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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万鬼万仙txt下载     万鬼万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五 犬开慧心人沾光

    盘蜒飞身追出,双掌翻飞,钻出一条手臂粗细的小白龙来。原来他近年钻研这庄周梦蝶功夫,深感那蜃幻吞海掌太过显眼,往往一出手便惊动数里,于是苦苦思索,费心改良,终于创得这“白龙妙手”的招式,乃是大而化小,将那蜃龙投影为这小小白龙。虽声势大减,却更易使动,不伤自身元气。

    那小白龙东游西飘,渺渺无踪,凌越接连出手阻挡,却狠狠被撞中数下,转眼满身挫伤,伤筋动骨。忽听得一声怒吼,暗谷也跃出地洞,一招“大恐惧掌”挥出。这掌法虽不及“大枯竭掌”精妙,但以刚强而论,却远远胜于前者。

    盘蜒双臂连振,圈绕成环,轻描淡写的化解了那“大恐惧掌”,随即一脚飞踢过去。暗谷胸口中招,被打的直冲上天。暗谷大口呼吸,呑落鲜血,稳住局面,在空中骨碌碌翻个跟头,立于大树枝头。恰巧凌越老僧也逃了过来,两人背对而立,抵挡那小白龙撕咬,这才化险为夷,将“白龙妙手”消去。

    暗谷道:“他怎会突然如此厉害?”

    凌越说道:“你瞧他神情痴迷,我猜他与咱们一般,准是招引神灵魔怪相助,只是那神灵可堪比阎王了。”

    暗谷惊声道:“那该如何破解?”

    凌越道:“我使‘三千烦恼’,你使‘前世因果’,他练成此功夫,必有极大罪孽,咱们两人全力出手,扰动他魂魄,定能制他。”

    这两人心念互传,顷刻间商量妥当。忽见盘蜒追来,双手斜斜抓出,猛然握住凌越、暗谷手肘,运功袭击。两人大声惨叫,各自以内力抵挡,只感到如落入油锅,痛苦不堪。

    暗谷一咬牙,砰地一声,挣断左臂,凌越见状,也依法施为,两人由此脱开身。

    趁这一瞬,凌越单指凝力,暗谷则单手抱圆,突然间一齐出招,正是那“三千烦恼”与“前世因果”,这已是两人最精深的武学。盘蜒前冲一步,左右出拳,打中二老胸腔,两人再大口吐血,跌落树去。

    与此同时,盘蜒也不慎中招,他这庄周梦蝶功夫实有隐患,神智不稳,而暗谷、凌越经验老道,对症下药,果然立竿见影。盘蜒“啊”地一声,只觉脑中乱象丛生,似有三千柄审判阴阳的砍刀刺入心脉,又有无数前世的鬼魂撕咬血肉。

    他惶恐之下,收摄心神,散去梦境,感到体内精疲力竭,酸痛万分,心想:“他二人精研武道,佛法正是庄周梦蝶的克星,比一味恃强凌弱的阎王、阎罗更为难缠。如今败象已成,不可硬撑。”他生性谨慎,缺乏生死相搏之勇,又受那二人法术折磨,顿生怯意,身形一晃,如惊弓鸟般逃开。

    暗谷、凌越也被打的半死,在地上强撑起来,各自又呕血一升。暗谷道:“若我二人各自单独遇上他,便是九死一生,这回...这回可着实太惨。”

    凌越道:“但他最为倚仗的仙法已为我等所破,我二人联手,足以胜得了他。况且他中了我等绝艺,即便不死,十成性命已去了九成,非一年半载,难以痊愈,他怀中玉盘下次设法夺回便可。他那玉盘上沾染澄净血肉,难逃出我等手心。”

    暗谷点头道:“澄净已将那溺亡玉盘下落飞鸽传于我知晓。待我二人养好伤势,再找寻过去不迟。”

    但两人受的皆是致命伤,即便内力再如何浑厚,魔功怎般了得,十日之内,难以尽复,不敢逗留,当即相扶而去。

    ....

    盘蜒奔下山来,突然腿上无力,只得靠在树边歇息,这一靠不打紧,骤然间身躯如被裹在密不透风的窄小石室中,那石室里头满是刀剑,四面墙上伸出魔手,一齐找盘蜒算账。盘蜒咬紧牙关,苦苦抵御,脑子仿佛麻了,渐渐的身躯僵硬,不听使唤,腿脚也抽搐起来。

    恍惚中,盘蜒心想:“那二老法术厉害,加之庄周梦蝶的反噬,莫非我真要丧生于此?”他五脏六腑无处不痛,难受极了,恨不得一头在地上撞死,偏偏又动不了身子。

    便在这时,身旁一声亲热呜咽,盘蜒见那白狗跑了过来,伸舌头舔盘蜒面颊。盘蜒心下悲叹:“不料我临死之前,陪我的竟是一畜·生。但总算...总算不至于孤单。”不禁好过了些。

    那白狗舔了一会儿,趴在盘蜒脑袋旁守着,盘蜒闻着狗身上臭气,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谁知这野狗稍一搅合,盘蜒脑中一阵晕眩,胳膊竟能微微伸展。盘蜒大奇:“莫非这狗臭味儿专治二老邪法?”于是卯足全力去嗅,果然吸气越快,身子越是活络。

    盘蜒呼吸一会儿,又琢磨:“或许越是臭味儿,越是有效。”脑中凝神,想着生平闻过各种恶臭。他精通幻灵真气,既能模仿香气,自也能幻化臭味。这般想象,瞬时只觉臭不可闻,大叫倒霉,但为了治伤,只得忍耐。

    约莫一炷香功夫之后,盘蜒已能直起身子,他清了清脑子,抓住那狗笑道:“白狗妹子,白狗妹子,我救你狗命,你也救我狗命。然则众生不平,我这条狗命,比你这狗命值钱多了。故而我反倒欠你大恩,你说我该如何偿还?”

    那狗极为聪明,见他精神不少,由衷替他欢喜,围着盘蜒叫了几声。盘蜒心中发誓:“我需得花大力气,创出一门专给狗练的神妙心法,再以幻灵真气传给此厚毛白犬,要它也当上这....狗中女皇,便如罗芳林一般。”想到此处,乐不可支,抱住那狗,在它头顶狠狠亲一大口。

    他病情好转,便将狗抱起奔行,约莫一顿饭功夫,随意找一破庙歇脚。这阴覆山地,本佛学盛行,如今虽已荒败,可遗留寺庙当真不少。

    盘蜒在佛像前侧卧,寻思:“为何那二老的功夫会被臭气破解?”

    他回思当时情形,不久便有猜测:“八魔,八魔,那二人既然自称魔障,却反其道而行之,所使功夫,自然是光明正大的佛学神通,乃是引我自行沉迷其中,画心思骨肉为牢,迫我入定悟禅,回忆往昔罪孽,果然好生精妙。然则臭发于秽,恰巧引发那法术中一丝杂念,不知不觉中令我脱困。妙,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那二老便是想破脑袋,也不知狗尿狗屎,恰可破解他二人佛法。”

    可转念一想:“下回与他们过招,脑中非得存想恶臭,那岂不麻烦至极?”不由得打起退堂鼓。

    他虽逃过一死,可经历死战之后,仍几欲虚脱,只得躲起养伤。别看那白狗一身毛发如同圆球,可甚是敏捷,在破庙周遭捕猎,屡有所获,且不缺盘蜒一份。盘蜒喜道:“狗妹子温柔贤惠,真乃狗中...那个菩萨。不知可有夫家?瞧得上我盘蜒么?”揶揄几句,将野鸡野兔烤来吃了,伤势恢复更佳。

    他在庙中足足修养三天,方才复原,趁疗养之余,摸索出一门与狗传心的幻灵之法,试着教些太乙幻灵之术,那白犬居然一点就透,学了不少游龙步法。盘蜒惊叹道:“犬儿,犬儿,你天资不差,心肠又好,当可传我衣钵。我盘蜒生平从不收徒,今个儿破例收你,你若愿意,便....便朝我叫唤三声。”

    白犬朝盘蜒叫了四声。

    盘蜒恼道:“是三声,不是四声,你连数都不识,岂能练会我这太乙术法?”叹一口气,又道:“罢了,罢了,太乙算卦之法,咱爷俩暂且用不上,便教你太乙招魂术,你可愿意?”

    那犬全不知盘蜒说些什么,啊呜啊呜的一通乱叫,盘蜒甚是高兴,仰天长叹道:“我盘蜒有你这传人,当真光宗耀祖了,将来某天你修成人身,渡劫成功,莫忘了朝你祖师爷补磕几个响头。”仔细一想:万仙同门若知自己找条狗当徒弟,岂不又得将自己视作疯子?但事到如今,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他兴致勃勃替徒儿起名,名曰:盘秀。盘为自己姓氏,秀乃嗅也。忽然心想:“没准儿但凡野犬,都能领悟我太乙神术,我将来开宗立派,创立一“盘犬门“,这可是震古烁今,前所未有的大创举了。”

    胡想一会儿,盘蜒又摸出那玉盘来,沉思到:“虽知臭气可挡那二老佛法,但一旦入梦之后,心魂分隔,变得凶险万分,中二老真气之后,仍免不了大败而逃,只不过事后不至于丧命罢了。这庄周梦蝶之法,毕竟借的是外力,非长久之道。一旦使出此招,务必在眨眼间获胜。那我眼下去哪儿?回万仙找蝉鸣么?只要蝉鸣拖住暗谷,我对付凌越,两人合力,多半能胜,也无需动用庄周梦蝶。”

    但稍一深思,便知不妥,非得抢在那二老之前,找到另一块“溺亡”玉盘。而苦朝派在万仙门中向来武勇第一,门下遁天好手约有十人,其余弟子各个儿厉害,不在山海门之下,一旦作乱,万仙门便元气大伤,极难对付。需得先杀其首脑,再剿灭其同党,悄然化解此事。况且如今双方各有把柄在各自手上,暗谷知自己受艺于仙殇,盘蜒知暗谷私投八魔派,故而谁也不愿令其余门人知晓。

    他想道:“澄净严刑逼供,定已从非桂方丈口中得出玉盘下落。但澄净眼下已死,需得逼他残魄吐露此事。”于是手持玉盘,以太乙幻灵术感应其上灵气。(未完待续。)

十六 有求于人脸皮薄

    这玉盘并非凡物,按理澄净魂魄当弥留其上。可盘蜒费劲许久,难有所获,不由大感沮丧:“这苦朝派门人借助妖魔法力,号称并无隐忧,实则对自身魂魄侵蚀不小,此人魂魄似已支离破碎,我眼下无计可施,这可如何是好?”

    他苦恼片刻,忽然灵光一闪,又想:“我当去冷州国那黄泉门,此时已近期限,门将开启,我去找那三个阎罗,在黄泉之中,他们招魂功夫更胜于我,没准能从玉盘上问出话来。”

    他打定主意,便带着盘秀上路,途中一有空闲,便用幻灵内力传它些功夫。世间野兽皆比人更通灵性,而这盘秀加倍聪慧,粗浅的道理一学既会,几天下来,学了不少蹦跃腾飞的本事,力气也大了不少。

    盘蜒心中好奇,找其余野狗野猫一试,皆冥顽不灵,对牛弹琴,这盘秀竟是犬中极为罕见的习武资质,盘蜒见状,大感莞尔,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好运,碰上这么条狗精。世间本就有妖精鬼怪修炼成人的说法,并非如民间谣传那般多见,盘蜒活了许久,不曾遇上,但瞧瞧自己这狗徒弟,不免多信了几分。

    他披星戴月,快步加急,行了多天,深入雪山之中,这一日来到冷州国黄泉门外。当年那泰远栖曾以食月宝杖激发门中灵气,令此门敞开,以盘蜒此时功力,自然毫不为难。他依样画葫芦,拍出幻灵内劲,令此门开启瞬间,趁势步入其中,那门便又合上。

    他一脚站定,见眼前横竖全数竹子,身后轻响,盘秀也扑了进来,居然保住魂魄,全无异样。盘蜒笑道:“秀儿,我倒觉得你能耐比我更大些。”原地画像,算准了方位,朝红竹那废庙走去。

    走了半天,来到庙前,却见红竹、跳蚤、百重聚在一块儿,正饮酒赏竹,谈风论月。三人一见到他,皆神色迟疑,倒也不见得如何惊讶。

    盘蜒上前拱手道:“三位兄姐,小弟久远不见,好生想念,特来探望一番,来的仓促,不曾知会,还望莫要见怪。”

    红竹露出淡淡笑容,柔声道:“好弟弟,你一踏入黄泉门中,咱们便知道你来了,否则咱们三人为何聚在一块儿呢?”

    百重嘿嘿笑道:“你挑的好日子,恰好是此处黄泉门开,我等要杀戮凡人之时。你小子没安好心,可是要与我三人作对?”

    盘蜒道:“二哥料事如神,小弟此来,确是为此而来,却无论如何不敢与三位敌对。莫说我等有结义之情,小弟功夫浅薄,更远非三位敌手。”

    红竹道:“你功夫自然比咱们三人为高,何况你曾救我性命,好啦,咱们早商量好了,既然你特意跑这一趟,咱们今年便约束喽啰,暂且歇上半年。”

    跳蚤道:“但黄泉门之事乃世间天规,不可久抑,否则定招来魔猎,届时阎王便可出入凡间。你玄学精湛,此节定能想的明白。况且我等若久不杀人夺魂,兵力衰弱,便容易受其余阎王加害,此次罢了,下不为例。”

    盘蜒道:“大哥所言极是。”说罢从怀中摸出玉盘,恭恭敬敬的递给红竹,说道:“小弟还想问问聚魂山八魔之事。”

    红竹、百重脸上变色,百重问道:“八魔?你问这些魔头做什么?”

    盘蜒于是简略说了凡间八魔派企图,点明这玉盘来历,红竹越听越惊,说道:“想不到凡间人竟想出这等厉害法门,果然甚是奸猾。”

    跳蚤道:“凡人死后,魂魄来到聚魂山,然则并非各个儿都被阎王夺走,偶尔有疏漏的炼魂,在山中灵气浓厚之地日积月累,成了孤魂野鬼,漫步游荡,便如凡间的野兽、野人一般,此等生灵,不受管束,故而咱们称为无主魔。而这八魔乃是无主魔中最厉害的魔怪,身手之强,更胜于我,却也比不上阎王。这八魔行踪不定,以聚魂山生灵为食,亦有人说他们偶尔会去拜访黑雨老怪,聆听教诲。”

    盘蜒道:“大哥,你可听过有人将八魔招至凡人身上,借其法力行事?”

    跳蚤在这三阎罗中武功最高,见识也最为细致,他拍了拍那玉盘,一张全无五官的脸下发出笑声,说道:“八魔魂轻魄乱,极为轻浮,反而加倍容易与凡人通心交谈。听说凡间佛学入定者偶尔能魂游二界,目睹聚魂山之事。那八魔便会与那人纠缠,戏弄那人,久而久之,信佛者便将这八魔引为佛学的八大心魔。若被八魔蛊惑之人,武功大进,可一辈子却疯疯癫癫,行事凶狠毒辣,与八魔一般德行。”

    盘蜒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暗谷与凌越以杀人增进修为,恐怕便是中了八魔的法术。”

    跳蚤道:“以往确也有僧人修士,招无主魔附体,令那魔怪失魂落魄的许久。然则八魔何等厉害,岂能轻易被凡人所困?你所说那暗谷自称阴魔,凌越自称烦恼魔,多半名不副实。”

    盘蜒问完了话,厚着脸皮,嗫嚅半天,又道:“还请大哥、二哥、三姐替我从玉盘上...招一人魂魄出来,那人叫做澄净,我有话要问他。”

    红竹笑道:“咱们既然结拜,便是一家人了,你为何这般腼腆?”

    百重却道:“此人害我三人杀了细脖阎王,自个儿也受了重伤,他欠咱们太多恩情,尚未偿还,如今又多有索求,好生可恨。”

    红竹啐道:“你这人也忒不讲道义了。咱们杀了细脖,聚魂山亿亿万万的魂魄皆震惊无比,其余阎王以为咱们功力大增,因此收敛许多,咱们这两年多来过得极为清闲,这岂不是一桩好事?况且与阎王相斗之后,我等修为增长更快,也是那时的功德。”

    盘蜒喜道:“还是三姐明事理,知道疼人。”

    红竹白了他一眼,脸上却笑眯眯的,手掌在玉盘上摆弄片刻,不多时,玉盘中钻出一团白雾,说道:“此人便是那澄净,你有话快问,但只能问一句。”

    盘蜒大感钦佩:“她这招魂之术,果然令人大开眼界,我不如再死皮赖脸一番,求她传我这功夫?”但再一思索:这法门或许唯有在聚魂山方能奏效,到了外头,这三人便徒呼奈何了。

    他问道:“第三块玉盘又在何处?”

    那白雾开口说话,果然是澄净声音,他道:“在俦国国都之中,收于俦国祖坟,庙中有极厉害的守卫陷阱,等闲难以步入。”

    盘蜒心头一凛,问道:“俦国?可是陆氏掌管的俦国?”

    白雾不再答话,似耗尽了力气。红竹甚是高兴,说道:“这玉盘乃是神物,故而这魂魄甚是完整,此人生前武功高强,好极,好极,我正需这样的人才。”遂将那白雾扯出,双手圈转,变作一颗白色丹药,她从胸口处取出一锦囊来,将丹药放入其中,仿佛少女珍藏宝石一般。

    跳蚤冷眼旁观,忽然道:“四弟,你当年手持那柄紫剑,可否借我一看?”

    盘蜒道:“当然,当然,有何不可。”变出仙殇剑来,交于跳蚤手中,跳蚤抚摸剑刃,沉吟良久,说道:“此剑乃精魂石所铸,难怪可驱使魂魄,斩人心灵。好剑,好剑。”将紫剑交还给盘蜒,又道:“你随我来。”

    盘蜒见他郑重,不敢怠慢,四人一同站起,跳蚤展开身法,霎时奔行如雷,另三人紧随其后。翻山越岭,经国绕城,大约行了数百里路,来到一座寸草不生,干涸坚硬的山峦之中。盘蜒只觉热浪扑面,仿佛靠近火炉,抬头一望,只见一顶红岩黑的大火山耸立远方,不时有火石喷出。

    跳蚤在山谷中转了一会儿,前头喧闹嘈杂,盘蜒见有许多壮硕的巨人正搬动岩石,投入一大火炉中熔炼。有数十个高大铁匠在一巨大铁砧前头狠命砸动,铸造成兵刃。

    百重最是多疑,脸色难看,心生嫉妒,问道:“大哥,你竟能差遣得动这熔岩石魔?又令它们替你铸剑么?这又是甚么剑?大哥兵马如此精良,倒把小弟远远比下去啦。”他素知跳蚤深谋远虑,布置周详,虽已结义,却始终放心不下。

    红竹见盘蜒一脸困惑,低声道:“熔岩石魔在聚魂山中隐藏不出,极为厉害,大哥仗此雄兵,难怪能令阎王忌惮。”

    跳蚤朝一熔岩石魔挥了挥手,那石魔走了过来,递上一柄紫色宝刀,跳蚤又交给盘蜒,盘蜒心中一动,细细触摸刀上纹路,隐约感到神魂震动。他诧异起来,问道:“这与我那宝剑材质相同?”

