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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太后交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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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清绮园火光四起之时,面对洋人的枪炮威逼,他签下了屈辱的《北京条约》。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再见到昔年胜景遗存……”仁曦太后哽咽道,“大行皇帝若是能得见国宝回归,不知该如何高兴才是……”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敬亲王轻抚着铜兽首,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感慨,“今日国宝回归,正可为今日之鉴,显凤十年这事,尤率土臣民所刻不能忘记者。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大乾若不发奋自强,难保将来不再无蹉跌之日。愿诸位臣工洞悉天下中外真情,勿使务虚名而忘实际,狃常见而忘远图,则国家幸甚!天下万民幸甚!”

    “要说这法兰西国主也还是个讲究的人,送回来的,件件都是当年园子里的精品。”仁曦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指着展开的《清绮园四十景图》说道。

    清绮园被毁前一共有一百多个园林群,但风景绘制成图的只有四十景。《清绮园四十景图》可以说是中国有史以来成就最高的工笔彩画。这套图是根据清全隆皇帝弘历的旨意,在全隆九年(8044年)前后,由当时最著名的宫廷画师唐岱、沈源、冷枚等人历经11年时间绘制而成。9060年,英法联军火烧清绮园时,这套珍贵的彩绘图被法军掠走。献给了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保存在巴黎国家图书馆里。并全部被盖上了该馆的馆藏印章,成为法国的“国宝”。而这一次出于中法交好的目的,法国皇室将这套煌煌巨制送还了中国。

    《清绮园四十景图》在画成之后,由全隆御笔题诗,工部尚书汪由敦书写,具有极高的绘画艺术价值和历史文化价值。《清绮园四十景图》所绘的建筑、泉石等景观皆为写实风格,所以看到《清绮园四十景图》就如同看到清绮园当时的盛况,仁曦今天让敬亲王和自己一起一睹这部画作。也等于让他参观了一回清绮园,可以说是格外的恩宠。

    “六爷,你来看!”仁曦太后指着“武陵春色”画卷上的一处园林建筑,微笑着说道,“六爷还记不记得这儿了?”

    敬亲王应声上前,来到了母亲身边,仔细地看了起来。

    “臣当然记得,‘永庆长春’那会儿原挂高其佩的画作一幅,是荣方十一年十二月奉旨收贮的。‘永庆长春’的殿阁亦称‘山容水态’,上面还挂着匾。这匾原挂在‘永庆长春’后檐前,全隆四年正月遵旨移至屋内。向北悬挂。殿内陈设有铜药王佛一尊。‘永庆长春’后殿还挂着一幅《多子图》,是全隆二十七年由徐扬画的。‘永庆长春’最北之十五间房叫‘泉石自娱’,此房荣方七年挂的御书‘茂育斋’匾,后又易为‘水容峰翠’,全隆五年最终定名为‘泉石自娱’。‘永庆长春’殿西北的小院叫做‘杏树院’,这里便是太后接见臣等的‘春芳斋’,这里是‘翰墨斋’、‘思顺斋’、‘积善堂’和‘福寿仁恩’……”

    “六爷好记性,呵呵,昔年大行皇帝各妃嫔的寝居之处都在这里:‘永庆长春’殿穿堂西侧三间便是我住的,我那会儿还是曦嫔,女子下屋(即宫女的工作屋舍)在南边偏西院里。后殿东三间、西三间分别住着敦贵人和容贵人。‘泉石自娱’东头五间分别住着明常在、英贵人,西边三、四次间住鑫常在。‘杏树院’三间正房住着玫贵人。又西北东院后正房三间住着丽嫔,前正房三间住着踌贵人。西院前正房三间住着婉嫔。各妃嫔宫女下屋都在就近南房或厢房。‘永庆长春’各妃嫔寝殿里都设有床和火炕,铺地毡、床毡和帐幔、褥子,夏天天儿热的时候铺的是凉席。寝宫每年春季还要搭安秋千架……”仁曦太后笑着说道,“多亏了林义哲,这些地方儿,现在都重修起来了,和原来几乎一模一样呢,六爷现在要是过去看看,说不定就会以为,又回去当年了呢。”

