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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九章 挨打就要还手

    军舰渐渐的驶近,陆庆云看清了军舰桅杆上飘扬着的那面“白地蓝叉”的旗帜(圣安德烈旗)时,竟然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虽然他不认得俄国文字,也不会说俄国语言,但这面旗,他是不会认错的。

    最早是在陪着东家胡雨霖去俄国银行谈借款的事时,他在俄国人房间的军舰模型上看到过这样的旗帜,听俄国人解释知道那是俄国的海军旗,后来在天津大沽口又看到过俄**舰悬挂这种旗,当时他看到这旗时,总觉得白地上打一个大大的蓝叉很是不雅,但他没想到会有一天,他看到这个叉叉时,会如此的激动和感激上苍。

    就在这时,陆庆云听到舱外似乎传来了呵斥之声,接着便是打斗的声音。他知道,是雷旺和镖局的人动手了。

    陆庆云想要出去查看,但他知道自己废柴一个,顶多也就能把手枪打响,至于准头是根本不用想的,尤其刚才雷旺告诫过他,不要出去被流弹伤到(潜台词是怕他碍事),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屏息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间,刺耳的枪声响了起来,吓得他立刻跳了起来,躲到了床下。

    几声惨嚎传来,当中有日本人的,也有乾国人的,陆庆云听得心惊胆战,每听到一声枪响,他的身子便禁不住哆嗦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不再响了,剩下的,只有受伤的人痛苦的呻吟声。

    陆庆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正自惊疑间。舱门却一下被踹开了,两名萨摩水兵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进来,四下里寻找着他的身影,他们看到屋里没人,先是一愣,但马上便看到了躲在床下的陆庆云,立刻用刺刀对准了他,大声的呼喝着。意思是让他出来。

    “别!别!别动手!有话好好说!”陆庆云让明晃晃的刺刀吓破了胆,连连摆手,惊恐的说道。

    两名萨摩水兵不由分说,将他从床底拖了出来,押着他出了船舱,来到了走廊里,陆庆云看到其他的仆人也都给押了出来,心中满是恐慌,脚下走得稍慢,押着他的萨摩水兵上前踢了他一脚。他险些摔了一个跟头,和仆人们一道被萨摩水兵推搡着押到了甲板上。

    来到了甲板。陆庆云偷眼看了下四周,那位舰长已经不见了,只有深津二郎指挥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萨摩水兵,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这些人,甲板的一侧,雷旺等人已经全给捆在了一边,雷旺和镖局的人似乎是受了伤,陆庆云注意到雷旺脸色惨白的倚在桅杆旁,周围是他手下的弟兄,他们的身下甲板上有着一小滩一小滩的血迹,有的人身上也沾了血,也不知道是谁流的。另外一边,有几名萨摩士兵正在相互包扎着伤口,显然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陆庆云没有看到上村彦之丞的身影,他以为上村彦之丞可能被雷旺给打死了,心中更是惊忧不已,不自觉的转头向雷旺看去,雷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向海面的方向看了一眼。

    陆庆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艘蒸汽小艇正飞速的远离“福宁”号,驶向那艘萨摩铁甲舰,小艇上,那位舰长站得笔直,似乎毫发无伤。

    看到这一幕,陆庆云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位舰长应该是看到了俄**舰的到来,急急忙忙的赶回自己的军舰指挥。

    就在这时,萨摩水兵将卡伦斯基船长和船上的所有俄国船员也都押到了甲板上集中看管,陆庆云知道这条船现在已经被萨摩人掌握了,他现在的希望,只能全部寄托在了那艘赶来的俄**舰上。

    “比睿”号铁甲舰的飞桥上,东乡平八郎看着急急忙忙赶回来的上村彦之丞的军服上沾有几点血迹,身上似乎也带有一丝硝烟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新出现的俄**舰身上,并没有过多的关注那条已经被捕获的商船,直到听到那边响起了枪声,他才回头去看,而因为步枪射击产生的白烟,他也没有能够看清商船上发生了什么事,等到白烟散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虽然没看清楚,但东乡平八郎知道,肯定是发生了战斗,当时他很为上村彦之丞的粗鲁和冒失感到恼火,认为他不该亲自去那条商船上查看,正在他为上村彦之丞的安全担心之际,却看到上村彦之丞坐着蒸汽小艇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能够快速的捕获敌方的商船,在出海之前,东乡平八郎特意下令将所有的小艇全部换成了蒸汽舢舨,现在看来,他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

    “发生了什么事?上村君?”东乡平八郎问道。

    “噢,那条船的船员试图绑架我,然后开船逃走,但被我们的水兵们挫败了。”上村彦之丞嘿嘿一笑,略过了战斗过程,将话题转到了大家都感兴趣的银子上来,“知道么?东乡君,这条船上,装着差不多六百万两的银锭呢!”

    听到上村彦之丞报出的数目,东乡平八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样的话,我们就该考虑一下,要不要和面前这艘露西亚军舰打上一场了。”东乡平八郎看着快速驶近的俄**舰,沉声道。

    “不管露西亚人想要做什么,这艘船,我们是必须要带回大阪的!”上村彦之丞看着趾高气扬驶过来的俄**舰,恶狠狠的说道。

    “做好战斗准备吧!”东乡平八郎点了点头,命令道,“给‘金刚’号也发信号,准备随同旗舰行动。”

    上村彦之丞大声的下达了命令。东乡平八郎举起了望远镜。观察起向这边驶来的俄**舰来。

    随着俄舰驶近。东乡平八郎很快便认出了俄舰的身份:排水量2200吨的“阿斯科尔德”号巡洋舰,这是一艘法国式的三桅单烟囱军舰,和“比睿”、“金刚”一样有着大鼻子的法式撞角,装备有6门152毫米大炮和4门107毫米大炮,航速10节。这艘军舰是文久四年(西历9064年)完工的老舰,在太平洋地区服役多年,东乡平八郎曾在长崎港不止一次看到这艘俄国巡洋舰,还曾以士官的身份上去参观过。

    那时的他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会和这艘熟悉的俄**舰在海上狭路相逢。

    东乡平八郎心下有些怅然之意,但他一想起俄国人在日本的暴行,心中的怒火便腾地燃烧起来。

    “阿斯科尔德”号很快便驶了过来,拦住了准备加入萨摩军舰队列的“福宁”号,并在“福宁”号的船头海面放了一炮。

    “露舰向我舰发信号,要求我舰不得捕获露西亚商船。”信号兵报告道。

    “给他们发信号:该船携有违禁品!我舰已将其捕获!将带回港口,依照国际公法处置,请他们不要干预!”东乡平八郎沉着脸说道。

    很快,一连串的信号旗升到了桅顶,但俄**舰对“比睿”号发出的信号似乎视而不见。而是大咧咧的从另一侧逼近了“比睿”号。

    看到“阿斯科尔德”号一侧的6个炮门已经全都打开,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上村彦之丞冷笑了一声。

    俄国人的自大和傲慢,此时可以说显露无疑。

    俄舰的体量虽然和“比睿”号相差无多,但毕竟是无装甲防护的巡洋舰,而“比睿”号则是亚洲首屈一指的铁甲舰,俄舰以一舰之姿竟然敢毫无忌惮之意的向两艘日本铁甲舰发起挑战,可以说不光是自大,甚至是狂妄了。

    上村彦之丞相信,尽管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俄舰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先开第一炮的。

    但就在这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砰!”只听一声炮响,“阿斯科尔德”号的舰首处炮门喷出一道暗红色的火光,接着是滚滚的黑烟,伴随着炮弹破空之声传来,一颗炮弹掠着海面飞了过来,正中“比睿”号的舰首!

    一道火光在“比睿”号的舰首左舷处迸开,升起了大团的黑烟,东乡平八郎和上村彦之丞猝不及防之下,脚下剧震,险些摔倒在了飞桥上。

    “混蛋!”上村彦之丞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子,没有从飞桥上摔出去,他望着对面根本未悬战斗信号旗就开炮的俄舰,破口大骂起来。

    东乡平八郎扶了扶撞歪了的军帽,十分恼火的盯着对面的俄舰,他也注意到了俄舰并未悬挂战斗信号旗,心中猜测可能是俄舰想要向自己这边发警告炮,打向自己军舰前方的海面,但炮手的炮术不佳,鬼使神差的一炮竟然打中了“比睿”号。

    俄舰已经开炮了,要不要还击呢?

    就在东乡平八郎脑筋急转之际,上村彦之丞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

    “开炮!”上村彦之丞大声的下达了战斗命令。

    东乡平八郎本能的想要阻止上村彦之丞,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萨摩水兵们早就蓄势待发,接到了命令之后,随着红色战斗信号旗的升起,“比睿”号一舷的3门170毫米大炮和3门150毫米大炮立刻开始了齐射。

    “比睿”号左侧主炮炮门处腾起了一团团白色的烟雾,同时3门170毫米火炮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震动,重达十余吨的大炮被巨大的后座力缓缓推向下炮架的末端,整个炮位笼罩在了呛人的烟雾中。一颗颗170毫米的巨大钢铁弹头旋转着飞出炮膛,射向俄舰“阿斯科尔德”号。

    “比睿”号射出的这第一轮炮弹呼啸着飞向“阿斯科尔德”号,落在距离 “阿斯科尔德”号右舷约400米处的海中,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露舰‘阿斯科尔德’号为一艘巡洋舰,不知何故,当先向我舰开火。其舰首炮门吐出一团浓烟。接着轰然巨响。一颗炮弹飞来,于我舰舰首右舷处命中,此弹虽威势惊人,然我舰铁甲坚厚,未有大损。”东乡平八郎在自己的日记中这样写道,“以此观之,露人炮术远不如我军为精,知露舰虽船大炮多。但无铁甲防护,炮术又差,不足惧也……”

    东乡平八郎对俄舰的评价其实是有失偏颇的。他并不了解,刚才他对俄舰开炮作出的判断,其实是非常正确的。

    “阿斯科尔德”号向“比睿”号发射的那一炮,其实是警告炮,并非是真的要向“比睿”号发动攻击,但在这个时代,因为火炮的瞄准的方法非常简单原始,俄国炮手的瞄准出了问题。是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乌龙事件。

    平心而论,若是在战时。“阿斯科尔德”号巡洋舰的水兵操作射速十分缓慢的152毫米火炮,在远距离上采用简单原始的瞄准法,首发能够取得这样直接命中的射击成绩,是应该得到奖励的。

    在“比睿”号的170毫米主炮开火后,在同一舷侧的3门150毫米大炮也先后向“阿斯科尔德”号开火,看到旗舰开火的动作,紧跟着旗舰的“金刚”号也迫不及待的开火射击起来。

    在“比睿”号开火三分钟后,“阿斯科尔德”号经过短暂的犹豫,还是开始了还击。

    “……叛军舰队的炮火十分猛烈,好象下了一场流星雨一般,他们在3500米左右的距离上向我舰开火,敌舰第一次齐射的炮弹多数从我舰上方飞过,落入另一舷的海中爆炸,虽然没有击中我舰,但激起的海水有如小山一般,浪花溅到了甲板上,好多水兵被冲得站立不稳,……在我舰正全力为火炮装填弹药之陆,敌舰竟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齐射,这一次敌人的炮弹纷纷落在了左舷的海水中,但弹着距离比上一次要近得多。我舰刹那间为浪花所包围,这些浪花极大的干扰了我舰的射击,我站在舰桥之上,也无法看清对面的情况,更何况是我们的炮手了……尽管形势一开始便对我舰不利,然我舰官兵仍然坚持战斗,未有丝毫退缩。”

    这是“阿斯科尔德”号巡洋舰的舰长克利沃诺斯基在自己的回忆录当中记下的话。他写下这番话的目的,除了往自己脸上贴金和推托责任之外,便是要在日后和萨摩人理论一番。

    现在,双方都是本着“挨打就要还手”的原则在战斗。

    在“阿斯科尔德”号舰首右舷的152毫米主炮炮位上,尽管视野极差,又有萨摩军舰炮弹激起的浪花水柱的干扰,但俄国炮手们仍然在努力的射击,而且他们十分专注的进行着瞄准,力求让每一发炮弹都不落空。

    俄国水兵的努力很快便有了回报,在双方对射了数轮之后,一发152毫米炮弹又一次击中了目标——这一次被击中的不是“比睿”号,而是冲上来的“金刚”号!

    开战不到10分钟,俄国人便先后两次分别命中两艘萨摩铁甲舰,今天的俄国人,可以说是真正的“人品爆表”。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在“比睿”号飞桥上的东乡平八郎转头望去,看到“金刚”号的甲板上腾起了一道浓烟。

    东乡平八郎举起了望远镜向“比睿”号的飞桥望去,恰好看到已然震倒的出羽重远在两名军官的搀扶下,吃力的站起身来。

    东乡平八郎仔细地看着出羽重远,只见他的胳膊似乎受了伤,一位军官象是在劝他下去就医,却为他坚决的拒绝了。

    “出羽君……没事吧?”上村彦之丞有些担心的说道。

    “可能是受了伤,但应该还不要紧。”东乡平八郎看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出羽重远没事之后,才放下了望远镜。

    就在这时,“比睿”、“金刚”也相继击中了“阿斯科尔德”号,猛烈的爆炸声将东乡平八郎和上村彦之丞的目光又吸引到了“阿斯科尔德”号身上来。

    “露西亚人的这条军舰真不结实,哈哈哈哈!”上村彦之丞笑道。

    东乡平八郎没有答话,他看到2发170毫米炮弹和2发150毫米高爆弹直接击中了“阿斯科尔德”号的舰体,四团火光消散之后,到处都是黑烟,“阿斯科尔德”号的火炮立刻哑了。

    “击穿敌舰了。”东乡平八郎沉声说道。

    就在东乡平八郎话音刚落之际,“比睿”号的火炮再次开始怒吼起来,东乡平八郎和上村彦之丞都看到“阿斯科尔德”号的甲板上腾起了火光。

    一发170毫米高爆弹流星般的飞去,正中“阿斯科尔德”号的主桅,东乡平八郎看到火光一闪,“阿斯科尔德”号的主桅瞬间断裂开来,着火的木片四散飞扬,好似下了一场火雨,被击断的上半桅主桅连同上面的信号旗一道落下,砸在了船舷旁后,滑落到了海中。

    “打得好!”看到这一幕,不少飞桥上的萨摩军官都大声的叫起好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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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官商噩梦

    东乡平八郎举起了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阿斯科尔德”号,虽然有火光和浓烟的遮掩,但东乡平八郎还是能够看到,此时“阿斯科尔德”号的甲板上,俄国水兵已然是死伤一片。

    看到好多炮手死伤,在军官的喝骂下,部分俄国水手冲了上来,搬开死者的尸体,将伤员带下舱面,并补充到了炮位之上。

    很快,“阿斯科尔德”号的火炮又恢复了射击,尽管遭到了“比睿”号和“金刚”号猛烈的炮火攻击,但“阿斯科尔德”号的炮火仍然显得很顽强,并且也很有准头。就在双方不断接近的时候,一颗“阿斯科尔德”号射出的152毫米炮弹击中了“比睿”号舰尾处的接近水线装甲带处,发出轰然巨响。不一会儿,又有一发152毫米炮弹击中了“金刚”号的舰首位置。

    但对于俄国人来说,他们能够取得的战绩,也仅限于此了。

    此时交战双方的作战距离已经接近到了1500米左右,全都在竭尽全力的向对方倾吐着炮火,而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萨摩军舰上装备的哈乞开斯五管和单管机关炮以及林氏机枪开始发挥着自己的威力,而面对萨摩水兵居高临下的猛烈射击,俄国水兵因为无处躲闪,遭受了可怕的伤亡。

    装备在“比睿”舰飞桥附近的几门哈乞开斯五单管机关炮怒吼着喷吐着火舌,接连命中了“阿斯科尔德”号,对于俄国水兵来说。这种小口径火炮给他们造成的伤害比大口径火炮要厉害得多。这些哈乞开斯机关炮集中攻击了刚刚发射152毫米炮弹击中过“比睿”舰的俄舰舷侧炮位。“阿斯科尔德”号剩下的两根桅杆也得到了“照顾”。密如雨点的机关炮弹在“阿斯科尔德”号上炸响,数名俄国水兵被当场打得血肉横飞,亲临其境的“阿斯科尔德”号舰长克利沃诺斯基战后在日记中记录了当时可怕的情形:“……到处都是飞扬的弹片,士兵们根本无处躲闪,很多人被弹片和燃烧的木片击中,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们浑身是血的倒在甲板上,痛苦的挣扎着。因为受到这样的伤害,常常不能马上死去。很多水兵试图对受伤的战友进行救助,然而他们也在越来越密集的敌人机关炮弹的攻击中倒下了。当我还站在飞桥上指挥战舰作战时,几发敌舰射出的机关炮弹飞来,击中了飞桥上的吉尔切茨基上尉,我看到他的身体瞬间就在我们大家的注视之下撕裂了,热乎乎的血肉飞溅到了我们大家的身上,我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倒了,因而没有被可怕的弹片击中,在这一次的可怕攻击中。飞桥上除了我之外,其它的人全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很多人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全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如果再有敌人的机关炮弹击中飞桥,我想我们大家都不会幸免,所幸敌人的炮火转移到了别的方向,在司令塔里的军官们的帮助下,我和受伤的人们全都安全的回到了司令塔里……敌人的机关炮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器,而我们的海军对这种武器却并不重视。这不能不说是我们海军的致命失误,我认为如果我们的军舰能够配备同样的武器的话,在这场战斗中,我们英勇的水兵的伤亡应该不会这么大……”

    在日记中,克利沃诺斯基对“阿斯科尔德”号的俄国水兵们的英勇作战大加褒扬,同时也对“敌人”犯下的罪行进行了痛斥:“我们的水兵十分英勇,要知道他们是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坚持同敌舰战斗……敌舰的炮火十分凶猛,而且敌舰在数量上也占有绝对优势,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始终是二艘敌舰攻击我们的一艘战舰,敌人的炮弹就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来,让暴露在甲板上的炮手和水手们伤亡惨重,而我们的火炮射速很慢,只能攻击敌人没有装甲的水线一带,又没有机关炮,不能给敌舰人员以足够的伤害,很快我们军舰的甲板上满是血水和尸体,为了避免无畏的牺牲和向外界说明事实的真相,我舰最终选择撤出了战斗……”

    看到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的“阿斯科尔德”号带着熊熊大火开始转向逃跑,东乡平八郎下令停止炮击,放俄舰一条生路。

    “为什么不打沉它?东乡君?”上村彦之丞此时已经打红了眼,听到东乡平八郎下令,禁不住大声的质问道。

    “你想让我们和露西亚开战吗?上村君?”东乡平八郎皱紧了眉头,似乎在为上村彦之丞冒失的话感到恼火。

    “也是。”东乡平八郎的一句话上村彦之丞从兴奋当中冷静了下来,“不过,我们把露西亚军舰打成了这样,只怕露西亚人也不会善罢干休吧?”

    “如果露西亚人想要理论的话,便尽管来吧!”东乡平八郎看着远处没命奔逃的“阿斯科尔德”号,冷冷的说道。

    “福宁”号上,陆庆云看着拖着滚滚浓烟逃掉了的俄**舰,一时间欲哭无泪,手足冰冷。

    就在俄**舰同萨摩军舰交战的时候,又有两艘军舰驶入了战场,陆庆云以为俄**舰来了援兵,不顾看押的萨摩水兵的呵斥,伸长着脖子观看着,直到他看到这两艘军舰一艘挂着英国的米字旗,一艘挂着法国的三色旗,才失望地垂下了头。

    海面上隆隆的炮声让他心惊胆战,以至于他不敢去看,但仅仅不一会儿,炮声便完全停止了。

    这场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海战结果,彻底粉碎了他的一切希望。

    他心里明白,自己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

    北京,安福胡同,胡雨霖私宅。

    一间极尽华美的卧室里。胡雨霖躺在床上。正自熟睡。在他的身边,一个妖艳的女子搂抱着他。

    尽管身边有美人陪侍,但此时的胡雨霖,却正自做着噩梦。

    这个噩梦,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

    梦中,胡雨霖来到一座小屋屋前,双手一分,“咣当”一声推开了门。本来哭累了已经在“逍遥床”上睡着了的一个年轻女孩儿立刻惊醒了,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胡雨霖又来了,女孩儿俏目圆瞪,摇晃着头,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胡雨霖知道她这是在问候自己的十八代祖宗,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来到逍遥床前,坐在了她身边。

    “别费力气了,留着劲儿,伺候老爷我吧。”他说着。猛地伸出了手,叉住了女孩儿的脖子。将她的头一下子按在了绣花枕头上,然后蹬掉了脚上的鞋,上了床骑在了她的身上。

    女孩儿的身子猛烈地挣扎着,想要将胡雨霖掀下去,但她的手脚都被逍遥床上的丝带紧紧缚住,活动的空间有限,无法使力,虽然将逍遥床扯得“吱吱”乱响,但还是没有甩脱胡雨霖。

    “有力气好,有力气好,我这回还怕你没力气和老爷我玩儿了呢。”胡雨霖呵呵笑着,用嘴咬掉了红釉药瓶的木塞,叉住女孩儿的那只手上移,扳过她的脸,手指紧捏她的粉腮,女孩儿的嘴微微张开,露出了里面含着的青色物体。

    女孩儿含着的东西,也是胡雨霖的姨太太罗翠环替他寻来的,专门堵塞人口舌的玉球。

    这种玉球,是仿衙门牢狱中的器具木球。一般衙门为防止犯人胡言乱语说出大逆不道之语或咬舌自尽,都备有特制的木球,分上下两半,内有机簧,以之堵于犯人口中,犯人表面看与常人无异,实则不能发一声。罗翠环为胡雨霖寻来的玉球,便是仿制木球构造而来,只是制作更为精细,用料也以美玉,盖玉质温润,使女子含之,不会伤及口腔,也不感到难受,于灌入药液流食也无阻碍。

    胡雨霖看着嘴已经张开的女孩儿,冷笑了一声,将瓶里的液体一下子倾倒进了女孩儿的嘴里。

    女孩儿的身体好似触电般的猛地一震,接着便一下子松弛下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怒火一点一点的从她的眼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神般的迷惘。

    看到女孩儿不再挣扎反抗,胡雨霖心下大喜,索性将小药瓶里的药液全都倒进了女孩儿的嘴里,可能是灌得太急,女孩儿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便不再动弹了,只是痴痴的看着天花板。

    胡雨霖从她身上移开,在发现自己的下边又软掉了之后,他急急忙忙的把原来的那个小药瓶打开,倒了一粒药丸在嘴里,用力咽了下去。然后三下五除二的脱掉了衣服,蹲坐在女孩儿的身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女孩儿的呼吸慢慢的变得急促起来,娇体开始如同蛇一般的扭动起来,她的双腿也由紧紧的并拢变为不住的盘曲摩擦。

    胡雨霖小心的上前,扳过她的脸,小心的向那艳丽的樱唇吻去。这一次,女孩儿没有挣扎躲避,而是出乎他意料的嘤咛了一声,迎合着他的动作。

    胡雨霖知道药力已然发作,一时间大喜过望,但他害怕她咬噬自己,不敢多吻她,而是伏在她身边,用手在她身上细细的赏玩起来。

    女孩儿的脸变得红润起来,身体也在迎合着他的拊摸,胡雨霖仔细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女孩儿的那张俏脸,渐渐的,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

    女孩儿的双腿慢慢的不再夹紧,而是徐徐张开,露出了胡雨霖朝思暮想的地方。

    看着那已经沾满晶莹露水的美地,胡雨霖猛地压上了她的身子。

    “婉儿!我来了!……”他情不自禁的呼唤道。

    女孩儿的身子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胡雨霖只虽然难受,但却感觉别有一番爽烈风趣。

    “今儿个方知贞烈处子,真个儿浪得起来,有如此之美!”胡雨霖忍不住大赞起来。

    胡雨霖伏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生怕她把自己颠下来。断了这美妙感觉。伴随着女孩儿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女孩儿的身下红浪也越来越多。但此刻胡雨霖正在细细享受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孩儿的异常。

    过不多时,正当胡雨霖神消意荡之际,女孩儿的身子却突然的瘫软了下来,胡雨霖身下快意顿消,他以为是女孩儿累了,便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蠕动了起来,但女孩儿的身子却不再自己动弹,而是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晃动,原来紧绷的身子也一下子放松,失去了力道。

    由于原来的压迫感瞬间消失,胡雨霖一时收束不住,登时喷薄而出。

    胡雨霖伏在女孩儿身上喘息良久,方才直起身子,这一下不打紧,大股的鲜血如泉水般从女孩儿腿间涌将出来。

    胡雨霖大惊失色。急看身下,逍遥床上已是一片殷红。床单上满是大片的血迹,床垫已然为血所殷透。

    胡雨霖再看女孩儿,她仍是躺在那里,双目圆睁,原本一张樱桃小口大张在那里,嘴角一丝鲜血蜿蜒流到颈间,沾湿了枕巾,好似一条血蛇。

    胡雨霖一只手慢慢伸出,在女孩儿的鼻口探了探,发觉女孩儿此时已是鼻息全无,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登时如五雷轰顶,呆坐在了那里。

    胡雪呆呆地看着女孩儿,半晌才缓缓起身,连沾在身下的斑斑血迹都没有擦,便机械的穿上了衣服,随后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屋子。

    阵阵冷风吹来,胡雨霖的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管家惊慌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胡雨霖失魂落魄的转过身来,看见管家跌跌撞撞的一路跑进了这个平日里他没有吩咐打死都不敢闯进来的“禁区”。

    “老爷!不好了!那个老家伙,给——给人截走了!”

    “谁干的?”胡雨霖表情木然的问了一句。

    “是……是陈家小姐!”

    胡雨霖身子一震,他呆立了片刻,猛地上前飞起一脚,将管家踹倒在地。接着对着管家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

    “废物!饭桶!蠢材!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我养你等何用!”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管家抱着脑袋伏在地上,大声哀叫起来。

    管家的哀叫声惊动了就在附近的罗翠环,她闻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老爷!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啊!”