    跳蚤点头道:“我等力不及阎王,权亦相差极远,唯有设法智取。这数百年来,我拉拢强援,找寻矿藏,四处卖好,这才勉强维持住局面。否则单凭我三人能耐,早被哪个阎王剿灭了。”

    红竹嘻嘻一笑,说道:“有大哥这棵大树罩着,小妹我才能稳如泰山哪。”

    跳蚤道:“等尸海阎王复生之后,你便好过许多了。而我也得等吞山阎王回来。”

    盘蜒寻思:“那尸海阎王已死去十年,或许再过十年,便会重获新生,只是与原先截然不同,并非同一人,也不记得是我送他归天。而吞山阎王也被我所杀,十数年后,又会生龙活虎。但这阎王极为恶心莽撞,远不如这位跳蚤的才干。”

    跳蚤道:“我在此火山中找到一块大精魂石,精炼之后,得了百柄兵器,极为锋锐,眼下全数赠于四弟,还望四弟择好手相赠,莫让神兵闲置。”(未完待续。)

十七 假做真时真亦假

    盘蜒喜道:“大哥如此厚意,小弟感激不尽。”

    跳蚤稍一迟疑,问道:“你怎地不问我为何这般慷慨?”

    盘蜒道:“大哥出手阔绰,我只闷声发财罢了,何必多费口舌?”

    跳蚤笑了一声,说道:“此事咱们互利互惠,皆能得些好处。被此剑斩杀之人,便如被我三人下属所杀,七日之后,魂归我手,我给你这兵刃,实是要你替我卖命,掠夺魂魄,你若答应替我办成此事,我便放冷州国一马,今后十年皆约束兵卒,绝不再扰。”

    盘蜒心下雪亮,知道这跳蚤算盘打得极好,他预料凡间即将掀起战事,届时必死伤无数。这百件神兵皆世所罕见,且乃聚魂山事物,其中定有这阎罗施展的诅咒,一旦落入凡人之事,互相争斗,杀戮焉能不重?手持这等兵刃者,只怕隔三差五便需杀人。长此以往,这跳蚤受益更远胜过于同冷州国纠缠。

    跳蚤转向盘蜒,森然不语,盘蜒道:“还请大哥替我备一大铁箱子,我可将这些兵刃带走。”

    跳蚤这才哈哈大笑,拍盘蜒肩膀道:“好刀好剑,皆是杀人利器,面世即需得饮血,你当好好物色传人,莫要令我失望,以免伤你我兄弟之情。”

    盘蜒道:“如此一来,我既当这挑夫,又做这商贩,只怕得辛劳忙碌多时,不成,不成,我还得要义兄、义姐帮我一场。”

    百重喝道:“你可别得寸进尺...”

    跳蚤喝止百重,又道:“你尽管开口,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盘蜒道:“一日之后,便又到了黄泉门开启之时....”

    红竹嗔道:“我已答应你啦,此次便约束兵马,绝不外出便罢。”

    盘蜒摇头道:“我是求你们派兵临凡,且不吝兵马,越多越好。”

    红竹奇道:“什么?你想让咱们大举外出,侵入凡间?这黄泉开门时绝比不上魔猎,咱们三人一块儿,最多不过遣出五千手下。你又打着甚么主意了?”

    盘蜒甚是喜悦,说道:“五千绰绰有余,多谢三姐成全。”

    百重怒道:“莫非你想借机耗尽我等元气,陷害我手下将士么?”

    盘蜒道:“二哥何必多虑?我算定不久之后,冷州国将有一场大战,我不过想借三位兵马,援助一方罢了。”

    红竹眨了眨眼,笑道:“是了,我听说冷州国中多有万仙门人相助,你是要咱们派兵替你与万鬼打仗是么?”

    盘蜒忙道:“正是如此。还请三位令众魔怪听我号令行事。”

    百重、红竹一齐向跳蚤望去,跳蚤心想:“黄泉开门时外出的魔怪并非精锐,不是重犯,便是小卒,便是死了,亦不足惜。我若不答应此事,盘蜒也不肯替我杀人夺魂。”于是点头道:“好,便听你的。”遂领盘蜒前往黄泉门出口。

    到了那山谷处,众聚魂山魔怪已拥在门前,皆是那红猴、雪鹰、刑僵之类。众妖见着三大阎罗,登时畏惧至极。跳蚤冷冷说道:“外出之后,尔等皆听这位盘蜒兄弟号令,他乃我三人义弟,便如我等亲自领军一般。如有违号令者,魂魄永世受苦,不得解脱。”

    众怪同时朝盘蜒跪下,发出嘶哑吵闹的喊叫声,盘蜒伸手在脸上一抹,变出一副大花脸谱,登时面目全非,又在盘秀背上抚摸,这白犬也变得毛发如火,外观凄厉。

    红竹轻笑道:“四弟,不到魔猎时,我三人不能同往,你这便独自去罢。只是需得小心,冷州国大军已布置在外,预备与我等厮杀,你可千万留神,免得弄巧成拙。”

    盘蜒又向三人躬身道谢,便在这时,时辰已到,黄泉门光芒陡现,流辉如星,盘蜒便扛起那收兵刃的大箱子,率先迈步,踏入门中。

    迷乱之后,眼前景象骤变,盘蜒已回到冰雪天地,他刚刚脚踏实地,便有三人同时向他袭来,盘蜒辨认出乃是万仙剑法,内力深厚得紧,他身子转了半圈,肩上那数千斤重的铁箱随之转动,铛铛铛三声,挡下那三人剑招。那三人手腕巨震,大声呼叱,后撤几步。盘蜒看清四周围了数万大军,小遥、陆振英、曹素等其余几位万仙门人都在其中。

    刚刚出手的先锋皆为万仙第四层门人,两人为海纳派弟子,一人为神藏派弟子。这三人自诩武功精湛,急于立功,不料从门中出来的敌手兵刃这等沉重,武功如此怪异。一年轻道人问道:“你是何方妖魔?这箱子中又是何物?”

    盘蜒哑着嗓子,哈哈大笑道:“我乃阎罗手下大将军南陀螺,今日奉命外出,会会尔等凡人。”说罢踏上一步,他功力凝聚,箱子重量惊人,若非施展仙法护体,身子缥缈虚浮,而地下冰层又厚,只怕要深陷到地底去了。

    陆振英、小遥没认出他来,但瞧出他那箱子沉重如山,皆脸上变色,心下骇然:“这人力气如此之大,便在我万仙遁天层中也无人能及。”

    便在这时,又跑出两个天地派弟子,皆是两年来驻扎冷州国,援助陆振英与小遥,防备万鬼与阎罗的万仙四层高手。五人围成战阵,绕着盘蜒,神色跃跃欲试。

    盘蜒有心慑服众人,以便平心静气的商议,忽然间左手拍出五掌,每一掌皆出手如电,直来直去,并无花巧。但他借着右肩上大铁箱的份量,传导力气,这掌力有如铁炮,当真有山崩地裂之威。那五人见状,分别出手一挡,砰砰声中,五人连连惊呼,被打得直跌了出去,险些断了胳膊。

    陆振英抢上数步,长剑一指,一头白仙鹤疾飞过来,盘蜒心中惊讶:“虎鹤双绝?她功夫竟练到这般地步?”那白仙鹤行踪飘忽,如光似电,来势超浮,竟直朝盘蜒面具上啄来。

    盘蜒大喝一声,将那箱子向白仙鹤抛去,白仙鹤陡然一蹿,竟穿过缝隙,弹指间已至盘蜒脸颊。盘蜒迫不得已,使出庄周梦蝶功夫,手掌转了一圈,扑扑声中,以雄浑内力将那白仙鹤挡住,那白仙鹤随即缓缓消退。

    陆振英这一招仅能持续片刻,但无论应对何等强敌,从来不曾失手,见盘蜒竟将此招拦下,心头惶恐直是无以复加,难以形容。

    她鼓足力气,长剑点地,一头白老虎又陡然现形,它张牙舞爪,双目一瞪,蓦然长啸一声,铁掌已至盘蜒头顶,动作竟快愈声响。但它纵然神速,盘蜒使出真仙手段,早已身处太乙阵中,翻身躲开,那白老虎一爪落空,看似只差了半寸,实则已被盘蜒阵法所迷,相距极为遥远,万万碰他不着。

    陆振英内劲衰弱,摇晃两下,小遥也目露恐慌,知道今天大为不妙,下令道:“全军放箭,先杀了此人!”

    盘蜒躲过危机,接住箱子,拍了一拍,箱子陡然张开,百件兵器飘上空中,如万花筒般旋转开来。这些兵器乃是聚魂山精魂石铸造,虽不及仙殇兵刃中蕴有剑灵,但亦可扰乱心魂,霎时紫光缭乱,摄魂夺魄,众人齐声惊呼,心脏狂跳,身子不听话,顷刻间无法射箭。

    盘蜒走上数步,将大军逼退,忽然间,黄泉门中形影闪烁,盘秀与无数魔怪接连蹦跃出来。这一回黄泉开门时,三大阎罗亲自在门内督导,众魔怪手脚极快,只一会儿工夫,五千魔怪已黑压压的聚在一块儿。

    盘蜒大声道:“不得我号令,不许进击!”

    众魔怪畏惧阎罗威严,也不敢得罪盘蜒,虽神态凶暴,向冷州国众人亮出爪牙,却也并不冒进。

    小遥心想:“此人武功如此高强,足以与菩提宗主比肩。为何此次黄泉门中竟出来这么一位人物?莫非...莫非今天便是我冷州国灭国之时么?”霎时心头涌起悲壮之情。陆振英衰弱疲惫,心想:“盘蜒哥哥,我....我只怕再见不到你啦。”殊不知盘蜒便在眼前。

    盘蜒伸手一捏,那些兵刃如活物般自行钻入箱子,他道:“我此次前来,并非与尔等打仗!恰恰相反,乃是送尔等一件大礼。”

    小遥硬着头皮道:“你是黄泉中的魔头,聚魂山的恶人,所说的大礼,又岂能是甚么好东西?”

    盘蜒仰天大啸,众人只感到耳畔有火药炸裂,各自脑袋嗡嗡,小遥也无法再说出半句话来。盘蜒道:“我南陀螺虽在黄泉,但通晓凡间消息,听闻雪岭国要趁尔等戒备这黄泉开门之际,一举偷袭灰木城。我此次前来,要对付的不是尔等凡人,而是雪岭国的凡人。”

    小遥花容失色,惊声道:“你胡说八道,雪岭国这两年来不曾侵扰,为何会突然....”

    盘蜒道:“他们不久前造就了新铠,号称“寒铁甲”,在冰雪之中牢不可破,便是火烧也丝毫不惧。尔等如今分心在外,与我等对峙,而雪岭国大军便要趁此时机,攻克灰木城。我念在咱们是老交情了,便出来帮上一帮。”

    就在这时,灰木城方向狼烟升腾,小遥大急,喊道:“不错,有敌军偷袭,咱们....咱们....”

    盘蜒笑道:“你信我不信?我要杀光尔等,原也并不为难。”

    小遥咬牙道:“全军听令,全速赶往霜雪崖迎战!”大军奉国主号令,急匆匆绕回灰木城去。

    盘蜒松了口气,命阎罗大军坠在不远处跟着,冷州国众将士不时回头张望,心有余悸,而众魔怪亦虎视眈眈,目光贪婪。(未完待续。)

十八 万剑轮转魂归我

    小遥、陆振英皆极为担忧:“咱们仓促行军过去支援,前头那万鬼大军有了防备,打咱们个以逸待劳,咱们必败无疑。而身后这南陀螺的一众魔怪定欲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见绝望之情,到此地步,当真走投无路,唯有赌上一赌,赌这南陀螺真是冲着万鬼而来。然则此人乃是黄泉魔头,又岂能安甚么好心?

    行军约莫两个时辰,已来到霜雪崖之下,但见雪茫之中,敌军密集齐聚,战戟长枪矗立如林,大旗飘扬,遮挡住一片雪原。小遥粗粗张望,知道敌人少说也有十万之数。此时仍在朝前进发,不及布成阵法,似不料小遥大军回得如此之快。

    陆振英说道:“须得打敌人个立足未稳!”

    小遥点头,正想下令,却见那南陀螺高呼一声,群魔怪如潮水般涌动过来,一边挥爪奔跑,一边凶恶怒吼,当真有噬人撕骨之势。

    小遥毛发竖起,心中叫苦,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南陀螺绕了个小圈,越过冷州国将士,直奔雪岭国大军而去。她不禁欢呼一声,陆振英虽极困顿,却也不禁叫好,生出死里逃生之感。

    这阎罗的魔怪,各个儿凶猛难缠,足可以一当十,只是不通军纪,临战时指使不动。饶是如此,一个个儿浑不知死为何物,又打了敌军个措手不及,顷刻间冲破防线,将雪岭国从中且切成两截。

    雪岭国阵中,有一魁梧巨汉大吼一声,极快的奔了上来,双手左右连刺,血光闪动,瞬间杀了数怪。盘蜒认出此怪乃是龙木,心想:“哪儿都有这魔头身影。”脚下加速,迎了上去。

    龙木见盘蜒搦战,倒也不急不躁,双足生出木刺来,轻轻一跃,踢向盘蜒。盘蜒寻思:“他武功大进,此时也沉稳许多,倒也几分宗师模样,身手足以与咱们芳林皇后相比了。”饶是如此,也不放在心上,使出仙殇功夫,箱子开启,十件兵刃漫天飞舞,直取龙木。

    龙木喊道:“这是天剑派的招式!”当年他与天心交手,两人相持数百招,对这驾驭飞剑的功夫记得极牢。

    盘蜒喝道:“天剑派何足道哉?我聚魂山的御兵术要神妙百倍!”这兵刃皆以精魂石铸成,上头剑灵微弱,却附有极为凶狠歹毒的冤魂,盘蜒使仙殇魂魄之法,佐以太乙玄学功夫,能够运用自如,招式虽不及天心精妙,但凌厉疯狂之处犹有过之。

    龙木仗着力大无穷,招式精妙,皮层厚实,全无丝毫畏惧,大笑道:“我便是聚魂山来的,怎不曾见这等招式?”凌空虚抓数掌,登时制住七、八件兵刃,用力向盘蜒甩去。

    盘蜒道:“接招!”再一推箱子,登时又飞出二十件兵器来,那兵器乃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闪闪发紫,游荡时宛如鬼魅,转了又转,从各个方位戳向龙木。龙木不禁大骇,松脱隔空掌力,朝后退开,手中长出一根巨树,哗啦啦的左右扫荡,舞得密不透风,那些精魂兵器一时奈何他不得。

    盘蜒见他并非乱扫乱挥,而极有章法,出招之际,行有余力,武功突飞猛进,且并非临时受人指点,而是武学修为融会贯通的迹象,不禁暗暗惊诧。他将箱子中兵器一股脑倒出,刹那间连如长云,动如暴雨,一齐涌向龙木。此时已无需掌控招式,剑刃俯冲下去,自然而然有无穷威力。

    那龙木这才惊慌起来,故态复萌,一抱脑袋,在地上挖了个洞,瞬间逃得不见踪影。盘蜒哈哈一笑,心想:“他连逃跑功夫也大有长进了。”双手拉扯,那百兵圈转如轮,朝着雪岭国大军刺落。

    这时冷州国与雪岭国已交上手,见敌人各个儿身穿白色铁甲,自然是南陀螺所说的“寒铁甲”了。小遥以兵刃刺之,即便运上内力也全无效用,反而长剑凝霜,受损不小,时时有断裂之忧。其余冷州国将士更抵挡不住,须臾间便皆身处险境。

    就在此刻,盘蜒驱使兵器加入战阵,这精魂兵器削铁如泥,威力奇大,顷刻间刺穿寒铁甲,杀了数十人。盘蜒心念再动,兵器浮空,复又刺下,果然再度得手。雪岭国兵卒大惊失色,心生胆怯:“怎地这新造的铁铠全无半点用处?”又被群魔夹击,士气溃败,霎时不敢再战,找空隙突围出去。

    盘蜒道:“追出去,谁杀得最多,便有首功,阎罗必有重赏!”这话乃是对众魔怪所说,众怪正杀的兴起,便是他不说此言,也绝无回头之意,兴冲冲的蜂拥而上,撕咬拉扯,咬牙捏爪,那寒铁甲虽刀枪不入,毕竟只遮住身躯脑袋,关节处空隙极大,而魔怪举止狂热,转眼间杀的雪岭国将士骨裂皮碎,血染白地。又杀了约莫四、五万人,逃兵已不知去向。盘蜒传令下去,众魔怪就此收手。

    小遥本心中喜悦,脸上带着笑容,但见盘蜒领着众魔怪走来,霎时笑容僵住,不由自主的握住剑柄。冷州国全军也忐忑不安,想象先前众魔怪下手之狠,这“南陀螺”妖法之邪,不由得寒意彻骨,畏惧万分,心想:“黄泉魔怪嗜杀成性,他杀败雪岭国,咱们焉能逃过一劫?”

    盘蜒身影晃动,已站在小遥面前,她身边护卫急忙挺起兵刃守护,小遥心道:“除死无大事!”挥了挥手,命众人莫轻举妄动,挺起胸膛,毫不相让。

    盘蜒道:“雪岭国经此一役,以为冷州国与咱们阎罗结盟,再不敢轻易进犯。”

    陆振英站在小遥身边,说道:“多谢阁下一番救助之恩,然则正所谓‘明人不做暗事’,我等平白无故受阁下大恩,不明所以,也不敢轻易受惠,阁下有何请托,还请言明。”

    小遥见她这话不卑不亢,极为赞许,也道:“我冷州国世代受黄泉魔怪杀戮,你我实有血海深仇,大伙儿.....是敌非友,若说阁下突发善心,我等是万万不信的。”

    盘蜒见陆振英脸色惨白,心力憔悴,显然那“虎鹤双绝”功夫伤她极深。他忽然伸出手,握住她手掌,送出内力,陆振英只觉浑身温暖,遍体舒畅,眨眼间病痛全消。她吃了一惊,意欲抵抗,但此人内力太强,她半分抗拒不得。

    曹素道:“放开我师父!”长剑挑向盘蜒喉咙,盘蜒身子一斜,引她跌向一旁,曹素用力过猛,砰地一声,撞在石头上,立时头破血流,痛的眼泪汪汪。小遥忙将她扶起。

    陆振英一凛:“当年盘蜒哥哥与曹素过招,似也是这般情形。但这....这南陀螺能统领阎罗大军,令出如山,岂能是盘蜒哥哥?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盘蜒松脱手掌,粗声笑道:“姑娘刚刚刺我两招,一虎一鹤,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果然令人心折。我南陀螺生平最敬佩英雄好汉,姑娘这等武学,好生出众。有姑娘神功镇守,冷州国必稳如泰山,我等今后十年之内,绝不再进犯此处。”

    小遥将信将疑,问道:“你如此示好,当真别无所求?”