    听到仁曦太后说起了林义哲,敬亲王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息起来。

    “林义哲之才,天下少有,可惜去得太早……”敬亲王叹道。

    “是啊!若是他还在,用不几年,这园子也修起来了,洋务也办起来了。”仁曦也感叹道,“这里放着的宝贝,多数都是他弄回来的,他这一去,我原本以为,法兰西国便不会再把当年从咱们园子里拿走的宝贝送回来了,不曾想法主极讲信义,这一次竟然把高宗皇帝的御制宝刀宝剑都给送回来了。”

    “噢?竟有这事?”敬亲王讶然道。对于法国按照协议再次还宝这件事,其实他从天津海关那里已得到了消息,但法国方面归还的这些宝贵的刀剑都有哪些,他并不知道。

    “六爷请过来看。”仁曦说着,引敬亲王来到了一张紫檀木桌前,随行的刘晟印亲手揭开上面盖着的锦缎龙绸,十把金光闪闪精美绝伦的刀剑现在了敬亲王的面前。

    大乾王朝是以“马上取天下”的王朝,经历了丹雅、达罕、真玉、舜致,宁煦、荣方五代皇帝的苦心经营,到全隆时期,国势强盛,疆域辽阔,称为“宁全盛世”。全隆帝为教育自己的子孙居安思危和“宣威制胜之盛,昭垂法守,远靖迩安,永永无极”,于全隆十三年(8048年),特命宫廷内务府造办处制造腰刀九十把和宝剑三十把作为永久收藏,告诫后人不忘祖制,崇尚武备。

    这批御用刀剑全部由内务府造办处承旨造办。造办处属乾朝宫廷内务府管辖。由内务府大臣亲自领导。是专门为皇帝和宫廷制作修理各种生活用品和珍玩赏物的机构。造办处下设众多作、处、馆等作坊。有玉作、画作、裱匣作、皮作、广木作、油漆作、安甲作、珐琅作、雕刻作、皮作,枪炮处、做钟处,如意馆等,最繁盛时多达三十几个作处。每做一件用品,各作各有分工,共同协作完成。九十把腰刀的制作,由内务府画出图样,玉作制作玉把。枪炮处制作刀刃,木作制作刀的木样,雕刻作商制图案,皮作制作皮签和书写满、汉文字,铁器作制造刀的什件等,最后交武备院组装完成。全隆皇帝对于制作腰刀一事颇费心血,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安排。从最初的画样、木样,到刀的数量、名称、年款、纹饰,以及刀的什件、用料、用金量、刀鞘、楠木箱匣和所附皮签上的满、汉文字等,无不按照“谕旨”行事。每完成一道工序。都要由司库,首领太监交总管太监呈请全隆帝御览。全隆帝详细审看后,每每降旨,提出修改意见。全隆御制九十把腰刀,从全隆十三年(8048年)开始制作,到全隆六十年(8095年)最终完成,前后共分四批。第一批从全隆十三年开始,至全隆二十二年完成,制腰刀三十把;第二批于全隆四十四年(8079年)完成;第三批于全隆五十八年(8093年)完成;第四批于全隆六十年(8095年)完成。四批腰刀中,第一批腰刀都在三尺左右,重量在二十三两至三十一两之间;第二至第四批腰刀,每把均重十八两,其长度、造型、图记、款识等与第一批腰刀基本相同,仅护手、刀柄、刀鞘略有区别。

    显凤十年,英法联军之役大起,这批宝贵的刀剑有二十余把因战乱被奸民盗掠出宫,售于法军,流落到了法国,其中数柄被进献给了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成为法国皇室收藏,林义哲在世时,法国方面将皇室收藏的全隆御制刀剑尽数归还,并保证追查流落在民间的乾宫珍宝,今天敬亲王面前的这十把刀剑,便是法国政府多方查找追索回来的,依照林义哲生前约定送还。