    看到罗翠环,胡雨霖竟然忍不住大哭起来。

    罗翠环头一次看到胡雨霖崩溃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惊,“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她一边问,一边扶着胡雨霖站了起来。

    胡雨霖垂头丧气的指了指从地上爬起来的管家,又指了指那间屋子,双手掩面长叹了一声,蹲在了地上。

    罗翠环不明所已,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管家,管家赶忙哈着腰跑了过来,小声在罗翠环的耳边说了几句,罗翠环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大变。

    罗翠环看了看那间关着女孩儿的屋子,快步走了过去,进了屋门不一会儿,便尖叫了一声,赶紧退了出来。

    管家吓了一跳,赶快跑了过去,他小心的进了屋,看了一眼,也是面色大变,慌慌张张的退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完了!完了!”胡雨霖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罗翠环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她刚才已经看清了女孩儿的死状,应该是服了过多的媚药之后,被胡雨霖用力过猛冲了阴处血管,引发的“血山崩”导致身亡。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罗翠环才强自镇定下来,脑筋飞快地转着,趁胡雨霖一时六神无主没有怪罪她给他用药不当之时,开始想着善后之计。

    “老爷莫急,事已至此,着急也是无用。”罗翠环回到胡雨霖的身边,柔声安慰胡雨霖,“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咱们想办法就是了,切莫哭坏了身子。要想法自保才是。”

    “怎么个自保法?人都死了,徐睿那老家伙还偏偏落到了冤家对头手里,沈大人这会儿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官府一查便可查到我头上,能有什么办法?”

    “事已至此,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查无实据!”罗翠环斩钉截铁的说道,“没了证据,老爷又是官身,有左公在,量官府也不敢为难老爷!”

    罗翠环的一句话提醒了胡雨霖,胡雨霖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

    “翠环,你是说……”

    “只要这世上从来不曾有过徐燕儿其人,任他徐睿在沈大人面前说破天去,沈大人会相信么?没有实据,官府能动得了老爷分毫么?”罗翠环幽幽的道。

    听到罗翠环说的在理,胡雨霖又来了精神。

    “不错,到时候还可办他个诬陷官长之罪!”

    “这事儿,我来办好了,老爷就不必费心了。”罗翠环说着,瞥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趋步上前,来到了罗翠环身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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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如何堵漏

    罗翠环向管家招了招手,示意管家近前来,罗翠环小声的和管家说了几句,管家连连点头答应着。

    “你照我说的去办吧。”罗翠环看着管家,一双眸子忽然变得阴冷起来,“这次你要是再办砸了……”

    “四太太放心!小人这就去办!”管家急忙应道,“小人拿命担保!绝不会有岔子!”

    “你去吧。”

    “小人告退。”

    管家退下去后,胡雨霖看着罗翠环,眼中既有惊奇又有感激,仿佛不认识了她一般。

    “你打算怎么毁尸灭迹?”胡雨霖的精神此时已经完全从崩溃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他很好奇罗翠环要怎么处理女孩儿的尸体,才能做到不露任何痕迹。

    罗翠环微微一笑,说道:“老爷看过《乌盆记》么?”

    胡雨霖一下子想起了前几日自己安排人去江西景德镇采购瓷器的事,不由得恍然大悟。

    “你是想……”

    “老爷受惊了,今天晚上,就让翠环服侍老爷吧……”罗翠环露出一个分外娇媚的笑容,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风情万种的样子,她靠近胡雨霖,双臂如同蛇般缠住了胡雨霖的腰。

    胡雨霖去了心病,心怀大畅,立刻抱住了罗翠环,索性连房间都不回,就在地上兴云布雨起来。

    又是一番尽兴之后,胡雨霖长吁了一口气,正要起身,他看了一眼衣襟散乱仰卧在那里的罗翠环的脸,心中猛然被巨大的恐惧攫紧!

    罗翠环的脸。竟然变成了刚刚死去的那个叫徐燕儿的女孩儿的脸!

    她圆睁着双眼。就这么木愣愣的看着他。

    胡雨霖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老爷……”身边侍寝的艳妾也被胡雨霖的惊叫给吓醒了,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胡雨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噩梦,心中不由得极是烦乱,艳妾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说话,而是轻声伸出手用手帕轻轻的给他擦着额头的冷汗。

    胡雨霖有些泄气的重新又躺倒在床上,这时他发觉贴身亵裤之内湿湿滑滑的。知道自己刚才定是在梦里泄了一大滩,心中更是气闷不已。

    可能是最近欢爱之事做得多了,加上诸事缠身,他感到身子大不如前了。

    他打定了主意,明天定要“胡庆余堂”的配药大师们再给他弄些补身子的药来。

    可能是因为泄了之后身体发虚,虽然还没有完全从噩梦带给他的恶劣心情中恢复过来,但他还是很快的重新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胡雨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身边的艳妾被他惊醒了,立刻转过身来。扶住了他,给他轻轻捶打起来。

    “老爷这是要起了么?”艳妾媚笑着问道,仿佛昨晚他做噩梦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

    “嗯。”胡雨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躺在那里任由她摆布。

    “老爷要起了。”艳妾喊了一声,卧房外的丫环仆役们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丫环们给胡雨霖穿好了衣服,扶他坐了起来,并给他揉腰捶着背,几名丫环走了进来,给他洗脸洗手,又用毛巾给他擦净,动作轻柔顺畅,一望而知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

    这一切做完之后,伺候梳洗的丫环们便退了出去,一名丫环端上了茶盘,将一碗香茶奉上,胡雨霖端过香茶呷了一口,漱了漱口,另一名丫环端着一个精致华美的瓷盆快步上前,接在了胡雨霖的口边,胡雨霖闭着眼吐掉。两个丫环退出,一位仆人则捧上了一个精美的紫檀木盘,木盘里装的着,是各种不同颜色的宝石和各式各样的美玉,以及其它各色珠宝。

    胡雨霖这时方才睁开眼来,取过一枚枚硕大晶亮的宝石和一块块美玉,仔细地观赏把玩起来。

    这是胡雨霖自己定下的晨起规矩,名曰“养目”。

    这一通折腾完毕之后,胡雨霖这才来到了正堂,用过早餐之后,他正打算出门前往阜康钱庄,管家拎着衣摆急匆匆的跑来,将一封信交到了胡雨霖的手中。

    胡雨霖看了下信封,信是阜康钱庄福州分号加急发过来的。胡雨霖点了点头,管家告辞退出,胡雨霖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加急电报,胡雨霖只看了几眼,身子便开始颤抖起来。

    “不是有俄**舰护航么?怎么会这样!……”胡雨霖看完了电报,将信纸紧紧的攥在了手里,满面颓唐之色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混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胡雨霖将手中的电报纸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碗杯盘给震得全都跳了起来。左右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看他。

    就在这封电报中,福州分号的掌柜陈裕成告诉了他银船被劫的消息。

    “你们都出去!滚出去!”胡雨霖猛地挥舞着手臂,圆瞪双眼,看着周围的人,仿佛要吃人一般。

    管家心惊胆战的摆了摆手,丫环仆役们大气不敢喘的全都一个个低着头出去了,管家想了想,最后也倒退了几步出了房门,将门板关上,只留胡雨霖一个人在房间里。

    胡雨霖没有去看管家,而是伏在了桌面上,用拳头一下一下的砸着。

    “怎么会这样……”

    “六百万两,那可是六百万两啊!”

    “六百万两,西征协饷……这天大的窟窿,可怎么补啊……”

    “左公要是知道了我挪用西征协饷,会不会杀了我……”

    “老天!老天!这可要我如何是好啊!”

    胡雨霖之所以对自己丢了这600万两的西征协饷如此恐惧,是因为他深知这当中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乾帝国自全隆皇帝改西域为新疆以来,新疆驻军和西北用兵。军费一项。多以协饷方式解决。何谓“协饷”?新疆初置。财政难以自立,故由户部和各省调拨银两维持军政开支,又因开支多用于军饷,故称调拨银两为“协饷”。从全隆二十五年开始,大乾朝廷每年从内地调拨“协饷”二三百万银两,因英乾战争和圣平天国之乱,显凤年间,协饷屡次裁减。数额大幅下降,到彤郅初年,每年实拨协饷仅44万两,而且常常拖欠。在每年应拨协饷中,两江60万两,浙江144万两,广东84万两,由于历年拖欠,各省关积欠协饷已达1960万两。

    左季皋的西征重新“激活”了协饷制度,但屡屡困于拖欠。协饷难办。加上左季皋人缘太差,比不得当年曾伯函用兵时东南协饷的“风起云涌”。彤郅六年。左季皋移师西北路过江西时,当时的江西巡抚刘昆义还主动要求每月增拨协饷2万两。但不久之后,刘昆义便借口有困难,增饷和协款便无踪影了。而沿海各省,则借口筹办海防,自顾尚难,纷纷要求停办或缓办协饷,左季皋曾屡次奏请朝廷催各地方及时协饷,然而,“一任函牍频催,率置不答”。

    协饷能否协起来,原要靠中央调度,可显凤彤郅年间以来,各省一有缓急,就彼此通融协借,户部亦不过问,没了全隆时那一番大一统的财政统筹能力。中央财权失落,就要靠协饷者本人来协调了。惜乎协调这一块儿,以左季皋的性格和处事方法,根本就做不来。

    尽管协调的事做不上来,但在催款的办法上,左季皋却另有一套办法。

    那便是,借洋债。

    借洋债的思想出自左季皋,而经办人则是胡雨霖。左季皋认为,以外债代替协饷,以应急需,可以速集巨款,弥补协饷之不足。左季皋的办法是:以海关印票即协拨各地方省份加盖关防以示承诺代替中央催解。也就是以巨额外债代替了分散划拨的协饷。把“借洋债”跟协饷制度捆绑在一起,可以说是天才大手笔,非左季皋所不能为此。

    彤郅六年到彤郅七年一年之间,左季皋便通过胡雨霖之手,连借了两大笔洋债,共计220万两白银,对此,当时左季皋曾得意洋洋的宣称:“得此巨额现饷,可以相其缓急,通融撙节,集事可速,调度可灵……得所借手,速赴戎机”。在左季皋看来,举借外债不失为弥补财政短缺的一剂良药,他甚至认为可以大规模地借,“借数愈多,则息耗愈轻;年份愈远,则筹还亦易。在彼所获虽多,在我所耗仍少。”反正这些钱又不需要他来还。

    而更为高明的是,左季皋把“借洋债”当成了催缴各省协饷的手段!

    对于左季皋经胡雨霖手办理的借款,利息可以说高得离谱。刘昆义曾设身处地的站在左季皋的角度考虑,认为这是他为了不耽误军事而进行的“不得已”之举,左季皋听说后只是冷笑,事实上,他并非“不得已”,而是有意“就高不就低”!

    因为他要行的,是“一石数鸟”之计。

    因为高利息不但能迅速筹集到巨款,满足用兵需要,高利息还能迫使协拨各地方省份迅速协饷,否则举借洋债的本利都要由他们偿还!

    有洋债的鞭子在后面抽着,各省还敢拖欠吗?

    这一回左季皋不用求人,各省督抚们自己就会上道!

    此外,左季皋的“就高不就低”,另一个目的,便是给从中经办的胡雨霖留回扣空间。

    胡雨霖是嗜利的商人,以营利为生命,左季皋当然知道得十分清楚。胡雨霖为他做这些,是必须要有回报的,没有回报,胡雨霖怎么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他运筹军饷?更何况为了西征借洋款,他还将阜康银号和家底都押上了,理应获得与其奉献及其效益相应的回报,可朝廷的制度安排里没有这一项。所谓的“圣人可权”,自号“今亮”的左季皋让胡雨霖高息中吃利差作为回报,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各省督抚无奈之下。为了不当左季皋“高利贷”的冤大头。便只能使出各种手段。将协饷摊派下去。

    而左季皋“高息催饷”下的牺牲品,便是各地的商民。

    远的不说,广州的官员在左季皋“高息催饷”的逼迫下,强令广州十三行行商潘仕成缴纳西征协饷100万两,潘仕成生意周转不灵,乞求暂缓,竟然被诬告下狱。后幸得亲族进京活动,并找到了敬亲王申诉。才被释放。潘仕成的被释曾惹得左季皋极是恼怒,专门为此上奏朝廷,要求严惩拒绝摊派的行商,后被朝廷压下不表

    胡雨霖当然知道,左季皋为什么会对这些拒缴摊派的商人如此的痛恨。

    早在西征之始,左季皋便提出中土可以仿行外国“贷兵饷于众商”的作法,“税项归款,商情乐从,事办易集”,但现实却无情的击碎了他的想法。西征军所驻当地商人们心存疑惧。根本不买他的帐,左季皋拟向当地商人议借款200万两以佐军需。结果众商最后只肯借银80万两,连一半都不到,且“心尚犹豫,未能释然”。左季皋对此怒不可遏,干脆便开始了硬性摊派,对抗拒不从的商人进行严惩。一时间陕甘等西征军过往省份鸡飞狗跳,商民对此敢怒不敢言。

    作为左季皋的钱袋子,胡雨霖当然了解左季皋的脾性。

    对于拒绝摊派的商民如此,左季皋一旦知道自己为了贪图日本政府给出的高利挪用了西征协饷,会如何对待自己,胡雨霖已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胡雨霖拼命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尽快的将这笔600万两西征协饷的窟窿给堵上。

    只要堵上了窟窿,左季皋那里有了交待,不但不会找他的麻烦,而他要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左季皋还会想方设法帮他摆平!

    想到这里,胡雨霖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可是,要怎么才能堵上这个大窟窿呢?

    600万两白银,对他胡大财神来说,不能说是天文数字,但也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啊!

    自己的总资产,其实是远远超过这个数目的,但自己的主业是钱庄票号,阜康钱庄的大部分资金现在都用于放贷,只有少数资金用于购货,急切之间,是抽不回这么多的资金的!

    哪里可以搞到钱呢?

    胡雨霖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了主意。

    那就是生丝生意上的钱。

    想到自己当初做出的囤积生丝以拉高价格牟取暴利的决定,他不由得暗暗庆幸。

    生丝、茶叶和瓷器,一直是大乾帝国对外贸易的重要商品,也是中土商人经商获利的主要生意。其中生丝最为重要。上海开埠后,中土和外国的贸易中心逐渐从广州转移到了上海。韶光二十五年,由上海出口的生丝为5000余包。到了彤郅九年,由上海出口的生丝已达近60000余包。从彤郅九年开始,全国生丝出口贸易约有三分之二,经由上海港向外国输出。一时旗昌、怡和、天祥等知名大洋行,纷纷落户上海,从事蚕丝和茶叶的出口贸易。但自圣平天国之乱后,因为战乱祸及,生丝和茶叶的生产大受影响,中土商民生丝和茶叶的对外贸易额度也大大的下降,来中土购买生丝的外国商人甚至都抱怨中土的生丝产量越来越小,让他们无处可买。由于生丝的需求远远大于供给,生丝的价格也开始上涨,农民见有利可图,便纷纷开始从事生丝生产,但远未恢复到圣平天国之乱前的规模(在这一时期,日本恰恰抓住商机,极力扩大生丝的生产,在国际市场上获利颇丰,使日本经济获得了很大的发展,成为明治维新的重要成就之一。作者注),胡雨霖便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方面放贷给愿意从事生丝生产的丝农,一方面出资大量囤积生丝,准备在将来高价卖出,获取暴利。

    到现在为止,胡雨霖在生丝上面已经投入了470万两白银的资金,共计买入生丝11000包,按现在的价格全部抛出的话,获利当在50万两左右,也就是本利一起可以达到520万两。

    这样再从别处凑80万两银子的话,就可以堵上这个大窟窿了……

    想到堵窟窿有了眉目,胡雨霖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要上哪里去凑这80万两银子呢?

    又想了一会儿,胡雨霖还是不得要领,不由得叹了口气。

    要在往常,80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却足以憋倒他这个胡大财神。

    想来想去,他知道,这笔钱,自己只能靠借了。

    要找谁借呢?

    由于为左季皋佐办西征军需,他胡雨霖因为左季皋搞的那些个“硬性摊派”的关系,得罪了不少中土商界的人,他现在如果开口向人借钱的话,保不齐会受人白眼不说,弄不好还会给人落井下石!

    更为可怕的是,他胡雨霖一旦开了金口向别人借钱,消息一旦传出,肯定会有人把他和左季皋之间的交易联系起来,一旦有人鼓动言官参奏,要查他胡雨霖的帐,麻烦可就更大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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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投效之人

    胡雨霖思前想后,觉得最为稳妥的办法,还是向英国人开办的汇丰银行借款为好。

    毕竟以西征协饷为抵押高息借洋债的事,都是他和汇丰银行经办的,业务往来十分熟稔,办起事来也方便。

    只是这一次不同以往,以前他办理西征协饷时,打的是大乾帝国政府的旗号,凭借的是国家信用,是以不管借多大的额度,汇丰银行都欣然照办,而这一次的借款,却要以他个人的名义,汇丰银行还会象以前那样的痛快吗?

    胡雨霖以前也以个人的名义向汇丰银行借过款,不过数目都在10万两银子以下,这一次要借的金额,却是80万两……

    此时的胡雨霖,正自纠结之际,并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因为另一个人的叛卖行为而注定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日本,大阪,萨摩军参谋本营。

    一间屋子里,陆庆云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不时的望向门口。

    自从被萨摩军俘至大阪后,他就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福宁”号被萨摩军舰捕获开到大阪港之后,船上的俄国船员和乾国人全部被萨摩军扣押,分别关押起来。陆庆云本以为会受到野蛮的萨摩人的刑讯拷问,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萨摩人并没有虐待他们,上岸之后,雷旺等受伤的镖局人员便被送到了医院救治,他和其他的乾国人被关在一座小楼里,虽然人身不得自由,但一日三餐无缺。而后一位萨摩军将领前来讯问关于“福宁”号的相关情况。陆庆云不敢泄露东家胡雨霖的机密。只是说他受乾国阜康钱庄福州分号之托,运送现银前往东京,至于具体详情,他并不清楚,那位萨摩军将领也没有多问,在给他和其它仆人分别录了口供签字画押之后,便离开了,此后再无人过问他们。

    就这样被监禁了大约一个星期。雷旺等人被送了回来,他们身上的伤原本不重,此时都得到了医治,可以走动了,雷旺原本也担心陆庆云等人受到虐待,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之后,这才放心。陆庆云问起雷旺的情况,雷旺说他们给送到医院治伤之后,也有萨摩军官来讯问他们关于“福宁”号上银子的事,雷旺心恨萨摩水兵打伤了他。一开始没打算回答,但当萨摩军官向他宣讲了萨摩军将遵守“万国公法”对待他们。给他们治伤也是依照“万国公法”后,雷旺觉得对方还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于是先质问他们为什么扣船,这位萨摩军官倒也很有耐心,给他详细解释了“万国公法”相关的规定,以及“巴黎海事条约”的相关条文,这位军官解释说,“福宁”号运送的物品砂糖和银锭其实均属战时违禁品,而西乡隆盛大将军为保护民生,特准砂糖及粮食不在违禁品之列,但银锭可直接用于购买军火,属于必须查禁的违禁品,是以萨摩海军才会扣船,但扣船归扣船,伤人是不会的,而雷旺蓄意袭击萨摩海军人员,已经属于敌对战争行为,本应处死,但出于对大乾帝国的友好起见,不予追究,并出于人道考虑为他们免费治伤,在讯问结束录完口供之后,他们这些人都将被释放归国,并且发给路费。雷旺听了之后,敌意顿消,是以回答了对方的提问。对方的讯问也是关于“福宁”号为什么要用砂糖掩盖银锭,并将银锭运来日本,雷旺答以他仅为受会友镖局之托,护送银箱前去东京,至于货主因何运货,用途为何,为什么有俄**舰前来接应,他并不知情。萨摩军官听了他的回答,也没有多问,而是录了乾文口供,在让雷旺看过无误之后,签字画押,此后再没有问过他们。而在他们伤势稍愈之后,便将他们从医院转到了关押陆庆云等人的地方。

    听了雷旺的讲述,陆庆云心中稍定,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大阪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但他一想到自己回到大乾后的日子,心便又揪紧了。

    对于这600万两银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为胡雨霖最为信任的亲随之一,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现在事情在自己手里搞砸了,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多,就是回国,也没有法子再混下去了,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把事情办成了这样,胡雨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的,更何况他背后的左大人了……

    这时的陆庆云,甚至于有了留在日本不再回国的念头。

    就在陆庆云忧惧不安之际,萨摩人却突然宣布,他们被释放了,可以回国了。

    据大阪乾国领事的说法,萨摩人留着他们这些人,原本是为了和俄国人打官司作为证人,但不久萨摩人找到了更好的证人——当时恰好经过战场的乾国海关巡防舰“飞虎”号和法国巡洋舰“迪佩蒂?图阿尔”号,于是他们这些人便被释放,并且每一个人发给了50银元的路费。

    自由来得如此之快,多少让陆庆云感到有些难以适应,而雷旺等人则都很高兴,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本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当下所有人都准备搭乘在大阪港的外国商船回国,但陆庆云却没有走,而是选择留了下来。雷旺等人对此大惑不解,陆庆云的解释,是他要留在这里和萨摩人继续交涉,要回银子。

    见到陆庆云如此“忠心”,雷旺等人很是感动,也纷纷表示要留下来和陆庆云一道讨银子,陆庆云谢过了大家的好意,坚持要大家回国,并要求他们一定将消息带给胡雨霖或阜康钱庄福州分号的人。雷旺等人于是便怀着对陆庆云的无比钦佩之情回国了。

    雷旺等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陆庆云想要留下来的真实目的。

    在获得自由后,陆庆云曾在大阪城内闲逛。远远的见到过林逸青。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林逸青时,心中的震撼和惊惧。

    那不就是林义哲吗?

    但他知道,那肯定不是林义哲,林义哲已经死了。

    他不是林义哲,就一定是林义哲的同胞兄弟!

    在确定了这一点,陆庆云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经过几个不眠之夜,想好了一切之后。他终于来到了萨摩军参谋本营,请求面见林逸青,禀报重要情况。

    他相信,林逸青是一定会见他的。

    一阵低低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陆庆云抬起了头,一颗心不知怎么,剧烈的狂跳起来。

    门开了,一个白衣女忍者走了进来。

    看到面前的日本女武士,尽管她生得十分窈窕,但陆庆云还是让她给吓了一跳。

    那双蒙巾之上的眼睛。目光实在太过锐利,仿佛刀子一样。能将他刺穿!

    女忍者打量了陆庆云一会儿,用不太熟练的乾国语说道:“是陆庆云先生吗?”

    “正是陆某。”陆庆云赶紧摘了帽子,起身答道。

    “请随我来。”女忍者冲他点了点头,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陆庆云注意到她的手指虽然和阿玉姐一样细长柔美,但充满了力量。他由此想起了远在北京的阿玉姐,心中不由得一阵痛惜。

    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和阿玉姐相会了……

    女忍者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过脸上的神情并未有丝毫的异样,她转身出了门,陆庆云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参谋本营内来往的人很多,显得很是忙碌,但当人们见到女忍者时,便会给她让路,陆庆云意识到她的身份的非同寻常,是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会面。

    女忍者领着陆庆云来到了林逸青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后,便当先进去,陆庆云紧跟在她的身后,在他一进门之后,办公桌前的林逸青便抬起了头。

    女忍者向林逸青微鞠了一躬:“将军,陆庆云先生来了。”

    “谢谢你,诗织,你去休息吧。”林逸青点了点头,对女忍者说道。女忍者随即转身离开了,并顺手带上了门。

    这时陆庆云才发现,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林逸青两个人。

    “这些天,委屈陆先生了。”林逸青看着面前的陆庆云,微笑着说道,“先生的银船被扣,我也很抱歉,但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还请先生见谅。”

    刚才他叫望月诗织去带陆庆云过来,目的便是让望月诗织观察一下这个人,是不是深藏不露的刺客,刚才望月诗织进门的一瞬间,发给了他“安全”的信号,说明这个人是不具备危险性的,但林逸青并不放心,自己在这一刻又观察了一下,确定了望月诗织的结论是正确的。

    眼前的这个人,身材不高不矮,相貌还算周正,穿着乾国式的袍服,留着盘卷长发,戴着头巾,年岁约三十左右,一看便是典型的乾国商人。

    只是他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以林逸青头一句话便向他表明,自己知道他是谁,让他不敢生出欺骗之心。

    果然,听到林逸青说出自己的身份,陆庆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战抖了一下。

    “敢问林将军,是不是从一开始,便知晓在下之船是为政府运银所用?”陆庆云强自镇定下来,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道。

    “只是事前猜测,并非知情。”林逸青当然不能告诉陆庆云实情,而是含糊的答道,“据我所得到的情报了解,日本政府从多国购银回运,非止陆先生之船一艘,那天我海军捕获先生之船,可谓侥幸。”

    “将军是说,日本政府还有别的运银船?”陆庆云听了林逸青的回答,心中又是一惊。

    “正是。陆先生有所不知,就在前日,我海军又截获一艘悬挂美国旗的日本政府运银船,船上装有银锭800万两呢。”林逸青象是想要安慰陆庆云,微笑着说道。

    听到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陆庆云的心里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但脸上仍是一副苦笑的样子。

    “将军为了勤王大业。殚精竭虑。十分可感,只是将军却害苦了我了。”陆庆云叹道,“将军好意,发给我路费,令我归乡,只是我现在已然有家难回了。”

    “噢?却是为何?”林逸青扬了扬眉毛,眼中现出关切之色。

    “将军可知,这600万两银子丢失。我纵然回国,东家也是绝计饶我不得的。”陆庆云满面悲苦之色的说道,“何况……”

    “的确是我害了先生,但林某职司所在,不得已而为之,”林逸青诚恳的说道,“先生有何难处,林某力所能及,定然相助,以补前愆。林某愿给先生丰厚资斧,助先生远走他乡。只是要我归还这600万两银子,却是不能,还望先生见谅。”

    “我明白将军的难处,两国交兵,这类事情在所难免,所以我也没有存这样的非分之想。”陆庆云摆了摆手,说道,“陆某此来,另有要事。”

    “先生请讲,林某洗耳恭听。”林逸青知道陆庆云是要说出来意了,立刻说道。

    “敢问林将军,我大乾已故之文襄公,可是将军兄弟?”陆庆云问道,“听说将军是福州林门之后,将军相貌同林文襄如此相似,外间盛传将军乃林文襄双胞兄弟,此言不虚罢?”

    “既是陆先生问起,我也不瞒先生,确是如此。”林逸青敏锐的感觉到陆庆云如此发问,必有深意,索性承认了下来。“不知先生因何问此?”

    “这便是了。”陆庆云长叹了一声,说道,“难怪此次东家之银船落于将军之手,冥冥之中,当真是有天意啊!”