    盘蜒道:“国主若仅有这等胸襟,倒好生令人失望了。”说罢将那大铁箱留下,说道:“此箱中有精魂兵刃百件,乃是我家阎罗送给国主与姑娘的礼物。此兵刃桀骜不群,却又锋利至极,若无能者持之,反易受害。还望国主、姑娘择有缘人赠之。有此兵刃,便不惧那冷州国寒铁甲。”

    小遥开启箱子,取出一柄长剑来,拿在手中,舞动数招,只觉如乘龙驱虎,威力无穷,似能吞食天地一般。她暗暗心惊:“果然乃生平罕见的神兵利器。这百兵若在勇将之手,凭空武功增长数倍。只是此人为何频频示好?这恩惠也太过慷慨了。”

    陆振英默然凝视盘蜒,神情困惑,盘蜒怕被她拆穿,如此岂不成了他与阎罗勾结的铁证?不敢再与她照面,更不再多说半个字,呼喝众魔怪原路退回。

    小遥喊道:“南陀螺阁下,我等并非忘恩负义之辈,阁下今后如有用得着之处,还请知会一声,我等尽力而为。”她委实不想与这等大魔头打交道,然则今天如不是他,灰木城必然失手,她这支兵马也必大败亏输,便是全军覆没,也非全无可能,她实想不出南陀螺能有何等歹意。

    盘蜒双手一扬,瞬间风雪大作,白茫纷飞,将黄泉魔怪隐没。

    小遥这才高兴起来,点了人手,损伤极少,倒是众魔怪伤情沉重,等若替冷州国将士而死。她笑道:“今个儿回去之后,庆典加倍隆重。”冷州国虽饱经战乱,但这大雪土地出奇肥沃,矿藏丰厚,民间富有,乃是风水宝地,故而百姓宁愿忍受黄泉之灾。

    全军上下大喜,齐声喊道:“国主万岁,冷州万岁!”

    陆振英问道:“姐姐,你说这南陀螺到底是甚么来头?为何....为何我觉得认得此人?”

    小遥眉头紧皱,苦笑道:“我认识的人不多,远不及你,但我觉得此人并非全无所图。”

    陆振英奇道:“真的?姐姐已弄清他真意了?”

    小遥哈哈笑道:“他今日之举,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也不像有何阴谋。这等深情厚谊,像极了世间痴情男子,怕是要讨好咱们城中的某位姑娘。”

    陆振英登时俏脸飞红,嗔道:“你又取笑我,我与这魔头从未见面,他讨好我做什么?”

    曹素嚷道:“是真的,振英师父,我觉得这人对你加倍好些,简直温柔体贴极了。他先前不还把你夸上天去么?”

    陆振英脸上发烧,连声喝止,那两人才不再取笑,但陆振英回思那南陀螺种种举动,不由得思绪万千,芳心不定。(未完待续。)

十九 生平逸事太琐碎

    盘蜒回到黄泉门中,三阎罗迎了过来,百重喝道:“离时限尚有许久,你为何不将凡人全数杀了?如此手软,让人瞧着来气。”

    盘蜒道:“我杀敌数万,等若多年黄泉门开之和。二哥仍不知足么?”

    百重哼了一声,袖袍一甩,道:“岂能知足?仍差得远呢。”

    跳蚤道:“二弟,你这叫贪心不足蛇吞象,莫让四弟笑话。”转头又道:“四弟,你将那些兵器赠予凡人了?”

    盘蜒怏怏说道:“箱子着实沉重,大哥且容小弟偷懒一回。”

    跳蚤已心满意足,也不强迫,拍拍盘蜒肩膀,夸赞几句,双足一弹,瞬间已消失不见。

    红竹在盘蜒脸颊上一吻,微笑道:“好四弟,你方才统领众人,当真有模有样,今后若被人杀了,我定找着你的魂魄,与两位哥哥合计合计,摸索法门,让你也当一当阎罗。”

    盘蜒直冒冷汗,心想:“这大可免了,我还想好好活上几年。”不敢接口。红竹嫣然一笑,眨眼间也已离去。

    百重更不多话,拱一拱手,便要走开,盘蜒忙道:“二哥还请留步,我有话要问。”

    百重神色阴晴不定,说道:“我当年认你这义弟,实属无奈,咱俩并无交情,多废话甚么?”

    盘蜒道:“不错,当初你与我结拜,可是受你那主上斗神严令逼迫的?”

    百重大惊失色,扭头就跑,盘蜒飞身追上,百重丢出一枚绿铁胆来。盘蜒拍出晴月火焰掌,将那铁胆挡下,霎时火光暴涨,两人各退一步。盘蜒道:“我无意与你动手,但有几句话非问你不可。”

    百重所以对盘蜒冷言冷语,百般刁难,实则便是怕他多问。此刻他真问起此事,饶是百重身负绝艺,也吓得心胆俱裂,喊道:“我甚么都不知道!斗神阎王喜怒难测,我说漏了嘴,便有性命之忧。”

    盘蜒道:“你可知斗神杀了蛇帝共工?”

    百重颤声道:“他老人家神通广大,万年之前,数个阎王曾被他投入轮回。我不知他杀蛇帝之事,即便知道,我也劝阻不了。”

    盘蜒道:“他无法返回聚魂山,你不必如此惧怕,你帮我找出他来,我替你杀了斗神。”

    百重更是惊诧,双眼闪动,喜道:“他当真....回不来?是了,是了,他在凡间行动如常,便无法前往聚魂山了...对么?此乃乾坤法则,制约阎罗、阎王的定数。我只要藏在聚魂山,他便找不着我。但这黄泉....黄泉是不能再待。你说要杀他?当真痴心妄想,他身手之强,在阎王中数一数二,昔日便是以蚩尤的能耐,也仅仅只能勉力败他,难以致他死地。”

    盘蜒道:“还请二哥告知我斗神来历,武功破绽,我有备无患,方能一劳永逸,将他除了。”

    百重稍稍放心,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说道:“他一旦在凡间死去,约莫二十年,便能在聚魂山重生。你这岂不是白费力气?况且多半是自寻死路罢了。”绝不信盘蜒能够得手。

    盘蜒道:“那是另外一个斗神,与原先我那仇人无关。我当竭力一试,不成功,便成仁。”

    百重笑道:“好,好,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到我家中一聚。”说罢领盘蜒穿过峡谷,奔行数百里,来到一奇形怪状的大屋里头,这屋子乃是以一数十丈的大蜈蚣尸体造成,墙壁坚韧柔软,屋内清凉芳香,却令盘蜒忍不住发毛。

    两人坐定之后,百重倒上一杯葡萄美酒,递给盘蜒,盘蜒更不怀疑,对饮而尽。百重得盘蜒一语点醒,除去了多年担忧,甚是高兴,居然颇为殷勤,说道:“四弟,先前我说话重了,你可莫要生气。”

    盘蜒道:“二哥此言差矣,我盘蜒若是有错,二哥打骂皆可,区区几句指责又何必挂怀?我正有求于二哥,岂敢稍有怨言?”

    百重点头道:“好,从今以后,咱俩便是过命的交情,我百重自来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盘蜒心想:“此人心机不深,比跳蚤、红竹这两个口是心非的滑头实诚多了。”诚心谢了一句。

    百重又道:“四弟,我听红竹说起当年与细脖交手情形,知道你武功法术远胜我等,然则要胜过我原先那上司,仍差的极远。我直言相告,即便你真招出那蜃幻白龙来,也不过多活个几合罢了。”

    盘蜒如何不知这其中关键?他问道:“二哥,那斗神到底是怎样人物?你能细细说说么?无论是他生平做派,还是仇怨敌手,越是详尽越好。”

    百重哀叹道:“咱们这斗神阎王,掌管的乃是凡间病死之人跑到聚魂山的炼魂。他自个儿也患有极可怖的疫病,诸病夹杂在一块儿,非但没杀了他,反而令他成了疯子、恶魔,身手愈发可怖,便是聚魂山中,也无人不忌惮他。他疾病发作之时,便要让旁人也受他一般的痛苦,他自个儿便能好过了。”

    盘蜒忽然想起当年的疫魔渊北辰来,这渊北辰不正是被这斗神所害,才成了那般可怜下场么?

    百重道:“斗神阎王还有个毛病,一旦有人被他青睐,他便以极难缠的疯病诅咒那人。非将那人逼的无路可走,一死了之不可。在我之前,已有过百余个阎罗,皆被斗神阎王折磨致死。轮到我时,他瞧我资质平庸,感到无趣,又着实缺人办事,我这才勉勉强强活了下来。如经过他这番折磨,那人仍然存活下来,便能收获顿悟,练成一门罕见神功。”

    盘蜒心下忽然生出极大不安来:“我怎地似...在哪儿碰上过这等情形?”

    他思索少时,猛然脑中灵光闪现,他心中狂跳,暗想:“我在天剑派宫殿之中,曾感受到一恶念。天剑派上一代高手疯疯死死,凋零殆尽,不正是被一穷凶极恶的剑灵所害么?那剑灵何等猛恶,连蒙山也畏惧至极....尔后又跟我到了万仙山,隐隐紧盯着我,那并非甚么剑灵,而是斗神的邪法!我帮天心争夺掌门之时,那斗神便瞧上我了。他也要将我....将我折磨致死么?”一时间惊恐万分,颤栗悚惧。

    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不,我精通太乙幻灵真气,体内有阎王炼魂,我算通过他的考验,天珑、天心也是如此。他仍盯着我不放,杀了蛇帝,便是想逼我....逼我憎恨他,增强武艺,找他复仇,这....万恶的魔头....”

    百重又道:“两年之前,你与我等结拜,想要杀那细脖阎王。我突然听斗神阎王传话于我,逼我助你得手,我不敢违逆,只得照办。我....我实话实说,这两年来,我无一日不心惊胆战,扳着指头算时辰,怕斗神阎王找上我,将我逼疯逼死。我已有数千年不曾见他,可想起他来,却唯有加倍害怕。

    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只凭兴致行事,无论敌人多厉害,守得多严密,他只要觉得那人功夫有趣,便非要与那人交手不可。许久以前,那时众阎王才刚刚苏醒,聚魂山混沌初成,斗神在各地寻衅,杀了数个阎王,之后又觉得一众阎王身手虽强,却不合胃口,便四处找寻强敌,直至遇上蚩尤。

    他与蚩尤打赌,谁更胜一筹,便听那人号令行事。两人激斗数天,他被蚩尤击败,输了赌约,只得听命于这魔神,可我偷听他自言自语,原来他也觉得蚩尤手段太过单调,缺了灵性,并不甘心,恰巧蚩尤要征战凡世,他遂随蚩尤前往凡间找寻对手。”

    盘蜒道:“斗神他到底使得是什么功夫?我上次见他与蛇帝相斗,妙法千奇百怪,深奥至极,让人难以捉摸。”

    百重道:“他自称可‘观造化,悟天道’,无论敌人是天生力大,还是天赐异术,他与敌人交手之后,都能自行悟出诀窍,创出更为巧妙、可供常人习练的一套功夫来。久而久之,他便觉得天下武学再无奥秘,于是疯上加疯,愈发暴躁。”

    盘蜒眉头紧皱,缄口不言,百重笑道:“你可是怕了他么?你想要杀了斗神,便是布下天罗地网,使出极隐秘厉害的陷阱,也决计胜不了他。他非但功夫高,且机变百出,故而常胜不败。你要胜他,不可智取,唯有力敌,便如当年蚩尤、黑雨一般。”

    盘蜒道:“万仙曾有记载,说蚩尤败北之后,隔了数千年,斗神率大军破解封禁,前往凡间作乱,后为万仙、北妖合力击败,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既然败过一次,自然并非毫无破绽。”

    百重道:“这其中道理,我便并不知晓了。他从此再没回来过,直至两年前,我才得知他仍行动自如。”他顿了顿,又道:“四弟,非我瞧不起你,然则我那上司既然盯上了你,你多半难逃一死,唯有躲到聚魂山中,方能逃过一劫。我是打定主意,今后再不去凡间,任他闹得天翻地覆,我也是高枕无忧。”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盘蜒想起湮没所言,说道:“我需找到一具金身,可破解斗神法术,你知道听说过此物么?”

    百重全不知情,奇道:“这可新鲜,我以往倒不知情,这金身又有何奥妙?我是不大相信的。”

    盘蜒大失所望,又问了些零碎疑问,百重再说不出所以然来。盘蜒颇感气馁,向百重告辞,就此离了黄泉。(未完待续。)

二十 姐妹情深泪汪汪

    出了黄泉门,盘蜒找一僻静之地,摸出那玉盘来长考:“澄净亡魂说那‘溺亡’玉盘在俦国,那岂不是陆扬明小兄弟当家之地么?他是振英俗世的亲兄弟,我若抢他祖坟中宝物,未免对不起他。然而我若不去,暗谷、凌越二老又岂能罢休?”

    他卜算一番,知势在必行,便不再犹豫,也不去与陆振英等人见面,便出了雪山,行向俦国国境。途中不停传授他那犬徒儿太乙玄学,倒也颇有趣味。

    这一天来到俦国的稻香溪谷,见山间溪流逐层流下,溪水晶莹剔透,映射光照,流辉悦目,俦国都城便在山后。盘蜒当年曾在俦国击杀尸海阎王,此时想起,不免心生骄傲之情:“古往今来,万仙门中的英雄好汉,哪个有我这般胡来?”

    他不愿亮明身份,引起那暗谷提防,于是细细易容一番,扮作一西域来的商人,找些碎石头,用布囊包起,背在身上,盘秀跟在身后,倒也并无破绽。来到城中,见一片兴隆安乐之态,百姓并无愁容,可见陆扬明这国主当的不差。

    盘蜒在城中穿行,观其布局,猜测那祖坟大墓方位,暂且并无头绪。他又想:“我不知道,那暗谷却并非不知。我得找到暗谷,或能从他身上瞧出些端倪来。可这老妖又岂能毫无防备?”

    忽然间,只见大队兵马从街上穿过,盘蜒混在百姓之中,听一汉子说道:“要与万鬼打仗啦。”

    盘蜒暗忖:“俦国临近西域边境诸国,而万鬼、北妖、雪岭三十国大军择路绕过雪山,穿越沙漠,连灭西域各国。俦国战况也颇为要紧。皇后则需分心应付那西南五侯叛乱,形势实不容乐观。”

    另一老汉问先前一人:“你怎地知道的?士兵过街,常有之事。”

    头一个汉子笑道:“老伯有所不知,这些天来,城中聚集了不少武林人士,更有许多万仙好手,多半是侯爷请来,要去征讨雪岭国的援军。”

    那老汉叹道:“咱们国主一片热忱,可别打输了仗,惹来灾祸。”

    那汉子笑道:“老伯莫要杞人忧天,咱们俦国西面一片荒山,翻越艰难,此乃天然屏障,且四面皆是交好诸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当真是铜墙铁壁一般。”

    又有一书生笑道:“不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兄台这几句话可真说到我心里去了。”

    那汉子甚是得意,嘴里却道:“哪里,哪里,先生过奖了。听先生口音,不似是本地人哪。”

    那书生道:“我乃穷奇山山民,江湖朋友叫我‘丹心秀才’,然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下虽是一介书生,然则大难之前,岂能龟缩不前,一味明哲保身?此次我等江湖武人前来,便是要推举一位武林盟主,与天下英雄好汉共同商议抗敌大事。一旦结盟之后,便投效陆扬明国主,聚天下英雄气力保家卫国,驱逐恶鬼群妖。”

    那汉子喜道:“原来是江湖上的英雄,小弟走眼了,多有不敬。”

    那书生点了点头,又道:“陆扬明国主年少有为,也算得义薄云天,广受钦佩。如今他登高一呼,欲会盟诸侯,力挽狂澜,咱们岂能不高声响应,纷纷投从?”

    盘蜒忽然插话问道:“听闻中原武林盟主乃是天剑派的天心,怎地又要换人了?”

    那几人看看盘蜒面容,知他是西域人士,不免有些排斥。那书生冷笑道:“天心盟主这三年来闭关静修,已辞去这盟主之位,咱们今天便要再选出一位来。老兄并非中原人,为何要问这许多?”

    盘蜒气呼呼的说道:“鄙人家园被万鬼烧毁,迫不得已,逃难至此,亲友全不见踪影。万鬼乃是我仇敌,若要与他们打仗,我定要出分力气。”他偶尔用辞中加上口音,将这苦大仇深的西域落魄汉子扮的全无漏洞。

    他气恼神态极为逼真,众人登时信了,纷纷道:“老兄既然有此心思,咱们欢迎之至。”

    盘蜒寻思:“如此说来,城中鱼龙混杂,暗谷、凌越躲藏起来,极难找到。我更不可轻易露面了。”问道:“不知那结盟大会何事何地举办?”

    书生笑道:“便在俦国王宫的王道广场中,陆扬明国主与邻国侯爵亲自观战。兄台可是要争这盟主之位?”

    盘蜒忙道:“我能耐太差,万万轮不到我。”说罢在人群中一钻,就此远遁。

    他心想:“我记得我山海门中多有人来俦国为官,不知是否有人来凑热闹,夺这盟主之位?只需有一位遁天高手下场,这盟主多半便是囊中之物了。”

    他找一客栈住下,填饱肚子,一连几天,都去王宫周遭打探消息,却并未见到任何苦朝派人物。那盟会将近,城中豪杰众多,大街小巷也更加热闹。凡是江湖武人皆不缺钱,在城中花费如流水一般,于是走卒商贩生意大好,一个个加倍殷勤。百姓也都满面春风的模样。

    这一日清晨,他在酒楼中喝酒,竖起耳朵,听人议论。忽然听楼下一声低呼,有人说道:“陆侯爷....你怎地来了?”

