣扎了一番之后,便沉入了水中。吴程摸着胸口,心想幸好刚才慢了一些,不然他也要跌入河中。

    该怎么办?吴延福急的团团转,木头容易断,根本不能作为桥梁,他想了又想,始终没有找到好办法。有的士兵把房子拆了,扔进护城河里,试图踏着木板过河,有几个运气比较好的士兵靠着这种办法过了河。

    “拼了!”吴延福十分焦急,准备也这样过河。

    吴程一把拉住他,道:“不要急。”

    “我怎么能不急?”吴延福说道。

    吴程摇摇头,道:“唐军虽然在推进,但他们要填平陷阱,不是一时半会能达成的,至少还要一个时辰以上才能抵达,这段时间里,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了。”

    吴延福道:“吴尚书,你该想想办法呀。”

    这时,钱文奉走了过来,狂笑了半响,大悲之下的他竟然睡着了。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之后,钱文奉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怎么做?只有先逃走罢了!

    钱文奉凝视了一眼四周,迅速脱掉了身上的铠甲,又把衣服脱掉,一只手托着,人跳入了护城河中。他水性极好,虽然只是单臂,但很快就渡过了护城河。到了对岸,他的整个身子变得十分肮脏,但他已经顾不得了,穿上了衣服,大声叫喊了起来。

    其他士兵纷纷仿效,与活命相比,这些铠甲不算什么。有的士兵比较机灵,渡河之前,先把武器抛向了对岸,就算没有铠甲,有武器也能防身不是?

    吴程与吴延福相视一眼,吴程苦笑了一声,道:“郑国公,走吧!”说着,主动脱了衣裳,游过了护城河。

    幸存的吴越兵都有学有样,迅速过了河,一个个身上都带着难闻的味道。略作休息之后,吴越军开始逃离,走了不到两里,攻打水门的邵可迁也逃了过来。

    邵可迁主要是截断唐军的逃跑路线,可是他等了这么久,不仅没有一个唐军逃出来,反而接到了极为不好的消息,钱节度在城中大败,至少一万以上的士兵都被活埋了,如今唐军开始推进,逐步消灭进入余杭的吴越兵马。这个消息让邵可迁很是恐慌,钱节度都败了,他还能怎样?

    偏偏这个时候,赵承泰的头颅被唐军挂在了城墙上,邵可迁肝胆俱裂,赵承泰已经战死,人头都被挂了起来,他还能怎样?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唐军气势汹汹地杀奔了出来。

    邵可迁叹息一声,刚要下达命令,转头一看,部下已经开始逃走,昨夜护城河的大火以及城中的震动让他们肝胆俱裂,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唐军在后紧紧追赶,吴越军又被杀死了不少人,邵可迁骑着战马,跑的比较快,跑出了五里路的时候,他想不到在这里居然又遇见了钱文奉、吴程、吴延福等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大捷

    “钱节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邵可迁逃过来,大声的问道,城中的战事他只知道大概,具体怎样,他一头雾水。

    “哎,一言难尽!”吴程回答,声音充满了绝望。

    邵可迁苦笑了一声,道:“南城门我看见赵将军的头颅。”

    “什么,赵将军战死了?”吴延福大吃一惊。

    钱文奉面无表情,摆摆手,道:“这些事情,先回到杭州再说。”

    吴程忙道:“不错,如今唐军正在追赶我等,还是先回到城中再说。”

    邵可迁也知道这时不是计较的时候,一里多外的地方,唐军还在紧紧追赶呢。众人一路疾奔,由于战马不多,渐渐拉开了距离,钱文奉、吴程、吴延福、邵可迁等人与五十多名骑兵冲在最前方,后面的是数千步卒,这些步卒跑的气喘吁吁,体力已经极度衰竭。

    这部分步卒被唐军一路追杀,死伤无数,尸体堆满一地,鲜血流淌,染红了地面,唐军一个个如狼似虎,紧追不舍。迫于唐军带来的压力,吴越军慌不择路,胡乱奔跑,有的运气不错,在大路上狂奔,有的人却遇见了河流阻挡,前面的人还在犹豫,后面的人已经冲了过去,后面挤着前面,互相践踏,不少士兵跌落河中,慌乱中,有人活活被淹死。

    河流不深,所以造成了吴越军的这种惨剧,唐军在后追赶,箭羽不断射出,吴越军没有铠甲护身,伤亡迅速增加,不一会,河里堆满了吴越军的尸体,尸体沿着河水流淌,血红一片。

    钱文奉、吴程等人已经顾不上其他,策马狂奔,又跑了两里,地势变得狭窄起来,两边多是密林、丘陵,吴程放缓了速度,这个地方,有些不妙啊。

    忽然,丘陵上方,一群群的唐军弓弩手出现,箭如雨下,吴越军纷纷中箭。吴程大惊失色,策马狂奔,跑出三十多步,战马中了一箭,悲鸣着倒下,吴程跌倒在地,额头出了血。

    吴延福、钱文奉等人情况也差不多,侥幸冲过去的,忽然发现前方有数百铁骑如同泰山一般,横卧在眼前,海州水军指挥使朱琦手中握着长刀,高高举起,身后,骑兵齐刷刷地举起弓弩,作出射击的态势。

    钱文奉勒住了战马,长叹了一声,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降者不杀!”朱琦高声喝道。

    “降者不杀!”身后数百骑兵齐声大喝,声动云霄。

    吴延福变了脸色,前方的路已经被堵住,后面又有追兵,两侧则是数不清的弓弩手,如今该往哪里走?

    “降者不杀!”唐军士兵再度大喝。

    钱文奉凝视着前方半响,扔掉了手中的兵刃。

    “铛铛铛!”有了一人带头,其余的吴越兵也都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刃,主帅都投降了,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朱琦挥挥手,唐军士兵上前,把一众人等都捆绑了起来。随后而来的吴越兵被唐军弓弩手阻击,便朝着其他地方逃窜,朱琦擒获了钱文奉等人之后,令几名都头率兵追杀,他押送着钱文奉等人回到了余杭城。

    余杭城,经过数个时辰的努力,民夫已经推进到中轴线,受伤的吴越兵校场都堆不下了,杨琏另辟了一块地方安置,至于被掩埋致死的吴越兵,目前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这一战重创了吴越军的实力,更使吴越军士气受到极大的挫折,杨琏相信,吴越兵再也没有一战之力。

    天色大亮的时候,朱琦率兵从南门进入余杭,同时带来了钱文奉、吴程、吴延福等吴越国最为重要的大臣。钱文奉被牢牢困住,绑在战马上,神情萎靡。

    吴延福和吴程也差不多,两人的情绪都非常低落,俘虏的滋味并不好受啊。

    “杨节度,末将生擒钱文奉、吴程、吴延福等人。”朱琦喜滋滋地走了过来,当初他还有所怨言,杨琏不让他参与余杭战事,而是让他埋伏,想不到居然捉住了几条大鱼。

    擒住钱文奉并不奇怪,但捉住了吴越国兵部尚书吴程、郑国公吴延福,对于杨琏来说,这是额外的惊喜。杨琏吩咐士兵把他们先关起来,稍后再说。

    杭州城,自从钱文奉率兵攻入余杭之后,钱弘就没有睡着,他紧张呀。这一战事关吴越国的存亡,大战已经爆发,他那里有睡意?钱文奉的消息不断传来,吴越军占据优势的时候,他充满了喜悦,当吴越军进展不够顺利的时候,他又充满了忧虑。

    这种心情就像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黄妃在一旁安慰着他,钱文奉跟随其父带兵多年,经验丰富,如今既然攻入了余杭,想来战事就要结束了,吴越国能击败周宗,就能击败杨琏,收复失地。

    尽管这是安慰之言,钱弘的心中稍微好了一些,天色大亮的时候,他再也支撑不住了,想要靠在软榻上眯一会。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老臣林鼎匆匆跑了过来,声音中带着嘶哑,道:“大王,大王!”

    钱弘一跃而起,紧张而焦急地问道:“林卿,可是余杭战事?”

    林鼎跑了半响,气喘吁吁,他强咽了一口口水,十分艰难地说道:“大王,我军战败,钱节度、吴尚书、郑国公等人被擒!”

    “啊!”钱弘闻言大吃一惊,向后便倒,幸亏在他身后的宫女及时扶住了他。

    林鼎奔上两步,道:“大王!”

    钱弘好半响这才缓过气来,长叹了一声,道:“天亡我也!”

    趁着民夫与唐兵清扫战场之际,响午时分,杨琏走近了一间屋子。这个时候,战事已经成了定局,杨琏的心情变得格外轻松,初步估计,吴越军战死的士兵超过一万五千人,其中被掩埋的士兵超过万人,余下的,多半是被追杀跌落河中淹死的。两军交战,真正被杀死的士兵约莫只有三千人。

    至于被俘虏的士兵同样超过了万人,都被唐军用绳索捆住了双手,关在校场上,等待着杨琏发落。

    如此算来,吴越军的损失至少在两万五千人以上,就算有士兵逃回杭州城,数量也不多,而且士气必然低迷。

    杨琏的脚步声惊醒了钱文奉,他慢慢抬起头,太阳光有些刺眼,钱文奉闭着眼睛,好一会之后才睁开眼。杨琏就在他身前五步的地方。

    “钱节度,别来无恙?”杨琏开口。

    钱文奉苦笑了一声,道:“杨节度,你这是在讽刺钱某吗?”

    杨琏淡淡一笑,道:“钱节度若是这样认为,也未尝不可。”

    “败军之将,是杀是剐,不过任由摆布。”钱文奉说道。

    杨琏哈哈大笑了起来,慢慢靠近了钱文奉,道:“钱节度,本将为什么要杀你?”

