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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冲背军”的覆灭

    在萨摩军的猛烈攻击下,阵地上满是政府军官兵的尸体,壕沟中积留的雨水也被鲜血染红。然而在左翼,在政府军的顽强抵抗下,萨摩军进展的并不顺利。于是萨摩军指挥官贵岛清命令担任后军指挥的中岛健彦率第三大队的2个中队前去增援,经过苦战,也终于驱逐了当面的政府军。

    突破了安娱口政府军阵地的萨摩军,踏着政府军的尸体前进,此外还派出一队迂回到伊势坂山顶政府军的侧后。在此处防守的政府军见状大惊,丢弃了辎重物资,翻山越谷,连滚带爬地四散奔逃。萨摩军轻而易举地占领了这一要点。山下正面的萨摩军却完全不了解迂回部队这回事,他们也无法想象这个他们攻击了十七天也未攻克的坚固阵地已经被己方攻陷,他们将山顶上的部队当做是政府军,向其猛烈射击。山上的部队吹起萨摩军特有的号角,想引起山下部队的注意,但是号角声完全被枪声掩盖,最后还是由协同队长平川惟一爬到堡垒上挥舞“十字丸”旗帜,才让山下的部队明白了过来。——此时是上午10时,距离6时开始发动进攻,仅仅过了4个小时。

    胜报传至萨摩军指挥所,全体幕僚都喜不自禁。《从征日记》中描写当时的场景:“野村、永山、村田、池上等诸武士闻之,皆捧双手,以足顿地,不觉亦放大声欢呼。”

    萨摩军右翼部队的前锋,紧追逃跑的政府军不放,于11时冲入了雉苜车站。守卫的政府军也一枪未放。丢弃了山炮3门、臼炮1门和步枪百余支而逃。萨摩军继续尾随溃军。向更南处的伊势坂前进。

    当时。政府军派出第十二联队赶往伊势坂支援,儿玉源太郎也在其中。这天早上他去目柳的政府军本营,与冈则、品川两参谋开会。此时,听见西南一里余(这里的里是日里,一日里相当于3.8公里)的方位上有炮声,在席者都担忧道:“伊势坂的炮声一向是在西北方向的,现在听到的是在西南,莫非天原已被攻陷了吗?”没有过多久。就有传令兵传来了伊势坂失利的消息。然后传来命令:“天原的防守被攻破,估计敌将乘破竹之势一直突破到名张。现在在伊势坂只有我军小队防守,请立刻派出援军。”闻此,冈则和品川将在目柳休息的各队都集中起来,派往伊势坂。而萨摩大阪军则派出了深野、佐佐等部,人吉队的神濑鹿三也带领部下千余人,与各队一起赶往伊势坂增援。当时萨摩军赶往伊势坂的部队,都是零零散散的小队甚至是半队,然而就是这样一支拼凑起来的部队,却成功粉碎了政府军援军的突击。当时在伊势坂的萨摩军指挥官贵岛清、中岛健彦将赶来增援的零散士兵全都组织起来。并亲自拔刀冲在最前,激励士气。萨摩军一鼓作气。成功击败了政府军。《征西战记稿》对此战有详细描述:

    “贼之援兵自大阪来此者,既有千余人,皆其精锐。或曰贼将贵岛清,驱天原、安娱、蘅屏山之散兵返斗,贼势再振。贼更以别队突入伊势坂与雉苜站中间,欲横截我军。于是在伊势坂之川崎上尉以其第三联队之一中队(第三大队第二中队),川田、上田两警部以其拔刀队反顾击之。在雉苜之第十联队之一中队(第三大队第三中队)与第五旅团之兵自本道进,夹击之。贼死战不退。须臾贼再以大众急击我两军,更放别队,欲在其中间突入(蘅屏山之贼自我右翼之间道,天原本道之贼自杉路地方出雉苜之背后)。我军逆击扼之。贼势猖獗,我军遂败,为其所横断。于是伊势坂之军被孤立,输送路被阻。诸队未进午餐,寻弹药亦将尽。今井中佐、与津田、津野两少佐议曰:‘今先乘弹药未尽,速破背后之敌,与雉苜之军汇合后,复进此地。’乃勒诸队递次退却(拔刀队正午还雉苜町,当东北杉路口之贼,午后六时却之)。贼连连横击,其距离不过十五、六米。我军冒突直过,亦不遑虑遮蔽,死伤极多,仅得退雉苜。时午后五时。”

    在伊势坂一战中,政府军面对萨摩军的猛攻,虽然竭力奋战,但最终仍不免于失败,未能阻止其向纵深进一步发展。当日政府军总计战死了2600人以上,是整个战争中死伤最重的一天,其中在伊势坂一带弃尸即达1325具。而政府军仅杀死了萨摩军数百人,因而萨摩军将此战称为“伊势坂大捷”。

    伊势坂的失守,基本决定了政府军的败局。这之后,虽然政府军为扭转局势,仍拼命与萨摩军作战,但失去了天险,人力、物力都处于劣势的政府军再也无法阻止萨摩军进攻。之后虽然政府军取得了一些局部的胜利,但不足以掩饰整个战役的失败。

    这里值得奇怪的是,政府军坚守了17天的伊势坂,为何会在短短4个小时之内就轻易陷落了呢?对此,人们提出了多种解释。其中有人认为7月9日,萨摩军的迂回部队在海军的掩护下,在政府军后方登陆,导致了政府军整体局势的严重恶化,引发了伊势坂的失守。然而与登陆部队作战的政府军主要是最后一批登陆的守备部队,并未抽调伊势坂前线的部队,而且萨摩军在背后登陆,虽然对战局有着深远的影响,但是人数过少(仅有1000余人),当时这个冲击尚未波及到伊势坂前线,因而这个解释,并不十分合理。导致伊势坂失守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政府军缺乏人力、物力。首先在人力方面,伊势坂会战中双方死伤均十分惨重,然而相对于萨摩军的补充能力,海路被切断的政府军得到的补充极为有限。因而前线的部队越打越少。用来换防的也多是在当地强征平民组成的部队。在战斗力上比起以受过训练的平民兵为主干的政府军来说。是远远逊色的。在物力方面,政府军极端缺乏弹药,甚至到了征收民间铜铁器、捡萨摩军丢弃的步枪和子弹的地步(其实萨摩军所用的法式格拉斯步枪的性能要远优于政府军所配备的施耐德步枪,因而政府军士兵只要有机会,就会尽可能的收集敌军的枪械和弹药,在已方弹药不足的情况下,多得到一些敌人的弹药,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而政府军和萨摩军一样组织拔刀队。也并不全是武士道精神的发挥,更多的是受制于弹药缺乏,不得不采取白刃战。因而无论是在兵力上、还是火力上,政府军都远远逊色于当面的萨摩军,所以失败是难以避免的。更加直接的因素则是,在萨摩军主要进攻方向的安娱口,7日以后备部队替换了一直防守此处的前敌部队,而这些后备部队是在5日才新组织强征的当地平民完成简单的训练后赶到战场的,因此对战斗显得十分生疏。而萨摩军又恰巧将主攻方向放在这里,因此一击得手。而萨摩军方面获胜的原因。除了人力物力处于绝对优势之外,林逸青为10日总攻击做出的大胆计划更是短时间之内突破政府军防线的重要因素。该计划大胆的将部队部署到政府军中央阵地前沿。完全出乎政府军的意料,加之集中了优势兵力,行动坚决,因而一击得手。不过,这个计划也有着非常冒险的一方面。将突击部队部署在溪谷当中,一旦被政府军发现,则将会面临当面以及侧面伊势山上政府军的夹击,尤其是伊势坂方向的政府军可以居高临下,打击谷地中萨摩军的侧面。如果是这样,密集部署在谷地中的萨摩军纵队,恐怕将遭受严重伤亡。然而政府军既没有派出哨兵警戒,也没有布置任何示警装置(比如绊发的装有石块的铁盒),因此未能及早发现萨摩军的动向。否则,萨摩军虽然倚仗绝对优势,肯定可以获胜,但恐怕还要再付出更大的代价和更多的时间。

    在6月23日至7月11日的“伊势坂会战”中,萨摩军先后投入了22000人,其中战死3766人,伤5347人,合计9113人;而政府军投入了19000人,战死6200人,伤5100人,合计11300人。双方的损失都很大,萨摩军损失兵力接近投入兵力的四成多,政府军兵力损失则接近了全部兵力的60%,这个战损比是非常可怕的。而双方作战消耗的物资也十分惊人,萨摩军平均每天要消耗10万发子弹,炮弹1500发以上;而政府军每日消耗的弹药也有8万发。可以说无论对哪一方而言,伊势坂都是一座铁与血的炼狱。

    伊势坂会战结束后,“冲背军”仅剩7000余人,已成惊弓之鸟,再无战心,萨摩军大有将政府军残部一举消灭或赶下海之势,但就在这时,萨摩军却莫明其妙的停止了进攻。

    在萨摩军停止进攻之后,“冲背军”残部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儿玉源太郎仔细研究了政府军目前的处境,向曾我佑准建议趁萨摩军未能阻断通向名古屋的道路之际,立刻轻装北上,疾进突围。曾我佑准接受了儿玉源太郎的建议,以小警视田边良显的警察队为先导,丢弃了火炮车辆,连夜急行军北上,向名古屋方向奔逃。

    由于事发仓促,一些部队准备不足,一路上有很多人迷路掉队,所幸未遭到萨摩军的追击,“冲背军”残部约6000余人成功逃到了名古屋,和那里的政府军会合。而迷路掉队的1000余人被迫退回津松阪港,与留在那里的伤员一道乘民船渡海,逃到了渥美半岛,进入静冈县境内。

    对于萨摩军在全胜的态势下居然放跑了政府军残部,后世的人们曾对此大惑不解,一些历史研究者认为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在伊势坂会战结束后,萨摩军尽管取得了重大胜利,但自身伤亡也很严重,并且消耗了大量的弹药,是以无力截击战败的政府军残部,得以让政府军逃脱。

    对于这种观点。一些人提出了反驳意见:萨摩军在伊势坂战役后。虽然伤亡很大。但兵力占有绝对优势,而且得到了支援和补充,又有海军的支援,加之大胜之下,士气空前高昂,一举歼灭政府军残部绝对没有问题,之所以放跑了政府军,乃是萨摩军有意而为之。

    萨摩军之所以为此。乃是因为其主帅西乡隆盛的缘故。

    由于战况激烈,西乡隆盛虽然只是个橡皮图章,也不能再坐视不问,是以亲自到前线查看,结果战场上的残酷景象让他感到极为震惊,虽然西乡隆盛经历过戊辰战争,但战事的惨烈还是出乎他的想象。尽管伊势坂会战结束,萨摩军大胜,但出于爱惜将士的性命,他以“保存战力。将士需要休息”为名,下达了停止作战的命令。放跑了政府军残部。

    之所以放跑政府军这7000余人的残部,西乡隆盛也有他自己的考虑:西南战争打响到现在,不但萨摩军和政府军都遭受了极大的伤亡,日本平民的生命财产也损失巨大,西乡隆盛起兵时打着“新政厚德”的旗号,而如此残酷可怕的杀戮是有违他的初衷的,是以他才决定在战役已然胜利的情况下,放跑这些政府军的残部。这一点不难从西乡隆盛在伊势坂战役结束后向明治天皇上的表章的内容当中看出,在表章中,西乡隆盛这样说道:“……自举义以来,几多帝国忠勇武士,死于兄弟阋墙之惨剧中,平民之罹兵火,种种惨状,亦难尽述,故为新政厚德,保护生民起见,先行止军,……盼圣上早做决断,以安天下亿兆……”

    此外,西乡隆心里很清楚,战争的进一步扩大,不但对交战双方都没有好处,也极大的削弱了日本的国力,是以在递送表章的同时,西乡隆盛不顾林逸青和桐野利秋提出的“以海军护送陆军一万人,直捣东京湾”的作战计划,下令“止兵安民”,满足于占有日本西南半壁22县的疆域,坐等同东京明治政府的谈判,结果给了明治政府以喘息之机,使明治政府在东北地区23县及北海道全民动员的同时,借兵外国,最终击败了他。

    由于西乡隆盛在日本民众当中甚有德望,是以西乡隆盛本人下令止兵的说法曾风行一时,获得了很多日本学者的赞同,学者们在赞叹西乡隆盛的仁爱心怀之际,也为他的良苦用心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而感到痛心。

    尽管这种说法为很多人接受,但仍有不少学者提出了另外的意见,即西乡隆盛并没有下达放跑政府军残部的命令,而是时任萨摩军参谋总长的林逸青在伊势坂战役得胜之后,恰逢妻子何韵晴在军中为他生产下一个女儿,他心忧妻女安危,在战役还没有完全结束之时便急急忙忙的返回大阪,之后的作战计划是由传令兵送于前线诸将手中,但因为阴雨连绵道路泥泞难行的关系,写有作战命令的书信在传递过程当中不慎被雨水冲毁或丢失,前线之萨摩军将士未得命令,无法采取行动,是以让政府军残部逃脱。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则是林逸青和他的日本岳父桐野利秋商议后,故意停止军事行动,放跑了政府军残部。林逸青已经清楚的知道,政府军经此大败之后,已然士气全无,再行过多之杀戮,不但与西乡隆盛起兵的口号“新政厚德”相背,而且会坚定对方拼死抵抗到底的决心,是以故意放跑了政府军残部,他的打算是让这些政府军的残兵败将逃回后,将恐慌的情绪散布到政府军当中,扰乱明治政府保有的东北地区的军心,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后来发生的事表明林逸青的设想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政府军败兵将萨摩军“不可战胜”的情形广为传播,政府军的军心因此大乱,在“冲背军”发起敌后登陆作战的时候,正面方向的政府军主力30000人曾发起过配合攻击,同京都的萨摩军激战多日,但“冲背军”败报传来之后,政府军的攻势顿时瓦解了,全军纷纷后退,之前取得的少许战果全部化为乌有,结果萨摩军西乡小兵卫所部乘机追击,斩杀政府军官兵近2000余人,进逼至岐阜城下,后因孤军深入,担心后路被断而退回京都。经此战后,政府军已然丧失了作战意志,山县有朋虽再命颇有军事才能的大山岩为前线主将,大量引入德国顾问帮助指挥作战,但部队犹豫不前,逃亡者日益增多,山县有朋虽对逃亡者处以严刑峻法,但仍然无法制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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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全能父亲

    败兵造成的流言四起的局面,极大的影响了明治政府的决策,在看到军民士气已经无比低落的现实之后,明治政府最终才做出了“借师外国”的决策,而这一决策不但影响了西南战争的结局,也直接影响了日本未来的走向。

    不管怎么说,明治十二年的日本,在伊势坂会战结束后,有如临产的妇女一般,的确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一连落了几天大雨,天总是不见晴,天空中的乌云不时夹着闪电,带来滚滚的雷声,和远处隆隆的炮声混在一起,总是吓人一跳。

    桐野千穗向窗外望去,远处的山间不时的闪过道道红光,提醒着她,战斗并未结束。

    走廊里传来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多名武士的妻子在来回走动,被辟为产房的房间里传来了阵阵痛苦的嘶叫声,令桐野千穗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那是即将分娩的何韵晴的声音。

    桐野千穗起身,进到了产房去探望过何韵晴,此时的她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秀气的鹅蛋脸还是那么白净、温柔、恬美,并且异乎寻常的安详。这是决心已定,九死不悔的安详。看到她的这副模样,越发使桐野千穗感到不安、害怕。

    身为武士的女儿,她这一次陪同父亲和夫君走上了战场,和萨摩武士们一道奋勇杀敌,死于她手中的敌人,已经有十二个了。

    在战场上,那时的她无所畏惧,但在这一刻。她看到和自己亲如姐妹的何韵晴即将生产。心中却不知怎么。害怕起来。

    女人生孩子就跟去趟鬼门关似的,要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古人形容女人生产,有“大命换小命”之说,她生怕这样的命运,降临在何韵晴身上。

    桐野千穗抓住了何韵晴的手,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讲什么好。

    “怕什么呢,千穗,女人总归要过这一关的。”何韵晴看穿了她的心思,象个大姐姐般的微笑起来,“菩萨保佑,让我们都生个男孩,给他们林家多留一分骨血,听说他们林家这一辈,人丁不旺……”

    “应该早点让他知道孩子要出生了,赶回来陪着。哪有父亲听不到孩子的第一声哭的?”在一旁的西乡隆盛夫人岩山氏笑着说道。

    “不,是我故意不喊他的。他这个人啊,看着心肠挺硬的,其实心很软,见不得我受苦……哎哟!”何韵晴虽然也为此时即将生产而林逸青没有陪在她身边而感到遗憾,但她还是尽量的想要维护丈夫。

    她这个特殊的“信使”来到大阪城后才发现,这场战争已经打成了什么样子。

    她这一次来日本,也有查林逸青的“岗”的意思——她担心桐野千穗管不住林逸青,毕竟这里的日本男人狎妓成风,谁都不当一回事,但她身为乾国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可是不能容忍的。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查岗”,竟然让自己陷在了这里,脱身不得。

    “查岗”的结果,何韵晴本来是很满意的——林逸青整天忙于指挥军队作战,有时还亲自带队参加战斗,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和别的女人胡搞,当然,在她即将临产的这一刻,因为指挥战斗的关系,他也没能赶回来陪在她的身边。

    看到何韵晴叫唤起来,有经验的岩山氏夫人立刻明白了她将要生产,赶紧吩咐另外几位武士夫人端来热水,准备毛巾剪刀等各种器具。

    看到大家忙碌起来,桐野千穗有些发呆,愈发紧张起来。此时的何韵晴呼吸沉重,痛苦的呻吟着。岩山氏夫人用毛巾轻擦着她额头的汗水,柔声安慰着她。

    野村忍介的夫人用热水洗了洗手,取过一方白净的毛巾仔细擦了擦,上前掀开何韵晴身上的被子,用手摸了摸何韵晴的肚子,开始检查起胎位来。

    她仔细检查了好一会儿,方才给何韵晴盖好了被子。

    “好象……是‘哪吒胎’。”野村夫人犹豫了一下,说道。

    什么叫哪吒胎?陪在屋里的桐野千穗和几名少女都不懂,但岩山氏夫人和另外几位有经验的武士夫人听着却是脸色一变,传说中哪吒三头六臂,自小翻江倒海,顽劣异常,他生来也极是不顺,是以人们管难产的孩子叫做“哪吒胎”。

    “不会吧?”一位武士夫人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顿时也高了起来,“那她……还生得出么?”

    “瞧你说的,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我问过托马斯医生,没有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岩山氏夫人害怕何韵晴担心,赶忙说道。

    何韵晴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论,因为阵痛又开始了。

    这回痛得更密集了些,就在这么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中,老练的野村夫人掀开被子再看了一眼,“嗯,这回是真的快要生了。”

    桐野千穗看到生产的阵痛一次又一次以超乎她想象的惨烈冲击着何韵晴的神经,心中焦急万分,这时何韵晴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桐野千穗的手。

    “林逸青!你死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何韵晴摇晃着头,嘶声道。

    此时的何韵晴,只觉得自己好象成了汪洋里的一条小船,任由狂风大浪带着她在痛苦的漩涡里忽上忽下的挣扎,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而外边的天空中还下着瓢泼大雨,那种灭绝天地,铺天盖地的痛苦简直是让她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岩山氏夫人和野村夫人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野村夫人和桐野千穗扶着何韵晴坐了起来,岩山氏夫人则分开她的双腿,刚好看到了婴儿的一只小脚。

    “还真是‘哪吒胎’啊!”岩山氏夫人心中暗暗吃惊。

    “林逸青!你去哪里了!赶紧回来……”何韵晴的身子剧烈的抽搐着,大声喊叫起来。

    “用力!用力!”岩山氏夫人轻轻的握着婴儿脆弱的小脚,焦急的催促何韵晴道。

    何韵晴用力的使着劲。冷汗不断从她的额头、鬓角渗出。抹也抹不净。她不再叫喊。而是死命咬住嘴唇,破了,血滴流到下巴上。

    胎儿还是下不来,众人正在担心之时,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韵晴?!韵晴?!”林逸青焦急的声音传来。

    “将军,您……这是产房,您不能进去……”一位武士夫人说道。

    “我听她的叫喊声,似乎有难产的迹象。这样下去很危险,我得帮她一下。”林逸青说道。

    “您……也懂得医道?”岩山氏夫人听林逸青说得很是内行,不由得又惊又喜,“那快进来吧!您是孩子的父亲,没关系的。”

    产房的门开了,桐野千穗看到满身湿透的林逸青快步冲了进来。

    何韵晴看到满脸焦急关切之色的林逸青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

    “别怕,韵晴,没事的,没事的。”林逸青温柔的安慰着她。但并没有立刻上前,他的目光先是在流到床榻上的鲜血上扫过。然后要过一盆热水,仔细的清洗了双手,然后来到了岩山氏夫人的身边。

    “胎儿体位不正,只伸出了一只脚,另一只脚象是卡住了。”岩山氏夫人说道,“我不敢用力,怕伤了胎儿。”

    林逸青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接生的人生拉硬拽的话,哪怕能将婴儿弄出来,也可能给产妇造成大量出血,还有可能使婴儿落下终身残疾——远的不说,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就是个著名的例子。

    林逸青伸出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妻子的肚子,仔细判断着婴儿的体位,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果断的握住了婴儿已经伸出母体外的那只小脚,将它轻轻的塞了回去!

    尽管他动作相当轻柔,但何韵晴仍然感到剧痛无比,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野村夫人见状,连忙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咬破舌头。

    “韵晴!别怕!忍一下!先放松,然后再用力!”林逸青说道。

    就在这时,岩山氏夫人看到林逸青将双手伸进了何韵晴的体内。

    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野村夫人和其他几位武士夫人见到这一幕,也全都呆住了。

    她们不是没见过生孩子的场面,只是象今天这样的情景,确实太过令人吃惊。

    就在这一刻,她们根本没有能够看清楚林逸青的动作,只看到婴儿瞬间便被林逸青从母体内拉了出来。

    何韵晴发出一声尖鸣,身子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软倒下来。

    岩山氏夫人这时才回过神来,立刻用白绫将婴儿接过包住,她轻轻的拍了拍婴儿,婴儿哭了!

    婴儿的哭声十分响亮,产房内顿时响起胜利的欢呼声,何韵晴听到婴儿的哭声,欣慰的一笑,便安详的闭拢了双眼。

    婴儿的降生,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她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孩子,但身子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桐野千穗担心的看着她,生怕她就此睡过去,再也不会醒来。不一会儿,何韵晴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了,她才放下心来。

    林逸青感受着脐带的搏动,在过了两分钟,确定脐带的搏动停止——此时意味着婴儿将不再依赖母亲的循环系统了,婴儿自身的循环系统已经开始工作了,他先是用麻线将婴儿的肚脐扎住,然后从岩山氏夫人手中取过剪刀,亲手剪断了脐带。

    看到林逸青动作熟练的做着这一切,桐野千穗想起上一次他和她一起将病重的何韵晴从鬼门关中拉回来的情景,心中满是敬佩爱恋之情。

    自己生产的时候,他也会这样的对待自己吧?

    “你刚从战场回来,太累了,休息一下吧!”岩山氏夫人笑着从林逸青手中接过婴儿,接着便指挥众武士夫人一道围着婴儿忙活起来,颇有其夫西乡隆盛的大将风度——剩下的工作。这一票武士夫人都是轻车熟路。用不着林逸青操心了。

    林逸青来到何韵晴身边坐下。此时何韵晴已经醒了过来,看到林逸青坐在自己身边,伸出了手,林逸青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指,冲她温柔的一笑。

    “你……受伤了?”何韵晴注意到林逸青的身上似乎沾有血污,不由得又有些紧张,眼睛不住的在他身上打量。

    “没事,我好好的。没受伤。”林逸青笑着摇了摇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之前还在杀人,刚刚却拯救了一条新生命,命运在这里,和他开了一个很讽刺的玩笑。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对了,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何韵晴没有发觉他心里在想什么,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当中,竟然忘记了去看孩子的性别。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呵呵。是个小囡囡呢!”林逸青笑道,刚才他接生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这次何韵晴生的,是个女孩。

    “是女孩啊!”何韵晴叹了口气,“真希望是个男孩子。”

    “女孩子不象男孩子,要上战场杀敌报国,可以陪在父母身边尽孝,多好啊!我喜欢女儿。”林逸青微笑着安慰她道。

    听到林逸青的话,何韵晴又高兴起来。

    “给女儿起个名字吧!”何韵晴对林逸青说道。

    “叫林雨桐如何?”西乡隆盛的声音从屋门外传来。

    “大将军来了!”有人惊喜的说道。

    “敢问夫君,此名何解?”岩山氏夫人抱着婴儿,笑问道。

    “我来时风雨大作,路边树木多有被摧断枝桠者,唯有一株梧桐树,挺立雨中,不损分毫,我心有所感,听闻瀚鹏生了女儿,是以起了这个名字。”西乡隆盛听到夫人的问话,笑着回答道,“盼此女将来能如这雨中梧桐一般,历经风雨,而福德圆满,无有劫难。”

    “林雨桐,真是好名字,谢谢大将军!”何韵晴高兴的说道。

    “多谢大将军为小女赐得佳名。”林逸青笑道。

    “瀚鹏何故在产房之内?我记得那里可是不许我们这些男人进入啊!”西乡隆盛笑问道。

    “瀚鹏精于医道,今日若不是瀚鹏亲手接生,还真是有麻烦呢!”岩山氏夫人看着怀中的婴儿,爱怜地答道,“这孩子真是有福气呢!有这样一个好父亲。”

    “哈哈哈哈!夫人这是在埋怨我了!”西乡隆盛大笑起来,“当年菊次郎生时,我因王事未在她身边,没能听得到菊次郎降生时之第一声啼哭,直到今天,夫人还在责怪我呢!”