    那喊声极低,若非盘蜒内力了得,决计听不清楚。他从栏杆上探头一望,果然见陆扬明、东采凤走了进来。两人已非昔日可爱俊俏的孩童,但男的英俊沉稳,女的秀雅俏丽,颇有雍容幸福之态,各自衣着平实朴素,当是来微服私访。绕是如此,身后跟着许多深藏不露的高手,小心翼翼的守着二人,不让旁人靠近。

    陆扬明对掌柜的说道:“不许声张,否则我拿你问罪。”

    那掌柜的敬畏至极,低头退到一旁。东采凤笑道:“我是来找一位万仙的女侠。我听人说她便住在此地。”

    掌柜一拍脑袋,说道:“万仙的女侠?万仙的女侠?啊,可是那位采奇姑娘?”

    盘蜒心想:“采奇?她...她也在这儿?我怎地不曾碰上?”

    便在这时,只见一位靠窗而坐的蒙面女子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掀起面纱,说道:“妹妹,妹夫。你二人可越来越精神啦。”这女子容貌秀丽,英姿不凡,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正是盘蜒的好友,陆振英的师姐东采奇。

    她这么一站,身边的四个孩童也随之起立行礼,皆约在十三、四岁左右,两男两女。盘蜒认出是当年被泰关别、泰远栖灭门的庆仲等人,他目光一转,却不见张千峰身影。

    陆扬明对掌柜说道:“备一间大厢房,这酒楼今天我包下了。”说罢挥一挥手,身旁一侍卫递上一盘黄金来。掌柜的眼中发光,却道:“国主光临,小号蓬荜生辉,如何敢....”

    东采凤微笑道:“要你收下便收下,客气甚么?”

    掌柜的千恩万谢,好在此时太早,并无多少酒客,便好说歹说一番,将众人请了出去。

    盘蜒来到街头,施展幻灵内力,形影透明,再返回楼上,找到那厢房,藏在阴影处,他此时内力不凡,众人如何察觉得了?

    东采凤向东采奇敬一杯酒,双目湿润,黯然道:“姐姐,二哥他....他....遇上大难,举国大丧,你为何当时不来见我?”

    原来当年东采英被罗芳林所“杀”之后,罗芳林称他在魔猎中受了重伤,又遭遇雪崩,不治而亡,东采英曾为伯爵,又曾是罗芳林夫婿,富贵无极,丧事自然大操大办,甚是隆重轰动,各国诸侯受其恩惠无数,亲自出面者众多。

    东采奇神色悲哀,哽咽道:“我若知道此事,自然甚么都放下,说什么也要来见你。可...可我在万仙中埋头苦练功夫,我....我委实不知....”

    陆扬明叹道:“凤儿,你莫埋怨姐姐啦。她心里也难过得紧。”

    东采凤笑了起来,说道:“是,往事已过,如今咱们姐妹团聚,正是一桩喜事,何必哭哭啼啼的?姐姐如今可比我年轻多啦。”她今年已二十多岁,而东采奇驻颜不老,外貌上看来,反倒是东采凤成了姐姐。

    东采奇啐道:“我一辈子养不了孩儿,像是妖怪一般,又有甚么好了?”

    陆扬明哈哈笑道:“你收这几个徒儿都孝顺懂事得紧,不似子女,更胜子女,倒也是一桩美事。”

    东采奇道:“庆仲、庆美、庆虹、庆参这四个娃娃并非我徒儿,而是我师弟师妹。师父一个月前要细思毕生武学,让我带着他们。我左右无事,便领他们来此瞧瞧。”

    庆仲等人甚是有礼,再度向陆扬明等人问候。陆扬明大喜,一人赏赐一块金牌,问道:“这四位小仙人,武功定然已颇为了得么?”

    东采奇笑道:“四人都有出息,武功进境飞快,我当年十三岁时,仍不过是一傻丫头呢。师父说再过三年,庆仲、庆美便可投身仙露泉试炼啦。”

    东采凤笑吟吟的看着东采奇,在她耳中轻声道:“你师父仍如以往那般英俊不凡,潇洒倜傥么?你这些年与他住在一块儿?”

    东采奇满脸通红,一把拧住东采凤耳朵,啐道:“师父他乃世外高人,不近女色,你再胡说,我打你屁股了。”作势打闹,两人嘻嘻哈哈,抱作一团,依稀便是往日少女情状。

    陆扬明问道:“万仙之中,上下共有六层,姐姐如今身在几层?”

    东采奇叹道:“我正发愁呢,我在三层屡试不过,唉,今年又不知能不能过关。”(未完待续。)

二十一 扫墓时节雨纷纷

    盘蜒心道:“她入门不过十年而至渡舟,实已算的极快了,此事终不能强求。”

    东采凤则道:“姐姐放心,你这等聪慧,今年焉能不成?”

    东采奇叹道:“但愿如你所说,唉,我与振英师妹一同入门,如今她在冷州国大显身手,人称“虎鹤女仙”,我已被她抛下太远啦。师父他....并未责怪,但我也不能太不上进。”

    陆扬明喜道:“姐姐她当真如此了得?上回她回来瞧我,为何不曾说起?”

    东采奇道:“师妹她为人谦逊,怕是不愿自夸罢了。”

    盘蜒只盼陆扬明说些盟会比武之事,得些苦朝派线索。等了片刻,陆扬明果然说道:“明日这场大会,凡间高手皆齐聚一堂,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更有许多万仙的仙家,采奇姐姐可要显显身手么?”

    东采奇忙道:“我功夫不到家,决不能胜,何必献丑?”

    一旁那叫庆美的女孩儿道:“师姐,师父为何不来?以他这等神仙般的本事,凡人中谁人能挡他一招?”

    东采奇笑道:“师父他今年另有一场大考验,听说咱们万仙遁天层的众位仙长皆要争夺破云层之位,他注重此事,这武林盟主嘛,他自是无暇理会了。”

    盘蜒心想:“师兄终于要回万仙了?”心下颇为喜悦。山海门乃鲲鹏、张千峰、盘蜒三人力排众议所创,盘蜒为之费了莫大心血,不知不觉已将这一派视作寄托,如今张千峰重新振作,三人重新聚首,盘蜒如何能不振奋?

    庆仲问道:“陆国主,请问这盟主之位,只凭武艺定夺么?若来人心术不正,名声差劲,你们也奉那人为盟主?”

    陆扬明微笑道:“小兄弟可说到点子上了。这回咱们这场大盟会由朝廷与万仙联手操办。万鬼人物,自是万万不能让其参与,一旦瞧见,必先捉拿。至于那些个臭名昭著,作恶多端的匪类,也休想逃过我等双眼双手,立时铡刀铁牢伺候。”

    庆仲抿了抿嘴唇,迟疑许久,终于说道:“师姐,我可否上台试试武艺么?”

    东采奇道:“庆仲,你连飞升隔世功第一层本事都没练熟,如何能与天下英雄较量?”

    庆仲道:“师姐,我便输了,也好过不比不试。师父说:天下习武之人,哪有长胜不败的?这回输了,回去苦练,下回再赢一场也就是了。”

    东采奇心知他心气极高,这些年练武进境了得,淡淡一笑,说道:“那也由得你,不过你若输了,可不能抵赖不认,死缠烂打,便如与我试招一般。”

    庆仲眼中闪过喜色,说道:“不会,不会,多谢师姐恩准。”

    庆美见哥哥获准出场,心下担忧,又问:“国主哥哥,到时怎生个比武法?”

    陆扬明点头道:“届时观看者数万,比武者数千,当真热闹至极,盛况空前。得分十六个擂台,欲出场者抓阄分台,自行挑时候打擂。待各擂台分了胜负,再聚到一大擂台上比试,胜者得盟主之位。这盟主倒也并非虚名,圣上亲自下旨,封这盟主为侯爵,若今后能夺回西方城池,驱逐北妖,便可成为一国之主。“

    东采奇不料赏赐这等丰厚,问道:“那城中的英雄好汉,自然皆跃跃欲试、争先恐后了?这一场场比试下来,只怕非得延续数日不可,如此岂不误事?”

    东采凤微笑道:“若打得僵持不下,自然耗时长些,然而若有一人德高望重,武艺卓绝,众人臣服,便如当年天心侯爷一般,一晚上便能了结。”

    东采奇心知不错,问道:“那天心侯爷此次不来,我万仙遁天层门人也自顾不暇,不知何人又有能耐一举慑服群雄?”

    陆扬明露出敬佩之色,隐隐点头,赞叹道:“采奇姐姐可听说过一位欧冶子道人?”

    东采奇摇头道:“我孤陋寡闻,消息不灵,这欧冶子又是何方神圣?莫非武功十分高强么?”

    陆扬明道:“正所谓乱世之中,方有枭雄。这位欧冶子道长隐居深山四十年。当此危难关头,他感应天象,故而破关出山,短短数月来,来往边塞关城,杀了北妖许多赫赫有名的高手、将领,近日才回到中原,声望之隆,只怕足以与昔日东采英大哥媲美。他受邀来到城中,已答应我的请托,愿在擂台中显示能耐,担下这盟主之位。他老人家一贯淡泊名利,视其若粪土。如今肯放低身份,受此俗名,果然是为国为民的好汉子。”

    东采奇见他满脸崇敬之色,笑道:“如此说来,你已打定主意,由这位欧冶子当这武林盟主了?”

    陆扬明道:“自然还得瞧欧冶子道长本事,但万仙顶尖高手不出场,多半已成定局。”

    东采奇嘻嘻笑道:“这位清高隐世的老人家,只怕从此要受尽荣华富贵之苦,锦衣裘袍之难啦,唉,好生可惜,好生可惜。”

    陆扬明听出她言语嘲弄,脸上一红,东采凤啐道:“姐姐莫要戏弄我陆哥哥。”

    盘蜒听他说了半天,不涉苦朝派之事,更不提俦国祖庙,心想:“不如我去找那俦国夫人,她有把柄在我手上,我问她话,她料来不敢不答。我查清那祖庙下落,今夜便将那玉盘盗走,以免夜长梦多。暗谷、凌越二老决计想不到我竟能存活下来,更料不到我已得知这‘溺亡’玉盘下落。”

    他想到此处,悄悄溜出,奔向俦国夫人居所。东采奇等人如何察觉得了?

    东采凤又道:“姐姐,你贵人事忙,此次前来,可要去哥哥坟头上香么?”她提起此事,总不免有些气恼,故而言下带刺。

    东采奇生平最珍视亲友,闻言心痛起来,又是内疚,又是悲伤,咬咬嘴唇,说道:“我当然要去,妹妹、妹夫,你二人繁忙,便无需陪我了,只告知我方位便可,我自个儿能找过去。”

    陆扬明忙道:“那祖墓离此不近,守备森严,极为隐秘,咱们陪你同去吧。”原来东采英别无亲友,蛇伯又早已沦陷,东采凤便将他“骨灰”取来,置于俦国祖墓中,只可惜盘蜒不耐等候,先走一步,错失了此事。

    东采奇连连谢绝,但陆扬明、东采凤心意坚定,东采奇无奈,便让庆家四兄妹留在客栈,她随那二人外出祭拜,反正这四人得张千峰真传,武功不弱,寻常武人绝不是他四人对手,自也并无危险。

    三人坐上马车,众护卫小心围着,疾驰出城,沿荒路小道骑行,约莫两个时辰后,抵达陆家祖墓。只见座座陵墓,根根石碑,花草有如花圈,山岗卧似棺材,庄严肃穆,阴气重重。

    东采凤道:“在这边,你随我来。”说罢提着花篮,焚香,来到一座大庙前头,走入庙中,东采奇见到东采英牌位,身子摇晃,立时跪倒在地,想起东采英在世时的种种亲情,泣不成声。

    便在这时,有一人出现在众人之中,他轻功极佳,何时到来,旁人竟全无知觉。有一侍卫定睛一看,惊呼道:“有刺客!”手握钢刀,斩向那人头顶。那人也不转身,一拳朝后横扫,将钢刀连同侍卫脑袋一齐打的粉碎。

    东采奇转身跃起,手持寒星剑,喝道:“你是甚么人?”

    那人并不作答,他身形高大,脑袋上留着短发。东采奇心中一凛:“如今世上极少有剃这等短发之人,除了我万仙苦朝派之外,更有何门派做这等打扮?”

    陆扬明所带侍卫之中委实不乏隐退江湖的成名高手,各个儿有冲锋陷阵之勇,但来人武功太高,身子忽而前冲,忽而倒退,双手探、拿、转、拍,抓、缠、折、斩,招式千奇百怪,掌中发出巨力,众人竟挡不住他一招半式,十招一过,竟全数筋断骨裂,倒地不起,皆已被当场打死。

    东采奇心中惊骇异常,自知绝非此人对手,但到此时刻,已决不能退缩,寒星剑疾刺过去,寒雾如潮,涌向那刺客。她手上不停,长剑一转,数道冰锥旋转飞出,再打向那人要害。

    刺客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海纳派的小姑娘。”双手虚张,有如蒲扇,朝前一挥,刹那间面前刮起一股震荡大风,将寒雾冰锥悉数挡落。

    东采奇“啊”地一声,心知今日必败无疑,对陆扬明喊道:“带着她快走!”施展太乙玄术,绕到一旁,寒光一闪,刺向那刺客小腹。那刺客手肘砸向东采奇脑袋,东采奇奋力一绕,避开数尺,刺客喊道:“好俊轻功!”双手虚握,宛如握着禅杖,呼地朝东采奇袭来。

    这一招笼罩极广,威力又大,东采奇急使太乙“避难”之术,卸去大半力道,可仍浑身虚弱,哇地一口,吐血倒地。

    刺客点了点头,说道:“即便第四层弟子,也挡不住我这‘从服万国’,你能中此招而不死,也算极为难得了。”

    东采奇咬牙道:“你....你是遁天层的师伯么?为何....要害俦国国主?”她自知难逃一死,只盼能用言语扰乱此人,让他不及追赶妹妹、妹夫。

    刺客叹道:“我本不想残害同门,但谁教你撞见我行凶之事?”说话间,身子倒跨大步,每一步皆奔驰数丈,眨眼间已拦住东采凤、陆扬明。他双手一拨,那两人同时转了一圈,待停下时,已被封住七处穴道。

    东采奇怒道:“横制七朝!你果然是苦朝派的...”

    刺客笑道:“好眼力,好眼力,海纳派的小丫头,果然也有些门道。我要你死个明白,我乃苦朝派方华,正是遁天层之人。”

    他将三人用长袍卷起,扛在肩膀,呼喊一声,空中飞来一极大的蓝鹦鹉,他骑上鹦鹉,指引方位,那鹦鹉腾空而起,在空中飞了半个时辰,落在林中一座小庙前头。(未完待续。)

二十二 池中浸者欲断魂

    东采奇见这庙极为不祥,院落土地黑乎乎的,却又微呈红色,她年少时曾见过战场,知道尸伏遍野,大量血水注入地下,便成这副情状。

    方华将三人搬入庙中,手一扬,虎地几声,四角蜡烛全亮。那蜡烛飘忽不定,照亮四周,只见一口大缸,径长三丈,缸中堆满死人尸骨,红红白白,黑黑蓝蓝,有血有肉,有骨有筋,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东采凤、陆扬明何尝见过这等骇然场面,不由得大声惨叫。东采奇怒道:“这些....这些都是你杀的么?”

    方华叹道:“我精心预备这死人缸,练我苦朝派的血肉摧心**,其中有数千人尸骨,大部分已融成血水。”

    陆扬明道:“前辈,咱们.....无冤无仇,我素来对万仙门人恭敬,这位采奇姐姐更是万仙弟子,我求你....求你网开一面,饶我三人,无论你要甚么,我绝不拒却。”

    方华道:“此事说来也容易,我要找你陆家一件宝贝,你若说出那宝贝下落,我岂能加害你三人?”

    陆扬明大声道:“前辈要何物?只要在我宫中,我立时命人拿来。”

    方华道:“那是一块玉盘。”

    陆扬明与东采凤对望一眼,问道:“怎样的玉盘?”

    方华道:“那玉盘约莫人头大小,上头刻着一人溺水而亡,一人冷眼旁观,你可曾见过?那事物本该在你祖墓之中,然而我将墓穴里头翻了个底朝天,也不曾见到它。”

    陆扬明急道:“是了,那玉盘已被我取出,当做明日比武奖赏,欲赠给那位新武林盟主。”

    方华本脸色肃然,听闻此言,不由得微笑起来。陆扬明稍稍放心,暗想:“他要去夺那玉盘,我三人性命总算....总算保住了。”

    方华道:“我本该放你三人,奈何尔等所见太多,若传扬出去,委实不美。三位受此刑罚而死,洗脱一身罪孽,也不用活在世上,受无穷无尽的苦,今后轮回转世,享不尽的好处。”

    陆扬明、东采凤心胆俱裂,齐声哀求,但方华铁石心肠,抓起东采奇来,手掌在她丹田、膻中两处一按,东采奇大口呕血,被方华狠狠投入大缸,刹那间,她只感无数手爪刺破她肌肤,抓向她心脏。她受此酷刑,痛的无以复加,直抵心灵深处,仿佛连魂灵皆被刀割一般。

    东采凤霎时痛哭流涕,喊道:“姐姐!姐姐!”陆扬明咬牙道:“你...你这卑鄙无耻的杂种秃驴,你....你出尔反尔,说话有如放屁!”

    方华摇头道:“枉你为一国之君,见识这等粗陋。鄙人早登为仙人,说话行事,随心所欲,不受俗法拘束。我赐你夫妻同生共死,你为何竟不知感恩?”说罢伸手朝陆扬明抓来。

    顷刻间,一道紫光照·射而过,方华急伸手一切,嗡地一声,浑身巨震,连退五步,撞上那大缸,这才站定。只见一蒙面人飞身落地,再一剑刺出。方华见此人招式迅猛无伦,大惊之下,双手变化,瞬间成了长满骨刺的棒槌,瞧准那人剑身,一扬一合,就此反击。

    那蒙面人身子一转,紫剑切过方华肚腹,当真是电光石火,目光难辨。方华痛呼起来,一招“从服万国”,双掌朝下狠狠砸落,蒙面人长剑一挑,飓风夹杂紫电,将方华挑上半空,喀喀巨响,方华就此粉身碎骨。

    陆扬明又惊又喜,心道:“这救星好生厉害,连万仙遁天的恶人也挡不住他五招。”

    蒙面人喝道:“东采奇呢?”声音惶急万分。

    东采凤哭道:“她...她在大缸里头!”

    蒙面人闷哼一声,手指连弹,陆扬明、东采凤登时行动自如,他又在方华那蓝鹦鹉脑袋上一点,那猛禽蓦然变得甚是驯服。他道:“你们坐上这鸟·儿快走!”

    陆扬明道:“恩公,你定要救下采奇姐姐,我在宫中敬候大驾!”