    钱文奉一愣,道:“是了,你要留着钱某,去金陵邀功。”

    “中吴节度使,掌控苏州重镇,更是钱氏子弟,若是带去金陵,这个功劳肯定不小!”杨琏应和。

    钱文奉抿着嘴苦笑,道:“钱某倒是想不到,杨节度居然会使出这等诡计。”

    “没办法。”杨琏张开双臂,道:“兵力不足,若是要本将攻城,这个损失太大,承受不起,只能出此下策了。”

    “很有用,不是吗?”钱文奉再度苦笑,战争不讲情面,若是他能想到这个办法,他也会使用,立场不同考虑的方向也就会不同,这点无可厚非,钱文奉倒是想得开。

    杨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道:“初步估计,吴越军的损失至少在两万五千人以上,其中战死的至少在一万五千人,经此一役,吴越国的再也没有抵抗的能力。”

    钱文奉抿抿嘴,还想顽抗,道:“损失固然不小,但杭州城内,至少还有一万人,若是急速征兵,至少能征兵两万人以上。”

    “杭州是吴越国西京,人口众多,能征集这么多人,本将并不意外,可是,粮食?”杨琏简短地问道。

    钱文奉的唿吸急促了起来,虽说早就猜到太仓的粮食是杨琏设计焚烧的,但事情的经过仍然是一个谜,他忍不住问道:“杨节度,钱某倒是很想知道,太仓的粮食是如何被烧的?”

    “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等到吴越国投降,钱弘臣服大唐,本将便告诉你。”杨琏卖了一个关子,笑话,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彻底平定吴越国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把秘密说出来?

    钱文奉正想说话,吴程在一旁醒了过来,破口大骂,道:“唐狗侵我国土,他日必定不得好死!”

    杨琏笑了笑,道:“这吴越国好像姓钱,而不是吴。”

    吴程一阵无语,不知道如何接口,便又破口大骂起来,一名唐兵上前,抓住吴程的脸,狠狠就是几巴掌,打的他的脸颊都是血。

    “够了吗?不够再打。”杨琏说道。

    吴程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杨琏,刚一张口,一颗牙齿蹦了出来。

    “杨节度,城外有一名高僧求见。”朱琦这时走过来。

    “高僧?”杨琏有些奇怪,自己不是佛门中人,着高僧来此,做什么?

    “他来此作甚?”杨琏问道。

    “具体不知,高僧只说是来拜会杨节度。”朱琦回答。

    杨琏略作沉吟之后,摆摆手,道:“请高僧到书房。”

    朱琦应了一声,匆匆走了。杨琏令唐兵严加看管钱文奉、吴程等人,慢悠悠地走了。到了书房,一名亲兵已经泡好了茶叶,茶香四溢,杨琏也觉得有些口渴,便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

    喝了一杯茶,朱琦带了一名高僧进来,这高僧肥头大耳,肤色很白,光头油光可鉴,耳垂大大,一看就很有福相。

    “贫僧延寿,见过杨将军!”高僧双掌合十,施了一礼。

    杨琏同样还了一礼,道:“禅师,请坐!”

    延寿禅师缓步走了过去,上了软榻,盘坐在蒲团上,双掌依旧合十,拇指与食指间套着一串佛珠。

    朱琦略微一愣,杨琏摆摆手,道:“朱指挥,令人做些斋菜,给延寿禅师充饥。”这个时候,已经是响午,杨琏也饿了。

    “喏!”朱琦走了两步,叫过两名士兵,让他们在门外守候着。

    延寿禅师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杨琏听不清楚他念的什么,便默默品茶,他倒要看看这个禅师要做什么,当下也不多话。

    足足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延寿禅师这才睁开了眼睛,叹息了一声,道:“杨将军身上,杀气太深,恐怕对身体不利。”

    杨琏道:“禅师,本将是一名将军,身上多了一些杀伐之气,这个是自然的。”

    延寿禅师摇摇头,道:“杨将军,如今这余杭城中,鬼魂无数,都盘旋在这半空,久久不曾离去。”

    杨琏笑了笑,道:“鬼神之说,信便有,不信便无。延寿禅师此来,莫非是要劝说杨某信佛不成?”

    延寿禅师双掌合十,道:“杨将军,因果循环,天命不爽。”

    “杨某只是一个粗人,不懂禅师这些话。”杨琏又抛出粗人二字。

    延寿禅师微微一笑,道:“不然,杨将军索然杀气腾腾,但又有向善之意。”

    杨琏喝了一口茶,拒绝道:“禅师,杨某没有想过做和尚。”

    延寿禅师转动佛珠,道:“贫僧此来,并非劝说杨将军入门,而是有一言相劝。”

    杨琏摆摆手,道:“请赐教。”

    这时,朱琦带着人送来了斋饭,都是新鲜的蔬菜,简单的做了,香气扑鼻。

    杨琏道了一声,“禅师,请!”便吃了起来,他饿坏了。

    延寿禅师没有动筷,他闭目思考着,直到杨琏吃完了斋饭,唐兵把碗碟都收了下去。

    “杨节度,贫僧得到吴越王赏赐,主持兴建灵隐寺一事……”延寿禅师缓缓说了起来。

    杨琏微微侧目,灵隐寺他知道,前世还去玩过,觉得还不错。灵隐寺建寺多年,后来因为战乱焚毁,吴越国钱氏喜好佛学,因此请了延寿禅师来主持复兴灵隐寺一事。

    延寿禅师此来,是为了大唐与吴越国的战事,在他看来,延寿禅师此来,是为了大唐与吴越国的战事,在他看来,延寿禅师此来,是为了大唐与吴越国的战事,在他看来,延寿禅师此来,是为了大唐与吴越国的战事,在他看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延寿禅师

    杨琏一声不吭,静静等延寿禅师说完,这才笑了起来。

    延寿禅师念了一声佛偈,认真地看着杨琏,道:“杨将军以为贫僧之言如何?”

    杨琏淡淡一笑,道:“延寿禅师悲悯天地,杨某自然是佩服的,可是,杨某却认为,延寿禅师之言,大错特错。”

    “贫僧愿闻其详!”延寿禅师双掌合十,施礼问道。

    杨琏品了一口茶水,道:“俗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末数百年国祚之后,分春秋战国,群雄混战不休,直到刘高祖斩白蛇起义,天下这才一统,两汉之后,天下再度分裂,司马氏虽然一统天下,究竟不过昙花一现,随后便是五胡乱华,中原惨遭蹂躏。直到隋唐兴起,方才天下一统。如今天下复又混乱,局势堪比五胡乱华,不知道延寿禅师以为如何?”

    延寿禅师当年也曾当过兵,是吴越王钱账下,后来因为贪污公款来救生,被钱捉住差一点就杀了。吴越王钱念他有善心,后来放了他。不久延寿禅师遁入空门。

    唐末战乱延寿禅师深有体会,不免点点头,道:“虽然没有五胡,但北方之乱,不下南北朝之际。”

    杨琏见他赞同,继续道:“不错,虽然没有五胡,但西北党项,东北契丹,一直虎视中原,尤其是契丹人,数次进攻中原,他们,可不是仅仅为了夺取钱帛那么简单。”

    延寿禅师动容,道:“愿闻其详。”

    “契丹立国多年,当今的天子虽然暴戾,但不可否认的是,契丹国力强大,尤其是骑兵众多,战斗力非常强大。兵力上的占优还只是其中之一,契丹实行两种制度,北方契丹旧地,以胡治胡,幽云一带,却是以汉治汉,幽云的汉人地位相对较好,短短数年,契丹实行农耕与游牧并重,同时积极学习汉家文化,这样的国家,延寿禅师以为他们的威胁如何?”杨琏问道。

    延寿禅师沉吟,史上契丹一直是很坚强的民族,契丹一词出自于北魏时期,但在此之前,已经有他们的身影。契丹人乃是东胡鲜卑后裔,南北朝之后开始发迹,曾经入侵高句丽。隋朝韦云起曾经借兵突厥,大破契丹,擒获男女数千,牛羊无数。契丹人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不过,到了唐中期之后,契丹屡屡入侵幽云,势力越来越大。

    如今契丹建国将近五十年,晋朝石敬瑭献出幽云之后,契丹人铁骑再无阻碍,可以随时南下河北,攻略中原。石敬瑭死了之后,养子石重贵继位,他不满称臣与契丹,最终因为利益关系而与契丹发生战争,由于部下叛变,石重贵被擒,晋国灭国,不久,占据河东的刘知远南下,建立大汉。大汉不过短短数年,就又被郭威取代。

    延寿禅师默默想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不由摇摇头,他十分清楚现在契丹人仍然在于大周打仗,可以说,契丹人狼子野心,他们占据了幽云之后,想要进一步染指河北、中原等地。

    “契丹人的威胁,不下戎狄。”延寿禅师说道。

    “北方大漠,先是匈奴,再有鲜卑、柔然、突厥,如今契丹人兴起,比起匈奴、突厥更为可怕。”杨琏说道。

    延寿禅师一愣,道:“杨将军,这几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匈奴、突厥固然可恶,但他们多半是想要占有中原财富,对土地并不感兴趣。而契丹人不同,占据幽云就是明证,如果他们有一天挥师南下,占据中原,本将也不会觉得奇怪。”杨琏叹息了一声,契丹人虽然强悍,但究竟没有统治中原,而其后就不同了。

    延寿禅师沉吟了好半响,道:“阿弥陀佛,依杨将军之见,又当如何。”

    “汉击匈奴,唐灭突厥,都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中原王朝,若不能如此,只能是北朝称臣于突厥的局面,当年无论是北齐还是北周,都曾经称臣于突厥。如今,中原若还是一盘散沙,不能形成一个强而有力的中原王朝,下一个石重贵很快就会出现。”杨琏目光炯炯望着延寿禅师。

    延寿禅师遁入空门之后,不仅精研佛法,对史也有研究,知道杨琏说的的确有理,可是他一心想要来请杨琏罢兵,怎么说了半天,说道这事情上来了?