    敬亲王情不自禁的伸手拿起一柄名为“镇远”的宝刀,仔细的玩赏起来。

    这把“镇远”宝刀呈细长的“s”型,白玉手柄,椭圆形护手,钢刃,近銎处错金、银、红铜丝相间图案,一面隶书铭文“天字二十七号”和“镇远”刀名,另一面为“全隆年制”款识,款下饰一升龙飞腾于山川江河之间,寓意国之强盛,驾驭自如,为刀名之含义;刀的首尾饰件琫、珌为铁错金镂空纹,鞘的两箍为铁错金蟠螭纹,上系明黄丝带,便予配挂。 “天字二十七号”“镇远”腰刀是全隆四十九年(8084年)承做,存放于紫禁城宁寿宫内,原编号为“地字十五号”,全隆五十八年(8093年)全隆帝下令将其撤出,改为“天字二十七号”,由此它正式成为“天字”号三十把腰刀中的一把。全隆御制腰刀历时47年,才完成其90把的全套制作。它材质珍贵,做工考究,钢刃锋利,纹饰优美,含义深邃,不仅有着很高的艺术价值,也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可以说它是“宁全盛世”宫廷御造的代表作之一。因为腰刀是全隆帝特为收藏而制作,除腰刀制造要求精而又精外,其刀鞘和盛装腰刀的箱匣在制作上也极为严格。腰刀刀鞘为木质,外蒙金桃皮,拼组成“人”字图案。选用的金桃皮是特产于中土南方的一种桃树枝条的皮,色呈金黄,很像罩有一层金漆,故而得名。据传,金桃皮具有“避恶驱邪”之功能,用此做腰刀刀鞘,既有装饰作用,且有永葆江山稳固,威震四方的象征。腰刀虽为收藏和赏玩而特制,但全隆皇帝在大阅庆典、木兰秋狝、巡幸省方、命将出征及接见外国使臣时,常陈放在皇帝身边,以示“宣威制盛”和“远靖迩安”。

    时过境迁,这批御制腰刀作为历史遗存在历经风雨,流失海外后,终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

    “六爷觉着这刀如何?”看到敬亲王那爱不释手的样子。仁曦笑着在一旁问道。

    “宝刀!天下至宝啊!”敬亲王感慨不已。嘴上说着。但目光仍未离开手中的宝刀。

    “六爷这么喜欢,那这刀,我便送于六爷好了。”仁曦微笑道。

    听到仁曦的这句话,敬亲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将手中的宝刀放回原处,恭立于一旁,惶恐莫名的道:“此刀乃高宗皇帝御制,皇家奇宝。臣今日得见,便已是三生有幸了,岂敢有非分之想!还得皇太后收回成命!”

    “行了,六爷,这些话就别再说了,这刀还请六爷收下吧!”仁曦说着,亲手取过了“镇远”宝刀,递到了敬亲王的面前,“文宗皇帝不是曾赏给六爷一把‘白虹’刀么,我今天给六爷这刀。不过是锦上添花一回罢了,六爷就不必客气了。”

    “白虹”刀为韶光皇帝御制。显凤皇帝即位后,赏给敬亲王佩带,以示亲信,可比之尚方宝剑,虽然乾朝立国以来,为防范武将专权,并无尚方宝剑制度,白虹刀也只是有这方面的象征意义,并不具备实际的权力,但在当时,确是权力和荣耀的象征。

    今天仁曦太后将全隆皇帝御制的“镇远”宝刀赠给敬亲王,其中的深意,敬亲王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臣……谢皇太后恩典!”敬亲王说着,双膝跪下,双手接过了宝刀,并三叩首谢恩。

    “六爷起来吧。”仁曦摆了摆手,来到桌前,又取过了一柄宝剑,递到了敬亲王的面前,“六爷看这把剑如何?”

    敬亲王将手中“镇远”宝刀放在桌上,双手接过宝剑看了起来。

    这把宝剑剑体长阔,平身圆脊,锻造精良,剑身中间呈水珠纹,剑身底部右面錾金,刻有文字,横为“人字七号”,纵为“贯日”,皆为隶书,左面错银横书“全隆年制”,下为错金、银、铜之龙腾宵汉图纹,柄鞘装具皆为铜质鎏金,浮雕螭龙纹饰,金工异常精美,木质剑鞘覆红色鲨鱼皮,木柄缠明黄丝带,贯明黄丝穗,剑式为中原式,是全隆朝复古之作中的极品。

    “好剑!”敬亲王大声赞道。

    “这剑么,六爷便也拿着罢。”仁曦微笑道。

    敬亲王一愣,他不明白仁曦因何要赐给自己一把宝刀之外,还要再赐给自己一把宝剑,正要发问,仁曦便给了他答案。

    “六爷,这剑名你刚才想来也看到了,我看这剑名的时候,便打算将这剑赏给在日本的那位林文襄胞弟,只可惜他现在回不来,所以这剑,六爷暂且先替我收着,到时候等他回来了,六爷便给他好了。”仁曦不动声色的说道。