    蒙面人袖袍一抖,二人如被大手捏住,自行飞上蓝鹦鹉,蓝鹦鹉叫了一声,振翅飞上空中,倏然已在远处。

    蒙面人脱下面罩,不是旁人,正是盘蜒。他先前去找俦国夫人问话,待得知方位,立时赶来,见到断气侍卫,招魂一问,方知出了乱子,这才匆匆前来救援。他害得东采英妻离子散,九死一生,一直心中有愧,对东采奇自然生出极强烈的照顾保护之意。此时见她生死未卜,暗暗悔恨,一剑将那大缸劈碎,血水尸骨猛然哗啦啦流出,盘蜒双手又挖又掘,将东采奇从中拽了出来。

    他一看东采奇模样,顿时脸色惨白,她此时双目血红,浑身上下皆是伤口,伤口中血肉发黑,已中了极深的邪法。盘蜒急忙思索:“这大缸定是这苦朝派恶人习练高深邪法时所用,他本想将师妹化作缸中冤魂,供他自己吸入采用。她已被缸中冤魂恶念侵蚀,实乃是...乃是行尸走肉。”

    他大骂自己急躁坏事,若他多在酒楼留上片刻,岂能出这样的乱子?但他性情沉着刚毅,瞬间已隔绝自责心意,思索拯救之法。

    他心想:“当年天心被刺中心脏,得亏虚度光阴剑灵相救,采奇有寒星剑,可否依法施为,救她一救?”但稍一思索,便知不可,天心练得便是这剑灵剑意功夫,而东采奇不过借助寒星剑之威,关系不近。况且寒星剑上乃是她哥哥残魄,一旦侵占东采奇身躯,即便活转,也不过是一具僵尸罢了。

    东采奇身子抽搐,口中吐出零碎事物,乃是她先前吞咽的眼珠、碎骨。盘蜒咬牙想道:“我欠蛇伯城太多,如今偏要救她,非但要将她救活,更要让她完好无损。”一手按住灵台穴,一手按住天灵穴,施展仙殇魂魄转变之法,又使太乙招魂之术,急急搜寻她体内灵知。

    苦朝派所习功夫,本是一门极博大精深的古代仙法旁支,唤作“血肉纵控念”,若练得粗浅,不过改变肢体五官,逆转血肉经脉,然则练到极高境界,便可通灵异界魔神,借其躯壳异能行事,而保全自身灵魂不失。

    东采奇被方华扔进这血肉大缸,自身魂魄被冤魂挤压,本该顷刻间不复存在,与众冤魂融于一体。幸亏她曾经历一场魔猎,心智坚毅,而又会运用太乙玄学的逃避之法,在危急关头,灵魂藏在脑袋角落,逃过一劫。盘蜒将心神探入她脑中,与一众恶灵交锋,一个个儿的降服制止,花了数个时辰,终于将她原本灵魂找了出来。

    盘蜒松了口气,哈哈一笑,转念一想:“为何不迫她魂魄提升,统领体内一众冤魂,如此便算练成了这苦朝派的内力,她亲友被我所累所害,我岂能不设法照顾她?维护她?报答她?”

    他想到此节,心头一喜,便在她脑内布下血脉迷心咒阵,当年他曾用这阵法击败尸海阎王,此时这庙中诸物齐备,都是现成,心念一动,已然成形。盘蜒将众冤魂牢牢束缚,训为奴隶,一个个儿皆听东采奇号令。东采奇魂魄懵懵懂懂,毫无察觉,好奇的观望盘蜒大动干戈,肆意妄为。

    如此又忙活一个时辰,盘蜒布置妥当,心知万无一失,又寻思:“她掌握这许多冤魂,得大缸中血肉气力,内力已增长数十倍,今后修炼飞升隔世功时,内力便随之激增,原来如此,原来这苦朝派功夫竟有这许多妙用。”

    他心下自豪,借此机缘,自己也已深明其理,修为大有长进,又想:“须得设一中枢,以防不测。”便在寒星剑上一拍,那寒星剑瞬间冰消雪融,汇入东采奇脑中,这寒星剑也是古代神兵,足以镇守阵法,防止变数。当年盘蜒便是以此法隐藏仙殇剑,如今依样画葫芦,倒也十分顺当。

    东采奇伤痕渐渐愈合,突然低哼一声,身子巨颤,骨碌碌打了个滚,挺腰坐起,她目光恍惚,双眼仍看不清事物,隐约知道身前有人,问道:“妹妹呢?妹夫呢?他们可还安好?”

    盘蜒见她不顾自己安危,反挂念亲友处境,心中钦佩,粗声粗气的说道:“他们可不怎么好。”

    东采奇流泪道:“他们...他们如今怎样?我求你放过他们。”

    盘蜒笑道:“他们如今回到宫中,太平无事,睡得安稳,却不念我救命之恩,自然不算甚么好人。”

    东采奇“啊”地一声,死命擦眼,看清来人面貌,霎时欣喜若狂,喊道:“盘蜒师兄?”

    盘蜒见她神完气足,言语如常,便如欣赏自己一件耗尽心血的杰作一般,委实自豪满意,爱不释眼,点头道:“师妹,你好。”

    东采奇道:“师兄,是你救了我么?那方华恶人呢?唉,我真....真糊涂了,除你之外,哪儿还有旁人呢?师兄,多谢你啦。”

    盘蜒听她唧唧喳喳的,显然兴奋过头,微微一笑,说道:“方华已被我杀了。”说着指了指一旁。

    东采奇见方华死的极惨,身躯断成几截,吓了一跳,但想起自己刚从血腥可怖的血水中出来,立时又不再害怕,恨恨说道:“这大恶人杀人无数,罪该万死。师兄替天行道,做的乃是善事。师兄放心,此事我定替师兄作证。不过师兄武功真高,连这般厉害的敌手也....也能铲除。”

    盘蜒拍着胸脯道:“我乃万仙少门主,若连这清理门户的本事也没有,将来岂能服众?”

    东采奇听出他言下自嘲之意,哈哈笑道:“少门主救命之恩,师妹毕生难忘。今后少门主有何差遣,师妹我绝无二话,俯首听命。”

    盘蜒点点头,问她方华所言所行,东采奇凝聚精神,如实相告。(未完待续。)

二十三 奇门将女拜仙师

    盘蜒越听越奇,心想:“原来苦朝派碰巧遇上陆扬明夫妇,已逼问出那玉盘下落,此人幸亏已被我所杀,料来不至泄密。而那玉盘竟成了此次盟会奖赏,这可真做梦也想不到。如此一来,这盟主之位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非得设法夺得不可。”

    东采奇见自己浑身尸骨碎肉,满是鲜血,大感恶心,暗想:“我得找一池水洗洗身子。”手在地上摸索,却不见寒星剑踪迹,她霎时慌了神,问道:“师兄,我哥哥那宝剑呢?”

    盘蜒指着东南处道:“那儿有一泉湖水,你可先去清洁一番。我稍后帮你找那长剑。”说罢递来衣衫长裤,乃是以幻灵真气凝成,以他此时功夫,已可凭空变化衣衫,持续许久而不消。

    东采奇微觉娇羞,却又暗赞:“他为人当真体贴,师妹这丫头果然好福气。”照盘蜒指示行了片刻,果然眼前一亮,只见湖光粼粼、水烟如梦,黑夜中出奇平寂静谧,与不远处那残忍恐怖的小庙,当真有天壤之别。

    她步入水中,冷冽的湖水染上肌肤,舒适异常,似乎感觉比以往敏锐许多,身子也轻盈不少。她仍不知此时已习得上乘仙法,若巧加使动,足有玄微奥妙之能,只当是死里逃生之后,心里更易喜悦罢了。

    她玉手搓洗身子,忽然想道:“当年我去雪山中找大哥,被师兄与师父所救,我也是这般在温泉中洗·浴,他当年没羞没臊,性子张扬,吵着要偷瞧我洗澡,却被师父远远拉走了。眼下他已脱胎换骨,好似超脱的仙人一般....我怎地又来这么一出?这可好生丢人了。”

    她心下忐忑,不免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可仍忍不住忆起当年两人初遇时比武招亲的场景,那时她甚么都不懂,盘蜒也是个英俊又调皮的少年。她迷迷糊糊想了一会儿,一咬银牙,抽自己一耳光,暗道:“千万莫要朝三暮四,胡动心思,振英师妹待我亲厚,我若有这等念头,岂非猪狗不如?”

    她梳理完毕,穿戴整齐,在水中一照,杏目桃腮,长发湿滑,真如出水芙蓉、朦胧诱人。她又忍不住拍拍额头,斥道:“妖魔未灭,何以为家?尔乃将门虎女,正要继承二哥遗愿,岂能耽于儿女情长?”

    她连打自己三、四个耳光,昂首挺胸,返回原处,月光之下,盘蜒盘膝打坐,如坠睡梦之中,更衬得他容光焕发,英气勃勃,东采奇情难自已,连忙大喝一声,在自己额头一拍,制住萌动。

    盘蜒道:“师妹收拾妥当了?”

    东采奇笑道:“是啊,是啊。”一边打自己额头,免得乱了心境。

    盘蜒道:“先前你中了苦朝派邪法,伤势沉重,我用你那寒星剑救你性命,故而此剑不在此处,事出突然,我能耐不足,还望师妹见谅。”

    东采奇大感惋惜,想起亲人,难免悲伤,但无丝毫怨言,笑道:“那毕竟是身外之物,还是性命要紧。师兄救了我,我道谢还来不及呢,你这般客气,可让我好生为难。”

    盘蜒忽然低声道:“此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说罢手一扬,东采奇眼前白光挥荡,她那寒星剑赫然就在身旁。

    东采奇惊喜的大呼起来,捧住寒星剑,问道:“师兄,这是甚么功夫?”

    盘蜒道:“此乃太乙幻物之法,口诀我可传你,但旁人问起你来,你不许说是我教你的。”于是说了一段数百字的诀窍。东采奇与太乙神术天生投缘,又经受那死人缸吞噬之苦,心智开明,脑中蕴含强劲灵气,当真一点就透,一学就会。

    盘蜒将那寒星剑消去,让东采奇自行试演,她试了十来回,终于将寒星剑招出,握在手中,招式频出,惊觉一举一动皆如乘风顺水,气力倍增,速度奇快。似她这等习武之人,身子稍有异样,立时便能察觉,此时知道自己武功大进,又是欢喜,又是迷茫。

    盘蜒瞪着她瞧,连连点头,甚是欣慰。东采奇脸上一红,拍打脑袋,一松手,寒星剑便遁入无形。她凝立片刻,喝道:“寒星剑来!”张开手,长剑已在掌心。她少女心起,顽皮一笑,又道:“寒星剑去!”那剑便又无影无踪。

    盘蜒道:“师妹想必已知道自己武功精进了?”

    东采奇点头道:“是啊,师兄,我实在难以明白,为何莫名其妙间有了这般功夫?”

    盘蜒心知时间紧迫,几句话也说不清楚,只道:“也是你运气极好,那死人缸非但没将你害死,反而因祸得福,收获神功。等若一举通过试炼,超越第四层境界。”

    东采奇喜道:“真的?我真有这等本事?”霎时难以置信,但驱使身子,轻盈灵活,却又不由得她不信。

    盘蜒恭维道:“师妹这些年陪着千峰师兄隐居江湖,受他指点,武艺自有成就,今夜得此福报,实乃天道酬勤罢了,不必大惊小怪的。”

    东采奇吐吐舌头,摇头道:“师兄别埋汰我啦,师父他嫌我蠢笨,两年来已不教我伏羲八卦之法,只教我些剑法、掌法,唉,我这人庸庸碌碌,资质平常,想不到傻人有傻福,在这骨肉皮中滚了一圈,反而增长了功力。”

    盘蜒道:“师妹太瞧不起自个儿了。你数年之内登入渡舟,古往今来,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你学了我太乙神术总纲,又习练伏羲八卦之法,两者冲突,因而你难有成就。千峰师兄早先不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一股脑将所知武学全传给了你,反而引你停滞。他近年来教徒更有心得,所以不再教你内功玄学,而着重外门招式,倒不是对你失望。”

    东采奇经他一言提点,当真如梦初醒,道:“真的?师兄可真会安慰人。这下我心里好过多啦。”

    盘蜒道:“师妹,我救你性命,无意中成就你一门奇功,可有件事,非你帮我一把不可。”

    东采奇精神一振,拍着胸脯道:“你尽管说,我这条性命都卖给你了。”

    盘蜒道:“我来到此地,不便露面,还需你替我打几场擂台,夺那武林盟主之位。”

    东采奇登时愣住,呆了片刻,说道:“师兄有命,我岂能不遵?但就算我长了些本事,要当上盟主,只怕千难万难。师兄你为何不能出场?”

    盘蜒苦笑道:“你甭问这么多,答不答应吧。”

    东采奇道:“好啦,好啦,难得师兄有求,我上去献丑卖乖便是了。”

    盘蜒皱眉道:“甚么献丑卖乖?你非得取胜不可。”眼下苦朝派不知那玉盘已被当做比武赏赐,可盘蜒只要一出面,苦朝派当场便知有异,因而得借东采奇之手,名正言顺将那玉盘夺得。

    东采奇愁眉苦脸道:“那你可真是强人所难了。我东采奇有自知之名,可远不如我二哥那般神勇,胜得一人、两人,或许不难,但要胜过那欧冶子道长等一众高手,我是万万不能。”

    盘蜒手中变出仙殇剑来,说道:“咱们便穷这一晚,我教你些运用内力的法门。伏羲八卦之术虽然神妙,与你无缘,你今后不许再用,连想都不许想。”

    东采奇知他要传授武功,心头感激,跪倒在地,朝盘蜒磕了三个响头。盘蜒坦然受之,说道:“你我本并非师徒,而是故友同门。然而你今后使这心诀迎敌之际,便算代我出手,胜败事小,颜面事大,我非将你教会不可。”

    东采奇答应道:“是,还请师兄指点。”

    盘蜒道:“你已知太乙总纲,但太乙神术有无数妙用,包罗万象,攻守一体,虽初始用于逃命,然而到了最后,已近魔神之法。今晚我所传授之道,连我自己都无法使动。”

    东采奇大感困惑:“连师兄都使不出来?我又如何能用?”

    盘蜒忽然一剑刺出,东采奇瞧出他招式有异,不敢硬拼,手臂回缩,静观其变,却见盘蜒手臂虚晃,那长剑一变作二,二变作四,四变作八,连绵不断,霎时多如牛毛。一半剑刃上火光熊熊,一半剑刃上寒气逼人。东采奇心驰神摇,无法破解,想要避让,却已被盘蜒点中背心要害。

    东采奇咋舌道:“你这一剑这般变化,我怎学得会?”

    盘蜒道:“除非你内力再有蜕变,才能使出这一剑来。我教你的不是这太乙幻灵剑,而是如何破解的法门。”说罢在她鼻子上一捏,耳朵上一拧,东采奇微觉好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盘蜒道:“再来!”又同样一招使出,东采奇全不知其法,脑袋一片空白,正彷徨间,忽然鼻中闻到血腥气味儿,耳中听到血液声响,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呼呼四声,盘蜒剑气擦着衣衫飞过,东采奇身子灵动飘忽,仿佛鬼魅精灵,动作匪夷所思。

    盘蜒道:“出手反击!”

    东采奇耳鼻异样,瞬间心中生出刺击斩打之法,身子一晃,寒星剑上内力大涨,劈向盘蜒,盘蜒横剑抵挡,但东采奇早就料到,朝前一冲,快如飞箭,已到盘蜒身后,再一剑斩向盘蜒后背。

    盘蜒手腕一振,东采奇心中一惊,霎时已有所料,身子倒飞出去,倏忽间掠过十丈远,仿佛灵猫一般。却见盘蜒身前紫气如墙,横亘阻挠,若她稍慢片刻,只怕已被紧紧关住了。

    盘蜒道:“你明白了么?”

    东采奇心脏咚咚直跳,激动至极,蓦然已汗流浃背,她道:“我似乎听闻你身上血气之声,便知该如何抵挡你的招式。”

    盘蜒点头道:“血载魂气,魂助血生。你在那死人缸中浸泡一番,已可感知他人身上血液,借此感官,结合太乙玄术,便可料敌机先,先发制人。这能耐便是血肉纵控的精要之一,虽然方便,但却也有些隐患。你得小心在意才是。”(未完待续。)

二十四 小小孩童巧言辩

    东采奇如获至宝,脸上红扑扑的,心底雀跃至极,忍不住便想早些一试身手,但片刻之后,她静下心来,稍加思索,忽然道:“师兄,你执意要我出场,是要夺那玉盘么?”

    盘蜒被她猜中图谋,微觉尴尬,也不否认,说道:“那玉盘至关重要,决不能落入苦朝派手中。”

    东采奇笑道:“那你何必大兜圈子?直接向妹夫讨要就成。你救咱们三人性命,那玉盘又受高手垂涎,正是烫手山芋,妹夫他准肯送你。”

    盘蜒心想:“我本想引出苦朝派那两个老僧来,趁他们自以为得手之时,瞬间将二人击毙,如此永绝后患。但此事毕竟颇有凶险。”他被那二僧所败,至今仍心有戚戚,沉默片刻,叹道:“我不便出面,你替我去讨要试试。”

    东采奇点头道:“师兄静候我佳音便了。”

    盘蜒道:“那我在你入住客栈之后等你。”

    东采奇别了盘蜒,施展身法,快步穿林而过,她此时功力剧增,委实快逾奔马,如踏风火,且气力悠长,不觉疲劳,不多时已回到王宫中,只见排排大盾,林林长枪,无数卫兵将宫殿围得密不透风,绝无松懈。东采奇行至宫门前头,早已有数个护卫抢上前来,喊道:“来人速速报上姓名!”

    东采奇道:“还请告知国主一声,我乃国主夫人姐姐,万仙门的东采奇。”

    那护卫见她样貌与东采凤颇为相似,微一迟疑,答应通报,命一传令官匆匆入宫而去。东采奇耐着性子等了许久,跑来一位铁甲钢盔的壮硕武官,说道:“国主有请仙家。”

    东采奇随武官前行,只见宫中墙边廊上,草地屋顶,各处皆是全副武装的铁汉,手持明灯火把,四处巡游,便是有数万敌军来袭,数日之内,只怕也奈何不了这铁桶大阵。她来到深宫一庭院里头,走入一厅,东采凤、陆扬明一齐起身,盯着她瞧。东采凤“呜”地啜泣起来,抱住东采奇,一时痛哭不绝。陆扬明喜道:“姐姐,是那位蒙面的恩公救了你么?”