    延寿禅师念了一声佛偈,又道:“杨将军之言,贫僧领教了……”

    “延寿禅师乃是得道高僧,自然也不希望生灵涂炭,民不聊天。杨某在这里有一个请求,还望延寿禅师应允。”杨琏抢先说道。

    延寿禅师愣了一愣,双掌合十,道:“杨将军请说。”

    “诚如适才所言,只有中原统一,才能驱除鞑虏,保境安民。但如今天下势力盘根错节,不提北方,南方就有南平、楚、汉、吴越等国,如今灭吴越势在必行,本将也不想多生杀戮,还望禅师能入杭州,劝慰吴越王,投降大唐罢了,如此,也不失王爵之位。”杨琏说道。

    延寿禅师张大了嘴,肥肥胖胖的脸上充满了后悔与惊讶,他本来是劝说杨琏罢兵,想不到说了半响,却是杨琏请他去劝慰吴越王投降,这让他如何开得了口?

    “这……贫僧恐怕……”延寿禅师迟疑着,想要拒绝。

    杨琏道:“延寿禅师,今日一战,吴越国兵马损失不少,而且城中粮食被烧,最多只能支撑两个月,便会陷入粮食危机。那时,若是吴越王再不投降,恐怕杭州城内,就会易子而食了。”

    延寿禅师想起了往事,当年黄巢手下大将孙儒攻打江南一带,带来了无数惨剧。孙儒最爱吃人肉,与隋末食人魔朱粲一个德行。当年江南扬州、宣州等地几乎为之一空,若非杨吴武皇帝杨行密赶走了孙儒,恐怕江南再也没有人了。

    这样的惨剧延寿禅师不想看见,可是杨琏又说的有几分道理,若是中原依旧分裂,一盘散沙,契丹人就会南下,死的人会更多。可是,延寿禅师深受钱氏父子的恩德,让他去开口,这太难了。

    延寿禅师迟疑不决,杨琏也不逼他,等了片刻,这才道:“延寿禅师若是不愿,杨某也不勉强,只是可惜这杭州城的百姓了。”

    “杨将军,若是杭州城破,不会屠城?”延寿禅师迟疑着问道。

    杨琏哈哈大笑了两声,道:“延寿禅师,杨某虽然攻略一地,但自问对得起良心,沙场鏖战自然是要死人,这个是免不了的。但对于百姓,杨某自问没有滥杀。延寿禅师若不是不信,可以去明州、越州乃至于这余杭城中问问。”

    延寿禅师站起身来,冲着杨琏施礼告辞。杨琏送他到了门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延寿禅师是不是受了钱弘的拜托,来做说客?这也太天真了一些,战事到了这个地步,夺取杭州就在旦夕之间,杨琏怎么可能放弃?

    朱琦走了过来,道:“杨节度,这位禅师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杨琏道:“延寿禅师乃是得道高僧,也是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想要劝说本将罢兵。”

    朱琦忙道:“杨节度,你莫非答应了不成?”

    杨琏哈哈大笑了两声离开,吩咐几名亲兵去看着延寿禅师,一旦出城,不得阻挠。亲兵离去了,杨琏慢慢踱步,又去寻钱文奉。

    房间里,钱文奉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兵败至此,他已经是心乱如麻,听见开门声,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吴程、吴延福抬起头,看着杨琏,心都微微一颤。

    杨琏在屋子里巡视了片刻,吴程、吴延福已经吃了饭,空碗摆在一旁。倒是钱文奉的身前,一碗饭至今没有动过。

    “你们,想回杭州吗?”杨琏坐下,淡淡的说道。

    钱文奉的眼珠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吴延福和吴程的唿吸倒是急促了起来,吴延福小心翼翼地问道:“杨节度,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将的意思很简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吴越国没有抵抗的必要了,当真钱弘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若真是如此,恐怕钱氏一脉,再也不存。不如纳土投降,仍然不是王侯之位。”杨琏说道。

    吴延福心思活络了一些,说起来,大唐李氏除了对杨吴杨氏过于残忍之外,对于其他势力的君主还算仁慈,比如闽国被灭,王延政被俘,李封他为羽林大将军,虽然没有实权,但不缺吃喝,对于一个亡国之君来说,已经相当不错。楚君马希萼同样也是如此,被李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这……”吴延福有了一点想法,毕竟他是钱弘的母舅,自然不希望钱弘出事。在如今局势下,死守硬撑也程不了多久,还不如投降算了,只是吴延福也有他的顾虑。

    “只要钱弘愿意投降,本将可以担保钱弘的性命无忧,家人不受牵连,至于杭州的田地,就要收归大唐所有。”杨琏说道。

    吴延福抿抿嘴,这个条件似乎很不错,可是钱氏的田地一旦被没收,一家人吃什么?他在杭州也有数万顷良田,如此看来,也要被没收了。

    “当然了,钱弘家大业大,要养活一家子不容易,本将可以做主,他在杭州的财富可以带走一半,余下的,本将除了上缴朝廷,还要犒劳三军。本将相信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杨琏又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田地是国之根本,尤其中国古代,是农耕社会,土地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古代人喜欢买地,土地越多越好,殊不知,这样一来,土地兼并严重,富者更富,贫者更贫。代朝廷末年起义连连,多半都是土地过于集中在少数人手中,百姓只能附身豪强手下,或成为佃农,或直接成为豪强家奴。佃农租种田地,缴纳粮食,要受到官府、豪强双重剥削,一旦收成不好,徭役又压得他们喘不气来,便只能卖儿卖女,苟且度日,一旦超过了极限,便有人会造反。

    所以杨琏不会要钱帛,但一定要收回土地,朝代,战争都是完美洗牌的最强手段,这个时候他不收回豪强手中的田地,什么时候收回?

    吴延福抿着嘴,想要答应,又有些不甘心,而且这事情也不是他说了算。

    “郑国公,本将话就说到这里,你可去劝一劝钱弘,他若是纳土而降,无论什么情况,本将绝不相负。”杨琏说着,示意亲兵上前,松开绳子。

    吴程忙道:“杨节度,我也愿意回城劝说吴越王。”

    “你不行,还不够格!”杨琏摇摇手,看着吴延福,道:“郑国公,战事越久损失越大,若是顽抗,大唐攻入杭州,相信吴越王府鸡犬不宁,寸草不生。还望三思!”

    吴延福还了一礼,道:“杨将军大义,吴某明白,当竭尽全力而为。”

    “来人,送郑国公出城!”杨琏吩咐,几名亲兵送了吴延福出城,这时候,乱兵仍多,指不定会有什么危险,派人送他回杭州,还是要稳妥一些。

    杨琏本来打算与钱文奉说上几句,但钱文奉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杨琏只得作罢,走出屋子,慢慢在王府内踱步思考着。吴延福此去,恐怕没有太大作用,还需要大军配合,才有效果,好在这时杨琏已经打造了很多攻城器械,尤其是投石器足足有一百架,纵然杭州城城墙高大,也支撑不住。

    在院子里踱步思考了半响,亲兵回报,说延寿禅师在城中逛了半响,还进了几家民居讨水喝,好半响之后,这才离开了余杭。杨琏没有把希望放在延寿禅师的身上,还是要自身硬,才能有效果。

    当即吩咐下去,让朱琦来见他。杨琏打算明日开始,对杭州城进行攻击,在院子里踱步思考了半响,亲兵回报,说延寿禅师在城中逛了半响,还进了几家民居讨水喝,好半响之后,这才离开了余杭。杨琏没有把希望放在延寿禅师的身上,还是要自身硬,才能有效果。当即吩咐下去,让朱琦来见他。杨琏打算明日开始,对杭州城进行攻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轰城

    杭州城,巨石落在城墙上,砸的女墙微微一颤,石屑不断落下,很快,杭州城头,堆满了圆圆的巨石。

    唐军一百多架投石器不断轰击,经过两个时辰的努力,杭州城头的女墙已经被削平了一部分,城墙上一个守军也没有,都远远地站在唐军攻击范围以外,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钱弘抿着嘴,脸色苍白,唐军的投石器太厉害了,射程又远,弓弩手根本伤不了他们,就威力而言,短短两个时辰,城墙上一片狼藉,城楼也被打的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塌。

    钱弘目光扫过群臣,所有人脸上都写着惊惧两个字,唐军的投石器威力太大了,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如果杭州城内兵力充足的话,还有可能出击,捣毁唐军的投石器,但吴越军刚刚大败,中吴节度使钱文奉被擒,兵部尚书被擒,郑国公吴延福被擒,军中骁将也大多战死,尤其是赵承泰的死,更让缺乏良将额吴越国雪上加霜。

    “诸位,如今该怎么办?”钱弘慢慢的说道,每吐出一个字,都显得十分艰难。那些巨石不是砸在城墙上,而是砸在他的心头啊,事情到了这一步,钱氏将要何去何从?难道真要投降吗?如果是这样,他就是钱氏一族的罪人,是吴越国的罪人,这么大的罪名,他实在是无法承受。

    群臣面面相窥,如今的局势又能怎样,还能怎样?粮食告竭,余杭战败,军心惶恐,民心不安。唐军又利用威力巨大的投石器不断轰击,更令杭州城内人心惶恐。

    林鼎看了身边的臣子,见他们都面露难色,不由苦笑了一声,道:“大王,若是要坚守杭州,也不是不可以。”

    钱弘眼睛一亮,道:“林爱卿,你的意思是?”