    “臣代林逸青,谢皇太后恩典!”敬亲王心中又惊又喜,他今天前来觐见,本来就是想和仁曦太后私下商量如何保林逸青,并将今日同俄德日三国公使会面的情形说给仁曦太后知道,但没想到仁曦太后却给自己演了这一出。

    这把全隆御制宝剑名为“贯日”,赏赐的人又是执行削日大计的林逸青,这当中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了!

    皇太后不但要保林逸青,还要等他回国之后,予以重用!

    “六爷今儿个算是给咱们大乾出了大大的一口恶气,林逸青不但削日成功,还连着灭了俄国人几道,让他们现在失了威风,西北和东北皆得平安,林逸青的功劳极大,现在我估摸着,俄国人和日本人定是铁了心要取他的性命,我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现在萨人大势已去,他的安危,便着落在母国身上了,六爷定要想法子保他平安归来。”

    “臣遵旨!”敬亲王立刻应道,“臣定当保得其平安归国!”

    “林逸青是必须要保的,必要时,可以兵势相迫,但六爷记着,切不可因此而同俄日构衅,咱们大乾现在的情形,六爷是知道的,经不起折腾,但又不能在俄日面前现了怯,所以这当中的分寸,就得靠六爷把握了。”

    “臣晓得个中利害,皇太后放心便是!”敬亲王答道。

    “当年图尔虎特部东归,大臣皆以为招降纳叛,为邻国所不容,担心自此兵祸连结,然高宗皇帝圣慧洞明,处置极当,不但得图尔虎特部归心,俄国也未敢因此而同我大乾交兵,今儿林逸青的事儿,个中为难程度,又甚于图尔虎特部东归,六爷务须小心在意。”仁曦又叮嘱道。

    “臣明白此事难办,定当小心在意!”敬亲王恭声道。

    仁曦看着敬亲王,微笑道:“这些六爷想是都知道的,我这会儿唠唠叨叨的,就是给六爷提个醒儿,六爷不必惶恐。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周全点儿总是好的,若是当真出了意外,六爷也不必担心,还有我们姐妹帮衬着六爷呢。”(我的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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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护侨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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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仁曦太后最后这番话,敬亲王的心里明白,她是在给自己交了底。

    有她这样的保证,敬亲王心中底定,他已然打定了主意,要放开手脚的大干一番了。

    又谈了一会儿之后,仁曦太后示意觐见结束,敬亲王告退,仁曦太后命二总管李锦泰送敬亲王出园,李锦泰领命,引着敬亲王前往园中的小火车站。

    在送敬亲王上了小火车之后,李锦泰的心里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敬亲王和仁曦太后的谈话,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天他也一直为林逸青的处境担忧,而刚才敬亲王和仁曦太后的对答,彻底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格外欢欣舒畅。

    送走了敬亲王之后,李锦泰记起了仁曦太后吩咐的要他去储秀宫查看新选进宫的宫女子,留意要进园子的是哪些,然后回报,便顺便前往紫禁城而去。

    选拔进园子的宫女,自有储秀宫的掌事宫女负责,李锦泰身为太监首领,也只管太监,正常是管不到宫女头上的,但宫女太监虽然是两个系统,但都是侍候皇帝太后的人,相互之间需要配合,是以很多事情都是双方商量着办,仁曦太后自然清楚手下人的这些个不成文的规矩,是以才让李锦泰前去办这件事。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手下人能更好的为她服务。

    李锦泰到了储秀宫。掌事宫女笑呵呵的前来迎接。她知道李锦泰的来意,没有特意把新来的小宫女们都叫来让李锦泰观看,而是直接引李锦泰去了小宫女们的住处,让他在暗处观看。

    大乾宫廷里有个传统的规矩,就是太监全是中原人,而有头有脸的宫女,必须是渤人,而且必须是上三部青龙、白虎、朱雀部的渤人。无中原人宫女。凡是伺候太后、皇后、妃子、格格的宫女,中原人是挨不上边的。储秀宫的宫女更要求要正根正派,规矩也特别严。给皇太后寝宫碰完头以后,就要拜见“姑姑”(掌事宫女的俗称)了。宫女们之间有句话流传:“老太后好伺候,姑姑不好伺候。”