    “大将军言重了,岂敢岂敢。”岩山氏夫人笑道,众武士夫人听了他们夫妻的对答,也都笑了起来。

    “瀚鹏,此间事毕,出来喝一杯如何?”西乡隆盛笑问道,“今日猎得一头野猪,刚好与瀚鹏庆贺贵女降生。”

    “好!”林逸青松开了何韵晴的手,拉过她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站起身来,这时他看到桐野千穗的关切目光,冲她微微一笑。

    桐野千穗羞涩的低下了头,林逸青注意到了她微隆的小腹,顿时明白了过来。

    “千穗,你身子不便,注意休息。”林逸青说道。

    桐野千穗等的只是他的一句话,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不由得一暖。

    “好的猪肉,需要留一些,给孩子的母亲下奶用,别都吃光了!”岩山氏夫人笑道。

    “多谢夫人提醒,吉之助一定谨记!”西乡隆盛大笑道。

    林逸青出了产房的门,西乡隆盛上前笑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过他的手,和他并肩而行。

    二人来到一间厅堂,阵阵肉香飘来,此时厨子已经将野猪肉割下烹制完毕,摆好了酒席,桐野利秋、筱原国干、野村忍介等众武士已经坐在席前,见到西乡隆盛和林逸青到来,全都肃立起身。

    “今日我军伊势坂之战大获全胜,瀚鹏又恰在此日得生贵女,真是可喜可贺!所以我西乡吉之助特意摆下酒席,与大家一同庆贺!今日大家可以开怀畅饮,我们一醉方休!”

    西乡隆盛说着,拉着林逸青入座后,向大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来,不必拘束。

    听到西乡隆盛发话了,众武士首领也就不再拘礼,当下众人纷纷先向林逸青道贺,然后便放开腮帮子大嚼起野猪肉来。

    “今夜当真可以喝醉吗?”可能是害怕这顿酒肉不尽兴,野村忍介笑着问道,“一旦贻误了军务,大将军不会怪罪我们吗?”

    “瀚鹏料事如神,计划周详,我等纵然醉酒,贼军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桐野利秋大笑道。

    “是啊!贼军已然为我军杀破了胆,自顾保命尚且无暇,哪里有力量来挑战?”筱原国干也笑道。

    “不是我桐野利秋夸赞自家人,实是有了瀚鹏,我等今日才能高坐于大阪城中,如此畅饮!”桐野利秋举杯道,“我桐野利秋自负于兵事,但现下已知,瀚鹏之大才,胜出我十倍!若无瀚鹏,我军绝不会如此连战连胜,未有一役之败!我们大家敬瀚鹏一杯!”

    听到桐野利秋的提议,众武士首领纷纷举杯应和,西乡隆盛也举起大杯敬向林逸青,林逸青微笑着举杯,和大家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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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两权相害取其轻

    “我军大胜,非仅是我一人策划之功,大将军忠厚德义,振臂一呼,兴勤王之师,为万民请命,天下士族砺兵影从,坚贞侍魂,誓死杀贼,故能连战连捷。”林逸青朗声道,“林某身为乾国之民,受大将军忠义感召,诸位侍魂激奋,故冒死前来,以效微劳,不期能建功立业,实大将军及诸位之力也!”

    听到林逸青并不居功,而是将战胜的功劳归给了西乡隆盛和大家,桐野利秋心中感慨不已。

    “我军虽一路战胜至此,然贼军凶狠,我军将士牺牲者甚众,林某每每思及同袍,心中惨伤,这一杯,便请大家和我一道,敬那些为勤王大业英勇牺牲的忠魂!”林逸青说着,将重新斟满的酒杯高高举起,沥酒于地。

    众武士想起连日来的血火拼杀,一个个也是激动不已,纷纷和林逸青一道,举杯沥酒于地,并三击掌以为祭奠。

    西乡隆盛看到众武士和林逸青之间的推崇敬重,眼中闪过嘉许之色。

    “我的眼光没错,利秋和国干才能均不及他,难道,真的要让他来继承我的事业吗?……”

    “……为勤王大业早日成功!天下共享天平!干杯!”桐野利秋此时再次举杯提议道,众武士纷纷应和,西乡隆盛收回了思绪,微笑着举杯,和众武士一饮而尽。

    众武士一边割肉大啖,一边开怀畅饮,同袍之间相互敬酒。畅述并肩战斗的经历,席间的气氛很快便变得热烈起来。

    西乡隆盛记起了刚才夫人的嘱咐,便安排人将烹好的野猪肉给何韵晴送去,林逸青连声称谢,西乡隆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正在吃肉喝酒的众武士,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忧郁之色。

    “大将军心有何忧?可否说与我知道?”林逸青敏锐的观察到了西乡隆盛眼神的异样,借着敬酒之机上前,低声问道。

    “你坐下,瀚鹏。”西乡隆盛往桌案的边上挪了挪。指了指榻上。示意林逸青在自己身边坐下。

    林逸青依言坐下,西乡隆盛看着兴高采烈的众武士们,叹了口气,说道:“瀚鹏。你知道吧。我已经给天皇陛下上了表章。请求天皇陛下接受我们‘新政厚德’的建议,罢免奸臣,止战息兵。”

    “我明白大将军的心意。您是不忍战事过于持久,军民死伤太重,是以趁我军大胜之际,向政府示意和谈,以息兵祸。”林逸青叹息道,“大将军用心可谓良苦,此时言和,正相宜也。”

    “知我者,瀚鹏也。”西乡隆盛长叹道,“此事我事先未与任何人商议,利秋和国干他们得知消息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心里是不高兴的,认为我不该此时上表。”

    “大将军的想法没有错,我军现在虽连战连捷,夺得西南半壁二十二县,然久战之下,亦有疲惫之象,且连番激战之下,伤亡亦重,我身为参谋总长,历经各处战场,每见我军将士伤亡,心中痛惜不已,这才知道古语云‘慈不掌兵’,绝非虚言,”林逸青叹道,“盖林某虽知晓兵机,但面对昔日之同袍学生一个个牺牲,非此心所能承受也,心中亦盼战事早日终结。大将军上此表章,是‘以战促和’之法,可抵雄兵十万。”

    “瀚鹏如此说,我便放心了,我原本还担心你和利秋他们一样,会反对我如此行事呢。”西乡隆盛的眼中闪过感激之色。

    “只是我担心,政府现为奸臣把持,天皇陛下深受其挟持,未必肯接受大将军的和谈提议。”林逸青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瀚鹏以为,该当如何才好?”西乡隆盛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林某以为,现下海权在我手,海路通行无阻,可选精兵一万,以海军主力护送,直捣东京湾,诛却奸臣,以大将军为朝廷摄政,辅佐天皇陛下,组建新政府。”林逸青说道,“贼军目下士气低落,恐慌畏战,听闻东京为我军所破,必然瓦解,则大事可定,我军亦可减少不必要之伤亡,此为‘以战止战’之法。不如此,天皇陛下恐难下罢战之决心。”

    “此法虽好,只是兵进帝都,炮火无眼,乱兵四起,一旦东京再如京都一般,为大火所焚,伤到了天皇陛下,则我等百死难赎其罪啊!”西乡隆盛叹道。

    林逸青明白西乡隆盛不同意自己的这个出兵直取东京湾的计划的真实想法,叹息了一声,没有点破。

    “除此之外,瀚鹏可有别的计划?”西乡隆盛沉默了一会儿,吃了几口肉,想了一想,又问道。

    “现下我军虽然大胜,但损失也很重,将士十分疲惫,且弹药消耗也很大,急需补充,海军各舰亦多受损,需要修理的时间,我的计划,打算将全军分为三队,二队修整,一队进逼名古屋,为猛虎在山之势,使贼军不敢来犯,我军在这期间,制造和购买枪炮弹药,修整战舰,如此需时约两个月左右。”林逸青猜到了西乡隆盛的心意,顺着他的想法说道,“两月之后,如政府仍不接受大将军的建议,则再行出兵不迟。”

    “如此甚好。”西乡隆盛闻言欣慰不已,“瀚鹏思虑周详,我可以放心了。”

    “盼天皇陛下能识得大将军的苦心,早下英明决断,则我萨摩幸甚,天下亿兆幸甚!”林逸青叹道。

    西乡隆盛听了林逸青的话,深深叹息起来。

    此时的西乡隆盛,并不知道远在东京的明治天皇,心中也和他一样,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皇宫,御花园。

    侍从拿起酒壶,给相对而坐闲谈的明治天皇和伊藤博文各自斟满了一杯。

    “王阳明曾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陛下可知道?”伊藤博文看着略显忧郁的明治天皇,平静的问了一句。

    “王阳明说过很多名言警句,不知伊藤卿说的是哪一句……”明治天皇叹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是很有名的一句……”对明治天皇明显的不安,伊藤博文也感觉到了,他端起酒杯,凝望着杯中清澈的酒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哦?”明治天皇一怔。他略有些疑惑的望向伊藤博文。却没有接着问下去。

    “西乡君曾和大久保君一道求学于伊藤茂右卫门先生,学习阳明心学及朱子之学,阳明先生的这句名言,他可谓是铭刻在心。然而他一直将士族视为帝国振兴之重要阶层。念念不忘士族之利益。这,便是他的心中贼。……”伊藤博文顿了一下,长长透出一口气。又继续道:“而陛下和西乡君不同,陛下知若要富国强兵,必须瓦解‘小权’之基础,收‘大权’于朝廷,是以士族利益之坚冰必须打破。而大久保君秉承陛下心意,行事过于操切,压迫士族过厉,所谓物极必反,故有此变。所以说太过执着之后。这便也成了陛下的心中贼!”

    “那伊藤卿是认为,朕是为心中之贼所误了?”明治天皇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但他对于伊藤博文,始终存有父亲般的敬畏,是以并没有以伊藤博文刚才的话为忤。

    “陛下,臣并非说陛下的主张不对。只是在时机的把握上,有些流于冒险了。”伊藤博文用委婉的语调对天皇说道。

    “是啊!朕当初亦觉得大久保卿如此行事,恐将引发不测,可惜朕那时未能阻止,致有今日之祸……”明治天皇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

    尽管他对大久保利通的遇刺身亡感到悲痛不已,但一想起大久保利通的为人和行事,便又禁不住切齿痛恨起来。

    “西乡卿上的表章,伊藤卿也已经看过了,可有什么想法说与朕知道?”明治天皇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又伊藤博文问道。

    “陛下,臣觉得,西乡君上的这道表章,确是真心想要息兵止战,同政府进行和谈的。”伊藤博文看着明治天皇,小心的回答道。

    “朕看了表章之后,也知道他说的确是真心话,”明治天皇叹道,“若是贼军中他人上的表章,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西乡卿上的表章,朕是一定会看的,朕了解西乡卿的为人,西乡卿也了解朕,是以会有如此进言。”

    “陛下说的是,西乡君,本不该反的……”听到明治天皇谈到西乡隆盛时真情流露,伊藤博文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是啊!朕心里也明白,西乡卿其实本不该反的,他之所以如此,确有不得已之苦衷。”明治天皇说道,“只是……”

    明治天皇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伊藤博文明白天皇内心的苦楚:虽然天皇有心接受西乡隆盛表章中提出来的“罢免奸臣”的条件,但实际的形势,是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若是接受这样的条件的话,现在的明治政府,只怕立刻便要失去存在的基础而垮台。

    “伊藤卿认为,朕应当如何回复西乡卿?”明治天皇问道。

    “这道表章,陛下无论如何回复,都会被西乡君的部下如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人曲解,而以臣观之,西乡君虽为贼军主帅,却只是名义上的,其真正统帅,乃桐野利秋。西乡君的这道表章里提出的条件,陛下纵然答应,只怕桐野利秋一班人也是不会满意的,定然还会藉此生事,所以莫不如置之不答。”伊藤博文说道。

    “不答的话,便要继续交兵,现下军心民心皆极为低落,再战恐又会失利,伊藤卿以为,该如何扭转败局?”明治天皇有些着急的问道。

    “为今之计,只有从岩仓君所言,‘借兵外国’一途。”伊藤博文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伊藤卿也说该借兵外国了……”听了伊藤博文的建议。明治天皇并没有象伊藤博文想象的那样勃然大怒,令伊藤博文吃惊不已。

    就在不久前,右大臣兼内务卿的岩仓具视向明治天皇第一次提出了“借师国外以助剿逆贼”的建议,当时明治天皇少有的在岩仓具视面前发了怒,当时岩仓具视虽唯唯而退,但仍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而后过了几天,岩仓具视再一次向明治天皇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这一次和岩仓具视一道进言的,还有陆军卿山县有朋。

    而山县有朋这一次比岩仓具视走得更远,他直接向天皇提出。当向“英、法、米、独(即德国。德意志一词日文翻译为独逸支)、露(俄国)、乾等国借陆军一二万人,海军舰艇若干,助官军剿贼。”山县有朋的理由是,现在政府军陆军接连遭到失败。海军已然近乎全军覆灭。已无再战之能。急需重新整顿,并动员东北诸县及北海道军民,向外国购买军火。组建和训练新军,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如果叛军在这时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政府军定然难以抵挡,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必须借助外**队的力量来对抗叛军。

    对于借兵外国一事,明治天皇一直表现得非常抵触,伊藤博文明白,他有这样的反应其实很好理解,在明治天皇看来,借兵外国必然要以出让国家利权为代价,而这对于一心想要废除外国强加于日本身上的不平等条约的明治天皇来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

    明治天皇以“朝廷向无此例”为由一口拒绝了岩仓具视和山县有朋的建议,但岩仓具视和山县有朋并不退缩,而是举出了幕府时期“征长战役”时借兵荷兰的前例,对此明治天皇难以辩驳,只好说自己再考虑一下,实际是想听听伊藤博文的意见。

    但今天君臣二人的私会,伊藤博文竟然也说出了应当“借兵外国”的话,怎么能不让明治天皇感到震惊和痛心呢?

    “臣明白陛下的苦衷,但现在的形势,的确到了非借兵外国的地步不可!”伊藤博文叹息道,“借兵外国,平息叛乱,国家尚有一线生机,两权相害取其轻,陛下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伊藤卿说两权相害取其轻,那依朕看来,莫不如答应西乡卿的条件!”明治天皇怒道,“要朕出让国家利权,换得外兵前来践踏国土,朕办不到!”

    “陛下若答应了西乡卿的条件,便等于将维新以来所取得的一切成果,全都弃置不顾!陛下难道不了解幕府时士族把持国家的祸害么?”伊藤博文厉声道。

    听了伊藤博文的话,明治天皇一时间如梦方醒,他呆呆的看着伊藤博文,半天说不出话来。

    “陛下难道不想实现强兵富国之梦了吗?”伊藤博文大声问道。

    “实现强兵富国之梦……伊藤卿,真要朕付出如此代价么?”明治天皇的眼中闪过迷离之色,喃喃的问道。

    “只要能够实现这强兵富国之梦……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伊藤博文一字一字的道,“陛下若担心身负骂名,则此事之责任,全由臣等负担好了!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伊藤博文说着起身,随后竟向明治天皇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者被唬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就照伊藤卿的意思办吧!” 明治天皇先是被伊藤博文的目光看得激动不已,随后又被这番一酬壮志的许诺刺激的得浑身血脉贲张,立刻回答道。

    明治天皇略走了几步,与伊藤博文并肩望向远方——东方此时红日高升,满园樱树花木已完全显出苍翠本色,站在这清亮的草地上,君臣二人惬意地呼吸着清冽芬芳的空气,觉得精神格外清新健旺。

    伊藤博文告辞之后,明治天皇离开御花园回到了宫内,赫然发现皇后一条美子正在回廊里等他。

    看到一身和服的一条美子和权典侍柳原爱子迈着细碎的步子低眉垂首的迎了过来,明治天皇立刻迎上前去。

    一条美子皇后来到明治天皇面前,抬起头来,明治天皇看到皇后眼中的忧郁之色,明白刚才自己和伊藤博文的谈话应该都被皇后听到了,不由得叹息了起来。

    “真的……非这样做不可了吗?”一条美子轻声的问道。

    明治天皇点了点头。

    “但是……朕的心中,却并非情愿,也不能确定,这么做就一定是对的……”明治天皇小声回答道。

    在面对皇后和权典侍的这一刻,从小养于深宫,生于妇人之手的明治天皇,仿佛刚才的勇气全都随着伊藤博文的离去而消失了,又恢复成了小时候那个怯懦胆小的孩子。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就放宽心吧!”一条美子注意到了明治天皇情绪的变化,立刻说道。

    明治天皇看了看一条美子皇后,又看了看一旁的权典侍,他非常宠爱的美丽的柳原爱子——柳原前光伯爵的妹妹,叹息了一声。

    “如果这样也不能成功……那真是对不起你们了……还请你们原谅朕……”

    此时此刻,一代维新雄主明治天皇的软弱一面,在两个他最亲近的女人面前,暴露无遗。

    而此时已经出了皇宫的伊藤博文,却并不知道天皇现在的样子,他要急着去找岩仓具视,告诉他自己已经做通了明治天皇的工作,同意借兵外国平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歧路

    大阪,萨摩军参谋本营。

    桐野千穗急匆匆的走在走廊里,她不经常来这里,是以进入到这座西式大楼之后,还是有些发蒙的感觉。

    好在这里的武士和卫兵都认得她,在见到桐野千穗之后,一名卫兵向她行了一个西式的军礼。

    “林将军呢?”桐野千穗问道,声音里透着焦急。

    “夫人,将军今天身体疲倦,这一会儿应该是睡着了,可能在休息室里。”卫兵解释道。

    “带我过去。”桐野千穗点了点头,说道。

    卫兵领命,带着桐野千穗等人来到了林逸青的休息室门口,守卫在门口的两名萨摩武士见到桐野千穗,举手行礼后,便轻轻的打开了房门,然后退了下去。

    室内人没再说话,桐野千穗轻轻的迈着步子,来到了林逸青的床前。

    “千穗……”

    林逸青已然被开门声惊醒,他刚直起身子,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只觉得心下一松,随即一阵头晕目眩,腿颤身摇,竟又直直的倒了下去……

    当林逸青再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然躺在一间颇感熟悉的屋子里的架子床上,身上盖着一张软软的锦被,头下枕着一个瓷枕,在他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着瓷杯、汤匙和一柄玉如意。他望着架子床顶红木天花板上刻满的精致花纹,还有四周床壁上一排排的卷云纹饰的精美雕刻,眨了一下眼睛。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

    “醒了?”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林逸青转过头一望,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桐野千穗正眨着一双晶莹清澈的眼睛,满含关切的望着他。

    “这是哪里?”林逸青看着周围,有些吃惊的问道。

    “这是一位乾国商人的屋子,他感激我们保全了他的生意,将这栋屋子送给了你,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于是把你带来了。”

    “我可能是累坏了,你把我弄来这里。我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感觉。”林逸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用双肘撑了下身子,试图坐起来,却马上感到头上一阵眩晕,只能无力的倒了回去。

    “这是很正常的。你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战斗。实在是太累了。身体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突然在安稳的环境当中放松下来,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你最好还是先不要活动得太急了……”桐野千穗的神情旋即归于平静,她一向有着高度的控制个人感情的意志力,即便是与林逸青小别重逢后,亦无例外。

    “你说的是,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林逸青明白桐野千穗说的是实情,从鹿儿岛举兵以来,他这个参谋总长既要制定作战方案,有时又亲自参加战斗,身体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战事暂时平息,冷不丁一放松,便立刻为疲倦击倒,是以才会这样。

    “瀚鹏,你先喝点水吧。”桐野千穗说着,轻轻抬手。将那个摆在茶几上的瓷杯捧了起来,递给了林逸青。

    林逸青点了点头,随即支着一只胳膊起身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入口只觉得麻凉麻凉的,十分舒服,原来是一杯薄荷水。他喝完之后,仍觉十分疲累,是以又躺了回去。

    “你的身体本来好好的,不是个容易生病的人……”桐野千穗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关怀的气息,让林逸青的心里感到阵阵温暖。

    “可能是这几天有点儿累了吧。”林逸青还是觉得脑仁生疼,他抬起手,用食中二指轻轻揉动着太阳穴,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从这场战争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桐野千穗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欢欣。

    林逸青看着她的剪水双瞳,此时此刻,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手上,让她的皮肤现出一层晶莹的光泽,更显出她的美丽。

    “怎么了?……”桐野千穗发现林逸青在盯着自己看,不由得脸上一红。

    虽然她已经嫁给了林逸青,但此时二人独处,在林逸青目光注视之下,她还是禁不住感到害羞。

    桐野千穗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轻步来到了床边,在林逸青身边坐下,林逸青向她伸出了手,她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二人的手指很自然的扣紧在了一起。

    夫妻二人四目相视,各自会心的一笑。多少天来分别的思念和苦楚,全都融化在这淡淡一笑之中。

    “饿不饿?”桐野千穗轻声问道。

    “刚吃过,不饿,你别忙活了。”林逸青握了握她的手,说道。

    “这里吃的好么?”桐野千穗象是不放心的又问道。

    “还不错。对了,这一次船上带了些牛肉回来,等你们大伙儿尝尝,味道很不错的。”林逸青笑着答道。

    “牛肉?哪里来的?”听到林逸青说带回了牛肉,桐野千穗不由得一愣。

    “是敌人军舰‘扶桑’号上的,那条船上养了两头很大的黑牛。”林逸青答道,“在海战时叫咱们军舰的炮火把舰体击穿,养在里面的这两头牛也给打死了,我尝过了,这种牛的肉极为鲜美,比咱们平时吃的牛肉好得多。其中一头已经分给将士们吃掉了,另外一头则留着给你们尝尝鲜。”

    听到“扶桑”号铁甲舰上竟然养着牛,桐野千穗也笑了起来。

    桐野千穗此时并不知道,林逸青说的这两头日本军舰上养着的牛,其实是著名的神户牛。神户牛是日本黑色但马牛的一种,因主要出产于兵库县神户市而得名。神户牛有独特的饲养方式,而神户牛肉则为日本料理中的珍馐。特性表现为口感上的柔韧、肥嫩以及外表所呈现出的大理石纹理。烹调方法多种多样,可做寿喜烧、涮食、铁板烧或刺身。其中神户牛肉与鱼子酱、鹅肝、白松露一同位列其中,排行第六,为日本著名的珍品美味。

    其实,最早发现神户牛肉美味的并非日本人,而是在庆应元年来到神户的西方商人。当时日本并没有吃牛肉的习惯,牛通常只作耕耘、交通之用。由于受到佛教影响,日本天皇颁发了《生物怜惜之令》,禁止人们食用肉食,以至于市场没有公开的屠宰场。来到日本的西方人为了吃到牛肉。颇费了一番周折。而经过一番辛苦之后,吃到口的牛肉让他们大为赞叹,从此神户牛肉名扬天下。英国商人因此还设立了日本第一家牛肉店。直到明治五年,第一家日本人经营的食用肉屠宰市场“鸟兽卖入商社”成立。牛肉才算是从外国人和富人的餐桌上走下来。正大光明地成为日本百姓的佳肴。

    “扶桑”号上之所以养了两头神户牛。除了作为军舰上的宠物,再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充当肉食。

    此时的桐野千穗并不知道,这些林逸青带回的美味牛肉。会有这样的身世。

    而一想到海战的残酷,竟然连躲在船舱内的牛都无法幸免于炮火,桐野千穗的心不由得又是一缩。

    “这次仗打得这么凶……你……没事吧?”桐野千穗收敛了笑容,定定地看着林逸青,“这些天,我就怕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有再说下去。

    “怕我被敌人杀掉了?”林逸青看着面容清瘦了许多的桐野千穗,知道她心里一直在担心自己,故作轻松的朗声一笑,“你看我象受伤了的样子吗?”

    “现在看见,这才放心了啊……”桐野千穗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用手帕抹掉了泪水。

    “你是看到报纸上登的那些消息了吧?”林逸青想到了自己偶尔看到的那些外国报纸关于这次战争的报导,笑着安慰她道,“那上面说的都不尽不实,其实不是象他们说的那样的。”

    “可你还是总是亲身参战啊。”桐野千穗叹道,“战场上,刀枪可是真的无眼啊……以前我还不大明白父亲为什么总说这句话,现在算是知道了……”

    “是啊!刀枪无眼,在战场上能够活命的,都是运气好……”林逸青叹息道,他略有些呆滞的望着悬挂在墙上的自己的佩刀,深邃的目光幽幽闪着,许久才道:“我都记不清杀了多少人了……”

    “我杀了十二个人,后来父亲为了我们的孩子,不让我再上战场了。”桐野千穗看着林逸青,叹息了一声。

    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可她的脑海中,却还残留着被她亲手杀死的敌军官兵死后那双几乎暴突出眼眶的眼球,鼻子里似乎总是能闻到战场上血腥的味道。

    “杀人……有时感觉真是很不好……”桐野千穗轻声说道,“可在那样的时候,又不能停手……”

    林逸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千穗,”他握紧了她的手,“你放宽心,为了你,以后我也再不会轻易上战场了……”

    “嗯。”桐野千穗温柔地看着他,用手轻抚着他的面颊,心中充满了快慰之意。

    “你知道了么?千穗,大将军借我军大胜之机,向天皇陛下上表了,如果天皇陛下同意和谈,这场战争不久就会结束了,大家就不必再打仗了。”林逸青想安慰她,虽然明知道这件事并不太靠谱,还是说了出来。

    “我知道,可我担心,事情会向着非常不好的方向发展。”桐野千穗说着,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忧郁之色。

    “噢?那你说说看,千穗,事情会向着哪个方向发展呢?”林逸青心中一凛,立刻问道。

    他知道,桐野千穗有“萨摩之花”的名号,并非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温静贤淑,她的才学和智谋,也非常人可比。

    她刚才这么说,一定是她觉察出了什么。

    “大将军在这个时候上表,我想。他的目的是打算在外**队进行干涉之前,尽快结束战争。”桐野千穗说道,“你知道吗?瀚鹏,大将军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东京的奸臣和贼军,而是露西亚人啊!”

    “这我知道。”林逸青说道,“大将军从创办兵学校起,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在面对露西亚人可能的入侵时,使士族能够成为抵抗露西亚人的中流砥柱。可现在并未有露西亚人入侵啊?”

    “瀚鹏,你应该明白。现下奸臣所把持之贼军。连番败绩,已经没有对抗我军的能力,奸臣为保其自身,定会以出卖国家利权为条件。引入外**队前来攻击我们!”桐野千穗有些急切的说道。“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够和外**队对抗吗?”