    “大王,唐军虽然取得大捷,但兵力仍然不足,不然唐军此时已经攻城而不是利用投石器不断轰击。唐军只是想要逼迫大王投降罢了。”林鼎说道。

    钱弘觉得林鼎之言有理,但话说回来,坚守,如何才能坚守?杭州城内粮食已经不足,最多支撑两个月。两个月之后,该怎么办?

    吴延福在一旁,脸上带着苦涩,他先是被擒,如今被杨琏放了回来,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吴延福瞄了一眼林鼎,迟疑着,道:“可是如今局势,该怎么守?”

    林鼎道:“郑国公,只要有心,天下无难事。湖州、苏州、秀州等地,仍然有一部分兵马,不若全力抽调支援杭州。”林鼎说道,他是吴越国老臣,当年跟随钱征战,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吴越国就此灭亡。

    吴延福苦笑了一声,道:“可是没有粮食,三军如何支撑?”

    林鼎看来早就想好了,便道:“太仓府库虽然被烧,但杭州城中,仍然有不少粮商,他们的手中,依然囤积了足够的粮食,只要让他们献出粮食,至少能支撑半年以上。”

    “献出粮食?”吴延福摇头,这怎么可能?

    “大王福泽四海,那些个商人能为大王效力,是好事,是他们的荣幸。他们若不是胆敢违抗,付之武力,看谁敢反抗?”林鼎说着,眼睛里透出阵阵杀意。

    钱弘沉默不语,慢慢踱步着,目光扫过群臣,大部分的臣子眼中,带着一丝恐惧,显然在这一战中,吴越军的惨败给了他们巨大的阴影,唐军或者说杨琏太狡猾了,若是还继续对抗,谁知道杨琏还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钱弘不甘心啊,可是看着群臣死气沉沉的模样,他自己都没有了多少信心。林鼎说的,或许是一个办法,但恐怕更多的是苟延残喘而已,抽调湖州、苏州等地的兵马,意味着这些地方,将没有什么抵抗力,唐军在这样的优势下,显然更加不可能放弃。

    钱弘叹息了一声,眉头紧皱,这时,城楼方向,发出一声巨响,原来是城楼不堪重负,在唐军的轰击下,轰然掉落,倒在了城门下,木头散落一地,砖瓦也四处都是。

    钱弘变了变脸色,城楼掉落,仿佛给他敲了一记警钟,令他心中一紧,不由想起吴延福的话来,杨琏给的条件不算很优厚,但也不算特别刻薄,难道说,真的要答应吗?

    钱弘慢慢踱步思考着。这时候,城外的唐军依旧在紧张忙碌着,在朱琦的率领下,唐军士兵不断把圆石搬上投石器,然后抛射出去,圆石落在城墙上的声音令人颤抖。

    杨琏站在不远处,指着在圆石下颤抖的杭州城,问道:“钱节度,以这样的速度,你认为几日能把杭州城打破?”

    钱文奉抿着嘴不语,唐军器械之利令他吃惊,但这个时候,他怎能认输,便不屑地摇摇头,道:“杭州城墙坚固,想要击毁城墙,根本不可能。”

    然而钱文奉的话刚落,就见城楼颤抖着倒了下去,城楼的砖瓦破碎的声音就算远在数百步外的两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钱节度,本将要的只是统一南方,统一吴越,但不是杀绝吴越,如果钱弘投降,本将说过的那些条件,即使是天子不肯兑现,本将也会负责到底。国破家亡固然令人伤心,但人活着,才是最好的。”杨琏颇有几分感慨。

    钱文奉心中一动,唐末之后,动荡不安,各地牙将桀骜不驯,为了利益,往往举兵取而代之,前朝旧人往往会被啥个一干二净。远的不说,就说李夺取杨吴江山之后,杨氏一门几乎被杀了个干净,侥幸不死的,也都被关押了起来,活得十分凄凉。

    想到这里,钱文奉问道:“杨节度莫非是心有感触?”

    杨琏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道:“钱节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钱文奉轻笑了一声,道:“杨节度,你就是前朝的旧太子杨琏。”

    “哈哈!”杨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这句话不知道有多少和本将说过,也曾几度试探,但上天终究会证明。”

    钱文奉仔细想了半响,轻叹了一声,道:“说起来当年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大权旁落,徐温父子已经掌握了兵权,徐温虽然会识人,但他更不想到大权会旁落到养子身上,终究是为李氏做了嫁衣。”

    杨琏淡淡的回答:“这天下,毕竟是大唐的天下,如今天子志在恢复旧唐秩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钱文奉见杨琏躲避不谈,只说大唐好话,又道:“说起来,钱某曾经听过一个传闻,说武皇帝乃是大隋皇室后裔,建立吴国,乃是为了恢复大隋的荣光。”

    “江湖传言,终究是假。”杨琏说道,不以为然。当年武皇帝身体迅速恶化,不久病亡,乃是因为徐温灭了唐朝,武皇帝这才郁郁而终,和杨隋有什么关系?若是真有关系,武皇帝又怎么会郁郁而终?

    钱文奉试探了半响,见杨琏脸色不变,也就不再出言试探了。

    这时,杭州城内,升起了一杆白色的旗帜,朱琦一愣,快步走到杨琏身边,问道:“杨节度,杭州城内升起了白旗。”

    “暂停一刻钟时间进攻,保养投石器,先看看钱弘想要做什么。”杨琏吩咐。

    朱琦快步离开,唐军停止了轰击,经过长时间的抛射,投石器的磨损非常大,唐军士兵们检查着,把磨损的零件换下,又涂上猪油,保养好了,以等待下一次的进攻。

    杭州城内,经过一番的努力后,士兵们清除了街道上的乱石杂物,老臣林鼎带着两三人出了城,朝着唐军方向赶来。

    杨琏看见只有寥寥数人,便示意士兵们,带他们过来。朱琦亲自带人,搜了一番,确定这些人没有带武器之后,便只带着林鼎去见杨琏。

    林鼎过来看见钱文奉也在一旁,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见他神情萎靡,忍不住道:“钱节度安好?”

    钱文奉点点头,道:“尚好。”

    杨琏冷笑了一声,目光打量着林鼎,林鼎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岁了,除了头发花白,皮肤有些褶皱之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腰杆挺的笔直,似乎是武将出身。

    “本将不是嗜杀之人,亏待不了钱节度。”杨琏淡淡开口。

    “原来是杨节度,老朽林鼎有礼了。”林鼎说着,冲着杨琏施礼。

    杨琏还了一礼,道:“林老先生莫非是来做说客?”

    林鼎苦笑了一声,道:“老朽自问口才不如延寿禅师,哪敢说服杨节度。”

    “哦?那么林老先生此来,所为何事?”杨琏问道。

    林鼎再度施礼,道:“老朽此来,是谈一谈投降一事。”

    “这么说来,钱弘答应了本将的要求。”杨琏不动声色地问道。

    林鼎道:“吴越王希望能保住钱氏的财富,至于朝廷的府库,杨节度可以尽取。”

    这钱弘还是一个守财奴?杨琏不动声色,问道:“还有吗?”

    “至于其他,吴越王可以除去爵位,只希望能在金陵做一个富家翁,不再问天下之事。”林鼎说道。

    杨琏笑了起来,道:“钱氏有吴越数十年,所积攒的财富数以万计,更兼吴越有海运之利,与倭国、大食等国互相通商,利润更是惊人。本将只要他一半家财,除了要进献大唐天子之外,更是要犒劳三军,抚恤战死的袍泽,要他一般家财根本不多!如果钱弘认为本将要的多了,那就等本将攻破杭州,再全部取了吧!”

    林鼎见杨琏说的坚定,而且隐隐有吴越王不答应就要攻破杭州城的架势,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林鼎有些迟疑地看着杨琏,道:“杨节度,这似乎太过分了一些。”

    “的确是过分了一些,杭州一旦城破,乱兵四处掠夺,应该就不会过分了。”杨琏说道。

    林鼎一阵无语,心想这杨节度怎么总是在说反话?乱兵在城中掠夺,吴越王府肯定也不能避免呀,就连是朝中百官,也都要遭殃。林鼎叹息了一声,道:“既然杨节度坚定如此,老朽也就不多言了。老朽出城之际,吴越王写了一封书信,交代老朽带给杨节度。”

    林鼎说着,伸手从胸口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杨琏。杨琏接手去接的时候,林鼎忽然从头上迅速拔下了簪子,朝着杨琏刺了过去。事出突然,钱文奉没有反应过来,四周的唐军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杨琏见林鼎忽然动了,心知不妙,忙后退了一步,林鼎哪里肯放过,手中舞着簪子扑上,头发因为缺少簪子而散落了下来。

    林鼎毕竟老了,身手哪里有杨琏矫健?杨琏后退一步,躲过林鼎攻击之后,见他奋不顾身扑来,破绽很大,当即右边跨了一步,左手抬起,朝着林鼎的脖子就是一掌。

    林鼎哎哟一声扑倒在地,啃了一口泥,手中的簪子也飞出了老远。

    这时四周的唐兵反应过来,纷纷扑了过来,长刀架在了林鼎的脖子上。

    林鼎哈哈笑了起来,道:“老朽只是残躯,恨不能报效朝廷,不能杀了狗贼!”