    “先生何出此言?”林逸青不解的问道。

    “将军可知,陆某东家为谁?”陆庆云说道。

    “先生船上所运之银,多有阜康银号的戳记,林某以此推断,先生的东家,当和阜康银号有关。”林逸青猜出了大概,但仍不动声色的要陆庆云给出他答案。

    “将军所言不差,陆某的东家,便是大乾名商胡雨霖。”陆庆云答道,“东家虽为商人,却是有官身的,现在是二品布政使衔,陕甘总督左季皋左大人的左膀右臂。”

    “原来是胡大人的银船。”林逸青说道,“适才听陆先生所言,似乎林文襄和胡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他们二人的恩怨,难道将军身为林文襄的胞弟,竟然一无所知?”陆庆云有些惊奇的问道。

    “家兄对此事不愿多谈,我是以所知不多,只知道家兄曾因船政厂址及船型事,与左大人相忤。胡大人既然唯左大人马首是瞻,与家兄不睦,也许便是因此而起吧?”林逸青想了想,问道。

    林逸青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他在瞎猜,而是有着自己的根据。

    在这个历史时空当中,林义哲打造了一支令他羡慕不已的大乾帝国蒸汽舰队,是以他对这支舰队的历史很感兴趣,专门派人搜集了很多相关资料,结果了解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情况。

    这支舰队的出现,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一开始是走了弯路,并险些夭折的,只是多亏了林义哲,这支舰队和乾国造船工业的发展,才没有走上歧路。

    乾国造船工业的发端——福州船政局其实是左季皋创办的,在他提出的建造计划当中,既要求轮船采用“外洋兵船式样”,又强调大轮船要装载百万斤,小轮船装载三四十万斤,亦兵亦商,同时对于所造轮船的技术先进程度没有做任何规范,只要是蒸汽轮船即可,缺陷可以说十分明显。

    左季皋当时作出的造船、用人决策其实是非常突兀的。因为左季皋感受到了一个强烈的刺激。彤郅三年,督抚两江的曾伯函、李绍泉师徒接连上奏朝廷,请求在上海设厂自造轮船,即江南机器制造总局。虽然受曾伯函提携才得以一步步登上官场宝座,但是左季皋因为曾伯函将攻陷圣平天国都城的伟功预留给其弟曾伯璞,而对曾氏兄弟心怀忿忿,反目成仇。对李绍泉,也因为其属下的淮军追击圣平军时一度越境进入过浙江,而视其为大敌。此刻,曾、李二人在上海开厂造船,眼见就可能开创中土第一,对左季皋的刺激可谓极大。左季皋急于创立船政,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和曾李的意气之争。

    对于左季皋创办船政,自造轮船的设想,无疑应当予以充分肯定,但同时也要看到其无法摆脱的时代局限性。出于想要节省经费的考虑,左季皋将所要建造的蒸汽轮船的功能定位为“亦商亦兵”,他并不明白军舰和商船存在本质的区别。而且左季皋对于轮船造成后的维持经费的设想更为不切实际。他认为“船成之后,不妨装载商货,藉以捕盗而护商,益可习劳而集费,似岁修经费无俟别筹”, 出就是说,根据当初左季皋的设想,船政造出的舰船并没有专项的维持经费,船舶的维护、舰上人员薪饷都要依靠去装载商货来赚钱维持。这一创想实际上是根本无从操作的。这些缺失为此后船政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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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彻底出卖

    左季皋创想的“兵商两用”思想只能说是一种良好的愿望,但也终究只是个愿望,真的落实到军舰设计上,是必然要有所侧重的,象法国人为乾国设计的船政“第一号轮船”,按照左季皋的要求,配用的是多为商船使用的立式蒸汽机。采用立式蒸汽机可谓兼有优弊,优点是,立式蒸汽机较为节省平面空间,对于需要在舰内留出大量空间布置货舱的商用目的较有价值。缺点是立式蒸汽机当时主要是商船使用,安装在舰体内对安装位置的高度要求大,势必造成军舰干舷加高,随之而来的就是舷侧战时被弹面积大,中弹概率也高,在炮舰这一用途上存在不小的弊端。而从法国人设计的舰体加大、采用立式蒸汽机、货舱容量扩大为260吨,机舱、货舱几乎占据了舰内三分之二的空间这些特征来看,商船在“第一号轮船”的设计中所占的比重显得过大,但作为商船使用,运货量又太小,缺乏竞争力。因而这样一艘船,看似可以“兵商两用”,实际上是“兵商两误”。

    此外,在为船政造船厂选择厂址时,自负的左季皋也犯了很大错误,他拍板所定下的船政船厂厂区所在位置,有先天不足之处,限制了船政的发展。

    左季皋选择的船政厂区位于马尾港左侧的江岸,马尾港位于闽江下游的乌龙江、白龙江、琴江三江交汇处,距离闽江入海口30公里,水量充沛。且四周群山环绕。闽江口外又有琅岐岛、马祖列岛等岛屿为天然屏障。是避风条件好、淡水供应充足、不冻不淤的天然良港。

    船政厂区选址所在的马尾港左侧江岸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水量充沛、不淤不积,但是临岸水深过浅,仅仅5米,既不能靠泊吃水深的船只,也无法建造任何吃水接近5米的船只(即便造出来了也无法下水)。

    即便是建造吃水不超过5米的船只,下水时还得看江水的情绪,只有趁涨潮时分才能够下水成功;且中岐乡地段土质疏松,不适合开挖传统的石质干船坞。因为这里土质过于疏松。极易引发渗水或是塌方等严重事故,所以后来船政选择使用施工难度较低的“拉伯特”式拖船坞。虽然船政局拥有的拖船坞建成的时候是当时远东第一、世界第二大的拖船坞,但是最大也只能允许2500吨左右的船只上坞维护,在客观上限制了船政局所造船只的吨位。

    对于船政厂址选择不当和“兵商两用”思想的弊端,林义哲自然十分清楚,他据理力争,要将船政厂址改在马限山西北簏,婴脰山西交界处,该地土质坚实,适宜建厂。更有马限山为之屏障,可阻台风袭扰。但林义哲的建议遭到了左季皋的部下船政提调周开锡的反对。时任船政大臣也是林义哲姑父的沈佑郸虽然相信林义哲的建议是正确的,但他害怕因此得罪左季皋,一直犹豫不决。但不久之后,一场台风来袭,导致船厂所在江岸发生大面积垮塌,不但辛苦建立起来的船台被毁,还有不少工人死伤。这场天灾使沈佑郸意识到了必须更换船政厂址,于是他力排众议,采纳了林义哲的意见,将厂址迁到林义哲所建议的地方,也就是今天船政的厂址。

    为了不得罪左季皋,沈佑郸在上奏朝廷说明台风灾害自己揽下责任和决定迁址的同时,写信告知了左季皋,详细解释了迁址的原因,左季皋担心朝廷追究其选址不当的责任,便赞同了沈佑郸迁址的决定,但对首倡迁址并指责其选址不当的林义哲,则一直心怀不满。

    而林左二人的第二次激烈冲突,便是因为“兵商两用”的船型。

    尽管林义哲指出了“第一号轮船”的“兵商两用”设计思想之误,但船政大臣沈佑郸不想因此得罪左季皋,是以没有接受林义哲的建议,而是仍按原来“兵商两用”的设计建造“第一号轮船”,即后来的“万年青”号(船名取“万古长青”之意)。

    “万年青”号属于船政五年造船计划中的150马力大轮船,船型上大致可以归纳入炮舰一类。“万年青”号的设计母型是法国的“la motte-picquet”级炮舰,但又并不是单纯的按样仿造,“万年青”号在尺寸、吨位上都进行了扩大,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满足左宗棠提出的“兵商两用”目的,在原本炮舰的设计上增加货舱,以便同时具备炮舰和货船的双重身份。

    “万年青”号的排水量达到1450吨,几乎是母型的一倍,很大程度上还保留着风帆军舰的特点,船首装有斜桅,主甲板上分布着三根略微向后倾斜的主桅,必要时可以挂起风帆航行。“万年青”号的露天甲板上建筑非常简单,中桅前方是机舱棚和烟囱、风筒,对应的锅炉、蒸汽机就在其下方的舰体内,烟囱之前不远是全舰的指挥中心——横跨两舷的飞桥,上面装有标准罗经,两翼安装航行灯,飞桥之下是一间木制的操舵室,并没有后来军舰上必备的装甲司令塔。作为那个时代军舰的通例,除了操舵室里的主液压舵轮外,“万年青”号后桅之前还有一套备用的人力舵轮,因为军舰吨位较小,因而配备的是双联舵轮。在烟囱、飞桥建筑的前后,甲板上可以看到分布着两组巨大的货舱盖,货舱容量为260吨。机舱、货舱几乎占据了“万年青”舰内三分之二的空间,在剩余的舰首甲板下是锚链舱、厕所、水兵舱等舱室,舰尾剩余的空间则全部是军官生活区。

    作为一艘炮舰,“万年青”号虽然也装备了武力,从侧舷看。“万年青”号每舷开有5个炮门。理论上最多可以安装10门火炮。但是由于炮门非常狭窄,因此火炮的射界调整余地是很小的,由此导致其火力薄弱和战斗力低下。

    “万年青”号下水试航一切顺利,但在开赴远海试航时,却刚好遇到了海盗劫掠商船,“万年青”号当既上前营救商船,炮击海盗,但因火力单薄(由于经费所限。当时只在两侧各装了3门24磅前膛炮),不但没有能够击退海盗,反而导致了海盗的疯狂围攻,“兵商两用”的设计思路可谓彻底失败。

    海盗见有机可乘,在用火炮攻击“万年青”号的同时,发起了接舷战,打算劫夺“万年青”号,局面一度非常危险,所幸林义哲为了加强“万年青”号的火力,在“万年青”号的桅盘内装了三架他用比利时商人遗留下的一具“蒙提格尼”排枪改造而成的加特林转管机枪作为近战武器。依靠这三架“林氏机枪”(等于是加特林机枪的改进版,因先于加特林在乾国注册。故有此称),“万年青”号成功的摧毁了十余条海盗船,打死海盗一百多名,成功的解救了商船。

    经过此次风波之后,船政大臣沈佑郸上奏朝廷,称已派“万年青”号启航北上,请朝廷派大员检验,并恭请朝廷“宠赐嘉名”。但是让沈佑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后,他竟然接到了朝廷“左季皋奏船政所造蒸汽轮船并未尽善”的回复和一份左季皋参劾船政的奏折抄本。

    左季皋参劾“闽省船政局制造蒸汽轮船任意玩延,船政大臣有意讳饰”,左季皋在奏折中称“窃查闽省船政局制造蒸汽轮船,一经风浪,百业病生”,又说“闻近年该局员匠愈趋愈下,制造员绅之骄肆,监工之不力,均不似初创之时”,他“逖听之余,曷胜愤懑!”,是以“请旨申饬,以儆将来”,可以说倒打了一耙。对此林义哲和沈佑郸十分气愤,上奏辩白,朝廷随即命令两江总督曾伯函前去查验回奏,曾伯函向林义哲了解了详情,回奏称“船政创设之初,左氏即定船型为兵商两用之船,即有事则以为兵船任战,无事则以为商船,运货捕盗。须知近世造船之法,船型功用皆有侧重,兵船以能堪任战为主,商船以装载多货为主。左氏所定之船型,以之为兵船,则火力太单;以之为商船,而载货量又小。左氏所欲兵商两用,实是兵商两误”,朝廷接受了曾伯函的说法,驳回了左季皋的奏折。

    在曾伯函上奏指出是左季皋不懂装懂定下船政建造兵商两用船的方针致使“万年青”号战力低下后,气急败坏的左季皋找不到辩解之词,竟然把责任推到了船政的两位洋监督日意格和达士博身上,他上奏为自己辩解称自己是“受了洋人蒙骗”,指责日意格有意不把最好的船型提供给他,达士博在设计中国轮船时“包藏祸心”,故意将“万年青”号设计得战力低下。日意格得知消息后百口莫辩,一度想要辞职,被沈佑郸好言挽留。而作为“万年青”号的总设计师,学者气甚浓的达士博却坚决不肯被这个黑锅,他亮出了直接证据——一套“万年青”号的全战舰方案的图纸,称这才是他最初设计“万年青”号,但却被左季皋亲自否决了,左季皋本人坚持要在战舰上加上货舱,至使“万年青”号比母型大了一倍。日意格也向沈佑郸证实确有此事,并称现在西北左季皋军中服务的船政原副监督德克碑也知道此事。沈佑郸据此上奏朝廷,左季皋又闹了个灰头土脸,朝廷为了防止口水战升级,便压下了此事,还特意指示左季皋“不必再行上奏”,那意思就是说你不要再闹了。左季皋这口气没有地方出,一怒之下将德克碑解职一脚踢回了法国。

    经过这次风波之后,左季皋从此切齿深恨沈佑郸和林义哲,连带对船政局也恨上了,曾借口“西征饷急”,停了船政的经费,所幸林义哲和沈佑郸多方设法筹集资金,加上国内商民的捐助,不但将船政局维持了下来,还建成了乾国第一支蒸汽舰队——船政水师。

    林逸青知道,左林结仇,乃是事出有因。而胡雨霖因何同林义哲结怨。他却并不清楚。但他还了解一个情况,就是兼任船政采办的胡雨霖在左林交恶之后不久便去职离开了船政,从此和船政一刀两断,这当中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将军有所不知,令兄之所以同胡氏结怨,非为左公之故,乃是因令兄嫂而起。”陆庆云微微一笑,说道。

    “噢?”听到陆庆云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林逸青不由得有些吃惊。

    “将军不知,令兄嫂陈婉乃现下苔湾巡抚陈轼陈大人之爱女,胡氏垂涎其美色,欲要纳为妾室,时陈大人为陕西按察使,焉有按察使之女为商贾之妾一说?是以坚拒所请,胡氏心恨不已,在左公前极言陈大人之不是,故左公以陈大人剿绺匪不利,上疏劾免。并发配新疆,陈婉与母往依福州沈佑郸沈大人处。嫁于令兄,而胡氏并不死心,婚宴之上欲以混合之烈酒醉死令兄,令兄不察,着了道儿,昏睡三日方才苏醒。”陆庆云娓娓娓而谈,“须知令兄如就此醉死,则陈婉便是‘望门寡’,终身便就此毁了,所幸令兄身子强健,经大夫救治,三日后醒转,但也是有如大病了一场。”

    听到陆庆云说到这里,林逸青猛然记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时空时所做的关于婚宴上醉酒的梦,立刻便明白了,陆庆云所言,应该都是实情。

    想到胡雨霖竟然如此的阴险狠毒,林逸青不由得变了脸色。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各种封建陈规陋习一直束缚着传统的女子。这时的乾国,和原来时空的历代封建王朝一样,仍然是一个男权至上的社会,“从一而终”被认为是良家妇女应有的节操,男女双方一经订立婚约,女人便生是夫家人,死是夫家鬼。而依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在订婚后,如果未婚夫先亡,未婚女子虽居家,也须自持守节,被称为“望门寡”。望门而寡的女人通常被认为“命硬”、“克夫”,以致难以再蘸重嫁。在这种理论支配下,未婚夫先亡,往往使不幸的女子留下深重的心理阴影,认为自己“不吉”,而她们的结局,只有孤独终身一途。

    为了得到不肯屈从自己淫欲的女子,竟然使出这样阴狠毒辣的招数,要毁了她的一生幸福!

    胡雨霖的手段,原来历史时空中那些“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偏执狂们比起来,可是要差得太远了!

    一想起陈婉现在的处境,林逸青的心中一阵绞痛。

    “令兄后来虽然康复,但应该是在那一次落下了病根儿,”陆庆云接着说道,“后来因长年劳累,加之于苔湾受了瘴疠,在京又染上了风寒,久治不愈,是以英年早逝……”

    “今日多亏了陆先生所言,我才知道,家兄之死,原来另有隐情。”林逸青紧盯着陆庆云,沉声道,“胡氏欲害家兄久矣,我一直觉得,家兄在京病逝,疑点颇多,现在想明白了,只怕家兄之逝,亦是胡氏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脚吧?陆先生以为呢?”

    听到林逸青的话,陆庆云心里一颤,这才发觉林逸青果然不好糊弄,和林义哲一样是个厉害角色!

    对于林义哲之死,胡雨霖到底做了什么,他其实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不敢当着林逸青的面说出来,怕连累到自己,是以只是用言语含糊暗示,但却没想到林逸青一下子便猜了出来!

    “陆某以为,有可能确如将军所言,林文襄乃是为胡氏所暗害。”陆庆云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惊慌,尽量用从容的语气说道,“胡氏害人手段向来隐秘阴狠,其欲害令兄久矣,又有开设胡庆余堂之便利,弄出什么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暗害令兄,是完全可能的。”

    “此事我必当要查个明白!为家兄报仇!”林逸青咬牙切齿的说道,“若果真是胡贼所为,我定当要将他千刀万剐!”

    “现下胡氏树大根深,又有左公为其后台,将军切不可冲动行事。”陆庆云劝道。

    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把胡雨霖卖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是为自己打算了。

    “先生所言甚是,我适才心中愤怒,失礼了,还请先生见谅。”林逸青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的样子。

    “陆某今日来和将军说这些话,非是要出卖东家,实是激于义愤之言。”陆庆云感叹道,“陆某深知胡氏为人,若久从胡氏,日后难保不殃及自身,是以早萌退志,只是因家计困窘,未有退路,一直未得成行,此次银船之事,也许是天意要陆某离胡氏而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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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小人莫用

    “陆先生这么说,我猜想来,是否是胡氏的这笔银子来路不正呢?”林逸青敏锐的听出了陆庆云话中的潜台词,立刻问道。

    “将军猜的不错,胡雨霖纵然有财神之称,名下资财号称千万,骤然拿出这六百万两现银来,也是不可能的。”陆庆云说道,“这笔钱,他是挪用的左公西征协饷。”

    “原来如此。”林逸青听到陆庆云说胡雨霖挪用的是左季皋西征新疆所筹的军费,不由得神色一凛。

    “将军可知,胡雨霖开办钱庄票号,专事放贷,又采办丝茶等货物,与外洋贸易,其资产总计约二千余万,周转头寸不过三百余万,急需时尚要去外国银行借款,哪里能一下子拿出六百万两银子出来?”陆庆云道,“这一次他为了牟取暴利,便动了西征协饷的心思,将军扣押的这六百万两银子,便是出自于西征协饷。”

    “胡贼真是胆大包天啊!连朝廷饷银都敢挪用!”林逸青的眼中闪过愤怒之色,“真是国之蠹虫!”

    “将军说的是。”陆庆云说道,“陆某见识短浅,也知其如此行事,将来必有杀身之祸,是以存了离他而去的心思。”

    “先生所言极是,这样的人,早些离开他身边,便早免一些祸患。”林逸青话锋一转,开始就细节问了起来,“敢问先生,西征协饷为何是胡氏经手?”

    “胡氏之发迹,便是始自为左公筹饷,现在上海采办局便是由其把持。左公军需一切款项。皆由其经手。”陆庆云答道。“因各省协饷常有拖欠,左公听胡氏之计,举借洋债以应急需,洋债皆是以各省协饷为担保,通常每年的协饷一到,上海道台府就会把款项交给胡氏,以备其还款之用。”

    “这倒是给他发财的机会了。”林逸青点头道,“向外国银行借款和协饷还款都是他一手操办。这当中的回扣和好处是巨大的,怪不得他发迹如此之快。”

    “正是如此。”陆庆云似乎生怕林逸青不明白这协饷是怎么一回事,还给他专门解释了起来。

    陆庆云告诉林逸青,协饷制度是大乾帝国整个财政体系运行的中心环节,是中央政府调度全国财政资源的基本制度。协饷所涉款项称为协款,是指在省际之间协济运行的。协款的流动,由中央政府指令调拨,调拨的依据是上年冬季各省督抚对本年度应支估饷的估算,即所谓“冬估”。冬估所列支出通常为常列开支,经户部审核无伪劣支出后。便由户部分春秋两次拨款。各省督抚、藩司根据春秋拨册,调度本省内部财源。扣存批准动支的款项,称为“存留”;征存有余的部分,即须报解,称为“起运”。起运款项依户部指令或解交中央,或协济地方贫瘠、收支不能平衡的省份。

    但在现下乾国国力衰弱,政府财政大量亏空的情况下,加上镇压圣平天国和对外赔款,耗费了政府大量库银,协饷制度几乎名存实亡了。左季皋的西征协饷积欠很多,无法收缴上来。对此左季皋听了胡雨霖的建议,搞出的办法是举借外债:以这些亏欠协饷为担保向外国银行借钱,由应协省份负责外债的偿付,要求清廷命令应协省份的关道出担保票,通过总海关税务司饬令各省关税务司加盖督抚印,使协拨省份加盖关防的海关印票代替了难具约束力的中央催解。这即解决了西征的经费问题,又可以以“暗借中央之命与协拨省份争夺饷源”为旗帜对付反对“西征”的东南督抚。而几次“西征借款”、所有和外商接洽借款事宜全部由把持上海采运局的布政使胡雨霖具体经办,目前借款总计已达1595万两白银之巨。

    “何等暴利,能让他打西征协饷的主意?”林逸青明白了这当中的关节,不动声色的又问道。

    自从为萨摩军操办起后勤军需以来,林逸青对这个时代的金融运作也有了不少了解,原本对金融所知不多的他,经过同萨拉、大山纲良和岩崎尤佳这些理财高手的接触,已经成长了起来,是以陆庆云的解说,他是听得明明白白,提问也能问到关键之处。

    “西征借款,汇丰银行所给年息,最高不过一分(10%),而此次日本政府为解造币银材紧缺之急,许以一分二厘(12%)之年息,借款时间不过半年。”陆庆云说道,“这等优惠条件,胡氏嗜利之人,自然不会放过。而其手中又恰有经手西征协饷之便利,是以便铤而走险。”

    听到陆庆云说的甚或是详细,林逸青暗自留心,将他说的所有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间。

    “而今银船被我所扣,他这等于是捅了个天大的窟窿,以先生所知,他会如何弥补亏空?”林逸青想了想,又问道。

    “依陆某所见,胡氏欲要从速弥补亏空,当先将所屯之生丝出手,可得银五百余万两,剩下的,只有告贷于外商了。”陆庆云答道,“胡氏所经营者,多为钱庄票号,放贷于外,若急于收钱,必有流言纷起,或成挤兑之势,所以他不会从这里倒出银子,只有将屯货先行出手,或出门借贷,舍此之外,再无他法。”

    “今日听陆先生一言,受益良多。”林逸青对陆庆云说道,“不知当何以为报?”

    听到林逸青直说要回报自己,陆庆云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这一大堆都没有白费,他故作愁苦状的想了想,说道:“陆某现下失了银船,有家难回,又没有生计,愿跟随将军,以效微劳,混口饭吃。”

    “先生过谦了,林某一介武夫,能得先生这样的理才高手相助。本为幸事。只是林某为勤王师参谋总长。负有指挥作战之责,为日本政府之奸贼所忌恨,必要除我而后快。”林逸青猜到了陆庆云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早就想好了答语,“此前已有多名刺客前来行刺于我,虽未成功,然我麾下之人多有死伤,先生这样的大才。跟了我之后,必然会成为刺客的眼中钉,我为先生之安危担忧,只怕不能答应。”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陆庆云悚然惊觉,他明白林逸青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切切实实的存在这样的危险,不由得暗自懊恼不已。

    林逸青明白陆庆云在想什么,接着说道,“先生先从我这里支领一万银元。以为生活之资,我派人送先生前往琉球暂避。琉球为大乾属国,语言风俗同中土无异,先生既然不敢回乡,不妨先去琉球呆上一段时间,待此间战事止息,我再请先生回来助我一臂之力,先生以为如何?”

    “好!好!那便多谢将军了!”听了林逸青的建议,陆庆云登时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答应道。

    对见惯了胡雨霖的财大气粗的他来说,一万银元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巨款,但无疑可保证他今后衣食无忧。而凭他的本事,一万银元也足够他去“万国津梁”的琉球做生意之用了。

    等到胡雨霖东窗事发,锒铛入狱或是人头落地之时,便是他风光回国的时候!

    想到这里,陆庆云的心里充满了激动,暗自庆幸自己的决策正确。

    当下林逸青给他写了一个取款的字条,上面写明由三菱商社支付给陆庆云银元一万元,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了私印。林逸青写好字条之后,便交给了陆庆云,陆庆云小心的接过收好,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陆庆云方才告辞而出。

    出了萨摩军参谋本营,陆庆云来到街上,此时已接近正午,阳光照耀在他身上,让他感到一阵燥热,他想着去琉球后发迹的情景,忍不住想要大声呼喊起来。

    此时陆庆云并不知道,二楼的窗户后,林逸青已经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

    “为什么要给他钱让他走?主公,你现在不是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才吗?”望月诗织的声音从林逸青身后传来。

    “象他这样的人,缺乏忠诚心,再有才能,我也是不会用的。”林逸青笑了笑,说道,“他今天能够背叛胡雨霖,明天就有可能背叛我,我怎么可能把他留在身边呢?”

    听了林逸青一语双关的话,望月诗织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林逸青对她们姐妹的器重,是她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的。

    “主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望月诗织问道。

    “胡雨霖帮助政府,便是我们的敌人,我必须要把他干掉。”林逸青冷笑了一声,说道。

    “主公要派人去乾国行动吗?”望月诗织扬了扬眉,问道。

    “no,no,no,不是派人去乾国杀他。”林逸青笑道,“这一次,我准备用间接的办法。”

    “间接的办法?要怎么做?”望月诗织好奇的问道。

    “把他搞破产。”林逸青嘿嘿一笑,答道,“我要让他没办法堵上这个大窟窿!”

