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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四章 旧恨新仇

    “对岳先生筹划之深远,用心之良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伊藤博文听了岩仓具视的肺腑之言,心中激动,眼角竟然有泪花闪动,“我在这里,代天下万民,谢过对岳先生。”

    伊藤博文说完,坐着向面前的岩仓具视深深的鞠了一躬,岩仓具视也鞠躬还礼,“我力仅止此,我身故之后,日本的命运,便全靠俊辅了。”

    听到岩仓具视话语中满是凄凉之意,伊藤博文劝道:“对岳先生不要这么说,无知宵小,不识国家大计,先生尽可不必理会,平日出行,多多防备,等到大计得成,天下复归太平,先生的苦心,便可大白于天下了,自然不会有人再来找先生的麻烦。”

    “呵呵,俊辅,你还不明白吗?现下国民尚不知道实情,一旦以北海道换俄军的密约公诸天下,便是我命归黄泉之时啊!”岩仓具视自嘲的笑了起来,“卖国奸贼,人人得以诛之,那时哪怕天皇陛下想要保护我,只怕也是不能够的了。”

    “可是……对岳先生如此为国,却要背负国贼骂名,失去生命,这不公平!”伊藤博文当然明白岩仓具视说的是实情,他心有不甘,握紧拳头,情不自禁的捶起腿来。

    “我早年便位列‘四奸’之一,欲诛我者多矣,能活到现在不死,我已经很满足了。”岩仓具视叹道。

    伊藤博文知道岩仓具视在说以前的往事,那是万延元年,幕府大老井伊直弼遇刺身亡。岩仓具视借此机会。提出“公武合体”。改善朝廷和幕府的关系。他安排将军德川家茂与天皇的妹妹和宫亲子内亲王结婚。反对幕府及开国的武士认为岩仓具视在支持幕府,岩仓具视因而被尊攘派视为寇仇,列为所谓“四奸”之一,先是要朝廷驱逐他,接着甚至要派武士刺杀他,岩仓具视因而被迫离开朝廷,到京都郊外隐居当了和尚,方保得一条性命。

    伊藤博文知道岩仓具视已然有了必死的觉悟。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已然无可挽回,只有叹息连连。

    “俊辅,你这一次帮我在天皇陛下面前进言,促成此计,我很感激。但是,这件事对你的声誉来说,损害也是太大,所以从现在开始,有关这件事的方方面面。你都尽量不要参与了。”岩仓具视说道,“陶庵一直激烈反对此事。但以他的聪明,日后是会想明白的。陶庵可为你的强助,现下我让他赋闲,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名誉,因为毕竟将来需要你们来收拾这个残局。斧钺加身的事,便由我来承担吧!”

    听到岩仓具视的最后一句话,伊藤博文终于流下泪来。

    “俊辅不必如此,人生在世,终有一死,能为国而死,幸事也。”岩仓具视交待完毕,感到一身轻松,看到伊藤博文流泪,笑着说道,“当年会议征韩时,南洲先生都有必死的觉悟,今日,该轮到我了。”

    伊藤博文想起当年西乡隆盛因征韩之议被否决而一怒辞官回乡的事,想到这场战争的结果,很可能是西乡隆盛和岩仓具视这一对维新重臣全都同归于尽,不由得慨叹不已。

    大阪,萨摩军参谋本营。

    当林逸青来到西乡隆盛的房间时,赫然发现西乡隆盛正在那里写字。

    西乡隆盛并没有发觉林逸青的到来,全神贯注的挥毫疾书。侍立于西乡隆盛身旁的桐野千穗看到林逸青不解的样子,冲他微微一笑。

    林逸青缓步上前,来到了西乡隆盛的身边,此时西乡隆盛刚好写完,正立于书案前欣赏自己的作品。

    林逸青看到长长的宣纸上,写着这样一首诗:

    “酷吏去来秋气清,鸡林城畔遂凉行。须比苏武岁寒操,应拟真卿身后名。欲告不言遗子训,虽离难忘旧朋盟。故天红叶凋零日,遥拜云房霜剑横。”

    在这首诗中,西乡隆盛以苏武、颜真卿自况,并且虚构了在红叶凋零之时,朝着东京的天皇遥拜,然后“杀身成仁”。从这首诗看,他对如此葬身似乎是非常陶醉的,甚至有些不能自已。

    林逸青正自奇怪,西乡隆盛却突然问道:“瀚鹏,你可知这首诗的来历?”

    “南洲先生此诗名为《蒙使于朝鲜国之命》,当是朝廷大议征韩之时,先生所做的吧?”林逸青一看诗名,便猜出了个大概,立刻答道。

    “正是。”西乡隆盛长叹一声,点了点头,“今日在街上,偶蒙孩童赠以红叶,心有所感,往事历历在目,遂将这首旧诗又写了一遍。”

    “当年朝廷若纳先生征韩之议,便不会有今日之事。”林逸青明白西乡隆盛在想什么,说道,“朝鲜说不定已然并入日本版图,士族得有生计,也不致流血千里,外兵纷扰了。”

    林逸青熟悉历史,知道当年西乡隆盛为给天下士族谋出路,积极倡议征伐朝鲜,并不惜自己杀身成仁的往事,是以说了这样的话。

    如果当年西乡隆盛的征韩之议得以通过,日本在当时出兵朝鲜,朝鲜未必能挡住日本的侵略,而朝鲜背后的天朝上国,也未必能够再来一次抗倭之役。而西南战争,也不一定会打成现在这个样子。

    日本近代所谓“征韩”的论调,并非在明治维新后才有。在江户时代,朝鲜和日本存在着“互通信义”的对等交往,然而随着日本主义的抬头,当时的部分学者却虚构出一种朝鲜服从于日本的想象。到了幕末时期,幕府日益没落,列强开始冲击日本的国门,日本的知识分子普遍有着强烈的危机意识。作为解决本国危机的手段,就有人提出向海外用兵,获得与列强对峙的资本。朝鲜自然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另一方面。部分人又以日本主义为思想武器。强调日本的神圣性、优越性,歪曲和神话历史,证明日本对朝鲜进行“征伐”的传统性和合法性。

    日本明治维新后,明治政府派出的第一个对朝外交团于明治元年11月6日到达釜山的草梁倭馆,其目的是向朝鲜通告日本国内政权更替以及“御一新”的情况。使团仍由在旧幕府时代一直负责对朝事务的对马藩具体负责,使团八日与朝鲜方面的负责官员会面。然而朝鲜提出,无法接受日方文书中诸如“天皇”、“敕”等用语,他们坚持认为:“皇是一统天下。率土共尊之称,虽行之贵国,而贵我间往来书中,则交邻以来,未有之事。如此句,决不可受。”朝鲜坚持要求日本修改文书,而日方也坚持不肯修改,交涉陷入僵局,使团在朝鲜逗留了将近一年,也未能使朝方改变立场。最终只能悻悻而归。——交涉的失败,关键在于双方对国际秩序的理解完全不同。日方已经接受了近代的国际秩序观念,而朝鲜仍然固守以天朝上国为中心的夷夏秩序。因此,日方文书上的“皇”、“敕”等语,自然会被朝方认为是对其所尊奉的天朝皇帝的不敬,是其不能也不敢接受的。

    之后,日方又派遣外务权大录佐田白茅、少录森山茂等前往朝鲜,催促朝方回复日方的国书,然而仍然不得要领。明治五年9月,借着废藩置县,外务省收回了长久以来由对马藩代理的对朝交涉权,并接收了原由对马藩管理的釜山草梁倭馆,改名为“大日本公馆”。草梁倭馆其实并非对马藩的产业,而是归朝鲜所有,不过是由于与对马有传统往来,所以一直允许其使用,供对马藩的职员和商人居住而已。而外务省却将旧对马藩的职员清退,改由外务省的官员接管。这刺激了朝鲜方面,产生对日本的不信任感,朝鲜国内的反日情绪开始高涨,出现了排日行为。

    明治四年岩仓使节团出国后,同行有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伊藤博文、山口尚芳等政府高级官员。在国内留守的则是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参议西乡隆盛、板垣退助、大隈重信、江藤新平、后藤象二郎、大木乔等人。在开始讨论所谓“征韩”之时,岩仓使节团还没有全部回到日本,因而最初的讨论主要在留守政府中展开。

    在朝野一片喊打之声中,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决定了阁议的主题:将对朝交涉视为“关朝威,系国辱”的重大问题,认为朝方“将我目为无法之国”,自然导致“不虑之暴举”,而“我人民将遭受何样的凌辱,其势难测”,因而准备对朝鲜加以“断然出师之御处分”,派遣“陆军若干,军舰几只”,保护在韩日本人,并命令九州镇台随时保持戒备。在此军事压力下,派遣使节,“以公理公道,必然达成谈判”。也就是说,日本准备开展炮舰外交。

    板垣退助完全支持这个方案,他主张迅速派出陆军一个大队,保护在韩日本人。阁议的整个倾向也倒向此。然而西乡隆盛却表示反对,他认为:“今若忽然向朝鲜国派遣陆海军,保护吾臣民在彼地居留者,朝鲜之吏民见之,怀疑惧之心,必曰:‘日本国谋划呑噬朝鲜国。’由已启其端,是违吾朝廷当初对朝鲜国之徳意,宜停止派遣陆海军,先派遣全权使节,以公理公道晓谕朝鲜国政府,使彼政府自悔悟其过。”西乡隆盛自己要求作为全权大使赴韩,去“晓谕”李朝政府。

    8月16日,西乡隆盛去三条实美的家中与其商谈,次日他给板垣退助的信中详细叙说了自己是如何与三条实美辩论的:“此时决非立即开战之时,战争应分两步走。今日之势,从国际公法追究,虽亦有可讨伐之理由,然彼尚有辩解余地,且天下人更不知底里。今我丝毫不抱战争之意,仅责其轻薄邻交,且纠正其前此之无礼,并示以今后拟厚结邻邦之深意。本此宗旨派遣使节,彼必不仅气势凌人,甚至将杀害使节。其时,天下人皆将奋起而知其应予讨伐之罪,非至此地步不能了结。此事则思乱之心转向国外,移作兴国之远略。此固无庸申论。”

    “派遣小弟(西乡)之事。若在先生处(板垣)处犹豫不决。必将又拖延时日,敬希出面干预,排除异议。舍此,则断难实现开战,故用此温和之计,引彼入我彀中,必将带来开战之机。倘以余在此举中万一遇难为不妥,而生姑息之念。则于事理不合矣。吾身已十去**,余年不多,敬祈俯允所愿。”

    西乡计划的目的也是十分清楚,将“思乱之心转向国外,移作兴国之远略”,而当时 “思乱”的就是因特权逐步丧失而不满的士族,利用这些武士去实现“兴国远略”,无疑内可平息士族对政府的不满,外可从军事冒险中获得丰厚的回报。

    然而,西乡所没有想到的“横生枝节”却发生了。9月13日。岩仓具视、伊藤博文、山口尚芳等人回国。反对立刻征韩的大久保、木户等人,开始以岩仓为核心。公开提出异议。几次会议上,双方的意见有如平行线一样,不可能有相交。

    双方一直吵到10月22日,西乡、板垣、副岛、后藤四人到岩仓家中,要求其上奏十五日的会议决定。岩仓说:“予与三条公意见不同,此卿等所知者。今予为太政大臣代理,不能不将予之意见亦奏上。故予欲将两说一并上奏,听待御裁可。卿等暂待敕答之降。”西乡与之激烈辩论,西乡说:“此事既由三条公内奏,已有御裁降下。今如付之再议,恐有虞圣意。对此,如何考虑?”岩仓答:“即便御裁降下,余将以己意见进谏,中止派遣使节。”西乡被其激怒;“阁下之言既已至此,我等便与阁下无话可说。”然后,愤然离席。次日,西乡就递交了辞表。

    10月23日,岩仓将十五日的决议和自己意见一并上奏,请求天皇亲自裁决。他本人的意见为:“今臣奉使复命,尚无暇详细报告,而遇内阁遣使朝鲜之决议。臣窃思之,维新迄今仅四、五年,国基未坚,政理未整,治国之具似备而告警之虞难测。今日之时犹未可轻图外事也。虽然,朝鲜国与我修邻好,于兹数百年,彼加非礼于我,我岂能默然受之?且遣使之事,业已初步决定,臣亦然之。至于派遣日期,则不可不详审缓急步骤。若彼顽固不化,不加礼于我国使节,则我不可无对策;若我无对策,有损于我国权也。且彼已显露端倪,故遣使之日即决战之时。此乃军国大事,不可不深谋远虑也。……伏冀陛下深察事之本末、势之缓急,圣断之。臣具视不胜激切屏营之至。昧死上言,诚惶顿首。”天皇表示:“是国家之大事也。朕熟思之,明朝答之。”

    10月24日,天皇以敕书的形式,告知采纳岩仓的意见:“朕自继统之始,体先帝之遗旨,誓尽保国安民之责。赖众庶同心协力,渐至全国一致之治体。于是整国体,养民力,以期永远之成功。今嘉纳汝具视之奏状,汝宜奉承朕意。”赴韩使节一事被无限期延期。同日,板垣、后藤、江藤、副岛四人也提交了辞表。“征韩派”五参议的辞表被立刻受理,允许五人辞职。10月25日,岩仓和大久保开始重新组建内阁,将伊藤博文和胜海舟补任为参议,政府中枢进行了大换血。——这一事件即是“明治六年政变”。

    西乡隆盛等人的下野引发了极大的震动。天皇在25日和29日两次向近卫兵下达敕书,要求:“汝众决勿怀疑念,应一如既往,克尽职守。”并且还亲自召见篠原国干等将校,进行劝慰。然而近卫兵尤其是萨摩出身者,还是有数百人辞职。 “辞职而去者甚多,近卫士官因此几成一空。”

    明治政府的政策逐步削除了士族的特权,引发了士族的不满;而西乡和近卫军官们的下野,使得对政府不满的士族们拥有了精神领袖和实战指挥官,这让不平士族们拥有了基层和高层相结合的可能。时局发展到这一步,战争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林逸青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扩大了这场决定日本“基本盘”的战争的规模和烈度而已。

    而俄军的介入,也是在林逸青意料之中的,甚至可以说,引诱俄军参战,也是这个庞大计划当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此时的西乡隆盛,自然不会知道林逸青内心深处的想法,他现在所想的,则是同岩仓具视的旧恨新仇。

    “瀚鹏,你得到的消息确实吗?”西乡隆盛又问道,“确是岩仓具视主持的借兵露西亚,并许诺事成之后将北海道割让给露西亚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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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讨贼密诏

    “消息是确实的,因事关重大,是岩仓具视亲自同露西亚皇帝派来的专使谈判,并订下了密约,虽然岩仓具视和露西亚人对密约的内容严格保密,但我方志士冒死打探,总算知道了密约的主要内容:其一,是露军出兵十万人至二十万人,助政府平定内乱;其二,是政府割让北海道全岛给露西亚,以为酬谢之资;其三,是事成之后,日露两国结盟,露西亚助日本夺取苔湾,朝鲜,琉球。”林逸青说道。

    听到林逸青说出密约的内容,西乡隆盛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现下我们的人还未见到密约文本,但这内容是从皇宫内得到的,所以其真实性不容怀疑。”林逸青说道。

    “竟然是从皇宫里得到的消息,瀚鹏为了我们的勤王大业,当真是竭尽全力啊!”西乡隆盛感叹起来。

    林逸青听了西乡隆盛的夸奖,心中暗暗苦笑。

    如果西乡隆盛知道他是从谁那里搞来了情报,只怕会吃惊得把眼珠子都掉出来吧?

    “这等苛刻条约,他岩仓具视也敢接受。”西乡隆盛的声音里透着愤恨,“当年阻我征韩大计,现在又和露西亚订立如此密约,当真是欲要将我逼上绝路啊!”

    “岩仓逆贼如此,我等当有以报之。”林逸青正色说道。

    “瀚鹏难道打算再去一次东京,象对付甲东那样,将此贼的头取来给我?”西乡隆盛盯着林逸青,有些担心的问道。“他们现在一定会严加防范。如此太过冒险。”

    “呵呵。砍下此贼之首级,并非难事,只是太过便宜了他。”林逸青笑道,“而且正如大将军所言,现在去的话,有些冒险,纵然我没有事,麾下健儿或有折损。也是不好,所以斩首之事,还是免了。”

    “那瀚鹏打算如何应对?”西乡隆盛又问道。

    “只要将其和露人签定之密约内容公诸天下,不消我们动手,自会有志士前去取其性命。”林逸青给出了答案。

    “办法虽好,但条约之文本没有公开,天下人难以取信。”西乡隆盛道。

    “那我们就想法促成条约文本之公开。”林逸青说道,“密约公开之日,便是岩仓逆贼授首之日。”

    “瀚鹏欲用何法,促使密约公开呢?”西乡隆盛问道。

    “先在外国报纸透露消息。然后以兵势相迫,集中兵力。狠狠打击露军,使露军知难而退。”林逸青说道,“列国得知消息,必然会向政府及露人询问,政府无论如何作答,总难自圆其说,露人欲要使自己师出有名,也必然公开密约内容,以撇清自已的干系,如此则奸谋大白于天下,露人野心亦昭于列国,列国必当干涉,则政府为摆脱困境,当与我们和谈,则大事成矣。”

    “此计甚好,便如瀚鹏所言实施好了。”西乡隆盛点头道,“此为兵战之外,舌战之法,只要争得天下人心,纵然兵势不利,也不用害怕了。”

    听到西乡隆盛说出“兵势不利”的话,林逸青知道他是在担心俄军势大,说道:“露军虽人数众多,来势汹汹,但其战力并不强,首战便败于我军,死伤三千余人,现已后退,与我军脱离接触,我打算集中兵力,趁其初来日本,立足未稳,迅速突击,再予其重创,迫其知难而退。”

    “悔不听当日瀚鹏突击东京湾之建言,若是从瀚鹏之策,便不会有露军北来之祸。”西乡隆盛叹道。

    “此事也不能怪先生,只能说奸臣狡赖狠毒,竟然能想出借兵露西亚之毒计来。”林逸青也叹息起来。

    “露军陆路难以取胜,只怕会以海军大举进攻吧?”西乡隆盛又问道。

    “露人海军倒是不会。”林逸青道,“现在露人出兵,是打着‘志愿军’的旗号,即以陆军之退役人员志愿组军,前来日本作战。而海军则无志愿军一说,盖海军人员可以退役,其所在之舰船却是属于国家之公器,不可私用,其一旦攻击我军,便表明其所谓‘志愿军’乃是正规军,其谋不揭而破,当招致列国干涉,是以露人远东海军虽强,却是不能同我军作战的。是以我海军只要不主动击击露人海军,露人是拿我们没有办法的。最多用其海军护送陆军在日本东北各处登陆,而我海军难以前去阻击而已。”

    “若是露人如同米国人一般,将其舰船折旧退役,租于政府海军,如同此前来袭之米国雷击舰一般,为之奈何?”西乡隆盛听了林逸青的解释,并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米国所贩售给政府之雷击舰,皆为陈年破旧之小船,退役后租出,而露人在远东之海军舰船,多为大舰,且有不少为新锐之式,未到退役年限,如果强行退役,租让给政府海军,列国必然警惕,疑其有狡谋,且有违中立之公法,必然出手阻止。”林逸青说道,“露人若要行其谋,则海军必不能用,非与我军在陆上决胜负不可。”

    “我明白了。”西乡隆盛点了点头,“不过,为防露军继续增兵,这一次,我便也效法岩仓逆贼一回好了。”

    听到西乡隆盛说他要效法岩仓具视,林逸青不由得一愣。

    “岩仓既然敢如此行事,显然天皇陛下受其挟制,不得发一圣言。”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身为近卫大将军,新政大总督,当奉天皇陛下密诏,举勤王之师,以讨不臣。”

    “密诏?”林逸青听得又是一愣。

    “天皇陛下受奸臣挟制,迫不得已,派人送来密诏,命我率兵进京,诛杀奸臣。驱逐露军。”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这密诏的内容。不日我当公诸天下,是非曲直,一看便知。”

    林逸青这时才明白西乡隆盛要做什么,想起他当年一心想要出使朝鲜,激怒朝鲜人杀了自己,好给日本出兵的借口的事,不由得暗暗好笑。

    当年板垣退助等就被西乡隆盛的“壮绝”感动得热泪盈眶,西乡隆盛对如此葬身也是自我陶醉得不能自已。这一次,西乡隆盛大概是想要效仿刘备与汉献帝,弄个什么类似“衣带诏”的玩意儿出来,恶心岩仓具视一下的同时,为他的勤王之举找到理论根据,并且还会给自己感动一回吧!

    西乡隆盛这样极有声望的人,做起这样的事来,竟然也和岩仓具视一样的轻车熟路,不由得让林逸青感叹,这个时代的日本。的确人才辈出。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当下林逸青前去召集萨摩军诸将。将他和西乡隆盛最新定下的策略告知大家,而西乡隆盛则闭户不出,开始拟那份他准备公诸天下的天皇密诏。

    三日后,西乡隆盛的天皇密诏便新鲜出炉了:

    “……近者奸臣岩仓等,出自王廷,身为公卿,本应尽辅佐之责,却为一己之私,欺君罔上,连结党伍,败坏朝廷纲纪,逼反忠良,又出让国土利权,妄借露西亚虎狼之师入境,残害国民,皆非朕意。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西乡吉之助隆盛乃国之元老,朕之重臣,可念维新大业之艰难,纠合天下忠义志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除暴安良,天下幸甚!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负!朕之亲笔。”

    12月10日,西乡隆盛在大阪发布了明治天皇派人送给他的“讨逆密诏”,在告示后还附了“借兵密约”的主要内容和西乡隆盛“号召天下志士共起,以讨不臣,驱除露虏”的通告,告示总共印发了约10万份,在大阪、京都、神户以及各县内各处广为张贴,并在外国报纸上也进行了发表。这进一步引发了民众对西乡隆盛的敬慕和对政府的不满,参加萨摩军者剧增。13日,西乡隆盛还向太政大臣三条实美、东北各县以及名古屋镇台发送了内容相同的通告。

    天皇的“密诏”内容一经公开,在政府军当中也引发了很大的反响,很多政府军士兵对俄军的暴行切齿深恨,由此倒戈加入到了萨摩军一方当中,政府军防守的阵地纷纷弃守,在俄军当中担任向导的政府军也纷纷逃离,使得西南战争最终演变成了萨摩军和俄军之间的对决。

    11月22日的战斗结束后,俄军向后退却,占据了名古屋一带。在名古屋方面的萨摩军队是由桐野利秋指挥的,兵力在最多时达到23000人。萨摩军在北起环月山南至果田一带布阵。之后,俄军曾对萨摩军侧后进行过穿插,但被萨摩军所阻止。在政府军大量哗变的几乎同时,名古屋方面的俄军也开始与当面倒戈的政府军交战。12月13日,桐野利秋决定进攻名古屋,而俄军也决定出击。午前8时,名古屋的俄军从名古屋进发。前卫布罗宁上尉指挥的部队驱逐了砗阪一带的政府军,一直追击到盐村附近。另外,俄军还派出一支部队,从小路经秤山,前进到半南附近。在当日的作战中,俄军指挥官布罗宁上尉战死。此时俄军距离楠官已经不远,如果可以占领楠官,那么就切断了大库、富岗与皋莱、高野坂一带的联系,在高野坂作战的萨摩军的后路将被掐断,势必对战局带来极大影响。然而14日拂晓,正当俄军向楠官推进之时,却传来了高野坂方面战败的消息。俄军害怕未截断萨摩军的后路,自己的后路先被截断,因而下令全军撤回名古屋。后来证明刚才的消息是误报,俄军指挥官高斯洛夫少将懊恼无比,俄军就这样失去了一次极好的作战机会。

    这之后,卡扎科维奇少将率领的俄罗斯志愿军第三旅赶到了前线,与名古屋的萨摩军对峙。第三旅团主要是由驻扎在西伯利亚的哥萨克部队组成的,战斗力低下,用俄**事观察员的话来说,“欠缺作为军人的勇气德操,一听见枪声、见到刀剑的光芒便会立即逃走,逃跑时还不忘记抢掠当地人民的物品。或者在同敌人的对战中抛弃枪支弹药而逃跑”。这让卡扎科维奇少将十分头疼。因此。直至20日卡扎科维奇少将亲率三支部队达到盐村,俄军的兵力达到了8000人,才准备开始进攻。22日凌晨4时,双方在果田爆发了激战,战斗持续了一天,胜败未分,俄军死伤近2000人,卡扎科维奇少将中炮身亡。而萨摩军方面的勇将村田三介也在此战中阵亡。——村田三介在之前的伊势之战中曾极为活跃,缴获过乃木希典所在部队的军旗。

    25日早5时开始,果田、秤山一带的战斗又一次爆发,双方一直打到下午2时,萨摩军的战线仍然不可撼动。高斯洛夫少将向司令部请援,要求他派一个旅的部队增援。然而高野坂激战正酣,25日正是双方在横秤山激烈争夺的日子,司令部自然没有什么兵力可以派给高斯洛夫。奥涅金中将对第三旅的战斗力也早有耳闻,对其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求它能保护好全军的侧翼即可。因此他向高斯洛夫少将下令。第三旅转入防御,修筑双重胸墙。防备萨摩军的拔刀队和奇兵队攻击。直至30日,萨摩军在高野坂会战中获胜,名古屋一线的俄军已经孤立,这时奥涅金才下令第三旅进攻名古屋一带,解救被围困的俄军。高斯洛夫少将决定在次日进攻,当日晚7时,他自率一部从盐村出发,向古野迂回,架设桥梁,准备进攻。正式的进攻从1月1日早10时开始,而当时俄军除了失守高野坂之外,还获知萨摩军的别动队在背后的巴玳方面登陆,因此抽调各路部队去增援后方,名古屋的守军也被削弱。不得已,2日俄军向后退却,萨摩军将楠官——名古屋——柏木连成了一线,不仅排除了侧翼的威胁,还占领了名古屋。