    杨琏冷冷地看着他,摇摇头,道:“林老先生虽然忠义,但未免太愚昧了一些,如今天下板荡,群雄逐鹿,天下自当有德者居之,大唐天子仁慈,志在四海。吴越王也曾是大唐臣子,如今我主只不过是收复失地罢了,钱弘举手而降,不失官爵富贵。你想要刺杀本将,却是替钱弘招祸。”

    林鼎不管杨琏之言,依旧在破口大骂,额头上青筋暴露出来,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朱琦冷哼了一声,狠狠一脚踢出,正中林鼎腰部,疼的林鼎躺在地上滚翻不已。

    “朱指挥,他也是一个可怜人,送他回城罢。”杨琏淡淡一笑,如果是两年前,他一定会杀了林鼎,但此时,他突然觉得林鼎倒也不失忠义,若是当年有这样的臣子在,杨吴朝廷怎么可能会灭国?

    朱琦点点头,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林鼎,喝道:“算你运气好。走,军爷送你回城!”

    林鼎被踢那一脚十分厉害,他捂着腰身,慢慢站了起来,恨恨地看着杨琏,道:“你不杀我,他日我必然报仇。”

    “就年纪而言,恐怕你熬不到那一天。”杨琏淡淡一笑,挥挥手,示意朱琦带走他。(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风雨飘摇杭州城

    朱琦带走了林鼎,一名士兵从地上捡起书信,拆开了,确信里面没有藏着什么东西,这才递给了杨琏。

    杨琏握着书信,没有先看,而是冲着钱文奉扬了扬,问道:“钱节度,你猜一猜看,钱弘在书信里,写的是什么?”

    钱文奉眯起了眼睛,沉吟了片刻,道:“大王一定会坚持到底,钱家人没有懦夫。”

    “是吗?”杨琏回答着,拆开了书信,展开一看,不由笑了起来,慢慢踱步到了钱文奉的跟前,把书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一看。”

    钱文奉伸出手想要接过书信,却发现手掌颤抖的厉害,杨琏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说明了一切,难道大王真的选择了投降?钱氏一门数十年的基业难道就此烟消云散?

    钱文奉一把抓住了书信,紧紧握在手中,却没有展开来看,他不敢看。

    杨琏却笑了起来,斯条慢理地道:“钱节度,你赌赢了。”

    “什么?”钱文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迅速抓起书信看了起来,钱弘在书信里表示了坚守杭州之意,他已经以死殉国。钱文奉松了一口气,心情却更加复杂了起来,一方面他不希望吴越王投降,以保住吴越国的江山;另一方面他知道坚守杭州,胜算非常低,如果唐军真的攻破杭州,钱氏一门不说被灭族,至少都会被囚禁起来。

    钱文奉神情复杂,杨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传令下去,唐军投石器继续集中攻击城楼附近,他倒是要看看钱弘能够支撑多久。

    杭州城内,钱弘站在高塔上,看着颤抖不已的城墙,眉头紧紧皱起,他转过头,问道:“看来杨琏已经坚定了信心,他提出的条件就是最低的底线。”

    吴延福苦笑了一声,道:“大王,这又是何苦?”

    “若杨琏提了要求,孤不讨价还价一番,岂不是显得廉价?”钱弘说着,忍不住摇头,心想还是失算了啊。如今杨琏一言不合,继续进攻,他还能怎样,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唐军连续不断轰击城墙,钱弘晚上则派人修复城墙,但是他们修复的速度显然比不上杨琏破坏的速度,数日之后,城墙上的女墙已经全部被削平,城楼已经消失不见,城墙上光秃秃的,显得十分荒凉而狼藉。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琏没有选择劝降,也没有选择进攻,投石器依旧不断轰击城墙,钱弘越来越忧心忡忡,杨琏这样的行为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令他无法承受。身为吴越王,钱弘是高傲的,自尊心极强的他不想主动投降,可是偏偏杨琏再也没有派人进来劝降。

    这时候,随着林仁肇、方进昭等人的进逼,杭州城外围的唐军看起来越来越多,他们在城外扎下了大营。两日后,杨琏的主力也从余杭出发,围困杭州。

    杨琏征集了众多的民夫,在杭州城外堆起了土包,除了民夫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吴越军俘虏,杨琏给他们吃喝,自然不会让他们闲着,经过两日的忙碌,围着杭州城一圈的土包已经略有雏形,杨琏的目的已经很明显,杭州城的一个人都逃不掉。

    杨琏站在土包上,望着杭州城,经过这段时间的攻击,杭州城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只需要简单的云梯,唐军就能顺利登上城头,但那样一来,吴越军就会誓死抵抗,战事更加难料。

    杨琏需要时间,修建土包,是给杭州城的守军压力,更是给钱弘压力。这个时候就砍谁能撑得更久了。这时候,钱弘已经坐立不安,大败之后,他没有主动出击的实力,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也只能自保而已,更不用说如今他十分缺乏粮食了。

    杨琏不攻打,反而让钱弘更加不安,仿佛脖子上架着一把匕首,随时可能割破自己的喉咙,就让他寝食难安。

    这一日的黄昏,经过唐军不懈的努力,唐军已经把土包修筑的和城墙持平,只要再修筑数尺,唐军就能从土包上观察杭州城内的局势,杨琏令军中识字的士兵,写了数以万计的书信,射入杭州城中。

    这些书信一部分被百姓拾取,一部分被吴越士兵捡了起来,有识字的士兵大声念着,“逆贼钱氏弘,抗拒天兵,今有擒获钱氏一人者,赏金五两,赐田五十亩;有擒获钱弘家眷者,赏金百两,赐田五百亩,可为一方县令;有擒获钱弘者,为三品散官,赏金千两,赐田两千亩,金陵府邸一座。可享受世袭。”

    书信上的话很直白,十分浅显,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只要识字都能看懂。杨琏给的条件十分优厚,尤其是后者,更令人心动。百姓们拿着书信,纷纷躲进了家中,一些士兵也偷偷把书信藏了起来。

    吴越王宫内,钱弘握着书信,瞬间把它撕成粉碎,杨琏如此,无非是扰乱军心、民心,可偏偏这个时候,钱弘最怕这一点。他紧急召见了臣子,商议对策。

    郑国公吴延福显得十分焦急,道:“大王,杨琏此计甚为毒辣。”

    钱弘苦笑了一声,心想这还用你说?

    林鼎劝慰道:“大王,杨琏不过是使些诡计,必定不能成事。”

    “煳涂!”吴延福看着林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王派他出城,他居然刺杀杨琏,也幸好是杨琏大度,放过了他。如果杨琏真的攻城,恐怕杭州城已经是一片血海了。

    吴延福恨恨地看了林鼎一眼,道:“如今局势已经无可挽回,唐军大胜之后,更有精良的攻城器械。杨琏不攻城,是因为想要保留杭州城罢了。大王献出府库,尚不失荣华富贵,可若顽抗到底,钱氏一门,恐怕就要覆灭了。”

    林鼎握紧了拳头,道:“郑国公,你什么这般没有骨气?”

    “骨气?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大王若在,钱氏宗庙尚有烟火,钱氏尚存,子嗣尚存。能够继续活下去,才是最大的骨气!”吴延福说道,他是钱弘母舅,自然不希望钱氏一门,就此终结。

    林鼎冷哼了一声,对吴延福之言非常不屑,他正要说话,湖州指挥使沈承礼匆匆走了进来,拱手施礼,道:“大王,大事不妙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弘急忙问道。

    沈承礼道:“大王,今日城中各营士兵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

    钱弘变了脸色,这个答案似乎不用多想了,很显然,这些士兵已经蠢蠢欲动了,为了赏金,为了前途,他们已经红了眼。吴越国已经缺粮少兵,无法自保,这个时候,还谈什么忠心?还谈什么忠心为国?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罢了。

    林鼎是一个,吴延福也是一个,只是两人的思考角度不同,造成了选择不同。

    吴延福忙道:“大王,不能再犹豫了,迟则生变哪。”

    林鼎喝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大王,老臣建议把异心者统统抓起来,杀一儆百,看谁还敢造反!”

    沈承礼苦笑了一声,道:“抓起来?恐怕满城的百姓,士兵都要抓起来了。”

    钱弘抿着嘴,半响没有做出决定。

    杨琏负手而立站在土包上,凝视着杭州城中,伸出手去,点了点几个地方,道:“那几个地方,都是杭州城的军营,钱节度,你说他们之中,首先谁会先哗变?”

    钱文奉十分无语,这杨琏是得势不饶人呀,每次观察杭州局势,都会带他来看,这不是折磨他吗?钱文奉摇摇头,道:“不知。”

    “那么我们换一个说法,什么时候这些人会攻入王宫?”杨琏再度问道。

    “杨节度是胜者,但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钱文奉忍不住说道。

    “杨某咄咄逼人?试问钱节度,本将给的条件是否优厚?钱氏一门经营杭州多年,财富数不胜数,即使拿出一半,也足够享用一生,传到儿孙辈也是正常的。若是杨某不取,怀璧其罪,钱氏拥有如此多的财富,又是亡国之君,你可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大唐朝廷中,权势滔天者虽然不多,却足够让钱氏覆灭。这一点,相信钱节度不会看不透吧!”