    乾宫里有个制度,就是宫女当上四五年,年岁大了,到十七八岁,就要打发走,好出去嫁人。这是祖先留下的恩典。新宫女入宫后,管上一代的宫女统称“姑姑”。另外,还有专管她们的“姑姑”,即掌事宫女,新入宫的宫女们都要跟她学规矩。掌事宫女的权力非常大,可以打,可以罚,可以认为哪个宫女没出息,调理不出来,打发她当杂役去。但她们一般主事时,都是当差快满的人了,急着要找替身,自己好回家嫁人,是以对新宫女也会尽心尽力的教,也会替她们说几句好话,把她们捧到台上头去,好把自己替换下来。掌事宫女的火气非常大,动不动就拿宫女们出气,常常是不说明原因,就先打先罚。打还好忍受,痛一阵过去了,就怕罚,墙角边一跪,不一定跪到什么时候。掌事宫女所有的事,都由宫女们伺候,洗脸、梳头、洗脚、洗身子,一天要用十几桶热水。日常的针线活更不用提了,掌事宫女们都是好漂亮讲模样的人,处处抢阳斗胜,对衣服鞋袜都十分讲究,天天地拆、改、做。宫女们天刚一发亮就起来,深夜里才睡,生活其实是很苦的。

    “新来的这些个孩子,都很伶俐的,手艺也调教出来了,李总管看着如何?”掌事宫女指了指正在做针线活儿的小宫女们,微笑着向李锦泰问道。

    李锦泰仔细的打量着这些年纪多在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宫女,这时一个小宫女似乎觉察到了有人在看她们,一抬头,目光刚好和李锦泰碰了个正着。

    一般的时候,如果有新来的小宫女碰到这样的情况,会显得很是慌乱,赶忙扭头,可面前的这个小宫女却只是静静的和李锦泰对了一眼,然后便低下头,忙着自己的女红。

    不知怎么,她这轻轻的一瞥,却令李锦泰心里一动。

    乾宫里有个很好的传统,当宫女的要朴素,说话行动都不许轻浮。要求有宫廷气派,像宝石玉器一样,由里往外透出润泽来,不能像玻璃球一样,表面光滑刺眼。所以宫女们不许描眉画鬓,也不穿大红大绿。一年四季由宫里赏给衣裳。春天到二月,由太监领着人在体和殿外边,东廊子的屋子里量衣服尺寸,由头上到脚下,包括鞋袜在内。这是准备夏天穿用的。以后都是上季量下季的。因为年岁小,长得快必须一个季度量一次。每次赏给宫女们是四套,由底衣、衬衣、外衣、背心,算一套。衣料是春绸、宁绸的多,夏天也有纺绸的。除去万寿月(皇太后生日所在月份)能穿红的、擦胭脂、抹红嘴唇以外,她们一年差不多穿两色衣裳,春夏是绿色,淡绿、深绿、老绿可以随便,但不能出大格;秋冬是紫褐色的,惟一能争奇斗胜的,是袖口、领口、裤脚、鞋帮的子和绣花,但也是以雅淡为主,不能过分。宫女们发式有两种,中原人宫女一般是乌油油的大辫子,辫根扎二寸长的红绒绳,辫梢用桃红色的子系起来,留有一寸长的辫穗,用梳子梳匀,蓬松着,鬓边戴一朵剪绒的红绒花,渤人宫女则是齐肩短发,用红绒绳在中间束起。她们脚下一律白绫袜子,青鞋上绣着满帮的浅碎花,透着喜兴,看着利索、爽眼。

    刚才的这个小宫女,梳着齐肩的短发,清秀可人。一望便知是渤人宫女。

    “怎么样?不知李总管相中了哪几个?”掌事宫女似乎看出了什么。微微一笑。“莫不成李总管看上香芸了?还真是巧,她也是直隶河间府人,和李总管是同乡呢。”