    “你说的有道理。”林逸青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自己的这个日本妻子明见万里。“这方面我也曾考虑过,西方列强之中,英国与露西亚乃是宿敌,若奸臣政府当真出卖国家利权,换得露西亚出兵,英国势必不会答应,而大乾现下与露西亚因伊犁归属问题,亦是不睦,真到了那个地步,奸臣引露西亚为助,则我们可以引英乾两国为助,露西亚畏于两国之势,未必敢前来入寇。”

    “瀚鹏原来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真是太好了。”听到林逸青竟然想过应对之策,桐野千穗不自觉的长舒了一口气。

    “千穗难道没看见,大阪港内停泊着的两艘乾国最新式的巡洋舰?你以为他们只是前来观战的么?”林逸青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指。

    桐野千穗想起了她在港内见到的乾国海军“开济”、“镜清”两艘装甲巡洋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时的桐野千穗,虽然隐约的预感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但她并不知道,事情会朝着她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

    ※※※※※※※※※※※※※※※※※※※※※

    精疲力尽的伊藤博文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他的脸色白的吓人,看上去好象是死人一般。

    他刚刚参加过政府首脑关于“借兵外国”的会议,和岩仓具视、山县有朋、大隈重信等人争论得不可开交,最终吵了整整一天,也没有能够达成一致。

    虽然“借兵外国”已是共识,但具体到哪一国身上,还是起了很大的纷争。

    明治政府的诸位首脑中,伊藤博文倾向于向英法两国借兵,因为英法两国长久以来在日本就有很大的利益,加上英法两**纪较好,战斗力也很可观。但他的提议遭到了山县有朋的反对,山县有朋认为,战事至此,英法两国一直观望,表明他们并不想干涉日本的局势,而是在坐山观虎斗,等待战争的结果,哪一方胜利,他们便会承认哪一方为正统,是以不该向英法借兵。山县有朋则倾向于向德国借兵,他认为德国陆军战斗力为欧洲诸国之冠,日本陆军也一直以德国陆军为师,借兵德国的话,好处是战法可以同政府军相配合,而且因德国兵精,战斗力强的关系,不需要借很多人,便可以打败叛军。岩仓具视则认为,英法德三国未必肯出兵,愿意出兵者,必然是离日本近的国家,也就是乾国和俄国,而乾国在几年前同日本因苔湾问题交恶,一度交兵(即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从道搞出的著名的“西乡大暴走”事件),未必愿意出兵干涉日本内战,且乾军战斗力低下,主张向俄国借兵。

    由于几人各持己见,直到天黑,也没有争论出个结果,反而都累得不行,是以才休会各自回家休息,约定第二天接着讨论,并且商定,如果实在难以决定的话,将提请天皇“圣断”。

    伊藤博文躺在那里,回想着白天争论的情形,不由得怀念起西乡隆盛来。

    那还是在孝明天皇去世,年仅14岁的明治天皇继位时,西乡隆盛为了倒幕,积极促进各强藩联合,在达成了“萨长同盟”之后,又达成“萨土同盟”,与西南又一强藩土佐结盟,进一步扩大同盟力量。当时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通过开明派公卿做好了以天皇名义发布“讨幕密敕”的准备。然而正当讨幕密令要下达时,幕府将军德川庆喜却上书要“大政奉还”。这是幕府的主动在名义上奉还政权给天皇的谋略,其实是继续维护幕府统治的欺人之举。可是拥护天皇方面的藩主们却伤了脑筋,既然德川庆喜要交出政权,那到底还要不要下达讨幕命令呢? 京都召开会议商讨此事,土佐藩主临时变卦,提议让德川庆喜也出席会议,也就等于要求退步和妥协。此时有人附和,有人反对,相持不下,久不能决。结果又是西乡隆盛当机立断,扭转形势,他出示怀中刀,大喝道:“能决今日事者,唯此剑耳!”,唬得动摇犹豫中的众人不敢再言其它。“讨幕”诏令才得下达。“王政复古”政变成功,成立了明治新政府,在名义上归政于天皇,剥夺了幕府职权。

    可惜今天的会议,他和西园寺公望两人,都没有西乡隆盛当年的魄力!

    想到这里,伊藤博文禁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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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往事如梦

    可能是过于疲倦的关系,伊藤博文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次,在征苔之役结束不久,他和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在出使乾国之前,一道前去鹿儿岛探望西乡隆盛的时候……

    ……

    到了西乡隆盛的住所前,伊藤博文等人下了马车,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门口立着的两名腰间佩着双刀的武士。

    两名武士见到西装革履的伊藤博文一行人,眼中各自闪出警惕之色。

    “请通报南洲先生一声,就说有故人听说南洲先生病重,特来探望。”伊藤博文上前微微一躬,彬彬有礼的说道。

    两名武士微微一躬还礼,一名武士继续守在门前,另一名武士则大步进了庭院,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这名武士回来了,再次向伊藤博文等人施礼,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引领伊藤博文等人进了院子。

    由始至终,这两名武士都没有和伊藤博文等人说一句话。

    伊藤博文和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三人一同进了内室,这时门开了,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跪在了门口迎接,她恭恭敬敬的向三人行了一礼,然后直起了身子。

    仿佛一轮明月在面前升起,令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伊藤博文看到她的面容,禁不住呼吸一顿。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见过的美女极多。可如眼前的少女这般清丽绝俗的,却是没有!

    不光是现在时时令他痴迷不已的千代子,哪怕是千代子的老师阿仓最为年轻靓丽风情万种的时候,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少女之万一!

    “俊辅伯伯请。”看到伊藤博文在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少女螓首低垂,用轻柔悦耳的声音说道,“松菊伯伯请,甲东伯伯请。”

    听到少女竟然叫出了三人各自的别号,不光伊藤博文吃惊,木户孝允和大久保利通也是惊奇不已。

    “我当是谁。原来是俊辅先生、松菊先生和甲东先生到了。千穗。快请他们进来。”室内传来了西乡隆盛豪爽的笑声,但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桐野千穗站了起来,立于门旁。见到门口摆放着的整整齐齐的几双拖鞋。伊藤博文三人脱下脚上的皮鞋。换上拖鞋,便快步进入室内。桐野千穗关上了门,便来到了卧榻前。将躺着的西乡隆盛扶了起来。

    看到这名叫“千穗”的美貌少女做着这一切时那温柔体贴的样子,伊藤博文禁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西乡隆盛的艳福不浅。

    “怪不得南洲先生厌弃红尘俗事,欲要归隐泉林,原来是有如此佳人相伴啊!”伊藤博文羡慕之余,忍不住取笑了西乡隆盛一句。

    听到伊藤博文有些放肆的话,桐野千穗平静的抬起头,看了伊藤博文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取过了一个药碗,捧到西乡隆盛面前。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瞥,她的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伊藤博文还是从她的举手投足间感觉到了她的不悦之意,不由得为自己刚才说出的那句粗俗的话心生悔意。

    西乡隆盛喝光了药,但仍然没有止住咳嗽,桐野千穗来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替他捶着背。

    “千穗是桐野利秋将军的女儿,不但才貌双全,而且精通医术,那天要不是她,也许我就见不到你们三位了。”西乡隆盛注意到了伊藤博文脸上的尴尬,知道他已经为涮自己付出了代价,笑着说道,“这些天,一直是她在照顾我。”

    听西乡隆盛说出桐野千穗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美男子“万人迷”桐野利秋的女儿,伊藤博文恍然大悟,他立刻收敛了笑容,向桐野千穗深深一躬,算是致歉,桐野千穗起身回了一礼,伸出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看到桐野千穗表现出的贤淑礼貌,加上她的姿容绝美,令木户孝允和大久保利通也都赞叹不已。

    “千穗有如此倾城之貌,应该入宫侍奉天皇陛下才是。”伊藤博文赞道。

    “俊辅先生说笑了。”桐野利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桐野利秋、筱原国干、村田新八等人的身影出现了。

    “千穗的年纪太小了,也不懂宫里的规矩,要是入宫的话,只怕皇后陛下和权典侍劳心调教,以致宫中不安。”桐野利秋看着伊藤博文,笑着说道,“这绝非臣下应有之义啊。”

    “桐野君说的是,让您见笑了。”伊藤博文听出了桐野利秋的话中的“潜台词”,心中一凛,立刻打了个哈哈。

    “不过,依我看,非王公诸侯不能配千穗倾城之容啊!”伊藤博文又看了回到西乡隆盛身边给他捶背的桐野千穗一眼,感叹起来。

    他这一次的赞美完全是出自内心,而他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竟然会“一语成谶”,在日后变成了现实!

    桐野千穗听后,没有向上次那样的看他,而是垂着头,轻声说道:“俊辅伯伯过誉了。”

    伊藤博文第一次听到她说话,脑中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象着她如果唱歌的话,会不会比阿仓还要好听。

    桐野利秋等人此时也在屋内坐了下来,一时间狭小的室内显得有些拥挤,气氛也让人感觉到些许压抑。

    “接到南洲先生的回信,我等担心南洲先生的病情,是以急急赶来探望。”伊藤博文道,“松菊先生和甲东先生听说后,也很着急,执意要随我前来探望。”

    他说着,转头看了木户孝允和大久保利通一眼。

    “南洲先生,多年不见。甚是思念,听闻先生病重,心甚不安。”大久保利通用诚挚的语气说道,“今日见先生气色还好,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甲东先生挂念。”西乡隆盛看着这位昔年的好友,一时间有些激动,脸色也有些泛红。

    因为他没有想到,已经成为了自己敌人的大久保利通,会亲自过来看望他。

    “南洲先生这一次是因何患病?”木户孝允问道。

    “还不是因为从道……”西乡隆盛说着,面色惨变。猛然咳嗽起来。桐野千穗一惊,赶紧取过了一方白帕,轻轻的捂着他的嘴。

    西乡隆盛就着她的手剧烈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平歇。桐野千穗将白帕拿开。伊藤博文和大久保利通及木户孝允都看到了白帕上的丝丝血迹,不由得暗暗心惊。

    “南洲先生节哀。”伊藤博文叹息道,“人死不能复生。为生者计,切不可过于哀伤。”

    “唉!俊辅,你可知道,我并不是在为从道悲伤!”西乡隆盛叹道,“我悲伤的,是那么多的优秀武士,全都化作了异乡之魂!却没有给日本带来丝毫的好处!反而可能把日本推向深渊!”

    听到西乡隆盛的叹息,伊藤博文等三人的面色也都阴郁不已。

    “我听说,天皇陛下要向乾国派出外交使团。”西乡隆盛看着伊藤博文等三人,说道,“会是你们吗?”

    “是的。”大久保利通点了点头,紧盯着西乡隆盛的双眼。

    “这一次的外交使命,任重道远,艰苦无比,等于是从虎口中夺食,还望各位努力,拯国家于水火之中。”西乡隆盛说着,直起身子,坐在那里向伊藤博文三人鞠了一躬。

    随着西乡隆盛的动作,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等人以及西乡隆盛身后的桐野千穗也都齐齐向伊藤博文等人鞠躬。伊藤博文三人立刻躬身还礼。

    “山县君因病辞职,天皇陛下希望南洲先生出山,不知南洲先生意下如何?”伊藤博文将自己此行的目的问了出来。

    “呵呵,俊辅,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够为天皇陛下效力吗?”西乡隆盛苦笑了一声,反问道。

    “如今苔湾出兵失利,山县君又因病去职,海陆军乏人主持,需要南洲先生这样的德高望重又富有军事才能的人。”大久保利通语气诚挚的说道,“皇国当此危难之际,还望南洲先生与我们一道,勉力而行。”

    “多谢甲东先生。”西乡隆盛道,“国难当头,不容我推辞,只要天皇陛下需要,我定然砺兵以从,不稍犹豫。只是现在病体着实难以起行,恐误国事,待到稍稍痊愈,便前去响应天皇陛下召唤。”

    听到西乡隆盛的回答,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都显得很高兴,但大久保利通似乎并不满意,他想了想,说道:“南洲先生病体未愈,虽有千穗照料,仍需及时医治,以免病情加重。依我看,不如前往东京,天皇陛下得知,定会派御医诊治,待病势好转,届时便可任职。”

    大久保利通的话说得十分诚恳,但西乡隆盛的回答还是让他失望了。

    “自得知从道去后,连日咯血,饮食俱废,难以胜任舟车颠簸。甲东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西乡隆盛答道,“待到病势略有好转,我一定及时前往东京,为天皇陛下效力!在此之前,我便为皇国镇守南门,若诸位此次去乾国没有能够取得和平,乾军来犯我国土,我定当亲赴前线,与敌决一死战,以此残躯报国,绝不苟活于世!”

    “那就拜托南洲先生了!”

    听到西乡隆盛说得慷慨激昂,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认为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了,郑重其事的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大久保利通默不作声,也跟着二人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

    西乡隆盛等人躬身还礼。双方礼毕,一时间全都沉默了起来。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俊辅,松菊、甲东,你们这一次出使乾国,我有一事相求。”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西乡隆盛率先打破了沉默。

    听到西乡隆盛的话,伊藤博文三人全都抬起头来,望着西乡隆盛。

    大久保利通紧盯着西乡隆盛的眼睛。等待着他的下文。

    此时的西乡隆盛,脸上竟然满是痛苦之色。

    “南洲先生请讲,若是能够办到,我们决不推辞!”伊藤博文看到西乡隆盛如此痛苦的样子,立刻答应了下来。

    “请南洲先生放心,只要我们力所能及,一定尽力。”木户孝允也说道。

    “事在人为,不知南洲先生所托何事?”大久保利通最后一个开口问道。

    “从道身为征苔军统帅,上不能报效皇恩,开疆拓土。为国争利。下不能率领健儿,建功立业,甚至于连他们的性命都未能保全,丧师误国。致使日本陷于困境。可谓皇国之罪人!百死难赎其辜!”西乡隆盛咬牙切齿的痛骂起来。

    听到西乡隆盛如此的痛骂自己的亲弟弟。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都禁不住愕然,只有大久保利通依然不动声色的紧盯着悲伤不已的西乡隆盛。

    桐野利秋等人尽管不是第一次听西乡隆盛骂自己的弟弟了,但此时此刻。当着伊藤博文尤其是大久保利通的面,他们还是感觉脸上挂不住,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慑于西乡隆盛的威势,无法开口,一时尴尬不已。

    “南洲伯伯,从道叔叔纵然有过失,但现在已经去世了,您还是不要过于苛责逝者了。”桐野千穗声音在西乡隆盛身后响起,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都转向了她。

    桐野千穗的声音轻轻柔柔,清甜悦耳,有如甘泉沥身,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清爽舒服。

    本来怒气升腾的西乡隆盛,听了她的劝说,满腔的怒火竟然在一瞬间消散无踪。

    “我听说……从道为乾国士兵斩了首级……”伊藤博文想起在外国报纸上看到的那些关于西乡从道被林义哲斩首的消息,禁不住摇头叹息连连。

    “如此耻辱的死法,是武士的耻辱,也是他罪过的报应!”西乡隆盛说着,因为哀恸之故,竟然掉下泪来,因为西乡从道再是罪大恶极,毕竟是他的亲弟弟。

    “从道丧师误国,葬身异域,本是死有余辜。但是作为兄长,我有责任让他魂归故土。请理解一个兄长的苦衷!拜托了!”西乡隆盛说着,再次向伊藤博文三人深深一躬。

    “南洲先生如此重托,我们定当尽力!”伊藤博文感动不已,当即慨然应允。

    “我听说,从道的首级被卖了一千五百两白银,虽然在我看来,他的首级连五百两都不值!但我为了赎回他的首级,情愿出三千两白银。”西乡隆盛接着说道,“还有战殁者的遗骸,也请你们尽量索回,乾国人贪婪成性,也许会借此机会向我国敲诈金钱,那样的话,赎回遗骸的花费,不论多少,全都由我来承担!”

    听到西乡隆盛竟然提出要自己来负担可能出现的战殁者遗骸的赎金,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都十分感动,而大久保利通心里却似乎不为所动,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请南洲先生放心,我们定当完成南洲先生的心愿!”伊藤博文说道。

    “那就拜托了!”西乡隆盛又激动起来,话音刚落,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伊藤博文见西乡隆盛的身体确实不好,在又谈了一会儿之后,便和木户孝允、大久保利通一道告辞,桐野利秋等人亲自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这才回去。

    “我们要不要去前面的餐馆?里面的萨摩菜很好吃的。”

    上了马车,看到大久保利通一直默不作声,伊藤博文提议道。

    木户孝允刚想答应,却听大久保利通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必了,我们还是回船上吃吧。”

    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象是听出了什么,不由得急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赶紧回到船上吧,这里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大久保利通又说道。

    “甲东先生何出此言?”伊藤博文惊问道。

    “因为我们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大久保利通苦笑了一声,看着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说道:“俊辅,松菊,你们真的以为,南洲先生会重新出山,去政府任职吗?”

    “南洲先生刚才不是答应了吗?”听了大久保利通的话,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全都大吃一惊。

    “答应了是一回事,具体怎么做,便是另外一回事了。”大久保利通说着,目光又望向了窗外,“也许,他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吧……”

    “他在等机会?什么机会?”伊藤博文更加吃惊了。

    “如果我们这一次去乾国和谈失败,帝国同乾国全面开战,便是他想要的机会!”大久保利通沉声道,“所以,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伊藤博文猛然醒悟过来,竟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伊藤博文大叫了一声,惊醒了过来。

    这时他才想起,大久保利通和木户孝允,此时都已经不在了。

    而那个叫桐野千穗的美丽少女,也已经嫁给了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而这个人,现在是明治政府可怕的敌人……

    想到林逸青,伊藤博文突然感到周身阵阵的凉意。

    他不知怎么,总是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林逸青,要比曾经被他视为“日本之大敌”的林义哲更加可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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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舍己救人

    这个林逸青,伊藤博文已经认定,一定和林义哲,存在着某种联系,甚至他觉得,这个人和林义哲,很可能是双生兄弟!

    为了证实心中的怀疑,他曾多次派人去福州打探,尽管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他的怀疑一直没有停过。

    “南洲先生,你的兄弟从道被乾国人斩了首级,而你却任用一个乾国人做参军,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么?”伊藤博文喃喃的说道。

    恍惚间,伊藤博文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伊藤博文的心突然一缩。

    如果说念念不忘武士阶层是西乡隆盛的心中贼,自己的心中贼,又是什么呢?

    西乡隆盛为了他心目中的勤王大业,可以任用和曾杀死自己亲兄弟的人同是乾国人的林逸青为将,而自己为了维新大业和富国强兵之梦,还在拘泥于借哪国的兵马!

    伊藤博文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握紧了拳头。

    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

    温暖的水草在水中左右摇摆,空气中有淡淡的雾气在慢慢飘荡着,或许是天气渐热的原因,那水草夹着水气的水腥味使人昏昏欲睡,只看得见水草在水中狂乱地舞动。岩崎尤佳突然睁开眼睛,清晨的曙光在窗上的翠枝头摇来摇去,听得见外面鸟雀的轻鸣声。掀开被子昏昏起身的她轻手轻脚走向楼下。外面果然起雾了,那淡淡的水腥气扑面而来。洁白的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她的白睡衣迅速地奔跑着,隐约间有农人在田间耕种,看到她打了声招呼,她毫无知觉地走过。四处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她快速地奔跑着,雾气中看不见一个人,那特殊的水腥味在早晨的空气中向上慢慢蒸腾着。突然一只胳膊兜住了她。她马上紧紧地抱住了那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两个人马上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吻了起来,身体焦急地藤蔓似的紧紧地绞在了一起,那甜蜜的痴缠又来了。一下一下潮水淹了上来。水淋淋的。那消魂夺魄的吻,再淹一下,有人轻拍在她的身上。道:“该起床了,小姐。”

    岩崎尤佳沉沉地睡着,兀自沉醉在绮梦一场里,知道一睁开眼,便是忽喇喇白日炎炎明晃晃地一个现实世界。她闭得更紧了。再次睁开了眼睛时,天早已大亮了,明晃晃地扑在她的水红棉被身侧。早苗见她红唇白肤,星眼朦胧的靠在桃木雕花床背上,秀发活脱脱拖出一幅罗衣轻解海棠春睡的模样来,笑着催道:“起来了,我的大小姐,太阳照得老高了。吃饭的时间好过了。”

    这一回她是真的醒过来了,起身看了一下窗外,清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哈欠说:“起雾了是么?”

    一旁打扫收拾的早苗笑道:“早上起了一阵大雾呢,快起来吧,你今天可起晚了呢。”

    岩崎尤佳舒展了一下身子,还是不太愿意起来,尽管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有时一活动,还是会有撕裂般的疼痛。

    但是今天,伤口竟然不再痛了,只是她莫名的感到疲倦。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梦的关系?

    可是,他是谁呢?

    “伤口要是不疼了,就起来走一走吧,小姐,总躺着也不好的。”早苗说道。

    岩崎尤佳恍惚地坐着,连她自己都摸不清刚才的梦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阳光温暖地拂着她的腥眼,她又躺回去倒下了,这一回她是彻底又进梦乡了。

    直到中午她才彻底睡醒。她躺了一会儿,正想起来,却看见早苗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姐,是……那边的来信。”

    可能是害怕有人在监视她们,早苗轻声的说着,有些惊慌的下意识向周围望了一下。

    “拿来我看。”岩崎尤佳说着,从床上直起了身子。

    这一次她表现得很是平静,上一次父亲岩崎弥太郎的那封信险些要了她的命,她从鬼门关回来之后,已经变得比以前坚强得多了。

    早苗上前,将信交到了她的手里,她看了看空白的信封,虽然上面没有字,但她能感觉到信封上传来的熟悉气息。

    信肯定还是父亲写来的。

    这一次,父亲会要她做什么呢?

    是听说了她自杀未成被林逸青救下,要她再次寻死以保清白和家族声誉吗?

    想到林逸青,她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在她清醒过来之后,早苗向她讲述了她被救的经过,并开玩笑似的说,商社上下的人都认为,她和这位林将军有缘。早苗的话当时让她感到很恼火,但当她冷静下来时,却发现那个叫林逸青的人的身影,真的已经随着那首令她痴醉不已的钢琴曲,牢牢的印在了她心底最为隐秘的地方。

    父亲在这个时候来信,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

    岩崎尤佳忐忑不安的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取出,看了起来。

    让她感到惊奇的,是父亲这一次的来信,并非是象上一次那样的亲笔手书,而是用电报发来的。

    “闻‘扶桑’舰被贼军所毁沉,舰上官兵多被贼军俘虏,英弥或在其中,汝在大阪可速设法搭救,贼将中有对汝好感者,可利用之,救英弥出水火,盼速行。”

    和上次的纸条一样,没有问候,没有温情,只有冰冷的命令一般的字句。

    这的确是父亲的风格。

    岩崎尤佳将信封和信纸揉成一团,取出火柴,将信封和信纸一同点燃,丢进了床边的铜盆当中。

    “小姐……”早苗预感到信上的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害怕岩崎尤佳再次寻死,目不转睛的盯着岩崎尤佳。

    上一次林逸青临走时说的话,现在仍在她耳边回响。

    她毫不怀疑,岩崎尤佳一旦自尽,也就是自己生命的尽头。

    “把饭送过来吧,我饿了。”岩崎尤佳轻声说道。

    早苗确定她不会寻短见,这才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岩崎尤佳看着门“咣”的合上,强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不一会儿,门“吱“地一声推开了。外面早苗端着餐盘走进来道:“起来吧。小姐,吃饭了!”

    她征征看着早苗摆饭的动作,慢慢地坐了起来,一看餐盘。居然是一盘鸭子。一碗笋汤和一碗米饭。这半日她都水米未进的。肚子里倒真的很空了呢。马上她就埋头大嚼了起来。早苗悄悄在一旁察颜观色,岩崎尤佳只是埋头大口嚼着,早苗见她面无表情一门心思都在吃食上。便悄悄转身向门口走去。

    突然岩崎尤佳在她背后道:“你等一下……”

    她只得立住。岩崎尤佳放下竹筷,看着早苗,说道:“早苗,你是要去告诉那个乾国人我的表现吗?”

    早苗怔了一下,走过来收拾盘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是,我是要去告诉他的。”

    岩崎尤佳生气的说道:“你可害苦我了。”

    早苗偷眼打量岩崎尤佳,见她只是坐着不动,她叹了口气,走上前靠在了岩崎尤佳的身旁。

    岩崎尤佳转开了脸不看她。早苗叹了口气,自顾自道:“小姐,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你也得听我把话说完吧!”

    对于早苗,岩崎尤佳是从来狠不下心的,她只得淡淡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早苗垂下了头,轻声道:“小姐,将军阁下……是个很好的人,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岩崎尤佳顿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而她却只自顾自道:“小姐还记得那一天他救你的事吗?”

    岩崎尤佳道:“记得呢。”

    “小姐,那天你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大家都以为你没救了,可将军阁下先是帮你包扎伤口,又叫了医生,而后小姐你流血过多,有生命危险,需要别人的血补充,又是将军阁下主动把血输给你,救了你的性命。”早苗叹了口气,说道,“小姐,这样的人,还不是好人么?”

    岩崎尤佳心情沉重地听着,只听早苗又道:“小姐没有和老爷他们一起离开,挺身而出留在这里保护了我们大家,小姐的恩德,我们大家都觉得难以为报。所以我和大家都觉得更应该为小姐你做一点什么,才能报偿我们的的感激呀!”

    “那你就把我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他?”岩崎尤佳叹息了一声,说道。

    “不这么做的话,我怕小姐你还会寻死,而将军阁下要是知道了我们保护不周,一定会怪罪大家的!”早苗急道。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道:“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将军阁下是真心爱着小姐的呀,要是他不喜欢小姐,怎么会把自己的血输给小姐呢?而我想,小姐呢,也是喜欢将军阁下的吧,我曾亲眼看见小姐听了将军阁下弹奏钢琴,为他流泪哭泣的呀,再说,将军阁下跟小姐两个人是真的很般配的天生一对呢,一个象是富士山的大山神,一个象是琵琶湖的女仙人,如果拆散了多可惜呀!小姐那天的自杀举动,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而将军阁下爱着小姐,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用手握住刀刃,阻止小姐寻短见,还叫来医生,给小姐输自己的血,一定要救小姐的性命,如果那天小姐真的离开了,我知道将军阁下一定会痛苦一辈子的!”