    钱文奉抿着嘴,杨琏已经说得非常透彻了,他怎么可能不理解,这么想来,杨琏这么做,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怀璧其罪,一个亡国之君,在龙盘虎踞的金陵,会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一旦有人眼馋富可敌国的财富,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让你满门被抄斩。

    钱文奉深深一鞠躬,道:“杨节度,钱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钱节度还肯说出来,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钱节度,请说。”杨琏说道。

    “钱某想要入城,劝说吴越王投降,而且钱氏愿意把财富统统献给大唐。”钱文奉想的很透彻,命如果没了,还要钱财做什么?

    杨琏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挥挥手,道:“很好,杨某就相信你一次,切莫让杨某失望。”

    “多谢杨节度,这等大恩,他日必有重谢!”钱文奉说道。

    杨琏摆摆手,叫来了几名士兵,护送钱文奉入城。钱文奉表明了身份,城头的守军迟疑了好一会,这才用吊篮把钱文奉吊上城头。钱文奉向一名士兵借了战马,骑着匆匆赶到吴越王宫。一路上,街道上没有几个人,一切显得十分平静,可是在平静的表面下,又隐藏了多少暗涌?钱文奉不知道,但他清楚,一旦爆发,钱氏一门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杨节度难道就不担心钱文奉一去不回吗?”杨琏负手而立打量着钱文奉背影的时候,兵部尚书方进昭走了过来,口中问道。

    在方进昭身边,户部侍郎李平以及林仁肇、朱琦等人走过来。

    杨琏回头笑道:“在这种局势下,如果方尚书是钱文奉,会如何选择?”

    方进昭道:“国已破,家却不能亡。”

    “这就是了,钱文奉是聪明人,自然会作出最好的选择。”杨琏说道。

    李平笑道:“李某恭喜杨节度,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能大破吴越军,如今大局已定,灭吴越国的首功,必然是逃不掉了。”

    杨琏拱拱手还礼,道:“这一切多亏方尚书的调配,李侍郎筹集军饷,也功不可没。”

    方进昭知道这是杨琏在为他请功,摆摆手,道:“杨节度谦虚了。”

    李平眼睛一亮,他知道杨琏这是在兑现当初的诺言,不管怎样,他希望能进一步高升,杨琏给了他机会,他自然要珍惜。

    “当然了,还有诸多将士的奋勇杀敌,本将回京之后,都会一一向陛下禀明,该升官的升官,赏赐的赏赐。”杨琏又道,这些话就是说给林仁肇、章文济等人听了。

    “多谢杨节度!”诸将齐声道。

    杨琏点着头,却忽然叹息了一声,道:“只是可惜,连番大战,无论是吴越,还是大唐,损失极大,尤其是余杭一战,吴越兵尸体堆积如山,如此杀戮,阴德有损呀。”

    李平道:“杨节度何故如此伤怀?战场厮杀,死人是最常见不过了,大唐的基业,还需要杨节度支撑。”

    “是呀,如今大唐四周,都是敌人,只有似杨节度这等将才,才能保家卫国,统一天下。”方进昭也道。

    杨琏笑了起来,心中却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一次灭了吴越,他的威望固然达到了顶点,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在大唐朝廷中,敌人仍然强大,燕王李弘冀看起来失势,但毕竟是天子的长子,是个非常难对付的对手,杨琏想要达成目标,不可能越过此人。李弘冀虽然冲动了一些,但打仗还是一把好手,只是因为天子不喜,害怕他动摇齐王的地位,因此不用他罢了。

    杨琏明白,他与李弘冀之间,早晚有一场搏杀,谁杀了对方,谁就能笑到最后。只是这场搏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罢了,杨琏希望在发生这场决定彼此命运的决战之前,他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面对诸多的敌人。

    这些敌人不仅包括了大唐内部的敌人,更包括外在势力,比如说大周,比如说契丹。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杨琏默默想着,再度看向了杭州城。(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最后的小心思

    吴越王府,钱弘抿着嘴,皱着眉头苦思,事情似乎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可是他仍然不想放弃,钱氏的江山不能在他手上毁掉。可是这样的局势,他还能怎么做,难道真的要像林鼎说的那样,把想要造反的人统统都杀了?

    这不现实,不可能,如果那样,杭州城恐怕会更乱,形势更不容乐观,发展到那个局面,全城皆乱,钱弘没有信心掌控局面,更何况城外还有虎视眈眈的唐军,杭州城内的情况必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随时会攻入杭州城。

    “唉!”钱弘深深叹息了一声,这时,在侍卫的带领下,钱文奉走了进来。

    “廉卿?你回来了?”钱弘先是吃惊,随后觉得奇怪起来,钱文奉已经被杨琏捉住,这时出现,显然不是逃回来的,很有可能和郑国公吴延福一样,是被放出来的。

    “大王,微臣有话要说,还望移步。”钱文奉说道。

    钱弘略作沉吟,点头答应了。

    两人离开,林鼎不由握紧了拳头,道:“唐狗当真是可恶。”

    “钱节度回来,一定是劝说大王投降的。”吴延福说道。

    “哼!”林鼎哼了一声。

    密室内,钱弘紧皱着眉头,但还是让宫女端上了茶水。

    钱文奉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之后,这才低声说了起来,杨琏的话给了他极大的震动,这时转述,钱弘听了,也忍不住点头,怀璧其罪,着谁也说不准啊。如此想来,杨琏取他家财,纵然是为了自己,钱氏一门也能获利。

    钱弘踱步思考起来,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钱弘停了下来,负手而立,泪流满面,道:“廉卿,既然如此,孤,不,我愿意降了!”钱弘本来就已经有了投降之意,原先无非是想要争取更多利益,但这时,他若不是及时答应,恐怕就晚了。

    钱文奉听罢,立刻站起身来,道:“大王,既然是如此,微臣就立刻出城。”

    钱弘点点头,忽然又招手,叫住了钱文奉,道:“廉卿,从现在开始,我就不是吴越王,从今以后,可不能再叫我大王了。”

    钱文奉脸色凝重地点点头,知道这可是大事,若是改不了口,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钱弘目送钱文奉走了出去,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突然感觉浑身乏力,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吴延福看见钱文奉匆匆走了出去,却不见大王,等了片刻,这才走了进去,推开门,见钱弘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由道:“大王!”

    钱弘听见声音,忙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脸上努力挤出笑容,道:“郑国公。”

    吴延福试探,道:“大王,作出决定了?”

    钱弘叹息了一声,道:“为了钱氏一门,我必须要忍辱负重,传令下去,三军缴械投降,迎接唐军入城。”

    钱文奉匆匆出了杭州城,直奔唐军大营,这时候已经将近黄昏,唐军大营欢声笑语,士兵们正在宰杀肥猪,大块大块的肥肉扔进鼎中,随着滚水翻腾,肉香很快飘荡了出来。

    杨琏与方进昭、林仁肇、朱琦等人正在大帐里喝酒吃肉,人人脸上带着喜色。钱文奉看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怨恨,但他很快就极好地隐藏了起来。

    “钱节度,可是有好消息?”杨琏说着,示意部下给钱文奉搬来了案几。

    钱文奉这时倒是趁着冷静了许多,他慢慢踱步坐下,唐军士兵端来了碟子、筷子等物。

    “钱节度,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杨琏一点都不紧张的模样。

    钱文奉点点头,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焦虑,想来一时半会杭州城内不会有什么大事,只要过了这一夜,钱氏一门就安全了。

    “诸位,这一路行来,几多艰苦,道路虽然充满了荆棘,但最后,迎接我等的,终将是最美的风景,无限风光在险峰,从今之后,天下英雄不敢再小视大唐。”杨琏说道。

    方进昭哈哈一笑,道:“杨节度,周国一直对两淮虎视眈眈,如今南方威胁大减,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周国了。”

    杨琏点点头,道:“今日大喜,只喝酒,不谈国事。”

    “好,末将敬杨节度一杯。”林仁肇站起身来。

    杨琏应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这一顿饭吃的十分尽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军大营这才逐渐沉寂了下来,杨琏虽然喝了不少,但没有醉,人显得十分精神。亲兵为杨琏泡上了一壶热茶,杨琏就在大帐里与钱文奉商议事情。

    “杨节度,吴越王,不,钱弘已经决定投靠大唐,明日就请杨节度入城,接管杭州。”钱文奉说道。

    杨琏笑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大唐天子十分仁慈,只要安分守己,绝对不会有事。”杨琏的目光犹如鹰隼,紧紧地盯着钱文奉,不希望他做傻事。

    钱文奉俯首,道:“杨节度放心,钱氏一门不会做傻事。”

    “这就好。钱节度,实不相瞒,这一次回到金陵之后,杨某有意举荐钱节度镇守北方重镇,比如说兖州,又或者是郓州、青州等地。”

    钱文奉吃了一惊,道:“天子肯?”

    “不管肯不肯,杨某一定会争取。山东各地名义上仍然属于大汉,想来天子不会太过于抵制,只要钱节度效忠朝廷,必然会得到重用,日后封侯拜相,不是难事。”杨琏说道。

    钱文奉站起身来,朝着杨琏深深鞠躬,道:“杨节度大仁大义,钱某心领了,日后若有差遣,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杨琏哈哈笑了起来,怀有深意地看了钱文奉,道:“钱节度此话可不能轻易许诺,要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日杨某真有用到钱节度的时候,只怕钱节度会推辞。”

    钱文奉心底升起一丝诧异,隐隐觉得杨琏话中有话,但却又猜不出来究竟是什么。钱文奉有心试探,却有觉得不妥,应诺了几句便告辞而去。钱文奉回到了住所,一颗心噗通噗通跳过不停,本来他有是有写想法的,但如今看来,他没有机会。杨琏十分警惕,计划恐怕不成。

    钱文奉想了又想,决定真心投靠大唐,

    一夜无话,钱文奉早早起来,却不知道在杨琏大帐中,一名士兵正在禀告着,昨夜他监视钱文奉一夜,发现他只是在大帐中睡觉,没有任何异常。杨琏这才放心了下来。

    用过了早餐,杨琏令人去请了钱文奉过来,让他领着林仁肇、朱琦等人先入城,五千士兵整装待发,至于杨琏,则与方进昭等人,等到城中局势定了,这才进城。

    钱文奉带着唐军入城,守城的吴越军早就得到消息,打开了城门,钱文奉带着众人朝着吴越王宫走去,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百姓,听见唐军入城,大多数的百姓选择了沉默,大王都投降了,他们还能怎样呢?