    东采奇说道:“除他之外,更有何人?只是这位大侠不计名利,救我之后,便飘然远隐,我也猜不透他是谁。”她怕这两人不断相问,便抢先编造几句借口。

    陆扬明甚是钦佩,说道:“这位大侠武功盖世,行事又神龙见首不见尾,定是一位极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惜他隐姓埋名,行踪难寻,否则我定要倾力报答。”

    东采凤擦泪道:“咱们本想派兵找你,但想你定然平安,便....便....先守住这里,等你回来。”也是她夫妻二人惊的失魂落魄,胆怯至极,不敢分兵去救,只先保全自个儿安危。

    东采奇淡淡一笑,说道:“傻孩子,你无需害怕,那方华已经死啦。”

    陆扬明想起此事,顿生怒火,说道:“好一个万仙门,好一个苦朝派,如此作恶,便是万鬼也唯有瞠乎其后了。我定要禀明皇后,公告天下,揭露万仙门之罪。”

    东采奇道:“那不过是方华一人所为,岂能怪上整个万仙?”

    陆扬明忙道:“啊,振英姐姐与采奇姐姐也是万仙门人,我失言了,失言了。”

    东采奇安慰几句,夫妻二人渐渐平静下来,东采奇斟酌片刻,说道:“咱们虽得高人相助,但当时情形,已然危险万分。那方华没准....仍有同党。”

    陆扬明道:“此事极为可虑,我也正思考此节。他们冲着我那祖传玉盘而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这便将那玉盘深深藏起,再不示人...”

    东采奇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讨要,却听外头有一少女笑道:“陆侯爷,你想要出尔反尔,当场变卦么?难道不怕天下英雄不满?”

    陆扬明、东采凤神色敬畏,一齐行礼道:“公主殿下!”

    东采奇循声望去,见一极可爱的少女走入厅堂,身后跟着两位王孙公子,数个气度沉稳、威势隐现的护卫。东采奇心想:“公主?她是当今皇后的女儿么?”

    那少女朝东采奇望来,眼中异光一闪,东采奇陡生警觉,身子一转,已避开这少女秘术。少女奇道:“这位姐姐武功高的很哪,你又是甚么人?见了本公主与两位王子哥哥,为何不肯跪拜?”

    东采奇拱手道道:“我乃万仙门人东采奇,不跪凡间居士。”

    少女哼了一声,收敛脾气,说道:“那也由得你了,本公主宽宏大量,为人...谦和,不与你计较。”

    陆扬明道:“三位殿下夤夜前来,可是有要紧之事?”

    这少女正是尤儿,而那两个少年则是罗响、罗冉,她三人在外游玩,尤儿命人到处找寻盘蜒而不得,忽听这俦国国都有一场武林盟会,她正搜罗天下高手,又喜欢瞧人比武,得了消息,喜不自胜,便马不停蹄的赶到此地,报上身份,在宫中住下。陆扬明如此大肆防范,倒并非全为了自己,多半是怕有人伤了这三位贵人。

    罗响点头道:“听闻侯爷受万仙门人行刺,失了些手下侍卫是么?侯爷与婶婶可曾受伤?”他乃东采英之子,自然便是东采凤、东采奇的侄子。

    东采奇问道:“婶婶,你叫采凤婶婶,莫非你是....”

    东采凤这才省起此事,说道:“姐姐,他二人便是二哥的儿子香香、冉冉。香香、冉冉,她正是你二人的采奇婶婶啊。”

    罗响、罗冉早听说过此事,亲人相见,分外喜悦,东采奇见他二人与东采英相似,拉着二子,又是怜爱,又是怀念,心中有说不完的话。

    尤儿不耐说道:“好啦,好啦,咱们在谈行刺之事!家常话以后再说不迟。”

    陆扬明忙道:“我二人蒙皇后娘娘赐福,侥幸逃过一劫。有劳三位殿下关怀。那刺客如今已然伏诛,却怕仍有残党在外。”

    尤儿道:“我先前远远听你们谈话,似乎那刺客是冲着那块玉盘来的,是么?”

    东采奇吃了一惊:“咱们谈起此事时她人在远处,为何能听得到?”

    陆扬明点头道:“公主殿下莫非有顺风耳么?一说就中,并无差错。”

    尤儿叹道:“你刚刚还说,要将那玉盘藏起,这便有些不太对头了。”

    陆扬明见她装模作样,言语老气横秋,却掩不住满脸孩童稚气,不禁想起自己儿子来,暗暗好笑,问道:“殿下有何见教?”

    尤儿道:“我昨晚还见过那玉盘,果然是上好的神玉翡翠,价值连城,天下罕有。你既然许诺将这玉盘赐予那位新晋的武林盟主,为何又要反悔?可是舍不得了么?”

    陆扬明道:“此事并未告知满城英雄,临时生了变乱,咱们也可从权,并非...并非是吝啬而反悔。况且那刺客武功可怖,未必没有一般高明的同党,他若起意抢夺,擂台之上,岂不又凭空多了杀戮争斗?我是怕危及三位殿下.....”

    尤儿眼睛发亮,笑道:“第一,你既然答应过此事,无论旁人知是不知,皆不可变卦不算,否则便是言而无信之徒。第二,既然那万仙刺客有同党,咱们不如来一个‘诱敌深入,守株待兔’之计,将他们一网打尽。”

    陆扬明沉吟道:“但万一有所闪失.....”

    尤儿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枉你是一国之主,三军统帅,将来要征讨北妖,驱逐雪国,怎能怕了这区区少数恶人?此事若是依我,便将那玉盘放在最显眼处,逼那些恶人出面抢夺。”

    她这话虽然莽撞无礼,却也一针见血,陆扬明被她说的颜面无光,反驳不得。

    东采奇想起盘蜒所托,忙道:“敌人未必真会上当,不如将此物交由一可靠之人保管....”

    尤儿道:“天下最可靠之人,正是天下无敌的高手,咱们将玉盘交于武林盟主,倒也瞧瞧那万仙中的叛逆,怎敢放手相争?此事无需再言,就这么定下了。”她最喜看别人争斗打闹,想起此事,兴致勃勃,绝不容更改。

    陆扬明笑道:“好,公主殿下勇气十足,在下岂能无胆龟缩?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心中打定主意,需在擂台周围布下天罗地网,铜墙铁壁,一旦瞧出那方华一伙,非将他生擒不可。

    东采奇暗暗叫苦,无心逗留,说道:“我去瞧瞧师弟,师妹。”客套几句,急急奔出,回到客栈之外,四处找寻,忽然肩上被人轻拍,又听盘蜒道:“这边说话。”

    两人来到一小巷中,盘蜒察言观色,苦笑道:“瞧你这窝囊模样,定然不成了?”

    东采奇哀叹道:“本姑娘本已成竹在胸,胜券在握,正要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将我那妹妹、妹夫骗的俯首听命。谁知无端端的跑出一小公主来,几句话将我呛了回去,还口不得。”她与盘蜒相识多年,虽对他感激佩服,说话却素来全无顾忌,此时盘蜒用辞随意,她便也不再拘束。

    盘蜒心下一凛,问道:“小公主?”

    东采奇便说出其间争论风波,盘蜒关心尤儿,反复询问她所言所行,笑骂道:“你个笨师妹,连个小丫头都摆不平,争不过么?”言下竟有几分骄傲之情。

    东采奇委屈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虽算是我半个侄女,却是我妹夫的上司,我即便再有能耐,也是施展不开啊。”(未完待续。)

二十五 自称盟主叫嚣忙

    盘蜒笑道:“木已成舟,更改不得,那唯有劳烦师妹替我打一场擂台,夺一回盟主了。”

    东采奇惴惴不安,但事已至此,唯有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盘蜒又道:“此一战许胜不许败,离明日比武尚有些时辰,师妹回房好好睡上一会儿,明早咱们擂台旁再见。”说罢扬长而去。

    东采奇思绪如潮,恍恍惚惚的回到屋中,那四个孩儿睡在隔壁,皆未知觉。她伏在床上,想着明日比武,既不安,又兴奋,不知不觉便沉沉入睡。

    次日一早,有人叩门,东采奇迷糊睁眼,见庆仲走了进来,说道:“师姐,我去王道广场抓阄打擂....”话说一半,忽然傻愣愣的瞪着东采奇,满脸通红。

    东采奇问道:“你盯着我瞧做什么?”一摸身子,登时惊呼起来,原来身上仅罩一层薄棉被,衣衫长裤皆不翼而飞。庆仲醒悟过来,说道:“对....对不住...”

    东采奇喝道:“还不快关门出去?”

    庆仲口干舌燥,急忙退出屋子。东采奇大觉害羞,心想:“那衣衫是师兄赠我,原来是幻灵真气所变。怎地如此不巧?”翻出新衣裳穿起,拾掇整齐,这才推门而出。庆仲一见她,神色古怪,欲言又止。东采奇索性装傻,笑道:“师弟师妹都起来了么?”

    这时庆美走来,说道:“师姐,咱们得早些赶去了,到时必然人多。”

    东采奇应了一声,五人吃了早饭,赶至王道校场,已然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皆是藏兵刃、着劲服的江湖人物,但其后在场中散开,却也并不拥挤。

    这校场乃是俦国练兵练阵之地,极为辽阔,足以容纳数十万雄兵,此时搭起一十六个大擂台。过了一个时辰,数万豪杰齐聚在此。只听两旁一声炮响,十万俦国精兵排列而入,脚步隆隆,震天动地,将校场四面围住。

    有人扯开大旗,映照太阳,数辆金贵马车驰来,公主、王子、国主、国主夫人、诸侯使者来到看台华盖之中。文武百官,身穿彩服,头戴金冠乌纱,依着座次,纷纷坐下。

    众豪杰皆是些闲散逍遥、无拘无束之人,见到这等排场,胆大者心生不屑,胆小者暗暗敬畏,一时窃窃私语,朗朗指点,各自反应不一。

    有一雄伟健壮的武官沿梯走上高台,鼓足真气,大声宣讲谕旨,皆是老生常谈,华词丽句,洋洋洒洒说了一炷香功夫,又道:

    “如今天下方有大乱,阴阳失衡,危机重重,妖魔横行,正是英雄好汉大显身手的好时机。此次盟会,要选出一位武林盟主来,非但有天下无双的功夫,且有慑服群雄的威德。当今圣上已亲口许诺,赐这位大英雄于侯爵之位,若征战西域北境,攻城略地,皆归这位盟主所有。这块玉盘,乃是古时奇珍异宝,价值高绝,贵逾一国。乃是俦国国主赠予盟主的薄礼。”

    群雄听了,无不心动:人活于世,皆看重功名利禄,贪荣华富贵,而自古习武之人,谁不求功成名就,封王封侯?就算真有超脱凡俗的志向,一心只爱武道,但武者有勇,勇者求名,若能击败天下群雄,印证所学,也是一生夙愿所在。刹那间,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东采奇心想:“苦朝派的人定混在人群之中,他们多半不知那方华已死,甚而更不知方华曾找上妹夫,不查陷阱。见了这玉盘,只怕非要争抢不可。

    那武官又道:“只是今日武者太多,若一个个比试下来,旷日持久,大伙儿都要活生生累死饿死。故而每门每派,最多派出两人,一者为主,一者为从。主者抓阄,在这十六个擂台中选上一处比试。若主者累了,可让从者暂代。待在一处擂台上获胜,选出十六位好手,便可在主擂上来一场龙争虎斗。”

    群雄皆想:“这倒也想得周到,场中这许多好汉,各个儿都有不凡艺业,谁都上场,比到何时?一人武功再高,精力总是有限,有人帮着抵挡,既可让主者恢复力气,又显本派人才众多。”

    只见有一万仙圣阳派的道士说道:“然则我万仙门分七大派,高手如云,皆想上场,可否行个方便?有所例外?”

    群雄喝骂起来,指责万仙恃强凌弱,不守规矩,那道士冷冷一笑,手按剑柄,似要看谁敢当面挑衅。周围武人皆心生忌讳,不敢多言。

    武官道:“万仙门皆乃当世豪雄,正道的顶天支柱,门中情形,圣上自也思虑周详,贵门七大派可各选两人出战。”

    群雄皆想:“若万仙门这许多高手下场,这盟主多半逃不出万仙掌心。”不由大感气馁。

    道人笑道:“我万仙门光第四层弟子便逾两千人,各个儿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纵横不败,更何况第五层的大仙长们?依我之见,各派可随意派人出场,不受俗法所困,才最妥当些。”

    众豪杰愤愤不平,有人骂道:“你万仙如此贪得无厌,还给不给旁人活路?”

    道人朝那人望去,拔剑在手,喝道:“这盟主之争,委实没甚么好处,各门各派以我万仙为尊,便足以驱逐万鬼了。”

    忽然间,道人面前人群朝两旁分开,一魁梧轩昂的黑胡子老道朝他走来,在他面前三丈处站定,万仙道人哼地一声,说道:“道友来势汹汹,莫非是想与本仙动手么?”他身为万仙飞空层高手,武功远胜江湖上一众所谓掌门、帮主,从来不将凡间武人放在眼里。

    那黑胡子道人满脸横肉,看似五十岁年纪,眼中极有威势,他森然说道:“若由我说了算,你万仙门何必上台比武?这盟主本就是我欧冶子掌中之物。”

    东采奇想起陆扬明所言,心头一震:“这黑胡子便是那赫赫有名的欧冶子?果然形貌过人,语气张扬。”

    群雄听到此人名头,也无不望而生畏,七嘴八舌道:“原来是欧冶子大侠。”

    万仙道人被欧冶子气势所迫,气息不由一窒,然而他身后站着十多位同门,各个儿皆是好手,全无所惧,大声道:“好个狂道,你敢不将我万仙放在眼里么?”

    欧冶子哈哈大笑道:“万仙?我倒也见过不少万仙中人,却不见得有何了不起。”

    万仙道人大怒,拔出剑来,剑尖升起一团烈焰,手臂一动,朝欧冶子鼻尖戳去,正是圣阳派的“真阳神剑”,这道人内力精纯,火焰极稳,手法迅捷,弹指间已逼近欧冶子脸面。

    欧冶子左腿踢出,好似铁象抬足,力大势沉,万仙道人瞧出厉害,身子一转,闪身避开,瞬间又转守为攻,一剑横斩向欧冶子头颅。欧冶子左手袖袍一卷,一股真气打来,嘭地一声,竟将真阳神剑火焰熄灭。

    众豪杰见他内力这等深湛,无不大声喝彩,万仙道人面无人色,高高一跃,手臂一扬,数道火蛇盘旋落下。

    欧冶子微微一笑,双手交替拍出,好似风吹云散,霎时将那火蛇挡开。万仙道人心中叫苦:“这人内力怎这般高强?”正欲变招,欧冶子高大的身躯拔地而起,在空中如陀螺般转动,双拳趁势打出,眨眼间劲力已封住道人退路。道人奋起内劲,使一招“天封地闭”,双手一挡,蓦然胸口剧痛,口中鲜血狂喷,倒飞开去,摔入万仙众人之中。

    其余万仙门人伸手来接,稍稍一碰,便面色惨白,气息不畅。最终五位四层门人合力,才将那道人接住。欧冶子见万仙众人神色畏惧,得意异常,仰天大笑,“呵呵哈哈”几声,只震得旁人立足不稳,眼冒金星,心浮气躁。

    欧冶子止住笑声,淡淡说道:“我不过是了三成力道,你们谁还想领教?”说罢形影一花,霎时已到了那高台之下,伸手入一木箱,抓出一张帖子,说道:“我便孤身一人,在十三擂台恭候诸位敌手。”

    万仙众人面色难看,无法答话。群雄心想:“这十三擂台是万万不能去的。有此人在场,盟主之位,希望渺茫至极。”一时之间,功成名就的好手皆暗暗胆怯,不愿出手。唯有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英侠亟于一试本事。

    东采奇心下惴惴:“盘蜒师兄非让我取胜,但我如何赢得了这欧冶子?”

    正在盘算间,身旁出现一人,说道:“你可莫打退堂鼓,我可全倚仗你了。”

    东采奇心中一热,看清来人,满头金发,留着假胡须,可却正是盘蜒,她喜道:“盘蜒师兄,你....”

    盘蜒在她唇上一遮,东采奇这才想起他不想暴露身份,吐吐舌头,挪开他手掌。

    盘蜒道:“这欧冶子武功极高,确不在当年东采英将军之下,然而咱们无法力敌,便可智取。他再比试几场,我或能找到他功夫中破绽,助你取胜。”

    东采奇叹道:“如此岂非胜之不武么?”

    盘蜒笑道:“这又算甚么胜之不武?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临阵再想破敌之法,与咱们预先合计,相差却也不远。”

    东采奇笑道:“好啦,好啦,大军师,我全盼你的锦囊妙计啦。”

    庆仲等四个孩童没认出盘蜒,见东采奇与他低声细语,举止甚是亲密,皆感惊讶。庆仲更是战战兢兢,眼中不由现出一丝敌意来。(未完待续。)

二十六 初生牛犊不怕虎

    盘蜒又道:“当务之急,乃是与你海纳派其余弟子会面,自告奋勇的打擂。”

    东采奇道:“我不过是后进末学的小辈,况且一派只能上场两人,非但轮不到我,更轮不到我庆仲师弟。”

    庆仲听她提及自己,心头一热,说道:“师姐不必为我操心。”

    盘蜒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定要他们让你。”

    东采奇忽地想起今晨之事,俏脸泛红,啐道:“你做事太不牢靠,今早....今早我醒来时,衣衫皆不见了,这不是你害得么?”

    她声音极轻,但庆仲对她一颦一笑皆凝神留意,闻言似脑袋挨了一棍,眼前一黑,心下痛恨:“师姐昨晚与这人在一块儿?她...她所以光着身子,是由于这胡人?”他虽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却隐约感到伤心欲绝。

    盘蜒稍感局促,歉然道:“我做事糊涂,委实对不住你。”

    东采奇轻声道:“算啦,莫说你这番恩情,单凭咱俩昔日紧密关系,我决计不会在意。”

    庆仲听得明白,霎时如遭雷击,身子微晃,退后一步,喉咙堵塞,说不出话来。庆美甚是顽皮,嘻嘻一笑,偷偷对庆仲道:“哥哥,你说这胡人是不是师姐的爱侣呢?”

    庆仲虽不过十五岁年纪,但满怀灭门之仇,为人成熟,心智早开,自从遇上东采奇这位清纯美貌、坦率活泼的师姐之后,不知觉间已将她放在心上。这感情一直捉摸不定,他仅觉得与东采奇在一块儿便格外喜悦,能令他忘却仇恨,心中平静,恢复少年人应有的快乐。

    然而就在这个早晨,他推开虚掩的房门,在窗棂阳光中,见到东采奇侧身婀娜的轮廓,初醒时慵懒的神色,光滑如凝脂般的皮肤,白里透红的脸色,刹那间,他满脑子全是她的倩影。他胡思乱想,一个念头渐渐占据主导,他觉得那是天赐之缘,是老天爷让他见到这美妙绝伦的景象,他深深懊悔自己为何不冲上前去,趁她袒露身躯时紧紧拥抱她,亲吻她?