    “早苗,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岩崎尤佳的心不知怎么跳动得很厉害。

    “我没有胡说,小姐,你心里是一定明白的。”早苗说道,“你们俩是真的有缘份,天神早给你们定好了,你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那怎么可能?他是贼军的大参军(即参谋总长)!我是岩崎家的女儿!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呀!”岩崎尤佳绝望地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就不可能呢?”早苗急道,她看着岩崎尤佳。皱着眉头又道:“我就不相信这仗会一直打下去,迟早有一天它不会打了吧?你们就不能等一等,等个十年八年的,我就不相信这天下就真的没有太平的一天!”

    岩崎尤佳抬头望着早苗那坚决明亮的的清秀眼眸,苦笑了一下,好简单的一句话,恐怕真的等到那时候,她也老了,心也死了。

    她慢慢的让自己的身子倒在柔软的床上。

    事情绝不是早苗这样一个单纯的农家少女所能理解的那样简单,如果早苗也像她一样生在岩崎家这样的一个是非之家。一定会比她现在这个年龄更加清晰地看清现实真相。只要她还是岩崎家的人。他们俩就绝无可能!

    现在,她仿佛看到父亲那张严厉冷峻的土佐人的面孔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山一般地压向她!

    “早苗,告诉平沼先生。准备马车。我要去见将军阁下。”岩崎尤佳躺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之后,坐起身来,对早苗说道。

    早苗知道她不会寻死了。放下心来,快步离开,而岩崎尤佳则起身来到了自己的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里面的一套轻薄的漂亮白色丝衣,看了看,将衣服捂在了胸口,低声呜咽起来。

    在换好了衣服之后,岩崎尤佳下了楼,此时马车已经备好,岩崎尤佳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前去“参军府”(参谋本营)。

    “将军,三菱商社的岩崎尤佳小姐说有要事求见。”

    一位武士对正在办公桌前忙碌的林逸青说道。

    “噢,请她进来吧。”林逸青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笔放下,躺在了座椅之上。

    对于这位他亲手救下的姑娘,他颇有好感——一方面是有些被她的与众不同的性格吸引,一方面也是同情她现在的处境:那张岩崎弥太郎写的字条,已经让他明白了一切。

    不一会儿,岩崎尤佳便在一位武士的引领下进来了。

    武士向林逸青鞠了一躬,便退出了,并顺手关上了门,虽然这是他平时最常见的动作之一,但还是让孤身一人的岩崎尤佳感到了一丝不安。

    “是岩崎小姐啊!请坐吧!”林逸青没有起身,而是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示意岩崎尤佳坐下来。

    岩崎尤佳轻步上前,在林逸青的面前坐了下来。林逸青注意到她今天的装束完全是一副西方淑女的模样,不由得暗暗惊奇。

    “岩崎小姐的伤怎么样了?”林逸青看到岩崎尤佳局促不安的样子,微笑着看着她,和气的问道。

    “承蒙将军阁下记挂,已经……不要紧了,就是阴雨天气,或是不小心活动大了的话,会有些痛楚……”岩崎尤佳轻声答道,她的心跳得不象刚来时那样厉害了,她很奇怪,自己在他面前竟然能够这么快的放松下来。

    “是这样啊!那说明伤口还没有全部复原,你平时一定要多加注意,我这里刚好到来了一批从乾国来的优质药膏,一会儿我叫人给岩崎小姐拿一些来,这种药膏专门医治刀枪造成的伤口,不但能促使伤口愈合,还能够使伤口平复,不留下疤痕。”林逸青关切的说道,“岩崎小姐一定要按时使用才是。”

    “好的……谢谢你,将军阁下……”岩崎尤佳脸上一红,说着又低下了头,不敢看那双炯炯的眼睛。

    “岩崎小姐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林逸青看到岩崎尤佳又沉默了,不忍心让她感到尴尬,便问了一句。

    岩崎尤佳犹豫了一下,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了头。

    “将军阁下,我有一件事,想要求您。”她定定的看着林逸青,说道。

    “噢,是什么事?岩崎小姐不妨明说,只要在我职权范围内,不妨碍勤王大业,我会尽量帮助岩崎小姐。”林逸青点了点头,说道。

    “将军阁下,我的堂兄在‘扶桑’号上,现在生死未卜,我想知道他的下落,如果他活着,被您的部下俘虏,我想恳求您放了他!”岩崎尤佳恳切的说道。

    “你的堂兄在‘扶桑’号上?他叫什么名字?”林逸青心中一动,问道。

    “他叫岩崎英弥。”岩崎尤佳观察着林逸青的表情,发现他神色很是平和,没有象她想象的那样发怒,心中略感安慰。

    “岩崎英弥,我看看……”林逸青说着,伸出手翻着桌上的文件,找到一份名单样子的表格,翻看起来。

    “噢,在这里,岩崎英弥,海军少尉军衔,联络官,现年二十四岁。”林逸青放下了表格,对岩崎尤佳说道,“他还活着,没有受伤。”

    “那太好了!”岩崎尤佳看着林逸青,激动的说道,“将军阁下,您能释放他回家吗?”

    “你和你的这位堂兄感情很好吗?”林逸青看着岩崎尤佳激动的样子,突然恶作剧心起,想要逗她一下,故意用略带酸意的口气问道。

    岩崎尤佳心里一惊,她感觉到了林逸青的“醋意”,立刻摇头说道:“不,将军阁下,请您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亲戚,平时很少见面,没有什么感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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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赎金

    “噢,是这样啊。”

    岩崎尤佳垂下了头,绞着手指,她感觉到林逸青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紧盯着她,好象要看穿她的心底。

    “那岩崎小姐为什么要我释放他呢?”林逸青又问道,“你也知道勤王军的宗旨,向来是优待俘虏的,所有被俘的军官都得到了良好的待遇,并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受到任何虐待,这是有参观战俘营的外国记者可以证明的。而他回家之后,很可能会被把持政府的奸臣逼迫而重新入军,与勤王军为敌。如果再在战场上相遇,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保证,他不会的……”岩崎尤佳情不自禁的答道,她的回答显得有气无力,明显这样的保证,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岩崎小姐,我想知道,是不是你父亲给你来信,要求你救他的?”林逸青似乎猜到了什么,笑着问道。

    岩崎尤佳的身子有如触电般的一颤,她本能的想要分辩,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将头垂得更低了。

    林逸青注意到了她的窘态,看到她簌簌发抖的样子,不忍心再吓唬她,便拉了拉铃,一位侍卫武士快步走了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武士问道。

    林逸青青拿过一张纸,用鹅毛笔在上面写了起来,写好之后,他取过自己的私印盖好,在一旁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拿着我的手令,带几个人去一趟关押敌人海军官兵的战俘营,将这个叫‘岩崎英弥’的人带到这里来。”林逸青命令道。

    “哈咿!”武士接过手令后行礼离开了。岩崎尤佳看着武士离去的背影。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岩崎小姐。我可以放了他,不过参照万国公法,我需要他签一份承诺永远不参加针对勤王师军事行动的保证书。”林逸青看着岩崎尤佳,心里起了怜惜之意,和颜悦色的说道,“对于签了保证书的官军,我们会发给路费,让他们平安返乡。我们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谢谢您,将军阁下……”岩崎尤佳感觉到了林逸青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满含温柔,她知道,林逸青给了她想要的,现在,是她给他回报的时候了。

    “将军阁下,您能……随我到那里去一下吗?”岩崎尤佳站起身,用手轻轻的指了指林逸青身后的休息室的门,“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给您……”

    林逸青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岩崎尤佳则回避着他的目光。缓缓向休息室的门口走去。

    她身后的林逸青皱了皱眉,多年的战斗本能已经让他养成了随时随地保持警觉的习惯。不过他打量了一下岩崎尤佳弱不禁风的背影,确定了她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后,便跟着她进了休息室。

    岩崎尤佳听到林逸青随手关上了门,心里不知怎么,突然平静了下来。

    “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岩崎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林逸青在她身后说道。

    岩崎尤佳慢慢的转身,看着林逸青,轻轻的解着胸前的衣扣。林逸青看到她的动作,登时明白了过来。

    林逸青知道她是为了救自己的堂兄而向自己献身,心中很是不忍,但看着她动作生涩的样子,他恶作剧心又起,便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

    可能是西洋衣裙扣子和带子太多,岩崎尤佳好容易将外套脱了下来,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逸青看到她一身白色的丝质镂花里衣,一时间竟然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岩崎尤佳能感觉到林逸青那惊异的目光,心中羞涩之余,也有一丝淡淡的骄傲。

    她自从买了这件“林氏内衣”之后,曾不止一次的穿上它,在镜前流连。

    她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穿上这件羞人答答的衣服之后,会显得这么美。

    林逸青看到岩崎尤佳穿着的这件结合了传统的肚兜和现代胸罩优点的内衣,在惊艳之余,也禁不住感叹林义哲的创意。

    想不到这个从后世穿越来的心理咨询师,竟然还是一个极有品味的内衣设计师!

    他已经认出来了,岩崎尤佳穿着的,便是这个时代著名的“林氏公司”出品的新式内衣!据说这家公司设计的最新款内衣,第一件都是要赠送给大名鼎鼎的维多利亚女王的!

    林逸青知道,如果有人问第一眼关注女人身体的哪个部位,很多人会说是脸,说是胸,说是臀,说是腿,但就是很少有人一开始就去注意女人的颈、肩、背。其实,这些才是最不可忽视的部位。人们常说,有的女人耐看,乍看没什么,愈看愈美丽;有的女人不耐看,初见惊艳,看久了就生厌。颈、肩、背就是那种耐看的部位,这些部位既不抢眼,也不惊心,在性感上属于“内涵**”的角色:含蓄、沉静、回味浓郁。而传统的肚兜则将这些耐看的部位装点得风情别具,一根细线牵住颈部,两条丝带束住细腰,小小的肚兜,让年轻女孩把美好的青春展现无遗,特别是洁白的颈、肩、背让人好生羡慕。肚兜的风情让人感觉回味悠长,这样简单的东西,一下子就把女性的柔美,性感等等各种特质以一种合适的方式展示出来,独具风味,尽显东方女性的典雅与神秘。

    肚兜虽美,但不足之处也非常明显,即不能起到承托胸部的作用,维护曲线的保护作用也不明显。而这种“林氏内衣”将现代胸罩和古代传统的肚兜结合了起来,可以说是别具一格。

    而眼前的岩崎尤佳不但容貌极美,身材也是十分窈窕,穿上这件衣服。可以说将她的美完全显露了出来。

    如果是别人在这里。看到她这个样子。没有不想上前抱住她的。

    可她面前的是林逸青。

    林逸青在将她的美妙身材欣赏了一个饱之后,这才收敛了目光,定了定神,微笑着对岩崎尤佳问道:“岩崎小姐要展示给我的重要东西,就是这件衣服吗?”

    岩崎尤佳让林逸青问得气息一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不是的话,岩崎小姐是想向我自荐枕席了?”林逸青不忍心让她感到太过尴尬,笑着上前。站在了她的面前很近的地方,轻声问道。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将自己的嘴唇靠近她的额头,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气息。

    “我……想报答您……”岩崎尤佳垂着头,咬着嘴唇,有些慌乱的轻声说道。

    林逸青轻轻的将双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她感觉到那双略显粗糙的手接触到自己的肌肤,心头立时充满了恐惧。

    她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有如一头待宰的羔羊。

    但那双手并没有象她想象的那样。解掉她的肩带,脱掉那件美丽的衣裳。

    那双手慢慢向上。轻轻抚过她的脖颈,捧住了她的脸。

    “你没必要这么做的。”那张英俊的脸看着她,真诚的有如兄长一般说道。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的。”岩崎尤佳看着他,突然没有了那种发自心底的畏惧。

    “可我不喜欢强迫人。”林逸青微微一笑,将手轻轻的从她脸庞上撤开。

    不知怎么,当他的手离开她的时候,她竟然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失落。

    “你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她说道。

    “不,你嘴上说是自愿的,可你的心里,并不情愿。”林逸青摇了摇头,“现在的你,只是想用你的身体做为商品,来和我进行交换,可我不想做这样的交换。”

    “是我太蠢了,是吗?”岩崎尤佳强忍着泪水,轻声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在你们这些男人眼里,永远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岩崎小姐。”林逸青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双手,“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好姑娘,你做的事,放在别人身上,他们是绝不会有这样的勇气的。我敬重你,爱惜你,所以才没有象你想的那样对待你,请你明白我的苦心。”

    林逸青的话有如一道阳光射进了她内心最黑暗的深处,她定定的看着他,泪水瞬间流了下来。

    “你美丽,善良,坚强,勇敢,为了亲人敢于牺牲一切,日本女子最优秀的品质,都体现在你的身上。”林逸青一字一字的说道,“你要珍重自己的这一切,岩崎小姐,我非常非常喜欢你,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想看着你就这样的交出自己,然后永远的沉沦于黑暗之中,你明白吗?”

    岩崎尤佳猛地抱住了林逸青,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多日来的愤懑和悲哀,此时此刻,全都冲着林逸青发泄了出来。

    好容易等她哭够了,林逸青俯下身子,捡起她抛在地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帮她穿了起来。

    “擦擦眼泪,平静一下,一会儿你的堂兄就要来了,你最好不要让他看到你哭过的样子。”林逸青取过手帕,递给了岩崎尤佳。

    “谢谢你……”岩崎尤佳接过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林逸青带着她出了休息室,重新来到办公桌前坐下,为了帮她尽快的调整情绪,林逸青和她聊起了家常,顺便询问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岩崎尤佳都一一作答。林逸青这才知道,岩崎尤佳虽然是岩崎弥太郎最小的女儿,但却是庶出——她的母亲是大阪城的一位名叫舞子的艺伎,是以她在家族中的地位不高,她的父亲之所以给了她良好的教育,培养她的才艺,其实最终的目的是要将她做为家族联姻的工具。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岩崎尤佳的心情渐渐的开朗起来。她现在才发现,面前的林逸青,真的象早苗说的那样。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将军。岩崎少尉我带来了。”门口传来侍卫武士的声音。

    “进来吧。”林逸青说道。

    门开了。两名侍卫武士押着一个年轻的政府军海军军官走了进来。

    面前的年轻人一脸憔悴之色,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虽然看上去没有受伤,但似乎也经历了不少的磨难。

    “你就是岩崎英弥少尉吗?”林逸青问道。

    “是。”岩崎英弥面对林逸青的询问,似乎想拿出一些不屈的气概来,但一看到林逸青威严的目光,心中气沮,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岩崎小姐。你看看,面前的这个人,是你的堂兄吗?”林逸青转向岩崎尤佳问道。

    “是。”岩崎尤佳早就认出了岩崎英弥,她强压抑住内心的惊喜,点了点头。

    林逸青正想告诉岩崎英弥准备释放他的事,却冷不防被岩崎英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尤佳,你怎么会在这里?”岩崎英弥看着面前的堂妹,阴沉着脸问道。

    “我……”面对堂兄的突然质问,岩崎尤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本能的转头望向了林逸青。

    看到堂妹望向林逸青的目光。岩崎英弥的眼中竟然现出了一丝鄙夷之色。

    “尤佳,你不该来这里的。你的父亲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的。”

    堂兄的话有如毒箭一般的刺入心中,岩崎尤佳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看样子岩崎家的男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尊重女人。”林逸青当然明白岩崎英弥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岩崎英弥想要还嘴,但他的目光一碰上林逸青的眼睛,便立刻缩了下来,想说的话也就没能出口。

    “岩崎小姐,我想知道,如果我放了他的话,你的父亲岩崎弥太郎先生,会为他付出多少赎金?”林逸青冷冷的看着岩崎英弥,向岩崎尤佳问道。

    “赎金?……”岩崎尤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岩崎弥太郎先生既然没有开出价码,那么就由我来出一个价格吧!”林逸青打量了一下岩崎英弥,冷笑着说道,“我认为,十万银元应该是比较合适的,虽然岩崎少尉在我眼中看来,是一钱不值的。”

    听到林逸青说自己一钱不值,岩崎英弥心中大怒,但他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充满怨毒的望了岩崎尤佳一眼。

    林逸青注意到了岩崎英弥的目光,他有心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尉,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岩崎英弥的面前。

    “岩崎小姐将这个价格告诉弥太郎先生,弥太郎先生是会如数照付的。”林逸青对岩崎尤佳说道,“岩崎小姐还要告诉弥太郎先生,赎金要在十日内尽快支付,如果超过了期限的话,那么岩崎少尉就不是活的了。”

    听了林逸青的话,岩崎英弥禁不住面色大变。

    “为了让弥太郎先生相信我说到做到,我将从岩崎少尉身上取下一件东西,委托岩崎小姐送给弥太郎先生,以便于弥太郎先生尽快的支付赎金。”林逸青说着,向两名武士点了点头,两名武士立刻上前,扭住了岩崎英弥的肩膀,又在他膝间踢了一脚,迫使他跪了下来。

    林逸青象打量一头等待宰杀的猪一样的看了岩崎英弥一会儿,这时他注意到岩崎英弥的右耳上有一颗黑痣。

    “弥太郎先生这么看中岩崎少尉,应该了解岩崎少尉的身体特征吧?”林逸青笑了笑,说道,“那我就把岩崎少尉的右耳割下来,送给弥太郎先生吧!”

    林逸青说着,伸出手从一名武士的腰间抽出了一柄雪亮的短刀。

    “不要!——”岩崎尤佳大惊失色,嘶声大叫起来。

    林逸青对她的叫声充耳不闻,他冷笑着俯下身子,用刀刃轻轻的拍了拍岩崎英弥的脸。

    “不!……救命!救命……”岩崎英弥惊恐过度,喉头咕哝了一声,双眼翻白,登时晕了过去。

    岩崎尤佳以为林逸青真要割堂兄的耳朵,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想要夺下林逸青手中的刀,但却被林逸青一只手轻松的揽住了。

    “这样就吓昏过去了,真是个软弱的家伙!”林逸青笑着冲岩崎尤佳挤了挤眼睛,将短刀重新插回到了武士的腰间鞘中。

    岩崎尤佳这才明白林逸青刚才是为了要给自己出一口气,故意吓唬岩崎英弥,不由得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把他单独关一间牢房,一天只给一顿吃喝。直到赎金到了,再放他出来。”林逸青命令道。

    两名武士大笑领命,将昏过去的岩崎英弥象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林逸青和岩崎尤佳两个人。

    “岩崎小姐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只要赎金一到,我立刻放人。”林逸青对岩崎尤佳说道,“赎金的事,还请岩崎小姐火速通知弥太郎先生。”

    “好的。”岩崎尤佳此时对这位她险些付出了自己的一切要搭救的堂兄充满了厌恶的感觉,听到林逸青说要她尽快将赎金的数目通知父亲,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报复的快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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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剧变前夜

    “回去吧,好好休息。”林逸青看着岩崎尤佳,温柔的一笑,“不要在意你父亲对你的看法,他不配有这么好的女儿。”

    岩崎尤佳记不住自己是怎么从参谋本营回到家里的,一路上,她恍恍惚惚的,有如在梦中一般,耳边只回响着林逸青的这句话。

    回到了家,她来到自己的房间,开了房门,仿佛又回到了现实的清冷世界,岩崎尤佳丢掉帽子,张开手臂斜倒在自己的那张软绵绵的床上。嗅着清冷的再熟悉不过的棉被气味,那种孤独感与哀愁感又来了,她马上闭上眼睛,关掉了现实与理智的门。

    今天在参谋本营发生的一切都太像一个梦,一个天底下千万对有情人做了千万次的美梦,然而现在梦醒了,之后就又是冰冷冷的现实与漫漫无尽的人生长夜。

    夜光淡淡,她伸开手臂安静地躺在那里,夜的清凉开始包围着她。模糊中她似乎又能够感受到他给她的美好感觉。那种温柔的言语,有如轻柔的吻的感觉,他的双手象捧着珍宝般捧着自己的脸的时候,那温暖坚实的胸膛,都令她痴迷不已。

    她闭上了眼。奇怪的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原本以为,跟他在一起会是罪恶与痛苦的深渊,然而却哪里知道,恰恰相反,太美好太快乐了。当他的眼睛深沉的凝视她时,她竟终于还是抵受不了他的光明与强大,最终无力地屈服了,无可理喻地接受了他进入自己的内心。

    是她太软弱太缺乏自制力了么?难道是她以前没意识到自己总是无法控制见到他时的震撼。总是期待着永远都期待着幸福的诱人的结局?

    闭上眼睛。甚至现在还能够看见并且感受到他在阳光下那股致命的英俊的吸引力。那种美与力的结合体!然而旁人为何不能给她如此震撼的感受呢?为什么父亲准备让她嫁过去的那个人。不能给她这种撼人心魄的感受呢?

    那一刻,当自己穿着那件美丽的充满诱惑力的白色丝衣纯净地站在阳光底下时,感受到的,却是来自那个人军服底下散发出的清新而巨大的震撼力!

    怎么解释这不可思议的力量呢?那种美与美之间的共鸣!那种相处时只有心与心知道的极度愉快美好和紧张,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摆脱那种巨大的摄人心魄的力量呢?

    现在她缓缓立起身,坐在明亮的心形的镜子旁边。那是另一颗心,一个外在的孤冷的现实的心。现在在这颗心里她缓缓地抬起了那双黑白分明的深沉的意志的深眼睛,这是另一个自己。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人。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纯洁和无暇的光芒,而正是这样一双眼睛想要不顾一切地紧抓住他,想要得到一个怎么样都得不到的东西!

    岩崎尤佳突然掀掉镜子,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地认清自己了。承认吧,你喜欢他,你期待他你想得到他,从他第一次拥抱你时你就想了,不管他是魔鬼也好天使也好,不管他是不是杀害了你的同胞双手沾满了无数无辜者的鲜血。从第一刻你看见他开始时你就想得到他了。

    床上的花枕巾无声地掉落在暗红地毯上,她动也不动地趴在那里。头发垂了一床。良久,她闭上了眼睛。此刻,她终于承认她对那个人是有感情的,那种无可替代的想要得到某个人的痴狂情感!

    四周黑漆漆地,静极了,墙上的自鸣钟又开始嘀嗒嘀溚地安静地响了,岩崎尤佳张大黑沉沉的眼睛在黑暗中仰躺着。黑暗中,仿佛一只黑毛魔鬼蹲在上方梁上随着心律张大口不停地哈着气,一下一下地,那种阴森森的恐怖气息渐渐散开来,她养的那只名叫“白雪”的毛梳得光溜溜的波斯白猫“喵”地一声,吓得从桌上一下子无声地跳下来,在暗红的地毯上张开柔软的脚掌轻手轻脚地快步溜向门边。

    这是岩崎尤佳许久以来第一次正面地反省自己。她这时候既不知道也分析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模糊中只是隐隐感觉到她同那个人至少在一点上相似,那就是抓住了就绝不想放手,永远也不想放手。她甚至不知道这就是有情人跟无情人之间的最大区别。有情人跟无情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在经历了大悲大恸之后,无情人天性的冷漠使他们能够看破红尘剑斩情丝飘然而去。而有情人却因为天性的温热,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也不轻言放弃,除非情丝的那一头先断。是爱心太重的缘故吧!而岩崎尤佳外冷内热的天性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绝对做不成一个利剑斩情丝的无情人。她试想了一下,任何一个美丽而孤独的少女,当突然面对像林逸青那样一个英俊强大的对手时,相信她都决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既使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曾经杀死过自己无数的同胞。所以自然不要提狮子般凌厉而又英俊致极的林逸青出现在一个被关在家里三四年的充满无数爱情幻想的美丽少女岩崎尤佳面前时她震撼心魄的表情了,她怎么可能不会无动于衷于他的爱慕与柔情呢?除了是个敌人这个最大的缺陷外,林逸青身上具备了一个美丽少女在青春幻想期所能想像得到的关于一个情人所必须具备的所有的优秀品质:年轻,震撼人心的英俊,修长匀称的身材,黑得像死海一样的能把人溺毙的情人的黑眼睛,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着心爱的姑娘时是会死人的。此外他那冷淡而又骄傲的狮子般的性格,也是惹人注目的一个重要原因。少女们未必都喜欢温良的驯鹿,狮子的凌厉猛虎的凶猛饿狼的残忍,有时候同样也是她们关注的目标。此外他还有一副真诚的心灵。虽然相对于岩崎尤佳而言。林逸青的为人行事怎么看都属于带着邪气的那种人。当然他不是缺乏正直。只不过他的正直只是相对于跟他同一个阶层同一个立场的人群而言的,但他绝对是真诚的。关于这一点岩崎尤佳是绝对相信自己的洞察力的。他的真诚来自于他看人时的眼睛和说话时的态度。而真诚却又恰恰是爱情最重要的品质。这是一种发自于灵魂心灵深处的最美好的品质,深深懂得它的美好跟高贵价值的聪慧的岩崎尤佳自然不可能不有所感动。情人的深邃眼睛,再加上真诚的永远不缺乏热情的心灵,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相信也会有所触动的。所以,当有着一双深沉和智慧的黑眼睛的岩崎尤佳,在碰到这样的强大的对手时所产生的那种震撼也就是可以想像的了。而在此之前被关在家里三年的她也的确从未见过象他那样优美的形象。也想像不到世上竟会有像他那样明亮俊美而又年轻的生命体。跟这样的人讲一句话都是一种幸福,更不要说得到他的关注了。那样的一双冷静而又深幽的眼睛,在充满寒意的时候,这双眼睛能够杀人,然而在望向她时,那种温柔的情人的痴缠又会令人窒息而死。

    她怎么会碰到他的呢?

    一开始,是为了父亲的意愿,为了岩崎家在大阪的这些人的安危,为了她岩崎尤佳本人的安全,岩崎尤佳选择了接受自己的命运。而现在,她却有些庆幸自己身陷大阪了!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碰到他。

    她不是个没有是非善恶观念的一个糊涂人。她只是一个美丽的多情少女,当有人给她情时,她还他情,当有人给她爱时,她还他爱!

    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岩崎尤佳正一动不动地斜躺在那里,心里头并没有因爱而产生巨大的喜悦,因为那爱太像一场梦,虚幻而缥缈,与现实不搭界。现实的她该怎么办?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她感觉到了衣袋里装的一个硬硬的东西:那是堂兄岩崎英弥身上的一件刻有他生辰的长生玉护符,他出生时他的父母托人在神宫求来的——林逸青没有割下他的耳朵,而是用这件东西来向岩崎弥太郎表明岩崎英弥的俘虏身份,作为支付赎金的凭证。

    她慢慢地将枕巾捂住了眼睛。她该怎么办?按照他的要求做吗?父亲一定会气疯了的!可如果不照他的要求做的话,他倒是不会为难自己,而自己的那位堂兄,却一定是会没命了的!