    就在高野坂会战进行之中,萨摩军将领野村忍介提出这样的计划:派出一支部队在俄军背后的巴玳登陆,以隔绝俄军与海岸之间的联系。这一计划立即引起了萨摩军参谋本营的高度兴趣,西乡隆盛和林逸青都对此大加赞赏,说他“深得军机之要诀”,于1月4日批准了该计划。并以宫崎八郎为统帅,给他2000人的兵力和“拔刀队”800人,组建了“别动队”,在萨摩海军的支援下,在月乃丘一带登陆。另外以参军渊边高照为指挥,同样给他2000人和“奇兵队”500人,在玉荼郡郡之浦登陆,向巴玳进击。然后这两支部队一起夹击俄军。

    1月8日,宫崎八郎乘军舰“富士山”号从大阪出发,途中与“比睿”、“金刚”二铁甲舰汇合,9日在月乃丘登陆。俄军也在巴玳、月乃丘一带防备萨摩军登陆,然而由于兵力不足,所以只布置了3个营的兵力,因此萨摩军毫无损失就顺利登陆。当时俄军在月乃丘西面布防,萨摩军分成两队夹击,俄军败走,逃向巴玳,随后萨摩军又占领了巴玳。当日这个消息就传入俄军司令部,对俄军的高层形成很大冲击。得知萨摩军登陆,俄军以第五旅旅长鲁比采夫大校为指挥,并得到10门火炮的加强,向巴玳增援。10日至11日,双方在共元、静伊一带交战。12日,渊边高照率领的部队也到达了巴玳。之后,又有一批萨摩军于15日前后到达,在此进行了整编,并将宫崎八郎带来的部队编为别动第四大队。此时萨摩军迂回部队已经达到了武士兵5000人,拔刀队1500人的规模。16日,经整编的萨摩军向宵传发动进攻,总指挥为渊边高照。隶属别动队第三大队的鹿儿岛私学 精兵1000名组成的狙击部队十分活跃,此外从军舰上搬下来的两门120毫米阿姆斯特朗炮也发挥了很大作用。而当面的俄军仅有不足3000人,远远处于劣势。因此他们不断向东京的俄军求援。18日,在崧荞一带,双方展开激战。

    而在俄国国内新征募来的“志愿军”部队,于19日在俄国远东海军的护送下到达巴玳以南的仁集。20日,巴玳的萨摩军得知此事。2月1日,仁集的俄军出动,从仁集经丘摩川,在圣涞过夜。23日,分为两路,一路从河沿,一路从山路,最终到达阪上,而阪上在巴玳以南约八公里。为何此路俄军进展如此之慢,实在说不明白。在2月28日,宵传和崧荞已经失守,俄军开始撤往川尻,南北俄军被隔断。

    3月1日,玉荼、见心野方面的萨摩军也击败俄军,占领了玉荼。宫崎八朗登上玉荼东北的目元山,已经可以望见在北方的俄军城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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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柳原爱子的噩梦

    萨摩军炮兵发炮轰击,告知俄军萨摩军已然杀至。3月4日,宫崎八郎将指挥所搬到玉荼。此时萨摩军的迂回部队已经达到8000人,而在岐阜城内的俄军仅有3000人,岐阜城北的萨摩军主力有近20000人,相对俄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3月8日,岐阜城内的俄军开始组织突围部队,突围部队每人携带了一百五十发弹药和两顿的干粮,决心拼死突击,不顾四周的萨摩军,只求突破当面,与援助部队取得联系。他们于凌晨4时出发,恰巧发现了萨摩军包围圈的缝隙,终于突围出来,与援助部队取得了联系。3月4日,俄军募集来的新兵计2500人,前进到圣涞。就这样,战场上出现了有趣的态势:高野坂的萨摩军主力和玉荼的迂回部队对岐阜一带的俄军主力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局面,而俄军主力又和到达的新募部队对萨摩军迂回部队形成了前后夹击。3月5日开始,俄军的新募部队与萨摩军迂回部队的后卫在巴玳方面展开了战斗,双方一直激战至19日,俄军遭到决定性的失败,岐阜俄军终于未能逃出生天,除了500名俄军在一个随军神父的带领下杀开一条血路突围外,其余皆被萨摩军歼灭。其中在3月6日,岐阜俄军指挥官塔波夫上校战死,12日奥特尔大校因为在高野之战中被炮火击中,身受重伤,为免于被萨摩军俘虏而在指挥所吞枪自杀,对俄军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在萨摩军两面夹击之下。俄军的士气日益低落。所幸14日。俄军第二旅在右翼获得进展,叶洛夫少校率领的第一团于该日早晨攻占了岐阜以南的要点川尻。在接连作战失利之后,俄军主力在中津川以东、伊那一线拼命阻击,最终在萨摩军的步步进逼下,于4月10日向甲府败退。之后萨摩军节节胜利,14日攻克了川尻,中津川、甲府以东一线的俄军被迫于15日放火焚毁工事,全线向东京一带的大月、上野、都留、秩父一带撤退。司令部则撤到了丹浓山。当日宫崎八郎进入岐阜。萨摩军的背后迂回一举改变了正面平推、进展缓慢的沉闷局势,取得了相当的成功,可谓是西南战争中精彩的一战。

    此时萨摩军等于已经逼近了东京,闻得俄军战败,东京一带群情震恐,富商大贾和贵族子弟纷纷出逃,俄军总司令奥涅金中将急令东京周围所有的俄军前来集结,就地掘壕据守,俄军在短短的10天之内集中了约30000人的部队,好容易挡住了萨摩军前锋的进攻。而后俄军不断到来。桐野利秋担心战线过长,孤军深入易被包围。下令退却,才使得东京转危为安。

    对于萨摩武士们来说,此次进逼至东京城下,可以说是他们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可以说只有一步之遥。随着大队俄军不断的到来,萨摩军的攻势渐渐的被遏制住了,这最近的一步,再也没能迈过去。

    东京,皇宫。

    柳原爱子又一次陷入到了绝望的梦魇之中。

    她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拼命的跑,周围是和她一样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们。她们和她一样凌乱着长发,提着裙子在布满水洼的、杂乱的僻巷里无助地哭喊奔逃。因为一旦被抓住,等待她们的将是可怕的折磨和无尽的耻辱。

    一点微弱的光亮出现在前方的巷口,她心头泛起一种感觉——那点如萤火般微弱跳动的光亮就是她这次逃命的终点。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那点光亮下慢慢地向她们走来,看服饰似乎是日本人,不是和野蛮的露西亚人一伙的,背光而来看不清那人的脸,而她也无心去看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了背后传来的淫亵的笑声。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那个黑影,那黑影并没有阻拦她们,但她却绝望的发现几个露西亚军人手握皮鞭、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们。他们狞笑着靠近她们,手中的皮鞭在空气中抽出可怕的声响,每一声都仿佛蝰蛇的毒牙般钉在她的心上,让她不寒而颤。想要转身时,追赶她们的人已至。

    两拨人马渐渐汇拢起来,把她们包围在那点微弱的光亮下——路边一户人家挂在门口的一个在夜风中挣扎的灯笼。原本还保持一致方向的女子们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哭喊尖叫着四散冲逃,哥萨克人似乎并不急于抓住她们,他们淫笑着闪来跳去阻挡住她们的去路,用他们恶心的大手不时在她们身上摸一把;或者将冲到身边的女子拦腰抱起,亲一口之后重新扔回包围圈的中心,那情景就像一群恶狼在戏耍着陷入他们包围圈的羔羊。

    突然柳原爱子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还没等她站起来,一个庞大的身躯就骑跨在她的腰上,她拼命地踢打他,却被另外两个哥萨克人按住了手脚。骑坐在她身上的人狠狠地给了她两个耳光,撕裂她衣服的领口,将头埋在她的胸前,用他喷吐着酒气、满是胡茬的嘴在她身上蹭来蹭去。鲜血呛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然后顺着她的嘴角缓缓地流下来。她用尽她瘦弱身体里的每一分力气拼命地哭喊,和周围女子的尖叫声混合纠缠在一起,却并没有穿透遮蔽住头顶苍天的那一片乌云。

    一刹那之间,她感觉周围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遥远的天地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缓慢而有力, 一下下击打在她身体里面,和着她的心跳。

    一个黑衣的武士缓缓地从她们身边经过,哥萨克暴徒们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从容慑服了一般,停止了一切动作和淫笑,只是目光静静地随着他的身影缓缓地转动。城市、哥萨克人、女子仿佛都消失了,而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个武士。似乎从远古时开始他就这样缓缓地前进。

    武士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如黑漆般的眸子散发出的闪亮光芒仿佛穿透了身边的黑暗头射在她们的身上。每一个女子都顺着他的目光投去了求助的乞求。但武士的目光并没有在谁的身上停留,反而被这乞求灼伤般低下了头。

    自从哥萨克人来到日本之后,日本女子的恶梦便开始了,眼前这种事恐怕他也麻木了吧,一样的夜色下,相似的一群人,这种事究竟发生过多少次呢。

    武士缓缓地经过她们,一个哥萨克人反应过来。狠狠地推了一把身边的女孩:“看什么看,跟我走!”他用生硬的日语说道。

    一道青色的光芒划过,仿佛割开了那沉闷得令人窒息的空气,武士的剑静静的停在那个哥萨克人喉咙前一寸的地方。

    “放开你的爪子,如果你不想我把它斩下来。”武士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透露出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严。

    “你……”哥萨克暴徒仿佛认出了那个人的武士衣饰上的家纹徽章,“你不要管我们的事情,不要忘记是……俄罗斯帝国的军人……拯救了你们……”

    武士的眼神陡然间变得更为凌厉,那名哥萨克人吞吞唾沫,咽下了剩余的脏话。

    “她是我的朋友!”武士淡定的说道。

    柳原爱子这才发现。刚才被推了一把的女孩就是刚才经过的那个黑影,她也穿着一身和服。所以才被哥萨克暴徒们误认为是她们中的一员吧。不,或许哥萨克暴徒们根本就是在装糊涂。骑在她身上的暴徒站起身来,向武士走去,看情形他似乎是这群哥萨克人的首领,因为其余的哥萨克暴徒们都跟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半个包围的圈子。

    武士冷笑了一声,手中剑又划出了一道乌金色的光,剑尖撕扯着夜风发出猛虎咆哮般的巨响直指哥萨克首领的喉咙。

    她尖叫一声转过头去,却并没有听到意料中的那声惨叫。转过头来,武士的剑尖稳稳地停在哥萨克人头领的喉咙前,哥萨克人头领坐在地上,全身僵硬,张着嘴却不敢说话,昂着头却拼命低下目光去看那剑尖。周围的哥萨克人也都面无人色。

    “滚!”武士冷冷地说,那群哥萨克人如临大赦,转身就跑,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黑夜里。那情形和她们刚才逃命时竟有几分相似。

    武士并没有再看她们一眼,只是俯身将那个和服女子扶起,搀着她离开了。

    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那和服女子很是艳羡!但她并没有太多时间感慨,哥萨克暴徒们虽然离去但很快就会返回,她必须抓紧每一秒逃跑。

    噩运像梦魇纠缠着她。

    从一群禽兽手中逃脱只不过是被另一群禽兽围猎的开始。很快的,她又被另一群哥萨克人逮到了。他们更加阴狠,也更加谨慎,用绳子将她们的手脚缚成了一串,她知道上次那种趁看守喝醉偷跑出来的幸运再也不会发生了。又是一次押解,当然,用他们的话说不过是又送一批“货”,她在这批“货”中竟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她们都是和死去的西园寺静枝一样属于“九清华”家族的贵族女子,看来噩运缠身的不止她一人。

    一样的夜,一样的目的地,经过一样的地方,还会有上次那样的幸运吗?

    她苦笑一声,想将这个幼稚的念头赶出去。却在蓦然间看见前方出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哥萨克暴徒们只想着尽快将她们押回去享受,无意再同那黑色衣服的武士起冲突,他们不断抽打着长鞭,把她们赶到路边。

    武士依然是那样面无表情的缓步走着经过她们,不同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人,柳原爱子认出她就是上次那个幸运的女孩,仍旧是上次那身打扮,不同的是头上多了一条淡青色的头巾。

    一些上次蒙他相救的女子也认出了他,停止哭泣、满怀希望地抬起头再次向他发出乞求的目光。但这次,武士经过时并没有看她们。是啊,他的朋友已经在他身边了,所以无聊的幻想还是收起来吧。

    “留下那些女人。你们可以离开!”身后传来的声音还是那么淡定。黑暗里投来了两点漆星。武士缓缓地迈步靠近。

    所有人一齐转身,哥萨克暴徒们带着错愕和恼怒,她们带着憧憬和希望。

    哥萨克暴徒们骂骂咧咧地排开阵势,打量着这个有胆色以一犯众的日本武士。

    “放了那些女人,你们滚开。”武士用剑尖指着哥萨克人,冷冷地说。

    哥萨克暴徒们手持武器逼近了一步,他们显得很是谨慎。

    他们注意到了这名武士并没有枪,手里只拿了一柄西洋式的宽刃剑(不是武士刀)之后。警惕的神色便又放松下来。

    “混蛋!”原本在前面领队的哥萨克人头领一巴掌把哭泣的女人扇到了街边,拎起一杆哥萨克骑兵用的长矛排开众部下,大步走上前来。

    “敢找死,就叫你死一次看看!”哥萨克头领狞笑道。

    黑衣武士放声大笑,柳原爱子从来没听过什么人笑得如此放肆猖狂,在长笑声中,黑衣武士闪电一样冲了过来。

    黑衣武士将手中的剑猛地挥斩开来,第一剑带着破山般的力道击砍在哥萨克头领的肩膀上,连着丈余的长矛也被一剑劈斩成两段。剑在细长的小街中抖开了数道光影,围绕着黑衣武士。

    他从哥萨克暴徒组成的人群中直冲而过。连续的斩劈声伴着哥萨克暴徒们的嚎叫。如同诸神惩罚世人的雷电,无可逃避。

    哥萨克暴徒们惊呆了。有人掏出了手枪,有人举起了上了刺刀的步枪,但没等他们再有动作,柳原爱子看到,黑衣武士的另一只手中,多了一支左轮手枪

    “砰!砰!砰!”刺耳的枪声响了起来。

    柳原爱子看不清黑衣武士的动作,她只能看到道道飞射的红线和那青色的剑光,还有残断飞扬的肢体,头颅和鲜血。

    黑衣武士以稳健的步伐向前发动着冲击,他每一剑挥出,都有一名暴徒惨叫着倒下,每一枪射出,都有一名暴徒的头颅爆裂开来。

    黑衣武士的身影猛的刹止在小街的另一侧。他将手枪插回皮鞘,手中剑如电指点着倒在地上已然没有了气息的哥萨克暴徒们。

    哥萨克暴徒们全都给杀死了。

    黑衣武士来到她们面前,用剑尖挑断几根缚住她们的绳索,挥了挥手:“走吧,越远越好,东京已经不是你们能够生活的地方。”

    说完,他回身扶着那名女子离去了。

    柳原爱子揉着被绳子勒红的手腕,想要问问他的名字,张了张口,却并没有出声。

    问了又能怎样呢?她身为天皇陛下最宠爱的女子,连自己的清白都差点保不住,拿什么报答他呢?以身相许?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像他那样的盖世英雄又怎能看得上她这样一个平日低眉顺目惯了的女子?算了,还是想想逃到哪里吧!她环顾着这冰冷的世界,想起被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忽然有点自卑、自怜。

    在这一刻,她竟然盼望着自己是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

    都说天皇陛下是少有的一代英主,可她受辱的时候,天皇陛下又在哪里呢?

    瘦小文弱的天皇和那些可怕的哥萨克人战斗的样子,柳原爱子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

    她回想着刚才那个黑衣武士的身影,不知怎么,觉得竟然有一丝熟悉。

    她努力的在回忆中搜寻着,突然,她的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

    他……是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

    “啊!——”柳原爱子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她的这一声喊叫实在是太过凄厉,吓得周围的女侍们全都直起身来。

    “哇——哇——”身边的摇篮床里,传来了阵阵婴儿的啼哭声,本来熟睡的她的孩子嘉仁也被母亲这一声恐怖的喊叫给惊醒了。

    女侍们一阵忙乱,有人点起了灯。

    “您做噩梦了吗?”一位女官看着柳原爱子惨白的脸,小心的问道。

    柳原爱子点了点头,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的额前淌了下来,一名女侍取过毛巾,轻柔的给她擦拭起来。

    “您梦到了什么?这样害怕?”女官又问道,“是梦到鬼神了吗?”

    “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柳原爱子下意识的回答道,但她马上意识到了这样的话不该说出来,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是摇了摇头。

    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虽然步子很轻,但柳原爱子还是能听出来,那是天皇陛下和他的侍卫们的脚步声。

    “爱子!爱子!发生什么事了?”明治天皇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柳原爱子没有回答。

    天皇急急的跑进了屋内,来到他心爱的女人身边,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爱子,你怎么了?”明治天皇关切的问道。

    “权典侍殿下刚刚做了一个噩梦。”看到柳原爱子不说话,一旁的女官替她回答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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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康德拉琴科少尉

    “爱子,你梦到什么了?”明治天皇听到女官的回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自从柳原爱子为他诞下皇子嘉仁之后,精神一直处于恍惚之中(类似后世的产后抑郁症),而她的好友西园寺静枝的死亡更是给了她强烈的刺激,是以天皇听说她做了噩梦,才会如此的紧张。

    “我梦到……一个从不没有见过的武士,他……杀了露西亚暴徒,救走了静枝……”柳原爱子喃喃的说着,此时的她神智已然恢复了正常,她意识到了刚才对女官说的话不妥,于是含糊的回答了天皇一句。

    听到柳原爱子说出西园寺静枝的名字,明治天皇的面色阴郁下来。

    西园寺静枝等几位贵族女子死于俄军暴徒之手的事,也给了明治天皇以很大的震动,事发当日,他闻讯后怒不可遏,甚至要亲自率近卫军前去俄军军营捉拿凶手,为岩仓具视和三条实美所劝阻,岩仓具视随即和大警视大迫贞晴一道前去俄军司令部交涉,俄军司令部也觉得事态严重,立刻开始了严厉追查,很快便捉到了凶手并在闹市处决,以平息日本朝野上下的愤怒情绪。

    “静枝已经去了,要是知道你这样思念她,她的灵魂也不会安宁的。”明治天皇劝说道。

    “陛下……难道就一定要借助露西亚人的力量吗?”柳原爱子转过头,看着明治天皇,轻声问道。

    “这件事,是朕的过错!朕非常抱歉!请爱子原谅朕!”明治天皇看着面容憔悴的柳原爱子。心中痛惜。哑着嗓子说道。

    柳原爱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陛下不可以说这样的话……臣女知道。陛下心中的苦痛,更胜于臣女,臣女只是希望,再不要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听了柳原爱子的话,明治天皇一时无言。

    他当然无法保证,俄军会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来。

    “皇后陛下来了。”一位女官说道。

    明治天皇抬头望去,看到皇后一条美子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呢?”一条美子看到天皇穿得很是单薄,关切的问着,将一件衣服披到了他的身上。

    “爱子做了噩梦,梦到了静枝。”明治天皇叹息道,“她这些天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朕非常担心,所以晚上来看看她。”

    “静枝的离去,我们大家也都很难过。”一条美子明白了过来,赶紧劝说道,“但我们不能只哀悼亡者。还要多想想,为生者做些什么。”

    她说着。目光转向了摇篮床里的婴儿。

    柳原爱子的目光随着她盯在了婴儿不住摇摆的小手上,脸上的恐惧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

    看到柳原爱子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明治天皇心下大慰,不由得感激的望了一条美子一眼。

    一条美子明白明治天皇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的含意,但她脸上并没有自得之色,而是关切的看着柳原爱子抱起了孩子。

    柳原爱子虽然是属于不能给明治天皇侍寝的权典侍,但明治天皇却对她宠爱有加,她先后诞下了第二皇女梅宫薫子内亲王、第二皇子建宫敬仁亲王,以及现在的第三皇子明宫嘉仁亲王,而一条美子则无所出,但她非常聪明,一直和柳原爱子保持着姐妹般的关系,并时常照顾柳原爱子,结果不但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还赢得了明治天皇的好感。

    “陛下还是保重圣体,早些休息吧!爱子妹妹的身体还没有复原,陛下应该怜惜她才是。”一条美子劝说道。

    明治天皇点了点头,又安慰了柳原爱子一番,这才起身回去自己的寝宫,一条美子陪伴了柳原爱子一会儿之后,也离开了。

    明治天皇和一条美子都不知道,就在他们俩离开之后,守在婴儿摇篮床前默不作声的柳原爱子,已经在心里做出了一个足以让他们知道后震惊得要死的决定。

    刚才那个噩梦,已经被柳原爱子当成了神圣的启示。

    历史在这一刻,又一次发生了深刻的改变,只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没有人知道。

    ※※※※※※※※※※※※※※※※※※※※※

    东京,俄罗斯志愿军司令部。

    在接待室的长凳上坐着几个军官,他们有的拢着手在抽烟斗,有的在端详墙上的那几幅油画,有的在窃窃私语。到了指定的时刻,那扇裂缝纵横的办公室房门打开了,一个手里拿了张纸的俄国年轻军官走进了办公室。他那件有些褪了色的军服上沾了些泥点。

    “叫康德拉琴科的人来了吗?”办公室里,一位军官问道。

    年轻军官站起身来,他似乎不太喜欢对方这样称呼他的名字,这对于一个出身乌克兰军官家庭的刚从工兵学院毕业的士官来说不太合适,而且缺少尊重之意。

    “来了……”康德拉琴科少尉嘟哝了一旬。

    “请您到安全部队分部去,”军官一边看着名单,准备叫下一个,一边说道。

    “什么?”康德拉琴科吃了一惊,直接地问了一句。

    “去找安全委员会,”军官低着头说道,“去吧,就在这幢楼里,在隔壁房间。”

    “我当然知道,就在隔壁房间。”康德拉琴科说道,“可他们找我干吗?我的通知书可是到这儿,因为我是工兵学院的……”

    直到这时,那位军官才第一次抬头瞧了他一眼。对方的眼睛是天蓝色的,可是有点儿朦朦胧胧,显然这是专门坐办公室坐出来的。当人们对他来说只存在于名单上的时候,他的眼睛一定会蒙上一层无动于衷的薄膜,这种薄膜在开始的时候是很薄很薄的。象一堵薄薄的墙壁。很快就会使他产生出一套思想方法。

    “到了那边。他们会给您解释清楚的,”军官说道,“我并未授权说明原因。”说罢,他叫了下一个人。

    康特拉琴科打开安全部队分部办公室的门,内心感到迷悯、茫然。从他的出发地到这里大约有30公里左右的路。一路上,当他沿着林间土路步行的时候,当他搭乘那些大胡子老大爷们不屑一顾的大车地时候,他在心里已经描绘了一幅见到司令官的相当美妙的图景。毫无疑问。他将要受到司令官的亲自接见。

    但是现在……

    这一切本来应该办得很漂亮的。可结果呢,却叫他到安全部队分部去,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康德拉琴科少尉!您请求来到日本前线、参加工兵部队作战的几份报告我们全收到了,我们决定满足您的请求……”

    到了办公室里,主管的潘捷洛夫少将仿佛是为刚才接待军官的怠慢向他表示歉意似的,亲自接见了他。潘捷洛夫身材魁伟,脸刮得精光,这在战时是少见的。即使他不戴肩章,光凭他那副威风凛凛的仪表,也会使人觉得他是个大官儿。

    少将旁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上尉。长脸庞,背有点儿驼。两只眼睛有毛病,老是淌眼泪;另一个是个翘鼻子的年轻人。他穿着一件肥大的外套,看样子是他父亲的,两个肩膀很宽,衬着棉花肩衬;衬衫的白领子翻在外面。此时此地,坐着这个白领子翻在外面的小伙子,让他很是扫兴。弄得不巧,人家还以为他们在为童子军招收教导人员呢。

    “坐吧,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少将等他报到完毕,指着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说道。

    他的面前放着一只薄薄的文件夹,他在看里面的材料。他那两只大手大得出奇,生来不是摆弄纸头的。他好象妇女在丝织品衣物那样,小心翼翼地翻阅着材料,生怕弄坏似的。上尉也俯下身,凑在少将的肩上窥视。而那个小伙子却直直地盯着康德拉琴科,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康特拉琴科估计,对方是想以此告诉他,这儿就要发生的一切,对自己、对他都是一件好事,都是一生值得称道的大喜事。

    “您的自我感觉怎么样?罗曼?伊西多罗维奇。”上尉客气地说,他的两只眼睛依然盯着那几张纸。毫无疑问,这是康德拉琴科的档案,里面不仅记载着他的名字和他父亲的名字,而且记载着应该有的一切情况,其中包括医生的结论,身体有没有毛病等等。

    “我的自我感觉很好,”康德拉琴科答道,“手术的伤口都愈合了,准备上前线了,真的!”

    就在毕业后不久的一次部队演习中,因为导火索过快点燃的关系,没等康德拉琴科和几位工兵学院的学员撤出地道,炸药就爆炸了,结果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好在没有人死亡。康德拉琴科受的都是皮肉伤,在经过医生医治,休养了一个月之后,便恢复了。

    “很好!”少将点了点头,又问,“手术有后遗症吗?”

    “没有。有时天气……不过我又能跑,又能跳。这以后都会好的。”康德拉琴科答道。

    “会使用步枪吗?”那个青年大声问了一句。

    “会。”康德拉琴科愣了一下,答道。

    “你使用伯丹式步枪还是莫辛纳甘式步枪?”那个青年笑了笑,问道。

    “都会。”康德拉琴科答道,“我还会使用各种手枪,当然,最熟悉的是爆破装置。”

    那个青年笑得更欢了,他得意洋洋地扫了上尉和少将一眼,仿佛他开头根本没有料到这些,现在听了,才这么喜出望外。

    “是这么回事,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少将说道,“咱们都是大人啦,说话就不用兜圈子了。你暂时还不能上前线,明白吗?你需要在农村里养养身体,休息休息。农村里嘛,你也知道,总还有蔬菜、粮食什么的。我们另外要派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是战斗任务!”