    此时此刻,他听东采奇所言,深信两人昨晚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又听妹妹猜测,心里如吃了火药,愤怒欲炸,又似塞入寒冰,冷的几欲晕厥。

    盘蜒、东采奇丝毫未觉,商议一番,盘蜒道:“海纳派似在此地西面,离得不远,你速速去吧。”说罢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微微一笑。

    东采奇“啪”地一声,抽自己一大嘴巴。

    盘蜒奇道:“师妹为何如此?”

    东采奇捂住脸颊,含糊说道:“有蚊子,叮得我脸上发烫。”领着师弟师妹,往西行了数丈,果然见十位海纳派门人在场。

    众人瞧见东采奇,也各自欢喜,惊讶道:“采奇师妹,你怎地在这儿?”围了上来,对她极为友善。东采奇本就是海纳派中最年轻俏丽的小仙女之一,声望容颜仅次于陆振英,万仙门众仙又皆自诩风流,自然对她百般讨好。

    庆仲心道:“原来师姐对谁都好,并非对那胡人情有独钟。”心里又生出一些指望来,当真复杂缭乱,理不清头绪。

    东采奇道:“我爱瞧热闹,跑来看看,咱们海纳派定好谁人出手么?”

    有一精干弟子说道:“师妹,便是我吕卷为主,李飞为辅。”说着环顾四周,满眼自傲之色。他今年实则也不过六十岁年纪,已登入飞空一层,在万仙中也算的“年少有成”了。

    东采奇暗暗发愁,说道:“小妹倒也想试上一试,不曾想众师兄已然定下了。”

    一样貌近中年的同门叹道:“师妹,今日擂台上,那欧冶子武功委实高强,咱们万仙无遁天高手在场,不过陪他人做嫁,上不上台,全无分别。吕卷、李飞不知天高地厚,见识短浅,且由他们去丢丑吧。”

    吕卷怒道:“张衡,我便万万不信了!那欧冶子有何了不起?不过力气大些,圣阳派那道人一时疏忽,败下阵来,将你们一个个儿吓得和鹌鹑似的。”他心高气傲惯了,功夫虽好,眼光差劲,没瞧出欧冶子武功深湛之处。

    东采奇暗忖:“且瞧我用三寸不烂之舌,来一出舌战群儒。”正想开口,突然吕卷脑袋嗡嗡,转了一圈,哎呦一声,直挺挺摔倒在地,挡住胸口,喊道:“我运岔气了,我运岔气了。”

    众人“咦”了一声,皆感奇怪。东采奇与庆仲忙将吕卷扶起。吕卷叫嚷几声,脑袋一歪,竟打起呼噜来。张衡叹道:“他定是练功走火了,没法子,师妹若执意上台,便由你出战罢。”

    又一样貌年轻,举止细腻的仙家公子走了出来,笑道:“这可不巧,看来老天爷要我李飞为主,师妹可在我手下为辅。你我二人并肩作战,共享福祸,也算的一段佳缘了....”说罢面露淫·笑,伸爪捏向东采奇小手。

    东采奇大觉反感,正想反拍他一把,李飞陡然捂住腹部,汗水涔涔,嚷道:“我....我腹痛,腹痛,哪儿有茅房?”

    群仙脸上变色,霎时躲开老远,心想:“我万仙天生体净,百病不生,这人怎会拉稀?”

    有一胡人从旁走过,说道:“东面有一茅房,老兄可去那边。”东采奇认出他正是盘蜒,心中好笑:“师兄果然好手段。”

    李飞如蒙大赦,也不道谢,嗖地一声,远远跑开,身法之迅,怕已远超他生平所能。

    众仙连失主辅二将,大呼倒霉,其余人皆老成持重,不愿打这必败之仗。东采奇道:“既然如此,便由我与庆仲师弟这哼哈二将登台吧。”

    张衡心道:“采奇师妹听说是此地国主大姨,由她出场,顺理成章,她不过是一三层弟子,即便败了,也不丢咱们海纳派的脸。”遂微笑道:“师妹小心在意,不必逞强。凡人中多是好·色之徒,其余万仙门派也好不到哪儿去,师妹莫让旁人占了便宜。”旁人皆连声附和。

    东采奇心下懊丧:“我要去与人拼命,你们却只想到这肮脏念头?也不祝我马到成功?”心知众人对她全无指望,却也随口答应下来。对庆仲道:“师弟,便由我姐弟二人齐心协力了。”

    庆仲顿时热血沸腾,喊道:“我定舍命保住师姐平安。”

    东采奇笑道:“好孩子。”领着他排入人群,上前抓阄。先前众人被欧冶子神功震慑,大多气馁,起意打擂者十不存一。但场中群豪太多,如此仍有千人之数,不是不顾轻重的少年,便是当真身怀绝学的异人。

    陆扬明、东采凤身居高台,瞧见东采奇身着红绡,甚是显眼,忙派人问道:“夫人问仙家怎地也要打擂了?可小心莫要伤着。”

    东采奇朝二人眨眨眼,说道:“本人自有分寸。”

    她到箱中一抓,分在第十四处擂台,不禁长舒一口气,笑道:“好险,好险,总不必与那欧冶子过早碰头。”不久之后,群豪皆抓阄完毕,分到各处。每一擂台极高极大,地是红漆板,四角有彩旗,非有高明轻功而不可跃上。众打擂好汉里外里聚了数十人,各个儿神色桀骜,悍勇无畏。

    台下有一公证官吏,喊道:“哪位英雄先来上场?鬼鬼祟祟的不是好汉。开门红者,赐黄金百两!”

    当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见一圆脸青年足下一踩,飘然跳上台来,此人一身灰袍,袍滑如丝,质地极为精致。他冷笑道:“我乃海狮派少门主海大林,哪个有胆的先上来领受我拳脚?”神态极为轻蔑。

    东采奇听到“少门主”三字,不禁想起盘蜒来,又狠狠拧自己脸颊一把。却听周遭有人轻叹道:“这海大林前些时候在丹海旁一酒楼中连败洪帮三十个好手,转眼声名大噪。他已将海狮派的七船心法练得炉火纯青,小一辈中,也算的顶儿尖儿的人物了。”

    有一胖大和尚全然不服,大喝一声,用力一蹬,地上砖石碎裂,他冲天而起,一个翻转,已站在海大林面前,喝道:“我乃青佛寺赤面佛,便让你瞧瞧我的拳头!”

    东采奇身后那人又道:“想不到赤面佛止雄也来了,他一手铁锥硬功也算的当世罕有的功夫,这下可真是龙争虎斗。”

    东采奇心想:“此人倒也渊博。”朝那人望去,见是一神色机灵的青年书生,那书生一双眼正盯着她看,见她转头,面露喜色,却又装作毫不在意。这书生叫做丰益,绰号耳边风,也是一位爱结交女侠的好事人物,见着东采奇俏丽,如何能不心动?既然心动,又如何能够不卖弄学识?

    止雄与林大海几句话便吵得不可开交,打做一团,止雄功夫猛烈广大,皆是些“横扫千军”,“万里河山”的招式,以铁锥硬气功打出来,风声响亮,拳脚极硬。而林大海的七船心法颇为巧妙,宛如乘七船围攻,一路七招,一招七变,辗转腾挪,手中短刀斜削直刺,甚是灵动。

    东采奇心想:“我何不借此时机,试试新练的苦朝派功夫?”于是调动耳鼻,嗅闻那二人血气,顷刻间,两人诸般动向皆了如指掌。她心中有数:“这林大海毕竟底子不厚,再过三招,便要败在止雄的一招重手之下。”

    三招转眼而过,止雄单手一挥,架开林大海短刀,随后击出一拳,林大海被打的头晕眼花,身子一转,摔落擂台,就此落败。(未完待续。)

二十七 自食其果双黄蛋

    那止雄重重呼了口气,合十道:“还有何方英雄,胆敢上来挨俺老拳?”语气活脱脱如同土匪,哪里像个出家和尚?

    台下官吏奉上百两黄金,止雄那副手收下。随后有一人手持红缨枪登场道:“兀那莽和尚,我范祝来与你过两招。”

    东采奇又回头望望那书生丰益,丰益看清她比自己预想更美,心神荡漾,摇头晃脑道:“这是三才枪范祝,一手‘三才刺龙’,倒也名不虚传。”

    东采奇暗暗好笑:“想不到连我也能用美人计唬人?”

    台上二人相争,斗不到二十合,范祝被铁头功一头顶翻,在地上滚了一圈,颜面无光,拖枪便走。止雄身子胖大,至此已有些疲累,让师弟止泰和尚暂代。那止泰和尚招式与止雄和尚如出一辙,仅内力稍弱一筹。挡了两轮,也已不支。

    止雄迫不得已,再度亲自上阵,被一窄袖白衣的老者一招击败。那老者神色不屑,板着面孔,一双眸子精光闪烁,内力颇为深湛,说道:“如今武学没落,年轻之辈,各个儿皆不学无术,老夫走遍江湖,竟无人能挡我十招。”说着连连叹气。

    那丰益叹道:“这常牢官居然也来了?以他身份心计,此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谋全胜。罢了,罢了,我乃世外之人,何必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实则是心里怕了,但不愿在东采奇面前露怯。

    擂台周围群雄皆想:“这老头内力这等深湛?仓促上场,多半难胜,何不等旁人耗他些力气,咱们可捡现成便宜?”人人念头一致,便无人肯抢先出头。

    东采奇心想:“这常老英雄确是劲敌,他胜得轻易,我此时出手,也不算占了好处。”想到此处,对庆仲道:“师弟,我上去了。”

    庆仲担忧道:“师姐,这老前辈厉害得紧,你等再过几轮罢。”

    东采奇笑道:“你看看吧,各个儿都盼别人虚耗呢。咱们万仙门人,岂能捡这等便宜?”

    她二人说的响亮,群英听了,皆颜面无光,暗生怨恨,可再瞧东采奇英秀形貌,却又想:“这俏丫头果然豪气十足。”

    东采奇也不卖弄,倩影一晃,来到常牢官面前。常牢官老来好色,一见她便眼前一亮,嘴角带笑,说道:“怎地是个漂亮丫头?小妹子,你是何门何派的闺女?”

    东采奇施以晚辈之礼,说道:“在下万仙门东采奇,拜见常老英雄。咱们以武会友,切磋技艺,可老前辈莫要手下留情。”

    常牢官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俏佳人,我若赢了你,你可不许撒娇哭鼻子。”说话时挤眉弄眼,甚是风流。

    东采奇心里发毛,说道:“老前辈请了。”

    常牢官点一点头,他知东采奇是万仙中人,不敢怠慢,刹那间力道贯通双臂,心思一转,使出一套“双喜拳法”来。这拳法在武林中流传甚广,乃是广南林家大寨的必学功夫,习武之人便算不会使,也多半认得。拳法招式并不如何高明,但常牢官内功深厚,出手之时,力道强猛,有如行云流水,余韵不绝,威力倒也不小。

    众人认出他接连使“心欢意美”、“洞房花烛”、“郎情妾意”、“颠·鸾·倒·凤”等香·艳招式,无不破口骂他无耻,只是骂归骂,见他功夫高明,这一套路使出来完美无缺,却又自知不是敌手。

    东采奇以张千峰所传“阴阳天地掌”迎敌,初时试探几招,怕将这老头打伤,谁知这老头越来越不正经。她使一招“雷音手”,常牢官还一招“推心置腹”,两人手掌心相对,常牢官嘿嘿一笑,眼色风·骚,低声笑道:“小妹子,咱俩打个赌,我赢了你,你让我亲亲小嘴儿,摸摸小手如何?”

    东采奇“哼”了一声,心想:“这老头太过可恶,不成,非得狠狠教训他不可。”她灵机一动,还了一招,嘴唇擦过常牢官耳边,说道:“赢我不难,如你在五招内赢我,我便皆遂你心愿。”

    常牢官心花怒放,以为她也对自己动心,瞬间脑热情·动,浑身力气大增,说道:“好!”使出真实功夫,双手熊抱过来,东采奇软绵绵的在他身上一靠,常牢官闻着她身上香气,只觉下·身·充·血,燥热无比,顺势吻向东采奇脖子。

    东采奇瞬间一转,已到常牢官背后,在他后脑勺一按,使出血肉纵控念心法,常牢官身子骨瞬间柔韧的不可思议,仿佛练了瑜伽软骨功一般,腰一弯,已然对折,东采奇再将他腰带一扯,将其扯断,裤子落下。

    常牢官惨叫一声,一嘴狠狠咬上自己那雀·儿,霎时鲜血长流,痛的满地打滚。东采奇微微一笑,在他屁股上一踢,常牢官直冲落台,一脑袋撞在树上,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台下众人见得毛发直竖,仿佛亲受其害,纷纷大声惊呼起来。庆仲欢呼道:“师姐好功夫。”

    东采奇肃然说道:“常老头,你道貌岸然,想不到竟是这等恶心人物!眼下这叫自作自受,今后再想欺辱别的姑娘,须得掂量掂量自个儿本事!若我得知你为非作歹,便将你一剑砍成太监!”群雄见她正气凛然,英气逼人,无不高声喝彩。

    常牢官仍然晕晕乎乎,低声闷哼,爬不起来。

    群雄中有人瞧出便宜:“她凭智计取胜,武功实则远不如那常牢官,我只要收摄花心,多半便能赢她,所谓不打不相识,待胜她之后,令她佩服,再行讨好补偿她便可。”

    那丰益最是敏锐,大步跳上台来,说道:“姑娘,我乃贵明派丰益,人称“耳边风”,见姑娘本领高强,好生钦佩,只盼能领教姑娘绝学。”

    东采奇心知此人与那常牢官一路货色,打一呵欠,说道:“你本事太差,打起来没劲儿。我让我师弟与你斗。他乃英雄少年,武功了得,你绝不是他的对手。”说罢朝庆仲一指。

    庆仲面露喜色,又是骄傲,又是激动,便如登仙般的滋味儿,他手持双锏,一个纵跃,跑到东采奇身前,朝她点一点头,转身面对丰益。

    丰益只觉颜面无光,恨得咬牙切齿,气急败坏,对庆仲喝道:“你这未断奶的小儿,怎能有胆上来?待会儿可别哭着找老娘要奶喝!”

    庆仲惨遭灭门,最恨旁人辱及他父母,闻言大怒,一个前冲,左手铁锏打出。丰益心头一震:“这小子好高功力!”拳打脚踢,有攻有守。庆美、庆参等人在下头替他加油鼓劲,蹦蹦跳跳,叫声诚挚热烈。

    庆仲有生头一回于众目睽睽之下迎战强敌,代替的又是最心爱、最看重的师姐,心下紧张,虽张千峰所传皆是上乘武学心法、精妙招式,可一会儿急躁,一会儿慌乱,功夫只使出五成来。而那丰益极为狡猾,心知硬拼难分胜负,便使出祖传“绕马逗牛”功夫,多守少功,频频引·诱庆仲焦急,双方僵持许久,一时看不出胜败端倪。

    东采奇隐隐能察觉庆仲思绪,心想:“师弟为何这般着急?唉,是了,我让他仓促亮相,他敬重我这师姐,引为无上光荣,所以只盼速胜,唉,可别害他输了。”

    她忧心忡忡,就在这时,盘蜒忽然说道:“我与他数年不见,他已然将功夫练到这般地步了?”

    东采奇立时狠拽自己耳朵,“呜”地一声,静下心来,往旁一瞧,见盘蜒站在她身边,又扮作一黑发大胡子,她低声道:“你怎地神神鬼鬼,忽隐忽现的?”

    盘蜒连忙辩解道:“我须得打探消息,故而乔装改扮,我瞧见不少苦朝派的人,其中有第五层的人物。他们对这玉盘志在必得。”

    东采奇大叫不妙,盘蜒劝道:“师妹放心,不管来的是谁,咱俩合力,我暗中捣鬼,也一并将其收拾了。”

    东采奇松了口气,又凝神观战,说道:“你瞧我师弟能胜么?”

    盘蜒善辨人心,先前看庆仲对东采奇神色,心里已猜的**不离十,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心里却暗中不满:“这孩子小小年纪,真不学好,竟看上了自己的师姐?我十三岁的时候.....”却想不起自己幼时是怎般模样,也不知这庆仲所以为东采奇着迷,有一半乃是盘蜒那幻灵衣物消失之故。

    台上两人来来往往的打了三十合,群雄大感鄙夷,有人道:“丰益,你连个无毛小儿都打不过,还有脸争甚么武林盟主?”

    又有人道:“你逃甚么?躲甚么?上去与他拼啊?”

    丰益铁青着脸,瞧出庆仲已经气馁,突然气势一变,一脚当胸踢出,乃是一招“庖丁解牛”,这一招凶悍异常,乓地正中庆仲胸口。庆仲“啊”地一声,气息大乱,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东采奇急道:“师弟!你认输....”

    盘蜒蓦然对东采奇道:“你亲我一口。”

    东采奇瞬间脸红的如红苹果一般,说道:“你乱说甚么?你....你莫要戏弄我,我告诉...告诉师妹...”

    盘蜒道:“我并非占你便宜,你亲我一口,这孩子便能凭自己本事取胜。”

    东采奇见情势危急,顾不得多想,在盘蜒唇上一吻。恰巧庆仲慌忙之中,连连败退,朝东采奇这厢一瞧,见此状况,猛然一股怒气冲入脑中,发散四肢,心中埋藏多年的仇恨如火药般点燃开来,增长内力,激发出莫大的潜能。

    庆仲大喝一声,不顾性命的反扑上去,双拳一捣,打中丰益胸口,喀剌剌声响,丰益肋骨折断,筋麻骨软,支持不住,当场昏死过去。(未完待续。)

二十八 悲叹一生红颜冷

    东采奇见师弟果然取胜,甚是欢喜,大声道:“好!”庆仲刚刚那一招用力过猛,精力衰竭,踉踉跄跄的转过身来,指着盘蜒道:“你.....你....”一口气喘不上,翻身就倒。

    东采奇将他扶住,替他推宫活血,稳住伤势,她好奇问道:“师弟他怎地突然功力大增了?”

    盘蜒略一迟疑,说道:“我先前迫师妹...这般,实是迫于无奈,此行径无耻败坏,还望师妹重罚。”他本是生性顽劣,言行不羁之徒,近年来尝遍苦头,受了痛楚,变得收敛守规了许多,方才突发奇想,不曾细思,急催东采奇献吻,实是恶习发作,一时冲动,此刻想起,当真追悔莫及。

    东采奇暗暗掐自己背心一把,羞赧道:“怪罪甚么?你这人一贯....滑头至极,这又不是头一回了。你先说庆仲之事。”

    盘蜒勉强开口道:“你师弟初战强敌,脑子顾虑太多,故而运用不开,他见你我亲吻,心生嫉恨,将内力一股脑施展出来,那丰益如何抵挡得住?”