    自己虽然讨厌堂兄的刻薄,但毕竟是自己的亲族,她并不想堂兄就此送命。

    思前想后,岩崎尤佳还是决定,按照林逸青的要求去做。

    毕竟,自己已经尽了责任,而父亲是否愿意支付赎金,就是父亲的事了,和她岩崎尤佳没有关系了。

    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她已经明白了。

    那就让父亲为他的错误认识,付出一点代价好了!她心里有些好笑的想着。

    她的思绪,渐渐的,又回到了林逸青身上来。

    他将来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难道,他真的要打到东京去吗?

    那在东京的父亲,只怕也要和堂兄落得一样的下场吧?

    如果他失败了,会象堂兄一样,被抓去关起来吗?

    还是会被残忍的处死?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她真的想不出来,这场战争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岩崎尤佳叹息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耳边又响想了他曾为她弹奏的动人旋律。

    “……荒芜的世界,

    圣洁的鲜花开满连绵的山野,

    迷失在那遗忘记忆的边界;

    那海边吹来一阵风,

    拂过我耳边,

    心里淌着泪,闭上眼。

    无尽的长夜如浩劫,

    独枕难入睡,

    星月的交辉,

    是苍茫刀影自相对。

    看那血腥的世界,

    银与黑交织闪耀悔恨的火焰,

    背负上无法挽回的罪孽;

    任湖水带走我思念,

    淹没我的泪。

    世事不完美。无绝对。

    隔开了两人的世界。悲伤无处悲,

    爱人不是罪,却要做仇恨的傀儡,

    万能的神啊,

    你俯瞰着世界,**和战火凌虐血红的世界,

    是否愿宽恕这渺小的生命?……”

    她轻声的吟唱着自己为这首钢琴曲谱写的歌词,惊讶的发现。竟然是那么的完美,可以说珠联璧合。

    她已经决定了,下一次他再来拜访的时候,她将亲手为他演奏和歌唱。

    就在这优美的诗乐中,她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

    《李文忠公集:附上海探信(八月二十日)》:“……所有东洋内战之事,连日议论纷纷,顷由日本长崎、横滨等处信来,知日本政府平叛不利,海陆接连丧师,欲要借兵外国。外国新报俄军共计一万五千人。究竟兵数如何不知实在。又有云花旗公司船一艘,装三千人云。为日本三菱公司雇装兵丁前往。共欲去五只船。两只兵船由俄国而去,一只兵船由日本派驻海参崴,又调去两只商船,皆西人之船雇去。但四、五千之数有多无少。西人有中立之约,俄兵不应为日本所雇,载兵来境,有悖公法。日本西乡隆盛之乱,实情是因旧藩部属武士生计困窘,不惬国家,故而起兵向国主申冤……连日接晤英、法、德、美诸使,佥以各国所接东洋电报,实有俄国图谋日本之信。并称有俄国人某带领陆军,又雇美国水师官某带领兵船。与敝处现接上海探信,大略相同。此事如果属实,恐中土难保不受牵连,不知俄人意欲何为?殊可虑耳!……”

    “前日柳原等来津,专为谢我赠日本子药十万之举,并言议借我兵平叛,许以重金,想可蒙准,此时应无庸议等语,殊为爽直了当。绍泉重申望日本平安和好之意,允再以廉价售日本军火,言中土之兵力有限,难以分拨大队前往日本助剿,朝廷并非欲得日本之利,只是现下中土亦有兵事,未有余力顾及日本。……柳原复来敝署畅谈半晌。绍泉问日本可否向俄国借兵助剿,柳原愕然,答以未有所闻,并言若日本政府有此意向,当全力阻之……”

    ※※※※※※※※※※※※※※※※※※※※※

    灯下,日本驻乾国公使柳原前光伯爵,正用鹅毛笔快速的在纸上写着。

    “……乾国海军的新式军舰性能非常先进,拥有威力强大的火炮和极高的航速,我见到过乾国福建船政局下设的马尾造船厂建造的军舰,有3000吨以上的巡洋舰、2000吨以上的大型快速炮舰,和几百吨的小型炮艇,它们都是在法国技师的指导下,由中国工人建造的,质量和欧洲造船厂建造的船只一样好。和那些用破破烂烂的木帆船装备起来的旧军队不同,驾驶这些军舰的乾国水兵也非常优秀,他们全都受过非常好的训练,有较强的战斗力。根据我的观察,在乾国的海上武装力量中,完全由新式蒸汽军舰组成的福建船政水师才是真正的海军。现在这支舰队的部分军舰已经驻扎在台湾和琉球,有两艘最新式的巡洋舰被派往我国,这两艘军舰的指挥者是一位名叫邓正卿的舰长,此人意志坚定,豪勇敢为,我曾经和这位舰长见过面,对他的能力深表佩服……”

    写到这里时,柳原前光想起当年自己以“旅游观光”的名义,想要进入苔湾察看虚实,却被邓正卿在海上逮了个正着的事,不由得一脸的苦笑。

    那时的邓正卿,只是一艘小小的蒸汽炮舰“福胜”号的舰长,现在,却是乾国海军最新式的“开济”号巡洋舰的舰长了!

    柳原前光毫不怀疑,如果邓正卿指挥的“开济”号和“镜清”号巡洋舰能够帮助日本海军作战,将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柳原前光定了定神,继续写了起来:

    “我建议海军省向乾国海军衙门提出请求,派此人就近指挥那两艘巡洋舰针对贼军海军作战,必然能给贼军以极大的打击。另外,我建议向乾国政府借调陆军,即驻扎在直隶省的部队,这些部队都经过西方式的训练,使用西式枪炮,比乾国其它地区的军队更有战斗力,……根据我连日来同乾国大臣们的接触,他们普遍担心帝国陷入内乱后,会造成大量的海盗出现,侵扰乾国的沿海地区,我利用了他们的这种担心,请求他们建议乾国政府派出海陆军帮助帝**队平定叛乱,很多乾国大臣都表示同意,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希望帝国政府尽快做出正确的决定……”

    写完之后,柳原前光又仔细看了一遍,感到很满意,便将信封好,准备第二天早晨派专人将信译成电报,发回东京。

    就在柳原前光打算休息的时候,一名使馆参赞快步走进了柳原前光的房间。

    “公使阁下,东京来的加急电报。”参赞说着,将一张译好的电报递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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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六贤王

    柳原前光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脸色便立刻变了。

    “出让北海道的土地……换取俄国出兵……怎么能这样?!”柳原前光将电报纸紧紧攥在了手中,额前条条青筋爆起。

    “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参赞也面有忧色的说道,“其它列强知道了,只怕是不会同意的吧?”

    “这是取乱之道,万不可行!”柳原前光沉声道。

    柳原前光头一次显得这样的失态,他将刚刚写好的向乾国借兵的建议丢到了一边,抓过一张纸,飞快的在上面写了起来。

    北京,敬亲王府,明道斋。

    此时的明道斋内,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四个人正围坐在一起,一边喝着酒,一边畅谈着。

    “闻赫德先生自就任总税务司以来,一向自奉甚俭,自来京后,更是如此,”敬亲王指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笑着对赫德说道,“今日我设这‘燕翅席’,便权当是一酬赫德先生往昔劳苦,略表寸心,赫德先生莫要客气才是。”

    听到敬亲王请吃的是“燕翅席”,赫德的心里不由得暗暗赞叹。

    这“燕翅席”赫德原来就听说过,据说是从宫廷御膳房传出,菜品极为别致,第一道为小菜,计有炒咸什、酱黄瓜、虾子芹心、芥菜墩、北京熏肉、凤乾鸡、琥珀桃仁、桂花糖藕、玫瑰小枣、炒红果等;第二道为熟菜,计有黄焖鱼翅、白扒鲍鱼、软炸鲜贝、浇汁活鱼、烧鸭和清汤燕菜等;第三道是汤和甜食。计有鸟鱼蛋鸡汤、炒蛋羹、核桃甜酪等。

    赫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够在敬亲王府里吃到传说中的“燕翅席”,而且是主管总理衙门的敬亲王请客。主管海军衙门的纯亲王和户部尚书阎丹楚作陪。

    “亲王殿下太客气了。”赫德笑着和敬亲王客气了一句。

    见到赫德态度谦和,坐在一旁的纯亲王捻须微笑不己。

    敬亲王当先动著,纯亲王、阎丹楚和赫德便也不再客气,开始挨样的品尝着各色菜肴。

    四个人边吃边聊,很是随意,聊着聊着,话题便由闲谈转到了当下的洋务上来。

    赫德一边和敬亲王等人畅谈。一边打量着敬亲王宜欣这位洋务自强运动的发起者、领导者和保护者的相貌来。

    熟悉乾国历史的赫德,受限于资料的局限,以前只在报纸上见过两张敬亲王的照片。以及一些外国人描写的关于敬亲王的外貌情况,而今天和敬亲王的近距离接触,让他对敬亲王终于有了直接的观感。

    一位叫格兰特的英军准将在回忆录中对签订《北京条约》时的敬亲王有这样的描写:“敬亲王真是个谦谦君子,他明显地在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恐惧。”额尔金的助手洛奇则回忆说:“敬亲王当时只有28岁。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多了。他的相貌很睿智。但显得十分焦虑。其实,考虑到他的处境,这并不奇怪。他隐藏了他的恐惧感,如果有的话。”

    自从第一次英乾战争之后的二十多年中,英国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对乾国高级官员有过任何正面的评价。但年轻的敬亲王令他们发现,乾国除了充斥着大量颟顸、愚昧、贪鄙的官员之外,也有如此风采照人、作风清新的高官。遍阅史料,无论是当时的新闻报道还是时人的日记回忆。虽然将乾国的各个方面都描写得极为阴暗,但却很难找到对敬亲王的负面评价。这位年轻的王爷,似乎成为铁幕后面唯一一朵绽放的鲜花。

    对于敬亲王的外表,与敬亲王多次接触的美国传教士、后来北京大学的首任校长丁韪良曾经直言不讳地写道:“敬亲王身形瘦削,肤色黝黑,因为近视而眯缝着眼睛,并不漂亮”,“他并非很有‘王子相’的人”。尽管有的资料说他“俊美”,但那也相对他的哥哥显凤皇帝而言。据说,显凤皇帝在少年时曾从飞驰的骏马上摔下来,伤及骨头,虽经名医多方治疗,但终身行走不便。从正史上可以肯定的是,显凤皇帝文弱多病,而敬亲王却身体健朗。显凤皇帝虽然广储后宫,甚至在民间也留下了大量的无法考证的风流韵事,却只生下了一儿一女,这种广种薄收的极为衰弱的生育能力,直接导致了日后仁曦太后的上台。而显凤皇帝的其他兄弟们,包括敬亲王及醇亲王,都是枝繁叶茂,子孙满堂。

    正史记载,少年时的敬亲王与显凤皇帝兄弟俩,曾经共同习武,还共创枪法二十八式、刀法十八式,令韶光皇帝龙颜大悦,将枪法与刀法分别命名为“棣华协力”和“宝锷宣威”。同时,还单独赐给敬亲王一把金桃皮鞘白虹刀,由此亦可见敬亲王在这一“发明创造”中的关键作用。敬亲王习武善射,在史料中多有记载,而且传诵至后世的众多诗文,文采飞扬,其文武全才,可谓当时皇子中的绝对佼佼者,但毕竟时运不济,与皇位无缘,在显凤皇帝即位后更是备受猜忌。

    “他的眼睛、鼻子等,都显露出他是个相当有内涵的人。当他开始说话时,他的脸部飞扬着智慧的光芒。他说话很快,其话语的准确度远高于其深刻性。”“他行为举止既和蔼又优雅,说话迅速而有力,给人以有自主力量的印象”。

    签订《北京条约》时英国代表团的成员、日后写了大量有关东方著作的芮尼医生回忆说:“敬亲王十分和蔼可亲,他的长相是十分典型的鞑靼人:他的右脸颊上有两颗浅浅的瘢痕,连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是之前长过疖子的痕迹。他的脸和手看上去都很小,手指十分小巧。如同妇人。”芮尼用大量篇幅,详细地描写了敬亲王在接见过程中展现出来的绅士风度,为之大为倾倒。称其为“贤王”。

    而敬亲王的这种翩翩风采,随着年龄增长而更为成熟。“敬亲王与之前我所见过的东方王子及政治家们不同,他十分生动。这是一个机敏的男人,直觉敏锐,意志坚定。印度和穆斯林的王子,以及我们在印度斯坦和埃及的朋友们,往往是呆板地坐着。整个谈话中面容呆滞,令你以为是在和石头对话。但是,敬亲王在谈话中。却表情丰富,十分生动。”

    现在赫德面前的敬亲王,身材瘦削,甚至双颊凹陷。其腰围尺寸似乎与其地位完全不成正比。更与一般大乾帝国的高级官员们脑满肠肥的形象大相径庭。赫德知道,敬亲王的这种瘦削,无疑并非福相,多是因劳苦所致,却并非缘于先天体弱,更不可能因为营养不良,或许正是因为江山社稷的担子对他来说,过于沉重了。

    作为最早在大乾帝国“铁屋子”里清醒过来的人。敬亲王却因为自己的特殊地位,不能大声地呐喊。能做的不能说、至少不能多说,能说的却不能做、至少不能真做。

    在瘦削的外表下,他却是人格层面上的“美男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对待列强占领军不卑不亢,对待自己的部属和蔼可亲,这令他在国际国内都赢得了相当多的认可。在那批判与斗争充斥的高层,他几乎是所有干实事者的总后台,而后世人们耳熟能详的“实事求是”口号,就是他当年鲜明地提出来的。在大乾帝国的改革开放中,被后世推崇如曾伯函、左季皋、李绍泉等人,其实只是改革的桨手而已,幕后的真正掌舵人、伯乐、保驾护航者,却是敬亲王。

    敬亲王之的以如此清瘦,自然因为与执掌乾国这艘“大船”的艰难与繁琐有关,但或许也来自“伴君如伴虎”的如履薄冰。

    “老二”的身份是尴尬的,不能不做事,却不能做太多的事,尤其是不能做太大的事。投身于具体而细微的政务琐事,成为一个“事务主义”者,或许也不仅是其个性使然,而在于更能给“老大”传递一个信号:本人只会埋头拉车,不善抬头看路,更不会高瞻远瞩,请“老大”放心,更请“老大”多批评指正。毕竟,一个能力和品格都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老二”,是“老大”心头最大的痛!

    眼前的敬亲王,尽管和自己谈笑风生,但他的眉宇间却显露着一种特有的沧桑,这是因为一个庞大帝国的重担,还是因为“老二”这个微妙的地位呢?

    也许,自己作为一个外国人,现在恭王府宴饮的消息,一经传将出去,就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呢!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权势之下,即使自己不想结党结派,也会自然成党成派,这是乾国政治的无奈之处。敬亲王作为离最高权力最为接近的“老二”,虽然都十分“忧谗畏讥”,但还是不能不成为遮天的大树!

    赫德正想着乾国目前的时局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只见亲王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走进了来。

    看到管家进来,纯亲王和阎丹楚都感到有些诧异。现在正是敬亲王会客的重要时刻,按说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管家是不会来打扰的。

    敬亲王也感到很是奇怪,生性敏锐的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立刻转过身来,看着管家。

    管家快步上前,躬身为礼,用不大的声音对敬亲王说道:“禀王爷,宫里头刘大总管来了,要您马上进园子觐见。说皇太后召见,有要事商议。”

    听了管家的禀报,敬亲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你先过去,要刘大总管稍等,我换了衣服,这就随他过去。”敬亲王说道。

    管家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敬亲王转头看了看纯亲王、阎丹楚和赫德,眼中满是歉疚之色。

    “真是不巧,皇太后偏偏这个时候召见,真是对不住诸位了……”

    “亲王殿下说哪里话来,皇太后忽然召见,只怕是有要事,亲王殿下千万不要耽搁了。”赫德立刻说道。

    “是啊!王爷莫以我等为念,这便奉旨进园吧!从王爷府上至火车站。尚有一段路程呢。”阎丹楚也说道,“莫要误了觐见。”

    “只是不知皇太后因何召见?……”纯亲王心中不安,捻须沉吟起来。

    “皇太后此时突然召见。恐是有什么大变故发生。”赫德想起了前些日子便传出的“日本借兵外国”的消息,心中一凛,说道,“恐怕一会儿要去的,不光是亲王殿下自己……”他说着,目光转向了纯亲王。

    “那我这便先回去了,免得内使前来。寻我不着。”纯亲王明白赫德的意思,起身说道。

    赫德和阎丹楚随即向敬亲王和纯亲王告辞,敬亲王思忖片刻。请赫德和阎丹楚继续留席,等他更衣后随内使离开后再走。赫德和阎丹楚明白敬亲王的意思,便没有马上走,而是依旧坐着。而纯亲王则唤过自己的仆人。从恭王府后门而出。直奔自己的府邸而去。

    敬亲王来到了客厅,立刻便见到了正在等他的刘晟印。

    看到敬亲王驾到,刘晟印急忙上前给敬亲王见礼。

    “有劳刘大总管。”敬亲王快步上前扶住了刘晟印的胳膊,不让他拜下去,“敢问刘大总管,皇太后突然召见,所为何事?”敬亲王一边问着,一边亲热地拉住了刘晟印的手。

    “不瞒王爷。为的是日本的事儿。”刘晟印叹了口气,答道。“皇太后听闻日本队将北海道割给了俄国,换得俄国出兵平叛,心中不安,于是召王爷前去,想是商量对策。”

    听到刘晟印的回答,敬亲王心中暗自吃惊。

    “刘大总管还请稍坐片刻,我去换了朝服,便同大总管一道过去。”敬亲王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对刘晟印说道。

    “王爷请便。”刘晟印点了点头,放开了敬亲王的手。

    敬亲王急速的瞥了管家一眼,然后便转身趋步后堂,管家在又给刘晟印续了茶水之后,便急步跟了过去。

    不多时,敬亲王乘小火车来到了清绮园的永庆长春,去春芳斋觐见。

    顶带朝服的敬亲王被引入春芳斋,在他给仁泰仁曦两位皇太后见礼并被赐座之后,他壮着胆子,偷眼瞧了一下两位皇太后,只见仁泰默坐着望着窗外的月景,仁曦则低头看着自己的戴着长长金指套的手指甲,她们的神态都显得很是平和,并未现出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不多时,纯亲王也到了,行礼赐座之后,仁曦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么晚叫六爷和七爷过来,为的是日本的事儿,六爷和七爷想也知道,这些个日子,日本国内一直不消停,我们姐妹对日本的情形所知不多,知道的一些事儿,也大都是从这‘点时斋画报’上得来的。”仁曦指了指桌边厚厚的一沓“点时斋画报”,“这日本现下具体的情形,六爷和七爷知道多少?能不能和我们姐妹大略的说一下?”

    “回皇太后的话,这日本自西乡隆盛举兵起事之后,日本政府平叛不利,海陆皆连遭大败,西乡所部现下已占据日本西南半壁共计二十二县,拥海陆兵马二十余万,日本三都京都、大阪、神户皆已沦陷。现下日本政府陆军损失严重,海军几近全军覆没,遂有‘借师外国’之议。”敬亲王答道,“前些日子日本公使柳原前光来总署递函,商借我大乾海陆军若干,助日本政府平定西乡隆盛叛乱,臣以日本非我大乾属邦,不便出兵,婉言回绝,但为求两国和好起见,愿以便宜价格售日本枪械弹药,以助其平叛。前经直督李绍泉处,从沪厂调拨此前积压之施耐德枪弹十万发,先行售于日本,以解其燃眉之急,柳原曾专书致谢。”

    “柳原还曾前往海署,求借兵轮助其海军平叛,臣以中土蒸汽兵轮亦少,不足使用为由回绝,柳原称日本海军已无可战之舰,叛军海军甚强,日本政府难以护得海口我侨民之周全,请派兵轮一二只前往护侨,臣从船政水师调最新建成之‘开济’、‘镜清’二巡海快船前往大阪及长崎护侨,后又抽调驻琉球怀恩港之‘登瀛洲’、‘元凯’二快船前往横滨。现下共有四舰在彼处。”纯亲王接着答道。

    “那就是说,我大乾现在日本之兵,除此四舰之外,再没有了,是吗?”仁曦太后看了看桌上展开的日本地图,问道。

    “是。”敬亲王和纯亲王对望了一眼,齐声答道。

    “听说日本给这西乡隆盛逼得有些急了,是以才打起了借兵外国的念头。”仁曦太后想了想,又问道,“六爷对这西乡隆盛,可知道些什么?”

    敬亲王没有想到仁曦太后竟然会突然问起西乡隆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定下神来,回答道:“回皇太后的话,这西乡隆盛,本是日本国主之重臣,昔年日本朝政为幕府将军德川氏把持,国家贫弱,日本有志之士为求强国,行倒幕之举,西乡隆盛参与其中,纵横捭阖,终于迫使德川氏还政与日本国主,立下大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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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神论无敌

    “哦?这么说来,这西乡隆盛是忠义之臣啊,可后来为什么会举兵反叛呢?”仁曦听了敬亲王的回答,微微一愣,

    “西乡隆盛秉性忠义,在日本极有德望,被誉为武士之楷模,故而此次举兵,日本国内士族一呼百应。”敬亲王缓缓答道,“究其反叛之因,乃是因为日本政府自维新之后,为裕国用,苛待士族,取消士族俸禄,士族无有生计,故多有起事者,西乡隆盛举兵之前,便有江藤新平为首‘佐贺之乱’,后又有‘神风连之乱’和‘荻之乱’,皆为日本政府迅速镇压,西乡隆盛为保士族生计,是以不得不举事以应,然其不愿背叛国主,故以‘新政厚德’为号,向政府兵谏申诉。”

    “原来如此,这西乡隆盛实是忠信直臣,其用心可谓良苦,惜乎日本国主不能用耳。”仁曦太后叹了口气,说道。

    “日本国主颇有才略,但做事急于求成,任用大久保利通等急功近利之臣,结果激起此变,此次日本内乱,可为我大乾之戒。”纯亲王在一旁说道。

    “日本政府平乱不力,海陆丧师,已有根基不稳之象,依六爷和七爷看,这西乡隆盛,能否成事儿呢?”一直没有说话的仁泰太后突然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现下西乡隆盛已然占据日本西南半壁,兵势极盛,然彼仍奉日本国主为尊,且宅心仁厚,为防兵祸连结,杀戮过重。是以在占领神户之后。便止兵不前。上表国主辩白,欲为和谈。”敬亲王回答道,“其用心虽好,但以兵法观之,有‘縻军误战’之嫌,盖现下海权在其手,若以海军护送陆军一部在东京湾登陆,直捣日本京城。则事成矣,而其竟放如此良机而不用,给日本政府以喘息之机,向外国借兵。以臣看,现下西乡隆盛虽占据优势,以其行事迂腐颠倒,恐难保不败也。”

    “噢,是这样啊……”仁泰太后听了敬亲王的解释,只是略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六爷。依现在的情形,我看这日本政府。应对乏人,这西乡隆盛的名声又很好,从者甚众,搞不好便能成事儿了也说不准。”仁曦太后又说道,“这日本政府自改国主柄政以来,野心甚大,数年前竟借口生番杀害船民,欲染指苔湾,同我大乾交兵,杀害我陆师官兵,截断我海道,炮轰我港口,诸多非是,难以尽述,幸为林文襄率兵逐退。其政府如此,若是能换上一换,我看倒也是不错的事儿。六爷以为呢?”

    听到仁曦太后似乎有支持西乡隆盛的意思,敬亲王心里一惊,他赶紧回答道:“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日本人狼子野心,无论是哪一方主持政府,一旦其坐稳局面,便仍会对外扩展,为祸他国。”

    听了敬亲王的回答,仁泰和仁曦急速的对望了一眼。

    “六爷是说,若是西乡隆盛上台,也会对我大乾不利吗?”仁曦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正是如此。西乡隆盛曾为日本政府参议,参政期间,为给国内士族谋出路,曾倡仪征伐朝鲜,后为大久保利通所阴阻,一怒之下,辞官归隐。”敬亲王答道,“由此可见,其人若是上台主政,难保不再兴征韩之师,届时定为我大乾之患。”

    敬亲王的这番话一出口,仁泰和仁曦两位皇太后全都神色一凛。

    “皇太后可还记得,数年前领兵侵苔之酋首,为林文襄所斩者,便是这西乡隆盛的亲弟西乡从道。”纯亲王也适时的插了一句。

    “这么说来,还是林文襄的办法好一些啊。”仁曦太后点了点头,“借日本内乱之机,削弱其实力,使其元气大损,纵然平定叛乱,也难为我大乾之敌了。”

    “皇太后圣明。”敬亲王和纯亲王齐声答道。

    “可是,日本政府现下已决定向俄国借兵,俄国人掺和进来,对咱们大乾,只怕是没有什么好处吧?”仁泰皇太后问道。

    听到仁泰皇太后说日本已然决定向俄国借兵的事,敬亲王和纯亲王全都吃了一惊。

    他们俩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是日本政府已然分头照会各国,提出了借兵平叛的请求,各国对此反应不一,正在协商之中,哪曾想到了晚上,他们竟然从皇太后的嘴里听到了日本已然决定向俄国借兵的消息!