    听到少将的头几句话,康德拉琴科正要反对。但听到说有战斗任务要派给他。而且是重要的任务。反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参加战斗的,将军。”康德拉琴科说道。

    潘捷洛夫少将往上尉和那个青年的方向摆了摆头,“我们正在挑选精干的人,组成精锐的‘猎犬’部队,我们不想隐瞒,这项工作有很大的危险。而且我们不得不把这支部队队分成一个个不大的……非常不大的小组,派驻到各个村里去。村里的这些小组,他们表面上的职责是保护居民、不受那些萨摩暴徒的侵扰。实际上,是要应对暴徒们暗中搞的破坏活动。总的来说……就是维持秩序……你自己也明白,这里很不太平呀。那些可恶的萨摩暴徒在这里的土地上撒下了有毒的种子,他们留下了不少毒菌。明白吗?我们委任你为这支特殊部队的队长,接替已经牺牲了的阿奇莫夫少尉。”

    原来如此!

    “这就是说……我们要成为警察?”

    “怎么?觉得不光彩吗?”

    康德拉琴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感情冲动,不慎说走了嘴。同长官在一起嘛,可得处处留神,这是当兵的规矩。

    “怎么会觉得不光彩呢?”康特拉琴科说道,“这项工作非常重要!只是我考虑。我可能胜任不了。部队需要一个年龄大一点儿的有经验的军官。我才二十三岁,只在学校参加过军事训练和演习。此前从未上过战场,我得先积累点打仗的经验才行。”

    “正是您的在工兵学院的经验,引起了我们的兴趣,”上尉说道。他的话里有一种特殊的,训练有素的,专职人员的那种温和的语气。“我们的‘猎犬’部队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有工兵作战经验的人难找!因此,康德拉琴科上尉,您有当工兵的经验……您又不是俄罗斯人!”

    不是俄罗斯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康德拉琴科在心里疑惑不已,但他没有多问。

    “就这样吧!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少将看着他说道,“当然,我们不会勉强你,但我们相信,你能胜任。而且我坚信,你决不会图轻松,走人家踩出来的熟路。”

    “好的,将军,我接受。”康德拉琴科坚定的说道。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夜里,康特拉琴科寻找着借宿的地方。他背着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正站在一家商店的门口。背包里装的是发给他的下个月的口粮:三只黑面包,两公斤小米,一大块脂油。他的肩头挎着一枝伯丹步枪。虽然他费尽唇舌,想说服后勤部的那位军官给他弄一枝新式的莫辛纳甘步枪,可他却一声不吭,闷着头,在保险库里一枝一枝地挑选着伯丹步枪。不用说,他们那儿准是找不到莫辛纳甘步枪。手枪和炸药以及他想要的工具,他连提都没有提。这倒并不使他十分担心,他知道,村子里藏的敌人埋设的地雷多的是,因为它们给俄军的步兵造成了可怕的伤忙,他可以拆来用……靴子也没发,只发给了他一张盖有大印的委任状。

    当那位名叫纳乌明科的年轻人轻轻地推他的肩膀的时候,他并未感到特别高兴。这个人的身上有什么东西使他厌烦。他的身上有一种过份的殷勤劲儿。当你打了几次仗,各种事儿看多了,你就会有点儿体会:过份的殷勤有时比冷漠更会坏事。在前线,一个人成长得很快。无怪乎有人说:前线待一年,胜读十年书啊!纳乌明科的脸上浮起了笑容。现在他的上装外面又加了一件黄皮夹克。夹克的皱褶都磨破了,左肩上有一道白印子,看样子,是步枪的皮带磨出来的。这件皮夹克大概是他爸爸的,显得又肥又大。

    “您是在等什么人?”纳乌明科问道,“康德拉琴科少尉?”

    “在等马车,”康德拉琴科说道,他对这种打官腔式的称呼非常不满意。

    “马车?”他大笑起来,“您是在说笑话吧?您知道,在我们下决心肃清这一带的敌人之前,是不可能有马车的。日本人已经吓破了胆,他们夜间根本不会出来。”

    “真是好极了……”康德拉琴科咕哝了一句。

    在计投身艺伎并接替几松的这段时间,日本政局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从1854年起,奉行尊王攘夷、讨幕的勤王志士纷纷往京都而来,他们常常在游郭举行集会,因为那里可以消除紧张的气氛,而且适合于密谈。靠近御所的三本木也有很多志士往来,其中就有长州的桂小五郎,即后来的木户孝允。当时的几松以美丽的容貌以及高超的吹笛和歌舞技艺而闻名,桂小五郎自从认识了几松之后就常常往来。但是桂并不富裕,所以传说他因没有钱去游郭和几松相会,曾经以武力抢劫他人。

    桂自从爱上几松之后,一直想为她落籍,但却很长时间为没有钱而烦恼。桂有一个很好的好友,同是来自长州的伊藤博文,(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重要任务

    康德拉琴科接过这把左轮手枪看了起来,这是典型的法国手枪,枪管和枪柄还带有精美的雕刻,应该是属于一位地位较高的萨摩武士的。纳乌明科不知道是怎么得到这把枪的,可能是枪制作得非常精美的关系,所以他才拿着它到处炫耀。

    “敌人的武器装备看起来比我们精良啊!”康德拉琴科感叹起来。

    “是这样,他们的装备,比我们和忠于日本政府的军队都要好,真不知道他们在战前是怎么准备的。”纳乌明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康德拉琴科的说法。他取过另一把左轮手枪,交给康德拉琴科,“这一把上面没有花纹,但和那一把一样好用,你拿着吧!我想你是会用到它的。”

    “谢谢!”康德拉琴科表示了感谢,现在他有些喜欢这个爱唠叨的年轻人了。

    “我们的敌人非常凶恶,装备精良,他们装备的法国格拉斯式步枪,比我们的步枪射得更远,他们经受过很好的训练,普通士兵的枪法也都很好,”纳乌明科向康德拉琴科介绍起他知道的情况来,“他们也有大炮,而且是德国制造的克虏伯大炮,再就是一些英国的阿姆斯特朗式火炮,虽然数量不多,但他们使用得很好,不象我们的炮兵,拥有优势的火力也常常无法压制敌人。”

    “听起来敌人很强大,我们似乎不可能战胜他们啊!”康德拉琴科有些好笑的说道。

    “当然,他们的弱点也很明显。”纳乌明科笑着说道,“所以需要我们来战胜他们。”

    “在您看来。他们的弱点有哪些?”康德拉琴科问道。

    “他们的个子太小了!”纳乌明科大笑起来。听了他的回答。康德拉琴科也笑了起来。

    的确。和牛高马大的战斗民族俄罗斯人相比,日本人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

    “他们的弱点现在正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纳乌明科笑过了之后,开始说出他的见解,“他们的兵力不足,军队当中非战斗人员过多,经过同日本政府军一年的战斗,他们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但具有较高战斗力和丰富作战经验的武士阵亡很多。新补充的士兵没有受过多少训练,所以战斗力是呈现下降趋势的。另外,他们的火炮不多,弹药可能也不足了,因为他们在作战时,经常发动白刃战,我们不得不承认,和他们的武士相比,我们的士兵在白刃格斗方面是较差的。”

    “也许吧,可我听说。在不久之前的名古屋战役当中,我们损失了将近三千人?”康德拉琴科又问道。“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吗?是不是失败被有所夸大了?”

    “真实的情况可能还要糟糕呢。”纳乌明科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些人都是被敌人埋设的地雷炸死的,尸体全都残缺不全,敌人将他们的头颅用刀砍下来,堆成了日本人称为‘京观’的大堆,现在还在那里呢。”

    “都是被敌人埋设的地雷炸死的?这怎么可能?”康德拉琴科大吃一惊。

    “事实就是这样。”纳乌明科说道,“我看过了关于那场战斗的报告,还有日本军队的军官的相关报告,敌人是先在他们防守的阵地下埋设了大量的地雷,然后引诱我们的军队进攻,他们装作败退的样子撤出了阵地,当我们的人全都进入阵地之后,他们便将地雷连续起爆,我们的人全都给炸得血肉横飞,大部分人在两次爆炸之后,就都死掉了,敌人在爆炸停止之后,重新返回了阵地,杀死那些受了重伤没有抵抗能力的人。”

    听到纳乌明科的讲述,康德拉琴科的脸色变了。

    “我想,这也是司令部调你来这里的原因。”纳乌明科说道,“我们的敌人极其精通工兵战术,而我们在这方面却是非常欠缺的。”

    “的确,使用这样的战术,我们现在几乎不可能办到。”康德拉琴科想起那次让自己受伤的演习,叹了口气。

    “自从叛乱发生以来,敌人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占领了日本将近一半的领土,据说依靠的就是精锐的工兵。”纳乌明科说道,“许多坚固的日本城市和堡垒,都是被敌人的工兵攻破的,日本军队的主要伤亡,也都是敌人的工兵造成的。”

    “这样的话,我就更应该到前线去了,为什么要让我去‘猎犬’部队呢?”康德拉琴科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们的敌人虽然从东京城外撤退了,但是他们派出了大量的破坏人员,不但在城郊和乡村布下了大量的地雷,还暗中杀害和我们合作的日本人,所以,造成了极大的恐慌,眼下我们最紧迫的任务,是清除掉这些敌人,消除掉恐慌。”纳乌明科说道,“在我们工作期间,国内的援军还会不断的到来,等我们的兵力足够之后,便可以发动进攻了。”

    康德拉琴科明白了过来,心里莫名的感到一丝沉重。

    他根本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可怕的敌人。

    可能是发现了康德拉琴科的变化,纳乌明科不想给他更多的压力,便和他说起关于日本的其它情况来。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走着,不多时便到了纳乌明科借宿的日本人家中。

    进到了房屋当中,主人殷勤的和他们打着招呼,他是一个和善的日本市政官员,他对康德拉琴科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用放了砂糖的茶和咖啡招待他们,并把康德拉琴科介绍给他的母亲和妹妹。那个日本女孩约摸十四五岁,很羞涩文静的样子。不过,他的母亲倒是个很体面的人,是一位教师。如果你面前有个女教师,你完全可以根据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或者一个眼神就猜得出。这位教师好不好。班级里爱她不爱她,或者班里只是做出爱她的样子。这位日本官员的母亲无疑是个好教师,瘦瘦的身材,大大的眼睛,显得端庄、慈祥。这样的仪态风度是永远也装不出来的。如果有哪一个教师想在教室里装出与他为人迥然不同的样子,那是再糟糕不过了……康德拉琴科甚至有点儿羡慕这个日本人,他的母亲多好呀!他不小心把碗里的砂糖弄洒了,她对他露出了亲切的、包含着安慰的微笑。她似乎在说:不要紧。没关系!这是常有的事。

    夜里,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躺在一个房间的地板上,那母女俩睡在另外的房间里。第一次睡日本式的榻榻米,康德拉琴科有些不太习惯,但因为疲劳的关系,他还是很快的睡着了,虽然纳乌明科还想推心置腹地同他谈心,可他实在是太困了。

    康德拉琴科听过纳乌明科刚才的讲述,已经没有心思同他闲聊了,这一天使他的生活发生了不小的转折。照这么下去。他可能活不到战争结束。

    现在的任务其实就很不好完成,少将在和他告别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简短然而必须坚决执行的指示。他现在的任务是,不惜任何代价保护东京城郊的居民,不受暴徒搔扰,逮捕敌人的间谍、奸细和破坏人员归案,协助日本政府维持治安等等、等等。“因此,”潘捷洛夫说到这里,翘起一个指头,提高了嗓门说道:“必须坚决捍卫法律和秩序。不容许有任何过火的行为,万万不可触犯日本国民的尊严,讯问要有礼貌,……”

    法律……一听到这个词儿,康德拉琴科总会回忆起民事登记处里那间光线暗淡的小房间。那还是他小时候很久的事了。有一次他和母亲去那儿拿出生登记簿里的抄件,那一天他们俩着实被折腾得够呛。一个烟瘾特大的老头子,上唇长着一抹黄色的短髭,抽烟抽得几乎象得了肺病似的。他翻遍了一本本厚厚的、积满灰尘的簿子。“一切都得按法律办,”他唠唠叨叨地说,“一切都得按法律办”。从此,康德拉琴科就产生了一种印象:法律就藏在厚厚的簿子里,搞法津就是同公文、档案、灰尘打交道。

    ……法律的捍卫者!和气、有礼貌。康德拉琴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早晨,康德拉琴科动身告辞的时候,纳乌明科对他说:“哦,我会去看望你的。听我说,你也许会碰到一些困难,这项工作对你来说是陌生的。我们到时会到你们那儿去,总结一下‘猎犬’部队的工作经验。”

    “好的,”康德拉琴科点了点头,“希望你们快点来,再带些精干的人来。”

    “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临走之前,纳乌明科大声地说了一句。

    他站在门口,随便地披着那件肩上有一道白印子的黄皮夹克,白衬衫领子迎风扑打着。

    在去“猎犬”部队所在村子的大道上,康德拉琴科碰到了一个独眼的大胡子老头。他是运送土豆到东京城的俄军军营里去的,现在喝得醉醺醺的赶着空车回来了。他扯着嗓门在唱歌。他那干瘪的身子,躺在垫在大车车板上的空麻袋上,一上一下地跳动着。

    “能捎我去前面的村子吗?”康德拉琴科认出了这是一个老军夫,但他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

    老头看见康德拉琴科之后,对那匹马吆喝了一声,停了下来。

    “上来吧!只要你抗得住颠簸!”

    他象好斗的公鸡那样闪动着那只独眼,即使他再缺个胳膊,短条腿,康德拉琴科也不会感到诧异。远东一带的犯人,只要身上不缺什么的,都上前线了;后方剩下的,净是些有资格上废品收购站的人。

    “你要去哪一边的呀?”老军夫瞅了康德拉琴科背上的步枪一眼,问道。

    “那边。应该是和你顺路。”康德拉琴科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好!走吧!”老军夫等康德拉琴科上了马车之后,挥了挥马鞭,让马车继续前行。

    “请你别作声好吗?说实话,你唱得太难听了,你要唱的话。最好到家里去唱。”康德拉琴科实在难以忍受他的歌声。说道。

    如果有哪一个暴徒想查看一下是谁在大路上号丧。那么康德拉琴科身上的这支步枪未必能够帮得了他的忙。他可不希望他这个新的前程一开头就断送掉。

    老军夫由大声的歌唱改成了低声的哼哼,康德拉琴科的感觉好受了一些,他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从两边紧夹着这条沙土大路的树林,在一阵风刮起之后仿佛变了个样子。虽然这一天天高气爽,可是这片树林却显得阴森森、黑洞洞的。康德拉琴科知道,自从他衣袋里一装上安全部队长官签发的委任状之后,自从他的肩上背起步枪之后,路上看到的一切。包括这座树林的性质就改变了。

    马车沿坡而下,来到了下面的河谷。这儿松树林不见了,换上了一片白杨林。白杨林五颜六色的,好象每一张树叶上都有人试过不同的颜色。白杨的叶子又厚又硬,色彩瞬息万变,仿佛不停地向你眨眼睛。但日本人似乎都不喜欢白杨树,因为它派不了什么用场:既不能做木器,又不能当柴烧。可康德拉琴科倒一直很喜欢白杨林。少了它,大片的林区就会显得单调、乏味。白杨树是爱絮叨的,即使在无风的日子里。它也会摇曳树叶,嗡嗡私语。有它在身边。心里觉得痛快……

    此刻,康德拉琴科竖起耳朵,倾听白杨树的沙沙声。即使大车轮毂发出的伊呀声,马蹄踏出的沉重的“笃、笃”声,也不能淹没树木的低声谈话,它们那悦耳的悄悄细语:“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前边是一片沼泽地,袭来一股股潮气和薄荷味儿。微风的游丝在康德拉琴科的头顶上高高地飘悠着,在不大耀眼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大车驶上一条用圆木搭成的破烂便道。车轮轧在圆木上发着咚咚的响声,车身东倾西斜,吱吱扭扭,径直往河岸的方向驶去。

    这条河上的便道,象一根烂纱线,中间折断了,仿佛把对面的乡村同东京的文明世界,同大大小小的城市隔绝开来。没有一辆马车能够过河,因为通往河岸的几条大道都变成了沼泽地。

    康德拉琴科看到了破碎的木梁,他知道,这些应该是战争爆发前用来支撑这条便道的,那会儿马车还可以在上面通行,但战争爆发后,这条便道多次遭到炮火的轰击,又有过往人马的不断碾轧,弄到现在,只有独眼老军夫的这种轻便大车才能通行了。

    但是,即使是这种大车,到了沼泽附近也陷了进去,不得不用肩膀把它推出来。狡猾的老头子只装出推车的样子,康德拉琴科只好多卖点儿力气,他总不能逢人就讲他那打过补丁的肚皮。

    终于,陷在两根烂了一半的圆木之间的车轱辘又回到了路面上,大车又一颠一簸地往前驶去。他们过了便道,顺着不太陡的沙岸来到河边。这一段河在泛滥的时节水很深,但在平常,趟水就能过得去。

    康德拉琴科正在喘息,却突然看到路边插着的一个东西,眼睛不由得一缩。

    “那是什么?”康德拉琴科一边取下了步枪,一边向老军夫问道。

    老头子用他的独眼迅速的扫了一下那里,脸上现出了轻蔑的笑容:“那是敌人在吓唬我们呢!”

    康德拉琴科小心的走了过去,他看清了,那里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日文和俄文的字,康德拉琴科不懂日文,但俄文写的什么他却看清楚了。

    上面写的,是“小心地雷”。

    “为什么说是敌人在吓唬我们?”康德拉琴科问道,眼睛仍然盯着那块木牌。

    “一开始敌人退走的时候,是留下了些地雷,炸死了一些人,但数量并不多,已经给清除掉了不少,但后来的破坏者们便用这种方式吓唬我们的人,迫使我们的人行军时绕道,一些日本村民也用这种办法防止我们的人进入他们的屋子和土地,我碰到过不少次我们的人随便的拆掉了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事发生。”

    老头子说着,把马赶到河里,让它喝水,自己吹起口哨来。河面上飘起了一层厚厚的白沫。他们就这样,在口哨声的伴奏下,在白沫的簇拥下,庆祝了渡河的盛典。康德拉琴科知道,他跨过了一条虽然没有标记,但却很重要的界线。过了河,他可能再也指望不上什么人的帮助了。

    马儿鼓足了劲,把大车拉上泥泞的右岸。再往前,大路岔开了,比较平坦的那条路,绕过一个沙丘,往左,直通一个名叫西吉的大村子。沙丘上,长着发蔫的小白烨和小松树,这是个设立观察哨的理想地方。这种地形是康德拉琴科机械地、习惯成自然地发现的。

    “好了,那边就是你要去的地方,”老军夫说道,“我得走这边的路了。”

    “对了,”康德拉琴科从大车上跳下来,说。“你在这一带有没有碰到过敌人的间谍?比方说,就在这条路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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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致命邂逅

    “碰到敌人?”老头那只独眼宛如看白痴一样地对他的步枪斜睨了一眼。“没有,不过背枪的人倒时常碰得到,就象您一样。”

    “在哪儿碰到的?在什么地点?”康德拉琴科追问道。

    “咳,这怎么记得清呢?我这样的老头子的记性……瞧,您一下车,我马上把您的名字给忘了……”

    康德拉琴科放弃了向他打听消息的念头,于是他赶起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不多一会儿,刺耳的歌声又传到康德拉琴科的耳鼓。

    过了不多久,那可怕的歌声在远处消失了。康德拉琴科背起背包,沿着落满松针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不知是偶然巧合呢,还是有什么预兆,当康德拉琴科走到小树林当中,还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他顾不得再考虑什么暴徒,就把步枪、背包往地上一扔,倒头躺在地上。这是因为,他不能长途跋涉:肠子开始作痛。痛得难受极了,仿佛身体里面有一副包着铁皮的沉重磨盘在研磨新长的嫩肉。

    他躺在地上,磨盘渐渐放慢了速度,好象簸谷风车上的轮子在天晚风息时那样。他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小树林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两边长着参差不齐的橡树。橡树叶子长得很牢,只是有点儿发黄。橡实落满一地,铺了厚厚的一层。夕阳的余辉快要消失了。被空气暖流送到高处的游丝,此刻又落到地上来了。他一把抹去脸上几根粘乎乎的柔软蛛丝。

    一颗晚熟的橡实,正巧从他头上的那根树枝上掉了下来。“啪”地一声碰在步枪的枪筒上。立刻弹到一边去了。金龟子错把温暖的初秋当作了夏天。一下子都爬上了树叶。这些声响又使他警惕起来。这些声音似乎包含着一种警告,提醒他去注意周围的情况。

    林子当中似乎有阵阵怪异的声音传来,康德拉琴科感到了阵阵不安,他小心的起身,拿起步枪,拉开了枪栓,慢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阵凉爽的薄暮微风,掠过小树林。吹得那坚实的橡树叶子发出了短促的沙沙声,又有几颗橡实掉了下来。远处,有一株小橡树。一只黑秃鹫在它那干枯的树梢上落了下来。这是一种最令人厌恶的不祥之鸟。它吱吱叫了一阵子,就拍动翅膀飞了起来。如今在东京郊外的树林里,这种黑秃鹫特别多,它们老是在打过仗的地方飞来转去,查看仓促堆起的前线坟墓有没有被雨水冲开。

    康德拉琴科快步奔跑着,背包合着他那忽高忽低的脚步,在他的背上一上一下地跳动起来,端在他手中的那支步枪。枪口一直指着前方。

    黑秃鹫刷地从他头上掠了过去,它那强有力的大翅膀扇得空气发出啸声。它又叫了几声。那声音象是用爪子在抓铁皮似的,而后朝着只有它自己知道的目的地飞去。

    前方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他听出来那是女人的哭叫声和男人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康德拉琴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很快,他便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一个全身精赤的壮汉正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用力的撕着女人的衣服,女人的嘴被一条白布捆住了,双手被绑在一起,挂在树枝上,正用双腿不断的踢蹬着。这个女人体形娇小,但小腿很粗壮,加上身上穿着的日本式衣服,一看便知是一个日本女人,而骑在她身上的男人,又高又大,头发卷曲,一望之下便能确定不是日本人,而胡乱丢在一旁的灰色军服和大檐帽,倚在树下的莫辛纳甘步枪和拴在树上的马匹,证明了他的身份是属于俄罗斯帝**队的。

    看到正在上演的暴行,康德拉琴科不由得怒从心起。

    对于“俄罗斯志愿军”在日本对日本平民的暴行,外国报纸屡有报导,俄国国内虽然试图对这类新闻进行封锁,但却没有成功,最终消息还是传到了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耳中。

    亚历山大二世最开始得到消息后,还有些不敢相信,认为是外国敌对势力对俄罗斯帝国的光辉形象进行诋毁,但当一组登在报纸上的照片送到他面前时,他终于被震惊到了。

    那些照片是一位俄军上尉用最新式的照相机拍摄的,内容是俄军士兵和尸体的合影,这些尸体据说都是属于敌人萨摩军队的,有男有女,照片当中,俄军士兵把这些倮着的尸体摆成各种造型,然后和尸体一起合影,照片上的俄军士兵的脸上一个个都带着愉快的笑容。

    亚历山大二世被这些照片气得发昏,而随后俄军士兵劫奸乘马车外出的日本贵族女子并杀人灭口的消息和日本政府的抗议传来,让亚历山大二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直接给东京的俄罗斯志愿军司令下了严令,追查凶手,进行严惩,“平息日本政府和民众的怒火”,接到命令的奥涅金中将不敢怠慢,很快将凶手抓获,并公开处决,并以司令部的名义专门发函向日本政府进行了道歉,俄国政府对此事还专门拨款给受害者家属予以了赔偿。

    由于这件事的影响非常大,尽管当时在国内的康德拉琴科只是一名少尉军官,但他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作为一名有着强烈荣誉感的俄罗斯帝**官,他对俄罗斯志愿军官兵的暴行深感耻辱,而这一次他申请来到日本前线,除了渴望建功立业,也有打算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改变日本乃至世界各国对俄罗斯帝**队的恶劣印象的意思在里面。

    而这一次当类似的暴行就发生在自己面前时,刚刚得到任命的他,长官“必须坚决捍卫法律和秩序。不容许有任何过火的行为。万万不可触犯日本国民的尊严”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加之对此类事情深恶痛绝。由不得他不采取行动。

    此时那个日本女人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给撕掉了,骑在她身上的俄国人用手揪扯了她白嫩的胸脯一会儿之后,将手伸到了下边,想要撕掉她的裙子,但日本女人的衣裙使用的布很厚,加上这名女子的双腿很有力量,死命踢蹬之下,他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无法将裙子撕掉。不由得在那里咒骂起来。

    “住手!你这个混蛋!”康德拉琴科骂着,举起了步枪,“放开那个女人!”他用俄语大声的命令道。

    施暴者显然没有想到后背会有自己人,他的身子一僵,动作停了下来,那个日本女人也看到了拿着步枪的康德拉琴科,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停止了挣扎。

    “从她身上起来!你这个混蛋!”康德拉琴科看到他仍然骑在那个女人身上,心头火起,大声的命令道。

    “嘿!别一口一个混蛋的好不好!没人教你见到长官该怎么做吗?”那个人从女人身上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康德拉琴科。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康德拉琴科瞥了一眼对方扔在地上的军服和军帽上的徽章,他赫然发现,对方竟然也是一个少尉,军衔是和自己相当的。

    “你做的事,是俄**队的耻辱!”康德拉琴科故意扬了扬头,以便让对方也看到自己的军衔。

    对方看到康德拉琴科也是一位少尉,眼中闪过悻悻之色。

    “把你的衣服穿上!”康德拉琴科厉声喝道。对方那摇晃的恶根让他感到不快。

    对方不在意的笑了笑,摊了摊手,走到自己的衣服前,开始穿起裤子来。

    “你喜欢这个女人吗?送给你好了!我可以帮你把风,防止有人打扰你。”对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哈哈笑道。

    “住口!”康德拉琴科感到受到了侮辱,大声的喝斥道,枪口也随着动了一动。

    “小心你的枪!你这个家伙!你不是真想打死我吧?”看到康德拉琴科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机之上,对方的脸色变了变,问道。

    “你将要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康德拉琴科大声回答道。

    “去他妈的军事法庭!老弟,别搞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对方冷笑起来,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我是安全委员会任命的‘猎犬’部队队长!可以随时处决你们这些违犯军纪的家伙!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一点!”康德拉琴科大喝道。

    “好好好!算你狠!”对方狠狠的啐了一口,开始快速穿起衣服来。

    “你的名字!军衔!所属部队!”康德拉琴科紧盯着他,喝问道。

    “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老弟。”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伊万?彼得拉耶维奇?格罗姆斯基,陆军少尉,哥萨克志愿第一旅第三团的。你叫什么名字?”对方反问道。

    “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康德拉琴科。”康德拉琴科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好,罗曼?伊西多罗维奇,你看,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好不好?”格罗姆斯基穿好了衣服,转头对一直拿着枪对着他的康德拉琴科说道,“你既然不想要这个女人,也不希望我要,那我们就都不要她好了,我反正没有办成事,你也看到了,我们放了她,你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会重重感谢你的。”

    格罗姆斯基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椭圆形的圆片,丢到了康德拉琴科的脚下。

    康德拉琴科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圆片很大很厚,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日本文字,他认出了这是一枚日本的金币。

    “这是金子,想要吗?觉得少?我这里还有。”格罗姆斯基说着,又掏出了一枚日本金币,扔了过来。

    康德拉琴科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贪图格罗姆斯基贿赂他的两枚金币,虽然他不耻于对方的行为,但就因为这件事杀掉对方,他还是心存顾虑的。虽然他现在的任命使他有一定的执法权。但他毕竟代表不了军事法庭。

    “帮帮忙吧!老弟!我保证。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对方看到康德拉琴科在犹豫,心中一喜,用恳切的语气说道。

    “好吧!你去放开那个女人!”康德拉琴科叹了口气,收起了步枪,但并没有去捡那两枚金币。

    格罗姆斯基答应了一声,走到树边,伸手去解捆住女人双手的绳子,康德拉琴科这时听到了远处的草丛中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刚要转头,却看到格罗姆斯基的手中多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正指向自己。

    格罗姆斯基的嘴角现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康德拉琴科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一时间大惊失色,正要说话,对方已然扣动了扳机。

    “砰!”