    东采奇脸上变色,嗔道:“师弟他才十五岁年纪,你...你怎地这样说他?他怎会有争风吃醋的念头?”

    盘蜒心想:“我实话实说,瞧把你吓得。”遂斟酌说道:“儿恨父,女厌母,又非罕见之事。这孩子将你当做姐姐,便极易将其余男子视作大敌罢了。”他心中雪亮:庆仲对东采奇实有爱·欲,但这话却不便明说。

    东采奇松了口气,心道:“原来他将我当做亲人。”笑道:“好在你易容改装,他也不知你是谁。”

    两人正在交谈,一劲装汉子已然在台上站定,说道:“万仙的狐狸精,你话说完了么?”

    东采奇心里有气,打量此人,见他一身靛蓝劲服,腰束蛇皮带,长手长脚,手握长矛。眼下那丰益不在,她倒不知此人是何来头,于是问道:“阁下尊姓大名?为何出言不逊?”

    汉子说道:“我乃山雕派掌门施达,道上朋友赠名‘飞天雕’,你这婆娘做出来的事,大伙儿心中有数,你少给我装模作样,你那套美人计对我全无效用。”

    东采奇怒道:“谁使美人计了?”说着将庆仲交给他姐弟,自己站了起来。盘蜒回身没入人群,继续刺探军情去了。

    施达恨恨道:“你若不使美人计,如何赢得了常老先生?常老先生一世英名,被你这荡·妇用奸计毁得干净,妖精狐·媚,这便来我矛下受死吧。”

    东采奇大感冤枉,道:“分明是那老贼为老不尊,怎地是我算计他了?”

    施达曾受常老者恩惠,心里挂念他好处,因而认定东采奇乃举止不端,花样百出,心头有恨,大喊一声,长矛一转,忽地刺来,来势如风,力道雄浑。

    东采奇凝立不动,这施达心想:“她又有甚么花样?”全不留情,竟执意取她性命,手臂加力,长矛刺得更快。

    东采奇愤愤想道:“那老贼比武落败,为何偏偏我反落下污名?你下手这般狠,原来真想杀我。”心中愤愤,蓦地身躯轻动,已捏住施达肩中俞穴,施达岂料到她来的这般快?身躯一麻,手足僵硬,直挺挺的卧倒。

    东采奇道:“你服了么?”

    施达喊道:“不服,我一时疏忽,着了你的道,便是你杀了我也不服。”

    东采奇甚是豪迈,笑道:“我万仙名门正派,门规森严,岂能胡乱杀人?你要杀我,我反而放你。”说罢解开穴道,任由施达站起。施达早怒发冲冠,一起身,矛尖轻颤,直指东采奇咽喉。这是他施家祖传的猎雕枪法中最为凌厉的一招。

    东采奇只觉此人动作缓慢至极,对他一举一动皆了如指掌,成竹在胸。待那矛尖贴的极近,她步子一滑,手臂甩出,嘭地一声,施达大叫着飞往远处。他那长矛却飞的老高,直上直下,东采奇笑道:“还给你!”手一捞一扔,那长矛宛如流星,飞·射而出,正刺中施达衣领,咚地一声,将施达钉在十丈外一座假山上,那长矛刺入山石数寸,却不伤施达分毫。施达吓得面无人色,哇哇的叫个不停。

    她这一显露功夫,顿时群情激昂,海纳派众人为她神魂颠倒,无不欢庆,纷纷心想:“师妹内力强劲至极,咱们当中,只怕无人能出其右。”而台下其余好汉则骇然万分,寻思:“施达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谁知被她一招所败,万仙门一少女都如此了得,莫非其余高手,武功真是深不可测么?”

    东采奇团团作揖,大声道:“侥幸,侥幸,承让,承让,还有哪位上台赐教?”

    众豪杰气为之夺,不少人低头耸肩,充耳不闻。可也有人仗着功夫怪异,兵刃出众,上来搦战,东采奇这时已信心十足,深知自己武功脱胎换骨,这擂台旁再无人是她对手,更不多话,皆一招将敌人打发,当真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她内力充沛,气盛劲足,在体内绵绵不绝,也无需庆仲相助。先前让他对付丰益,乃是有心趁敌人不强,历练历练他。

    海纳派中张衡、李飞等人愈发惊异,皆想:“她力气怎变得这般大?莫非张千峰又创出甚么不得了的功夫了?”

    东采奇连败十人,神态平淡,仿佛刚喝了茶,吃了饭般轻松自如。她问道:“还有哪位英雄欲一显身手?”连问三遍,再无人接茬。那台下官吏大声道:“恭喜万仙海纳派东采奇女侠、庆仲少侠成为擂主,可入主擂再试。”

    东采奇喜得连声欢呼,喊了几声,才想起矜持,咳嗽一声,稳稳站定,朝四面唱喏一番,快步走下,回到海纳派中。众人自然有满肚子的话要问,东采奇笑道:“请容小妹卖个关子,暂且不便相告。这回总算没丢万仙的脸,也可算幸运之至了。”

    有一叫梅之然的四层门人嚷道:“师妹,先前你与一男子....亲吻,那人是谁?可是我万仙门人?”

    东采奇大羞道:“那人...那人是我一位....朋友。”

    吕卷质问道:“甚么朋友?可是我万仙门人?为何咱们不认得这人?”

    东采奇怏怏道:“他并非万仙...同门,我也不久前才识得他。”心里叫苦:“如此一来,更不能让人知道他是盘蜒师兄,否则振英师妹要深夜提刀来找我索命啦。”

    李飞暗中怀恨,嫉妒欲狂,怒道:“师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万仙身份高贵,岂能与这等来路不明的人结交?遑论当众举止不端,亲亲我我?”

    东采奇灵机一动,说道:“他乃西域蛮胡,风俗粗陋,以亲吻为常,并非如何亲密的举动。”

    众人信以为真,脸色大为缓解,可毕竟仍难释怀,张衡哼哼几声,说道:“纵然如此,你也不可这般胡来啊?若我将此事告知千峰师兄,他会如何设想?”

    东采奇笑道:“大伙儿莫为此纠结,我鏖战而胜,大事要紧,该去那主擂台了。”几句话摆脱众人,说罢找着那官吏,由他领着,走过人群,行至主擂台屏风之后,官吏说道:“仙家胜得轻易,旁人仍在苦战,仙家先进去歇歇吧。”

    东采奇低声谢过,屏风后有一间大木屋,她进屋一瞧,只见那欧冶子怀抱一美貌女子,两人相拥抚·摸,显然正情·浓难分。她吓了一跳,调转脑袋,却听欧冶子怒道:“你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东采奇道:“是,是。”跑出屋子,心想:“这欧冶子原来是个急·色贪·欲的淫·道士!妹夫还道他是个英雄好汉,对他敬重的要命,当真识人不明,是非不分了。哼,他自高自大,以为旁人绝无法短时取胜,这才在屋内与女子私·会,却想不到我竟也不慢。”

    她越想越恼,暗想:“假惺惺的贼道,我偏要偷听你二人无耻言语,待会儿向妹夫说说,要他瞧人明白些。”她乃是处·子之身,自从经历早年玉郎之事后,对此一直颇为忌讳,也不想此乃人之常情,并非大错,便施展新学的血肉纵控功夫,步履轻盈声微,贴近木屋,竖耳倾听。

    只听欧冶子嘿嘿笑道:“你这姑娘,倒也胆大,到底叫甚么名字?为何私下跑来找我,说要与我欢·好?你要我让你当我辅将,你又有何本事?”

    东采奇心道:“原来他二人并不相识,这可奇了。”

    那女子低声道:“我....我叫郭...楚楚,乃是东南巢国伊族人,我生平最敬重的,便是道长这样...武功通神的大英雄。”

    两人呜呜几口,东采奇脸上发烫,心里暗骂:“不要脸”,却不禁想象其中情形。

    欧冶子道:“小娘们儿,你身子可真软哪。我生平遇上过不少娘们儿,可没一个比得上你。我在深山隐居数十年,朝思暮想的,便是你这样的小娘。”

    “郭楚楚”问道:“道长,你跟我说说,你练得功夫有何好处?为何这般厉害?有甚么诀窍没有?”

    欧冶子道:“你问这许多做甚么?咱们先办完正事,再说不迟。”

    郭楚楚闷哼一声,音调变高,似极为痛苦,又极为欢喜。那木屋摇晃起来,似地牛翻身一般。东采奇羞得身子发颤,乱绪纷繁。(未完待续。)

二十九 奇奇正正测不准

    屋内那二人折腾许久,这才消停下来。东采奇心道:“若被人知道我堂堂东采奇在此偷听旁人欢好,这辈子可不用做人了。”

    她正想离去,欧冶子道:“楚楚,你....好生厉害。我似被你吸·干了力气,待会儿输了,全都怨你...”

    那楚楚沉吟片刻,说道:“道爷,你功夫如此深湛,岂会落败?可你又是怎生练得的?”

    欧冶子哈哈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练的是灵阳神功,打通任督二脉,在奇经八脉间聚气,反而比十二经脉更加快些。”

    郭楚楚似也是武林中人,对武林故事甚是熟络,惊声道:“灵阳神功?传闻四十年前,江湖上曾因此有一场大厮杀,各门各派争夺此物,莫非道爷便是因此得这神功么?”

    欧冶子鼻子一哼,道:“你年纪不大,知道的倒清楚。不错,我当年得了一本灵阳心法,一本乱海掌法,知道如若在世上露面,立时便惹来杀生之祸,我无法可想,便往深山老林里跑,找一道观,杀...嘿嘿....逐走里头道人,便在偏远地方修炼这两门功夫,足足四十年方才圆满。”

    郭楚楚道:“道爷本名不叫欧冶子,是么?”

    欧冶子笑道:“与你说了也无妨,我本名叫商祖涛,四十年前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眼下已无人记得。”

    郭楚楚“嗯”了一声,道:“道爷,你那乱海掌法可否教我一、两招?我当你副将,待会儿也想上台试试。”

    欧冶子在她身上亲了亲,真个是爱不释口,意·乱·情·迷,说道:“你这尤物,我怎舍得?你若无灵阳内力的根底,这掌法也使不出来。罢了,便教你些入门招式吧。”说罢伸手比划,低声讲解,那郭楚楚学得甚是专注。

    东采奇不愿再听,轻手轻脚的爬开,恰巧庆仲转醒找来,他瞪着东采奇,眼神伤心痛苦,欲言又止。东采奇想起盘蜒说的话,暗生怜悯,道:“师弟莫要乱想,我与那....大胡子并无私情。那亲吻乃是蛮族礼节罢了。”

    庆仲“啊”地一声,当真如听仙乐,心驰神摇:“师姐她知道我对她心意了?特意劝慰我,要我宽心么?”霎时面红耳赤,喊道:“我怎会怪罪师姐,我....我...”

    东采奇见他羞成这般模样,微微一笑,拉住他的小手道:“傻孩子,我知道你对师姐好,将我当做亲姐姐一般。但你这般猜忌,这可千万要不得.....”

    庆仲不知所云的答了几句,他被东采奇一握手,耳中“嗡嗡”,她之后说的话便没听清,只想:“我非练成绝世武功,好好守着她,保护她不可。待我长大成人,报了仇,入了万仙,以后一辈子都与她在一块儿。”

    其后陆陆续续有人朝木屋走来,各个儿是当世豪强,一派宗师,某方隐仙,另有万仙门四人,全是第四层弟子,却并无苦朝派好手。

    东采奇思忖:“盘蜒师兄定不会看错,那苦朝派的人只怕隐匿了身份。待会儿比武时,我全听他指示便可。”

    万仙门神藏派的丹尾道人笑道:“到这主擂上,想不到便要同门相搏了。师妹,待会儿多有得罪。”说罢握住东采奇的手,久久不放,拇指来回磨蹭。

    东采奇心里骂道:“除了少数几人,咱们万仙门便没一个正经。”抽回手来,与其余三人寒暄几句。有一大官模样的人前来,恭恭敬敬,不缺礼数,邀众人前往主擂。

    欧冶子此时已穿戴整齐,只是脸色难看,料来是纵·欲过度之故。他道:“咱们这三十二人怎生比武?”

    大官道:“并非三十二人,而是十六人。诸位抽签定下次序,捉对比试。胜者晋级,但若中途不支,可让辅将代劳一场。只到了四强,便不可再使辅将了。”

    除了东采奇外,众人皆是独来独往,自命不凡的人物,闻言纷纷冷笑道:“我一贯单打独斗,也无需甚么辅将。”

    东采奇心下明白:“眼前众人各个儿武功高强,庆仲决计帮不上忙。”

    众豪杰来到主擂上,见外圈已人山人海,更见熙攘,那大官清清嗓门,说了比武规矩,便让东采奇等人抽签,写下对阵次序,随即请头一对上台。台下众人卖力鼓噪,大声助威,喧嚣响彻数里。

    此时天色已晚,擂台旁火光明亮,耀辉散布,宛如白昼,万仙天地派飞空层娄子龙与一大竹派的掌门交手,万仙门人使百花冲天功,大竹派使竹叶棍法,两人内力皆深,招式也在伯仲之间,非到五百招后难分胜负。

    东采奇正看得出神,身旁突然无端端有人低声道:“瞧见那边厄王寺的和尚没有?那是苦朝派的高手假扮的。”

    东采奇身子一颤,咬咬嘴唇,见身侧空无一人,那人又道:“运新学的功夫。”东采奇嗅闻血液,眼中便隐隐见到一团红光,她心下惊异,低声道:“师兄,你这太乙幻灵功夫愈发了得,竟能遁入无形么?”

    盘蜒听她夸赞,颇为高兴,说道:“本仙何等能耐,岂能以常理测度?”不待她开口,又道:“你待会儿那敌手是我神藏派的丹尾,这老小子是个色·鬼,你若用美人计对付,轻易便能获胜。”

    东采奇恼道:“我又不是青楼女子,怎能一天到晚这般无聊?”她脾气豪爽,用辞甚是不雅,但盘蜒也不在意,说道:“那你一上来便与他对攻,小心他的‘烽火连弩’暗器功夫,他还有一门‘龙眼飞锥’,亦极为难测。你当时时运‘血肉纵控念’,查探其意,稍有不对,立时躲向离、兑方位。他那两招虽然厉害,却也有极大破绽,你躲开之后,到他右侧,打他肋骨,便能获胜。”

    东采奇赞道:“师兄真乃神军师也,有你相助,何愁不胜?”

    盘蜒听到“军师”二字,想起东采英来,微觉愧疚,更感对不起她,只道:“你小心在意,丹尾虽强,你却不必使出寒星剑来。”

    两人正说着话,庆仲来她身边问道:“师姐,你嘟囔甚么呢?”

    东采奇忙道:“我这人便喜欢自说自话,你莫要多问。”

    这时,人群喧哗,那大竹派掌门被打下擂台,难以起身。万仙娄子龙哈哈大笑,说道:“尔乃凡人,岂能胜我万仙?”两句话一出口,呜地一声,嘴角流血,他同门忙将他扶下。

    东采奇一瞧形势,道:“轮到我上场啦。”轻飘飘的飞上场去,眼前蓝光潋滟,万仙神藏派丹尾已出现在前,他这登台身法极为花巧炫目。

    丹尾笑道:“师妹,真不料我俩头一趟便遇上。”说罢举起手掌,抚摸自己脸颊,言下之意:“我碰你玉手,至今柔暖惬意,难以忘怀。”

    东采奇气往上冲,说道:“不要脸!”

    丹尾脸皮极厚,说道:“师妹好生清纯,我听闻你并无爱侣,至今孤单,殊不知找一男伴后,有数不尽的不要脸之事,却又让人流连忘返,难以割舍....”

    东采奇“呼”地一招雷音手拍出,丹尾举掌一封,身子一晃,竟退了半步。他神色剧变,才知东采奇大是劲敌,极难对付。退后一步,双足连环,分踢上下,他脚上穿着神藏派津南遁地靴,双足轻捷,这几脚踢得威猛至极。

    东采奇施展太乙步法,瞬间避过这几脚,一招“后继有人”,左掌一钩一拨,右掌一切一劈,接连四招变化,啪啪两声,丹尾挨了两记耳光,饶是他内力沸扬,消去大半力道,可脸也红肿起来。

    丹尾道人大怒,袖袍一扬,使出烽火连弩暗器,数道红光急·射而出,东采奇曾听盘蜒提起这两招,虽攻势猛烈之际,但却时时刺探丹尾血气,见他杀意大盛,运用身法,身子一晃,人影重叠,霎时已然避过。

    丹尾尖叫一声,哪想到自己毕生绝学被东采奇轻易破解。东采奇一个“蝴蝶飞舞”,双脚腾空,砰地踢在丹尾胸口,丹尾真气翻腾,似乎五脏六腑一齐逆乱。他强撑着退开,连出拳脚,将东采奇迫退。手一张,使出“龙眼飞锥”,一枚橙色钢锥嗖地打去,势头快如闪电。

    东采奇不曾有片刻松懈,登时查知,左掌拍“阴阳天地掌”,“铛”地一声,将那飞锥打落,但那钢锥上真气凌人,她身子不禁一摇,丹尾目瞪口呆,顷刻间脑子空白。东采奇一个翻身,左腿如刀,劈在丹尾肩上,丹尾再难支撑,浑身巨震,栽倒在旁。

    东采奇长吁一口气,笑道:“师兄,承让了。”见他不便,伸手来扶。

    丹尾伤的不轻,咬牙道:“好,我技不如人,算我输了!”他颜面无光,一把打开东采奇手掌,头也不回,冲下擂台,转眼便走的远了。

    台下群雄瞧得真切,心思激荡,暗想:“万仙门中,果然各个儿不凡,便是这小仙女般的姑娘,功夫也高得怕人。”便生出倾慕敬仰之意。也有人想:“她招式虽五花八门,但上蹿下跳的,万万敌不过欧冶子等内力深厚的高手。”

    东采奇一生之中从未战胜过这等强敌,此时胜利,心中畅快万分。下了场子,找寻盘蜒,又哪里看得到他?

    庆仲等四兄妹赶来,抱着东采奇又笑又跳,东采奇虽然高兴,但想起今后敌手更强,不免又如芒在背,坐立不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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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介绍:
世上有仙鬼二道,互相争锋。仙鬼之上,更有诸般远古神灵。 盘延从坟墓中醒来,胸怀万千隐秘,深藏奇功妙法,他将修仙驱鬼,遨游天下,踏星骋云,揭开古神奥秘。万鬼万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万鬼万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万鬼万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