    “回皇太后的话,俄国欲图我大乾久矣,前借英法联军之役,侵吞我东北大片国土,现下又强占伊犁,诸多要挟,若其借兵日本,难保不趁机侵夺日本国土,则我大乾不独陆疆不宁,海疆亦当动摇。”敬亲王说道。

    “我觉着也是,显凤皇帝当年就是因为俄国人的缘故,不幸龙驭宾天的。”提到俄国人,仁泰皇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

    “臣斗胆敢问皇太后,这日人决意向俄国借兵的消息,从何而来?”敬亲王问道。

    “左季皋上了一份密奏,里面说到了这事儿。”仁曦皇太后不动声色的说着,从“点时斋画报”下抽出了一份奏本,交给了侍立在一旁的李锦泰,“李锦泰,拿去给六爷和七爷瞧瞧。”

    李锦泰泰双手接过左季皋的奏本,快步上前,呈到了敬亲王面前,敬亲王双手接过后打开,仔细的观看了起来。

    “……我朝定鼎燕都,蒙部环卫北方,百数十年无烽燧之警……而况今之与昔,事势攸殊。俄人拓境日广,由西向东万余里,与我北境相连,仅中段有蒙部为之遮阂。徙薪宜远,曲突宜先,尤不可不豫为绸缪者也。”

    “……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西北臂指相连,形势完整。自无隙可乘。若新疆不固。非陕甘山西各边时虞侵轶。防不胜防,即直北关山,亦将无晏眠之日。……”

    看到左季皋又再强掉他的“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的老调,敬亲王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他忍住了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的看着下文。

    “……闻俄领事言,日本以北海道之地换俄人出兵,助其平定西乡隆盛之乱。听闻我朝有倡议出兵者,乃请臣代为进言,称日本芥藓之乱,俄人旦夕平之,不劳天朝之兵。臣知俄人有所图于日本,故作此言。然为我朝计,日俄之事,臣以为不可介入,当抽身事外,静观其变可也。……日本前次征讨生番。我朝为生番战,虽战胜亦受损。兵饷靡费极多,日人无大损,而我朝西北固边之大计,已为阻碍不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此次俄人代征,我朝但不闻问,俄人必不至无端起衅,则西北可集军力饷力专一行事……”

    敬亲王皱着眉头看完了左季皋的密奏,将奏本交到了纯亲王的手里,纯亲王看了一会儿,倒是没象敬亲王那样的皱眉头,但眼中也闪过不满之色。

    在时人的印象中,自曾伯函、胡林翼故去世后,大乾国的干练疆臣中,惟剩左季皋、李绍泉二人而已。而左季皋比之于李绍泉,无论是才具威望、还是成就功劳,都似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左、李三人,曾并称于世。曾伯函年龄、功业上都是前辈人物,左、李的显达也无不有赖于曾伯函的提携。可是,左季皋这个人,秉性耿直,性如烈火,而且恃才傲物,心高气大,平日连曾伯函都不放在眼里,犯起狠来,儿女亲家、救命恩人郭筠仙都被他上折子弹劾过。

    左季皋狂妄、傲慢、霸道,但确有实绩。纯亲王在心里也承认,不要说“剿发平绺”之功,就以整肃海防而论,左季皋也称得上是显凤、彤郅年间对海防问题觉悟最早、最能勇于实践的人物之一。

    但谁也没想到,仅仅在几年之后,左季皋对待海防的态度,会急转直下,视为寇仇!

    因为关陇新平,左季皋便又开始为进军新疆做准备。

    早在彤郅四年年初,中亚浩罕**事头目阿古柏趁新疆发生武装叛乱之机,依靠英国的支持入侵新疆,建立了一个所谓的“哲德沙尔汗国”,企图把新疆从中土版图上彻底分裂出去。而俄国也趁机以“代中土收复”为借口,强占伊犁等地。而10年之后的彤郅十三年,在陕甘平定之后,左季皋却突然主张针锋相对,率兵进疆,彻底平定叛乱,收复新疆。

    左季皋之所以如此积极的要求收复新疆,所为无它,就是为了成就一生功业名声,彻底压过曾伯函!

    时人多认为,左季皋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执着于“争功”。对左季皋来说,事功重于一切。证明自己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或者说,反向证明其他人本领都不如自己,是他心中第一驱动力。

    显凤三年二月,左季皋部占领杭州,他因功加太子少保衔。在此前后,曾伯函在一次奏折中奏称自己的军队“扫乾歙南”。歙南属浙江,左季皋一读之下,第一反应认为是曾伯函与他争功,移咨曾氏大加讨伐。而其实只要细读一下,就会知道曾伯函所说的歙南是指歙县南乡,乃是安徽境内,并非与左争功。曾伯函于是“乃复咨调侃之”。这件事一时传为笑谈。

    导致曾、左最终决裂的实际上也是左季皋和曾伯函争功。而这种争功方式,在之后的“平绺”之役之后又一次重演。

    “平绺”之役由李绍泉主导,左季皋统帅楚军配合。战事结束后,论功自然推淮军居首。但左季皋却不服,“不以淮军歼贼为然,多方搜剔”,想要抓李绍泉的把柄。绺军平定之标志是其统帅张仲愚投徒骇河自杀,然而问题是虽然有人见到张仲愚投河,张仲愚的尸体却始终没有捞到。左季皋因此怀疑张仲愚可能已经逃走,于是故技重演,命令自己的属下悄悄四出搜捕,必以得到张仲愚下落为快。左季皋的做法触怒了李绍泉,李绍泉致函曾伯函,骂左季皋是曹操。说:“此次张绺之灭。天时地利人和实兼有之。祗一左公龁到底。阿瞒本色,于此毕露,不知胡文忠当日何以如许推重也。”

    左季皋对海防虽一向关注,但现在他想要进军新疆,成就新的“伟业”,当然不会坐视朝廷做出“扶起东边,倒却西边”的战略选择!

    朝廷早在将总理衙门和丁日昌关于海防的条陈交各位督抚详议的同时,就以左季皋“留心洋务”。咨请他参加讨论。于是,围绕着“海防”还是“塞防”的问题,乾廷中出现了两大阵营,各个政治势力重新组合。

    “海防派”以李绍泉为中坚,除了沈佑郸、林义哲、丁雨生、李筱泉(李绍泉的哥哥)等支持者外,还有山西巡抚鲍源深、河南巡抚钱鼎铭,内廷中纯亲王宜瑄及刑部尚书崇实、刑部左侍郎黄珏、御史余上华等也加入到这一阵营之中,一时声势颇壮。

    而以左季皋为中坚的“塞防派”,则有湖南巡抚王文绍、漕运总督文彬、山东巡抚丁直璜、江苏巡抚吴元炳等的有力支持。这一派具代表性的理论是“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其实,从根本上说还是主张集中有限的人力财力。优先解决西北塞防问题,以收“西北无虞,东南自固”之功。

    左季皋针对李绍泉关于停撤西北塞防的主张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若此时即拟停兵节饷,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不独陇右堪虑,即北路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处恐亦未能晏然,是停兵节饷于海防未必有益,于塞防则大有所妨。”

    李绍泉针锋相对,指出:“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阿古柏占据新疆已经七八年了,现在除哈密、巴里坤一角仍在乾军手中,新疆大部分地区先后被阿古柏势力侵占,但关陇地区并未受到骚扰,而且以阿古柏的那点军力,能占据全疆已是了大不起了,根本无力进犯关陇,是以李绍泉这么说其实没什么错,但如果是后世的愤青们来看,这妥妥的是卖国贼的言行),海疆不防,则腹心之患愈棘。孰重孰轻,必有能辨者。”主张停塞防之饷,“均做海防之饷。否则,只此财力,既备东南万里海疆,又备西北万里之运饷,有不穷困颠蹶者?”

    话虽如此,李绍泉事实上也无意放弃新疆,他给出的解决办法是:一,停兵。建议朝廷停撤西北地区已经出塞及准备出塞的部队,令其“严守现有各边界,且屯且耕,不必急图进取”,停撤多余出来的饷银,则移作海防之用。二,经营。李绍泉的经营新疆的方略则是:“招抚伊犁、乌鲁木齐、喀什等回酋,准其自为部落,如云贵之苗瑶土司,越南、朝鲜之略奉正朔”,李绍泉认为,如此则既可以挫败英、俄兼并之心,中土也不必劳师远征,实为“经久之道”。

    李绍泉建议将新疆经营成“如云贵之苗瑶土司,越南、朝鲜之略奉正朔”的观点,放置在这个时代的天朝,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在这个时代,传统的“天下观”还远未被近代的“世界观”所取代,李绍泉语境里的“越南”、“朝鲜”,都不是近代意义上的主权国家,而是中土传统“天下观”里面的藩属,其将“越南”、“朝鲜”与中原本土的“云贵之苗瑶土司”相提并论,即可见一斑。换言之,李绍泉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放弃新疆,他所提出的建议,建立在大乾朝廷朝野共同持有的“天下观”基础之上。这种“天下观”在后世看来貌似荒诞,但在当时,却是中原士子们所竭力恪守的正统意识形态。

    比较起来,左季皋的意见则不存在理解上的分歧。左季皋因为主张“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而饱受赞誉,但事实上,李绍泉等所谓的“海防论者”也并不认为塞防不重要,其分歧不过是现有财力条件下,塞防与海防,谁该优先办理而已。与李绍泉认为海防危机更甚,应集中财力优先办理不同,在左季皋看来,海防费用可以省去购船与雇船之费,因为福州船政局已经可以自己制造船舰,不必再动用西征的饷银;再者,即便不西征,画地而守,也不可能省出饷银供海防使用。而左季皋为了强调新疆的重要性,不惜拿京师为题目,祭出“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的神论恫吓起朝廷来。

    左季皋的“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的神论一出,果然起到了他想要的效果。象已故大学士文博川这样的重臣,都不免为左季皋的神论所影响。

    如果说为了保京师而重视新疆的话,那么离京师更近的“各国海船往来为通途”、“旦夕可至”的大海,是不是也更应该受到重视呢?

    左季皋这个曾经是海防建设的积极倡导者和实践者,现在却蜕变成了海防建设的最大反对者、阻碍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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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俄军前来

    而这一次他上的这份不让军机大臣们看到的“专折密奏”,说白了,无非是想要告诫两位皇太后不要干涉俄**队进入日本的事,免得惹得俄国不高兴,误了他的西征大业!

    虽然纯亲王和敬亲王都明白左季皋的用心,但是当着两位皇太后的面,他们是不能明说的,尽管他们也知道,两位皇太后对左季皋的想法,未必心里不清楚。

    果然,不等敬亲王和纯亲王说话,仁曦便先开言道:“左季皋折子上说的不管日本的闲事儿,是怕误了西征大计,可日本近在肘腋,出让给俄国的,又是北海道这么一大片的地方儿,且又邻近苦兀(库页岛),现下苦兀已经被俄国人占去了,咱们大乾一直在交涉这事儿,不得要领,俄国人要再占了北海道,可就连成了一片,将咱们大乾围上了!这事儿咱们大乾明面上可以摆着说不管,但底下头绝不能不管!”

    “我听说日本颇多良港,俄国人要是点了北海道,把铁甲兵轮开来一些,咱们大乾海疆万里,可就处处受制于人了,这个事儿,一定不能让俄国人成了!”仁泰皇太后看着唯唯喏喏的两位辅政亲王,声音趋转严厉。

    “臣遵旨!”敬亲王和纯亲王赶紧跪下应道。

    “六爷七爷起来吧!这回是咱们私底下议一议,不必拘礼。”仁泰皇太后和颜悦色的说道,“事关重大,为防消息泄漏。是以才在晚上叫你们两位过来。扰了你们两位安歇。还请你们两位体谅我们姐妹的难处。”

    “臣等明白皇太后的苦心!”敬亲王起身答道。

    “六爷,七爷,左季皋的这份密奏,我们姐妹明面儿上就准了他所请,但这底下该怎么做,我想你们二位心里应该有个谱儿吧?”仁曦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若要俄军不在日本久驻。可暗中接济西乡隆盛叛军,使日人内乱持久,再就是以列国在日利益为由,引入多国干涉,如此俄日皆受损耗,于我大乾最为有利。”敬亲王答道。

    “六爷说的是,我们姐妹也是这个想法。”仁曦和仁泰相视一笑,“只是这事儿,是见不得光的,需要做得隐秘才是。”

    “皇太后圣明。”两位亲王齐声答道。

    “其实日本内乱。林文襄在世时,便早已预料到了。并打算利用日本内乱,削弱其国力,永除大患,文文忠当年也是深以为然,六爷和七爷应该知道这事儿,只是如今他们两个都不在了,但事关国运,不可人亡政息,所以还请六爷和七爷辛苦担待些。”仁曦接着说道,“文文忠临终所上遗折中称林文襄在日本布下了一着暗棋,这事儿,林文襄和文文忠生前,应该和你们二位交待过吧?”

    敬亲王和纯亲王身子一颤,“皇太后所言正是,确有其事。”敬亲王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林文襄生前安排有一人,打入日本萨摩藩,助西乡隆盛起事,此人文武全才,现在西乡隆盛军中担任参军一职,西乡军自起兵以来,每战皆胜,皆此人赞画之力。”

    “他叫林逸青,是吗?听说是林文襄失散多年的双生弟弟?”仁曦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曾派人去查过林氏宗谱,未见有此人记载。臣曾给两江督臣沈佑郸去信询问,盖沈佑郸为林文襄姑丈,林文襄为姑母自小养成,亲如生身父母,当知端的,沈佑郸回信称似有其事,其妻林普晴言林文襄生时,有一双生兄弟,然出生当日恰逢风雨大作,雷电击碎窗棂,而后婴儿便不知所踪,遍寻不得,甚可怪也,以其事过于妖异,是以宗谱不录。”敬亲王答道,“只是不知多年之后,林文襄如何寻得亲弟,又如何使他潜伏在日本。”

    “六爷,七爷,这人你们见过没有?”仁泰皇太后突然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文文忠去世当日,此人曾潜来京城,面见文文忠,臣和七爷在文文中家中见过此人,的确相貌同林文襄一模一样,只是因在外过久,风霜雨雪之故,面容较林文襄黑瘦些,但极是英悍,也是一表人才。”敬亲王小心的回答道,偷眼看了一下纯亲王。

    “七爷,这人你也见着了?”仁曦皇太后的眉毛扬了一扬。

    “回皇太后的话,臣也见着了此人,正如六兄所言,同林文襄生得一模一样,以相貌观之,二人当确是双生兄弟无疑。”纯亲王答道。

    “此人能暗伏日本多年,为其兄强助,也是个忠义之人呢,不愧为林门之后。”仁曦太后感叹道,“其能指挥叛军连番大胜,日本政府险些倒台,其将略只怕还在林文襄之上。”

    “皇太后说的是。”敬亲王和纯亲王一齐说道。

    “如此人才,若能早日回归,我大乾可又得一能臣良将。”仁泰皇太后平静的说道,“只是若是俄军入日,只怕他便要和俄军大战一场了,不知他能否胜得了俄军?若是为俄军所伤,反为不美。”

    “皇太后所言极是,臣等当努力设法,保得此人周全。”敬亲王明白仁泰皇太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赶紧回答道。

    看到敬亲王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仁泰皇太后冲仁曦皇太后微微一笑。

    又谈了一会儿之后,两位亲王便告辞而出,目送两位亲王的身影消失之后,仁曦皇太后拿起文博川留下的遗折又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林逸青的名字上,久久不去。

    “这削日大计就此功成,只可惜他回国之后,这功劳只能先记在帐上了。”仁泰皇太后明白仁曦皇太后心里在想什么,微笑着说道。

    仁曦皇太后听了她的话,也是会心的一笑:“盼他早日功成回国吧!”

    窗外传来阵阵鹤鸣声。两位皇太后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赫然看到数只白鹤立于大殿脊背之上。正引颈对月而鸣。

    “白鹤来翔,吉兆也,估计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了。”仁曦太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

    ※※※※※※※※※※※※※※※※※※※※※

    9079年(大乾光旭五年,日本明治十二年)10月12日,日本,大阪,萨摩军参谋本营。

    “大将军。政府借兵露西亚的消息已经证实了,露西亚军昨日已然进入了东京。”筱原国干看着坐在那里面色阴郁的西乡隆盛,沉声说道。

    西乡隆盛沉吟良久,方才叹息道:“想不到……和露西亚人的决战,这么早就开始了啊!”

    听到西乡隆盛的叹息,在座的萨摩军诸将全都默默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小兵卫问道:“露军来得如此之快,难道是政府早有预谋,同露人接洽?政府究竟给予露人何等好处,令露人如此快便发兵前来?”

    “听说是政府暗中将北海道的土地割让给了露西亚。换得露西亚出兵。”野村忍介说道,“想不到奸臣为了扑灭我等勤王之师。竟然无耻的出卖国家权益!”

    “不知这是谁人的主意?若是被我抓到,定当将其碎尸万段!”池上四郎猛地拔出刀来,恨声道。

    “只怕是伊藤博文的主意吧?……”宫崎八郎叹息道。

    “不是,是岩仓具视的主意,伊藤博文只是没有反对而已。”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西乡隆盛和萨摩军众将转头望去,看到林逸青一手拎着一枝步枪,腰插短刀,手里拎着一个布口袋,和几名奇兵队员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西乡隆盛注意到林逸青手中的布口袋一个劲的向外滴着血,不由得暗暗心惊。

    “是岩仓具视的主意?”筱原国干惊问道。

    “对。”林逸青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当中究竟详情如何?”西乡隆盛问道,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明治政府能够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来。

    “贼军自被我军打得大败之后,兵无战心,群情震恐,奸臣岩仓具视为挽回败局,遂向天皇陛下提议,借兵外国,朝中大臣多有赞同者,建议向英法米独等国借兵者均有,唯岩仓具视力排众议,建议向露西亚借兵。”林逸青说道,“至于交换条件,则是日本出让北海道全部土地给俄国,俄国则派出所谓‘志愿军’十万人,前来与我军作战。”

    “十万人……”听到林逸青的话,萨摩众将当中的有不少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所谓的‘志愿军’,应该是掩人耳目之举吧?我估计应该全是现役军人,只不过为防他国干涉,故而用这样的名头,以示民间人士为图重利,自愿之行为。”曾游历欧洲的村田新八对“志愿军”是怎么回事显然知道得很是清楚,冷笑着说道。

    “岩仓具视……如此作为,不怕消息传出,为天下人指为国贼吗?……”西乡隆盛喃喃道。

    “大将军说的是,所以现在公开的消息是,露国政府应日本政府之邀,派志愿军进入日本,助日本政府平叛,并未言及出让土地一事。”林逸青说道,“出让北海道的消息,是我们在东京的情报人员冒死打探得知,以电报传来。”

    “如此说来,露军只怕不日便会到来吧?”筱原国干面有忧色的说道。

    “露军已经来了。”林逸青说着,将手中的布口袋解开,抛落在了地板上,口袋中立时滚落出了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出来,还有几个大檐军帽。

    看到这几颗明显是卷发的白人的人头,西乡隆盛和萨摩诸将全都面色一变。

    “听闻贼军这几日将有异动,我便带队去名古屋方向一带前线查看,途中便遭遇到了一队露军。”林逸青说道,“这便是露军军官的首级。”

    “露军已然到了名古屋?”筱原国干大惊道。

    “对。”林逸青点了点头,“露军由其本国海军护送前来,所以速度很快。现下前沿贼军各处要地。已均有俄军进驻。另外。在长崎之大山君来电,长崎港之露舰,不知何故,三日前全部起碇出港,不知所往,估计是去同本国海军会合了。”

    听了林逸青的汇报,西乡隆盛面沉如水,他缓缓起身。来到了地上的俄军首级面前,俯下身子,捡起了一顶大檐军帽,拿在手中看了起来。

    这顶帽子还很完整,只是沾满了脑血,显得肮脏可怖,西乡隆盛仔细看着帽徽,确定了这是一位俄军上尉的军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

    “天皇陛下,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祸患吗?”西乡隆盛低声道,虽然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屋子里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咱们便放手同露军大战一场好了!”筱原国干大声道。

    筱原国干话一出口,便立时有多名萨摩武士大声应喝起来。

    就在众人话音刚落之际,窗外的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轰响。

    西乡隆盛猛地转身,快步来到窗前,向远处望去,看到名古屋方向那里,远远的传来了道道红光。

    “这是名古屋之露军已然出动,来进攻大阪了,”林逸青说道,“他们在炮击我军的阵地。”

    “我军可有准备?”筱原国干急忙问道。

    “我已经命令勇作所部在那里等着他们了。”林逸青冷笑了一声,“先让他们尝尝我军的厉害再说!”

    掩蔽室中,上原勇作对外面阵阵俄军炮兵射出的炮弹的爆炸声充耳不闻,他的脑海中,始终浮现着夏美的身影。

    “理想没有了可以再立,可是没有爱情,活着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这是他从一本书里第一次看到的话。

    那个淡淡的如同月光的美丽而优雅的影子慢慢映现在他的心灵深处,那是秀美莹白的梳着长发的野津夏美,她正低垂着长目一言不发地立在那里。感受那种纯净的如同淡淡阳光般温暖的美,因为对方的美而感受到自己正处在光明与愉悦当中,那种美妙的不可言喻的震撼是令人无法挪开眼睛的。即使在不相见的时刻刻意去忘记,可是只要那个美丽的影子一出现,就还是会被她不由自主的吸引,再凶狠再狂暴的心灵也变得温柔起来,变得一心只想扫过对方的眼帘,把对方的美好与纯净尽收眼底。即使是世俗所称道的美,在她那里也是污浊的不堪提起的了。

    在第一眼看见她的刹那,上原勇作就深信她的美是属于自己的,他一刻也不想她自己。她越是离开自己,他就越是想得到她,越是想她就越是感到在那洁白的衬衣下有一股温暖的磁性气息在致命地吸引自己,令他一看见她的脸就透不过气来,只想狠狠地抱住她,把她狠狠地掐进血里肉里想马上疯狂地占有她。可是在想疯狂得到的同时,那种巨大的什么也得不到的恐惧的空虚突然又制止了他,那种奇妙的极奇娇嫩的东西就在他眼前,她微笑着在他面前走过,那高傲的美丽直逼他的双眼,可是他却不敢造次,内心在心虚而疯狂地颤抖,那种又或人心的挣扎还在继续,说什么要在情场占据一个主动的位子,可是她的一个眼神,小指头向他勾一下,他就要跪倒在她的脚下亲吻她走过的土地,他不要这样的奴隶似的沉醉,他可是个令萨摩全军自豪不已的魔鬼少年呀!越是觉得她的可爱就越是觉得她的美,又或总在夜里不停地来袭卷他,那柔软的带着纯净与又或气息的微张的红唇在柔唇与柔唇之间轻轻摩擦,那无可抗拒的又或就在那柔软的气息之下,他迷醉了,他疯狂地不顾一切的得到她,他要她做他的妻子,成为他孩子的母亲。他迷上了她,他也要她迷上他,而且,这一切的疯狂已经实现了。

    现在的夏美,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越是美好的越是能激起人的快乐感跟幸福感的东西就越是脆弱,可是在脆弱的同时又无比的诱惑人心,光想到她的纯净娇嫩就让他血脉喷张喘不过气来。

    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已经四天没有再见她了。当她慢慢走进家门时,当她慢慢抬起眼来看他时,那太像是一场永不再见的决别。当她慢慢走过他的身旁,他竟没有再拉她的手。现在他闭起眼还能看得见她白嫩的脸一言不发地望着某个不知名处,那黑黑的黑海的眼睛在明亮地低垂下去,那一刻他竟然放开了她的手,他生怕他再多握一会儿,就不会再离开了。

    在前线巡视的空档,上原勇作就这样瞬息万变地思考着。

    冷风吹了过来,热汗也渐渐冷了下来,思绪又渐渐转到现实的一面来,那么,为了她好,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她吧!毕竟现在为了她的处境着想,他都不该再缠着她了。她需要一个安全稳妥的环境,将她和他爱情的结晶生下来。

    他现在的战斗的意义,又多了一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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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血火炼狱

    在率领战斗工兵部队随同林逸青的岳父桐野利秋征战西南的那段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夏美身边,是以每次战斗的时候,他都尽可能的做到完美和极致,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凯旋时,带给她无上的荣耀。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萨摩军所到之处,“摧破城墙,如揭片瓦”,使得政府军闻风丧胆,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桐野利秋率领的2万萨摩军便横扫日本西南14县,并全占其地,其进展之神速,令全世界为之瞠目。

    尽管上原勇作和工兵队员们都获得了极高的荣誉和丰厚的奖赏,但这些在上原勇作看来,都比不上夏美迎接自己归来时的浅浅一笑。

    夏美,等着我……

    “队长,我军正向后撤退,露西亚人冲上来了。”助手藤本正十郎的声音打断了上原勇作的思绪。

    上原勇作神色一凛,他强行压下了夏美的身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战斗上来。

    此时,前沿河堤处的加特林机枪在不断的发射,冲上来俄军士兵纷纷摔倒,忽然间,炮弹破空的呼啸声传来,接着“轰轰”的爆炸声随即响起,俄国人的“乌拉”呐喊从浮桥上传了过来。

    上原勇作仔细的观察着河堤阵地,那里有一挺加特林机枪把守住了河上的浮桥,让浮桥狭窄的通道成为进攻者的地狱。但由此俄军火炮的重点打击目标当然也变成了这里。

    但是,这挺加特林机枪的阵地设置得十分巧妙,它是在堤坝上挖了一个倾斜的大坑道。向东的坑道口堆上了装满沙土的布袋。阵地上空又盖了一层门板。门板上夯实了一层沙土,又铺垫了一层棉布后,再堆上一层沙土,最后又是一层木板和夯实沙土。这样的机枪工事,除非俄军在70多米的河对岸堤坝上架起75毫米口径的大炮进行直射,否则根本无法打掉这个火力点。

    这个火力点的设置,便是上原勇作的部下们的杰作之一。

    萨摩人精于筑垒,而林逸青在训练海兵学校的学员时。又将萨摩人的这一特长发扬光大,是以在这次战斗中,才会出现这里。

    上原勇作记得很清楚,林逸青教给他们的,在200米的距离内,火炮根本就不是机枪的对手,而且,萨摩军的炮手射击也很准确,前些日子萨摩军的炮火威力,已经让政府军不敢将大炮推到前沿。但俄国人是否了解这一点,还不好说。

    上原勇作看不到的。是在这个小小的机枪阵地里,一名萨摩军官和三名士兵蹲在机枪后,射击的、供弹的、指点射界的、待命随时替补的,可以说打得有条不紊,上原勇作能看到的,是加特林机枪始终没有停止射击。

    加特林机枪在浮桥上打出一道难以逾越的火流,俄国人冲了不过几步就不得不趴在浮桥铁板桥面上,一寸寸地向前推进,却使得桥面上累积的尸体越来越多,污血横流。不久,俄国人积累了两天的锐气就被打掉,丢下十几具弹痕累累的尸体,一个个掉头狼狈的爬回了河对岸。

    “敌炮射击!”阵地里的军官听到了空中传来的炮弹呼啸声,大声的吼叫起来。

    机枪手们这时才停止了射击,伏下身子躲避,随即,俄军的火炮就听话地尖叫起来。

    在俄军远比方才进攻时更猛烈的炮火打击下,没有来得及撤出阵地的萨摩军官兵们团着身子蜷在避弹所里,抱着枪、捂住耳朵,有的还大声说笑着,也不管身边的同伴们能不能听到,反正,自己的声音能压倒俄军炮弹的爆炸声就够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战斗也不是第一次了,打得非常有趣,比起以前和政府军的战斗,也显得很是轻松。

    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之后,战斗工兵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敌人。

    指挥这支部队的是萨摩武士边见十郎太,看到阵地上的情形,他放心了,部队的士气仍然很高,完全没有忙碌一天一夜的疲惫迹象。他不得不佩服那个被称为“魔鬼少年”的上原勇作,短短的一个晚上就将浮桥桥头堡阵地布置得坚固如斯!