    康德拉琴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手中的步枪,使得枪身重重的击打在他腹部动过手术缝合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便击倒了他,让他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自以为是的家伙!去死吧!”格罗姆斯基看到康德拉琴科竟然还在怒瞪着自己,举起了手枪。瞄准了康德拉琴科的脑袋。

    康德拉琴科知道自己这一次不会再有对方子弹击中步枪的好运了,心中不由得满是绝望之意。

    但就在这时,让他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格罗姆斯基身边的树上,突然跃下了一个灰色的矫健女子的身影。

    女子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格罗姆斯基的身后,就在他准备向康德拉琴科再次扣动手中左轮手枪的扳机时,女子挥动雪亮的长刀,对着格罗姆斯基的颈后便是一记横斩。

    格罗姆斯基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的头一下子和脖子分开了,滚落在了地上,接着从脖颈的断口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的激射了出来,然后格罗姆斯基的身子晃了晃,向前栽倒在地。

    康德拉琴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当飞扬的血点溅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了那一丝温热,他才明白,面前发生的一切,是事实。

    女子看着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康德拉琴科,又一次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将捆住那名日本女人的绳子斩断,并用刀尖挑开了捆住她双手的绳结。

    康德拉琴科紧盯着面前的救命恩人——这是一个年轻的日本女子,她一身灰色的紧身战衣,显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她的胸前、双肘、双肩、手腕和膝盖处都有闪闪发亮的钢制护甲,腰间挂着两把左轮手枪,后背背着一支步枪,显得英姿飒爽,虽然她蒙着面,但康德拉琴科仍然能猜想出,蒙巾下是一张美丽的面孔。

    康德拉琴科知道,他遇到的,是一位日本女忍者——他对于忍者的肤浅了解,来源于他申请来日本之前,自己去图书馆恶补的功课。

    美丽的女忍者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而是闪电般的将长刀插回到了腰间的刀鞘中。

    “你是谁?”康德拉琴科忍不住问道。

    女忍者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他,双手缓缓的垂到腰间,康德拉琴科明白,只要自己有接触武器的迹象,对方就会用他难以想象的快速动作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打爆自己的头。

    他的步枪已经给格罗姆斯基偷袭的第一枪打坏了,纳乌明科赠送给他的法国左轮手枪虽然还在腰间,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没有办法使用它的。

    更何况,对方实际上救了自己一命,尽管他猜出了对方可能属于敌军的阵营,但俄**官的荣誉感,让他无法做出对救命恩人不利的事来。

    “她听不懂俄语的,康德拉琴科少尉。”一个男音操着熟练的俄语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康德拉琴科猛地转身,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名身穿灰衣的蒙面男子。

    蒙面男子的衣着装束和武器几乎同女忍者一样,只是他的腰间没有武士刀,而是插着一柄刀头类似斧头状的怪异短刀。

    女忍者对蒙面男子很尊敬,看到他出现,向他微微一躬,行了一礼。

    “你又是谁?”康德拉琴科感觉到了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莫名的威势,说话的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我叫林逸青,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蒙面男子笑了笑,答道。

    “林逸青!那个乾国人!?”康德拉琴科听到蒙面男子报出了姓名,心头剧震不已。

    林逸青这个名字,在俄**队当中,也已经不是很令人陌生了。

    康德拉琴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腰间的左轮手枪枪柄,这时林逸青又说道:“不要做傻事,康德拉琴科少尉,我无意杀你,如果我想杀你,就不会等到你的‘战友’动手了。”

    听到林逸青说到“战友”这个词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康德拉琴科不由得面上一红。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显然对方已经尽收眼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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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命运的改变

    “那你想要做什么?”康德拉琴科的声音带有一丝颤抖。

    “别紧张,康德拉琴科少尉,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和刚才的那个俄国人,有着本质的不同。”林逸青缓步走近了康德拉琴科,紧盯着他的眼睛,“但我要你明白,我和我的手下,还有那些为了反抗暴政而举起义旗的人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我希望能借你的眼睛和嘴巴,去告诉你的同胞。”

    林逸青来到了康德拉琴科的身边,蹲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之色,“你的伤怎么样?”

    “没事了,那个恶棍的子弹打中了我的步枪,没有伤到身体。”尽管腹部还很是疼痛,但并非难以忍受,康德拉琴科不想在林逸青面前露怯,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林逸青注意到了那支已经被打坏了的莫辛纳甘单发步枪,知道康德拉琴科说的是实情,他正要起身,康德拉琴科因为腹部疼痛的关系,打了一个踉跄,林逸青闪电般的伸手扶住了他,才没有让他摔倒。

    “你真的不要紧吗?”林逸青又打量了康德拉琴科一下,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血迹。

    “我没事,谢谢。”康德拉琴科忍着痛说道。

    “你不适合担任军法处一类的职务,康德拉琴科少尉,你的心太软了。”林逸青看着康德拉琴科,诚恳的说道,“刚才的事情,如是换成我,早就一枪打死他了。”

    “我刚刚从学院毕业,是第一次来到战场上,也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职务。出现这样的事是难免的。”康德拉琴科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以后情况会好转的。这一次的教训我已经吸取了。再遇到这种家伙,我会象您一样,林先生,立刻开枪打死他。”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林逸青想起原来历史上康德拉琴科的最终结局,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历史时空当中,在这一刻,遇到这位在日俄战争的旅顺口战役中的灵魂人物。

    “林先生。你是一个乾国人,并非日本人,为什么要远离故国,来到这里,帮助萨摩叛军反对日本政府呢?”康德拉琴科问道。

    “的确,我并非日本人,但是我的良知促使我离开我的祖国,来到这里作战,因为我必须帮助这群被逼迫到墙绝路上的可怜人,反抗他们所面对的前所未有的暴政。”林逸青紧盯着康德拉琴科。“而你们的到来,改变了这个国家的这场战争的性质。”

    听到林逸青的话。康德拉琴科的脸先是转白,然后由白转红。

    对于林逸青的控诉,康德拉琴科根本无法否认。

    别的不说,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还不说明问题吗?

    “你是俄**队当中少有的正直有良心的军官,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命令部下救了你,并和你说这些话。”林逸青说道,“我希望你能将这里看到的一切,告诉你的同胞,不要让更多的人,在这场战争中无辜的丢掉性命。”

    “我会做出正直的判断,并且公诸世人。”康德拉琴科迎上了林逸青的目光,“但我不希望受人强制。”

    “你不会受到强制的,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林逸青笑了笑,说道。

    “您真的愿意放我走?而不是把我送进战俘营?”康德拉琴科有些意外的问道。

    “当然。”林逸青肯定的点了点头。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要知道,我们是敌人,你今天放了我,他日我们还是要在战场上重见的。”康德拉琴科似乎感觉到林逸青对自己这个小小少尉的轻视,大声的说道,“虽然现在我只是一名少尉,而您是一名将军(林逸青本身没有军衔,但在萨摩军中担任的职务为总参谋长,即日本人所称‘大参军’,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人都是少将,受其节制,因而康德拉琴科称他为将军),但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将军。”

    “我知道,你将来不但会成为一名将军,还会是一名优秀的受人爱戴的将军,你所建立的功勋,将受世人景仰,你的事迹,将激励着你的后人,继承你的英勇精神,不断前进。”林逸青看着面前年龄和自己仿佛的康德拉琴科,一字一字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个伟大的预言。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康德拉琴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立刻就发现,林逸青说这番话的态度无比的认真,仿佛这些话已经成了现实一样。

    “作为一位未来的优秀将军,不应该以一个少尉的身份死在日本。”林逸青看到康德拉琴科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笑了笑,继续说道,“相信我,这是你的命运,已经注定无法改变。”

    “谢谢您的好意,那我就离开了,我也许会带人来抓你的,因为我是新任的‘猎犬’部队的指挥官。”康德拉琴科丢掉已经损坏的步枪,拿起格罗姆斯基的莫辛纳甘步枪和左轮手枪,又将他的子弹包搜出来挂在了身上,对林逸青说道,“到时候,也许您会认为我恩将仇报,但这是我的职责,所以只能请您原谅了。”

    “没关系的,我理解你的处境。”林逸青微笑着看着他做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当然,前提是,你和你的部下能够抓到我才行。”

    “到时候再说吧!”康德拉琴科注意到不远处又出现了一名和林逸青身边的女忍者一样打扮的女人,下意识的看了看不远处的格罗姆斯基的脑袋,耸了耸肩,“那么现在,我走了。”

    “走吧!”林逸青点了点头。

    “您还会在这一带活动一段时间,是吗?”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康德拉琴科问道。

    “是的。”林逸青答道。

    “那好。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也许吧。呵呵。”

    “我象您保证。会保护那个女人以及和她一样的日本和平居民,不再受侵扰和伤害。”

    “那太好了。我相信你会的。”

    “那么,再见。”

    “再见。”

    目送着康德拉琴科的身影消失,站在林逸青身旁的望月香织微微皱了皱眉。

    现在的她,已经和姐姐一起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姓氏,如同她们的先祖望月千代女侍奉武田信玄一样,跟从着林逸青。

    在她们的眼中,林逸青就是她们的武田信玄。

    “主公。为什么不抓他回去,而要放他离开呢?”望月香织不解的问道。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尉军官,所知有限,我们需要抓的‘舌头’,需要知道多一些的情况,才会对我们有所帮助。”林逸青微笑着解释道。

    “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应该在郊外活动,而应该混进东京城,去抓几个露西亚将军回来拷问。”望月香织转头看了看东京城的方向,建议道。

    “哈哈!要是抓个露西亚将军回来的话。很可能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林逸青听了望月香织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呢?”望月香织一愣。

    “露西亚的将军大都是一些又蠢又笨的家伙。大部分是依靠贵族出身或者贿赂而上位的,别看他们身居高位,但对前线的军情,很可能是一问三不知的。”林逸青给她解释道,“具体的作战计划的制定者和实施者,常常是校一级的军官,所以我们只要抓个少校来问问就可以了,而不是那些蠢猪一样的将军。”

    望月香织扬了扬眉毛,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虽然她蒙着面,但林逸青仍然能看清楚面罩下面的嘴角现出的美丽微笑。

    对林逸青来说,她们姐妹已经不仅仅是他得力的部下和助手了。

    “你们俩在这里也能聊得这么开心。”姐姐望月诗织走了过来,笑着揶揄了他们俩一句,“真是服了你们。”

    林逸青和望月香织相视一笑,“每一次都是这样啊。”望月香织笑道。

    “为什么要放那个露西亚军官走?就因为他想保护这个女人?”望月诗织看了看那个躺在地上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女人,问道。

    林逸青正要回答,望月香织却抢先答道:“这是我和主公之间的小秘密。”

    望月诗织撇了撇嘴,上前轻轻捏了捏妹妹的鼻尖。

    “还小秘密,你们也不怕那个家伙一会儿带人过来抓我们。”望月诗织晒道。

    “他不会回来的。”林逸青呵呵一笑,上前捡起了格罗姆斯基丢下的两枚日本金币,又将他衣袋里的剩余几枚金币取出,丢给了那个日本女人一枚之后,全都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林逸青看了看四周,对姐妹二人说道,“我们走吧!”

    望月姐妹没有再问,而是和林逸青一起快步消失在了林子当中。

    那个获救的女人看着林逸青等人的身影消失,流着泪向林逸青等人消失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爬起身来,先是狠狠的踹了已经没有了头的格罗姆斯基的胯间几脚,然后捡起林逸青留给她的那枚金币,飞快的向林外奔去。

    正象林逸青预料的那样,康德拉琴科来到了西吉村之后,并没有召集这里的“猎犬”部队成员前去追捕他,也没有提格罗姆斯基的事,而是先找了个地方休息起来。

    林中和林逸青的这场“致命邂逅”,已经改变了康德拉琴科的未来。

    ※※※※※※※※※※※※※※※※※※※※※

    附录:康德拉琴科《日本的地下作战》:节选:

    “……为了弥补火力的不足和最大程度的减少自身的伤亡,精于修筑工事的萨摩人就发明了地下作战这种史无前例的战法来。”

    “萨摩军民发明的地道战,是怎样一种独特的战法呢?”

    “最初,他们只是挖个地窖,躲避我们军队的抓捕。然而。将其向深处延展。就形成了相通的地道。当然。地下道的入口,是开在我军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比如,外表看来是一口井,或者是一个猪圈里的草垛,地道的入口往往开在这种我肯定想不出来的地方。即便是我们发现了,也没法进去。”

    “从地下道的秘密入口进去,里面竟然有时会达到人可以站着行走的高度,在一些地方。为了防止我军使用烟熏火烧,还会设立夹层结构。各处都有通风孔和观察外界动静的窥视口。”

    “这样的地下坑道,把家与家,村子与村子连接起来,甚至发现过连接进县城的地下通道。我们甚至想,要把这些地下道连起来,恐怕能达到一个惊人的长度。”

    “这样的工事,都是靠一把铁锹挖出来的,令人不能不吃惊。”

    “无论是萨摩军队,还是其余依附叛军的部队。还有叛军占领过的地区的农民,都从事这种挖洞的工作。为了不让我军发现他们的秘密,他们甚至会用柳条筐把土运到地下通道以外两三公里的地方抛弃。”

    “于是,在这里的地下,出现了世界战争史上无可匹敌的,状如蛛网的巨大地下堑壕和坑道工事。注意到这种工事的我军,抓捕日本农民和叛兵进行过拷问,但我所见的范围,从未从他们口中得到关于地下通道秘密的情报。”

    ^&&*&^$#$%^&*(

    法国,巴黎近郊,费里耶尔庄园。

    詹姆斯?罗特希尔德正躺在椅子上,听着儿子阿方索给他念着一封信。

    “……西班牙公债价格持稳,我非常满意,因为我发现大臣们都愿意和平地解决这次事件,而且我希望事态能够恢复正常。国王想要和平……我知道出现了这样的麻烦时,俾斯麦想要有所动作,但是国王坚决反对,以至于他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这起事件;即便英国插手,还是不会有什么冲突发生,西班牙的实力还太弱了,掀不起什么大浪,法国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胸有成竹地采取行动。不管他们嘴上说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期望和平,目前我们还在紧张地等待从西班牙传来的消息,我们对那里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现在我们可以稍稍放心一些了,尽管一切好像又平息下来,不过今晚事态如何发展仍然很难说,希望我们可以喘口气。西班牙的形势还不算太糟。亲爱的阿方索,我请求你,如果法国决定插手西班牙的事务,务必让我立刻知晓;因为这样的行动会让债券市场一片混乱,军事大臣昨天对我说起,如果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局势会变得十分严峻。这样一起事件可能引起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法国和普鲁士关系紧张的谣言影响了整个股票市场,行情一落千丈。我今晚和‘老俾’在一起,他说:‘今后谁会再相信法国,法国总是反复无常。’随后我去拜访隆恩元帅,他对我说:‘罗特希尔德,我相信你的兄弟在巴黎总是被误导,因为那位国王和他的大臣从来不会信守他们的诺言,他们朝三暮四,反复不定。奥地利和俄国的来信谦恭有礼,不希望战争的爆发;然而法国人则倾向发动战争……’

    “他们一直耍弄诡计直到做好宣战的准备。我一直认为除非这些人在自己国内自相撕咬,各自从权力的宝座上下来,不再拥有任何影响力,和平才有实现的可能。除非法国愿意退让……”

    阿方索读完了信,小心地看了一眼躺椅上的老态龙钟的父亲。

    “梅耶卡尔疯了么?……”詹姆斯喃喃的说道,“为什么非要走向战争呢……”

    “我们无法接受这样一场战争。”阿方索说道,“就算花费我们成千上万的金钱,我们也应该阻止他。”

    “他希望现在这个世界至少应该意识到统一的德国是什么……”老罗特希尔德叹息道,“可他自己都没认清楚,普鲁士统一后的德国是什么……”

    “如果战争真的爆发,您就会发现,我们的家族,将可悲的不得不置身于两个敌对的阵营当中。”阿方索说道,“这将使我们的家族陷入到分裂的状态中。我们将和自己的兄弟成为敌人。”

    “这真是一场灾难……”詹姆斯干枯深陷的眼角现出了泪水。

    “我觉得您应该给梅耶卡尔写一封信,对他进行必要的警告。”阿方索建议道。

    老人默默地流着泪,第一次显得是那样的无助,如果有外人在场看到这一幕,几乎不会相信,这位流着泪的老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詹姆斯?罗特希尔德,二代罗特希尔德硕果仅存的人物。

    “我们曾经全力阻止1866年的那场战争的爆发,但我们失败了,而且付出的代价非常昂贵。法国和普鲁士之间的战争,要比奥地利和普鲁士之间的战争可怕得多。”阿方索说道,“它的后果和影响力将难以消除,所以我们最好在它还没有发生之前,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你说的对……”老人费力地点了点头,“让我来警告他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迟来的背叛

    德国人在1912年终于获得了期盼已久的技术领先。毛瑟m1906/08半自动步枪得到德国海军的订单,主要装备给齐柏林式侦察飞艇的乘员作为自卫武器。它的枪管短后座式原理和闭锁机构几乎同毛瑟1906式手枪的结构完全相同,所以也同样的精密,同样容易发生故障。保罗?毛瑟继续改进他的半自动设计,后续的产品同样发射7.92mm枪弹,但改用延迟后座原理取代了枪管短后座式。它在1916年正式被德国陆军列装,迅速投入批量生产提供给正在组建的暴风突击队。从外观上看,毛瑟1916式半自动步枪最显著的特点是钢板冲压焊接成的弧形弹匣,以双排方式容纳25发毛瑟步枪弹,对突击部队而言最大的意义是这样能提供持续性的压制火力

    如同世界大战中的德军士兵热衷于使用从协约**队手中缴获的中国造1905年式冲锋枪一样,中华帝国陆军十分重视缴获的毛瑟1916式半自动步枪,将它们修理后交给专门的突击部队使用。帝国陆军军械局还编写了毛瑟半自动步枪的中文使用与维护手册分发给前线。有些前线部队的指挥官也想方设法为自己搞一支毛瑟半自动步枪,因为双方装备着同样型号的步枪弹,使用起来相当方便。

    受德国人的影响,帝国陆军中掀起了了半自动步枪热潮。一名前线步兵指挥官直截了当得上书西线陆军元帅宣称:一名装备半自动步枪的士兵足以匹敌一个装备手动步枪的步兵班。陆军军械局又开始埋头于众多出自本国或外国设计师之手的半自动步枪方案中:包括勃朗宁设计的枪管长后座式半自动步枪,此前已在欧美民间市场上获得极大的欢迎;以及因1905年式冲锋枪而出名的刘庆恩,他的设计采用导气式原理和类似于早期曼利夏步枪的楔形块闭锁枪机。然而最受陆军青睐的却是法国rsc1917式步枪。陆军更改了它的部分设计。用勃朗宁轻机枪上的20发弹匣取代了rsc硕大的扇形弹仓。最终定型为1918式步枪。可惜由于战争不久即告结束。以及战后初期的经济萧条及一系列政治动荡,1918式半自动步枪最终未能大批量投产列装。

    第一次世界大战给步兵战术与条令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帝国陆军战后成立了一个技术与战术发展委员会,研究步兵装备半自动步枪的问题时得出结论:步枪手随身携带的枪弹数量应当增加一倍,至少达到120发才能满足火力飞速增长的当代战场需求。因此在又不过分削弱威力与射击精度的前提下,减轻枪弹的重量和体积势在必行。从1920至30年代军械部门反复研究从6.5—8mm各种口径的新枪弹。萨维奇公司在1920年代为美国猎鹿者开发.300枪弹引起了帝国陆军的注意,它其实是将美军.30-06春田步枪弹缩短弹壳制成的。最终,帝**队在.300萨维奇弹基础上开发出自己的7.62x51mm 步枪弹。在缩短减小的弹壳中,1936年开始生产的球形双基发射药赋予弹头优良的弹道性能。供步枪和机枪使用最广的普通弹弹头重150格令。铅芯复合式的结构足以在命中后对肌体构成巨大的翻滚伤害。甚至使敌人误以为帝国陆军使用了达姆弹。

    由于干涉俄国革命和介入其持续不断的内战,中华帝国弹药库里一战后积压下的7.92mm枪弹被大量消耗掉了。陆军部求弹若渴,甚至1936年底就在国有兵工厂准备1937式步枪弹的生产线。为了应对日益紧张的世界局势,陆军当局还向美国西方弹药公司和雷明顿公司发出订单,要求制造6000万发1937式步枪弹,一年内交货。1938年10月,陆军向上述两家公司再加上温彻斯特公司签下1亿发步枪弹的生产合同。除了使用博克塞式底火,美国生产的7.62x51mm弹同中国产品没有明显区别。一些友好国家的企业也获得了中国的枪弹订单,例如位于日本列岛北方的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通过如此努力,帝国至少在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免受了枪弹储备不足的困扰。

    与此同时。配备新弹的半自动步枪的选型试验也在紧锣密鼓地展开。一些经历过上次世界大战的陆军官员是毛瑟1916式半自动步枪的拥趸,要求新步枪采用类似毛瑟的半自由枪机原理。避免导气式武器火药积碳或恶劣环境下泥沙渗入堵塞导气孔的问题。恰巧在1928年,帝国内务部和陆军、海军联合发起一次采购新型冲锋枪的招标。当时供职于瑞士工业公司(sig)轻武器部的匈牙利设计师帕尔?基拉里设计了一种发射9mm卢格手枪弹的冲锋枪参与竞标。它采用延迟开锁的半自由枪机原理,结构十分独到。基拉里的样枪在试验中表现出极高的射击精度,却最终未能入选。只有沈阳兵工厂少量生产供应给警察和内务部队。

    然而基拉里冲锋枪独特的杠杆延迟后座系统引发了中国工程师的兴趣。他们对此进行卓有成效的改进使之更为可靠,并简化了结构。这一自动动作的基本原理是:枪机分为机头和机体两部分,机头比机体小得多,两者间通过一个惯性杠杆相联。杠杆由机头带动,其短臂端卡入机匣壁的闭锁槽内,长臂端则抵在重量较大的机体上。枪弹击发后,火药气体压力通过弹壳促使枪机后座,但此时闭锁杠杆两端分别卡入闭锁槽和抵在机体上,机头无法向后运动,而先使得闭锁杠杆转动。由此加速机体后座。待到闭锁杠杆离开闭锁槽。阻止枪机后座的力也就消失。此时弹头已飞出枪口。膛压也下降至安全界限内。剩余的压力开始推动整个枪机后座,抽出弹壳并抛出机匣。当后座完毕的枪机在复进簧的作用下复位,并将一枚待发弹推入弹膛,击锤回转到待发状态,完成一个射击循环。

    为避免受压膨胀后的弹壳紧贴弹膛,造成抽壳困难,沈阳兵工厂的工程师在弹膛内壁上加工出12条纵槽。火药气体进入槽内,弹壳就会处于“飘浮”状态。使弹壳内外两侧的压力大致相等,能够自如地被拉壳钩从弹膛里抽出。如此巧妙的设计使沈阳厂的样枪战胜了美国人约翰?佩德森的方案。佩德森步枪解决抽壳问题的方法是往弹壳上涂一层石蜡进行润滑,可时间一久,枪弹刮起的蜡屑与粘附的污物便会在动作机构中堆积,导致各种故障。另外,佩德森步枪的肘节延迟机构完全暴露在机匣外,在实战环境里很容易损坏。佩德森步枪只能使用10漏夹向弹仓内供弹,不如沈阳厂样枪的20发可拆卸弹匣方便。