    林仁肇与朱琦一前一后进入城中,士兵都十分警惕,杭州城内的衙役也同时在维护着秩序,走了大约两里路,突然,街头冲出一个汉子,一边冲,一边破口大骂,道:“唐狗,滚出杭州城!”

    林仁肇侧目看着这人,忽然,汉子从腋下抽出了一把菜刀,直扑林仁肇,林仁肇身边的士兵大喝一声,正要上前,林仁肇冷哼了一声,阻止了亲兵,他随手拔出长刀,迎着菜刀一磕,汉子的力气比不过林仁肇,不由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吴越衙役看见,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毕竟这个汉子是他们的乡亲,就情感而言,他们是向着汉子的,更是佩服这名汉子的勇气,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几名唐兵上前,围住了汉子,汉子站定,手中的菜刀已经不知去向,虎口发麻,林仁肇这一击,太厉害了。

    看着逐渐围上来的唐兵,汉子哈哈大笑着,忽然,他又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朝着脖子就要一抹,死,他也不能被唐军侮辱。一名唐兵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抬手击中汉子的手肘,汉子手一麻,匕首落地,余下几名唐兵反应过来,上前抓住他的双手,别在身后。

    “放开我!”汉子喝道。

    林仁肇慢慢策马上前,眯着眼睛打量着汉子,道:“你的胆子很大。”

    汉子冷哼了一声,昂着头,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林仁肇问道。

    汉子依旧不说话,一名认识汉子的衙役大声道:“将军,他的名字叫做沈虎子。”

    “沈虎子?”林仁肇笑了起来,他的小名叫做林虎子,想不到在这里也遇见一个虎子。

    钱文奉脸上带着一丝苦涩,道:“林将军,此人……”

    “先捆绑起来,带去王宫。”林仁肇说道。

    “喏!”唐军士兵说道。

    这时,前方一阵喧哗,有数十人朝着这边赶来,林仁肇勒住了战马,这是怎么回事?身边的唐兵也紧张了起来,一个个站得笔直,手掌握住了刀柄,难道就要开始一场厮杀了吗?

    来人正是钱弘,他身着一身布衣,背上还背着一根木杖,有负荆请罪的意思。

    钱弘没有想到唐军入城这么快,等他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他不认识杨琏,见林仁肇站在战马上,顾盼之间,颇有英雄气势,忙一路小跑,走了过来,跪倒在地,道:“罪臣钱弘见过上使。”

    林仁肇跳下战马,扶起钱弘,道:“吴越王,我不过是杨节度帐下大将。”

    钱弘一愣,起来也不是,继续跪也不是,幸亏这时林仁肇上前扶起了他,打量了他一番之后,道:“想不到吴越王居然如此年轻。”

    钱弘苦笑了一声,道:“将军,杨节度莫非还没有进城吗?”

    “城中局势稍定,杨节度自然会进城。”林仁肇说道。

    钱弘看了一眼钱文奉,见他摇头,忙道:“将军说的极是,罪臣钱弘这就前去拜见杨节度。”

    林仁肇叫过几名都头,令他们带兵,控制城中局势,又让朱琦带兵看守王宫,莫要被流民、游侠儿趁机作乱,这才带着钱弘及其臣子,以及那名沈虎子朝着城外走去。

    杨琏这时正在与方进昭下着围棋,钱弘给杨琏的感觉不是很好,如果钱弘是真心投降,他早就会出城了。杨琏隐隐觉得,钱弘不会甘心,所以作出了两手准备。

    巳时初,杨琏得到消息,林仁肇正带着钱弘及其部下赶来,一颗心终于放下,吴越国的战事终于结束了。

    方进昭大喜,道:“杨节度,战事终于结束了,恭喜杨节度。”

    杨琏站起身来,摇摇头,道:“虽然赢了,对于大唐而言,损失也是极大的,除了消耗大量的粮草辎重,楚地、南汉的战事,也战死了不少士兵,就整个局势而言,大唐只是惨胜。方尚书,我打算劝说陛下与蜀国签订军事同盟,一东一西,牵制大周,你意下如何?”

    方进昭想了又想,大唐虽然曾经与蜀国签订过盟约,但都是通过费云山来操作,主要是涉及粮食以及当时对汉国及其继承者周国的战略部署,实际上大唐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签订更进一步的盟约。

    如果一旦签订军事盟约,双方就要共同进退,在方进昭看来,双方最重要的,是要打通长江通道,这样,大唐可以利用蜀国的粮食,蜀国也可以通过大唐取得利益。

    方进昭点头,道:“如果签订军事同盟,便是告诉大周,大唐与大周终究有一战。”

    杨琏哈哈一笑,道:“方尚书,如今天下诸国之中,唯有大唐与大周最有机会统一天下,这一战避免不了,而且必定是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战。当然了,契丹人就排除不算了。”

    方进昭身子一震,道:“杨节度,你的意思是,日后还要收复幽云?”

    “为什么不?幽云自古便是中原国土,石敬瑭乃是沙陀人,他为了灭亡后唐,不惜出卖利益,这样的盟约,大唐不会承认,承认了,就等于是中原的罪人。大唐若是统一了中原,自然是要北上的。”杨琏说道。

    方进昭沉默了片刻,道:“日后杨节度北上契丹,若老夫还活着,一定倾力支持杨节度北伐。”(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以死殉国

    两人说话间,前方有士兵赶来禀告,说是钱弘已经率领部下出城投降,正在林仁肇的带领下,朝着唐军驻地赶来。

    方进昭捋着胡须,笑道:“看来钱弘的确没有诈降。”

    “是不是诈降,钱弘最清楚,不过在这种局势下,本将只想尽快结束战事,就算他真的是诈降,等本将控制了杭州城,他们没有几分希望了。”杨琏笑道。

    方进昭点头称是,说话间,远处已经出现了林仁肇等人的身影,杨琏负手而立,目光平直向前,凝视着前方,他一眼就看见在人群之中的钱弘,身着布衣,背上还背着一根木杖,杨琏笑道:“方尚书且看,那钱弘的背上有什么?”

    方进昭仔细看了看,不由笑道:“钱弘这是要负荆请罪吗?”

    杨琏道:“本将没有进城,钱弘应该觉察了到了什么,所以这才急着出城。”

    不远处,钱弘得到钱文奉的指点,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杨琏,忙快步走了过来,也不管地上有多肮脏,“噗通”一声跪下,道:“罪臣见过上使!”

    杨琏仔细地打量着钱弘,见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身后,他带来的吴越臣子,大多纷纷跪下,大王都选择了投降,他们还能怎样呢?不过杨琏看见一个特殊的汉子站在那里,手被反绑着捆了起来,杨琏顿时有了好奇心。

    林仁肇看出杨琏的一会,走了上来,把城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杨琏微微点头,道:“此人就交由你处置。”

    “多谢杨节度。”林仁肇大喜,拱手后退。

    杨琏道:“吴越王,请起来罢。”

    钱弘摇摇头,道:“罪臣不敢。”

    “吴越国,你莫非想要跪着说一辈子的话吗?”杨琏笑了笑。

    钱弘这才慢慢站起来,又施礼道:“上使,这是杭州城内的名册,请杨节度一观。”说着,身后的吴延福走了出来,手中捧着名册,恭敬地递给了杨琏。

    杨琏摆摆手,身后的士兵接过了名册,退到了一旁。

    钱弘低着头,余光扫过,心中有失落,有庆幸,失落的是杨琏太过于谨慎,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庆幸的是他听从了吴延福的建议,没有再对杨琏起杀意,不然,一旦被杨琏发现,他这条命就会扔在这里了。

    随着钱弘起来,身后的吴越臣子也都起来了。

    杨琏觉得有必要安抚他们,便高声说了起来,无非是要他们安心,杨琏表示,吴越归大唐之后,大唐会一视同仁,以吴越治吴越,在保证众人利益的同时,积极发展生产,恢复经济。吴越国对外贸易非常活跃,杨琏表示支持,海上的那些海盗,杨琏一定会奏请天子,积极剿灭海盗,保证海上贸易的顺利进行。

    杨琏说了半响,吴越臣子有的支持,有的却觉得杨琏只是敷衍罢了,别的不说,光是那些个海盗,岂是那么容易剿灭的?杨琏好言安抚了一番之后,已经接近响午,杨琏正打算请吴越降臣吃饭的时候,忽然,一名唐兵匆匆赶来了。

    唐兵脸色有些惊慌,到了杨琏跟前,抱拳道:“杨节度,杭州城中火起。”

    “是什么人放火?”杨琏问道。

    唐兵看了钱弘一眼,道:“杨节度,据说是一个名叫林鼎的老臣,他放火烧了吴越王的宗庙。”

    “啊!”钱弘叫了起来,朝后方看去,今日天子晴朗,虽然庙宇有火,但根本看不清楚,不由两眼发愣,这是怎么回事?林鼎为何要烧了钱氏的宗庙?