    此时的林逸青,已经想好了对付胡雨霖的办法。

    上海,凤阳路,席氏庄园。

    天空中艳阳高照,在庄内的后花园中,一名年纪约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正坐于一处八角亭内,一边品茗,一边欣赏着花园的美景。

    这名男子,便是乾国“洞庭山帮”的巨商席正甫。

    席正甫韶光十八年出生于苏州洞庭东山的一户大户人家。其父席品方去世后,家境便衰落了。适逢东南半壁战火不熄,席正甫为躲避战乱,从苏州来到上海,在同乡所设的一所小钱庄当学徒。他刻苦好学,不久便掌握了大量的关于钱庄的业务,于是显凤十年他自开了一家钱庄,显凤十六年他当上了英商汇丰银行的跑街。到了彤郅十三年,席正甫已是汇丰银行的买办。当时上海钱庄为了获得流动资金,常常向外商银行借款,再用这部分钱放高利贷,贷给大大小小的商号以获取利润,由于席正甫掌管了汇丰银行借款的签字盖章权。成为当时银钱业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几乎所有的钱庄都要求他加入股本。或聘用他介绍的人当助手。同时,席正甫广泛投资和银行业务有联系的钱业、银楼、典当、金号,可谓广有资财。

    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年内发家,席正甫除了因为他出身钱庄擅于经营理财之外,过人的精明和能够准确把握机会投机钻营,也是他得以发达的重要原因。

    席正甫正在品茶赏雪,一名仆人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通报道:“老爷。胡雨霖胡老爷过来拜访。”

    “快请胡老爷到这里来,一道品茗赏花。”席正甫微微一笑,象是知道胡雨霖会来,立刻吩咐道。

    仆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他便引着胡雨霖来到了后花园。

    “光远兄来了,快请坐快请坐。”席正甫看到胡雨霖进了亭子,笑着起身相迎,“正好一道品茗赏花,来来来。光远兄先尝尝我这‘西湖龙井’。”

    “素贵老弟好雅兴,呵呵。”

    胡雨霖见到自己前来拜访。而席正甫竟然不亲自相迎,而是在花园等着,本来满心不快,但碍于自己此次是有求于对方,是以强自含忍,而是笑容满面的和席正甫见礼。

    二人落座之后,席正甫亲手给胡雨霖斟上了一杯茶,仆人送来精致细点,席正甫象是知道胡雨霖有私密话要和自己谈,便挥了挥手,仆人行礼后退了下去。

    “多日不见胡兄,不知最近都在哪里发财啊?”席正甫笑着问道。

    “呵呵,瞎忙活而已,发什么财?”胡雨霖笑道,“哪比得素贵,在上海这块生财宝地,呼风唤雨的。”

    “胡兄说哪里话来。”席正甫笑道,“听闻胡兄佐办西北军需,那可是人人羡慕的美差啊。”

    “什么美差,若是素贵欲办,我便向左公引荐。”胡雨霖笑道,“不知素贵可愿意否?”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这个人,只不过给洋人当一个小小的买办,没有胡兄这么大的气魄,哪里办得了这等大事。”席正甫似乎听出了胡雨霖话中的潜台词,立刻笑着用话堵了上来。

    听了席正甫的回答,胡雨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汉奸”,但脸上仍是一副笑容,“听说皇太后万寿大庆,素贵一出手便报效了十万两银子,端的是大手笔呢。”

    “呵呵,区区十万两银,对你我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吧?”席正甫不动声色的一笑,“对了,皇太后万寿,怎地不见胡兄报效银子呢?”

    “我哪里有素贵这般财大气粗,”胡雨霖叹了口气,说道,“不瞒素贵,我这里烂帐太多,哪里还有闲钱去报效。”

    听了胡雨霖的话,席正甫不由得在心里暗笑胡雨霖气量狭小目光短浅。

    在席正甫看来,哪怕是头寸周转再困难,皇太后的报效银子,也一定要奉上去!

    只要有皇太后的眷顾,哪怕是出了天大的漏子,也有皇家这个保护伞!

    身为“徽帮”老大的胡雨霖,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岂不是奇哉怪也!

    事实上,正是这笔其实数目真心不算很多的报效银子,让席正甫在慈禧太后面前挂了号,也使得席正甫从此得势,既当上了汇丰银行买办,又受到宫廷和大臣们的赏识。此后为了获得巨额贷款,他们争相拉拢席正甫,直隶总督李绍泉还特意上书朝廷,替他保荐官职,席正甫接受了二品衔红顶花翎,又捐了道台一职。但他做官仅仅是为了抬高身价,并未赴京就任实职,日后他借着与朝廷的关系和汇丰银行买办的身份,左右逢源,各种好处可谓滚滚而来。

    而胡雨霖仅以“头寸周转困难”为名,放弃了如此的天赐良机,委实是不可解者!

    如此看来,这胡雨霖,只怕是徒有虚名!

    “胡兄那里还有烂帐?这却是从何而来?”席正甫在心里暗暗嘲笑胡雨霖小家子气,但表面上却是一副关切之色的问道。

    “那些事情,说起来令人闷损,不提也罢。”胡雨霖叹了口气,借着席正甫的问话,把今天的来意挑明,“我还有一事,想请素臣帮忙。”

    “胡兄但言无妨,只要我帮得上忙,定当效劳。”席正甫笑道。

    “左公欲要用兵新疆,驱除回匪,现下军饷难以措置,这不,又催上我了。”胡雨霖道,“我新近连遭亏损,头寸短缺,素贵能否帮我筹措一二,以解目下之困?”

    听了胡雨霖的请求,席正甫沉吟了一会儿,并未马上回答。

    “此次借款,乃是为国效力,收复疆土,若是素贵能与我一道助左公成此大功,日后显达,不可估量。”胡雨霖见席正甫有迟疑之意,又说道,“左公需款孔急,哪怕是利息稍高一些,也不打紧的。”

    听到胡雨霖抛出了高利的诱惑,席正甫在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对于左季皋的许诺的份量,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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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生丝陷阱

    上一次左季皋欲在上海筹款,便是委托胡雨霖经办,而上海商民没几个人买帐,非是不相信他胡雨霖的信誉,其实是担心左季皋!

    现在,胡雨霖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席正甫当然明白和左季皋这样的人打交道当中的风险,他并不想接这单生意,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一口回绝的话,只怕不但得罪了胡雨霖,更会得罪了左季皋!

    自己现在虽然有洋人做靠山,但是毕竟根基尚浅,京里头他正在寻找大的靠山,如果得罪了左季皋,将来只怕还是会有麻烦!

    席正甫想了想,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胡兄所请,兄弟本当遵从,只是最近兄弟生意的摊子铺得也是有些大了,西征军饷,动辄以百万计,兄弟力有未逮,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席正甫婉言拒绝道。

    听到席正甫不愿意配合自己,胡雨霖心中不满,正待劝说,不料席正甫话锋一转,又说出一番让他惊喜莫名的话来。

    “不过胡兄乃是为国效力,这个事儿,兄弟不管怎么样,还是愿意出一分力的。”席正甫说道,“兄弟自已才学浅,财力薄,但在上海洋商那里,还是有些许薄面的,胡兄欲筹巨款,不妨向上海各家外国银行试试,外国银行银根充足,定是可解胡兄之急。胡兄如若愿意,我便修书一封,介绍胡兄过去,届时利息多寡,胡兄可自行与银行商谈。胡兄以为如此可好?”

    听到席正甫要介绍自己去上海的外国银行借款。胡雨霖一时间大喜过望。不由得连连称谢:“多谢素贵帮忙,为兄感激不尽!”

    对于席正甫充任买办的汇丰银行,胡雨霖并不陌生,他此前也和汇丰银行打过一些交道,但款项都不甚大,此次为了堵窟窿,他也打过其他洋人银行的主意,但毕竟门路不广。这一次能有席正甫这样的买办出面做介绍人,自然没有不成的道理!

    如此一来,只要在利息上做些手脚,自己损失的那些个银子,便可以加倍的捞回来!

    想到这里,胡雨霖心中满是兴奋之意。

    即便如此,也不能便宜了那些抢自己银子的人!胡雨霖心中暗想。

    他此时已然打定主意,等这个窟窿堵上,事态平息之后,他还要向日本政府索赔!

    由于席正甫帮着胡雨霖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又答应帮助胡雨霖做介绍,从外国银行借款。胡雨霖的心情大好,也有兴致和席正甫品茗赏花了。二人闲谈了一会儿,席正甫便叫仆人取来了纸笔,当场给胡雨霖写起介绍信来。

    不一会儿,介绍信写毕,席正甫便将信纸拿给胡雨霖看,胡雨霖看后十分高兴,没有异议,席正甫便在信上签了名字,用了私印,然后将信封好,交给了胡雨霖。

    在送走了胡雨霖之后,席正甫又回到了花园,此时席正甫漫步于花丛之间,想起刚才和胡雨霖的会面,不由得失笑出声。

    “此人竟能为徽商之首,莫非真有过人之能,我未能看出来?”席正甫自言自语的说着,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一名仆人急匆匆的来到了花园,送来了一份《申报》和一份《点时斋画报》,席正甫打开报纸一看,赫然发现,头条均是关于日本内乱的报导。

    席正甫仔细的看着报纸,目光停留在了《申报》头版上的一条消息上。

    这条消息说的是一艘日本政府雇佣的墨西哥运银船在驶往东京的途中被萨摩叛军的军舰劫持驶往大阪,船上所运白银800万两尽数落入叛军手。

    席正甫赶紧打开了《点时斋画报》,翻看起来,他立刻便找到了上面关于“墨西哥银船遭劫”的那一幅画。

    “银船遭劫……”席正甫看着画报上图文并茂的绘画,联想起刚才胡雨霖向自己借钱的事,不由得轻声自言自语道,“莫非……”

    席正甫想得有些出神,他沉思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席正甫踱到了亭中,重又坐了下来。

    此时的花园,一下子变得宁静起来,一阵风吹来,旁边树儿“沙沙”作响,许多花儿的花瓣给吹得落了下来。

    “这当中定是有鬼!……”席正甫看着被风吹落的花瓣,象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你去把前半月的所有《申报》和《点时斋画报》都给我拿来!”席正甫对仆人命令道。

    “老爷请稍候。”仆人说着,和来时一样快的跑开了,过不多时,他便捧着厚厚一叠已然整齐归档的报纸跑了回来。

    仆人将报纸摆在了石桌上,席正甫看着上面的日期标签,开始在纸盒当中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席正甫便找到了他想要的那张《申报》,还有同期的《点时斋画报》,他打开这两张报纸,立刻便看到了上面登载着的关于从福州出发的一条俄国运银船被萨摩人劫持,以及萨摩军舰同俄**舰交战的消息和图画。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席正甫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冷笑连连。

    他重新将报纸收好,放回档案纸盒之内,吩咐仆人将报纸送回原处。

    “你顺便去找周管事来,我有事要他办。”席正甫又吩咐道。

    仆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位管事便拎着衣摆急匆匆的跑进了花园。

    “你现在便去一趟汇丰银行……”席正甫在周管事的耳边低声的说了一会儿,周管事神色一凛,连连点头。

    “记住,要他们也想办法通知另外几家外国银行,千万不要上了这人的当……”席正甫说完,又叮嘱了一句。

    “我明白。老爷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好!”周管事知道事关重大。立刻答道。

    周管事离去后。席正甫心情大好,现在的他,脑海中已然开始构想如何在胡雨霖垮台之后,扩大自己的势力的计划来。

    大阪,三菱商社。

    “林将军为什么要我抛售掉所有的库存生丝?”岩崎尤佳看着林逸青派人送给自己手令,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将军没有向我解释啊,夫人。”传信的武士笑了笑,“如果小姐有疑问的话。就请面见将军询问好了。”

    “将军可是将在神户和大阪缴获的所有生丝都交给我打理的,我必须要对将军负责啊!”想起林逸青对自己的信任,岩崎尤佳有些坐不住了,“现在生丝的市场价格还不高,并非卖出的有利时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抛售呢?”

    萨摩军在攻占了“三都”京都、神户和大阪之后,一些忠于日本政府的商社纷纷出逃,遗留下来了大量的货物,其中包括大量的生丝,林逸青在迎娶了岩崎尤佳为自己的第三位夫人后。为了发挥这位岩崎家族少有的女性企业家的特长,特意将萨摩军缴获的一大批货物交给她来打理。为萨摩军赚取军费,这些货物当中,规模最大的便是生丝——因为三菱商社原本就经营生丝生意,是以林逸青将萨摩军缴获的所有库存生丝全部交给了她经营。

    自从将那些货物交给岩崎尤佳之后,林逸青再没有过问过,岩崎尤佳也不负所望,给他带来了丰厚的收益。但今天林逸青突然派人送来了手书,要她立刻抛售全部的生丝,着实令她大惑不解。

    “夫人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所以夫人还是应该去问一问将军阁下。”传信的武士知道这位将军的“如夫人”是真的着急了,建议道,“不过,如果夫人想要见将军的话,最好现在就去,因为将军和我们大家即将上战场了。”

    “啊?将军要上战场?”岩崎尤佳惊叫起来,“他要去哪里?”

    “露西亚人就要发动新的进攻了,夫人。”面前的武士戴上了头盔,面色转为严肃,“将军要和我们一道迎击敌人。”

    “快!带我去见他!”岩崎尤佳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当岩崎尤佳赶到萨摩军参谋本营时,林逸青正在办公室里写着信,岩崎尤佳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办公室里,看到桌面上放着的手枪和短刀,明白那位传信的武士所说的都是实情,禁不住心中惶急,竟然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尤佳?你怎么过来了?”林逸青放下了笔,起身迎了过来。

    岩崎尤佳瞬间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脸上不由得一红。

    “我来是……想要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岩崎尤佳取出林逸青给她写的字条,不解的问道,虽然此时办公室内只有林逸青一个人,但出于保密的习惯,她并没有说出字条的内容。

    “你觉得现在的生丝价格太低?”林逸青笑了笑,反问道。

    “现在抛出的话,虽然能赚到一些钱,但比起以后的价格,肯定是损失了很大一部分盈利的。”岩崎尤佳解释道,“你要知道,生丝的价格一直在上升,乾国的生丝产量一直没有恢复到高峰的时候,而日本现在处于内战状态,生丝的生产受到了很大影响,产量也是下降了很多,很多来大阪的外国商人都在抱怨,在乾国的上海和日本的大阪,都很难买到生丝了。我们现在库存的生丝足足有三万包之多,一举抛出的话,会对市场的价格产生很大的冲击,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也不会再涨了。如果我们再收获生丝的话,就不好卖了。”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尤佳。但我这一次要你这么做,目的并非只是为了赚钱,还有更重要的事。”林逸青笑着抱住了岩崎尤佳的肩膀,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吻,“我要击倒一个敌人,这个敌人和你父亲一样,是一名很有钱的商人,我想要击倒他,商业领域的战争,你打得比我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原来是这样。”岩崎尤佳明白了过来,眼中竟然闪过兴奋之色。“那你放心。就交给我吧!”

    “谢谢你!尤佳!”林逸青微笑着抱过她。又吻了她一下。

    “对了,你父亲最近没有来信吧?”林逸青看着满面娇羞的岩崎尤佳,注意到她今天气色很好,显得光彩照人,笑着问道。

    “来过一封信。”岩崎尤佳微微一笑,“我还给他回了一封信呢。”

    “噢?什么时候来的信?内容是什么?不会是又来骂你了吧?”林逸青观察着岩崎尤佳的表情,“你又是怎么回的信?”

    “那封信是在我们的婚礼之后发来的,内容当然是骂我的了。”岩崎尤佳注意到了林逸青那关切的目光。故作叹息状说道,“堂兄应该是在父亲面前说了我不少的坏话,说宁可不让我出卖自己救他,也不该给岩崎家族带来污名,父亲听了他的话很生气,加上在报纸上看到了我们婚礼的报导,所以写了这封信,骂我是家族的耻辱,应该自尽谢罪。”

    “岂有此理!”林逸青闻言大怒,但他顾及岩崎尤佳的感受。生生的将一句“岩崎老儿”缩回了口中,“你是怎么回信的?”

    “我回答说。如果我应该自尽的话,那堂兄就应该切腹!”岩崎尤佳答道,“他为什么还活着?父亲要是以我为耻的话,那父亲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好了!”

    听到岩崎尤佳的回答,林逸青知道她已然对父亲岩崎弥太郎绝望了,决心和父亲断绝关系,不由得心下大慰。

    这样一来,她和她的一切,便真正的属于自己了!

    “我其实应该感谢你的父亲,是他把你送到了我身边!”林逸青看着岩崎尤佳,回想起二人相识以来的种种往事,不由得感慨不已。

    “我失去了父亲,但得到了爱人,所以,我不后悔。”岩崎尤佳看着林逸青,压抑住内心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冲动,轻轻脱出了他的怀抱,“我现在就回去准备抛售的工作,你忙你的工作吧!记得要尽快的回来,和我分享你的胜利!”

    岩崎尤佳说着,抱着林逸青,在他唇上使劲一吻,然后便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

    林逸青目送着她的身影在面前消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前,继续写起信来。

    这封信,是写给乾国直隶总督李绍泉的。林逸青在让岩崎尤佳给胡雨霖布下陷阱的同时,将用这封信,彻底终结胡雨霖的一切。

    从这一刻开始,名动天下的“二品官商”,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窗外,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表明战斗已然开始了,林逸青抬头看了看窗外,目光重新又回到信纸上来。

    不多时,林逸青将信写好,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便将信装入信封封好,叫来了一位忍者武士。

    “把这封信送到罗特希尔德办事处,让他们发电报给天津。”林逸青命令道。

    忍者武士小心的将信收入怀中,鞠了一躬,一闪身便出了门。

    林逸青起身将手枪和短刀佩好,然后拿起自己的军帽戴好,正要出去,一位传令武士走了进来。

    “将军,西乡大将军有请,说有要事相商。”武士向林逸青行礼后说道。

    林逸青微微一愣,他想不明白西乡隆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见他。

    这一次的作战计划,他已经和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人商量过,并以书面形式送到了西乡隆盛那里,西乡隆盛也已经批准了这个作战计划,而就在他准备出发到前线查看战况时,西乡隆盛却突然要见他,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吗?

    林逸青没有多问,而是点了点头,随着那位武士出门,骑马奔西乡隆盛所在的天守阁而去。

    西乡隆盛所在的天守阁位于一处山顶,是大阪城这一带的制高点之一,从这里可以俯瞰城区和海湾,视野十分开阔,能观赏到壮美的景色,这一阵子西乡隆盛和西乡家的女眷们便一直住在这里。

    “瀚鹏来了,快坐吧!”天守阁正殿之中,西乡隆盛正会在那里品尝着桐野千穗的茶道,看到一身戎装林逸青过来,立刻微笑着招呼道。

    “大将军要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林逸青看到西乡隆盛虽然一副闲适的样子,但眉宇间似有忧愁之色,立刻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见你这几日过于劳累,想让你轻松一下,别把弦绷得太紧。”西乡隆盛看着面色黑瘦的林逸青,眼中满是慈爱之意,仿佛在看自己的儿子。

    “我知你军务繁忙,但喝口茶的时间还是不差的,快过来吧!”西乡隆盛微笑着伸了伸手,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

    这时桐野千穗已然起身来到了林逸青的身边,林逸青明白她的意思,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抚了一下她已然高高隆起的小腹,解下枪套和刀鞘,脱掉外面的军装,交到了她的手里,然后来到西乡隆盛面前坐了下来。

    西乡隆盛取过茶壶,给林逸青斟了一杯香茗,林逸青端起了茶杯,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然后品尝起茶汤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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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可为刘备

    茶汤入口,是那种甘醇清新的熟悉味道,是桐野千穗馨香柔美的熟悉味道,林逸青这才想起,因为军务过于繁忙,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吃到桐野千穗的茶道了。

    林逸青望了一眼侍坐于二人身边的桐野千穗,此时的她,恬静安然的坐在那里,虽然不言不笑,但林逸青还是能感觉到,初为人母的她,在看到自己时,浑身充溢的那淡淡的幸福之意。

    “瀚鹏可还记得,上一次喝到千穗的茶,是什么时候?”西乡隆盛象是知道林逸青心里在想什么,微笑着问道。

    “真是不记得了。”林逸青向桐野千穗投去抱歉的目光,他当然明白,西乡隆盛的这句话,并不只是没有时间亲口喝到桐野千穗的茶那么简单。

    “这些日子,让千穗跟着我受苦了!”林逸青坐着向桐野千穗鞠了一躬。

    自鹿儿岛起兵以来,他陪伴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瀚鹏万万不可如此说,你是为了勤王大业而战,切不可因念及妻室而堕了斗志。”桐野千穗躬身还礼,神情已变为凛然,说道,“千穗只恨自己身为女儿身,怀有夫君的骨血,不能再上战场。待到生产之后,千穗愿护卫于夫君身侧,与夫君一同浴血,同生共死。”

    听了桐野千穗的话,林逸青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桐野千穗是会说到做到的,他正要劝说,却没想到西乡隆盛先开口了。

    “千穗,不要说这样的话。”西乡隆盛瞪了桐野千穗一眼。眼神中却透着慈爱。“瀚鹏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你不要再给他更多压力了。”

    桐野千穗默默的向西乡隆盛鞠了一躬,没有再说话,只是膝步向前,重新给林逸青和西乡隆盛的茶杯斟满。

    “瀚鹏,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又喝了一杯茶,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林逸青说着,目光转向了窗外,“将士们出生入死的作战,只为胜利的那一刻,而我带给他们的胜利,还是太少。”

    “瀚鹏切勿自责,你指挥的已经非常好了。”西乡隆盛说道,“不瞒你说,我私下里曾经做了比较,除你之外。利秋,国干。忍介,新八,四郎,等等诸将,换了他们哪一个,都不能达到你的水平,取得如此之多的胜利。我听说你麾下忍军,皆称你为武田信玄公转世,在我看来,你这一称号,当之无愧。”

    “大将军过誉了。”林逸青摇了摇头,“遥想大将军当年,江户无血开城,得成维新大业,而今我军连番苦战,民生涂炭,历时一年多,勤王大业仍不能成功,比起大将军当年功业,差得实在是太远。”

    “瀚鹏褒奖得过了。”西乡隆盛苦笑了起来,“此一时彼一时,那一次能成功,是因为我和胜海舟都不想打,一拍即合,故能成功,现在的情势,绝非那时可以相比,纵然政府内还有若胜海舟之人,而现下露西亚军大至,想不打也是不可能的了。”

    林逸青叹息了一声,又饮了一杯茶,似乎是要消除心中的烦闷。

    “瀚鹏,你勿须自责,其实现下这样的局面,责任全在于我。”西乡隆盛叹道,也举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大将军……”林逸青看着西乡隆盛,忽然明白了西乡隆盛今天为什么要他过来陪自己喝茶的原因。

    “瀚鹏,你实话告诉我,现下露西亚军势大,我军能否战而胜之?”西乡隆盛问道。

    “露西亚军不断增兵,实力强横,我军兵力不足,与其久战,是耗不过他们的。”林逸青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我军精锐一旦耗尽,便是败亡之日。”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西乡隆盛和桐野千穗的神情都显得哀伤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西乡隆盛叹息着点了点头,“实情确实如此啊……”

    西乡隆盛站起身来,走到廊前,凭栏远眺,远处不知哪里升起了黑烟,遮住了一轮晴日,让天空变得昏暗起来。

    林逸青和桐野千穗起身,来到了西乡隆盛的身边,西乡隆盛没有看他们夫妻,而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身为近卫大将军,自诩知晓天下大势,兵法戎机,但如今想来,只是庸才一个啊!”

    “大将军不可妄自菲薄……”林逸青正要劝说,却被西乡隆盛摆手打断了。

    “瀚鹏,我当年最为担心的,便是露西亚人来犯,创办兵学校的目的,也是为此。”西乡隆盛道,“当时我只是预测,他日我日本必有和露西亚决战之时,但却未曾想,这一天竟然会这么快的到来。而我之前的准备,却是那样的可笑……”

    “国与国之间的比拼,靠的是举国上下,同心协力,靠的是国家的实力,而非一两支精锐之师,或士族阶层所能一力承担的……国力未充,便妄兴兵戈,无数健儿牺牲,换来的却是外寇入侵,全是我西乡吉之助之罪啊!我的罪过,比起从道来,不知要大多少倍!”

    林逸青注意到西乡隆盛的双手紧握栏杆,指节因为用力,都已经变得发白了,立刻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将军再英明,智识有限,也不可能做到算无遗策,今日之事,大将军所作所为,天下共见,后世史家自有公论,大将军一心为民,此心可昭日月,不必为成败而耿耿于怀。”

    听了林逸青的劝解之言,西乡隆盛猛然转头,看着林逸青,眼中满是惊诧之色,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今日方知,瀚鹏之见识心胸,利秋他们。哪一个也是比不上的。”西乡隆盛叹道。

    “大将军过奖了。”林逸青微微一笑。

    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隆隆的炮声。林逸青和西乡隆盛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看到了一处大山后面,升腾起了大团的浓烟。

    “是露西亚人发动进攻了吗?”西乡隆盛紧盯着那里,沉声说道。

    “可能吧。”林逸青说道,“大将军勿忧,那里我军已经布置完毕,露军要是选择从那里主攻,是一定要吃大亏的。”

    听了林逸青的话,西乡隆盛心中稍定。又问道:“我现在方寸已乱,这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不知道了,瀚鹏可有什么打算?”

    “我的想法,是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争取尽量多消灭露军。”林逸青说出了他的打算,“露军损失过重的话,国内必有议论风波,露皇迫于压力,或能撤兵。也未可知。”

    “若是露皇一意同我们打到底,不肯罢手呢?”西乡隆盛叹了口气。问道。

    “那我们就要保留火种,以待将来了。”林逸青答道,转头看了已有身孕的桐野千穗一眼。

    “保留火种,以待将来?……”西乡隆盛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那具体又该如何做呢?”