    最初的沈阳厂样枪发射7.92mm毛瑟弹。得知陆军准备采用新的7.62mm步枪弹后,工程师们迅速修改设计,制造出7.62mm样枪。考虑到士兵将乘坐机动车辆作战。新样枪的枪管缩短到22英吋左右,安装觇孔式照门和带有护翼的准星。在1000米表尺射程内保有良好的射击精度。1937年,新样枪被陆海军联合采用,定型为1937式半自动步枪。陆军部将它在装备序列中的优先地位列入第一级,沈阳、天津、济南的国有兵工厂最先投入生产。当年陆军部队就开始换装半自动新步枪。很多库存的1897式手动步枪也被改造以发射1937式枪弹。主要供新兵训练和二线武装部队使用。

    虽然1937式半自动步枪的枪机组件的加工精度要求较高,可它的总体结构比较简单。非常利于战时体制下的企业间协作生产。大战期间不少私营企业都得到了1937式步枪生产或转包订单,比如林语堂先生创办的明快文具公司。这家因制造中文打字机而闻名的公司毫无轻武器制造的经验,但他们依然在二战中生产了16万支半自动步枪。为他们提供枪管的转包商则是战前制造自来水管的日丰公司。在大战中总产量超过400万支的“胜利武器”就是这样生产出来的。

    沈阳厂的早期样枪也没有被浪费——英国在大战中向中国盟友购买了近20万支半自动步枪,全是7.92mm口径。毛瑟步枪弹是当时唯一在英国生产过的无突缘步枪弹,并被英军在besa机枪上大量使用。对于美国来说,1942年底被迫卷入战争是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战前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陆军部队换装伽兰德半自动步枪,而且大量步兵武器在1942-43年初的溃败中损失。美国政府在情急之下向中国订购7万支半自动步枪,大多装备海军陆战队。为美国制造的1937式步枪都修改了弹膛以适应美军的弹壳更长的.30-06枪弹,由亚东汽车公司生产。美国海军队员们不免会比较他们手中的两款半自动步枪,陆战队少校卡尔逊发表了他的看法:“同中国步枪比起来,梅尔文?约翰逊先生的玩具(指约翰逊1941式半自动步枪)根本不值得一提。” 威廉?斯利姆将军说得更直截了当:1937式半自动步枪是“有史以来设计得最出色的战斗工具。”

    1925年,中华帝国在干涉俄国内战时实验性地在西伯利亚空降了步兵分队。获得了最早的伞兵作战经验。1930年正式宣告成立的空降兵经历了无数演习和多次小规模实战后得出结论:对于经常孤悬敌后的伞兵而言冲锋枪的有效射程显得不足,步枪射速太慢,机枪则太重不便于跳伞时携带。伞兵需要综合这三种武器长处的单兵装备。空降兵上尉李汉萍提出了大胆的建议:将勃朗宁1908式轻机枪去掉脚架,截短枪管以减轻重量,作为自动步枪使用。1934年。第一伞兵团就带着如此改造过的“自动步枪”空降东京。枪管都被截短到接近导气箍的位置。以致德国驻日武官目睹战斗后,向国内发回的报告宣称中国伞兵全部使用霰弹枪。作为武器检验的测试,这一改造的结果很令人失望,抵肩全自动射击时后坐力太大,枪口几乎没法控制。伞兵抱怨说他们只得瞄准敌人的鞋子点射,希望枪口上跳时子弹会碰巧打中脑袋。而且哪怕枪管已经截短,1908式轻机枪作为单兵武器也显得太重了。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是设计一种威力和后坐力都介于手枪弹与步枪弹之间的卡宾枪弹,并制造出发射它的自动枪支。

    无独有偶。帝国海军陆战队也在为类似的要求大声疾呼。陆战队一直对军械局决定用9mm冲锋枪取代他们得心应手的1905式冲锋枪持坚决的反对态度。9mm卢格手枪弹相比被撤装的.44-40弹,侵彻力与停止能力都打了折扣,陆战队认为其远不能满足大多发生在300码左右距离上的接舷战斗的需要。

    陆军军械局的官僚被空降兵与陆战队的聒噪弄得不胜其烦,于是联合各军种成立一个自动步枪和弹药研究委员会。官僚们也许只是将它作为推卸责任,搪塞公众舆论的工具。却不料委员会很快搞出了首项成果,即1938式短步枪弹,又称为6.5x47mm弹。

    某些日本青年军事史研究者宣称这一开创了“中间威力枪弹”时代的伟大发明是剽窃日本的6.5mm有阪步枪弹的成果。其实它的真正原型是一战时期萨维奇公司开发的.250-3000狩猎用枪弹,装配87格令重的弹头时初速为每秒3000英尺。而中国工程师重新设计了更流线形的弹头,重量增加到117格令,在双基球形发射药的推动下初速可以达到每秒2652英尺。比起后来德国开发的7.92x33mm弹。1937式短步枪弹重量略大,但弹道性能和射击精度都更优越。后座力则比全威力步枪弹柔和得多。是最合适500码内战斗的枪弹。

    发射6.5mm短弹的1939式自动步枪由久负盛名的刘庆恩设计。这位年逾花甲的设计师复刻了在1905式冲锋枪与刘式轻机枪上久经考验的自动机构:长行程导气活塞通过枪机体上的半螺旋槽驱动枪机回转,实现闭锁和开锁。只是1939式自动步枪的导气孔与活塞移到枪管上方,枪身下的空间留给30发容量的双排双进弹匣,和包含快慢机的击发装置。射手只要扳动握把附近的快慢机柄便能选择自动或是半自动射击。导气系统添加了气体调节器,通过调节选择导气孔可以兼顾射击精度与可靠性。

    1939年7月,刘庆恩的自动步枪通过委员会的审查,军械局正式定型。但第一批生产订单却交给了私营的扬子江机械公司。除了私人企业外,在战时仅有上海兵工厂南京分厂这一家国有兵工厂制造1939式自动步枪。至于6.5mm短步枪弹,在战争爆发前的第一笔订货竟是由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完成的。国有兵工厂已经在为1937式步枪弹与半自动步枪的订单全速运转,那才是陆军首要关心的急务。

    1939式自动步枪主要有两种生产型号,空降兵装备硬铝折叠枪托型,海军与陆战队装备木质固定枪托型。陆战队版自动步枪还在17.7寸长的枪管下固定了一支可折叠的三棱枪刺。1943年还推出了一种改进型,在枪口加装形似鸟笼的多孔形消焰器。1941年开始,所有新生产的1939式自动步枪都使用冲压—焊接工艺制造的机匣,并在枪膛内镀铬。

    除了空降部队和海军陆战队,1939式自动步枪的其他用户大多都是二次大战中发展出来的特种作战部队。包括帝国陆军的远程侦察特勤队,海军水下爆破大队,陆战队舟艇特勤队以及战后组建的宪兵特勤队。陆军的常规部队也会受到那些精英军人的影响,大战末期的在欧洲作战的装甲骑兵部队就用1939式自动步枪取代了原先配备的冲锋枪。西线密集的城市战斗证明自动步枪表现得非常有价值,德军反坦克手通常还未来得及发射他们的“铁拳”,就被每分钟600发的弹雨所淹没。(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听雨

    不知过了多久,当电报读完时,眼泪也从岩崎尤佳的双眸中流了出来。

    她仿佛看到,横眉怒目的父亲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用手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自己被父亲打倒在地,口角不住的流血。

    岩崎尤佳在哭,哭了一会儿之后,她不知怎么,却笑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早苗听到了岩崎尤佳的怪异笑声,急急忙忙的从另外的房间赶了过来。

    “我没事。”岩崎尤佳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平静的说道,“早苗,去替我请林将军来这里。”

    “请林将军来这里?”早苗听了岩崎尤佳的命令,不由得吃了一惊。

    身为岩崎尤佳的贴身侍女,她当然知道这座小楼“秘密联络处”的地位,而现在小姐竟然要她将林逸青请到这里来,不是等于告诉林逸青这里的秘密么?

    “是的。去吧,早苗,请林将军马上来这里,就说是我找他,有重要的事和他商议,请他务必过来。”岩崎尤佳没有去看早苗惊异的脸,而是垂着头,轻声说道。

    早苗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封长长的电报,有些明白过来,她没有再问,而是答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

    目送着早苗离去,岩崎尤佳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她没有再去看那封信,而是起身去了二楼的琴室,那里也有一架钢琴,是这座小楼原来的主人留下来的。

    雨水夹着冷风正斜扫着地面泥泞的道路,青翠的林带在雨的洗礼下透出空气独有的清新。一辆黑色的马车在门前停下。推开车门,早苗首先跳下车来。接着林逸青慢慢地跨出了马车。

    外面有些清寒的气息带来丝丝的冷意。好在林逸青多加了一件衣服。这样的雨天在往常他是不会出门拜客的。一定会愉快地坐在茶室一面和桐野千穗品茶,一面悠闲地欣赏雨景。但现在他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了。俄军的到来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在上一次的战斗之后,俄军一直没有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林逸青知道俄军是在积蓄力量,是以他也在为以后的战斗做着准备。

    为了尽快恢复萨摩军的战斗力,他不但要组织新加入萨摩军的部队按照萨摩军的标准训练,还要为新军筹备武器和粮草。而在这方面,岩崎尤佳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尽管萨摩军连番大胜,但随着战线的拉长,武器弹药的消耗十分惊人,尽管占领区内各地的兵工厂全力生产,但还是难以满足需要,所以必须要向外国购买。由于战时各国严守中立,因而购买武器弹药是在私下里同外国掮商以走私的方式进行的,并且都是现金交易。

    在萨摩军起事之初,向民间购买物资时。都是以银元和铜币等现钱进行交易,而后现钱短缺。鹿儿岛县令大山纲良不得不下令印制带有西乡隆盛头像的纸币,和现银等值流通,被称为“西乡札”,因为纸币没有现钱受欢迎,一些地方的居民常常拒绝使用,所幸萨摩军很快攻占了大阪,得到了设在这里的造币厂的全部设备以及库存的银锭和铜板,在林逸青的主持下,造币厂很快重新开工,制造银币和铜币,由于新造的银元是按照日本对外交易的“贸易银币”的标准铸造的,成色足,很受民间欢迎,是以一经发行,便有效缓解了货币短缺的不足。

    但新的问题随之来临,就是萨摩军中精通商业的人才不多,在和外国掮商打交道的过程当中常常吃亏,林逸青本人也不精此道,迫切需要专业的人才,而岩崎尤佳恰恰便是这样的人才。

    自从林逸青将她从死亡线上救回之后,心存感激的她不再是一副不合作的态度,而是利用她在三菱商社大阪分社的影响力,召集了一些富于商业才能的职员,帮助林逸青佐理军需中的采办外购事宜,给了林逸青以很大的帮助。

    而岩崎尤佳自从帮林逸青买了大批粮食之后,却一直不在他面前露面。林逸青知道她是不想给东京的岩崎家族带来麻烦,是以也没有刻意的去找她。

    他们两个人,自从那次袒露心迹之后,可以说有了心灵上的默契。

    但是今天,早苗的突然到访让林逸青感到有些奇怪。

    现在他站在小楼的铁门前,望着古旧的石壁在雨水中发出苍灰的面色。原本极开阔的庭院被主人巧妙地植上了绿树,那宏伟的气势被掩饰得很好——因为密植的绿树的关系,整个庭院显得有些臃肿狭小,这也正是主人苦心营求的结果,一种不要太引人注目的结果。墙上挂满了爬山虎以及一种叫做薜荔的植物,现在它们正被斜雨击打着露出凄凉的神气。这些天很多时候与算盘为伍的林逸青开始计算起当初建造这座宅第的花费,总不会少过10万银元吧,或者需要20万银元才行,总之不会再多了!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现在每一次站在巍峨的建筑物面前,他都习惯性的要估摸一番。

    早苗打开了门,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随后她在前面由白色鹅卵石铺成的细甬道上带路。雨水轻打在石子甬道上,刷得那石子白中透出铁锈色,庭院中央是由几十盆鲜花组成的花圃,花圃中间种植着许多叫不上名来的中草药材,此时正郁郁苍苍地在雨地里接受着雨水的拍打。这种时候已经不是寒冬天时节平坦萧瑟的景象了,庭院里多了几份生命与灿烂的活力,是拜优雅的女主人所赐的吧?

    上第一面阶石阶时,林逸青隐隐地已听见由房内传来的钢琴声。由早苗打着伞的林逸青顿时停了下来。

    早苗仔细听了一下,笑道:“是小姐在弹奏钢琴呢。她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欢迎将军您的到来。”

    林逸青微微一笑,他仔细谛听。已经听出来了。调子是上一次他弹的钢琴曲《星之命》。现在的《星之命》由岩崎尤佳演奏。有一种欢快活泼的气氛,并且给人一种悠远婉转的感受,仿佛就看见樱花树在雪山之下开放一样,一时两个人静静地立在那里。

    伴着夹杂着寒气的小雨点,只觉得那悠扬的琴声时断时续的,似乎在模仿水滴的声音,林逸青一听之下觉得,配合着眼前的阴郁的稍嫌湿冷的天气。那水滴声倒也相得益彰。琴声中带有一丝清寂,他们的眼光也渐渐地被引向了檐外,断断续续中,那雨滴声越来越大了。

    林逸青仿佛看见青翠的绿木下,水珠从檐上落下,清脆地击打在那地面,滴嗒,滴嗒,越发只觉得那林间的幽寂与温暖。那阳光温暖地淡淡洒下,洒在悠远而清寂的林间。那苍老树干衬在古远空旷的荒凉下。嫩绿的幼芽在温暖的阳光的土壤中自动地张开手臂,它在朝着阳光抽发着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向上生长着。仿佛回到了古远的洪荒时代,森林里寂寞的滴嗒水声,阳光的清幽就是生命的全部。叶子慢慢地张开,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五片六片,最后是千片万片,仿佛是一刹那的时光,那生命可怕的神奇!在空旷的寂寞幽林间幽静地生长着,静静地屹立在悠蓝的空旷下,独自唱着寂寞的生命的幻歌。慢慢地张开手臂,眼望着那枝上翠绿的的生命,那热力的呼唤,那生命的呼唤,拚命地抓紧那黑黑的泥土的地面,仿佛在紧紧地抓紧那大地的母亲的心脏。

    林逸青知道,此时的岩崎尤佳,是用自己的心在弹奏,她将自己的生命融进了琴声中,是以才会有如此美妙的感受

    雨水下来了,风儿拂来了,那寂寞古远的空旷林间。水滴,是她宁静的永恒的相伴,只管抬起她的柔软的叶之手臂,任凭那温暖水气的抚摸。等待,再等待,一直等啊等,直等到那天荒地老至死方休等到那明媚的阳光出现!于是,她的手臂张开了,化作了柔美的花之翅膀在阳光中飘摇,那梦幻般的无尽的绚烂!一切,都只为了他的出现,一切美丽,一切美好,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他——那生命的灼热阳光而绽放。他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阳光啊,她生命永恒的阳光,唯有如此她的柔美才能永存心间,成为他永恒的不变的星辰,光明中的光明,眼睛中的眼睛,灵魂中的灵魂!——然后,她垂下了腰身,古远的泪水化作灿烂的花瓣的飘渺,雪一般地落下,如同风一般地消失,消失在他光明的眼睛里,消失在洪荒的辽阔不可寻的悠远时光里,消失在那泥土地上黑黑的沉默的灵魂里,消失在那林间清幽的寂寞的水光里,消失在那空旷清冷的无边野际里。悠蓝的天空下,只听到那生命悠远的幻歌。花瓣悠悠落下。

    琴声渐渐淡去,檐外只有雨声随着绿墙上的白花瓣轻轻的打下,淡淡看着那白花瓣闲闲地随着风轻落于地,任那雨水侵打着,一种幽静恬淡的思绪不知怎地渐渐浮上心头,四周静成一片,只有古旧的砖石墙壁披着翠青的绿衣在眼前清寒地左右摇摆着,雨的轻柔滴嗒声这时异常清脆响亮起来。

    林逸青的耳边突然响道:“将军,这边请。”他这才蓦地一惊,原来是早苗正含笑对自己讲话。林逸青笑道:“倒是很久没听到这么美的琴声了。”

    两个人外面的谈话在这清寂时刻显得异常的响亮,里面的人已然听到了,一个清脆有礼的声音问道:“是谁在外面说话?”

    早苗急忙应道:“是林将军来访。”

    里面的人早已停住了钢琴,笑着说道:“林将军来了,快请进来吧。”

    两个人走进了玻璃大门,向右手的长廊走去,一个白衣女仆早已拉开了木门,看见林逸青之后,微躬施礼,手持茶盘走了下来,穿上红木拖鞋慢慢退了出去。林逸青朝里面鞠了一躬,脱下皮鞋进了房间,岩崎尤佳正坐在一张桃木矮几前等他,一双明眸打量着他,说道:“林将军。请进来吧。”

    她的声音是清脆愉快的。然而眼神却挡不住几份落寞和忧伤。林逸青朝着主人微一鞠躬。说道:“雨天冒昧造访,失礼了。”说完在主人前面的桃木矮几旁席地坐下,将礼物呈上,用日语笑着说道:“这是乾国产的菊花茶,一点薄礼,请岩崎小姐笑纳。”又道:“是今年新焙的新茶呢。”

    岩崎尤佳看看眼前的礼盒,想起了父亲,心头又是一酸。

    虽然自家茶田也焙有好茶。但菊花茶却是没有的,而且菊花茶对父亲的风寒症是很有效的,父亲当年便曾从乾国购买菊花茶,也曾把菊花茶作为赠送友人的礼物。

    林逸青应该是了解自己父亲的病情,所以才特意选择赠送给她菊花茶,应该说这礼物送的很及时。

    想到林逸青还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在电报中咒骂自己的,还打算用这种方式示好,以求改善同父亲的关系,岩崎尤佳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尽管心中悲伤,但她面上仍是一副欢笑之色。“那么就多谢了,这样的雨天。正是喝茶赏雨的悠闲时光呢。”岩崎尤佳笑着说道,又对后面跟着跪下摆放茶点的早苗道:“那么就用林将军送的菊花茶给我们点一回茶吧,似乎我现在就闻到了菊花的那股特有的清香呢。”

    早苗答应了一声去了,临到门边问:“就在这里点茶吗?”

    岩崎尤佳笑道:“林将军可是品茶的大行家呢,早苗就麻烦你为我们展示一回技艺吧。”

    早苗微微一笑,轻轻退出去准备了,心想我们家小姐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派头了。岩崎尤佳又笑道:“其实今天请将军来并无要事,只想和将军喝茶赏雨,在这午后的清寂下午,也是乐事一桩呢。”

    虽然岩崎尤佳说得轻松,但林逸青还是敏锐的觉察到,岩崎尤佳今天的异常。

    不是那岩崎老儿又写了什么劳什子送来,让她再在自己面前表演一番自杀吧?

    想到这里,林逸青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早苗点好了茶,岩崎尤佳和林逸青一道品尝起来,早苗的茶艺虽然比不上桐野千穗,但也别有风味,林逸青喝过之后,颇觉回味。

    岩崎尤佳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窗外的细雨。

    林逸青回想着刚才她用琴声迎接自己,那美妙的琴声似乎已经说明了什么,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

    而现在自己贸然发问的话,只怕会破坏了这安静美好的气氛。

    算了,到时候,她应该是会给自己答案的……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窗外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林逸青计算了一下时间,心说这雨要是还不停的话,今天晚上他差不多就回不去了,难道要留在这里过夜不成?

    “将军请稍坐,我去换件衣服。”岩崎尤佳说着起身,向林逸青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内室。

    林逸青搞不清楚她在这个时候要换什么衣服,但并没有多问,只是微微颔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内室之中,然后门便关上了。

    林逸青听到室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她是真的在换衣服,他等待着她重新出现,但不知怎么,过了许久,仍然不见她出来。

    “将军阁下,请进来一下好吗?”岩崎尤佳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林逸青起身来到内室前,推开了门,赫然发现里面竟然熄了灯,完全是一片漆黑。

    林逸青进入室内,向前走了几步,他的眼睛正在搜寻着岩崎尤佳的身影,但却没想到厚重的包金木门在背后合上了,而一双纤细的手臂随即极为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黑暗中,岩崎尤佳昂首看着林逸青,目朗若星,吐气如兰。而林逸青的眼睛刚刚适应了黑暗,便看到眼前那玫瑰色的唇瓣正以肉眼可以判断的速度在接近着自己……

    现在的他,温香软玉满怀,而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个纤合适度的美妙身子已经开始渐渐的发热,他的瞳孔也已经开始微微的收缩起来……

    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透过被冷风吹得摇曳的窗帘,经由那些许由窗外倾泻而入的些许微光,让室内显得格外的静谧。

    这里的确是一个隐秘的所在,正可以和佳人共效于飞……

    “能把灯点上吗?我想好好看看你……”林逸青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不由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他已经有了何韵晴和桐野千穗两个绝色美女做老婆了,而且身边还有望月诗织和望月香织这一对姐妹花忍者,按理说对于美女的免疫力应该是很强的,可为什么在这一刻,他面对岩崎尤佳时,却感觉自己确实心动了呢?

    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

    只有对自己动了真情的女子,他才会感到心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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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国际监督舰队

    岩崎尤佳象是片刻也不舍得离开林逸青,她一只胳膊环绕着他的腰,一只手取过一个银壳打火机打着,轻轻的将附近的烛台点着了。

    微弱的烛光下,岩崎尤佳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丝质里衣,正痴痴的望着自己。

    “我好看吗?……”她轻声的问道。

    “你真美……”林逸青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吻我?我让你感到讨厌了吗?”岩崎尤佳又问道。

    “尤佳,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她有些嗔怒的问话,林逸青想起上次她向自己“献身”的情景,强压心头的欲火,又问了一句。

    “没有……”岩崎尤佳摇了摇头,握住了林逸青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手面上。

    “那为什么……”林逸青看着那可爱的面庞,心中的火焰被渐渐的点燃了。

    “没有为什么,我只想你要我……”岩崎尤佳轻声说着,用脸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心,此时的她,望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可爱。

    林逸青望着她的剪水双瞳,忍不住一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吻了下去。

    林逸青的双唇贪婪地吸吮着岩崎尤佳的唇。二人激吻良久,岩崎尤佳星眸半闭,俏脸晕红,她浑身一软,竟就那么直接从林逸青怀里向地上倒了下去!而被她圈住脖子的林逸青也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般,竟也软塌塌的抱着她一起倒了下去,两个人随即在地上一起滚作了一团!

    良久。林逸青和岩崎尤佳并排的躺在床上(怎么从地上回到床上的。此处省略三千字)。岩崎尤佳枕在林逸青的臂弯之中,轻抚着林逸青的胸口,和林逸青对视着,目光中满是爱恋之意。

    “今天……你为什么……肯喜欢我了?……”岩崎尤佳轻声问道,此时她身体内的快感热流还未完全消散,让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温柔。

    “我本来就喜欢你。”林逸青轻轻将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二人的手指不自觉的纠缠扣紧。

    “我也喜欢你……”岩崎尤佳柔声道,情不自禁的探起了身子。吻了他一下,“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

    “那为什么让我等到今天?”林逸青笑着问道。

    岩崎尤佳没有回答,而是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是因为你的父亲,是吗?”林逸青轻声给出了答案。

    岩崎尤佳的身子猛然一颤,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但林逸青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对的。

    “伤口还疼吗?”林逸青爱怜地轻抚着她。他的手指划过她结实又不失韧嫩的小腹,感觉到了刀伤的位置。柔声问道。

    “早就不疼了。”岩崎尤佳心中暖流涌动,回答的声音也带有一丝甜甜的幸福。

    “你知道吗?你那天……吓坏我了。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杀敌无数,部下们都说,没有能吓到我的东西。到现在为止,只有那一天,你把我吓到了。”林逸青叹道,“我害怕,你就这样的死在我面前,再也回不来了……”

    岩崎尤佳冲动地握住了林逸青的手,她的手指摸到了林逸青手指的伤痕,心中痛惜,想起那天他奋力夺刀救下自己的情景,险些掉下泪来。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道。

    “别说对不起,爱人之间,不说这句话。”林逸青微笑着看着她,轻轻的握着她的指尖,“好在你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不,还没有过去。”岩崎尤佳抽回了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道。

    “没有过去?怎么,是你的父亲又给你写信了?”林逸青立刻猜出了是怎么回事,马上追问起来,“他又和你说什么了?”

    “今天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岩崎尤佳叹了口气,“今天这么美好,我舍不得破坏它。”

    虽然她没有说信的具体内容,但林逸青听到这句话,便已经猜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岩崎老儿”。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不能容忍别人欺侮于你,哪怕这个人是你的父亲。”林逸青说道。

    感受到林逸青话中的杀意,岩崎尤佳的身子又是一颤。

    “当然,我怎么对你父亲,取决于你。”林逸青明白她心里在担心什么,又说道,“我听你的。”

    “我要从我父亲手里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岩崎尤佳感动之余,在心里下了决心,坚定的说道。

    岩崎尤佳受够了家族的歧视,现在,身边的男人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自信,她要摆脱家族的阴影!