    如此一来,边见十郎太不得不担心俄军的进攻决心,究竟什么时候能全部撤出一线阵地?俄国人会识破他们精心布下的陷阱吗?

    对面,谢雷哥洛夫大校面无表情地看着部队溃退下来,向身边的炮兵指挥官一招手道:“瓦列里,可以开始了!”

    “嗵!嗵!”的炮弹出膛声顿时响起,无数发炮弹在河西的堤坝上“轰轰”地炸出一朵朵火花,硝烟弥散在河西桥头堡上空,不时有落点稍近的炮弹在河面上炸起十多米高的水柱,随即被河风吹拂成飘散的黄褐色水帘,让距河西堤坝百多米远的俄国陆军少将也能闻到河水的腥味儿。

    与此同时,俄军装备的7挺加特林机枪在河东堤坝上全数摆开,惊天动地的“突突”声震得整个堤坝都在微微颤抖,一道道火流直指河东萨摩军机枪火力点,顷刻间就完全覆盖了那个小小的坑道口。大队穿着灰布军服的俄军士兵集结在河东堤坝口,只等炮击向西延伸就轮番发起进攻。

    谢雷哥洛夫大校一直举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河西,盯着那个萨摩军的机枪阵地。那里可是付出数十名俄军官兵伤亡的代价才找出来的!

    十分钟的集火炮击后,轰击线稀疏地开始延伸,战法拙劣的俄军炮兵指挥官,还是无法让手中的不同口径的火炮形成具有强大威力的弹幕!

    谢雷哥洛夫微微摇了摇头,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了一下,他抽出指挥刀,无声地向河西方向一指。

    “乌拉!——”

    大队的俄军士兵在疯狂的鼓噪声中冲上了浮桥。直冲抽河西!此时。谈不上什么疏散的进攻队形。狭窄的桥面让一挺加特林机枪就可以轻易地封锁通路,因此俄军只有用生命去缩短距离,一步一滩血地向前突击、再突击!

    谢雷哥洛夫的手攥紧了望远镜,看着那个被己方强大的机枪火力打得毫无声息的火力点,心里不住地祈祷:“但愿那可恶的萨摩人已经被消灭!”

    萨摩军的阵地上响起一阵阵的排枪声,每一阵排枪都会让俄国人付出七八条生命的代价,很多中弹者为了不阻塞后续部队的通道,自愿地向汹涌的河面倒下。而“乌拉”的呐喊声并没有因为遭遇打击而消失。反而被更加疯狂地喊得惊天动地。

    萨摩军的加特林机枪没有打响,俄军士兵们踩着伙伴的尸体坚定地向前推进,接近岸边时,不时有人嘶喊着跳进河中,在浑浊的河水中跋涉前进。此时,俄军的加特林机枪也转移了射界,开始压制萨摩军阵地上的排枪火力,在被河水浸泡过的土地上打出一排排的泥花。

    成功了!肯定成功了!

    谢雷哥洛夫大校低声喊着,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亲爱的米哈伊尔,辛苦了。”波诺特科夫少将说道。

    从进攻一开始。波诺特科夫少将就站在谢雷哥洛夫身后,他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对岸。也观察着自己这位副手、“俄罗斯志愿军”前线指挥官的表现。直到此时才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出声招呼。

    “将军阁下!”谢雷哥洛夫立即立正举手敬礼。

    “为伟大的沙皇陛下的战士们骄傲吧!有了他们,俄罗斯帝国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到的呢!?也为您自己骄傲吧,米哈伊尔!能指挥这样坚韧勇敢的军队,是您和我的荣幸。”

    “是!”谢雷哥洛夫再次鞠躬,礼毕后用饱含激动情绪的动作向待命的后续部队队缓缓挥动着指挥刀。

    又一阵“乌拉”的呐喊声响彻天空,大片的俄军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将随同前来观战的各**事观察员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俄国人发动冲锋,竟然出动了这么多人。

    被震动的还有躲在隐蔽所的萨摩战斗工兵队长上原勇作,他此时正死死地看着从一线阵地上退下来的萨摩军,看着堤坝阶梯处蜂拥而上的灰色人浪。

    对于残暴野蛮的俄国人,个子矮小的他和许多日本人一样,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在前些天发生的战斗中,虽然俄军的进攻被萨摩军遏止了,但萨摩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双方在近战时,哪怕是善于以“拔刀队”作战的萨摩武士,在面队比自己足足高上一大截的俄国人,也显得有些吃力。

    就在刚才,他看到一名落后的萨摩武士一刀砍掉了一名身材足有他两个高的俄国士兵的手腕,但却立刻被这名俄国士兵一脚踢得飞了起来,在他落地后,没等他站起来,便被俄国人用刺刀刺了个对穿,然后象个玩偶一样的被挑了起来……

    “队长,可以开始了吧?”藤本正十郎在一旁焦急的询问道,他的身边就是两名准备搭线起爆的战斗工兵。

    “不,等等!”上原勇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萨摩军已经完全撤离了一线阵地,他估算着俄军的推进速度和涌进堤坝内部的人数,也估算着俄军冲到二线阵地的时间。这些俄军是必须最大限度消灭的敌人!

    灰色的人浪不知疲倦地呐喊着冲向纵深,同时向左右两翼展开,直到此时,这些坚韧的俄**人还没有打响手中的步枪,也许他们的唯一战斗动作就是冲进对手的阵地,用刺刀来结束战斗。

    萨摩军二线阵地的左翼响起了排枪声,那是俄国人首要冲击的方向。接着,右翼也响起了排枪声。

    这些枪响代表俄军距离二线阵地不过200米的距离,也表示着使用地雷阵的起爆时机来临。

    此时的上原勇作格外的冷静,他算准了时间,大声吼道:“第一轮。起爆!”

    一名战斗工兵立即将手中的线头接拢。另一名战斗工兵则压下了青铜蓄电池的开关。一丝蓝色的电光瞬间在接线的战斗工兵手中闪现。

    瞬间,无数个闪耀着黄白色火光的炸点突然在二线阵地前方绽放,一阵强烈的震动从200米处以波浪颤动的方式四下传递,白色的硝烟带着黄褐色的泥水飞崩开来,无数个爆炸声汇聚成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犹如雷神之锤自天而降,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全都粉碎!

    萨摩军的一线阵地,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成群结队的灰色的人影被粉碎、被掀飞、被割倒。更多的人则被突然而来的万钧雷霆吓呆了,浑然忘记了来到这里是做什么,也忘记了高喊着“乌拉”,而是看着自己前方的伙伴被莫明而至的冲击波掀飞,魂飞魄散之下,他们不由自主地转身向后退却,全没有了刚才冲锋时的气势,甚至连他们的军官也是如此。

    灰乎乎的大片人群朝着堤坝的缺口方向自动收聚在一起,前拥后挤的好不热闹。

    “第二轮,起爆!”此时上原勇作的心无比的坚硬。他知道这一次的爆炸将完全毁灭拥挤在一起的残敌!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再次响起,犹如天崩地陷一般的恐怖!更多的泥土被布设密度更大的炸药掀起。形成一个方圆超过一里的,由黄褐色泥水和白色硝烟组合而成的灰色幕障!更加强烈的冲击波让浮桥西头的堤坝哗哗地垮塌了一大片,不少正在通过的俄军被直接埋进了土石里。同时,沉寂良久的堤坝上的那处加特林机枪阵地突然又响起“突突突”的吼叫声。

    边见十郎太慢慢地从掩体中站起来,强忍着被冲击波震得翻涌的胃液产生的咸腥,拔出自己的手枪,“啪”地打响后举步前进。他的身边、身后,是由步枪、刺刀和武士长刀武装起来的萨摩军官兵们。

    被炸上天空的泥水此时才如雨点般落下,带着俄军的血肉嗒嗒地落了边见十郎太和他的部下们一身,黑色的、蓝色的衣服上,沾满了黄褐色的泥水和点点血红。

    这是俄国人的血火炼狱!

    到处都是层叠压着的尸体,是残破的肢体,是破碎的武器,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鼻而来。不少萨摩军盟军的官兵们一路前行一路呕吐——他们当中很多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斗,是以无法适应,但无论怎么样,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个回头,而是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自己刚刚放弃的一线阵地。

    残余的极少数俄军在神智不清的状态被萨摩军步枪的刺刀挑死,武士刀砍死,尚在浮桥上发呆的俄军根本没有注意到,几名黑色衣服的萨摩军机枪手推着双轮架的加特林机枪,飞快的进入到了射击阵位。

    很快,萨摩军的加特林机枪便开始了扫射,俄军士兵惨叫着被加特林机枪密集的子弹打落进了河水中,侥幸没有被击中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没命的向后奔逃而去,但没等他们跑多远,致命的子弹便追上了他们,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射倒。

    萨摩军河西阵地,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吞没了将近3000名俄军!

    这样的战果,让边见十郎太和他的部下们即便亲眼目睹也不敢相信!

    对岸,所有俄军指挥官的笑脸全都凝固了,逐渐地变成了一脸的惊讶,接着又变成想刻意压抑却依然浮现出来的沮丧。

    “该死的萨摩人!”

    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谢雷哥洛夫大校咬牙切齿地恨声骂着,此时他忘记了命令火炮拦阻射击,也忘记了命令军官们重新组织战斗序列,不过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也和那些他极为鄙视的日本政府军的军官们一样,败在了萨摩军手里!只是他并不知道,刚才的爆炸,不是大炮造成的。

    波诺特科夫少将铁青着脸看了谢雷哥洛夫半晌,他可以容忍这次进攻的失败,却不能容忍一个俄罗斯帝国的军官在失利时表现出来的惊慌和暴躁!他召来参谋,大声下达命令道:“全军就地防守,其余各部调归安东诺夫大校直接指挥,在更多的大炮没有赶到之前,不要发起进攻!”

    少将的命令一字一句全部落进谢雷哥洛夫的耳朵里,让他顿时手足冰凉。这个命令代表着他前线指挥官的职务已经被剥夺,也代表着他在军事指挥领域的前途就此黯淡无光……

    此时,在山坡上观战的儿玉源太郎看到了这一幕,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儿玉君,敌军……是否使用了巨型火炮?怎么可以……打得这么准?”站在他身旁的参谋品川也是目瞪口呆,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

    “不是火炮,品川君。”儿玉源太郎缓缓的摇了摇头,叹息道,“那是大面积埋伏的地雷造成的破坏啊!”

    “什么?儿玉君?你说是地雷?”品川听了儿玉源太郎的话,更加的吃惊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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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暴虐蠢行

    “是的,是地雷。”儿玉源太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战场,“敌人的指挥官十分狡猾,他们事先布设下了大面积的地雷,以整个阵地作为致命的陷阱,引诱露军攻击,等到露军进入到阵地当中,他们再瞬间引爆地雷,这样的攻击,没有人可以幸免。”

    听了儿玉源太郎的解释,品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萨摩军如此能战,只怕以露军之凶悍,也难以与之对阵啊!”儿玉源太郎叹息起来,“这场战争,真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品川闻言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这场日本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内战,从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间,战火不但没有结束的迹象,反而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儿玉源太郎认为,现在政府结束这场战乱的最好办法,就是和西乡隆盛和谈,而不是向外国借兵。

    在“冲背军”作战完全失败之后,日本政府控制的东北地区人心惶惶,不时有消息传来,说萨摩军将要大举进攻,但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萨摩军却停止了军事行动,转入就地防守的态势。

    对于萨摩军的异常举动,儿玉源太郎一开始认为是萨摩军久战兵疲,虽然连续战胜,但实力也受到了很大损耗,所以要进行修整,上级部门也是这样给政府军官兵们解释的,但随后发生的事让他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在这期间。西乡隆盛接连向天皇上了几道表章。表明此次起兵的原因。请求与政府罢兵和谈,并提出了和谈条件。

    西乡隆盛求和的消息传出,使饱受战争折磨的日本军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让儿玉源太郎对西乡隆盛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儿玉源太郎知道,西乡隆盛打出的“新政厚德”旗号,绝对不是随口说说争取民心,他是确实在身体力行的。

    在萨摩军全占日本西南半壁之后,政府方面曾派出了一些间谍人员前去“沦陷区”打探情况。看能否在那里给萨摩军制造动乱。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些地区包括长州藩的根本山口县在内,居民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大的干扰,萨摩军对占领区居民基本上可以说秋毫无犯,需要从民间取得的物资,也都用银钱购买,军纪可以说十分严明,是以在这些地区,基本不存在居民反抗萨摩军占领的情形,不仅如此,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好多占领区的民众都对西乡隆盛表示了拥戴,以至于这些间谍很快便混不下去了。不久便狼狈的逃了回来。

    面对西乡隆盛的和谈要求,明治政府却莫明其妙的保持了沉默,让儿玉源太郎郁闷不已。

    在他看来,政府想要结束这场灾难性的战争,这是最好的时机。

    西乡隆盛毕竟是维新元勋,并非真的想要反叛天皇,之所以发动“兵谏”,其实也是事出有因,现在政府明显的没有力量战胜西乡隆盛,在对方主动要求“息兵止战,以养生民”的情况下,和谈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让儿玉源太郎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政府不但没有丝毫和西乡隆盛和谈的意思,竟然还开始向外国借兵!

    虽然俄军的到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清楚,但他猜得出来,如果不是政府出让了什么重大的利益,无利不起早的俄国人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多的。

    仅仅攻打一处萨摩军的阵线,便出动了近万人的兵马,究竟政府付出了什么,能让俄国人如此的卖命呢?

    看到俄军开始后退,儿玉源太郎收回了思绪,他和品川快步的走下了山坡——走的慢的话,也许就会落到反对的萨摩军手里。

    萨摩军和俄军的第一次正面战斗结束了,此战中,萨摩军以损失120人的微小代价,消灭了3000余名俄军。

    当日,儿玉源太郎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下了这样的话:“……露兵首战,折损极重,其畏惧萨贼,与我军一般无二。……”

    夜间,上原勇作无法入睡,倚坐在一处弹坑之中,抬头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此时的他,又想起了和夏美共望星空的美好时光。

    尽管白天的战斗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萨摩武士们对上原勇作和工兵队员们赞不绝口,但上原勇作却并不在意,他现在心里想着的,全是夏美和即将降生的孩子。

    上原勇作正在那里思念夏美,对面却突然传来了阵怪异的声响。

    “上原队长,敌人那边,好象有古怪的事情。”一位担任护卫的萨摩武士跳进了上原勇作所在的弹坑里,指着对面说道。

    上原勇作直起身来,举起了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除了一片黑暗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

    “您听到了没有?好象……有鬼哭的声音!”这名年轻的武士是来自于土佐盟军的,胆子似乎有些小,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上原勇作没有嘲笑他的胆小,而是凝神倾听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才,他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微弱声音。

    现在已然是11月份,天气已然很冷,到了晚间,夜风呼啸的时候,十分凄厉,不免给人以恐怖的感觉,但这一次,上原勇作听到的声音,却和以往不太一样。

    风啸声中,似乎隐隐夹着女人的哭声!

    “您听到了么?这……不会是鬼魂在哭叫吧?”年轻武士的脸愈发的白了。

    上原勇作皱起了眉头。

    在京都大阪的战斗结束后,尽管交战双方的阵线基本上稳定在了这里,但激烈的战斗时有发生,是以在此地战死者极多。当地居民有传言称夜间会遇到战死者的鬼魂在哭号。因而在夜间都不敢出门。时间一久。这样的流言对在这里作战的双方军队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是以年轻的武士才会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但上原勇作毕竟是林逸青教出来的优秀学生,对这样的传言,他并不在意。但今天这声音,的确透着古怪。

    如果老师在这里,听到他的话,会感到害怕吗?上原勇作在心里想着,不由得有些好笑。

    “叫起个人来。我们过去看看。”上原勇作起身说道。

    年轻武士意识到自己在长官面前露出了怯懦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应了一声,转身跑开了,不一会儿,十多名年轻武士跟着他聚到了上原勇作的身边。

    “我听到对岸有女人的哭声,我们过去看一看。”上原勇作环视了一下身边的武士们,做足了林逸青的神态,沉声说道。

    “哈咿!”这些武士听了上原勇作的命令,全都肃立答应。

    现在的上原勇作。因为赫赫的战功,已经在这些年轻武士当中树立起了自己独有的威信。

    上原勇作带着他们来到了浮桥边。把守浮桥的军官听说上原勇作要过河侦察,也立即表示支持,双方约定了联络的暗号,如果上原勇作遇到俄军后返回,他们将负责接应,并用加特林机枪提供掩护。

    约定完毕之后,上原勇作便带着十几个年轻的武士快步通过了浮桥,向对岸的林地悄悄的摸了过去。

    之所以选择先去那片林地侦察,是因为上原勇作发现,怪异的声音就是从树林里发出的。

    但当他们过了浮桥之后,这些声音却莫名的消失了。

    上原勇作挥了挥右手的手枪,武士们快步的冲进了林子。

    月光下的树林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上原勇作注意到林中的几棵树上,似乎有什么白茫茫的东西在晃动。

    武士们也注意到了这些白色的东西,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上原勇作定了定神,鼓起勇气,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又向前走了几步,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了那些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树上悬挂着的,是一具具白花花的女人赤倮的身体!

    随后赶来的武士们也看到了这可怖的一幕,一个个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上原勇作紧盯着面前的一个年纪和夏美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儿,她和夏美一样有着姣好的面容和白晰柔软的苗条身体,但现在她却已然毫无生气,就这样挂在了树上。

    上原勇作看了看其他的女人尸体,他很快便判断出来,这些女人全都是自缢身亡的。

    上原勇作抬头又看了看面前死去的女孩儿,他拔出了腰间的林逸青为他打造的战斗刀,跃起挥刀,斩断了绳子。

    女孩儿的尸体摔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上前扶住女孩儿,女孩儿的身体还很柔软,肌肤尚有余温,证明她才死去不久。

    上原勇作看着女孩儿的脸,他注意到女孩儿的嘴唇被咬破了,颈间和胸口处满是咬痕,双腿间还有血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中先是惊愕,接着便化为熊熊的怒火。

    武士们将其余的女人尸体从树上放了下来,这些女人一共足有二十多人,全部都是自缢身亡的。

    “她们……是被露西亚鬼畜污辱了,所以才跑到这里自尽的!”一名年轻的武士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嘶声大叫起来。

    “天杀的露西亚鬼畜!”

    “八嘎露西亚鬼畜!”

    上原勇作不知怎么,一下子想起了远在大阪的夏美,心中顿时有如烈火烧灼。

    上原勇作知道,只要俄军在日本停留一天,这样的事,就不会断绝发生。

    第二天。

    南野英助有些惊奇地看着这座熄灭了火焰的村落,挥了挥手,身后的萨摩军士兵快步的冲了过去。

    作为萨摩奇兵队的副队长,南野英助现在已经算得上久经战阵了,但这一次他带着一个小队的部队来到这个村子,不知怎么,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这个村子曾是政府军的一个补给站。但现在他们进到了村子里。却没有发现一个敌军。

    “大人。没人……”一名萨摩军官用手枪的枪管顶了顶有些被雨水打湿的军帽,小声的对南野英助说道。

    “仔细搜!小心敌人的狙击手打冷枪!”南野英助命令道。

    军官领命而去,南野英助挥着手中的左轮手枪,和士兵们一道,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队长!您看那边儿……”一名奇兵队员指了指远处的一处院子门口。

    南野英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里似乎有一堆白花花的东西。

    南野英助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这才看清楚。那里,似乎是一堆人的尸体!

    “是……女人!”有人也看出来了。

    南野英助和一队部下小心地接近了这所院子,当他看清了面前的东西时,禁不住吃了一惊。

    那些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的,全是女人光光的尸体!

    南野英助呆呆地看着这些女尸,心里感到怒火升腾。

    南野英助注意到一名女子面朝下伏在地面上,胸前满是黑血,他上前小心的将女尸翻了过来,看到的是一张怒目圆睁面目已然扭曲的年轻女子的脸。

    萨摩军士兵们看着这具一丝不挂的女尸,目光多集中在女子的胸前和下肢之上。但南野英助却注意到了女子的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嘴里好象有东西,扒出来看看。”南野英助命令道。

    萨摩军士兵们这时都聚过来观看。一名士兵拔出了匕首上前,将女尸紧咬的牙关撬开,用刀尖抠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露西亚人的东西!给咬下来的!”当这名士兵看到从女尸嘴中抠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时,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该死的露西亚人!”

    周围的萨摩军士兵们看着这个东西,个个面现愤恨之色,南野英助也看出来了,这根东西又粗又大,和日本人的东西根本不一样。

    “继续搜索!这个没了东西的混蛋应该跑不远!”南野英助大声的喝令道。

    萨摩军士兵们立刻展开搜索起来,不一会儿,他们便找到了三具俄军士兵的尸体。

    这三个俄国士兵早已死去多时,他们的上身还穿着灰色的军服,但下身的裤子都已经没有了,萨摩军士兵们翻过他们的尸体,果然发现其中的一个男根不翼而飞,染得身下一溜黑红。

    三名萨摩军士兵愤怒不已,当即上前拔刀斩下了三名俄军士兵的头,后赶来的萨摩军士兵在尸体的衣服里搜摸起来。

    很快,他们便在尸体上找出了几封信。

    “长官,您看这个……”一名士兵将信全都拿了过来,交给南野英助看,“这上面不知是否有紧秘军情……”

    南野英助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当看到上面写的全是俄国文字时,不由得仰天翻了个白眼。

    “队长,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一名武士上前问道。

    “不知道,是露西亚文。”南野英助叫过一名士兵,把信交给了他,“你赶快回参谋本营,把信交给林将军,他能找到懂露西亚文的人,可以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士兵领命,将信小心的揣在了怀中,然后急急沿来路而去。

    不多时,这些信,便到了林逸青的手中。

    林逸青接过这些信,在信封上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些全是俄国士兵的私信。

    曾在西伯利亚和蒙古执行“特殊任务”不止一次的他,对于俄文,并不陌生。

    尽管他知道这些信的内容可能无关紧要,但还是打开看了起来。

    而其中的一封信,林逸青只看了一眼,面色便有些变了。

    “日本女人其实并不比俄国女人好多少,可这三个日本女人的腰肢要比俄国女人好;三个女人好像是用笔画出的美人,皮肤细腻,抓一把好像碰到婴儿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们微微闭着眼睛,睫毛上挂着泪珠,两颊红红的,躺在地上不敢看我们。……整整半天,我们才离去。晚上,别里扬科约我再去找她们。”

    “我们俩摸进关她们的房间,见三个女人还赤身**地躺在地上,便急不可待地脱掉衣服扑上去,你可能想象不到,她们的身体不再是热乎乎的,而是冰凉冰凉的。我以为是在地上躺久了造成的,想把她们搬到闲置的床上。别里扬科夫小声告诉我,她们全都死了。按理说,这个村子已经成为俄**队的占领地了,里面的村民是帮助我们的,但我们对他们并不信任。要知道,今天,他们可能会帮助我们对抗萨摩人,明天会不会就把我们出卖给萨摩人呢?大家都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利用完他们之后,统统杀掉。我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现在,村子里只剩下一些模样比较漂亮的女人了,就象这三个女人。”

    “我有些不相信她们死了,于是又摸了摸她们的嘴唇,已经没有呼吸感了。三个日本女人确实都死了,很可惜。但我们还是对她们很有兴趣,我们一起努力地干着这三具死尸,干完之后,我们还同死尸合了影,当然,照片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洗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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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血的教训

    林逸青将这封信重新装进信封,又取出另外一封信看了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用木板和竹子建造的房子,离海岸不远;里面关押着近30个日本女人,毫无疑问,她们是我们这次进攻的战利品,也是在当地征集的女人。将军现在对那些协助我们的日本人越来越不信任了,他认为是他们把我们领进了萨摩叛军的伏击圈。作为对叛徒的惩罚,这些村落全部遭到屠杀,男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被杀死,只剩下了年轻的女人……”

    “我们到达时,她们已经全部被干得温顺了,如同一群猫卧在地板上,守着炭火,一丝不挂,也不动弹,只是等待着我们上去。有的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也许是怕她们跑还是怕她们挣扎,每个士兵都发了一个饭团子,说是捎给你干的女人,这是她们全天的口粮。女人们见到饭团子,红了眼,夺过去就吃,全然不顾我们在她们身上干什么。”

    “我们得到了这里的土地,也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女人;这真是个没有出息的民族,他们曾经有过光荣的历史,但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用;我认为这里只有在伟大的俄罗斯帝国的统治下才有希望。”

    “在我们享受这些女人时,外面响了一阵枪声;后来听说是她们的亲人想要来夺回这些女人,结果他们被全部打死。……待我们集合等待离去时,又有20多名当地女人被押进来,填补有些体力不支的女人的位置。”

    “今天写到这里。长官说萨摩人就要被打败了。这样。明年三四月我们就能返回本土了,也能和你在一起了……”

    林逸青看完了信,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中不由得满是怒火。

    自己原来时空历史当中的“庚子俄难”,在这个时空的日本,提前上演了!

    而这个时空的大乾帝国,是否也会发生同样的历史?

    想到这里,林逸青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那就先在日本。给这些畜生以血的教训吧!