    “我军当节节抵抗,阻滞露军进逼,同时尽量将人员物资撤往后方。”林逸青说道,“当年刘备不肯舍弃追随之数十万百姓,甘与同败,深得民心,后能鼎足一方,争雄天下,我的办法,便是欲要大将军象刘备一样。只有这样,方才能有日后东山再起之机。”

    林逸青的这番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西乡隆盛呆立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前线查看军情了。”林逸青说着,向西乡隆盛告别,又拉了拉桐野千穗的手,在她额头前轻轻一吻之后,便快步下了天守阁。

    西乡隆盛站在楼上,望着林逸青的身影匆匆消失,感慨不已,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啜泣之声,转头望去,但见桐野千穗已然泪流满面。西乡隆盛长叹一声,一时无言,只能上前抱住桐野千穗,有如父亲般轻抚着她的后背来安慰她。

    ※※※※※※※※※※※※※※※※※※※※※

    这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日子,到处充满着乌鸦的鼓噪,这些乌鸦都是沙嗓子、吵闹不休的,在康德拉琴科看来,就像莫斯科附近它们的同类一样,在道路拐弯处的那边出现了一座整洁的小松林,它跟士兵们刚才通过的那座松林一模一样。可是这里已经是敌人的占领区了。

    不过这一点暂时只有司令部知道。俄罗斯帝**队的士兵们都是不带地图的普通人,他们错过了一个伟大的时刻,到晚上他们才能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

    那时候他们就呆呆的眺望着日本的土地——这片老早就有人居住着的土地,它自古以来依靠平民建造的卫城和武士的利刃的护卫,才免受来自海上和内陆的野蛮侵略。他们望见了一座座整齐的小树林和一片片平坦的田野,田野上点缀着附有花圃跟庭园的小房舍和小谷仓。其实很难叫人相信,那威胁着整个日本的叛乱人群,就是从这片样子很平常的土地上产生的。

    “它们不过如此啊!……”一个高大结实的俄罗斯士兵冷笑着说道,他第一次当面用“它们”这抽象的和含着蔑视之意的词来称呼日本的叛军,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中,他总是用这个词称呼日本的。大家都想到了领导他们并引导他们到这儿来的伟大的沙皇陛下。士兵想到他都互相望着,因为他们自豪地意识到自己无敌的力量,他们的瞳孔都扩大起来了。

    “我们要消灭掉他们!将沙皇的光荣带到日本的土地上!”鼓舞士气的军官在大喊。

    庞大的军队在道路上像不绝的洪流似的行进着。步兵、装载辎重的马车、长身管的平射炮和炮口朝天的臼炮都向前推进着。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时常由于某个动作迟钝的车夫的过失而停住,于是一片不满的叫喊声响起来了。固然,在拥塞的前线道路上这些常有的叫喊声里,感觉不到它们从前所固有的那种愤怒和暴躁的情绪,因为大家更加亲切了。从现在起。他们不是恼怒地而是急不可耐地催人前进了。

    部队又移动了。步兵的口令:“向右转!”又响起来了。交通调度员们挥动着小旗,大声嚷嚷着指挥方向,乱七八糟的话语在每个人的头脑里像酒力发作似的喧嚷,在每个人的眼睛里像光似的闪烁,一切都变得让人不习惯和叫人厌烦。

    如果这一大群人中间有个诗人,那么这许多的印象是会叫他晕头转向的。康德拉琴科想着。

    一个他们中间显得突出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司务长,或许因为他的脸晒得这么黑,以至他的头发看起来象是白的。或许因为他有一头淡黄色的头发,以至他的脸看起来象是黝黑的。他大声的叫喊着,一边催赶着马车,一边防止有人偷抢马车上的食物。

    道路拥塞使得炮兵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马拉的大炮停了下来,几只小鸟落到了炮管上,叽叽喳喳的叫着,而炮兵们也象树上的鸟儿一般蹲在他们巨大的炮车旁边,快乐的说笑着。

    一名瘦削的、年轻的通讯兵高举着一个画框,这幅画应该属于一位将军的。他大概是从莫斯科附近的乡村一直把它捧到了日本的。

    最吸引士兵们目光的,是那些很严肃地坐在满载帐篷和药品的辎重马车上的明艳娇美的日本女护理员们。一看见她们。士兵们的肩膀不知怎的都自动地挺直了,胸膛挺了起来,而眼睛也明亮起来……

    一辆轿式马车在一条因雨水而潮湿不堪的道路上奔驰着。不错,这是一辆漆成黑色的真正的马车。穿号衣的仆役的座位突出在后面。马车的小门上闪现出一颗蓝色和金色的纹章,但是坐在高高的车夫座上的却不是贵族的佣人,而是一个穿日本军服的年轻人,但他的动作和举止,却好象一个真正的马车夫,他不停的咂着嘴,催马向相反的方向前进。

    “快啊,宝贝儿……”

    士兵们用呐喊、唿哨和戏谑送着马车。

    “喂,灵柩车!你们这是往哪儿去呀?”

    “瞧,运的是死人!”

    “弟兄们!是日本的有钱人在逃难啦!……”

    “马车夫”竭力保持着镇静,可是他的身子却因为不安而颤动着。

    马车被拦了下来,一名军官上前盘问,这辆奇怪的马车里的乘客们,都是偶然的同路者。他们都是逃难的人。这辆马车,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在一个庄园门口找到的。据一个在那里种地的日本老头儿说,因为害怕俄军的到来,这家的主人打算坐这辆马车逃往叛军的领地去,可是来不及了:已经有许多俄**队开过来了,于是他改了装,就徒步逃走了。

    “叛军在前面吗?”军官问道。

    “是的,不远处就有他们的人。”马车夫脸色苍白的答道。

    “他们有多少人?”

    “应该有一千人左右吧……”

    “他们有大炮吗?”

    “好象有两门大炮。”

    军官又盘问了一番之后,发现马车里没有女人,便放行了——如果有女人的话,俄国人是一定要抓起来审问一番的,因为他们已经从日本军队那里得到了情报,叛军当中有不少女性武士,她们不但参加战斗,还担负着侦察和刺探情报的任务,是以俄国人对出现在叛军占领区的日本女人一向格外注意。

    可能是敌人就在面前的消息让士兵们感到了紧张,乱哄哄的部队开始恢复秩序,很快,道路变得畅通了,队伍以急行军的方式重新出发,因为指挥官担心追击。他们都强打起精神快步行走着,仿佛行军是刚才开始似的。他们都不安地低声交谈着。谁也不想睡觉了,甚至最爱无病呻吟的人也不喊脚痛了。每个人都幻想着自己的胜利,并且都因有敌人在前面而高兴。很多人都认为这一天才是他们真正的战斗生活的开始。

    又走了约二十分钟,康德拉琴科感到有些困倦,在马上正昏昏欲睡之际,一声刺耳的尖啸却猛然惊醒了他。

    这是……炮弹飞来的声音!

    “敌炮射击!卧倒!”康德拉琴科猛地跳下马来,奔到路边卧倒,一边大声的喊叫起来。

    但他的声音立刻就被炮弹的爆炸声淹没了。

    康德拉琴科感到大团的泥浆和土块碎石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微微抬头,向外望去,赫然看到几名士兵摔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其中一人便是刚才说“它们不过如此”的那个士兵。

    此时的他伏在那里,一张惨白的脸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康德拉琴科,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他的嘴角和耳朵、鼻孔里全是鲜血,康德拉琴科靠近了他,摇了摇他的肩膀,这时才看清楚,他的脑壳已经破开了,露出了白花花的脑浆。

    又一发炮弹飞来,落在了人群之中爆炸,这次被炸飞起来的,是好多的残肢断臂。

    康德拉琴科想要起身观察情况,但是周围都是混乱的人群,士兵们咒骂着纷纷卧倒,有的人则奔向路旁的树林,想在那里找到安全的隐藏地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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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康德拉琴科的首战

    “散开!散开!”纳乌明科大喊道,他已经发现了,敌人的炮击极为准确,炮弹总往人最密集的地方落下,每一次爆炸,都能给俄军造成极大的伤亡。

    康德拉琴科躲到了一棵大树下,此时敌人的炮击开始向另一侧延深,距离他的隐蔽处比较远,康德拉琴科小心的直起身子,举起了望远镜,开始四处观察着,寻找着敌人的炮兵阵地。

    很快,他便发现了远处的一处高地上,喷吐出一团白烟,接着便是一颗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来,刚好落入到了树林之中爆炸,康德拉琴科看到一团浓烟升起,好几名俄军士兵连同破碎的木片被气浪掀得飞了起来,接着惨叫声便传了过来。

    “向敌人开炮!”尼科尔斯基上校也发现了敌人的火炮位置,大声的呼喊着,但是没有人听他的,他努力的驾着马想要赶到一门大炮旁边,但却被拥挤的人流阻住了。

    看到大路上的俄军乱作一团,到现在还没有散开,康德拉琴科不由得仰天翻了一个白眼。

    他没想到,自己离开“猎犬”部队,第一次参加大部队的行动,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康德拉琴科咒骂了一句,向纳乌明科招了招手,指了指他身边不远处的一门已经没了人照看的大炮。

    纳乌明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用力向大炮的方向挤去,但没有人给他让路,身材高瘦的他无法前进。他大怒之下。掏出了手枪。冲着天空开了两枪,他面前的俄军士兵这才惊慌的让开了,他大步奔了过去,很快来到了大炮旁边。

    康德拉琴科也很快挤到了大炮旁边,他焦急的看了看四周,大声喊道:“炮手!炮手在哪里?!”

    “长官!我们在这里!”有人应了一声,康德拉琴科转头望去,看到在路边的一条沟壑中。几名俄军士兵正惊慌的躲在那里,看到康德拉琴科在看他们,有人微躬着身子,举手向康德拉琴科敬礼,他们的脸上沾满了泥水,显得很是滑稽。

    “赶快过来!你们这群猪猡!”纳乌明科骂道,“把弹药箱打开!”

    几名炮手慌慌张张的从弹药车上取下弹药箱打开,另外两名炮手过来,在康德拉琴科的指挥下开始操作火炮。

    虽然是工兵学院毕业,但对于火炮的操作。康德拉琴科并不陌生,纳乌明科似乎也有这方面的经验。是以二人配合得很是默契,很快,大炮便装填完毕。

    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一同校正了瞄准,纳乌明科挥动着手枪,大声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轰!”

    巨大的炮口喷出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夹带着大量的黑烟,巨大的炮弹脱膛而出,直向远处的高地飞去。

    为了能够在火力上压倒萨摩军,俄军从国内运来了大量的火炮,有87毫米野战炮,107毫米野战加农炮,152毫米攻城加农炮,为了攻克日本人建造的坚固堡垒,俄国人甚至将笨重的279毫米臼炮都拉到日本来了,这一次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指挥开火的,便是一门107毫米野战加农炮。

    在克里米亚战争结束后,俄国人认识到了陆军武器装备和英法的巨大差距,于是开始下力气更新俄军的装备,普法战争中,普鲁士军队的大炮曾给法军以极大的杀伤,引起了俄国人的注意,是以在普法战争结束,德国统一后不久,俄国人便同德国人开始了火炮方面的研发和合作,这种107毫米野战加农炮,便是这一合作背景下的产物。

    德国人帮助俄国人研制的这种专门装备俄国陆军的107毫米大炮是19倍口径,上下射角为0度至20度,炮弹重12.5公斤,最大射程可以达到5300米,性能全面超过了俄军之前使用的火炮。但这种新式火炮到现在为止在俄军中装备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虽然在测试和演习当中,这种火炮表现出了优异的性能,但对俄国陆军中那些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的士兵来说,操作并不容易掌握。而现在,这一恶果已经体现在了战场上。

    果然如同康德拉琴科担心的那样,这一炮并没有击中目标,107毫米炮弹远远的落在了高地的左侧爆炸,除了激起冲天的黑烟,没有能够击中目标。

    不过这一炮表明了俄军有组织的反击开始,虽然没有打中敌人,但却大大的提振了俄军的士气,一些哥萨克骑兵明确了敌人所在的方向,开始准备向敌人发起进攻了。

    敌人的炮击仍在持续,一发又一发的炮弹飞来,在人丛当中爆炸,虽然很多人都已经卧倒在地,但有些掩蔽不良的士兵还是被炮弹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扫中,康德拉琴科看到一颗敌人炮弹落地的那一刻,好多人给冲击波从地面上掀得飞了起来,有的人并没有受伤,只是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干咳,几名医护兵围在他身边忙乎了一阵,就有担架队上来抬走了他,康德拉琴科看到他咳的全是鲜血,显然是被震坏了内脏。

    纳乌明科没有去管敌人炮弹造成的伤害,他接着继续指挥炮手们装炮发射,很快,第二炮又打了出去,但同样没能击中敌人的阵地,而是落在了右侧的方向,将那里的一棵大树打得粉碎。

    虽然敌人的炮击给俄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康德拉琴科觉察出敌人的炮火并不猛烈,他又观察了一下,确定敌军只有两门大炮在射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时一位炮兵上尉跑了过来,接替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指挥,有了专业人士的到来,俄国炮手的准头明显有所提高。虽然他们在这位炮兵上尉的指挥下接连开了两炮。也都没有能够击中敌人的阵地。但距离目标已经不那么远了。

    俄军这门107毫米大炮的轰击显然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不一会儿,一发炮弹便向这边射了过来,萨摩人的炮手的射击技术显然要比俄国炮手高许多,康德拉琴科看到这枚炮弹就在距他们不远的地方爆炸,那里躲闪不及的两名士兵被直接击中了,立时便化成了纷飞的肉块。

    “隐蔽!”纳乌明科大声喊着,抱着头跳进了一条沟壑里。康德拉琴科紧跟着他跳了进来,接着那名炮兵上尉和几名炮手也各自散开,躲了起来。

    又一发敌人的炮弹飞来,在距离107毫米野战加农炮很近的地方爆炸,这一次由于大家隐蔽得都很好,是以没有人伤亡,但四散飞扬的弹片、震耳欲聋的炸响、扑面的热浪和落在头顶上的泥土碎石,还是让康德拉琴科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尽管他们为了躲避炮火放弃了射击,但就在这不长的时间里,俄军又有几门87毫米野战炮和107毫米野战加农炮开始了炮击。很快。先是零星的炮击,康德拉琴科知道那是炮手在修正弹着点。紧接着俄军各处临时火炮阵地实施的第一轮炮火强袭开始了,蜷缩在树林西北侧的沟壑里的康德拉琴科看到了他出生到现在为止最为壮观的烟火表演:各种口径的火炮将整个老山地区植遍了桔红色的火树银花,猛烈的爆炸声淹没了一切声响,康德拉琴科和纳乌明科伏在那里谁也没有讲话,排山倒海般的炮击使的人们产生了一种晕船似的感觉,身躯在剧烈的冲击波中不停地颤抖;康德拉琴科的心乱极了,此时康德拉琴科最想的就是他的妈妈:妈妈,远方的妈妈你在干什么呢?你的儿子即将投入战斗了,真想你啊,妈妈!

    俄军的炮击仅仅过了五分钟后,萨摩军的反炮击开始了,数不清的大口径的炮弹夹风带火地从天而降;炸点离康德拉琴科们隐身的地域近极了,弹片撕裂了空气,爆炸掀起的烟尘几乎令人窒息,康德拉琴科的心揪到了极点,这就是战争,康德拉琴科的生命也许就在下一颗突然坠落的炮弹中画上句号成为永恒了,奇怪的是康德拉琴科除了紧张并没有感受到更深刻的恐惧,这是怎样的心理,死亡离康德拉琴科是那样的接近,康德拉琴科却对它的存在如此的漠视;康德拉琴科问自己,我是个真正的战士了吗?

    康德拉琴科压下了这莫名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战斗上来。

    他从没想过,敌人会如此的狡猾善战。

    刚开始敌人只有两门大炮进行射击,显示出火力不足的样子,就是为了引诱俄军的炮兵进攻,而当俄军的火炮开始射击,骑兵和步兵也汇集起来准备冲锋的时候,敌人这才发动所有的火炮进行攻击!

    “进攻!进攻!”远处,尼科尔斯基上校骑着他的马,挥舞着他的马刀,大声的命令道。在敌人如此猛烈的炮火攻击下,他周围的很多人被炸得血肉横飞,而他本人竟然毫发未伤,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或者说是上帝的眷顾。

    俄军的炮击一开始,步兵和哥萨克骑兵们就利用炮击造成的烟障在高地前沿的通路发起进攻了,可惜,林深草密的地貌严重妨碍了他们的行进,虽然炮击炸倒了成片的草木,但对于深埋地下的各式障碍物却没有太大的损坏。

    这时进攻的号声响起来了,攻击终于开始了,整个战场沸腾了起来。

    除了炮弹的爆炸声,步枪和马枪的射击声顿时掀起了一次狂澜。就在康德拉琴科起身离开隐蔽地的时候,俄军如同潮水般的开始了向前的冲击。

    看着敌军阵地的前方十分平坦,工兵专业的康德拉琴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想要发出警告,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并没有到前方查探,是以不能确定,精于地下爆破作战的萨摩人,会不会把他们阵地前方的这片土地,变成可怕的雷区。

    但还没有容康德拉琴科回过神来,俄军的进攻部队经一头扎进了雷区。

    康德拉琴科看到一名哥萨克军官骑着马冲了过去,从进入雷区到连人带马重伤倒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人们的心随着被他一次次踩响的爆音一阵阵地抽动着。他的身后,更多的哥萨克骑兵前呼后拥的随着他冲入了雷区,整个哥萨克骑兵队直接的冲进去了,一个又一个骑兵在地雷的爆炸中翻倒,垂死的战马发出了刺耳的哀鸣,它们顽强的起来后,再翻倒,再前进。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

    后续的俄军步兵被吓傻了,而这时冲进雷区的哥萨克骑兵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仿佛是古代慷慨赴死的勇士,就这么向前不停的冲着,然后被一个接一个的炸翻,他们可以说是用生命和鲜血在为后续的部队趟开通道。

    这是何等的壮举!多少年以后,很多牺牲战友的作战情境康德拉琴科都有些模糊了,唯独他们,唯独这群用血肉之躯开辟雷区通路的“英雄们”,成为康德拉琴科记忆中永远铭刻的丰碑。

    康德拉琴科感到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股从心底冒起的怒火燃透了康德拉琴科的身心,从前沿雷区到高地敌军阵地的攻击距离在康德拉琴科的记忆里简直是一片空白。康德拉琴科只记得直到攻上高地的时候,他依然一枪未放,张大的嘴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康德拉琴科的大脑仿佛停顿了,思维里只有那些血糊的脸和士兵们散了一地的残肢断臂。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俄军终于占领了敌军占据的高地,整个高地在交战双方的反复炮击中早已面目全非了,俄军官兵们的怒火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宣泄对象,残酷的炮击和如蝗的枪弹将防守这里的萨摩军全数尽歼了,同样没有几具完整的尸体,同样鲜血洒遍了大地,但这些在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官兵们的心里却只能勾起更大的憎恶和仇恨,很多俄军士兵竟然端着刺刀反复捅着萨摩军遗弃的死尸,没有军官去阻止他们近似疯狂的举动。康德拉琴科的眼睛早已被眼泪含满了,分不清是害怕还是痛苦,只有一个念头分外清晰,那就是攻上更多的敌军阵地,杀死更多的萨摩人!!!

    半小时后,尼科尔斯基上校开始指挥部队向萨摩军的第二处阵地运动接敌,康德拉琴科提着莫辛纳甘步枪紧随着步兵第一连运动,这时连长弗肖尔格夫越过人流闯到了战斗队型的前列,经过康德拉琴科身旁的时候,他问康德拉琴科要不要烟,然后没有等康德拉琴科回答就扔给了康德拉琴科一包,康德拉琴科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一时间找不到词句,他就这样匆匆地闪到队伍前边去了,这也是他留给康德拉琴科的最后一句话。

    康德拉琴科随着第一连和第二连前进到这片高地的西南侧,萨摩军的观察哨很快发现了他们,倾刻间来自高地与主阵地两个方向的萨摩军火力覆盖了整个谷地,在康德拉琴科身边的俄军士兵接二连三地被打倒,攻击队型混乱不堪,士兵们蜷伏在各个角落向上方的萨摩军阵地还击,康德拉琴科与弗肖尔格夫及一队俄军士兵被萨摩军的加特林机枪盯的死死的,密集的弹雨压得康德拉琴科们根本无法抬头;康德拉琴科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弗肖尔格夫在第二轮弹幕打来时终于被击中了,子弹穿透了他的头颅和躯干,他的死是一刹那的,甚至在痛苦还没有来临的时候就已经咽气了,鲜血与脑浆糊了一地,在那一刹康德拉琴科感觉到恐惧瞬间占惧了他的心房,牺牲是惨烈的,康德拉琴科的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似的。很快,俄军的压制炮火开始猛烈地敲击萨摩军的阵地,萨摩军的火力明显减弱了。

    不知是谁将沉重的279毫米巨型臼炮也用上了,康德拉琴科看到流星一般的巨大炮弹从天而降,直直的砸入敌军的阵地,敌人的阵地仿佛被希腊神话中的提坦巨神的手给掀开了一般,无数泥土碎石和木块从天空中落下,象下了一场泥雨,尽管距离敌人的阵地还有一段距离,但康德拉琴科仍然能感觉到那可怕的震动,他的胃更加难受,终于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俄军炮兵凶猛的火力压制有效地支援了步兵的进攻行动,萨摩人的阵地再次被弹雨覆盖,很多士兵被炸死,康德拉琴科看到萨摩军特有的斗笠形头盔被爆炸掀起半天高,一把折断的武士刀远远的飞了过来,落在了康德拉琴科的面前。

    康德拉琴科看到了武士刀的刀柄上连着的那只残断的手。

    此时康德拉琴科的脸上仍然沾着弗肖尔格夫的鲜血,没有命令,没有指挥,康德拉琴科叫喊着,和其他俄军士兵一起,端起步枪,开始不顾一切的向高地发起冲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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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血腥杀戮

    虽然只有大约200米的距离,康德拉琴科接连开了十枪,子弹带着康德拉琴科的怒火与愤恨射入弥漫着销烟的萨摩军阵地,这种射击根本没有准确可言,康德拉琴科根本无法知道子弹的归属,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的进攻仍然在继续,重要的是康德拉琴科和普通俄罗斯士兵的坚忍终于战胜了对手,萨摩军在俄军疯狂的攻击中逐渐崩溃了,阵地上开始传来鬼哭狼嚎似的啸叫声,康德拉琴科冲进了敌军阵地,这是康德拉琴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萨摩军。

    这是一支怎样的军队?这是一群怎样的士兵?老旧的黑色军装已经破碎,俄军摧枯拉朽的炮击和步骑兵疯狂的攻击已经崩断了他们赖以抵抗的精神,近似扭曲的面部表情根本没有因为一个俄**官的突然闯入而显示出应有的反应。康德拉琴科条件反射式的扣动了扳击,子弹并没打中敌人,严格的说并没有子弹激射出枪口,撞针漫无边际的空击着,他忘记装子弹了。

    康德拉琴科感觉自己要死了!他几乎可以肯定会有一把两把甚到更多的枪会将康德拉琴科打成筛子,康德拉琴科的脚步一直没停,他象一只濒死的野兽,不停的向前奔跑着,很快,康德拉琴科的刺刀找到了目标:一个斜倚在战壕里的小个子萨摩军士兵,他在喘息,也许本就已经濒临死亡了,康德拉琴科的刺刀只在寒光一闪间便已捅入这个小个子的肚腹。他在喘息。直没至柄的刺刀穿透人体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将他钉在了壕壁上,鲜血并没有一瞬间涌出,康德拉琴科紧贴着他,距离是那样的近,他浑浊的呼吸都已经触及到康德拉琴科的脖颈了;康德拉琴科仍然奇怪,为什么还是没有子弹将他打倒,为什么还是没有另一把刺刀捅入他的身体;就在第一股鲜血顺着刀槽涌流而出的时候,康德拉琴科狠狠地搅动起枪刺。每一次的搅动都能引起对手一次颤抖,但他还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康德拉琴科没有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的头始终垂在那里,也许他也在看着那把正在结束他生命的刺刀吧,忽然他抬起了右手,他想干什么?康德拉琴科的剌刀已经决定了他的生死,他想掐住康德拉琴科吗?他的手里是什么,为什么会握的那么紧?

    电光火石间,康德拉琴科猛然意识到。那是一根导火索。

    和康德拉琴科的想的完全一样,他想跟康德拉琴科同归于尽!

    恐惧再一次抓住了康德拉琴科紧缩的心。在枪刺再次搅动的时候康德拉琴科猛的拔出了刺刀,他摊倒了,在刺刀离开身体的一瞬,他并没有力气点燃导火索,结束这痛苦的生命,由于用力过猛,康德拉琴科随着惯性跌坐在地上,枪也摔在了一边,他仍在喘气,这一刻康德拉琴科终于看到了他的眼——他的脸,满脸的硝烟血迹依然无法掩盖他稚嫩的样子,他还是个小孩子!

    康德拉琴科机械地肯定着自已的判断,他的心是何时变的如此麻木不仁?一个年轻的生命被康德拉琴科用最原始最残忍的方式结束了,康德拉琴科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心灵的震动,相反却有种莫名的快感!他这是怎么了?

    战争还在继续,并越来越激烈了,在康德拉琴科起身再次跃上战壕的时候,那个孩子仍然没有死,躯体仍在不自主的颤抖着,喉管里还在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康德拉琴科该给他补上一枪结束他痛苦的生命吗?康德拉琴科在问自已,可他自己的生命呢?可他康德拉琴科身后盖满了大地的士兵们的生命呢?战争本身就是一种痛苦,还是让他在痛苦中体味战争的滋味吧,兴许下辈子他就不会选择今生的生命了。

    更多的俄军士兵冲上了萨摩军阵地,残余的萨摩军开始顺着交通壕急速地逃向远方,俄军的加特林机枪突然在康德拉琴科的左侧打响了,沉闷的啸声将康德拉琴科从恍忽中猛然拉了回来,康德拉琴科的眼睛不自主地瞄向萨摩军逃跑的方向,为什么这几个萨摩军会笨到沿一条直线逃跑呢?人的腿能跑过子弹吗?加特林机枪射出的火鞭高高低低左左右右地覆盖着逃跑着的萨摩军,敌人仍然在做直线式的快速动,不时有人被打倒,更多的俄军加入了这场追歼战,这时康德拉琴科又看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一股烟尘忽然在追击的俄军的脚底升腾起来,紧接着桔红色的闪光将他们掀入了空中,沉闷的爆炸声,飞扬的残枝断木,空中陀罗似翻滚的躯体,一切都象一场慢放的电影。

    地雷!

    萨摩军在那里设置的雷场!

    俄军士兵们这才理解对手近似疯狂的直线运动,那是他们给自己留下的在雷场的通路!

    被气浪掀到空中的俄军士兵划过一条条弧线,摔落在不远的草丛里,这次引发了更大更猛烈的爆炸,由多枚触发地雷引发的是萨摩军埋设的一个立体雷场:泥土里,草丛里,岩石下,树枝上,无处不在无处不炸,剩余的俄军在剧烈的爆炸中被掀翻被颠覆,康德拉琴科和弟兄们在惊讶中忘记了射击,主阵地上的萨摩军同样也没有射击,也许他们也在为眼前的境象所震憾了吧。

    “该死的黄皮猴子!他们全都该下地狱!”有人在大声地咒骂着。

    但是无论怎么叫骂,敌人还是逃走了,在另外的地方等待着与他们进行新的战斗,而他们留下的雷场,还将继续困扰着俄国人。

    此时相近的萨摩军阵地仍然枪声激烈杀声震天,那里俄军的攻击同样遭到了来自数个方向萨摩军火力的猛烈抵抗,他们的进展并不顺利。伤亡也很大。战争一开始。整个战区的参战部队都承受着前所为有的压力,各支部队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依靠炮火依靠士兵决死的勇气疯狂地攻击着一座座萨摩军阵地,并把其变为埋藏萨摩军的坟墓,这一天不仅是萨摩人的灾难日,也是俄军将士的赴死日。

    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不能停顿,任何情况都可能对战局产生重大变化,此时攻击萨摩军阵地残存的士兵们开始越过雷场向萨摩军的防守主阵地接近了。康德拉琴科仍然紧随着前锋部队的战斗序列。

    康德拉琴科听见身后的一个俄军士兵被蔓藤绊倒在地的呻吟声以及军官的喝斥声还有众多即将再次同敌人展开殊死搏斗的士兵们粗重的喘气声。俄军的炮火轰击开始了,炮弹一批批砸向萨摩军的主阵地。爆炸声涨潮似的一波高过一波,仿佛交响乐一般。

    “注意!全体队形散开!”