    “好,我会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我林逸青要让你堂堂正正的取回原本就该属于你的一切。”林逸青回吻着她,温柔而不失坚定的说道。

    岩崎尤佳哭了,但这一次,是幸福的哭泣,她这一生当中,从未象今天这样的幸福。

    天色已晚,雨仍然下得很大,有些困倦昏昏欲睡的早苗,突然被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和歌声惊醒了。

    “……看流星在夜空轻轻划落,

    所有寂寞,都被打破,

    风在对你轻轻诉说什么,

    能不能告诉我。

    泪水在我脸庞轻轻划落,

    请原谅我,这样懦弱,

    我知道你只想让我快乐,

    请你拥抱着我。

    让我感动你,不管怎样也要在一起不离开你,

    忘了我自己,我把我的一切全部都交给你,

    不再哭泣,我会一直陪你,

    连时间都忘记,永不分离;

    ……

    为什么你不能留在这里,

    怎么能够。让我忘记。

    拥有和你这段美丽回忆。

    永远埋藏心底。

    纵使你离开我的世界里,

    我不哭泣,让你放心,

    如果来生能够再遇见你,

    永远不离不弃。

    试着让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回忆不容易,

    保重你自己,在我心中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你是唯一,默默地祝福你,

    看着你的背影,已渐迷离……”

    早苗被这婉转优美的音乐和歌声完全迷住了,直到一曲终了,楼上传来岩崎尤佳和林逸青欢快的笑声,她才清醒过来。

    “做了这么久,竟然还有精神弹钢琴唱歌,真是……”早苗想象着岩崎尤佳和林逸青现在的样子,不由得耳热心跳。面色绯红。

    ※※※※※※※※※※※※※※※※※※※※※

    繁忙的渡海小轮穿梭于港湾南北两岸之间,渔船、货船和蒸汽轮船不时驶过。加以阵阵的汽笛声,交织出一幅美妙的海上繁华景致。

    此时码头前,已经停泊了不少船只,它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外国蒸汽轮船,而在这些轮船当中,5艘飘扬着龙旗的巡洋舰的身影分外的醒目。

    这是乾国福建船政水师的5艘主力巡洋舰“开济”、“镜清”、“寰泰”、“元凯”和“登瀛洲”。

    尽管乾国海军来到大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乾**舰的到达,连日来还是吸引了大批的居民前来驻足观光。人们纷纷猜测着这些军舰来到大阪的目的,发挥着自己的想象,自然,联想最多的,便是前一阵子召开的关于日本问题的国际会议。

    传闻当中最多的,便是这些军舰是来大阪进行补给,然后执行国际监督任务。

    在俄国应日本政府之邀派出“志愿军”前往日本协助平叛的消息传出后,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广泛关注,尤其在日本有商业利益的英、法、乾、美、德等五国,在俄军到达日本的当天,英国驻日本公使威利斯便联合其他国家的公使,向俄国驻日本公使馆发出了书面照会,要求俄国方面解释这次的出兵行为,并要求俄国提交出兵的数目的详细计划,“防止有违反国际公法的行为出现以及危害各国利益在内的事情发生”。

    面对各国的质疑,俄国方面很快给出了答复,俄国公使声称:“俄国此次出兵是为了协助日本平息国内的叛乱,防止人道主义灾难的出现,危害俄国和其他国家在日本的利益。俄国出兵是应日本政府之邀,由日本政府承担俄军的军需和费用,在平息叛乱之后,俄军将很快撤回国内,不在日本留驻一兵一卒。”

    尽管俄国人回答得冠冕堂皇,但英国人并不放心,在英国人的印象中,俄国人从来就没有这么大公无私过,更何况俄国本世纪还在克里米亚挑战英国的权威,想要南下扩张,占领奥斯曼帝国的领土,打通黑海海峡,幸亏英国联合法国及时出手,才阻止了俄国人的行动。这一次俄国竟然不声不响的便出兵日本,而且规模远大于克里米亚战争,自然不能不引起英国的警觉。

    对于俄国人的解释,同俄国接壤并一直对其深怀戒惧的大乾帝国也不满意,乾国驻日本公使何儒章提醒各国公使,“俄军十余万人北来日本,耗费甚巨,言为日本平乱,局势平稳便即行撤回,不留一兵一卒,天下无有如此无私者,个中当有密约或未可知”,“若其与日本密约,内有商定以土地为酬答之资,则危害列国利益,绝不可答应”,对于乾国方面的质疑,俄国政府和日本政府都一再坚称,没有这样的秘密条约存在。

    鉴于日本的局势因俄军的到来日益复杂,乾国朝廷对此也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一些清流大臣主张听任俄国出兵,助日本政府平乱,乾国不必多事,一些洋务派大臣则认为,日本与乾国隔海相望,“内乱过久,海寇丛生,难免有前朝倭寇掠边之故事”,若听之任之,“恐中土大受其害”,而俄国“代为勘乱,事后留驻不去,亦为中土之患”,主张联合各国一起干涉。两派争论不休。最后在敬亲王的支持下。洋务派大臣的意见占了上风,但对于如何联合各国干涉,乾国的大臣们意见也不统一,是以一直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

    但此时见俄军大举出兵,英国意识到事情的发展绝不会象俄国人和日本人解释的那样简单,英国政府召开紧急会议磋商之后,英国首相格莱斯顿决意干涉,但因英国在日本兵力不足。是以决定联合其他国家一起干涉,在向各国发出照会之后,法国表态支持,而美国和德国则不太热心,乾国想干涉而没有定见,敬亲王决心看英国人的眼光行事,是以最终形成了英法乾三国联合干涉的局面。

    在决定了干涉之后,恰好发生了俄军杀害日本贵族女子以及俄军抢掠残害日本平民的恶**件,给了英国人最好的干涉借口,英国趁机向俄国提出。为了避免人道主义灾难的发生,英法乾三国将组成“国际监督团”在日本监督俄军的行动。三国将派遣军舰到日本“保护各国在日侨民”,“防止加害和平居民和违反国际法的恶**件发生”,尽管俄国声称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但三国还是相继派出了军舰,而乾国为了彰显实力,除了两艘驻泊于琉球的驻外巡洋舰“登瀛洲”和“元凯”之外,三艘最新式的“开济”级装甲巡洋舰“开济”、“镜清”、“寰泰”也全都开了过来,以对俄军形成威慑。

    熙暖的阳光从“开济”号装甲巡洋舰军官餐厅的舷窗映射进来,给舰队统领贝锦泉的身上镶上了道淡淡的金边,却也映出了他微微颤动的嘴角。还有平放在膝盖上的,虽极力抑制却仍然不停发抖的双手。

    这些天,他的心情一直很激动。

    事实上,自从接到了船政大臣丁雨生的“秘密指示”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复下来。

    因为现在作为这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只有他知道,丁雨生要这支舰队停泊在大阪的目的。

    “敏修,沉思良久,在想些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贝锦泉抬起头来,看到邓正卿正笑着走了进来。

    尽管贝锦泉听到了邓正卿招呼他,但他的脑子却还是处于冥思之中,竟是对邓正卿的招呼恍若未觉。

    “敏修!想什么呢?如此入神?”紧跟着邓正卿走进来的叶富忍不住也叫了他一声,他这才抬起了头。

    “啊……士昶,梦梅,你们来了。”贝锦泉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对邓正卿和叶富招呼道:“呵呵,这会儿……走神了。”

    “敏修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邓正卿笑着问道。

    “是啊,说来听听。”叶富也跟着扬了扬眉毛。

    尽管在船政水师当中,贝锦泉的资格最老,现在又是水师的统领,可他在学历上比后来的这些船政水师学堂出身的管带们差一些,是以常常有些自卑。但因为他生性随和,待人朴诚,虽然不是闽人,但管带们对他并无轻视之意,只是相处的时候,并未象陆军中那样的上下尊卑森严无比。

    “我适才所想,一为英雄,一为时势。”贝锦泉眼中再次闪过恍惚之意,说道,“究竟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呢?”

    听了贝锦泉的话,邓正卿微微一怔,随即随即开口道:“古谚有云时势造英雄,而亦有言称英雄造时势,但以邓某区区浅见,时势多能造就英雄,英雄却未必能动摇时势!”

    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本来就是如同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一样是个无解的悖论,而此时邓正卿所说的这些话虽然听起来似乎还有些感染力。但对于贝锦泉来说,却有如隔靴搔痒,不过如风过耳而已。

    “正卿可否举出例一二?”贝锦泉问道。

    “敏修可还记得,韶光二十年的鸦片之役中,殉国的三公?”邓正卿看着窗外的香港港湾美景,说道。

    听到邓正卿说起第一次禁烟战争中殉国的三位总兵关仲因、葛鹏飞和陈莲峰,贝锦泉和叶富的眼中都是一黯。

    “三总兵皆为血战中为国捐躯者,且身死之后,极尽哀荣……”邓正卿突然停了下来,他望着贝锦泉,“可惜,仗还是咱们大乾打输了。”

    邓正卿的目光一下子深沉了起来,表情也变得若有所思。

    叶富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心里浮起一种古怪地感觉,他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茶。随后放下怀子,缓缓道:“正卿请讲。”

    “鸦片之役,邓某虽未亲历,然曾听得时人讲起。此战我大乾水师陆师虽连遭败绩,却亦有关忠节、葛壮节、陈忠节等一干忠勇之士为国拼死力战,其报国之忠,死事之惨,近世所无。”邓正卿接着说道。

    贝锦泉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目光黯然。而叶富面上也尽是感伤之色。

    “正卿,三总兵可否称之为英雄?”贝锦泉的声音较开始时暗哑了许多。

    “若三位先烈尚不可称为英雄的话……”,邓正卿目光幽深的道,“从此天下,再无英雄矣!”

    “但是,邓某却有一事不明——三公殉国后,除朝廷褒奖外,这士林民间又何尝有些许波澜?”

    “三公殉国,距今三十余年矣!当真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邓正卿的声音已转为冷冽,“其实,三公殉国不过区区数年后,便几乎已为天下人忘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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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私送军火

    贝锦泉浑身一凛。

    邓正卿突然转过头望向窗外,此时外面的太阳近接近正午的关系,显得格外的亮,刺得他眼睛生疼,却让邓正卿的心境在一瞬间得以沉静了下来。

    “敏修……”他重又回转过头,目光炯炯的望着面前的贝锦泉,“你刚从香港过来,香港被英人占据多年,现在你看这斯土斯民,还有人记得当年割城让地之耻否?”

    贝锦泉微微一怔。他略有些迟疑的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三人一时无言。

    室中那座产自广州的落地自鸣钟的时针稳稳的指向了象征12时的阿拉伯数字。沉闷的钟声随之响起。

    “正卿不必挂碍太多……”贝锦泉低眉敛目,用羹匙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红茶,语气温和的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咱们已然同甘苦共患难,大可毫无顾忌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且这里乃是日本,不必担心。”

    想到林义哲,贝锦泉的心里又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邓某以为,三公之死,之所以无法唤醒我举国同仇敌忾之志,其关键还是在于民智未开!正所谓家国家国,我国之民众,因大多家贫,无入学之川资,故目不识丁者比比皆是,而凡此辈愚民,其心中往往都是有家而无国,视国事犹如丝毫不关己之身外事,故而对国家之兴亡几乎是全无挂牵,自然也就不会因三公之死而生出报国之念。”邓正卿直言无忌的道。

    “至于那些所谓自幼便受圣人教化者……”邓正卿的嘴角不自觉露出讥刺的笑容。“其所关注着。功名二字而已!正所谓名利名利。名在利先,何者为名,死守所谓四书五经圣人之教耳!此等人便如那清流言官,满口的仁义道德忠君报国,骨子里却无时无刻不打着如何钻营以谋晋身之阶的小算盘,抱残守缺,唯利是图,自然也不会把国家之兴亡放在心上!”

    “一言以蔽之。我煌煌天朝,之所以有英雄而无以成时势,归根结底只是一句话,那便是我大乾今日上下因循守旧,已然是行尸走肉,再无半丝鲜活可言。故而,邓某以为……”邓正卿望着对面满脸愕然之色的贝锦泉和叶富,眼中罕有的闪过一丝犹疑,最后却还是说了出来:“虽说这洋务已有所小成,象苔湾之役战胜倭寇。即得益于洋务之兴,然对大乾而言。不过是米粒之光而已。我国之积弊已是病入膏肓,非大动干戈而不能救也,区区一个强兵械壮海军……最多,也不过裱糊粉饰而已!”

    此时的贝锦泉和叶富表面上虽然还算镇定,内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裱糊,粉饰……”

    “象林文襄这等不世出的年轻才俊,虽然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业,可谓当世之英雄,可说到底,亦不过是小小的裱糊匠一枚而已……”邓正卿叹道,“可惜又去得太早……”

    “正卿,慎言。”叶富苦笑了一声,说道,“此等话语,若是传到言官口中,你我可是会丢了性命的啊!”

    “此辈害了林文襄的性命,我还没有找他们算帐呢!”邓正卿想起去世了的林义哲,眼中有泪光闪动,“终有一天,我要将此辈杀它个干干净净!”

    听到邓正卿的话,贝锦泉和叶富也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邓正卿生性梗直,这一次可以说把他们和许多船政水师将士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我原本还不明白,日本这西乡隆盛,本为维新元勋,位极人臣,何以要如此举事,今日方知缘由。”贝锦泉看着邓正卿,叹息道,“想必此人举事时,心中所想,和士昶是一样的吧……”

    “西乡隆盛,人杰也。”邓正卿望了望窗外,看着一派热闹景象的大阪城,“咱们这一回能给这等人物助上一臂之力,也不算委屈了。”

    听到邓正卿说的后面一句话,贝锦泉和叶富不约而同的冲他挤了挤眼睛,邓正卿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远处传来阵阵汽笛的鸣响,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三菱公司不是效忠日本政府的么?怎么这里三菱公司的运船,全都换上了萨摩旗号?”叶富望着远处正在升旗的一艘艘商船,不由得吃了一惊。

    “日本政府引俄罗斯虎狼之师入境协助平乱,日本平民多受俄军淫掠之害,日本政府民心大失,这三菱的船队倒戈,倒也在情理之中。”邓正卿说道。对于俄军进入日本后的种种劣迹,他们这些“国际监督舰队”的成员知道得很清楚。

    正当三人说话之时,却听到耳边突然响起了阵阵的脚步声。

    “大人!电报!京师来的电报!”一名见习军官急匆匆的跑进了军官餐厅,手中攥着一份电报纸。

    贝锦泉认出了这位见习军官便是他安排守在大阪的英国电报公司的军官之一,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从他的手中接过电报纸展开看了起来。

    “……闻俄舰大队已起行,前往东瀛,总署与英相计议,决计不使俄舰参战……若叛军水师攻俄舰,可劝阻使其勿要妄动,不给俄人口实,而俄舰欲攻叛军水师,当全力阻之,若彼以武力抗拒,则纵兵击之可也。……总之此次出兵,勿要多造声势,震慑俄人,使其不得逞其狡谋……”

    看到丁雨生发来的这份充满了杀气的电报,贝锦泉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贝锦泉将电报递给了邓正卿,邓正卿看过之后,微微一笑,将电报递给了叶富。

    “果如正卿所猜,此次我军前来日本,绝非只是观战和护侨。”叶富一脸敬佩之色的说道。

    “正卿如何猜到我军使命?”贝锦泉惊问道。

    “咱们这五条船。可是大乾水师的精锐。这次来到日本。可不光是给人家看的。”邓正卿笑着说道,“要是护侨,几条小船就够了,用得着这样的阵仗么?且海署一直电令我水师加强战备,又令我师船入先香港‘修理’,补足煤水粮秣,再来日本,这当中的用意。还用说么?”

    “果然瞒不过正卿。”贝锦泉敬佩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咱们今天晚上,可是务必要交卸了这‘货物’才是,否则要是一旦和俄国人交火,炸将起来,你我可就都是片骨不存了。”叶富想到自己舰队的运输船上装载着的“货物”,禁不住咧了咧嘴。

    “这是自然,今夜务必要将这批货物运送上岸。”邓正卿望了望岸上,“这些货物,可是瀚鹏对付俄国人的利器。瀚鹏可能会亲来接受……”

    听到邓正卿说林逸青晚上可能亲自前来接货,贝锦泉和叶富的眼中都闪过异样的亮色。

    “正卿。你见着过他,他……真的和林文襄是一模一样么?”叶富忍不住问道。

    “你要是见了他,只怕是会将他错当成林文襄的。”邓正卿笑了笑,说道。

    “容貌绝似,不知才具是否一样……”贝锦泉说着,掏出了别在腰间的一把左轮手枪看了起来。

    这把枪,便是当年他和林义哲初识时,林义哲送给他的礼物。

    那时的贝锦泉,刚刚出任中土第一艘蒸汽军舰“万年青”号的管带,而他能够担当时“天下第一舰”的管带,和林义哲的举荐不无关系。

    现在,贝锦泉已经成了船政水师的统领,而林义哲,却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贝锦泉的眼晴竟然有些被泪水模糊了。

    “呵呵,敏修,依我看,此人才具,只怕还在林文襄之上。”邓正卿明白贝锦泉的意思,微笑着说道。

    “正卿为何如此说?”贝锦泉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枪,抬头问道。

    “别的不说,此人能以布衣客卿身份,担任十余万萨摩军之主帅,令其上下心悦诚服,如臂使指,未尝有一次败绩,这份能耐,便是世间少有,只怕林文襄在世,亦难做到。”邓正卿说道。

    “士昶说的是,我听说俄国人这一次在他手里也吃了大亏,首战便大败亏输,被阵斩三千余人,此后再不敢妄动。”叶富也说道,“这等战绩,中土也是少有啊!”

    “既然如此,咱们这些人,便等于又有了主心骨……”贝锦泉看着两位曾一同出生入死的同袍,难掩心中的喜悦,“盼其早日归国,成就大业……”

    三个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而是同时向外看了看天色,在心中盼望着夜晚的到来。

    到了晚上,皎洁的月光下,港口码头正自一派静谧之色,停泊在岸边的乾国“开济”号巡洋舰却发出了闪闪的灯光信号。

    不一会儿,六艘大型运输船向岸边驶来。

    这六艘运输船,分别是属于乾国轮船招商局公司的“伏波”、“安澜”、“琛航”、“永保”、“海镜”和“大雅”,可以说是轮船招商局的全部主力,这一次却突然出现在了大阪港。

    作为一支由5艘军舰组成的舰队的后勤支援力量,轮船招商局竟然出动了这样庞大规模的船队,在外人看来,未免有些小题大作。

    不多时,还留在码头的人们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景象。大队身着黑色制服头戴草帽的萨摩士兵有如涌动的黑潮一般,集合队伍,在军官的喝令下,来到码头,开始戒严,随后大队的工人来到了码头。

    不多时,岸上的工人们开始了驳运作业,一个个巨大的箱子离开了运输船,被运到了岸上,接着便被装上了马车,运离了码头,而每当一辆马车离去,便有数名荷枪实弹的萨摩士兵跟随护送

    远处围观的人们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很多外国人议论纷纷,一些闻讯赶来的外国记者则向岸上的萨摩军官打听起情况来。

    “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的矿厂购买的物资,为了防止敌人的奸细破坏,所以在晚上接运。并出动军队保护。”萨摩军官回答道。

    “这些物资是向乾国采购的?”外国记者追问道。

    “不。货物是向法国采购的。不过法国方面是委托乾国的轮船运输的。”萨摩军官解释道,“都是用于生产的物资,没有违反中立,所以法国和乾国都承接了这笔买卖。”

    “是这样啊。”外国记者没有听出任何的破绽,因而也就不再问了。不过比较敬业的他身为俄国方面安排在大阪的眼线,还是决定将这个情况通报一下俄国人。

    只是他不会想到,俄国人如果知道这些“物资”是什么的话,只怕是会要大惊失色的。

    “鲲宇……当真是你么?”

    “开济”号巡洋舰的甲板上。当贝锦泉看到林逸青时,果真如同邓正卿所说,将他当成了林义哲。他情不自禁的冲上前去,握住了林逸青的手。

    “贝大人,这位是瀚鹏,乃是林文襄的双生胞弟,非林文襄也。”象是知道贝锦泉会这样激动得失态,邓正卿笑着说道。

    贝锦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但仍然没有松开林逸青的手。

    “见过贝大人。”林逸青笑着用另一只手向贝锦泉行了一个西式的军礼。

    “瀚鹏……你辛苦了!”贝锦泉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说话的声音仍难掩心中的激动。“此次奉丁大人之命,交付军火。本不用我来,但我就是想见见瀚鹏……”

    “承蒙贝大人挂念,感激不尽。”林逸青明白贝锦泉因何而激动,笑着说道,“贝大人不必心焦,兄弟我也盼着能早日回归故国,和诸位在一起共创大业。”

    “现下情势如何?可否需我等助你一臂之力?”贝锦泉知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立刻问起公事来。

    “这批‘代那买特’到来,可解燃眉之急,现下俄人不断增兵,俄人战法拙劣,只恃其火炮众多,我这边火炮不多,只能用这些个猛火药来补炮力之不足了。”林逸青看着贝锦泉和邓正卿等人说道,“估计俄军不日便要大举进攻,届时海路那里,还要贝大人和诸位多多照拂。”

    “丁大人这里有电报,要我等阻俄海军进击。”贝锦泉说着,将船政大臣丁雨生发给他的电报拿给林逸青看。

    “丁大人一片爱护之心,真真可感。”林逸青看完了电报,叹息起来,“只是若当真我舰同俄舰交火,只怕俄人以此为借口,令其海军参战,就不好办了。”

    “俄人未必敢先向我舰开炮,”邓正卿在一旁笑着说道,“届时俄舰如有妄动,邓某自有制其之法,就是不用大炮,也能弄沉他们!”

    听了邓正卿的话,贝锦泉和叶富、吕文经等几位舰长全都吃了一惊。

    “士昶,你待要如何做?”吕文经问道。

    “咱们这几条船的冲角,是做什么用的?”邓正卿笑着看了看大家,“俄舰真要敢不顾国际公法用强,我邓某人便用这冲角,给他们来个开膛破肚!”

    “妙啊!”吕文经和叶富顿时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林逸青也明白了过来,想到脚下战舰装备的锋利如刀的水下冲角和原来历史时空中他的壮烈勇行,心中也是激荡不已。

    正是那顶着敌舰的弹雨,倾尽全力却壮志未酬的一撞,铸就了千古不朽的丰碑!

    “这办法好,呆会儿咱们几个便下去琢磨琢磨。”叶富笑道。

    “此次货物之中,有二十门克虏伯七生半行营炮,是丁大人现从德国购入的,拆装后并入箱内,一并运来。”邓正卿又说道,“弹药另外装箱,皆在此次货物当中,瀚鹏可回去查看。”

    “又让丁大人费心了,这些大炮价值不菲,回头我当速速划款过去。”林逸青听说丁雨生又给他送来了20门克虏伯75毫米大炮,不由得又惊又喜。

    “款价就不必说了。”邓正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丁大人交待,这些款价,全由罗斯柴尔德办事处承担,‘代那买特’之价,也由他们承担,所以这一次瀚鹏便不必再让咱们往回运银洋了。”

    听到邓正卿的话,林逸青的面前瞬间浮现出了萨拉的面容。

    到现在为止,萨摩军的战争费用,有很大一块儿,都是萨拉的财力支持!

    这一次,她又给自己省下了一大笔钱……

    她如此不遗余力的支持自己,也就是说,这笔“高尚的生意”,现在已经做到非常关键的阶段了。

    只是不知道,她那边的秘密运作,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成功……

    林逸青收回了思绪,又和贝锦泉邓正卿等人谈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告辞。看着林逸青只身下了“开济”号巡洋舰,飞速隐入人群之中,贝锦泉竟然生出一丝怅然之意。

    “敏修,你看此人才具如何?”邓正卿靠近了贝锦泉,低声问道。

    “士昶所言不虚,此人之才具,绝非你我可比,比之林文襄,亦是毫不逊色。”贝锦泉叹道,“当真是林文襄的兄弟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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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投机者

    此时林逸青并没有听到乾国海军将领们对自己的评价,他回到码头的一处小木房内,换下了常服,穿上了军服之后,重新走了出来,观察着货运的情况。

    由于事先准备充分,货物运输井井有条,十分迅速,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所有的货物全部上岸入库完毕。

    在结束了检查工作之后,林逸青赶回参谋本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赫然发现,西乡隆盛并未入睡,而是在等他回来。

    “事情忙完了?”西乡隆盛看到林逸青面容憔悴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是。”林逸青答道,“我军所购之猛火药已经全数由乾国船只运到,另有德国大炮20门及弹药,皆已顺利交收。”

    “这一次的花费,也是很大的吧?”听到林逸青说又买了20门大炮,西乡隆盛的语气当中显得有些忧虑。

    “此次采购军械之花费,虽然巨大,然为防备露军侵犯起见,还是值得的。”林逸青没有告诉西乡隆盛这笔钱其实已经由罗特希尔德家族给报销了,而是从另外的角度宽慰西乡隆盛,“三都之造币局正加紧铸造银元,库存银锭尚还足用。”

    “虽然如此,只怕也只济得一时之需吧?”西乡隆盛叹道,“这战事简直就是销金之窟,这一年多的仗打下来,花费可谓如流水一般,大山君昨日来信,县内财赋,已呈不支之象,甚以为忧。而我又不擅此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西乡隆盛担忧的话。林逸青没敢告诉他。其实除了抢得日本政府在三都大阪、京都和神户的白银储备之外,还仗着有罗特希尔德家族这个大金主的背后支持,萨摩军的用度才能坚持到现在。

    “大将军勿忧,听闻政府为筹措军需饷银,向列国商人借贷,所得颇丰,咱们也可效法一下。”林逸青说道。

    “此事须得慎重。”西乡隆盛摇头道,“我虽然不懂如何筹款。但却知道,凡是借贷,必得实物或利权抵押,方能成行,政府奸臣如此,定是不惜许以高利,或出卖国家利权,我兴勤王之师,为的是纾民之困,怎可同把持政府的奸臣一样行事?”