    “传令,但凡发现有奸掠杀戮情事,该处俘虏之露军,一律斩首示众!”林逸青对身边的传令武士说道,“此令立即通知全军!不得有误!”

    “哈咿!”

    一个个传令的武士手拿令旗奔跑而去,伴随着他们的脚步,俄军的暴行,也已然在萨摩全军流传开来。

    而俄军的介入给日本西南战争待来了怎样的结果,历史的进程发生了怎样的改变,现在的林逸青。还不会知道。

    东京,英国仁爱会医院。

    西园寺公望发疯的在走廊里奔跑着。看到他的人纷纷避让,在他的身后,跟着几名身着西装的仆人。

    “静枝!静枝!你在哪里?”看到面前的一个个病房,西园寺公望忍不住嘶声大叫起妹妹西园寺静枝的名字来。

    “是西园寺先生吗?”一名英国医生听到他的喊声,从一间病房探出头来,大声的用英语问道。

    “是我!先生!”西园寺公望急切的答道。

    “西园寺静枝小姐是您的妹妹?”英国医生叹息了一声,问道。

    “是的!”西园寺公望边跑边应道。

    “请进来吧!”英国医生冲他招了招手。

    西园寺公望注意到了英国医生的语调沙哑,表情也似乎有些怪异,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几日他本来赋闲在家(因为反对借兵俄国的关系,他被岩仓具视以天皇的名义给放了假),诸事不问,安心休息,却没想到发生了天大的祸事。

    今天一早,他用过早饭,散步之后,正在书房读书,却冷不防一位仆人跑来,告诉他妹妹西园寺静枝出事了。

    原来因为前一天下了场雪,昨天一早,西园寺静枝便约了几位好友乘马车去郊外赏雪,但不曾想却一下子失踪了,得到消息的西园寺公望心急如焚,立刻命人在全城展开了寻找,并第一时间向警视厅报了案,大警视大迫贞晴闻讯极为重视,立即派出大批警察搜寻,但找了整整一天,却全都一无所获。

    今天一早,西园寺公望突然接到消息,称西园寺静枝和几名女子在城郊被几名市民发现,他们发现这些女子全都赤身倮体,奄奄一息,便赶紧将她们送往附近的英国人开办的仁爱会医院,其中一名伤者尚能言语,说她是西园寺公望伯爵家的侍女,于是医院便派人前来通知,西园寺公望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立刻乘马车赶往医院。

    英国医生领着西园寺公望进了病房,一进门,西园寺公望便看到了一张张蒙着白布的病床,顿时手足冰冷。

    “对不起,西园寺先生,她们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对她们进行了救治,但还是没有能够挽救她们的生命……”英国医生用满含歉意的声音说道。

    西园寺公望对医生的话充耳不闻,他浑身战抖的来到了最近的一张病床前,猛地伸出手揭开了蒙着的白布,一具满身青紫伤痕和条条抓痕的年轻女尸登时显露在了他的面前。

    西园寺公望没有去看女尸身上的伤痕,而是看着她的面容,在发现不是妹妹西园寺静枝后,他机械的松开了扯着白布的手,奔向了下一张病床。

    西园寺公望揭开了另一张病床的白布,这一次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她身上的伤痕多是抓痕,遍布胸口和双腿,西园寺公望看了一下她的脸,发现不是妹妹静枝之后,便又将白布丢下,直奔下一张病床而去。

    这张病床上的女子年纪较轻,身上的伤痕能少些,但她的腹部却有一处致命的枪伤。尽管她的身体已经被仔细清洗过了。但仍然能看到清楚的子弹穿透的痕迹。

    一连揭了五六张床之后。西园寺公望在一具女尸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年纪和西园寺公望仿佛的年轻女子,身材娇小玲珑,皮肤白晰,容貌十分清秀,和西园寺公望有些相像。

    西园寺公望失声哭泣起来,他伸出手轻抚着妹妹静枝的已然毫无生气的面颊,指尖传来的那冰冷的感觉,一直凉到了他的心里。

    静枝的身体和那几位女子一样。也布满了伤痕,可能因为她生得比较丰满的关系,她身上的抓伤主要集中在胸口和腹部,西园寺公望注意到她的右胸处有一道孔洞状的伤口,似乎是被某种锐利的东西刺入造成的。

    “那是刺刀造成的伤口。”英国医生似乎明白西园寺公望在想什么,在他身后说道。

    “刺刀?!”西园寺公望闻言身子又是一震。

    “是的,是刺刀。”医生上前指着西园寺静枝右胸的伤口说道,“她是在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之后,对方想要杀人灭口,用刺刀刺她。她拼命反抗,躲过了要害。但仍然伤得很重,她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是谁这么凶残,这么残忍的对待她?……”西园寺公望看着死去的妹妹,一时间泣不成声。

    “是俄国人干的,西园寺先生。”英国医生说道,“只有俄**队使用的刺刀才能造成这样的创伤。”

    听到医生的回答,西园寺公望止住了悲声,转头猛地望着医生。

    “西园寺先生,这些可怜的女人,全都受到过非人的折磨,而在折磨过她们之后,那些可恶的凶手还想要杀人灭口。”医生说着,取过一个小小的瓷盘,西园寺公望看见里面装有数枚步枪的弹头,“他们试图用刺刀杀死这些女人,但很显然没能成功,看到她们逃跑,便用步枪向她们射击,这些就是从她们的身体当中找到的,这是俄国人所用的伯丹式步枪和莫辛纳甘式步枪的子弹。”

    听到医生说完,西园寺公望转身又看了一眼自己曾经最为钟爱的妹妹静枝,强忍悲痛,将白布轻轻的将她赤倮的尸身覆盖好。

    西园寺公望在做好这一切之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现在他心里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复仇!

    但西园寺公望只向前走了几步,便突然感到天旋地转,身子一下子重重的摔倒在了地板上。

    他晕厥了过去,耳边最后听到的,是人们的惊呼声……

    ※※※※※※※※※※※※※※※※※※※※※

    附:田边良显:《露军西南战事暴行录》:

    “……明治十二年9月御前会议后,政府在右大臣兼内务卿岩仓具视主持下,决意向露西亚借兵。”

    “……当年11月,露军乘船前来,替换帝**队防务,不久整个东北诸县均有露军驻扎。此时,帝**队主力都远在西南前线,东北诸县的防务及日常治安便由露军来维系。起初,东北诸县民众对露军到来表示欢迎,可是从露军入境开始,就有露军官兵进行抢掠施暴,他们不断骚扰我国百姓,特别是抢劫财物,强奸妇女两项,造成我国民众的极大恐慌。当然,在十万进入我国的露军中,这些犯罪者毕竟还是少数,但是在各地造成的影响却相当恶劣。我国民众从未想到见到的‘拯救者’们,却是这样的一副形象:露军的散兵游勇们白天就在街上乱窜,有的到处找酒喝,有的偷仓库和商店的东西,成袋的在街上拍卖,晚上喝的醉醺醺的,闯街钻巷找‘玛达姆’ ,吓得我国百姓关门闭户,都盼着他们早点离开。”

    “……露西亚志愿军在我国东北地区的部队,有的纪律相当坏,……在横滨的大街上,时常见到酗酒的士兵。露军卫戍司令部不得不用卡车巡查,将这些醉汉和破坏纪律者一一拉去坐禁闭室。”

    “……露军在横滨的作为并非独例。近卫旅哮第二大队副队长佐揖斐章回忆道:‘露军军纪不严,不得人心,最明显的事有两件:一是露军的一些官兵。污辱妇女。在我国民众中影响很坏;二是把日本的大量粮食。布匹等东西强行往军营运,民众很有意见,失去了民心。”

    “东北诸县民众原以为露军前来助巢贼徒,就可以安享太平,但想不到得到的是鸡犬不宁,于是纷纷向帝**队和警察诉苦,大警视大迫贞晴听到这些情况向露军司令部提出交涉,露军司令部答复说:‘已经采取了许多措施。惩罚违反军纪者。多的时候每天枪毙二十人以上。’同时解释说,‘露军士兵们对萨贼极为仇恨,到九州时就是这样干的,’此外,‘在与萨贼的激烈战斗中兵员大量死伤、造成兵员补充不足,战争后期将许多刑事犯补充到军队里。因此,军纪整顿不能充分进行,便枪毙部分品质恶劣者,勉强维持纪律。’时任驻乾国公使的柳原前光伯爵也有回忆:‘关于露军的纪律,我曾同在医院治病的露军司令部主官讲过露军士兵污辱妇女的事。我把统计的数字和材料拿给他看。他说,我相信这些不会假。可这事我一受理,一汇报,必然枪毙。都是些年轻人,打仗还需要他们,是不是都要枪毙?枪毙一个就少一个同敌人战斗的兵力。露军方面的解释显然无法让我国民众满意,大迫阁下也承认:‘他们这样解释,不能服人,不能消除民众对露军的坏印象,也弄得我们非常被动’,‘我们不好向民众解释,不能自圆其说。’”

    “……露军鉴于我方的抗议,也采取了一定的措施。譬如东京露军卫戍司令部在得到我国官员反映的情况后,处理了违纪的士兵,并责成几位卫戍副司令轮流值周,检查军风军纪,使情况有所好转。时任大藏卿的大隈重信阁下回忆:‘这时的露军在东京闹得很不象样子,奸淫抢盗什么都干,露军士兵都带着枪,走到哪里谁也不敢拦挡。民众受害后便到政府去讲,我就到驻东京露军警备司令部去,找司令奥涅金中将反映情况。我对他说,露军这样不行,日露友好,露军这种行为是不友好的!我们政府的解释工作:不好做,你得想办法。他问这种事很多吗?我说要数目很难,我是听到反映的。以后露军在作风纪律方面抓得紧了,于是在曾经发生大规模辱害我国年轻女子事件(此次事件有多名贵族女子受害,其中有西园寺公望伯爵阁下的妹妹西园寺静枝)的东京郊区,集中处决了一大批露军士兵,他们的尸体就埋在受害者被发现的地方。”

    “……当初,露西亚军队的纪律很坏,外国报纸也进行了广泛的报导,引起了露皇亚历山大二世的注意,露皇专门致信询问,露军司令部向露皇反映了一些情况,露皇下令制裁了一些人,露军纪律方有所改善。露军在整顿纪律时,还专门征求我国官员对每个露军司令官的意见。奥涅金中将曾有命令,在各个县都设有一名司令官,帮助维持地方治安,支持警视厅的工作。但露军方面还是无意全面地严惩奸淫抢盗的士兵,这种协助维持治安的效果,自然也很有限。”

    “露军在我国的烧杀抢掠,长期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有意掩埋,有些民众甚至因为讲述露军恶行被以煽动罪投入监狱。有很多像那样的蒙冤者,……后来伊藤博文阁下出任首相,在谈到‘西南反乱’露西亚出兵我国时,也曾犹有积愤地说当时露西亚人的军纪坏透了。”

    “露西亚能够霸占北海道,攫取远东利益,并如此为非作歹,当然源于其自身的实力强大,但若没有我国内战的大时代背景,其作恶也断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诚如品川君所言:‘当时形势对我们确实不利。我很赞成冈泽上尉向兵部省传达报告时,对敌强我弱的形势分析。敌人强我们十倍,这不是夸大敌情,而是客观事实。我们对露军应当一分为二。凡是他们能支持我们的,尽量支持。无论是公开的,还是暗中的,总是站在我们一边。他们占领了城市和交通要道,使我们争取了时间,这实质上是帮助了我们。……总的说来,露军对我们还是有利的,主流是好的。”

    “而在岩仓阁下看来,萨贼的威胁远比露西亚在日本夺取的权益更使他痛心疾首,所以在露西亚志愿军统帅奥涅金中将提出割让土地建议的当天,他向露西亚政府发出公开函,邀请露西亚政府派要员来东京共同商讨‘国际国内各种重要问题’。虽然东京方面对露军在日本的恶行有相当多的宣传,但政府并不希望因此与露西亚发生直接冲突,如何努力维持露西亚在我国内战中的‘中立’地位,显然要更为重要。”

    “……谈露军之恶,并无意说我国民众在露军统治下比在乾国管治下更好,因为用一种恶来证明另一种恶的‘正当’,将使我们堕落。不能因为露军是以‘拯救者’的姿态进入我国,其恶行就可以视而不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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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治之狐

    伊藤博文急匆匆的下了马车,快步冲进了仁爱会医院,他在门口拉过一位医生,询问西园寺公望的病房,医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单人病房。

    来到门口之后,伊藤博文犹豫了一下,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名护士探出头来,小心地看着伊藤博文。

    “我是西园寺先生的朋友,伊藤博文,听说他病了,前来探望,麻烦你通报一下。”伊藤博文看到护士似乎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便对护士说道。

    “请您稍等。”护士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病床边走去。

    伊藤博文正在琢磨着安慰西园寺公望的话,却冷不防听到一声大吼:“叫他滚!给我滚!”

    伊藤博文一惊,只见护士惊叫了一声,抱着头向门边跑来,接着一个枕头便飞了过来,险些打在她的身上。

    “陶庵,是我……”

    “滚!滚!——”一个玻璃杯飞了过来,打在了门边上,碎玻璃溅了伊藤博文一身,接着一个盘子又飞了过来,伊藤博文赶紧退出门去。

    这时又有一个杯子飞了出来,落在门口打碎,碎玻璃溅到了走廊上。

    护士一边退出了房间,一边一脸抱歉之色的对伊藤博文说道:“实在对不起,请您原谅,西园寺阁下目前的精神状态不适合探望,您还是改天再来吧!”

    伊藤博文听到病房里传来西园寺公望的夫人菊子的不住劝慰声,知道他身边有亲人照料,便不再坚持探望。而是向护士微鞠一躬。说了一声“给您添麻烦了。”说完。他叹了口气,低着头转身离开。

    他来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探望,很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

    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是多年好友,志同道合的维新志士,维新之后,西园寺公望本来在法国留学,西南战争爆发前。伊藤博文想要他回来帮忙,是以才写信让他提前结束了学业,回到了日本,在政府任职。

    由于二人相交多年,西园寺公望和妹妹静枝的感情非常好,伊藤博文对此也很是了解,去西园寺家拜访时还会给西园寺静枝捎带些礼物,因而和西园寺静枝也很是熟稔。

    但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西园寺静枝竟然会死于应日本政府之邀前来保护东京的俄军之手!

    事发之后,明治天皇极为震怒。向俄国方面提出了严重抗议,要求严惩凶手。俄军司令部得知消息后也觉得事态严重,有损俄罗斯帝国的形象,立刻展开了搜查,第二天便抓到了凶手——六名喝得醉醺醺的俄军士兵,被抓的时候,他们的营房内,尚有他们刚刚从附近乡村抢来的日本少女!

    由于惨案骇人听闻,俄军司令部为了平息事件带来的不利影响,立刻组织军事法庭,火速将这六人判了死刑,并将执行枪决的地点选在了东京闹市,让日本老百姓能够亲眼目睹俄国人的“公正”。

    尽管如此,但对西园寺公望来说,心爱的妹妹,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伊藤博文明白西园寺公望因何如此的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选择支持了岩仓具视的借兵俄国的建议,便不会发生西园寺静枝被俄军害死的事了。

    对于借兵俄国,之所以伊藤博文选择支持了岩仓具视,并为其在天皇面前进言,是因为他知道,除了贪得无厌的俄国之外,别的国家,受制于各种原因,是不会出兵帮助日本的。

    列强之中,实力最强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重视商业利益,对土地的兴趣不大,两次英乾战争英国都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但除了香港一处通商口岸之外,并未向国土广大的大乾帝国要求更多的土地,哪怕是在乾国因“圣平天国之乱”实力最为虚弱的时刻,便是明证。

    其他的列强中,法国虽然希望开拓海外殖民地,但现在的精力集中于弱小的越南身上,加上普法战争造成国力的巨大损耗,没有更多的力量来干涉日本,虽然在幕府时期,法国曾是英国在日本的主要竞争对手;德国实力虽然也很强大,也希望向海外拓展,但同样因为普法战争的关系,国力损耗很大,加上德国统一后,英法俄奥等国都深感威胁,使德国不敢贸然在日本采取大规模的行动,最终只派出了军事顾问团协助日本;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虽然对东方兴趣浓郁,但受自己实力的影响,和英国一样,只局限于商业性的利益,满足于一两个通商口岸或中转站,除非威胁到本土,否则是不会向海外大规模派兵的。

    对于亚洲第一大国的大乾帝国,虽然日本政府重臣中先后担任驻乾国使节的副岛种臣、柳原前光等人建议向其借兵,但乾国两次败于英国,又被俄国连骗带抢的夺走了东北的大片土地,因而使得日本朝野都认为乾国的实力虚弱,虽然在台湾战役中乾国战胜了日本,但日本人轻视乾国的观念并未得到根本改观,是以副岛和柳原的提议最终被否决了。

    所以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俄国。

    这也是伊藤博文最终选择支持岩仓具视的原因。

    和三条实美这个橡皮图章不同,岩仓具视是公卿当中最具见识者,他应该是早就想透了这些,所以才敢提出借兵俄国的建议,并力主施行。

    但现在,俄军的到来不但没有能够迅速扭转局面,反而将日本政府推向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俊辅。”一声呼唤打断了伊藤博文的思绪,伊藤博文抬起了头,赫然看到岩仓具视站在自己的面前,望着自己。

    “对岳先生。”伊藤博文看到岩仓具视出现在这里,立刻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了。

    “陶庵……病情如何?”岩仓具视问道。

    “他悲痛过度。情绪有些失控。对岳先生还是不要过去了。”伊藤博文叹了口气。“免得……发生不好的事情。”

    岩仓具视听到伊藤博文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禁不住叹息起来。他随即转身,和伊藤博文并肩向医院外走去。

    “俊辅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去我家中小坐一会儿吧。”岩仓具视说道。

    “好。”伊藤博文觉察出岩仓具视似乎有重要的事和自己说,便答应了下来。

    病房内,西园寺公望终于从歇斯底里的状态当中恢复了过来。

    因为他看到了女儿——年仅6岁的西园寺由纪的惊恐目光。

    “由纪,过来。看看你爸爸。”百般劝说无效的菊子夫人发现丈夫看见女儿之后,竟然很快的安静下来,心下大慰,赶紧对女儿说道。

    西园寺由纪怯生生的来到了父亲的病床前,伸出手,握住了父亲的手指,西园寺公望看着清秀可爱的女儿,眼中闪过爱怜之色,握住了她的小手。

    “由纪乖,刚才是爸爸不好。不该在由纪面前发火,吓到了由纪。是爸爸的错,爸爸给由纪道歉。”西园寺公望对女儿温柔的说道。

    “爸爸,你为什么不见俊辅伯伯啊?……”西园寺由纪问道。

    在她的印象当中,伊藤博文是个非常和蔼的人,他每一次来拜访,都和父亲有说有笑,她想不明白,刚刚明明是伊藤博文来探望父亲,父亲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俊辅伯伯做了一件令爸爸很生气的事,爸爸现在不想见他。”西园寺公望神情一黯,但他不想让女儿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含糊的回答道。

    “噢。”西园寺由纪觉察到了父亲似乎有难言之隐,她握着父亲的手,又问道,“爸爸,姑姑好多天没有来陪我玩了,姑姑去哪里了?你生病了,她为什么没有来看你啊?”

    菊子夫人没想到女儿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厉声喝道:“由纪,闭嘴!”

    西园寺由纪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突然斥责自己,吓了一跳,她转过头,惊愣地望着母亲,菊子夫人不敢迎上女儿纯洁的目光,只能将头偏到了一边,默默的流着泪。

    现在的西园寺由纪,还不知道,疼爱她的姑姑已经不在了。

    “由纪,姑姑……有事,要离开东京一段时间,暂时不能来看由纪了……”西园寺公望轻抚着女儿的小脸,柔声说道。

    此刻的西园寺公望,面对女儿,虽然脸上强带着笑,但心中却有如刀绞一般。

    “对岳先生,你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吗?”他在心里默默的向岩仓具视问道。

    “俊辅,今日请你过来,非是要向俊辅辩析此次借兵露西亚之利弊,以俊辅之大才,当明白我的苦心。”岩仓具视给伊藤博文倒了一杯茶,叹息着说道。

    “对岳先生不必多虑,我深知对岳先生的苦心。”伊藤博文朗声说道,“对岳先生不计一已之名声,一心为国,我十分钦佩。”

    “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呵呵。”岩仓具视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显得甚是开心。

    “时人都认为我为了争夺权柄,不肯与南洲先生和谈,反而引露西亚虎狼之兵入境,必欲致南洲先生于死地。”岩仓具视叹息道,“他们哪里知道,不是我不想同南洲先生和谈,而是现下的时局,已然不可能让我们坐下来谈了,哪怕就是谈,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听到岩仓具视吐露心声,伊藤博文放下了茶杯,凝神倾听起来。

    “南洲先生先行罢兵,用心是好的,只是他不明白,他和他麾下的那些武士们辉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士族不再是日本的柱石,而是日本前进道路上的羁绊,是必须要去除掉的。”岩仓具视叹道,“南洲先生的作用,其实就是给那些不知该葬身何处的武士们选择一个战死的地方啊!”

    “日本想要前进,构成‘小权’的基础必须要打破,即士族的特权必须要打破。南洲先生未必不明白这一点。但他身不由己。只能选择和武士们站在一起。”伊藤博文说道。

    “知我者,俊辅也。”岩仓具视欣慰的点了点头,微笑道,“看来,我是选对人了,他日能令日本复兴者,必是俊辅也。有俊辅在,我纵然身死。也可安心了。”

    听到岩仓具视的话中似有交待身后事的意思,伊藤博文不由得大吃一惊。

    “对岳先生何出此言?”伊藤博文惊问道。

    “我是主持借兵露西亚的罪魁祸首,俊辅难道还不明白吗?”岩仓具视叹道。

    伊藤博文明白岩仓具视话中之意,禁不住垂首叹息起来。

    “我来日无多,说不定哪天,便会横死街头,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交待给俊辅,我死以后。俊辅可主持大局,使日本转危为安。”岩仓具视接着说道。

    “愿闻其详……”伊藤博文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俊辅,你可知道,我此次借兵露西亚,给露人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岩仓具视苦笑了一声,问道。

    伊藤博文摇了摇头。

    “是出让北海道全地给露西亚,换得露西亚出兵十万至二十万,平定西南反乱。”岩仓具视给出了答案。

    听了岩仓具视的话,伊藤博文惊得险些跳了起来。

    “对岳先生!这……怎么可以!”伊藤博文的脸一时间急得变成了猪肝色。

    “先听我把话说完。”岩仓具视摆了摆手,示意伊藤博文稍安勿躁。

    “之所以如此,看似代价巨大,其实,这个条件,只是促使露西亚甘心出兵的诱饵。”岩仓具视说道,“不这样许诺的话,露西亚人贪婪成性,怎么肯出动这么多的兵马呢?”

    听到这句话,伊藤博文似有所悟,立刻平静了下来。

    “前线的战报,你也听说了,露军首战便被萨军歼灭了三千余人,伤亡极重,现顿兵不前,正在修整。”岩仓具视说道,“若是换成别国,首战如此,定会知难而退,无论我国许以何种条件,都不会再想着要出兵,而露西亚则不然,有北海道这块肥肉悬在那里,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出兵的。”

    “我明白对岳先生的意思了。不如此,露西亚绝不肯如此快的出兵,派兵人数也不会如此之多,打起仗来也不会如此卖力。”伊藤博文点了点头,“可是,如果露军真的战胜了萨军,北海道岂不是从我日本版图当中分割出去了?”

    “俊辅说的好,这其实是最关键的地方。”岩仓具视眼中闪过赞赏之色,“我们平定了内乱,但失去了北海道大片土地,真要如此,可以说得不偿失,天下之人,非要杀我这卖国之贼不可。”

    “是啊!一下子丢掉这么大的一片土地,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伊藤博文说道。

    “但是俊辅,你想过没有,我国当真将北海道割给露西亚,露西亚能顺顺当当的吃下这块肥肉吗?”岩仓具视话锋一转,“其它列强,会眼看着露西亚吃下北海道吗?”

    “妙啊!原来对岳先生是这样打算的啊!”听到这句话,伊藤博文恍然大悟,不由得一拍大腿,大声的赞叹起来。

    “列强之中,英露乃是宿敌,英国在全球各地皆有利益,露西亚欲要向外扩长,英国处处抵制,昔年露人借乾国内乱之机,以‘兵端不难屡兴’为由,夺取乾国东北大片土地,乾国内外交困,无法阻止,英国见状,则火速同乾国息兵,并伙同法国向乾国提供军火,助其平定内乱,露国闻之,遂不敢再行在东方扩张,遂转向西方,欲要南进夺取奥斯曼之地,英法又联兵支援奥斯曼,遂有克里米亚之役,露国不得其逞,只能息兵言和。”岩仓具视说道,“以现在情势看,露军助我国平定内乱之后,必然依照前约,前来索取北海道之地,或大局未定之时,便派兵进入北海道,亦未可知,英国听闻消息,你觉得会做何等反应?”

    “不论露兵何时进入北海道,英国闻之,必不答应,以我判断,届时英国定会伙同法乾两国一起出兵干涉。”伊藤博文立刻说道,“乾国远东之地尽失于露西亚,无时无刻不想收复,如露西亚占据北海道,则乾国东北之地便陷入露西亚合围之中,是以绝不会答应,英国若要求乾国一同干涉,乾国是一定不会拒绝的。至于法国,虽与英国算不上和睦,但这些年同乾国关系密切,英乾两国走近,法国必然会加处进来,所以应该会形成三国干涉的局面,届时露西亚要面对三国之兵,北海道自然是不敢强占的。”

    十月二十三日,岩仓将十五日的决议和自己意见一并上奏,请求天皇亲自裁决。他本人的意见为:“今臣奉使复命,尚无暇详细报告,而遇内阁遣使朝鲜之决议。臣窃思之,维新迄今仅四、五年,国基未坚,政理未整,治国之具似备而告警之虞难测。今日之时犹未可轻图外事也。(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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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兵林逸青完成任务返回时在直升机上被球形闪电击中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平行时空的陌生王朝时代——乾朝,这是一个曾经兴盛一时却已然步入衰落的王朝,此时刚刚接触到西方工业文明,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处于剧变的前夜。 为了实现心中的强国之梦,林逸青毅然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蹒跚前行,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