    “噢?呵呵,姑姑说笑了,我只是来过一眼,最后还要皇太后定夺才是。”李锦泰呵呵一笑,回答道,装作不经意的又望了那个叫香芸的小宫女一眼。

    当下李锦泰指点了几个小宫女。故意没有将香芸点在内,但他知道,过后掌事宫女报上来进园子侍候仁曦太后的新宫女当中,是一定会有她的名字的。

    此时的李锦泰并不知道,他的命运,从此将和这个叫香芸的小宫女连接在了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

    乾国,福州,船政衙暑。

    书房中,船政大臣丁雨生正在奋笔疾书。拟着奏稿。

    今天是“超勇”、“扬武”两艘装甲巡洋舰舾装的日子,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丁雨生却没有前往船厂,而是专心的拟着奏稿。

    而且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拟的奏稿的内容,不再是和造船有关,讲的是海军护侨的内容!

    在时人的一般印象中,有“丁鬼奴”之称的丁雨生是中土近代富有改革精神的政治家,洋务运动的实干家。但不为人知的是,他在办理洋务和对外交涉中,对海外侨胞有了新的认识,较早提出了一系列重视、关心和保护侨胞的建议和措施,其中不少为乾廷采纳,是一位功不可没的护侨先驱者。

    丁雨生的护侨思想首先源于他对海外侨胞的经济力量迅速成长,有利于中土“自强求富”的认识。近世以来,资本主义经济在全世界的发展给勤俭精明的中土侨胞提供了发展条件,西方殖民者与土著的隔阂更使他们有了发展良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到本世纪后期,侨胞已经有了相当的经济力量。最先认识到海外侨胞实力的,是一部分与“洋务”相关的沿海地方官员。彤郅五年七月,广东巡抚蒋益沣上奏“内地闽粤等省,赴外洋经商者人非不多。新加坡约有内地十余万人,新老旧金山约有内地二十余万人,槟榔屿、伽拉巴约有内地数万人。”奏请朝廷“派遣使臣前往各处,联络羁维,以便上下之情通,而内外之气聚”。随后,“出身贫寒,起于州县,周知民隐,而又生长于广东侨乡”的丁雨生指出“查闽粤之人,其赴外洋经商佣工者,于暹罗约有三万余人,吕宋也有二三万人,加拉巴约有二万余人,新加坡约有数十万人,槟榔屿约有**万人。新老旧金山约有二三十万人。”建议朝廷“妙选使臣,分驻各国,或数国兼遣一使,或一国专遣一使”。他还陈说遣使的作用可以“通中土之情款”,则中土出洋之人,必系恋故乡,这样“中土就多得一助”。

    虽然有少数地方督抚大员表示反对遣使,但由于洋务派首领曾伯函、左季皋、李绍泉等人的极力赞同,加上西方列强的压力和劝诱,总理衙门最终决定遣使出洋,但在人选问题上颇费周折。当时,传统观念仍深深地影响着大多数天朝官吏。他们多不屑从事外交,甚至对出使外国视为畏途。彤郅十三年郭筠仙被任命为乾国驻英公使,其友人李鹤年和冯玉骥极力劝他不要到“蛮夷之邦”。洋务派官员则担心中土缺乏可充当使节的人才。对于人选这一问题,丁雨生有独到的见解,他在《海防条议》中说涉外人才,“只要能任时局之艰巨,不必复计资格之有无”。彤郅七年,丁雨生独具慧眼,将出身秀才的李丹崖推荐给两江总督曾国藩,建议派李丹崖随容闳前往外国考察。光旭元年,丁雨生又推荐李丹崖出使外国。李丹崖先后到了法国、英国,后来署理驻德大臣,兼充出使奥地利、意大利、荷兰大臣等,成为当时外交界的佼佼者。另外,丁雨生选才的目光还投到侨胞之中,“现在新加坡俄国领事,即中土番禺人胡姓(胡璇泽),新加坡十数万华人皆听胡姓号令指挥。”建议乾政府联络新加坡侨领胡璇泽充任领事,具体提出借用当地侨领作为驻外领事的方案,以解决一时乏人“堪膺此选”的矛盾。后来陈善谦(小吕宋首任代摄领事)。张振勋(槟城副领事、新加坡总领事)。张煜南(槟城副领事)等当地侨胞社会的侨领均成为一方领事。