    军官们不停地喊叫着。在他们粗鲁的催促声中,俄罗斯士兵们越过被炮火摧毁的前沿障碍向敌人主阵地发起攻击。康德拉琴科和士兵们顺着敌人主阵地右侧的雨裂沟向萨摩军战壕快速运动着,身后和身边不远的地方是端着枪直着身子快速冲击着的俄军步兵,这时萨摩军阵地及其纵深响起了一连串清亮或沉闷的声响,天空中瞬间塞满了炮弹撕裂空气时发出的尖啸音。

    “敌军炮击!敌军炮击!注意隐蔽!”有军官大声的叫喊道。

    康德拉琴科几乎在喊声响起的同时便卧倒在地了,萨摩军的炮弹扑天盖地的砸了过来,爆炸声震耳欲聋,可怕的是萨摩军的榴霰弹,这种炮弹由引信控制在空中爆炸。激射的弹片和铁珠一下子就能覆盖一大片,康德拉琴科瞥见左侧攻击队形中一队俄军士兵在榴霰弹爆炸的瞬间全被掀翻在地。一个俄军军官被抛到了空中,在落地的瞬间再次被炮弹击再次被掀入更高的空域,他的躯体彻底分裂了,破碎的肢体散落在山坡的各个地方,他的军帽还紧紧地系着他的头颅,就象皮球一样在空中翻滚着,被各种爆炸引发的冲击波激荡着久久不能落地。

    此时康德拉琴科眼里的战场是黑色的,黑色的炸烟,黑色的人体,黑色的草木,黑色的大地,黑色的天空。这时从北方的空域中也响起并划过来大片的尖啸音,这是俄军的压制炮火,康德拉琴科的眼泪在一次刷的涌出了眼眶,俄军的炮击越来越猛烈了,天空中来自两方的尖啸间挤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分清炮弹的归属了。康德拉琴科的身后再次响起了加特林机枪沉闷的射击声,这是后续部队在为康德拉琴科所在的攻击部队作火力掩护。

    “弟兄们,杀啊!”身后响起了杀声,康德拉琴科不知道振臂高呼的人是谁,在喊声初起的同时康德拉琴科还听见了一系列弹片击中人体的闷响和被击中的人们发出的最后嘶喊。

    “冲啊!冲啊!”一个矮个子的俄军士兵几乎是贴着康德拉琴科的耳朵在高喊,还没容康德拉琴科回过神来,他已经越过康德拉琴科冲到了前面,康德拉琴科和身后的士兵们不由主的嘶叫着挺直了身子向着同样笼罩在硝烟弹雨中的敌人主阵地阵地冲去。

    近了,更近了,康德拉琴科喘着粗气看着战壕一米米地被自已拉近到面前,终于康德拉琴科们冲进了敌人主阵地西侧突出部的战壕,这时后赶过来的一队俄军士兵也攻入了敌人主阵地西侧的一处阵地,到处是步枪的射击声和人们拼死搏杀时的怒喝声,

    一队萨摩军退到了一个地洞里,黑漆漆的洞内响着敌人喊叫声和步枪的射击声,不时有子弹飞出来,使俄军难以靠近。

    “冲进去!消灭他们!”一名俄军军官大睁着布满血丝的红眼冲着部下们吼叫着,但洞口处敌人的步枪一直没有停止射击,几名试图冲进去的俄军士兵都被击倒,剩下的人犹豫起来,没有再向洞口发动进攻。

    “放火,烧死他们!”不知是谁喊道。

    康德拉琴科没有看他,士兵们也没有人回答这个疯子——这个时候,天知道该怎么放火!

    就在这时。洞口里的敌人停止了射击。康德拉琴科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了争吵声。还伴随有怪异的“咝咝”声音。

    康德拉琴科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立刻变了。

    “快!离开这里!”康德拉琴科一边发疯似的大声喊着,一边跳出了战壕,向阵地外跑去。

    跟在他身后的一队俄军士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出于对长官的信任和无条件服从,他们也跟着他跳出了战壕,往外面跑去。

    “你们在干什么?胆小鬼!回来!继续战斗!”一名俄军军官杀红了眼,他对康德拉琴科的举动感到愤怒。举着手枪向康德拉琴科逃跑的方向打了一枪,子弹从康德拉琴科的身边飞过,没有打中他,康德拉琴科也没有理会这一枪是谁打的,而是跳进了一个弹坑里,抱住了头,蜷伏了下来。

    军官正自迟疑间,这时猛烈沉闷的爆炸声结束了一切。

    康德拉琴科听到了一声巨响,他感到大地在猛烈的震动,仿佛他没有躲在弹坑中。而是伏在一头巨大的史前怪兽身上,此刻怪兽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发狂一样的腾跃吼叫,猛烈撞击着康德拉琴科的身体。

    康德拉琴科感到一阵头晕,耳朵也变得鸣响起来,接着他感到无数泥块碎石从天上掉落下来,将他埋了起来,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大团的泥块压住了康德拉琴科的身子,康德拉琴想要站起身来,但却动弹不得,康德拉琴科拼命挣扎着,这时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手、四只手……康德拉琴科被纳乌明科和几名士兵从土堆里拔了出来,康德拉琴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康德拉琴科好容易才站稳了身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灰尘,看了看萨摩军的阵地,映入他眼帘的,是地狱般的景象!

    整个阵地已经完全被炸毁了,阵地表面仿佛被巨大的犁给犁过一遍一样,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康德拉琴科摇摇晃晃的爬上了阵地,想要找到刚才那个洞口,却发现洞口已然没有了!

    他能看到的,只有无数残破的尸体。

    萨摩人用这样的方式,消灭了他们的敌人,也埋葬了他们自己!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杀戮!

    没等康德拉琴科从震惊状态当中恢复过来,纳乌明科上前一把将他拉出了阵地,康德拉琴科这时才听到,空中又一次传来了尖啸声。

    又是尖啸,又是炮击。

    萨摩军的残兵的同归于尽行为似乎是某种信号,呼唤来了覆盖这片阵地的炮火,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所有的东西全都陷入了弹雨烈焰之中,这时阵地的两侧数不清的萨摩军的枪炮声死灰复燃般的响了起来,陷入重围的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完全被萨摩军弹火控制住了,惊恐间,康德拉琴科瞅见了两侧延伸过来的交通壕里时隐时现的出没着萨摩军的斗笠军帽,萨摩军开始反冲击了。

    “敌人进攻了!”康德拉琴科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他举起了步枪,不停的射击着,子弹敲击着大地、壕壁或者人体,一发炮弹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炸开来了,随着爆炸的声音,康德拉琴科清晰地听见了一个人绝望的干嚎声,康德拉琴科没有回头,没有时间回头,突然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从天而降,砸在了康德拉琴科的身前,康德拉琴科的子弹同样也无情的击穿了他。

    “不!”有人突然大叫起来,“奥列格!”

    康德拉琴科心里一惊,摔在自己眼前就是他吗?自己的子弹无情敲击并穿透的就是这个叫奥列格的人吗?他的头呢?他的腿呢?

    “啊!——”康德拉琴科疯狂了,康德拉琴科不顾一切的直起身子,用步枪一枪一枪不停的射击着着蜿蜒蛇行的交通壕。

    “你他妈的,快撤!”不知是谁冲着康德拉琴科大喊,不知道是谁用最大力的踹击将康德拉琴科踢落山坡,倒地的瞬间康德拉琴科看见了一名军官站在自己站过的位置,在弹雨中激烈的颤抖着身体,来不及悲哀,来不及分辨死去的弟兄的面目,康德拉琴科就已经滚落到坡下了。

    失败了,俄军的进攻失败了,康德拉琴科的大脑刚回复思维,就被一种绝望的情绪紧紧抓住了。康德拉琴科夹杂在残余的士兵们中间退到了刚才发起冲锋的地方,萨摩军的追击火力不停的攒射着俄军士兵们,不时有人倒下,鲜血在被炮火反复犁过的土地上淌出一条条暗红的河流。

    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了,医护兵冲上去也倒下了,指挥作战的军官也倒下了,一颗加特林机枪的子弹洞穿了他的胸腹,碗大的伤口流出来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五颜六色的内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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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战场,屠场

    上级下达了命令,要求继续进攻,他们这些少得可怜的士兵,少得可怜的军官,要为身后身前躺满大地的俄罗斯帝国的将士们做最后一次忽视生存的攻击!

    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炸,康德拉琴科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有一千枚炸弹在同时爆炸,俄军遗留在阵地上的将士遗体给再一次炸得飞了起来,数不清的断肢残体抛落下来,有如地狱之门在人间敞开。

    “啊!——”康德拉琴科的情绪完全失控了,他疯癫的狂叫着,猛烈的射击着,没有目标,只有方向,康德拉琴科要把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痛苦全射向这些给他们带来极大痛苦的人以及这片沾满了俄罗斯人鲜血的土地!

    伴随着俄军压制的炮火,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再一次对敌人主阵地发起了攻击!康德拉琴科看见了一个高个子士兵,他端着步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近了,又近了,战壕还有被萨摩军阵地爆炸气浪抛到前沿横七竖八的俄军士兵的遗体,一切的一切又一次被冲锋的脚步推到了康德拉琴科的面前。十米,五米,四米,手持俄罗斯三色军旗的旗手超越了康德拉琴科,超越了队伍,就在离敌人主阵地仅四米的地方,他在瞬间被来自多个方向的枪弹击中了,鲜血激射向天空,三色军旗随着他的抖动有节奏的飘扬着,他的牺牲如果能被拍成照片,或是被画家画下来,一定是世间最美丽最雄壮的境象!指挥的连长也负伤了,康德拉琴科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已经倒下了。这时一支部队超越康德拉琴科所在的战斗分队向敌人主阵地发起冲击。但因地形狭窄。只有一条通道可利用。又遭到萨摩军阵地上步枪的集中侧射,伤亡较大,冲击受阻。在另一处萨摩军阵地,俄军遭到的抵抗也是异常惨烈的。俄军第二次冲击的势头再次被萨摩军阻住了,康德拉琴科的心在滴血。

    这是两支亚州最顽强的军队在做着最惨烈的厮杀,抛开敌意,单凭作战勇气和作战效能,康德拉琴科认为。他们都应该被全世界所敬佩和承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9时15分,俄军的支援炮火再次覆盖了敌人主阵地,康德拉琴科所在的这支部队没有多少人了,萨摩军在经受了如浪似潮的攻击后也同样到了崩溃的临界点,这次康德拉琴科们集中了仅剩的兵力对敌人主阵地西侧发起了冲击,另一支部队则集中兵力在南侧发起了攻击,10时5分,康德拉琴科和俄军士兵们再次踏上了敌人主阵地。

    战争的胜利靠的是士兵决死的勇气和临阵的智慧,当康德拉琴科们第三次冲上敌人主阵地的时候。作为一个防御体系敌人主阵地已经不不复存在了,萨摩军残余兵力全部转入了坑洞暗洞。此时的敌人主阵地已经不再是面对面的阵地挣夺了,康德拉琴科所在的突击部队和友军部队已经完全攻占了敌人主阵地西侧的表面阵地,部队随即转入一个洞一个洞的战斗,后续部队运来了炸药,康德拉琴科这时发挥了他工兵的特长,他指挥俄军士兵们用炸药包攻击躲在洞中的敌人,他们将一个个掩蔽处和屯兵洞变成了活埋萨摩军的大坟坑,这是一场真正的屠杀,没有怜悯,没有犹豫更没有空洞的说教劝降。康德拉琴科已经不知道士兵们使用了多少炸药了,也不可能知道那些炸药到底消灭了多少萨摩军。

    这时俄军从南侧的攻击再次受到了萨摩军的火力阻击,萨摩军纵深布设的炮兵的破坏性射击也开始了,战场态势变的错综复杂,隐藏在洞中的萨摩军残兵随时可能会借助炮击对占领表面阵地的俄军实施反冲击,整整一上午的拼杀,俄军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严重的伤亡使的康德拉琴科和他的部下根本无法分出有效的兵力对敌人主阵地南侧实施新一轮的攻击。

    好在后续部队总算到来了,他们是真正的俄罗斯勇士,这些人顶着迎头的炮火,顶着激飞的弹雨再次投入到了近似绝望的攻击中。康德拉琴科看到这些俄罗斯士兵拥挤着冲在了一起,他们当中有一位旗手,康德拉琴科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的容貌,康德拉琴科只看到他们护着一面三色旗,紧随着军官组织的敢死队往上冲,扛旗的人康德拉琴科依然没有分清,康德拉琴科的意识里只有紧随着这杆三色旗往前冲杀往前跃进,旗杆上沾染的血迹尚未干透,那是之前牺牲的旗手的血,那是旗手赋予三色旗的灵魂!激烈的战斗考验着人们的意志,萨摩军的暗火力点喷射出的弹雨顺着山体漫过来,挚着三色旗的士兵倒下了,但是三色旗没有倒下,又一个俄罗斯士兵接过了它,很快这个俄罗斯士兵倒下了,但是三色旗没有倒下,康德拉琴科又接住了它,握住它康德拉琴科仿佛握住了整个生命,三色旗在飘扬,顶着劲风,划开炸烟,只要它不倒,就能给部队以无比的勇气坚持到胜利!

    一发炮弹在康德拉琴科左近的地方爆炸了,强烈的冲击波将康德拉琴科推向了半空,康德拉琴科感觉自己要死了,可是三色旗还在康德拉琴科手里,可是康德拉琴科要死了;掀入空中的那一瞬间于康德拉琴科是缓慢的,康德拉琴科只能并清晰地感觉到三色旗还在他的手里,旗帜还在风中飘扬!在康德拉琴科落地的一刹,一个俄罗斯士兵从旁里突然插了过来,他没有管康德拉琴科,也没有扶康德拉琴科,只是直接从康德拉琴科手里夺过了三色旗,他一定是以为康德拉琴科牺牲了,人死了,旗不能倒!被夺过旗杆的一刻,康德拉琴科的心仿佛也被夺走了。康德拉琴科在炮弹坑里躺了足有三分钟。康德拉琴科以为自己是不行了。可是为什么丝毫感受不到伤痛甚至感受不到将死的疲惫?三分钟后康德拉琴科站了起了,康德拉琴科自认为这是一个奇迹,一颗近距离的炮弹居然没有夺走康德拉琴科的生命,只是将康德拉琴科送入半空与死神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前方的枪声突然变的稀疏了,康德拉琴科的身边不停的有人高喊着冲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康德拉琴科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了那让康德拉琴科终生感叹的一幕:首先是三色旗,它是那样的美丽,虽然布满了弹孔。染满了鲜血,但是任何销烟都无法遮盖它,任何草木鲜花都不能胜过它,它是如此稳健地竖立着,旗手呢?康德拉琴科顺着旗杆往下看,这不再是一个**,而是一尊雕像,只见刚才从康德拉琴科手里抢过旗帜的那名俄罗斯士兵双手紧握着旗杆,身体笔直的斜撑着旗杆,尽管三色旗已被他深深地插入敌人主阵地的土地里。但他似乎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任凭子弹继续从身边划过。任凭战友从身边冲过,仿佛这世界的一切都与他不再有关联了,只要挚着三色旗,他就永远地这样挺立下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康德拉琴科的心里油然而生,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炮火中岿然不动?只有死人!当康德拉琴科连滚带爬的冲到他的身边,一切让康德拉琴科再也无法控制眼泪的滑落了,旗手的胸部已经被弹片打烂,脸部由于近距离的炮弹爆炸已经嵌满了大小的弹片,生命早已离他而去,但他依然以他无上的雄魂支撑着身体,支撑着胜利的旗帜。

    此时的战场以经没有大的战斗了,只有部队搜剿残敌时还在持续着零星的战斗。10时50分,康德拉琴科们终于攻下了敌人主阵地,三色旗终于飘扬在萨摩军阵地上了,俄军总算是胜利了。

    没有一丝喜跃,盖满大地的死难者给生者太多太重的压力了,俄罗斯士兵们瘫坐在阵地的各个角落,萨摩军最后的屯兵洞终于在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中归于沉寂了。这时阵地的一角传来了几个士兵的号啕大哭声,康德拉琴科木然地听到他们在呼唤着一些人的名字,他们全都牺牲了吗?他们的牺牲康德拉琴科一点都不惊奇,刚才的战斗,实在是过于惨烈了。

    康德拉琴科蹒跚着来到了死难者的身旁,他们是那样安静地倒在地上,一个人手腕被打断了,缠在腰间的止血带并没阻止住鲜血和肠子的外流,破碎的军服就如飘零的飞絮,微睁的双眼似乎还在注视着康德拉琴科。

    “我们胜利了,长官……你安心的走吧”!不知哪个士兵在边上絮叨着,康德拉琴科的眼泪早流干了,康德拉琴科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康德拉琴科只是颤抖着用双手将他已然破碎的军服整理了一下,康德拉琴科取下了他身上嵌着的一块炮弹的弹片,小心的放进了衣袋里,作为纪念。

    虽然占领了萨摩军的主阵地,但是整个战区的战斗还远末结束,不远处的一处阵地依然被萨摩军牢牢的占据着,康德拉琴科想自己和部下们也许会被命令继续向它攻击的,自己可能和面前的死者一样,会死在下一次的攻击中,可是命令迟迟没有下达,康德拉琴科只能指挥着大家并和大家一道,赶修破烂不堪的工事掩体,就地转入防御。

    康德拉琴科并不知道,这场战争对他来说还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战斗将更为艰苦卓绝,但是这一次的阵地争夺战在康德拉琴科的心里,却是一座人生的里程碑,它让康德拉琴科的生命经历了重生,经历了顿悟,它使康德拉琴科的人生永沦寂寞和痛苦,为了这一天,康德拉琴科要用尽一生的时间和精力去思索,去品味。但当时的康德拉琴科并没有过多的想法,血战过后还是血战,迎接康德拉琴科的下一场战斗并不会比这一场好到哪里去,既然活着,那么就注定他们这些人的生命将再次经历生死抉择。

    ※※※※※※※※※※※※※※※※※※※※※

    上原勇作轻轻的攀过阳台,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房间当中。

    虽然他在海兵学校当中这一类潜伏偷入的课程的成绩并不高,但他毕竟是林逸青的得意门生。又经过一番战场的历练之后。技术已然今非昔比。

    此时的上原勇作。呆呆的看着床上的熟睡着的她。

    夏日的阳光,过分的热烈灿烂。可比这更加炫目的,是她在阳光下的睡颜。

    午后,过高的气温像把人泡在热水里,从毛孔中都透着燥热。上原勇作来时的路上,便被这天气热得烦躁不已,他的眼神一直四处乱瞟着,但现在。却在这里突然的停住了。

    那个那魂牵梦萦的她,在这么热的情况下居然睡着了。

    上原勇作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绒绒的触感,仿佛整个人被包在一团晕晕的光圈中,她一定是在做着什么甜美的梦吧?上原勇作在心里这样暗暗想。他舍不得移开目光,就这样静静地的看着看着她……在这个午后,上原勇作像是再一次突然的顿悟了,什么是,爱情。

    她睡的是那么柔美,她的身体构成的曲线简直让人心旷神怡,让他感到兴奋无比。一股股暖流在体内不住的涌动,她的脸庞是那么水润。让人看了就有想触碰的冲动,她的脸型是那么均匀,尖而不利,利而不尖,她的眼睛尤其的迷人,洋溢出了公主般的气质与高贵,再有她直挺挺的鼻梁,更是锦上添花,画龙点睛,她的睫毛就像洋娃娃一般,既长又密,美丽中又透着几分神韵,她的秀发乌黑发亮,有的地方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米黄色中透着金黄的迷人色彩,让人不禁被秀发的颜色所驾驭,虽然离得远远的,但上原勇作轻轻一嗅,他便发觉,在她美丽的秀发中,竟隐藏了那么浓郁的芳香,直入鼻腔,她是那么柔美动人,简直就是气质高雅的女神,高高在上,气质非凡。

    她的头发顺着床单皱褶的线条流畅的披散着。她柔和的五官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睫毛纤长的像是蝴蝶扑朔的翅膀。睡着了的她双眼紧闭,让他面对这张画一样的脸庞时,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充满了浮想联翩。

    她粉红色的双唇没有那么娇艳,却能使人联想起春天的含苞欲放的花苞。

    丝绒的被子轻轻地罩着她的身体,被子的边缘部分露出她米白的裙摆。她的手合放在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就像童话中睡在高塔里的睡美人一样,倾城动人。

    上原勇作一直是那么的喜欢她,觉得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平时,他便觉得她太明艳照人了,让他总睁不起眼来看她。此刻她正好躺在床上上睡着了,他才敢大起胆子盯着她看起来。他觉得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白净的皮肤,乌黑的头发,还有那曼妙的身材,他一直想,战争结束后,他要中搂着她漫步在寂静的树荫下,该么浪漫啊!看着她睡着的样子,他就有种想过去吻她抱她的冲动。

    上原勇作深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她,不可自拔的,无法从她身上转移他的视线,哪怕一分一秒。

    上原勇作不忍心吵醒她,他就这么一直静静的站着,瞅着她。

    许久,他才悄悄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走到了她的床前。

    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近的看着她了?

    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她印在他脑海中的那些美好形象,是他最好的安慰。

    不管战斗多么激烈,多么艰苦,只要他想起她,便有了继续战斗的动力。

    他知道,他拼命的战斗,就是为了日后能和她长相厮守。

    虽然她已经属于自己了,并为自己诞下了后代,但不知怎么,他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她。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的脸上,上原勇作上前用手轻抚贴在她嘴边的几缕青丝。她抿了抿嘴,仿佛还沉醉在她的梦里。

    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揉了揉腥睡朦胧的眼睛,醒了过来。

    她骤然发现上原勇作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禁不住吓了一跳,但当她认出了他是谁时,脸上顿时飞起了红霞。

    “你……”

    她羞涩的垂下了头,想说什么,可是没说出来……

    上原勇作假装没有看她,她才抬眼了眼睛,此刻,她白皙的脸庞因为羞涩已经变得绯红。

    上原勇作装作漫不经心的搬过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美看着上原勇作,虽然她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难以掩抑的惊喜。

    多少天来,她一直在盼着他能回来看看她,看看她和他的孩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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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风水气运

    “今天刚回来。”上原勇作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狂跳,说话的声音竟然带有一丝颤抖,“我想你,就直接回来了……”

    “噢……”夏美微笑着看着他,她喜欢他现在的样子,虽然他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了,但他看自己时总会脸红和激动,就仿佛是最初见到自己时的那样。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来。”夏美直起身来,刚要下床,上原勇作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用了,我不饿。”他定定的看着她,闻着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有如置身天堂一般。

    夏美没有动,任由他有些粗鲁的握着她的手腕,她知道他爱她,爱她的一切,二人分别了这么久,她也想念他,是以她只是坐在那里,温柔的看着他。

    “你还好吗?”上原勇作的目光落在了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他关切的问着,慢慢松开了握着夏美手腕的手,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轻轻的抚摸着。

    那里是他和她爱情的结晶。

    自从林逸青为他们夫妻举行了婚礼之后,林逸青曾多次给上原勇作暗示,要他尽快和夏美结合,让夏美为他诞育后代,上原勇作明白老师的好意,可是他因为过于喜欢夏美和羞涩的关系,加上对于男女之事不得要领,竟然过了许久,才终于让夏美怀上了他的孩子。

    “我很好,大将军夫人和师母都很照顾我……”夏美的手搭在了上原勇作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来回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她感觉到了他的手背那粗糙的皮肤。想起了他是从哪里回到自己身边的。心里不由得一缩。

    “你……受伤了没有?”她这时才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血腥气的硝烟味道和泥土气息,有些焦急的问道。

    虽然每一次他回来,身上都带有这种味道,但不知怎么,这一次的味道,却令她格外的不安。

    “我没有受伤,放心吧!”上原勇作捧起了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

    “前线的情况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吗?”夏美轻声问道。

    “不太好……露西亚军的兵力比我们多得多,还有很多大炮,我们用一切办法抵抗露西亚人的进攻,炸死了他们好多的人,但还是阻止不了他们前进……”上原勇作放开了她的手,叹息了一声。

    他是没有办法将自己在战场的真实经历一一讲述给她听的。

    如果夏美知道自己的这双手一共结果掉了多少俄国人,她只怕要吓得跳起来,再也不让他用手抚摸自己了。

    “露西亚人……要打到大阪了,是吗?”夏美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愁之色。

    “暂时还不会。”上原勇作安慰她道,“放心吧!夏美。有我和老师呢。”

    “嗯!”夏美不想让上原勇作担心,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使劲的点了点头,“有勇作和老师在,我什么都不害怕!”

    上原勇作和夏美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长长的吻着。

    上原勇作并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他最为尊敬和爱戴的老师林逸青,也在做着和他一样的事。

    “怎么了?”

    林逸青感觉到身下的岩崎尤佳似乎在拒绝自己的拊摸,有些奇怪的问道。

    “瀚鹏,我……好象是……怀孕了……”岩崎尤佳好容易脱出了林逸青的怀抱,在他的腿上坐了起来,面色绯红的轻声说道。

    “呵呵,太好了。”林逸青明白了过来,开心地一笑,又吻了她一下,“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我也很想念你啊!……”她羞不可耐的抱住了他。

    “唉,你们都怀孕得这么快,可叫我如何是好啊!”林逸青故做懊恼状的说道。

    在这个时代,他享了“齐人之福”的同时,也承受了相应的烦恼。

    虽然他已经有了三个老婆,但大老婆何韵晴现在还在哺乳期,顾不上满足他的需要,二老婆桐野千穗已经怀孕了,现在这个三老婆岩崎尤佳也怀孕了,那就意味着他现在给自己的这几天休假,又要告吹了。

    “呵呵,你可以去找诗织小姐和香织小姐啊!”岩崎尤佳和他开起了玩笑。

    “她们俩这会儿在哪里玩命,我都不知道呢。”林逸青想起目前的战况,欲火顿消,不由得担心起望月姐妹的安危来。

    由于俄军的攻势猛烈,林逸青迫不得已,将如月姐妹和她们负责指挥的精锐甲贺忍军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虽然这些天忍军取得了很大的战果,捷报频传,自身的伤亡也很小,但战事的日益激烈,还是让林逸青担心起这些部下的安危来。

    他现在才发觉,也许是并肩作战了太久的关系,不知不觉的,自己已经把这些部下们当成在自己原来历史时空中的特种部队战友了。

    “她们是武艺高超的忍者,又会伪装自己,应该不会轻易的落到蠢笨的露西亚人手中,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岩崎尤佳想起目前的战事,也禁不住忧心忡忡,但她不想影响林逸青的心情,是以只能这样的宽慰他,“大将军担心你过于忧虑,所以才强令放你几天的假,让你调整自己,你就不要再去想作战的事情了,等你恢复之后,再去想吧!”