    “此策不可行。再想别的办法便是,大将军切不可过于忧虑。务必要保重身体才是。”林逸青安慰西乡隆盛道。

    “其实,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布满血丝的双眼,叹道,“你既要指挥作战,又要考虑这军需之事,担子本就够重的了,却又没有人能帮得了你,唉……”

    “不瞒大将军,我对于理财一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细节也颇为棘手,所幸得三菱商社反正之岩崎尤佳之助,方才不致错乱。”林逸青趁机和西乡隆盛说起了岩崎尤佳的事,“她是三菱商社社长岩崎弥太郎之女,颇有理财之能……”

    “呵呵,我明白了,看来你家里又要添一位才女了。也罢,这几日太过气闷,正好借你的婚事,再热闹一番。”西乡隆盛明白他特意和自己说这事是什么意思,笑了起来,“千穗那里,我和她说便是了。”

    听到西乡隆盛痛快的应承下来去做桐野千穗的工作,林逸青想起桐野千穗听到消息后可能出现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阵歉然。

    林逸青很快压下了纷乱的思绪,将思想重新集中到了现在萨摩军的军需问题上来。

    他担心的,并不是萨摩军的战费不足,而是怕西乡隆盛知道他已然向萨拉所把持的英国罗特希尔德家族借贷的事。

    其实从一开始,萨摩军就在接受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资助,只不过是西乡隆盛他老人家不知道罢了……

    萨拉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林逸青此时并不知道,在法国首都巴黎郊外的费里耶尔庄园,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年轻一代成员,正在进行一场和他非常有关系的会议。

    ※※※※※※※※※※※※※※※※※※※※※

    一辆辆马车进入到了庄园之中,来自各地的罗特希尔德家族成员都汇聚到了费里耶尔庄园,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聚会——尽管是非正式的,但它将要决定很多重大的事情。

    跟着父亲小内森进入大厅的萨拉很快便感觉到了来自德国家族的成员们那满含敌意的目光,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警惕。

    从父亲接到阿方索(已经去世的罗氏五虎最后一人詹姆斯?罗特希尔德的长子)来信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很快,在大厅的圆桌旁,各个家族的头面人物均纷纷就座,而萨拉等女性家族成员和其它一些年轻的后辈,则根本没有座位,只能站在远处旁听。

    萨拉看到了在那里的姑姑夏洛特(詹姆斯?罗特希尔德的女儿)和同她不时耳语的海伦(詹姆斯?罗特希尔德的孙女),便快步来到了她们身边,看到萨拉过来,夏洛特向她微笑致意,海伦也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了,萨拉。”海伦张开双臂,亲热地和她抱在了一起,“真想你。”她看着萨拉,蓝色的眼睛里又有了些许泪光。

    “我也是,亲爱的海伦。”萨拉看着她,轻抚着她的红发,眼角也变得湿润起来。

    她想起自从自己嫁给陈鸿后,那些被迫和好姐妹疏远的日子,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听说你生了孩子,真为你高兴,呵呵。”海伦望了一眼周围,注意到了一些人异样的目光,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在萨拉耳边小声说道,“呆会儿,希望他们能说些让我们开心的事……”

    “不太可能。”夏洛特望了来自德国和意大利的家族成员一眼。对她们俩说道。“我只希望。不要有人在这里提出决斗。”

    萨拉知道,自己的这位法国姑姑,已经感觉到了弥漫在大厅里的浓重的火药味。

    “亲爱的萨拉,你的丈夫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夏洛特凑近萨拉,轻声问道,尽管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装给别人看的),似乎是在例行公事的说着客套话,但声音里的关切之意还是让萨拉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毕竟血浓于水。尽管萨拉做出了在好多家族成员看来属于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作为家族当中的女性,她们对萨拉的举动,有着本能的同情和理解。

    世家大族的政治联姻,不知毁掉了多少位家族女性成员的幸福,她们作为直接的受害者,是深有体会的。

    “他和我一起来的,只是这样的时刻,我觉得他还是不要露面的好。”萨拉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么做是对的。”夏洛特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会场之上,“我真的很佩服你。萨拉。你看到没有,法兰克福来的那些人,他们看到你时的表情,我估计,一会儿会有人找你的麻烦的。”

    “尽管来好了。”萨拉微微一笑。

    此时大厅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来自德国的梅耶卡尔?冯?罗特希尔德嘶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伟大的詹姆斯说过,永远不要忘记相互的信任以及兄弟和睦,这是我亲爱的兄弟们与我之间至高无上的关系,这也是我们那些美好时光中结出幸福果实的源泉,同时也是我们在困难时期的精神庇护所。兄弟间的团结加上我们对工作的热爱与勤恳的努力,一直是我们繁荣昌盛以及公众良好口碑的根源。而兄弟间的团结是我最敬爱的无与伦比的父亲的临终遗愿,它一直是支撑我们的精神力量,也是让我们避免受到伤害的保护盾牌。我希望这个愿望由我在此再次表述,并因此能让我的每个孩子都虔诚地铭刻在心……”

    “……团结才能有保障,他希望他留给我们的每个孩子的财富足够让他们独立经营,不用再去做危险的生意。他要求我们不要把自己的名字留在别人提供给我们的任何事务上,以便我们的名字能够一直象现在一样被尊重。他要求我们不要把我们的财富全放到纸上,并且要尽可能多的拥有流动资产,以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变现……”

    “……他要我们永远不要放弃我们先辈们的神圣传统,这是他留给我们,而我们又传递给你们的子孙后代的最珍贵的遗产。上帝的意志给了人类在有生之年中的信仰。遵从这个天命的戒律是我们的首要义务。”

    “他的遗言,是这位可敬的伟人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东西。”梅耶卡尔看着大家说道,“我们将沿着他的指引,继续前进。”

    萨拉紧盯着梅耶卡尔,她注意到他说话的神态和衣饰打扮,已经隐隐是一副普鲁士贵族的派头了。

    梅耶卡尔的这番话,已经让很多人感觉到他似乎已经将自己置于詹姆斯这位故去的掌舵者的继承者的地位了。

    内森看了看先声夺人的梅耶卡尔,又看了看阿方索,没有说话。

    “是的。我们将沿着他的指引,走他指给我们的道路。”阿方索看着梅耶卡尔说道,“他不希望我们去做危险的生意。”

    听到阿方索在说道“危险的生意”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梅耶卡尔的眉头略微皱了皱。

    梅耶卡尔身体结实,中等个子,脸膛略显发黑,留着普鲁士容克贵族式的小胡子,乍一望去,简直会被误认为是真正的日耳曼人。他的鼻子像从前日耳曼人使用的短弯刀,蓝色的双眼显得很冷酷。他的神态有着普鲁士贵族般的威严,令人一见难忘。

    萨拉紧盯着梅耶卡尔,她记得他刚进大厅的时候,阿方索在门口迎接他,把他领进大厅;很多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当时她便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可怕的人。

    当时梅耶卡尔同在场的人全都客客气气地握了手。包括见到父亲之后,当然,他至始至终没有理会自己。

    要是鸿问到我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一个很“轴”的人。我将肯定回答“是”。萨拉想着。她在一个人的身上。甚至在父亲的身上,也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咄咄逼人。实际上,内森看上去倒是貌不惊人的。他在同人见面打招呼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和蔼可亲单纯轻松的样子。

    “但是我却听说,今天在座的人当中,有人在从事‘危险的生意’。”象是在对阿方索刚才的话的回敬,梅耶卡尔在话中也着重强调了“危险的生意”这个词。

    “不知道您听到了什么消息?”阿方索问道,“是谁在做危险的生意?”

    “最近发生在日本的事。我想大家都听说了。”梅耶卡尔说道,“有人在支持这场战争。”他看着阿方索,又看了看内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不会给制造战争的人投一分钱,但是现在,我们家族的人有人在给制造战争的人投钱,你认为这种行为可以容忍吗?”

    “我希望你把话说得明白一些,究竟是谁在制造战争,又是谁在给制造战争者投钱。梅耶卡尔。”阿方索注意到梅耶卡尔的目光转向内森时的森冷,心中很是不满。冷冷的回答道。

    在詹姆斯?罗特希尔德去世之后,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分裂已经不可避免——在欧洲各大国的家族成员纷纷自立门户,势力较大的是英国、法国、德国三支,而因为普法战争的关系,英国和法国的两支家族走得很近,可以说是同盟,对此德国的家族分支自然很是不满,身为德国家族的掌门人,梅耶卡尔一直极力拉拢意大利和奥匈帝国的家族与之对抗,并想要拆散以内森为首的英国家族和以阿方索为首的法国家族的同盟。

    “那好,我就说得清楚一些。”梅耶卡尔也冷笑了一声。

    “日本正在发生的内战,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场战争有人说是日本政府和那个叫西乡隆盛的将军之间的战争,但实际上,是一个乾国人和日本政府的战争。”

    “你说的越来越不着边际了,梅耶卡尔。”内森笑了笑,但心中却分外的警惕。

    “我说的是事实。”梅耶卡尔紧盯着内森,“这个乾国人,是以西乡隆盛的名义汇集起来的叛军的实际指挥者,他的名字,叫林逸青,是已故乾国海军大臣林义哲的弟弟。”

    听到梅耶卡尔说出林义哲的名字,一些人竟然屏住了呼吸。

    对于这位曾经作为乾国皇帝的特使遍访欧洲各国的年轻大臣,人们的印象非常深刻。

    “我记得,莱昂内尔,你和那位林义哲大臣,应该算是亲戚。”梅耶卡尔扫视了萨拉一眼,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的女儿嫁给了一位姓陈的乾国商人,而这位林义哲大臣的夫人,便是这位陈先生的同族,也就是说,那位日本战争的制造者——林逸青,和您也是亲戚,我说的没错吧?”

    “林义哲先生在世时,并未说过,他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内森说道,“我们也从未听说过。”

    “林义哲先生有这样一个弟弟,而且他们是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梅耶卡尔说着,将两张从报纸上剪下的铜版画像举了起来。

    看到剪报后,有一些人竟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只是你的猜测,梅耶卡尔,虽然他们长得很像,但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是兄弟。”阿方索说道。

    “但是,我们尊敬的内森伯爵和他的嫁给了乾国人的女儿,却在以金钱支持这位林逸青先生,在日本发动战争。”梅耶卡尔终于亮出了底牌。

    “你在胡说,梅耶卡尔。”内森虽然心里一震,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你硬把这个人说成是我们的亲戚,又说我们在用金钱支持他,真不知道你是依据什么说这样的话!要知道,当年,可是你一力主张支持普鲁士王国发动战争的!说统一的德国会给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结果呢?”

    听到内森提到当年的往事,梅耶卡尔只是冷笑了一声:“当年我代表法兰克福家族作出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只可惜因为你们的反对,所以没有得到预计的好处,但统一强大的德国,却是法兰克福家族的保护伞。你们支持的那个乾国人,会成为你们的保护伞么?还是他们能够帮你们实现那个可笑的‘东方耶路撒冷’计划?”

    “‘东方耶路撒冷’计划并不可笑。”阿方索冷冷的说道,“把德国当成耶路撒冷才可笑。”

    “好吧,我们今天不是来讨论耶路撒冷的。”梅耶卡尔摆了摆手,向后倚了倚椅子的靠背,很随意的说道,“我想知道,你们在日本究竟想做什么?利益有多大?如果需要,法兰克福家族也可以加入。”

    “没有人支持日本的战争。”萨拉忽然说道,“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些什么,梅耶卡尔叔叔,但我们不可能支持在日本交战的任何一方,尤其是现在,俄国人卷入日本战争的时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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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拒绝

    “那你都对日本做了些什么?”梅耶卡尔看了一眼萨拉,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我调查过你的资金走向,它们似乎在经过法国的帐户流向日本。”

    “日本虽然发生了战乱,但交战双方对西方人都采取了保护的态度,所以我们的生意基本没有受到影响,”萨拉迎上了他的目光,“汇丰银行都没有停止在日本的业务,我为什么要停止在日本的业务?”

    “那你在日本的业务是什么?不要告诉我还是那个什么东方耶路撒冷的计划。”梅耶卡尔冷笑道,“我不清楚你们的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知道你们所依赖和信任的那个叫林义哲的乾国人已经死了,这个计划也就应该完蛋了。他是个无能的人,你们不应该在他的身上浪费那么多的金钱和时间。”

    “你错了,梅耶卡尔叔叔。”萨拉冷冷的看着梅耶卡尔,大声说道,“林义哲先生绝不是无能的人,据我所知,德意志帝国的威廉皇帝陛下,都对林义哲先生大加赞赏,甚至说假若林先生是德国人,那除了威廉皇帝陛下的帝位,德意志帝国的任何官职和爵位都可以任由他挑选,俾斯麦首相阁下和毛奇元帅阁下对林义哲先生也是非常敬佩,这样的荣誉,绝不是平庸之辈可以得到的。”

    听到萨拉的话,阿方索在心里暗暗喝彩,而内森脸上的表情虽然依然平静,但眼中也掩抑不住自豪之色。

    萨拉所说的威廉皇帝在宴会上对林义哲的评价和俾斯麦毛奇对林义哲的赞赏并非编造和传闻。而是在欧洲各国广为传颂的事实。而萨拉说这样的荣誉不是平庸之辈可以得到。摆明了是在嘲讽梅耶卡尔。

    梅耶卡尔是“罗氏五虎”之一阿姆斯洛?罗特希尔德的养子,在阿姆斯洛去世后成为了法兰克福罗氏家族的掌门人,他和德国首相俾斯麦关系密切,俾斯麦对他很是倚重,德国皇帝威廉一世也因为他为德意志帝国所做的贡献而给了他男爵的头衔,但尽管如此,威廉皇帝从没有对梅耶卡尔说过哪怕一句内容类似的话。

    “我们并没有浪费金钱和时间,所有和林义哲先生有关的生意。我们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象我们听从林义哲先生的建议,控股施耐德厂,成为乾国福州船政局专门的钢材供货商,并包揽了乾国海军军舰大口径火炮的订单,就获利颇丰。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阿方索看着梅耶卡尔说道,“所以请您注意您的语言,男爵阁下。”

    阿方索在此时称呼梅耶卡尔的爵位,无疑也是对他的一种嘲讽。

    在普法战争中,由于掌舵者詹姆斯?罗特希尔德的去世,罗氏家族也陷入了分裂。各分支家族因为对所在国的认同,纷纷选择向所在国效忠。贡献自己的力量,阿方索因为对法国的贡献,被拿破仑三世封为伯爵,内森也因为对英国的贡献获封子爵,而梅耶卡尔不遗余力的帮助德国政府筹措军费,为此不惜发动狙击荷兰银行的金融大战(因为萨拉的暗中干预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但也获利颇丰),但他的爵位却还是男爵。

    “东方耶路撒冷计划并没有因林义哲先生的去世而终止,我们现在对日本的投入,也和这个计划的后续部分有关。”内森说道。

    “你们终于承认了在日本存在我们大家不知道的投资。”梅耶卡尔冷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欺瞒整个家族!”

    “我得纠正一下你的话,梅耶卡尔。”阿方索冷冷的看着梅耶卡尔,说道,“我们没有想要欺瞒整个家族,我们只是不想让你知道。因为你在战争期间的所作所为,辜负了我们的信任,所以我们不可能让你知道这个计划的细节,而你也不可能打听到。”

    “别忘了,你当年针对荷兰银行的计划,也没有告诉我们,梅耶卡尔叔叔。”萨拉哼了一声,说道,“这件事不是布雷施劳德死了,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我相信俾斯麦首相阁下的心里是明白的,你透支了他的信任,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你应该比我们明白。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保护伞之类的话。”

    听到萨拉的这句话,梅耶卡尔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普法战争前夕,正是因为梅耶卡尔狙击荷兰银行的计划出了纰漏,导致俾斯麦的“钱袋子”银行家布雷施劳德被迫自杀,在这件事上,梅耶卡尔是有着很大责任的。

    虽然布雷施劳德等于是俾斯麦推出的替罪羊,但并不等于俾斯麦心里真的认为布雷施劳德该死。

    梅耶卡尔没有为普鲁士筹措到足够的战争费用,而时间已刻不容缓,普鲁士被迫在军费不足的情况下发动对法国的战争,战争的结果,普鲁士未能全面战胜法国,战争最终以和谈和各自退兵收场。尽管普法战争结束后,普鲁士如愿以偿的统一了德国,但无论是威廉一世还是俾斯麦,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是以在德意志帝国建立,朝中人人加官进爵之际,独独梅耶卡尔还是男爵,并没有得到封赏。

    “莱昂内尔,你就是这样教育女儿和长辈说话的吗?”

    萨拉看到他用冷酷、凶狠的眼睛瞪着她,看得她身边的海伦都有些害怕了。萨拉的话可以说触到了他的痛处,但萨拉无所畏惧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内森心平气和地说道:“梅耶卡尔,我原来出于对阿姆斯洛叔叔和法兰克福家族的尊敬,同时也因为我听说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才愿意来这里听听你的说法。我原本打算邀请你和法兰克福家族加入进来,但现在我必须对你明确说‘不行’,但同时我也必须把理由讲清楚:倘若你要参加我们的话。可能把我们辛辛苦苦经营的事业全部毁掉。不错。我们是在日本有投资。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你要搞清楚这一点。”

    听了父亲的话,萨拉不由得在心里喝彩了起来。

    “是的。”阿方索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同意莱昂内尔的意见,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

    听了内森和阿方索的回答,梅耶卡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们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东方耶路撒冷计划,无论谁都是一样。”萨拉沉声说道。

    梅耶卡尔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眼中的怒意更浓了。

    内森又说话了。他的语气象是在排解僵局。

    “不要再说了,我的女儿,”他看了看萨拉,眼中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转向梅耶卡尔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没有礼貌。长辈在谈话,他们就随便插嘴。他们爱管闲事。而我对自己的孩子平时也太将就,他们有点娇生惯养;我已经把他们宠坏了。这你也看出来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刚才我说的‘不行’是不能更改的。我想说的就是:我本人祝愿你的生意一帆风顺。你已经把法兰克福家族全都捆绑在德国政府的战车上。而这样做对整个家族都是一个重要的威胁,而我们在日本。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这样做。所以对不起,我迫不得已使你失望了。”

    “你听到莱昂内尔的话了吧?阿方索?”梅耶卡尔的目光转向阿方索,眼中满是狂怒之色,“他忘记了你父亲的教导,你难道也忘记了吗?”

    “我再说一遍,请注意你的语言!请注意你是在和谁说话!”阿方索罕见的被梅耶卡尔的语气激怒了,厉声说道,“我父亲是家族的领袖,他现在虽然不在了,但轮不到你,梅耶卡尔,阿姆斯洛叔叔的养子,来教训我们该怎么做!阿姆斯洛叔叔如果有儿子的话,是轮不到你在这里说话的!”

    内森明白阿方索因何如此愤怒,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阿方索的父亲詹姆斯?罗特希尔德去世之后,罗特希尔德家族没有了掌舵者,而掌握法兰克福家族的梅耶卡尔则一直跃跃欲试,打算取代法国罗氏的领导地位,这一次不合规矩的要召开家族会议便是一例。他原本打算在法兰克福召开家族会议,但遭到了阿方索的坚决抵制——自父亲詹姆斯掌权以来,家族会议一直是在巴黎近郊的费里耶尔庄园召开的。阿方索的主张得到了内森的支持,是以在阿方索和内森的坚持下,梅耶卡尔最终不得不来到费里耶尔庄园。

    而会议一开始,梅耶卡尔就以詹姆斯的临终遗言为开场白,俨然成了会议的主人,更加令阿方索不快,现在,阿方索终于忍受不住的爆发了。

    梅耶卡尔死死的盯着阿方索,阿方索怒瞪着他,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好吧,既然你们如此相信你们的判断和能力,认为我不该就这件事说话,我什么也不说了,只希望你们好运,能够完成你们伟大的东方耶路撒冷计划。”

    一瞬间,梅耶卡尔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鞠了个躬,都没有上前同内森和阿方索握手,就转身离开了。当他同内森和阿方索说“再见”的时候,脸上已然毫无表情。

    来自法兰克福的家族成员们在追随梅耶卡尔离开时,一些人不断的望向萨拉,有的人还小声的议论着,这些人的目光中甚至有了鄙视之意。萨拉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说的好,我的女儿。”内森来到了她的身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道。

    “谢谢你,萨拉。”阿方索也走了过来,含笑对萨拉说道。

    “我觉得,他们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萨拉望着梅耶卡尔一行人的背影,对两位长辈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密切关注他们的行动。”阿方索说道,“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们,我认为,他可能会报复我们。”

    “我的女儿违反了祖先的规定。给他们留下了口实。”内森也注意到了那些人望向自己女儿时的异样目光。自嘲的说了一句。他当然知道,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件事。

    “伟大的所罗门王的宫殿里不也有外邦女子吗?”阿方索笑了笑,“乾国人怎么就不能成为一位罗特希尔德呢?”

    “谢谢您给我的孩子的礼物,阿方索叔叔。”听到他的话,萨拉上前拥抱了阿方索,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那是我的孩子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在得知萨拉生了孩子的消息。由于萨拉嫁的是乾国人,违反了罗特希尔德家族“内婚制”的传统,因而道贺者寥寥,而阿方索则奉父亲詹姆斯之命专门派人前往伦敦,送上了一件刻有英文字母“chen?r”的银杯作为给小陈伟的礼物,其当中的含义可以说是不言自明的。

    “法兰西帝国的皇帝陛下都能够赐予华商公民权,我有什么理由不欢迎你的孩子呢?”阿方索笑着答道,表明他的消息来源其实是非常灵通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您。”萨拉知道,这样的支持意味着什么。

    “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阿方索看到奥地利和意大利的家族代表们也和梅耶卡尔等人一起退场,对内森意味深长地说道。

    内森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历史,法国和德国的历史,乃至整个欧洲和亚洲的历史,全都走向了另外的方向。

    ※※※※※※※※※※※※※※※※※※※※※

    乾国,福州,马尾港。

    在蒸汽轮船“福宁”号上,一队搬运工人正在将一个个上了锁的木箱从栈桥运上船。这些箱子看起来并不算太大,但份量却极重,需要四个壮汉才能抬动。

    可能是一个箱子过于沉重,抬箱子的工人又是几个稍显瘦弱的后生,在箱子刚刚抬上甲板的一刹那,一个工人吃力不住,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沉重的箱子从木杠上滑了下来,压在了那个工人的腿胫之上,工人立刻大声的惨叫起来。

    看到这一幕,工头和两个工人立刻赶了过来,六个人合力,才将箱子从那个工人的腿胫处移开,虽然前后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但那名工人的腿已经骨折,伏在那里不住的痛呼起来,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也惹来了工头的阵阵咒骂。

    船的飞桥上,几个身穿长衫颇有气度的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箱子的搬运情况,看到箱子压伤了工人,为首的一人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便是乾国著名的官商胡雨霖的亲随陆庆云。

    “怎么搞的!”

    阜康钱庄福州分号的大掌柜陈裕成见状,不由得很是恼火。

    陆庆云的目光并没有去看伤者,而是紧盯在了箱子身上。

    尽管刚才出现了意外,但箱子并没有任何的破损。看到箱子完好,陆庆云这才放下心来。

    “我先下去看看。”陈裕成注意到了陆庆云脸上的不满,额头渗出了汗珠,赶紧对陆庆云说道。

    “伤的人,多给些银钱,要他好生养伤,不要对外人说起是怎么伤了腿的。”陆庆云吩咐道。

    “是!是!”陈裕成连连点头,又向陆庆云拱了拱手,快步下了飞桥,来到伤者身边。此时因为有人受伤,工人们纷纷停手,搬运工作受到了阻碍,陈大掌柜下去便训斥了工头几句,工头赶紧喝骂了几声,搬运工作才重新开始。

    陆庆云看到陈大掌柜从袖中取了几块银元,递给了受伤的工人,好言抚慰了一番,又吩咐了他几句,受伤的工人连连点头做揖,然后便在两个工人的搀扶下下了船。

    陈大掌柜处理完,一撩衣摆又快步的回到了飞桥上。

    此时最后的几个箱子也已抬上了船,运进了舱内。在看到工人们下了船之后,陈裕成对陆庆云说道:“陆爷,要不要下去再看看?”

    陆庆云点了点头,和陈大掌柜一同下了飞桥,进到了船的一处船舱内。

    看着船舱内整齐堆放着的一个个木箱,陈大掌柜又和阜康钱庄福州分号的二掌柜刘纯和当着陆庆云的面清点了一遍,在确定木箱一个不少之后,才放下心来。

    “都在这儿了。陆爷。”检点完毕之后,陈大掌柜说道。

    “嗯。”陆庆云不动声色的说道,“辛苦陈大掌柜和刘二掌柜了。”

    陈裕成和刘纯和连称不敢,“相关详单,都在这信封里了,还请陆爷转给买家查收。”陈裕成说着,取出了一个信封,交到了陆庆云的手中。

    “好。”陆庆云只是点了点头,将信接过收好。

    “老朽年纪大了,经不得风涛,这一次就有劳陆爷了。”看到掩饰工作完成,工人们都退了出去,陈裕成陪着笑,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纸封,塞到了陆庆云的手中,“这是敝号上下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陆爷路上买包茶叶喝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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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出海劫银

    “那就多谢陈掌柜了。”陆庆云接过纸封收好,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陈掌柜几位若是有空,不妨去京师多留几日,兄弟陪几位好好转转。”

    “那是自然。”陈裕成笑着说道。

    二人客套了几句,陈裕成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问道:“陆爷,不是老朽我多嘴,听说日本那边儿正打着仗,极不太平,咱们运这么多的‘白货’过去,风险太大了,如果是借贷给日本人,走钱庄或外国银行的汇票不行吗?为啥非要运过去啊?……”

    “东家没交待,光是要陆某前来押运,我也不便打听,呵呵,这做何用场,我也不好妄言。”陆庆云笑了笑,“不过,东家肯定是有东家的考虑,所以咱们也就不必操心了,是不是?呵呵。”

    “可是,这大老远的,不用汇票,全是现货,是不是太危险了点……”陈裕成尽管有些迟疑,但在这最后的时刻,出于对胡雨霖的忠诚和一个生意人的本分,还是多了一句嘴。

    “东家要的是现货,不要汇票,想是有什么难处吧。”陆庆云当然明白这当中的风险,眼皮一翻,回答道,“咱们替东家办事,这点儿风险,还是要担着的。”

    “那是!那是!”陈裕成连连点头。

    “这一次我雇了这俄国人的火轮船,就是为了这洋船跑得快,还悬着俄国旗,不但可以早日到达,还令海匪不敢轻举妄动,可早些令东家安心。”陆庆云得意的用手指了指桅杆上的俄国商船旗。笑着说道。

    陈裕成和刘纯和不约而同的望了那面俄国旗一眼。飞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这洋火轮船跑得快。较木船能省一半的时间,兄弟从南洋回来时便是坐的这火轮船。”陈裕成说道,“听说这两年海面上也平靖了许多。这一路前来,没有遇到海匪。”

    “是,自从船政造了兵轮,这海面上的海匪给水师剿灭了不少,虽然有些个岛岸处还有海匪出没,但一般都不敢打这火轮船的主意。”刘纯和也说道。

    听到刘纯和提起了“船政”。陈裕成赶紧瞟了刘纯和一眼,刘纯和一下想起了东家胡雨霖和船政的两位大人物沈佑郸和林义哲之间的那些个恩恩怨怨,自知失言,赶紧闭了口。

    “是啊,这海匪都是木船,哪里追得上这火轮船,呵呵。再说了,这回啊,就是碰上了海匪也不怕!”陆庆云似是没听出来端倪,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腰间的左轮手枪,又指了指身后的一干背着洋枪的随从们。笑道,“来了的话,正好练练枪,呵呵。”

    “那是,那是。”陈裕成陪着干笑了两声。

    “就怕是碰上了日本那边儿的叛军,听说叛军也有兵轮……”刘纯和想了想,还是多了一句嘴。

    “日本那边儿虽然开着仗,但无论是日本政府还是叛军,对洋人和我大乾侨民都是礼遇保护,东家特意找的俄国火轮船,到了日本海面,专门有俄国兵轮前来护航,叛军就是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咱们的。”陆庆云不无得色的说道。

    “那便好了。”刘纯和听说有俄**舰前来护航,放下心来。

    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陈裕成便举手告辞:“时候不早,呆会儿便开船了,我们这就告辞了,祝陆爷一路顺风。”

    陆庆云拱手还礼,送陈刘二人及阜康钱庄福州分号的众人出了船舱,下了栈桥。过不多时,“福宁”号便拉响了汽笛,缓缓驶离了码头。

    在又挨个货舱检查了一遍,给存放箱子的船舱关门上锁之后,陆庆云便回到了自己的船舱。可能是有些累了,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又梦见了老爷在京师的那位姨太太阿玉姐,和他柔情蜜意颠鸾倒凤的时光……

    正是因为各地方都有了这些可以和下边经理人鬼混的姨太太,各地经理们感念胡大老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办起事来加意卖力,胡大老爷的生意才做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红火……

    “砰!”