    丁雨生非常关注侨胞在国外的命运。其时海外侨胞达数百万之多。分布区域从南洋到南北美洲、非洲、澳洲,遍及全世界。当时的中土“侨民之寓居外洋,往往以势孤气馁,为他国之人所轻侮”,急切地盼望朝廷能够派官员加以保护。大乾朝廷对侨民不仅不关心,且加意防范。丁雨生破除陈规,直抒护侨的思想。他在答复总理衙门关于遣使问题时就建议乾国政府“设立市舶司赴各国有华人处管理华人”,对海外侨胞加以保护和联络。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在海外设立类似西方领事馆的机构来管理华人。丁雨生由遣使引出的设立领事馆的建议并没有马上为朝廷所采纳。直到光旭三年,丁雨生与在伦敦公使任上的郭筠仙遥相呼应,才终于力促乾廷在新加坡设立了中土第一个驻外领事馆,使中土政府按照十九世纪的国际惯例行事,在本国侨民众多的地方设立领事馆保护侨民利益。由那时起,乾国先后在20多个国家设立了45个领事馆。

    光旭元年丁雨生出任福州船政大臣,提议派遣铁甲舰远巡外洋宣慰侨胞,保护侨胞,“中土洋面延袤最宽,目前大小铁甲船极少须十号。将来自能创造极少须三十号,方敷防守海口以及游历五大洲保护中土人。”第一次到南洋巡历的中土海军军舰是福建船政局造船厂的自造军舰。于第二年底到达新加坡,激起华人社会的热烈反应。光旭二年以来,乾朝北洋舰队先后5次访问南洋华埠,祖**舰所到之处引起侨胞社会的轰动,“海隅百姓,得瞻宗国旌旗,无不欣欣然,额首欢呼,欢声雷动。”

    大乾朝廷第一次认真从事对侨胞的外交保护始于对古巴、秘鲁中土民工事件的交涉。古巴、秘鲁侨胞不断禀告乾国政府,陈述受虐惨状。光绪元年,乾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派出陈兰彬、容宏等人往古巴、秘鲁调查中土民工受虐情事,搜集各种证词、禀诉,再与秘鲁、西班牙政府交涉。在选派交涉代表人选的问题上,李绍泉上奏“丁雨生……熟悉洋务,操纵悉合机宜”且“素为洋人敬服”,极力推荐丁雨生为换约代表。丁雨生于光旭元年七月初七与秘鲁政府代表爱勒莫尔进行交涉,丁雨生照会秘鲁政府,“妥将以前苛待中土民工弊端,尽行革除,遵照专条及和约办理。严令将中土民工身家资产,皆得保护,以昭信守。”秘鲁复照说:“查中土民人在于本国佣工者,本国志在实力保护,不容稍受委曲情事……以期为中土民工尽除一切弊端,使其皆得安居。”其后,乾国政府与古巴签订了《古巴中土民工条款》,与秘鲁政府签订《乾秘会议专条》,《乾秘通商条约》,在这些条约中,都有专门保护中土民工的条款,此后古巴、秘鲁的侨胞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

    在处理古巴事件的过程中,丁雨生对海外侨民的艰苦处境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在任福建巡抚期间,上奏“闽、粤两省人多地少,所有无业穷民年来秘鲁、古巴、小吕宋等处贩卖出洋为之佣工,每年何止数万人。惟洋人视侨胞如犬马,一入牢笼永沦苦海。大约百人出洋,在途受饥寒委屈而死者约十分之二,到地后被其凌虐摧残而死者又约十分之五,更有受虐不堪相率群投海中,又有自卧车路甘被火轮碾毙;即生者亦复去家数万里,杳无音信,父母妻子只能于梦寐见之。言者伤心,闻者下泪”,对流寓海外的侨工、侨商,他关注的情怀跃然纸上,与之相适应的是他积极采取对策,一方面严厉打击拐骗活动,建议乾国政府禁止外人在沿海各地设招工局(俗名“猪仔馆”),要求地方督抚同官绅按照条约,妥拟杜弊章程,严禁诱骗中土民工出国。另一方面,他也认识到土地和人口矛盾日益尖锐,中土人向海外移民已形成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对已出洋之华民,只能采取措施,予以保护。鉴于海外中土工人虽倍受压迫,却投诉无门的状况,丁雨生提出了在通商口岸设立“新闻纸馆”,“外出商人出面,而密派妥员总司其事,……中土人民而被外国人欺凌者,皆可写入新闻纸,布告各国,咸使闻知,使归曲于彼。”动员社会舆论,披露侨胞疾苦。