    由于林逸青负责的事情太多,指挥的压力本来就大,加之他还时不时的亲自带队投入战斗,虽然萨摩军在他的指挥下接连击退了俄军的猛攻,但林逸青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下降了很多,西乡隆盛看在眼里,为了不让他崩溃掉,西乡隆盛果断的强令林逸青休息一个星期。他安排桐野利秋负责林逸青参谋总长的工作。筱原国干和野村忍介、村田新八分别负责前敌的作战指挥。以减轻林逸青的压力,但为了避免军令发送出现混乱,所有的作战方案和命令发布,仍然以林逸青参谋总长的名义。

    “我明白。”林逸青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他想起和自己一样“被休假”的上原勇作,不由得叹了口气。

    上原勇作率领战斗工兵部队在前线创造的惊人战绩,已然成为了萨摩军历史不朽的传奇。

    由于萨摩军火炮不足,只能用炸药来弥补。上原勇作领导的工兵部队于是被化整为零,投入到了前线,在战场上教授萨摩武士们利用各种工兵作战的技巧,萨摩武士们就是用这样的战术,给了来犯的俄军以狠狠的打击。

    在俄军发动攻势不到十天的时间里,萨摩军以不到1000人的伤亡代价,炸死俄军近3万人,炸伤俄军12000余人,取得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果,但上原勇作等战斗工兵部队的骨干分子也因连续作战。身心俱疲,为此西乡隆盛特意将他们也调了回来。和林逸青一起放一个星期的假,以便于他们尽快恢复,重新以饱满的精神和体力投入到战斗当中。

    想到上原勇作这会儿可能也和自己搂着岩崎尤佳一样的和野津夏美亲热,林逸青的嘴角现出一丝微笑。

    这个不懂女人不解风情的粗鲁家伙,现在竟然也弄出“小人儿”来了……

    “对了,你叫我办的事情,我已经都办好了。”岩崎尤佳的话将林逸青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什么事情?……哦,对,我想起来了,是生丝的事,是吧?”林逸青笑着问道。

    “对啊。”岩崎尤佳使劲点了点头,“我一共抛售掉了三万包生丝,让生丝的价格下降了将近一半,那位胡雨霖先生,想要把手中屯积的生丝变现的话,只怕要吃大亏了。”

    “你是怎么出手的?”林逸青笑着问道。

    “我先出售了一万二千包生丝,以每包四百二十两白银的价格成交,稍低于市场的最高价四百二十八两白银,然后我第二天抛售时,一共抛售了一万八千包,分两次抛售,第一次以每包三百两白银的价格成交,第二次以每包二百八十两的价格成交。结果市场价格因为我们的关系,当天就下降到了每包二百五十两。”岩崎尤佳不无得意的说道,“现在的市场价格,是每包二百二十两,你可以想象一下,胡雨霖在听到这样一个价格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逸青按照岩崎尤佳告诉他的数据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很快便得出了胡雨霖的亏损情况,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知道,胡雨霖是无论如何,也堵不上挪用的西征协饷这个大窟窿了。

    现在的他,正好可以趁休息这几天,看一场大大的好戏!

    杭州,元宝胡同,胡雨霖私第。

    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几缕柳树的细枝一边无精打采的遮挡着阳光,一边垂下黑影混淆地面上蚂蚁的视线。但是在窗子里面,胡雨霖却局促不安地坐在书桌前,神情显得相当紧张,他的额头和脸颊微微有些潮红,目光凝结在桌上一张胡乱描画的宣纸上。纸上的图案,看起来很是潦草,可是如果仔细揣摩,就会知道胡雨霖在上面花了一番工夫。他想通过那张图了解一些信息,可是这些信息让他越来越感觉不安。

    “背东朝西,位卦该是震卦,这么说来……”他的眉头微蹙,手中的一柄象牙书刀在纸上九宫图的西北角上不停抖动,这里就是卦象中“生”的地方。

    但他昨天,却是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

    “不吉啊!不吉啊!——”

    胡雨霖心烦意乱的拉了拉银白色的响铃——每年他都会依照流年飞星的格式,将这个西洋式的响铃配用不同的材料进行装饰,今年的响铃,改为银制,并雕花錾刻卷云纹,配了银白色的拉线,很有些文人的雅气,不过别人并不知道,他其实对所谓的“文人雅趣”并无追求,之所以把响铃换成这幅样子,就是顺应“贪狼星”的五行秉性而已。细节决定成败。当那些商贾尚在孜孜不倦抱着生意经啃读时。他却悄悄在这些风水细节上着力考究。撇下昨天的借款不成不谈。他还是很开心的。现在他在官场上的人际关系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象最近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老上司左季皋,这一次都来了亲笔信。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他很好地借助响铃利用了“贪狼星”的催桃花功能。

    一般人听到桃花运这个词,总是会想起淫亵之事来,但精研风水的胡雨霖知道,桃花运并不只是涉及男女情事,还和一个人能否得贵人相助有重要的关系!

    不过这一会儿。他心里想着的,却的的确确和贵人无关。

    铃声响过,他的那个已经调教妥贴的侍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没有敲门,也不用敲门,这是她那圆绷绷的小屁股、鼓胀的胸脯、浑圆修长的大腿和一双小脚带给她的特权之一。

    府里的下人都揣测她和胡老爷之间早就有了某种**的深化,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侍女得到的好处肯定还更多,譬如说,胡老爷在吻完她的猩红艳唇之后,会认认真真观看她的面相。接着郑重其事地对她的妆容提出一些预言和诸如“守财妆”、“旺夫妆”之类的忠告。

    这名叫桂花的侍女很自信,她对自己的身体每一部位都十分满意。相信它们无论是单独作战还是联合进攻,都能轻而易举地将男人臣服于自己的脚下,虽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从垂髫发育开始,腋下便渐渐生出狐臭,可是在种种香粉的掩饰下,这只是个不成问题的问题。但是她也很谨慎,如果看见胡老爷眉开眼笑,她就会趁势撒娇弄嗔,讨些好处;如果胡老爷神情忧虑,心思不畅,那不妨就摆出委婉端庄、体贴柔意的楚楚模样;要是他焦躁不安,抑或夹杂些失意的情绪,自己最好静静不语,乖乖呆立一旁就够了。可是这时,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装扮出怎样的仪容,对面桌前的男人,脸色倏转不定,眼光闪烁难齐,她想定是前些天那些不知好歹的洋人让他生气,她注意到一股浓浓不化的焦虑填塞于他的胸膛,并且毫无隐瞒地在眉色之间表达出来。

    胡雨霖看了看她,问道:“桂花,我昨天回来时从哪边进的城,你看准了吗?”

    跟着胡雨霖日久,桂花对风水一道也甚是熟悉,听到胡雨霖见问,她立刻回答:“回老爷,您确是从东北向进的城。那是生门,大吉的。大人入门之时,也是吉时。”

    听到桂花的回答,胡雨霖的心里略略安定下来,脸上也闪过一得意的微笑。

    如果不是风水高手,逃命路上,是绝不会象他这样的有如神助的。

    他是慌不择路的逃回来的,谁能想到,他走的,竟然会是八卦八门当中的“生门”呢?

    但想起这次借款不成的经历,胡雨霖的心里不自觉的有一些恼火。

    都是陆庆云那个家伙惹的麻烦!

    尽管满心的不快,但胡雨霖知道,这洋人的文章,他还是必须得做下去的。

    现在生丝的价格还在走高,他已经计算过了,如果现在出手的话,可以稳赚一大笔,加上前些日子收回的银钱,他要向外国银行告贷的话,差不多50万两银子就够了。

    虽然如此,但胡雨霖一想起自己因为这区区几十万两银子而不得已向洋人低头,还是感觉郁闷不已。

    一定是家里的摆设出了问题,影响到了风水和气运!

    桂花答完,仍然恭恭敬敬而又不失柔婉妩媚地站立于一侧。

    胡雨霖环顾室内,目光很快在墙上的一幅画上停留下来。

    那是一幅色彩斑斓的黄绿山水画。桂花对书画不感兴趣,她也知道胡雨霖对书画同样谈不上喜好,她从来不懂寥寥数笔的笔墨究竟有何玄妙,可是为了投其所好,每当胡老爷论画时,她还是不时会颔首附和几句,蹦出几个状若“意韵”、“妙致”“境界”的词语。

    天空的太阳正对着窗户照射进来,满地金灿灿的阳光,将周围衬托得十分温暖。胡雨霖又看了看周围,让桂花摘下正对着窗户的一幅郑板桥的《风竹图》的画,嘱咐同朝南过去挂着的那副波澜壮阔的《云海山色》交换个位置。桂花迷惑不解,可是这位胡老爷的所作所为,让她不明白的地方委实太多了,她绝不愿意因为太过劳神思忖而白了头发,于是依言照搬。

    “妥了!”看她将《风竹图》挪过去,将《云海山色》挂在这边的墙上,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

    挪动完毕之后,胡雨霖这才打量桂花的装扮来。

    看着这个虽然穿着略显宽松的裙装却依然掩盖不住曼妙曲线的侍女,他感觉喉咙有一丝干渴。以前这个侍女,为了突出自己比别人生得丰满的胸臀,总会特意穿得紧巴些,可是这几天,却换成了不同颜色的宽松衣裤。她完成胡雨霖的吩咐之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眼巴巴地靠着门楣,满心期盼地望着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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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去除国蠹

    “老爷要是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先下去了?”桂花见胡雨霖迟迟没有动静,情绪很快便即失落。胡雨霖本想说一句:“辛苦你了,先下去吧。”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若隐若现的双峰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欲火开始从小腹燃烧起来。鬼使神差一般,他说了句:“你等等,我送你一件物事。”

    “啊?!这……谢老爷赏!”桂花欣喜地说道。

    在胡雨霖握着一串小小的珍珠项链时,他突然不自觉的又想起这一次出门告贷不成的挫折,和自己的夫人对他铩羽而归的鄙夷来。后面的事情简直出乎他的意外,也出乎他的控制,羞怒、疑惑一起涌上胸膛,然后急速向下,混杂着欲火如同草原的大火一样的燃烧起来。他好象变了一个人,一个箭步跑回门边,将门用力关上。

    桂花显得有些骇异:“啊,老爷,您这是……”

    “噤声!”胡雨霖凶狠地呵斥,将她拦腰抱起,朝内室冲去。他把桂花放在床上,然后将身体重重地压了上去,搂着她疯狂地亲吻。

    桂花终于惊慌了起来,她开始挣扎,可是胡雨霖此刻就像多年沉寂却一旦爆发的火山一般,要将她生生活吞。年轻女人的身体馨香、柔媚的容貌、玲珑凹凸的曲线和夫人的厉声呵斥等场景混合一处,让胡雨霖无所适从。他机械地如野兽一般,用劲撕扯下侍女的衣袍裤子,搂着被丝绢紧裹的光润身子。在混乱和炽热中释放无比强烈的火山能量。

    在他的野蛮摧折下。桂花发出一声夹杂着急促喘息的尖叫。却如咚咚小溪贯入滚滚洪涛,被胡雨霖冷森而浓烈的吼叫给重重湮没。

    那一串珍珠项链已然挂在了桂花的颈项间,看着床上的殷红血迹,胡雨霖感觉一身的适意和轻松。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精于风水之道的自己曾算过今年的运程,今年可能会行“桃花煞”,而他刚才做的是为“落红见喜”,为的就是将“桃花煞”转变成“桃花运”。

    而此时的胡雨霖不会想到。他的“桃花煞”,没有能够转成“桃花运”,却变成了“桃花劫”!

    就在胡雨霖于温柔乡中起伏转承,忙着给自己调整风水气运之际,生丝市场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并没有按照他的风水理论消弥,而随之而来的天大危机,将把他的一切全部吞灭。

    天津,大沽口,观海楼。

    观海楼是当地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这里不但环境雅致,菜品绝佳。更有一个好处,便是可以在这楼上把酒临风,观赏海上景致,是文人骚客聚会的好去处,是以常年来客不断,

    此时,在一间布置的颇为富丽的雅阁内,一名脸色黑红的中年人正认真地端详着摆放在酸枝木茶几上的几艘做工精美的军舰模型。

    “桅杆、船台炮房、烟囱、飞桥、乃至水下诸物事……凡图上所绘之装具,此船竟无不齐备!这何子巍当真是颇费心思啊。”仔细地将模型上的诸多细节与自己手上的军舰线图一一对照后,中年人不由得出声称赞。

    “是啊!连日本人和俄国人的主力舰都能弄得如此之细。”听到中年人的赞叹,端坐在椅子上的那名额大面方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绍泉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睛,仍然紧紧的盯着海面上过往的船只。

    “何子巍这本《东瀛战事记略》条理清晰,凡日俄之兵制、军备,无分海陆,皆收录其中,甚至连如大久保利通、山县有朋、西乡隆盛等一干倭国重臣的身世履历、为人行事也都有涉及。不意翰林中竟有此人!”中年人仔细地看着摊放在茶几上那几本装订简陋的书籍,大声赞叹道。

    “辅城,你不觉得,这何子巍知道的东西,有些太多了么?”李绍泉转过头,看着面前激动莫名的薛书云,笑着问道。

    “制台大人何出此言?”薛书云奇怪的问道。

    “呵呵,我是觉得,子巍毕竟是第一次去日本,能有这样的见解,恐非一日之功。”李绍泉笑了笑,“他对倭人和俄人的情形,知道得未免太过详细了些。要是我猜得不错,好多东西,应该是得自于林瀚鹏。就连这模型,恐怕也是出自于林瀚鹏之手。”

    李绍泉起身,来到桌前,看着桌面上林义哲派林国祥连带书信一并送来的日本“比睿”号铁甲舰和俄国“米涅”号巡洋舰的模型,说道:“他如此熟悉俄国之情形,就好似他生在俄国一般……也就是说,他早就开始防着俄国了?”

    “大人所言不错。”薛书云颔首道,“林瀚鹏定是对俄国早有警惕,是以处处留心,才弄得来这第一手的俄人详情。其行事慎密精细若此,与乃兄林文襄无二,确非常人能及。”

    “也是,若不是早有准备,也不能让俄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李绍泉听了薛书云的解释,亦有同感,“他年纪轻轻,见识便如此远大,真是令人赞叹不置。”

    “这林瀚鹏不但见识卓绝,学识渊博,最难得的是做事肯用心思。”薛书云说着,拿起茶几上那本离自己最近的《东瀛战事记略》,仔细端详着简陋的封面手写的书名,他认得何儒章的字体,不是这个样子,这书名应该是林逸青所写。

    “此人书法娟秀挺拔,细细观之,其起转承和之间藏锋纳锐,雄沉浑厚之外,又颇见凌厉,锋芒毕露。见字便如见人,由字观之,此子胸有山川,且性情刚烈,又不失精细,可谓难得之良将……”

    “辅城说的是,”李绍泉点头道,“他回日本之前。我与他见过一次。所得印象与辅城所言一般无二。”

    “此人所做之事。称得上是一心为国的大手笔。”薛书云道,“此次率萨摩之众,力挫俄人凶焰,我觉得,待到日本战事止息,俄人纵能取胜,也必当大伤元气,日后定不敢轻犯中土。”

    “正是。”李绍泉点头赞叹道。“俄国人这一次可是尝了大大的苦头,数年之内,当是不敢再轻易起衅了。他林瀚鹏这一次借日人之手,重创俄人,使中土两大患俱被削弱,可谓是真正的大手笔啊!”

    “日本俄国一时不敢起衅,将来则未必不会卷土重来,而中土不图自强,何以善其后?”薛书云道,“在此大变之世。必须得讲求变革, 兴办洋务。向西国学习自强之术,若一味因循守旧,政事非成例不能行,人才非资格不能进,总在八股、试帖、小楷上耗费时日,用非所用,一听到有人讲求洋务,便大惊小怪,以为是狂人狂言,群起而攻之。长此下去,外国日强,中土日弱,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辅城所言极是,然上下积弊已深,非有巨大创痛之刺激,不能振作。有如人之病体,非针砭药石不能使之动也。”李绍泉用手轻抚着面前的日本“比睿”号铁甲舰模型的舰首,叹息道,“庚申淀园被毁,创深痛巨,举国引为大耻,遂有洋务之兴,现下似又有因循之意,恐还得再有针砭药石之刺方可。”

    “怪不得大人将此日俄舰船之模型未同书函上呈中枢……”薛书云听了李绍泉的感叹,猛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单单将这几艘日俄军舰的模型留了下来。

    “知我者,辅城也。”李绍泉笑了笑,“此为日俄主力之舰,这些模型,我暂时还不能送给朝廷。我要把它摆在案头,以为时时提醒之意——此消彼长,若不速添船炮,恐将来真的有不测之祸!”

    “此次日本内乱,俄人也卷了进去,朝内诸公只知弹冠相庆,以为可得一夕之安枕,只怕我等购舰造炮之议,又要丢诸脑后了。”薛书云叹道。

    “是啊!现在船政遽造铁甲大兵轮,力有未逮,且船政经费一向不足,无力建造大舰,为今之计,只有向西国购买一途。”李绍泉叹道,“而现下正是西北用兵,军需浩繁之际,朝廷恐难有购舰之费……”

    薛书云听了李绍泉的回答,一时间默然无语,二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停留在眼前的舰模之上。

    突然间,楼梯口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薛李二人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看到直隶总督府的师爷娄春范拎着衣摆快步走了上来。

    娄春范进了雅阁,给李绍泉和薛书云二人见礼,李绍泉看到他手中捏了一份电报,便有些明白了过来。

    “电报是盛荥荪来的?”李绍泉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电报正是盛大人发来的。”娄春范看了看薛李二人,点头说道,“盛大人说,林瀚鹏所言,句句是实,胡雨霖此刻正在百般腾挪,要堵上这个窟窿。”

    娄春范说着,将电报呈到了李绍泉面前,李绍泉接过电报打开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将电报看完了,一只手瞬间将电报纸握成了一团,狠狠的一拳捶在了桌面上。放在桌上的两个酒杯在做了一个跳跃运动后飞身落在地毯上,酒液撒出后迅速隐入地毯之中,留下片片湿迹,在地毯上格外显眼。

    此时李绍泉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亏他左季皋还夸他是中土商界之楷模!倚重不已!此人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国之蠹虫!”

    也难怪李绍泉如此愤怒,李绍泉这些年没少受左季皋的鸟气,虽然一直想整倒左季皋和胡雨霖,但因左季皋发动西征收复新疆及胡雨霖为西征大军佐办军需之故,加上未发现左胡有何违法之事,是以一直隐忍未发,但在他接到了林逸青自大阪发来的关于胡雨霖挪用军费放高利贷的电报之后,他感到事关重大,便命同样是官商身份的亲信盛轩淮就林逸青所说进行暗中调查。

    今天盛轩淮发来了加急电报,就是为了向李绍泉报告,胡雨霖挪用西征协饷600万两。确有其事。

    薛书云上前。小心的扳开李绍泉的手指。将电报纸取出,看了起来。

    “……阜康各分号所出现银,皆运往福州装船,以其数额巨大,经手之人私下多有议论,……上海邵道已查明,前月西征协饷早已解付胡氏,而胡氏并未汇解军前……此国之蠹贼。理法不容,……”

    薛书云看完电报之后,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

    “瀚鹏所言果真一字不差!当真是奸商谋利,病民蠹国,虽藉没其资财,罪以弃市,不为过也!”薛书云心中忧愤,书生气发作,忍不住大骂起来。

    “若林瀚鹏所言不差,他现在正四处活动。想要从外国银行手中借钱,再变卖生丝。补上这笔亏空。”娄春范道。

    “不能让他补上这笔亏空。”李绍泉沉声道,“如此贪鄙之辈,正好借此机会去除,所谓‘倒左先倒胡’,即是此也。”

    “大人要如何做?”娄春范问道。

    “娄先生,你这便替我给盛荥荪发一封电报,要他……如此,如此,防止他从阜康钱庄套现弥补亏空。”李绍泉低声对娄春范说了几句,娄春范心领神会,当下便转身下了楼。

    “辅城,这事儿,你也得辛苦一趟。”李绍泉说道,“你拿着我的名帖,坐今天下午的火车,去往京城,直接面见六爷和七爷,把这事儿和当中的关节同他们讲清楚,让他……如此如此,则不但胡贼可擒,左氏西征之‘缓进急战’所为者何,你不用说,六爷也是会明白的,这样的话,西征便可早日了结,省下的银子,便可用于海防和洋务了。”

    “大人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向两位王爷说明利害。”薛书云明白李绍泉的意思,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他左湘农一向欺人太甚,吾为国事起见,未尝有以报之,然今日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李绍泉沉声道,“此事左氏只怕未必不知情,我倒要看看,他到时候会是如何一副嘴脸!”

    雅阁之内的光线忽然变得暗了下来,李绍泉和薛书云转头向窗外望去,赫然看到大片的乌云滚滚而来,遮住了一轮艳阳,预示着一场风雨的来临。

    “这一轮风雨过后,当是快晴之天了。”薛书云自言自语的说道。

    杭州,阜康钱庄福记分号。

    太阳落山了,店外的伙计正在一块块的将门板上好,店内的伙计在掌柜的带领下开始了盘点。此时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但街上的灯火却已经变得多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息。

    突然间,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了街头的静谧。

    街上的行人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大队官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本能的纷纷闪避,让开了道路。

    大队官兵开到阜康钱庄的门口,骑在马上的一位把总挥了挥手,官兵们立时散开,很快将阜康钱庄围了起来。几名阜康钱庄的伙计脸现惊惧之色,纷纷丢下了手中的门板,跑进了院内。

    “哎哟,这不是江把总么!”阜康钱庄福记分号的掌柜刘俊快步走出门来,满面堆笑地冲着骑在马上的江把总一揖,“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还不快请进来,容小的们奉杯茶!”他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周围,看到四周全是荷枪实弹的官兵,不由得暗自惊骇。

    “公务在身,茶就不必了。”江把总并没有下马,而是在马上拱了拱手,“本官奉命前来查封阜康钱庄,还请刘掌柜提供个方便,莫要让本官为难。”

    “查封?这是为何?”刘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阜康钱庄一直以诚信为本,从未有过犯法之事,这查封是为什么啊?”

    “这为什么,你怕是得问你们家胡大善人了。”江把总冷冷一笑,说道,“他贪了国库多少银子,你刘掌柜怕是不知道吧?”

    刘俊让江把总这一句话噎在了那里,江把总不再理他,而是在马上挥了挥手,刘俊看着大队官兵一拥而入,想起几日前奉胡雨霖之命拨出的大批现银,结合刚才江把总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面色大变。

    “老爷,该去新房了。”

    “嗯。”

    此时的胡雨霖,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将杯子重重在桌上一顿,然后便背着手,迈着方步,踱向自己今天的新房。

    可能是喝得有些多了的关系,胡雨霖来到房门前的时候,脚下站立不稳,打了一个滑,险些摔倒,一旁的仆人赶紧伸手扶住了他,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来到门口,猛地飞起一脚,将门踹了开来。

    门咣当一声分到了两边,躺在架子床上的一个年轻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她蜷缩在锦被里,用惊恐不安的目光看着一身酒气走进来的胡雨霖。

    “刘二!掌灯!”胡雨霖看了一眼桌上已经灭了的龙凤花烛,大声吼道。

    叫刘二的仆人答应了一声,取过一支胳膊粗细的大蜡烛点燃,室内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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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季皋之忧

    跃动的烛光照亮了架子床上女子那惨白的脸,她禁不住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缩。

    胡雨霖看着她那受惊的样子,放声大笑,他几个大步来到了床前,伸出手一把将女子身上的锦被揭开,女子全身立时暴露无遗。

    “前几日你不让我看,现在我偏要看,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胡雨霖用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着这女子,心下十分快意。

    听到他这么说,女子意识到他是在刻意的羞辱自己,不由得咬住了嘴唇,低下了头,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这个女子是胡雨霖一次经过一家裁缝店遇到的,当时他看见她站在门口,腰肢纤细,肤白貌美,很是上眼,就盯住多看了几眼。她觉察他在看他,吓得急忙关门进入屋内。胡雨霖随后派人拿巨资向其父亲提亲,称要纳这名女子为妾,女子之父见钱眼开答应了。胡雨霖择日便将这女子娶回,做了自己的小妾。

    胡雨霖身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当真看上了这名女子,而是纯粹要报复她不让自己看这件事。

    对胡雨霖来说,他这么做已经不知有多少次了。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现在不但随意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做,你也得给我受着!”胡雨霖说着,便开始脱起衣服来。

    擎着蜡烛的刘二此时一直偏着头,不让自己看到床上女子的身体,他听到胡雨霖脱衣服的声音,便赶紧将手中的巨烛放到架子床边的铜灯架上。然后识趣的退了出去。并关上门。

    胡雨霖很快便脱得溜光。他嘿嘿地怪笑着,上床紧挨着女子躺下。

    女子觉察到他的接近,身子仿佛触电似的猛地一缩,她双手死死的护着胸前,双腿紧闭,转过身去,留给胡雨霖一个光滑的脊背。

    胡雨霖的手搭住了她的肩膀,猛地用力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他双用抓住女子的手腕,用力的将她的双臂向两边分开,俯压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死命的挣扎起来,扭动的姿态在胡雨霖看来煞是诱人。胡雨霖仔细地欣赏着她那徒劳挣扎的美态,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残酷起来。

    他死死的按住她,慢慢的俯下身子,吻着她秀美的面庞,并伸出舌头舔着她脸上的泪水。

    那名女子不再挣扎,躺在那里不住的抽泣着。

    胡雨霖一点点的吻着她的颈下,很快将嘴移到了她的胸前。他吻了一会儿,觉到自己已经高涨起来。他便用腿狠狠去挤她的双腿,而她死命的并着双腿,不让他分开。

    二人正相持不下之际,就在此时,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胡雨霖愣了一下,停了下来,还没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脚步声还有晃动的火光便由远而近,紧接着便是又一声“咣当”,门再次被踢开,大队举着火把的官兵冲了进来。

    胡雨霖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身下立时焉了下来。

    冲进来的官兵们显然也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一时间也有些呆了,一些人看到胡雨霖那两腿间软绵绵的一坨东西,不由得讪笑出声,更多的人目光则盯在了床上女子白腻的身子上。

    胡雨霖这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让这么多人围观,他跪在床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那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感到羞愤难当,猛地抬腿将胡雨霖从身上踹下床去,揽过被子遮住身子,嘤嘤的哭泣起来。

    胡雨霖猝不及防,禁不住“哎哟”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周围的官兵看着他的狼狈相,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嗯咳!”随着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官兵们立时收住了笑声,全都恭立在了一旁。

    光着身子的胡雨霖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捡过一件他刚才抛在地上的衣服围住了下身,他抬头望去,刚好和进来的新任杭州府知府陈鹿笙的目光碰个正着。

    陈鹿笙的目光满是鄙夷之色,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把钦犯胡雨霖押起来!”