    正当梦中的陆庆云陶醉于阿玉姐的温柔乡之时,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让陆庆云从春梦当中惊醒过来。

    “砰!”又是一声响传来,陆庆云听出来了这是炮声,心里一惊,立刻抽出了腰间别着的左轮手枪。

    他心说难道不成是遇到海匪了?心念一起,他立刻冲到了舷窗前,向外望去。

    而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什么的时候,陆庆云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手里的左轮手枪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舷窗外,两艘军舰的身影清晰可见。

    这是两艘又高又大的三桅西洋式巨舰,舰首好似刀一般锋利,垂直插进海水之中,劈开层层波浪,并且向前伸着一根巨大的横桅,显得杀气腾腾,而最令他感到恐惧的,便是舰身上那一个个黑洞洞的巨炮炮口。

    他习惯性的抬起头,望向主桅的桅顶,想在那里看到一面海盗的旗帜,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里飘扬着的,却是一面怪异的一个圆圈里有个十字的图案的旗子!

    看到这面旗,陆庆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长官,发现露西亚商船一艘。”

    在“比睿”号铁甲舰的飞桥上,一位萨摩海军军官向萨摩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少将说道。

    东乡平八郎点了点头,他随即举起了望远镜,和“比睿”号的舰长上村彦之丞一起仔细观察起面前的俄国商船来。

    因为战功赫赫,东乡平八郎成为了萨摩海军的“军神”,因为他的突出战绩和才能,身为萨摩军总参谋长的林逸青认为他应该是萨摩海军司令最为合适的人选。是以在林逸青的推荐下。西乡隆盛以“大将军令”的方式。下令任命东乡平八郎为萨摩海军司令,并晋升他的军衔为少将。

    萨摩海军原本没有海军司令,最高指挥官是萨摩军总参谋长林逸青,但林逸青指挥陆战的时候居多,加上萨摩海军的舰只较少,行动多由一两艘军舰分组展开,没有实施过舰队会战,是以一直没有设立统一指挥海军的司令官。而在俄国出兵日本,俄国远东舰队也集中到了日本之后,萨摩海军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林逸青也认为应该设立一位海军司令官,分担自己的职权,而在萨摩海军中,战功和将略以东乡平八郎为第一,而且东乡平八郎又曾经留学英国,是海军司令官不二的人选,因而林逸青的推荐书一上去。不但立刻获得了西乡隆盛的批准,也得到了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萨摩军主将的支持。东乡平八郎担任萨摩海军司令官可以说是众望所归顺理成章。

    东乡平八郎升官之后。他原来指挥的“金刚”号铁甲舰改由他的好友出羽重远指挥,而原来由出羽重远指挥的“比睿”号铁甲舰,则由因突袭东京湾而名声大噪的原“富士山”号的舰长上村彦之丞指挥。

    在上任之后,东乡平八郎便积极的做着与俄国舰队决战的准备,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俄军到达日本后,和萨摩陆军多次交手,而俄国舰队和萨摩海军却始终没有发生过战斗。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列强的干涉。

    作为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对手,英国和法国一直对俄国在东方的扩张极为警惕,这一次俄国事先毫无声息的便出兵日本“助日本讨贼”,令英法两国颇有措手不及之感,但两国很快便找到了应对之法,那就是俄军只能在陆地上和萨摩军作战,至于海上,则坚决的不允许。原因很简单,俄军进入日本是以“志愿军”的名义——虽然英国人和法国人都明白,俄国人只是打着“志愿军”的幌子,来的其实很多都是正规军,陆军可以“志愿”,但海军却是不可以的。如果俄国海军介入战事,不但会使这场战争的性质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也会打破远东地区的均势,那样的话,英法两国便会象在克里米亚做的那样,出动海陆军加以阻止。这种情况是俄国人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俄国海军除了以“保护侨民”的名义赖在日本护航运兵船队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而萨摩方面,林逸青也深知如果萨摩海军同俄国海军交战的话,除了双方实力相差悬殊,难以战胜,再就是双方一旦交战,便会给俄国方面以海军参战的借口,是以在得到英法乾三国公使的“劝告”之后,林逸青命令东乡平八郎除率海军为运输船队护航之外,不得主动进攻俄国海军。

    对于林逸青的命令,东乡平八郎一直严格的遵守着,因为他曾在英国商船学校进修过,熟知国际公法和国际海事法,明白林逸青要他这样做的原因。但如上村彦之丞等萨摩海军的很多舰长,却对此很不以为然,只是在林逸青和东乡平八郎的严令之下,才没有轻举妄动。为此萨摩海军的官兵们一直郁闷不已。

    但是就在几天前,林逸青的一纸手令,却令他们又重新兴奋起来。

    林逸青在手令中说,日本政府为了解决战争造成的货币不足的情况,向外国购入了大量的银锭,用外国船只运往日本铸币,以解决财政的困难,因而命令萨摩海军各舰出海搜寻拦截前往日本政府控制区的船只按照国际公法进行检查,发现有运输银锭或其它能用于军事的物资,“就地捕获回港”。这一命令下达后,萨摩海军全体上下个个兴奋不已,立刻精神百倍的出发了。

    为了能够扩大搜索范围,东乡平八郎将整个萨摩舰队按相似舰型分成两舰一组的小队,分头出海,他自己这一次率领的,则是萨摩海军的主力“比睿”和“金刚”两艘铁甲舰。

    而东乡平八郎没有想到的,是他头一回率领舰队出海,就碰上了俄国船。

    东乡平八郎紧盯着望远镜里的这艘悬着俄国旗的船。久久不语。

    “这条船有些古怪。”上村彦之丞轻声嘀咕了一句。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东乡平八郎听到了。

    “什么地方古怪?上村君?”东乡平八郎问道,但仍然没有放下望远镜。

    “这条船打着俄国的旗号,船名却是乾国名,而且船上不但有俄国人,还是乾国人。”上村彦之丞说道,“真是奇怪。”

    “那就对了,这条船,正是我们要寻找的。”东乡平八郎终于放下了望远镜。上村彦之丞随即看到了东乡平八郎那阴郁的脸。

    “哦?为什么这么说?东乡君?”上村彦之丞有些奇怪的问道,“是不是参谋本营的情报里有相关的说明?”

    “情报里没有这么说,”东乡平八郎摇了摇头,“提供给我们的情报只是说运送银锭的船只,是从福州出发的,银锭是政府用高价从乾国商人手中购买的。将从福州装船运出。”

    “这条俄国船上面有乾国人……”上村彦之丞的脸上现出了兴奋之色,“那么说,这条船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了?”

    “福州是乾国重要的通商口岸,地位相当于日本的大阪,各国往来的船只极多。乾国人也经常委托外国商船运送货物。”东乡平八郎又摇了摇头,“所以说仅以上面有乾国人得出这样的判断。是不确切的。”

    “那眼前这条船……”上村彦之丞迟疑道。

    “但你刚才说的是正确的,这条船,的确是我们要找的目标。”东乡平八郎说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呢?东乡君?”上村彦之丞又问道。

    此时“比睿”号凭借快速已经驶近了“福宁”号,上村彦之丞已然能看到船上那些指点着自己军舰的人的脸上表情。

    “这条船的载重有些异常。”东乡平八郎指着“福宁”号的水线,沉声说道,“只有装载了极重的货物,才会这样。”

    听了东乡平八郎的解释,上村彦之丞恍然大悟。

    “东乡君果然不愧为是大英帝国商船学校的高材生!”上村彦之丞大声的夸赞起自己的舰队司令来,“我这样的粗人,是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的!”

    听了上村彦之丞的夸赞,东乡平八郎却并无高兴之意,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阴沉了。

    上村彦之丞哪里知道,东乡平八郎实际上对自己的英国商船学校的出身,并不感到有怎样的自豪。因为东乡平八郎作为日本第一批选派留学英国的士官生,到了英国之后,却被拒绝进入英国海军学院,而是转入商船学校进修,实习也是从最下级的水手做起。而和他同时前往英国留学的乾国海军士官生刘步蝉等人,却直接进入到了英国海军学院进修!

    其实说起来,英国人也并没有欺负日本人,之所以东乡们的乾国同学刘步蝉能够进入海军学院,是因为他在船政学堂已经学完了所有的基础课程,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起点和军阶都比东乡平八郎高,是以同样留学英国,刘步蝉不需要再去重新学习他已经在船政学堂学过的那些课程,直接进修更高的课程,留学时间也比东乡们要短,而并非科班出身的东乡们,就只能从头学起了。

    东乡平八郎努力将脑海中浮现出的往事压了下去,他紧盯着面前的俄国商船,下令道:“发信号!命令来船停航!接受临检!”

    “十字丸旗!这是……萨摩叛军的军舰!”

    陆庆云来到了甲板飞桥之上时,刚好听到“福宁”号的船长俄国人卡伦斯基也在飞桥上,一个劲的冲着出现的萨摩军舰大骂。

    “真是野蛮的人!”他大声的用中国话说道,“他们这是违反国际法的!我回去一定要向我国的领事报告!”

    “卡伦斯基先生,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陆庆云问道。

    “他们命令我们停船,不然就开炮攻击我们!”卡伦斯基愤怒地指着日本军舰桅杆上的一串信号旗说道。

    “这些日本叛逆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怎么敢动大俄罗斯帝国的船?”陆庆云想提醒卡伦斯基这是一条俄国船的事实,给他打气道。

    “萨摩人是日本最为野蛮的人!他们都是海盗!”身为俄国退役海军军官的卡伦斯基显然了解不少情况,“据说这艘军舰原本是属于日本海军的,上面的萨摩人发动叛乱,杀死了舰上所有的非萨摩籍的水手,让这艘军舰加入到了叛军当中!据说他们把人杀死后,为了毁灭证据,将尸体切成碎块后抛进了大海,把海水都染红了!真是一群强盗!不折不扣的野蛮人!”

    听到卡伦斯基讲述着眼前的萨摩军舰的血腥历史,陆庆云突然感到眼前有些发黑。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只怕是有大麻烦了。

    其实一开始,他对这次东家胡雨霖交待的任务的艰难程度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但他没想到,此行竟然会有生命危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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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丰收

    对于日本发生的战乱,陆庆云也从《点时斋画报》上看到过一些,但从画报上看到的,终归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他来到海上,面对杀气腾腾的萨摩军舰,听到俄国船长的讲述,他才意识到,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别人应承,而东家给他的报酬,为什么会这么丰厚。

    陆庆云又向萨摩军舰望去,他这才发现,在这艘军舰的飞桥上,几个日本人正用望远镜不住的打量着自己。

    “他们现在要做什么?”看到日本军舰上放下了一艘艘蒸汽小艇,并且装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陆庆云心中的不安感觉越来越重。

    “我想,应该是检查我们的船上有没有武器弹药吧!”卡伦斯基答道。

    想到自己刚才佩在身上的那支胡大老爷赠送给他的左轮手枪和自己扈从带的那些洋枪,陆庆云的心沉了下去。

    “您最好和您的人回到船舱里,不要随便走动,我的朋友。”卡伦斯基注意到了陆庆云脸色的变化,好心的建议道,“也许他们检查完毕,就会走了。”

    陆庆云点了点头,赶紧下了飞桥,刚一进到舱里,便看到个个面带惊慌之色的扈从们。

    “陆爷,听说是日本人要上咱们的船?”有人问道。

    “陆爷,日本人不会把咱们都抓到东洋人的岛上去吧……”一个想象力十分丰富的仆人带着哭腔说道。

    “号你娘的丧!没出息!”出身镖局的护卫头儿雷旺挥了挥手中的洋枪,大叫道,“东洋小鬼子敢乱来。老子一枪毙了他们!”

    “慢着!不能和那帮人动枪!”陆庆云好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雷头儿。通知大伙儿,回舱赶紧把枪都藏起来!不要让那帮人搜到!”

    “这是为啥?”雷旺愣了。

    “听船长说,日本国内仗打得凶,叛军兵船拦截咱们,主要是为了搜军火的!没见着军火,便会放咱们走了!”陆庆云说道,“赶快叫大伙儿把枪都藏起来!”

    “可没了枪,东洋人一旦打咱们那批货的主意……”雷旺并不清楚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只知道肯定是贵重的货物,是以提醒陆庆云道。

    “都在装糖的箱子下面!他们发现不了的!”陆庆云不想和雷旺多做解释,急道,“大伙儿动作快点!把枪都藏起来!”

    雷旺等人依言,开始藏枪,陆庆云想起自己的那把左轮手枪掉在了船舱里,便急急的赶回船舱,将那把枪也取来交给了雷旺,让他帮忙藏好,然后自己便回到了舱里。等着萨摩人的检查。

    但陆庆云在船舱里忐忑不安地等了好久,也不见一个萨摩人的身影。只听到外面不时的传来声音怪异粗暴的叫骂声。

    陆庆云正要出去看看,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急急的敲门声。

    “陆爷!不好了!日本人发现咱们的货了!正在往他们的船上搬!”

    “什么?”好似晴天打了一个霹雳,陆庆云呆了一下,猛地冲上前打开了门,一把抓住了仆人的胳膊,将他拖了进来,嘶声吼道,“在装糖的箱子下面,他们怎么会发现的?”

    “那些个东洋人……好象是得了消息……”仆人哭丧着脸说道。

    陆庆云松开了仆人,疯了一般的向船舱的方向冲去,他刚刚来到了回廊里,便被两个萨摩水兵用上了刺刀的步枪逼住了。

    陆庆云一把推开了步枪,便要往里冲,但却被萨摩水兵一枪托击中了脑袋,顿时两眼一黑,扑倒在地。

    “八嘎!”

    陆庆云身上剧痛传来,两个日本士兵的靴子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他的头又重重的挨了一枪托,登时晕了过去。

    “比睿”号的甲板上,东乡平八郎看着这一个个造型浑厚结实的樟木箱子,脸上情不自禁的现出了惊喜之色。

    他来到了一个箱子面前,伸手将箱盖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箱子里装的,全是白花花的银锭。

    这些银锭形状各异,有马蹄形、圆形、方形、船形和束腰形等(不是官银),但重量和成色似乎都是一样的,它们全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个个掏有圆洞的结实木板架上,在阳光下散发着银亮的光芒,煞是诱人。

    东乡平八郎虽然预料到了在这条船上可能会有所斩获,但没怎么见过大钱的他,冷不丁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银子,还是让他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东乡平八郎伸出手,去拿一个方形的银锭,但这块银锭显然很重,他拿了一下,竟然没有拿起来,他伸出了双手,这才捧起了这块银锭。

    这块银锭的份量是如此之沉,东乡平八郎把它捧在手中,仍然能感觉到那种沉甸甸的压手的感觉。

    东乡平八郎仔细地看着银锭上的戳记,上面印着银锭的铸造地和铸造日期,以及铸造工匠的名字,还有银锭的重量。

    而他手上的这枚银锭,上面的重量戳记,赫然标着“伍拾两”。

    这一锭银子,竟然是50两!

    而且那边角的戳记周围的细密波纹显示,它是足色的“纹银”!

    当年在日本本土没少吃过“假币”(日本政府为弥补财政亏空,曾偷偷制造假币)的亏的东乡平八郎,看着这样一枚成色十足的银锭,一颗心竟然莫名的狂跳起来。

    东乡平八郎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将这块银锭放回了原处,又拿起了一块马蹄形的银锭看了起来,除了地名和铸造日期及工匠的名字不同外,重量的戳记,也打着“伍拾两”的字样。

    东乡平八郎又拿起了几块银锭看了看。发现上面也都打着“伍拾两”的戳记。

    也就是说。这一箱子的银锭。全都是50两的大锭!

    东乡平八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甲板上的几个同样的箱子,问道:“这样的箱子,那条船上还有多少?”

    “还不知道,应该是不少,因为他们全都隐藏在装有砂糖的箱子的下面。”一位军官回答道。

    “这几个箱子就留在这里。”东乡平八郎强压心中的兴奋,沉声命令道,“再派些人过去。全面控制那条船。”

    “哈咿!”

    很快,在上村彦之丞的命令下,更多的蒸汽小艇被放了下来,一队队荷枪实弹的萨摩水兵登上了“福宁”号。

    “我奉司令官东乡阁下的命令,要求贵船马上启航,跟随我舰行进,不得有误。”在驾驶室里,一位萨摩海军军官面无表情的对俄国船长卡伦斯基说道。

    “你们这么做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是违反国际公法的!我抗议!抗议!”听了萨摩人的要求,卡伦斯基暴跳如雷的挥着拳头说道。

    “我们没有违反国际公法,是严格按照国际公法的要求对贵船进行临检的!”那位名叫深津二郎的萨摩军官听了身边的翻译解说之后。阴着脸说道,“你的船携带有大量的违禁品。所以我们才按照国际公法的规定,对你的船进行扣押的!”

    深津二郎的这番话表明,他对国际公法是相当熟悉的。

    “我的船上没有违禁品!”卡伦斯基当然知道对方所说的“违禁品”是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大叫起来。

    “我们检查过了,你的货单上写明运送的是砂糖,但是我们在装砂糖的箱子下面,发现了大量装有银锭的箱子。”深津二郎沉声道,“而且你的船员持有枪械和弹药,这些难道不是违禁品是什么?”

    “枪械和弹药是我们预防海盗用的!至于银子……”卡伦斯基摊了摊手,“我根本不知道砂糖下面是银子,你要问的话,就得去问货主了。”

    在“福宁”号的甲板上,已然醒转的陆庆云,看着由六名日本水兵抬着的一个银箱被放在他面前,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现在的他,可以说跳海的心都有了。

    这条船上装着的,可是整整600万两的白银啊!

    他不敢想象,东家胡雨霖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陆先生,您能和我解释一下,这些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吗?”深津二郎看着面前的这个失魂落魄的乾国人,冷笑了一声,问道。

    “是……我们的购货款……”陆庆云满头大汗的回答道。

    “购货款?请问你们要买什么贵重物品,竟然在船上装了差不多将近200吨的银锭?”深津二郎紧盯着陆庆云,可能是嫌翻译解说太过麻烦,他竟然直接用流利的乾国语说了起来,“这样大宗的现银交易,现在实在是太少见了,我是长崎人,知道国际间的商业收付款是如何进行的,你为什么不用银行的汇票,而非要把现银运过来呢?”

    “比睿”号铁甲舰的军官和水手,大部分来自于长崎,长崎在日本锁国时期就是唯一开放的口岸,长崎人擅长做生意在日本是出了名的,由于长崎港也有不少的乾国客商,是以长崎人不少都懂得中国话,出身长崎的深津二郎便是其中之一。

    听到对方的质问,陆庆云知道,今天的厄运,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陆庆云偷眼望了一下四周,这时他看到,又有一艘蒸汽小艇从萨摩军舰上放了下来,小艇上面有一位军官,似乎是舰长。

    可能是受了刚才运回舰上的银箱的吸引,上村彦之丞要亲自来这条船上查看到底有多少银子了。

    “这些银子到底是用于什么用途的?请您和我说清楚。”深津二郎又说道。

    陆庆云摇了摇头,闭上了嘴巴。

    “您不想和我说也可以。”深津二郎笑了笑,说道,“不过,那样的话,您就得随我们走,去向我们的参谋总长林逸青将军解释这一切了。林将军是乾国人。也许会帮助你的。”

    听到对方说出林逸青的名字。陆庆云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最早在《点时斋画报》上看到林逸青的画像时。便觉得和东家胡雨霖的死对头林义哲很是相似,但他并未在意,直到有一次他听到胡雨霖亲口说出“此人定与林贼有关”的话,才隐隐觉得,林逸青可能是林义哲的兄弟或亲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报出东家胡雨霖的名号,林逸青可能会放过自己吗?

    想到这里,陆庆云突然不顾一切的向刚刚登上甲板的萨摩舰长冲了过去。

    上村彦之丞注意到了这个比自己高上一头的中国人(其实不是陆庆云的个子高。而是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太矮,象一个银箱需要四个乾国人抬,而日本人来做的话,就得六个人)直向自己冲来,不由得吓了一跳,立刻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他身边的两名日本水兵也立刻将枪口对准了他。

    卡伦斯基船长和水手们见到陆庆云的动作全都大吃一惊,以为陆庆云要和萨摩人拼命,陆庆云的随从们也都吓了一跳,雷旺等人有心想要上前。但却全都被日本水兵用上了刺刀的步枪屏在圈外,且又是赤手空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可想。

    所有的人都用紧张的目光看着陆庆云,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众目睽睽之下,陆庆云冲到了已然抽出刀来的上村彦之丞面前,却是“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乾国人都瞠目结舌的话来。

    “大人,请给我留个字据吧!”陆庆云带着哭腔说道。

    上村彦之丞听不懂乾国话,但见到陆庆云的样子,知道不是来袭击他,便冷笑了一声,收刀回鞘,并摆了摆手,示意卫兵放下步枪。

    “为什么要字据?”听了翻译的解说之后,上村彦之丞问道。

    “这么多银子,你们就这么拿走了,总得给个收讫的字据吧?我好向我们东家交待啊!”陆庆云哭丧着脸说道。

    “你要收据做什么用?”深津二郎皱了皱眉,用乾国语直接问道。

    “大人!求求您!行行好,给我个字据吧!我得给我们东家一个交待……”

    陆庆云没有理深津二郎,而是膝行几步,上前抓住了上村彦之丞的手,哭求他写收据,上村彦之丞冷笑了一声,用力甩开了陆庆云的手,陆庆云还待再扑上去,一名萨摩水兵上前,猛地迎面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托,陆庆云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下,顿时又昏倒在了甲板上。

    雷旺见状大惊,猛地推开拦阻的萨摩士兵,冲过去扶起了陆庆云,那名萨摩士兵追了上来,举起枪托向雷旺打去,却不防被雷旺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枪托。

    日本水兵手上加力,枪托却纹丝不动,他恶狠狠的瞪着雷旺,雷旺也对他怒目而视。

    另一名日本水兵见状,刚要举枪向雷旺射击,却冷不防被冲进来的卡伦斯基船长一把将步枪推开。

    “我抗议!我抗议!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我的乘客!你们这样做,是违反国际公法的!要上法庭的!”卡伦斯基大声的用俄语说道。

    可能是对西洋人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看到这个愤怒的俄国人用俄语说了一大串,两名萨摩水兵尽管不懂英语,但还是收了手。雷旺怒冲冲的松了手,扶起陆庆云,向船舱入口走去。

    “掌柜的,你刚才这是干什么啊?要字据有什么用?还挨了一顿打。”看到陆庆云并没有真的晕过去,雷旺埋怨道。

    “我这是在拖时间。”陆庆云看了上村彦之丞一眼,小声的说道。

    “拖时间?”雷旺一愣。

    “东家说了,到了日本海面儿,有俄国兵轮接应的。”陆庆云压低了头,向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说道,“你看那边的烟,象不象是兵轮?”

    雷旺偷眼向陆庆云使眼色的方向一瞧,果然看到海天线上,有一根淡淡的烟柱。

    “是了!八成是俄国兵轮!”雷旺点了点头。

    “想办法再拖一会儿……”陆庆云低声道。

    “呆会儿我带着弟兄们操家伙!”雷旺小声说道,“藏枪的地方儿,还没给这些东洋小鬼子发现!”

    “那太好了!擒贼先擒王!刚才我管他要收据的那个东洋官儿,是他们兵轮的船主!抓着他,他们就不敢乱来!”陆庆云又冲雷旺向上村彦之丞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

    “晓得!”雷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上村彦之丞,“呆会儿打起来,掌柜的你和下人们就呆在舱里别出来,莫要被枪子儿伤到,咱们弟兄也好放开手脚,收拾东洋小鬼子!”

    “千万小心。”陆庆云感到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小声嘱咐道。

    雷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扶着陆庆云回到了客舱之后,他便闪身出去,关上了舱门。

    陆庆云揉了揉被枪托打得乌黑的伤处之后,便来到了舷窗前,向外望去,此时烟柱尚远,他看不清楚,便回身找起望远镜来。

    找到望远镜之后,陆庆云迫不及待的向烟柱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艘军舰的轮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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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兵林逸青完成任务返回时在直升机上被球形闪电击中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平行时空的陌生王朝时代——乾朝,这是一个曾经兴盛一时却已然步入衰落的王朝,此时刚刚接触到西方工业文明,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处于剧变的前夜。 为了实现心中的强国之梦,林逸青毅然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蹒跚前行,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