    吴延福道:“林鼎这是要做什么?!”

    吴越臣子也都面面相窥,老臣林鼎今日借口身体欠佳,不肯前来,却有精神烧钱氏宗庙?

    杨琏目光含有深意地看着钱弘,又看了看钱文奉,两人十分紧张,钱氏宗庙里供着钱氏列祖列宗的灵位,若是被烧了,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两人身为钱氏后人,便是大大的不孝。

    钱文奉正要请命,杨琏开口了,这时杨琏已经看出这场大火并不是钱氏的安排,也就放了心。

    “林将军,你速速带兵五千,进入城中控制局势,这场大火来的蹊跷呀!”杨琏说道,虽然他肯定不是钱氏放火,但这是一个机会,彻底控制杭州城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喏!”林仁肇说着,匆匆离开了,唐军早就准备着进城,不到半柱香时间,唐军已经朝着杭州城内进发。

    “章指挥,你带兵一千,务必要控制钱氏宗庙的大火!”杨琏在林仁肇离去之后,立刻吩咐章文济。

    章文济立刻动身,赶赴城中。

    钱弘十分紧张,他犹豫了片刻,道:“杨节度,这林鼎当真是可恶,杨节度可否允许罪臣入城,查看宗庙?”

    杨琏摇摇头,道:“不可,这场大火意在引起混乱,若是去了,恐怕吴越王会遭遇不测。”

    钱弘有些失望,他知道没有危险,林鼎烧火,应该是泄愤,恨他选择了投降,但为了满城百姓,为了钱氏能够继续生存,钱弘不得不如此。

    杨琏不再说话,不少吴越臣子踮起脚尖,试图查看杭州城内的火势,但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唐兵倒是不断传来消息,林鼎烧起了大火之后,很快就被朱琦发现,他一边派人灭火,一边派人搜寻林鼎的下落。

    钱氏宗庙占地数百亩,林鼎这边放了火,就跑到另一边继续放火,唐军士兵花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他擒获,朱琦派人把他押送到城外,去见杨琏。

    林鼎被捆绑着,一边挣扎,一边大骂,唐军士兵强行按住他,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把他扭送到城外。林鼎看见钱弘,依破口大骂,道:“竖子,吴越江山就断送在你的手上,百年之后,你如何面对钱氏的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太祖?”

    太祖,便是吴越开国之君钱。

    钱文奉与钱弘停了,都低下了头,不管怎样,吴越国是毁在两人手上。

    吴延福上前几步,劝慰道:大唐统一天下之势,已经势不可挡,大王顺应天意,也不失是好事一件,总算能保全钱氏宗庙。”

    林鼎哈哈大笑着,环顾了一眼四周,见不少吴越臣子都低着头,脸上也都带着庆幸,心中更是愤怒,他抬起手,指着众人,道:“你们,都是吴越国的罪人,太祖待尔等不薄,日后九泉之下,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如何面对太祖!”

    说着,林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一名唐兵的兵刃,在脖子上一抹,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林鼎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慢慢停止了动弹。

    杨琏站在十余步外,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颇为有些感慨,林鼎虽然极端了一些,但总算一个忠臣,一个没有私心的忠臣。

    钱弘闭上了双眼,泪水却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他,的确是吴越国的罪人,是钱氏的罪人。可是又能怎么样,难道真的要他以身殉国吗?如果是那样,钱氏一门就要灭族了。

    杨琏叹息了一声,叫过了几名唐兵,道:“林鼎虽然激进了一些,但总算忠良。收敛了他的尸身,葬在太祖陵墓边上,这也算是对他的慰籍。”

    “喏!”几名唐兵上前,拖走了林鼎的尸身。

    吴延福道:“多谢杨节度。”

    “你不必谢我,本将敬重的,只是他的忠义,死者为大,把他葬在太子陵墓边上,以全他的忠义吧!”杨琏说道。

    虽然这是杨琏收买人心之举,但对于大多数的吴越人来说,这就足够了。杨琏设宴款待了吴越君臣之后,杭州城内传来消息,林仁肇已经控制了全城,朱琦则已经扑灭了大火。唐军士兵在街头巡逻,控制局势。

    安民告示也贴了出来,对于大多数的吴越国百姓来说,不管杭州是吴越国治下还是大唐治下,都是一个样。

    酒过三巡之后,杨琏与众人吃过了午饭,这才带兵入城,方进昭则依旧在外等待,毕竟杭州城内,一下子多了两万多兵马,显得十分拥挤。

    杨琏就住在吴越王府,钱弘把正屋腾了出来,请杨琏入住。杨琏却拒绝了,随意找了一间房子,安置了下来,章文济带兵三千,把守着吴越王府。

    在唐军的努力下,杭州城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曾经有数十名游侠儿想要趁乱打劫,***女,但被唐军士兵发现,这些个游侠儿都被捉了起来,询问了一番之后,确认这些人平素在杭州城内作威作福,欺男霸女,夺人钱财。

    杨琏大笔一挥,就在杭州闹市口,宣布了他们的罪状,当众斩杀,借着这个机会,杨琏告诉百姓们,他已经奏请大唐天子,将要减免杭州、秀州、苏州等地赋税两年,第三年也会视情况增减赋税,总之,在平定了吴越国之后,安定百姓,恢复经济,是重中之重。

    得到消息的百姓自然是欢欣鼓舞,这几年吴越国与大唐连年征战,杭州、越州等地,虽然没有经战火,但朝廷为了筹集军饷,赋税加重,百姓已经喘不过起来,如今听说赋税大减,甚至还免了两年,百姓们自然是对杨琏感恩戴德。

    杨琏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瞒着钱弘。钱弘看见百姓的表现,心中更是失望,这样一来,吴越国的民心逐渐安定,时间一长,没有人会记得吴越国,记得钱氏了。

    十余日后,查文徽也帅兵赶来,他本来还在围攻

    说着,林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一名唐兵的兵刃,在脖子上一抹,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林鼎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慢慢停止了动弹。

    杨琏站在十余步外,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颇为有些感慨,林鼎虽然极端了一些,但总算一个忠臣,一个没有私心的忠臣。

    钱弘闭上了双眼,泪水却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他,的确是吴越国的罪人,是钱氏的罪人。可是又能怎么样,难道真的要他以身殉国吗?如果是那样,钱氏一门就要灭族了。

    杨琏叹息了一声,叫过了几名唐兵,道:“林鼎虽然激进了一些,但总算忠良。收敛了他的尸身,葬在太祖陵墓边上,这也算是对他的慰籍。”

    “喏!”几名唐兵上前,拖走了林鼎的尸身。

    吴延福道:“多谢杨节度。”

    “你不必谢我,本将敬重的,只是他的忠义,死者为大,把他葬在太子陵墓边上,以全他的忠义吧!”杨琏说道。

    虽然这是杨琏收买人心之举,但对于大多数的吴越人来说,这就足够了。杨琏设宴款待了吴越君臣之后,杭州城内传来消息,林仁肇已经控制了全城,朱琦则已经扑灭了大火。唐军士兵在街头巡逻,控制局势。

    安民告示也贴了出来,对于大多数的吴越国百姓来说,不管杭州是吴越国治下还是大唐治下,都是一个样。

    酒过三巡之后,杨琏与众人吃过了午饭,这才带兵入城,方进昭则依旧在外等待,毕竟杭州城内,一下子多了两万多兵马,显得十分拥挤。

    杨琏就住在吴越王府,钱弘把正屋腾了出来,请杨琏入住。杨琏却拒绝了,随意找了一间房子,安置了下来,章文济带兵三千,把守着吴越王府。

    在唐军的努力下,杭州城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曾经有数十名游侠儿想要趁乱打劫,***女,但被唐军士兵发现,这些个游侠儿都被捉了起来,询问了一番之后,确认这些人平素在杭州城内作威作福,欺男霸女,夺人钱财。

    杨琏大笔一挥,就在杭州闹市口,宣布了他们的罪状,当众斩杀,借着这个机会,杨琏告诉百姓们,他已经奏请大唐天子,将要减免杭州、秀州、苏州等地赋税两年,第三年也会视情况增减赋税,总之,在平定了吴越国之后,安定百姓,恢复经济,是重中之重。

    得到消息的百姓自然是欢欣鼓舞,这几年吴越国与大唐连年征战,杭州、越州等地,虽然没有经战火,但朝廷为了筹集军饷,赋税加重,百姓已经喘不过起来,如今听说赋税大减,甚至还免了两年,百姓们自然是对杨琏感恩戴德。

    杨琏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瞒着钱弘。钱弘看见百姓的表现,心中更是失望,这样一来,吴越国的民心逐渐安定,时间一长,没有人会记得吴越国,记得钱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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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719/ 第一时间欣赏五代枭雄最新章节! 作者:一包黄果树所写的《五代枭雄》为转载作品,五代枭雄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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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介绍: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也是一个黑暗的时代。这里有流芳千古的英杰,也有遗臭万年的汉奸。 李煜说:只爱美女,不爱江山。 柴荣说:这天下,本该是朕的。 赵匡胤说:朕来接手! 赵光义呵呵 一笑,说:美女,江山,都是朕的! 杨琏说:滚犊子,都给老子跪下! 灭南唐,复旧国;伐后周,击契丹,一统天下。 周娥皇说:陛下诗词高绝,臣妾不如。 符金盏说:陛下英雄,乃当世英豪。 花蕊夫人说:陛下为臣妾复仇,妾身无以回报,唯有…… 杨琏说:朕的女人,谁敢无礼?当斩之!五代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代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代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