    “钦犯?”胡雨霖总算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大呼起来,“陈大人,你我同是朝廷命官,你怎可如此诬蔑于我,我胡某人何时成了钦犯?”

    “胡雨霖!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陈鹿笙大怒,戟指胡雨霖怒斥道,“你当真以为,身为官商,就敢肆意妄为,横行不法,没人管得了你吗?明白告诉你,本官是奉了朝廷电旨前来捉拿于你,你贪墨国库巨款的事,真的以为没人知道吗?”

    陈鹿笙的一句“贪墨国库巨款”让胡雨霖如遭雷击,呆立当场,手上一松,围住下身的衣服跟着掉落到了地上。

    “把钦犯带下去!”陈鹿笙喝道,几名官兵上前,将胡雨霖象一条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陈鹿笙看了看还在床上哭泣的女子,不由得心生怜意,转头对一位随员吩咐道:“胡雨霖强霸民女多人,这女子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呆会儿将她们集中于一处安顿,回头再做区处。”

    随员连声答应,陈鹿笙转身出了这间胡雨霖的“新房”,来到了院子里。

    陈鹿笙抬头看着那回旋的明廊暗弄、亭台楼阁、庭院天井、峭壁假山、小桥流水、朱扉紫牖、精雕门楼,一时间感觉仿佛身入迷宫。

    胡雨霖的宅第坐落在杭城东南的元宝胡同。外边是10米多高的白色围墙,进入元宝胡同,从外面看胡雨霖这所豪宅的大门,却没有权贵巨富之家的那种宽阔和气派。而一进入到门里,则可谓极尽奢华了。胡雨霖的宅第采用中国传统的对称布局。中轴区为待客厅堂,由轿厅、百狮楼正厅、四面厅组成;右边是居室庭院,由楠木厅、鸳鸯厅、清雅堂、和怡堂、颐夏院、融冬院组成。供成群妻妾居住;左边是芝园。其间有回廊相连。曲池相通。亭、台、楼、阁,高低错落,清雅和谐。更有碑廊、红军石栏、小桥、水亭,款款用心,步步是景。园中假山下还建有人工溶洞,曲折迂回,巧夺天工。整个建筑布局紧凑,构思精巧。居室与园林交融,建筑材料甚至可以和皇宫媲美,可谓无材不珍。木雕、砖雕、石雕、灰塑彩绘,工艺高超,可谓无品不精。而百狮楼、锁春院、怡夏院、洗秋院、融冬院、延碧堂、载福堂、和乐堂无处不奇。

    “传家有道惟存厚,处世无奇但率真。”陈鹿笙看着轿厅门处的一副楹联,不由得暗暗点头。

    “话说得不错,可是你没有做到。”陈鹿笙叹息了一声,说道。

    此时胡宅内到处都是查抄的官兵的身影,大队的胡宅仆从和胡雨霖的家眷被驱赶到了大院集中看押。陈鹿笙注意到除了胡雨霖的几位夫人和他的老母亲在哭泣之外,其余的姬妾全都默不作声的跪在那里。大部分姬妾脸上全都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少数几人脸上甚至还带有幸灾乐祸的神情。

    想到刚才胡雨霖房间里的那名哭泣的女子,陈鹿笙对胡雨霖的憎意又深了一层。

    对于这位“二品官商”的那些“风流韵事”,他在嘉兴府任知府时,便早有耳闻。

    陈鹿笙出身军旅,以军功简任浙江杭嘉湖道,生性耿直的他对胡雨霖的渔色丑行一直很是不满,这一次他突然被朝廷由嘉兴调任杭州,他自己也没想到,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奉命捉拿胡雨霖。

    就在这时,一位随员匆匆跑了过来。

    “找到单据了没有?”陈鹿笙问道。

    “大人,应该是找到了……不过,有些麻烦,章师爷请大人您过去看看。”随员对陈鹿笙说道。

    陈鹿笙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很是奇怪,他跟随着这位随员走过回廊,来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暖阁,陈鹿笙一进门,便看到室内陈设的各种精美玉器和瓷器,件件价值不菲,墙上还挂着历代名家的书画。陈鹿笙立刻猜了出来,这里应该是胡雨霖存放重要东西的所在。

    此时章师爷和几名府衙的幕僚正围在一个乌金色的大柜前议论着什么,看到陈鹿笙进来,章师爷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有点麻烦。”章师爷指着那个大柜说道。

    “朝廷要的单据复件,必定就藏在这柜子里。”

    陈鹿笙上前一步,盯着面前的大柜,他用手摸了摸柜体,眉头顿时拧紧。

    这是一个用乌铜铸成的大柜,柜门其四角处都雕刻有精美的卷草花纹,柜门上有一个铜把手,把手旁边则是一个黑洞洞的钥匙孔,钥匙孔的一侧,则是一个圆形的旋钮,旋钮周围是一圈精美的花体阿位伯数字。

    “这是胡雨霖在美利坚国特意定造的铜柜,专门用于存放贵重物件或机密文件。”见多识广的章师爷说道,“此柜需有钥匙和密码转字才能打开。”

    “他胡雨霖还真是动了一番心思啊!”陈鹿笙有些恼火地说道,“钥匙肯定在他胡雨霖身上,他也肯定知道密码,马上把胡雨霖提来!让他把柜子打开!”

    “大人且慢。”章师爷摇了摇头,说道,“胡雨霖知道密码转字不假,但此种密柜,一般都设有机括,转字一旦输入不确,或以强力开柜,机括就会发动,便可将内存之物销毁。要是让胡雨霖亲自动手开柜,保不齐他会狗急跳墙,故意发动机括,一旦里面的单据被毁,麻烦可就大了。”

    “你说的是。”陈鹿笙明白了章师爷的意思,点了点头,“依你说,该怎么办?”

    “此柜急切难以打开,莫不如将钦犯连同此柜一道解往京城,集巧匠之力,当能打开此柜。”章师爷建议道。

    “也好!”陈鹿笙点了点头,当即命人去取胡雨霖的钥匙。

    此时胡雨霖已经被换上囚服上了囚车,虽然看到随身的钥匙被收走,但此时的他却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查抄的官兵肯定会发现那座巨大的铜柜。但这座铜柜。却不是光用钥匙就能打开的。

    想到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特意在美国定造了这样一座带有密码转字的铜柜,他便庆幸不已。

    他知道,只要柜内机关一发动,里面的单据和帐册便会全部销毁,那时朝廷就是有心为难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想了。

    胡雨霖正在那里琢磨着一旦陈鹿笙要自己去开柜时如何发动柜内机关,却惊讶的发现,铜柜竟然被几名身强力壮的官兵用横木架着抬了出来。小心的装上了一辆大车。

    看到陈鹿笙望向自己的冰冷目光,胡雨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大人可知,这金柜是我在美利坚国定制,全球仅此一个,除了我胡雨霖,天下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打开!我看你怎么向朝廷交差!”胡雨霖看着陈鹿笙,满眼都是怨毒之色,“我胡雨霖倒了,你陈大人,以后怕也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哈哈!哈哈!”

    “胡雨霖。这满口饭能吃,满口话可说不得。”陈鹿笙听了胡雨霖的狂言。不以为忤,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大乾泱泱大国,能人倍出,自有开此柜之人,你等着瞧好了。”

    陈鹿笙说完,不再去看胡雨霖,是挥了挥手,示意官兵们将胡雨霖连同铜柜一起押了下去。胡雨霖看着官兵们费力的搬动着铜柜,犹自狂笑不已。

    新疆,乌鲁木齐郊外,乾军大营。

    高高的了望台上,陕甘总督左季皋正举着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的战场望去。

    隆隆的炮声不断的传来,城墙上升腾起大团的黑烟,那是乾军的炮兵在法国教官的指挥下,正使用一门法国140毫米大炮向乌鲁木齐的城墙轰击。配合这门巨炮攻击的,则是一些发射12磅或16磅炮弹的钢炮,以及大量的旧式劈山炮。

    城内的守军还在顽强抵抗,他们同样使用洋炮向乾军发起攻击,只是他们的火炮口径较小,射击也极不准确,但对于准备攻城的乾军步兵和骑兵来说,却是很大的威胁。

    看到乾军的炮击始终不能对守军的炮火形成压制效果,左季皋不由得心下焦躁不已。

    就在几天前,他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朝廷的谕旨,这道谕旨一改以前温慰赞勉的语气,用词十分严厉,称“新疆之役,用时逾七年,耗费至三千万,仍不能全功”,“该大臣督军不力,将士迁延不前,贻误战机”,在痛斥了左季皋一番之后,给他下了死令,“三月之内,必得收复全疆”,左季皋接到谕旨后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之下,赶紧以八百里加急回奏,称他的“缓进急战”战略已经收效,现在“缓进”已经结束,正在“急战”之中,但三个月的期限实在太紧,请求朝廷宽限至六个月,“必竞全功”,这道回奏上去之后,朝廷好歹算是批准了,但同时又发来一道谕旨询问“胡雨霖有如贪墨情事”,左季皋这才知道,麻烦是胡雨霖惹出来的。

    此时的他因为在前线督战,这里地处荒漠,电报不通,他不知道胡雨霖到底出了什么事,而不久前西征粮台的100万斤粮食没有转运来,他猜测很可能也是胡雨霖那里出了漏子,而现在胡雨霖那里音信皆无,他迫不得已,只好又求助起 “老朋友”俄国人来。

    俄国人很早便给左季皋的西征军提供帮助,早在光旭元年,左季皋驻节兰州时,俄国官员便提出愿向左季皋的西征军提供500万斤粮食,价格“极其公道”,左季皋很快便和俄国人达成了协议,不久300万斤粮食便被发往西征军粮台,这300万斤的粮食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在当地的市场,是很难一下子买到这么多的粮食的。对于俄国人主动伸来的橄榄枝,左季皋自然没有不接下的道理,后来在进军北疆的时候,左季皋通过胡雨霖之手,又先后向俄国商人采购了200万斤粮食。只是由于俄国人现在占据着伊犁,据传俄国人也在向阿古柏提供帮助,他担心朝中言官有人弹劾他和俄国人走得太近,是以才没有再公开的向俄国人求助,但私底下的联系从未中断。

    为了掩人耳目,一些和俄国人办的事,他都是躲在幕后,明面上由胡雨霖经手,他当然知道,胡雨霖和俄国人私底下可能也会有些猫腻存在,但这些作为给胡雨霖的“辛苦费”,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朝廷下了这样一道谕旨给他,是不是胡雨霖和俄国人有什么事儿犯了,叫人抓着了把柄,给押起来了呢?

    胡雨霖要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大后方浙江省,没有一个官员给他通风报信呢?

    左季皋正自胡思乱想之际,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左季皋急忙转过望远镜,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自家的炮兵阵地上,升起了一道黑黑的烟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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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功败垂成

    “怎么回事?”左季皋刚才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心中恼火,立刻大声的问道。

    左季皋身边没有一个人答话,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好当着总督大人的面说出来而已。

    左季皋觉察出乾军对乌鲁木齐城墙的炮击似乎停止了,登时大怒,立刻大步流星的下了了望台,翻身上马,直向炮兵阵地所在的方向而去,周围的将士们见状,也纷纷上马,跟了上来。

    就在左季皋冲出大营之际,炮兵阵地的大炮又重新响了起来,左季皋闻声勒马,犹豫了一下,仍继续打马奔向炮兵阵地。

    因为那门他最为倚重的140毫米法国施耐德大炮,还没有开火。

    左季皋根据自己在长毛教匪叛乱时期的经验,深信取胜的两个决定性要素是士兵的勇敢和充足的给养。他只是在叛乱的后期在他的军队中一度试行过西洋操法,但他觉得喊口令不能用于士兵的大队形。左季皋虽然用西洋火器装备了他的军队,不知什么原因,他却认为,只要练习打靶十天,一天两次,就完全可以送部队去打仗了。在陕甘乃至新疆展开的攻势中,他所进行的战争也恰恰是这样一种情况:即虽然地形比较险要,但主要仍是进攻栅寨和城池——这与对长毛教匪军的作战毫无二致。幸运的是,左季皋很珍视西式的攻城大炮,他的部队当中有几位老军官曾学过如何使用它们。

    在金积堡之役中,左季皋部将刘金堂便使用了从上海运来的1门克虏伯107毫米攻城炮。这门炮由一名普鲁士军官指挥。炮弹没有能够炸开金积堡的厚厚的城墙(金积堡城墙有35英尺厚)。刘金堂于是建造了一座高高的大炮阵地。居高临下向金积堡轰击,炮弹飞过城墙直接打入城内,金积堡的军民死伤惨重,最后被迫投降。

    得力于这门大炮,刘金堂得以扫除了大量回匪的堡垒,为此左季皋想要得到口径更大、威力更强的火炮,而在他军中的法**官便向他推荐了法国施耐德兵工厂生产的140毫米大炮,并声称目前福州船政局已经购进了多门这种大炮。用于装备新建成的军舰,可以向朝廷申请调拨。

    对于自己一手创立后来却被沈佑郸林义哲叔侄把持现在又为大敌李绍泉的死党丁雨生控制的福州船政局,左季皋一直心怀忌恨,但为了西征大业,他还是决定上书朝廷请求调拨大炮,他认为李绍泉和丁雨生肯定会就此刁难他一番,于是还准备了应对之词,但没想到船政大臣丁雨生很痛快的便答应了调拨,将1门140毫米大炮送给了他,并配足了炮弹。

    左季皋虽然白白得了作战利器。但他心中并不领情——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象西征军的主要兵将。不少出自于李绍泉的淮系,李绍泉所创立的江南制造总局也一直在为西征军供应枪械弹药。

    140毫米施耐德大炮到来后,左季皋本来想对其挑刺一番,但这门炮在法**官的指挥下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优秀,西征军一路扫清了阿古柏叛军修筑的多处堡垒,进攻阿古柏设防坚固的达坂城,在140毫米攻城炮的猛烈轰击下,仅用了4天时间便将城池攻破。而在进攻设防不如达坂城的由白彦虎据守的玛纳斯城时,装备较差没有攻城炮的金顺军足足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那门被左季皋称为“能致远数里外,自空而下,以打步马队之成团者最妙”的施耐德大炮,从此便成了他克敌致胜的法宝。这一次进攻乌鲁木齐时,这门大炮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主力。

    此时的乌鲁木齐,由两大叛军首领阿古柏和白彦虎合兵坚守,只要攻破乌鲁木齐,擒获叛匪首领,朝廷“限期破敌”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他的西征大业也基本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

    但现下乌鲁木齐可以说是一个难啃的硬核桃,左季皋虽然可以将之玩弄于掌股之间,但想要砸开它的壳,吃到里面的肉,还得下一番功夫。

    为了和乾军抗衡,阿古柏军中也装备了大量的西式枪炮,阿古柏很早便通过英国商人购入新式武器,并使用土耳其教官,用欧洲的方法来训练他的军队,还建立了一座能够生产击发式火枪的工厂,左季皋在调炮的奏折中也曾专门说明“安夷(阿古柏)火器颇精。洋枪洋炮外亦有开花炮”,这一次死守坚城,阿古柏和白彦虎可以说动用了全部的精锐,打算同乾军对抗到底。在左季皋亲自指挥发动攻城作战,乾军的大炮开始轰击不久,阿古柏军便在城头用洋炮进行还击,只是因射程较近,无法攻击到乾军炮兵,但却能对攻城的乾军骑兵和步兵造成很大威胁。

    左季皋的战法没有别的,就是先用140毫米攻城炮击毁乌鲁木齐的城墙,然后步骑兵发动进攻,消灭敌人。

    为了取得压倒性的攻击火力,左季皋下令将部队装备的旧式火炮集中起来使用,这些火炮大都是旧式的劈山炮,在作战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大,但左季皋对这些价格低廉的武器却情有独钟,由于这些劈山炮射程较近,远不能和那门140毫米法国大炮相比,左季皋将它们全都集中布置在了一处隐秘的阵地,在140毫米大炮开火之后,借助它的掩护,这些数目达100余门的劈山炮再进行抵近射击,以取得最大的战果。

    左季皋自认为他的指挥已经深得兵法之精髓,但他并不会想到,正是他这样的安排,导致了他的西征大业,注定不能“完美收官”。

    左季皋纵马前驰,来到一处山坡上停下。举起了望远镜向前方望去。不远处便是乾军的炮兵阵地了。望远镜中,一门又一门的劈山炮在不住的射击着。远处的140毫米攻城炮阵地上也炮声隆隆,响个不停。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左季皋看到劈山炮的炮口喷着黑烟,接着远处的城墙上便现出了一大片麻点(打的是霰弹),似乎还能听到中炮敌兵的惨叫,嘴角现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之所以在有了西洋大炮的情况下,还如此钟情于劈山炮,是因为现在正在开火的这些劈山炮。有一种便是他亲自设计的。

    那是显凤四年的事,为了镇压长毛教匪,湖南设立了船炮局,由左季皋主持,他根据旧式火炮的样式,自己设计了一种劈山炮,这种炮是用铸铁制成,炮身长五尺,外形如大抬炮,“可装半斤子半斤群子”(即半斤重的炮弹和半斤重的霰弹)。射程约四五里,这种炮可水陆两用。装在舢舨之上尤其灵便,可俯可仰,可前可后,在当时算是一种利器了。这些左季皋设计的劈山炮运到湘军中试用后,得到了湘军主帅曾伯函的赞赏和肯定,“阁下所制之劈山炮,为水陆之利器。”

    对于自己设计的这种炮,左季皋一直相当得意,是以这次西征新疆,他又把劈山炮带了来,而且还没少带。

    对于部队当中装备了这么多的旧式劈山炮,精于炮兵作战的刘金堂曾提出了异议,认为应该多备“西洋开花大炮”,“较为得力”,对此左季皋的解释是,“中西之器互有短长”,他这样做,是中西武器“长短互补”。

    左季皋一直认为,西方武器在战事运用上有缺陷,而应以中土武器“补其短”,他不止一次对刘金堂张曜等将说:“外国战事专尚火器,重者自数十斤至数千斤、数万斤不等谓之炮,十斤以下皆谓之枪。炮质重而能及远,非舟、车、驼、骡不能载之以行,非安架不能施放;枪则人持而趋,最为迅捷,马步皆宜,然质轻子小,不能远及里外也。是宜参用中土之人扛劈山炮、架放短劈山炮,乃为尽利。如遇敌,炮不能用,枪不能敌之处,以劈山当之,饱以群子,或实以开花合膛圆尖子,辅以洋枪,护以刀矛,必期得手。盖师其长并能补其短也。”在左季皋的坚持下,虽然对此腹诽不已,但刘金堂张曜等人还是接受了他们的军队当中大量旧式劈山炮存在的现实。

    这一次攻打乌鲁木齐,左季皋集中了百余门劈山炮配合法国施耐德大炮作战,另外一个目的,便是要向诸将证明,他的中西武器“长短互补”理论的正确。

    左季皋立于马上,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况,此时中西两种火炮的齐射远观之下也是极具震撼力,大团大团的黑烟自乌鲁木齐城墙上升起,上百枚炮弹呼啸着重重砸到了乌鲁木齐城的城垣之上,刹那间地动山摇,叛军虽然竭力用火炮回击,但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炮战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整个乌鲁木齐城彻底被火焰和硝烟所笼罩。劈山炮没有瞄准器具,准确度欠缺,但密度和频度多少弥补了这一缺陷。经过这半个时辰的轰击,看似坚不可摧的乌鲁木齐城被轰得七零八落,一颗颗炮弹轰击在城楼之上,削去大片的碎石瓦砾,或是落入城中(这样的一般是洋炮打的),砸塌了叛军士兵藏身的房屋,乌鲁木齐城在左季皋的眼中,已然沐浴在了一片火海之中,惨叫声连绵不绝。

    看着这一切,左季皋心中十分快慰。

    “大帅!这里离战场太近,太过危险,万一叛匪拿炮打过来……”随后赶来的金顺担心左季皋的安全,下马来到左季皋马前劝说道。

    “不妨事。”左季皋一心想看大军破城的情景,笑着摆了摆手,“叛匪炮少且小,打不到这里的。”

    就在左季皋话音刚落之际,一声沉重的闷雷似的巨响传来,接着便是乾军震天的欢呼。

    左季皋和金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立刻看到,乌鲁木齐的城门无法承受乾军炮火的猛烈轰击,一声巨响之下,轰然倒塌了。

    通向内城的通道打开了。

    当初在达坂城之战中。乾军也是这样的轰开城门。杀进城中。只要现在冲杀进去。一次辉煌的胜利,将唾手可得。

    所有的乾军将士都将目光对准了城门。

    看到有大功摆在眼前,所有的乾军都按捺不住了,董福祥所部“董字三营”离城门最近,于是当先离了阵地,直向城门冲去。

    董福祥所部本是民团,军纪一向很差,他们本是作为炮兵阵地的护卫的。此时见入城大功在前,未得命令便全体一哄而上。见到“董字三营”的动作,同属护卫军的刘超佩和戴宗骞有些吃惊,他们根本没想到董福祥居然擅自离开阵地抢功,但他们俩已经阻拦不及,只得约束部众,准备尾随而入,打一场巷战。

    而就在这时,整个西征之战中最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董福祥的部队冲入乌鲁木齐城的一刹那,乾军炮兵阵地上的一门劈山炮突然发生了爆炸。

    这门大炮的炸膛。究竟跟董福祥擅离战位有无关系,很难说。也许只是因为持续射击时间太长,不及冷却。 但是它突如其来的爆炸,却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因为这门劈山炮的后面,是堆积如山的火药与炮弹。

    按照常规,火药库与炮兵应保持一定距离。 但是这些乾军的炮手为了执行左季皋的作战方案,方便自己开炮,把火药库和劈山炮的炮位设置的太近了。一点火星,都可能引发爆炸,更不要说一劈山炮炸膛的威力。

    乾军炮兵的火药库瞬间被引燃,发生了极其剧烈的爆炸。

    站在远处的左季皋先是看到,一团耀眼的火光在炮兵阵地中爆开,巨大的黑云腾空而起,然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才传到耳中。炙热的火焰与冲击波向四周无差别地扩散,附近乾军士兵的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在半空,再落到滚烫的地面。几乎没有血,因为所有的液体都已经被高温烘干。

    硝烟遮天蔽日,整个战场的天空陡然暗了下来,所有人,无论阿古柏叛军还是乾军,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没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次剧烈的爆炸,是发生在乾军的炮兵阵地之中。

    无论是前方冲锋的士兵,还是后方的将领,都惊慌失措。他们不知道爆炸的原因,只能下意识地认为己方军队遭遇到了可怕的攻击,数百名袍泽瞬间被吞没。 求生的**,驱使他们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纷纷转身逃去。

    乾军就此大乱。

    假如是刘金堂军或者张曜军遭遇到这种事,刘金堂和张曜会约束部队,至少能保持乱而不溃。

    可是金顺军却做不到。

    因为刘金堂军以父亲刘松山所部湘军为主体,张曜军以淮军为主体,平日配合默契,将知兵,兵知将。但金顺军却不一样,它的成分非常复杂,金顺直属的部队是原乌鲁木齐提督成禄的部队,所辖各军中,董福祥部来自于原刘松山部湘军降服的原属回匪叛军盟友的部队,刘超佩和戴宗骞属淮军部队,方春发部属景廉所部,这些部队彼此之间缺乏信任,更没有默契,所以左季皋才亲自坐镇指挥。现在突然遭遇到了这么一次大爆炸,这支军队缺乏主心骨的恶果终于暴露了出来。诸部各行其是,都觉得大难临头,只能顾自己了。

    阿古柏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他在经过了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绝佳的反击机会。 龟缩在城堡里的叛军纷纷杀了出来, 趁着乾军军心动摇的时候发起了反攻。

    阿古柏的儿子胡里伯克一马当先,发起了反扑。紧接着白彦虎也率军跟着冲杀过来。

    最先崩溃的是已经进城的董福祥部。他们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从大胜到大败的转变,被叛军一冲既溃,从城门倒退着逃了出来。

    刘超佩和戴宗骞表现得相当镇定,他们在爆炸后没有让自己的部队惊溃,还在忠诚地执行着作战任务。当董福祥的部队大溃而退的时候,他们英勇地迎了上去,试图保护友军。他们这个举动让董福祥得以逃出生天,却让刘、戴两部共四个营的军队陷入了叛军的重围。

    在城外负责外围牵制的方春发、陈百顺和张俊三部骑兵,刚才被爆炸声惊扰得十分不安,这时看到董福祥部乾军惊慌退回,刘超佩、戴宗骞被围在城下,他们不是抢前助战,反而转身就逃。

    数千匹战马奔跑起来,声势相当惊人。看在其他乾军眼中,就好似全线崩溃一样。整个乾军的阵势一下子就完全乱掉了。

    “大帅!快走!”金顺见状,顾不得收束兵马,而是焦急的对左季皋大声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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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兵林逸青完成任务返回时在直升机上被球形闪电击中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平行时空的陌生王朝时代——乾朝,这是一个曾经兴盛一时却已然步入衰落的王朝,此时刚刚接触到西方工业文明,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处于剧变的前夜。 为了实现心中的强国之梦,林逸青毅然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蹒跚前行,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