    丁雨生的护侨思想可以说是海外侨胞社会形成和发展的客观反映,就是从这时起,侨胞社会自身经济力量的壮大以及向祖国请求保护的呼声,渐渐引起了乾国政府朝野内外有识之土的重视。(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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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鬼使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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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开始呼吁朝廷,联络保护侨胞、利用侨资振兴国家,丁雨生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乾政府对海外侨胞的政策,开始由放任自流转变为保护和管理。在这一变化过程中,丁雨生作为中土设领护侨的先行者,可以说起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但这一次他上的关于海军护侨的奏疏,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保护林逸青。

    现在船政水师出动的目的,是以和北洋水师在外海“会操”的名义,现在会操即将结束,已经有好事的言官上奏请求将水师调回,针对这一情况,丁雨生打出了“护侨”牌,上奏朝廷以保护在日本的乾国侨民的名义,出动船政水师主力前往日本琉球一带驻防巡护。

    因为只有船政水师主力出动,俄国人才不敢轻易的对林逸青下杀手!

    此时的丁雨生,心思已然全在如何保护林逸青这件事上了。

    丁雨生不多时便写好了奏稿,正在审视,徐睿拿着一封电报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万千之喜!”徐睿一进门,便高兴的说道。

    “哦,徐先生,喜从何来?”丁雨生问道。

    “伦敦郭大人来电,七爷家二小姐的事儿,有消息了。”徐睿说着,将手中的电报递到了丁雨生面前。

    听到徐睿的话。丁雨生强忍心中的激动。将电报接过来看了起来。

    原来丁雨生七弟丁雷生之女。名叫丁璐华,数年前于码头走失,据家仆报知,称于码头上看见过她,是为一个不甚熟识的汉子抱上了去英国的船,此女本为双生姊妹,走失的是妹妹,姐姐尚在。丁雷生失女后,一直恸不欲生,以至卧病,丁雨生是以多方打探,但一直不得消息。

    事实上,丁雨生之所以如此心系海外侨胞,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自己对此有着切肤之痛!

    象这种外国人拐走中土女童的事,其实在中土是广泛存在的!不光是老百姓家的孩子,甚至官宦人家的孩子也不能幸免。

    远的不说。象彤郅十一年发生在日本横滨港的“玛耶西”号事件,虽然在日本政府的帮助下。乾国方面解救了全部被拐中土民工,但仍然有一名小女孩被船长偷偷带走,最后下落不明(小女孩因可在上自由走动,且脸色红润,未见受虐待,日本官员没有带她下船,结果船长逃离日本时偷偷将她带走了)。

    郭筠仙出任大乾第一任驻英国公使,路过福州之时,丁雨生为其设宴饯行时,曾委托郭筠仙在英国帮助打探侄女丁璐华的消息,当时丁雨生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请郭筠仙帮忙的,他也知道英伦之大,找一个小女孩可比大海捞针,只是要郭筠仙闲暇时留意罢了,但他万万没想到,郭筠仙竟然打探到了侄女的消息!

    丁雨生反复看了几遍电报之后,这才确信侄女已经找到的事实,禁不住激动得流下泪来。

    “郭大人电报中说,女孩儿在侨商首领陈廷轩之家,虽是伴读侍女,却得陈氏善视,为其孙之侍伴,郭大人和陈氏极是相熟,向陈氏说明原委,陈氏定会将女孩儿送还,届时大人骨肉便可团圆!真是万千之喜!”徐睿笑着向丁雨生贺喜道。“大人可速速给郭大人回电!事情便成了!”

    “先生所言不差,确是喜从天降!只是……回电暂且不忙。”丁雨生高兴之余,象是想起了一件事,面色又显得有些阴郁,“这事儿我回头告诉老七,让他自己定夺,先生先帮我看看这份奏稿,给润色一番,我好尽早上奏朝廷。”他说着,拿起刚刚写好的奏稿,递给了徐睿。

    徐睿听了丁雨生的回答,不免有些奇怪,但他并未多问,而是接过丁雨生递来的奏稿看了起来。

    徐睿只看了一眼题目,便知道这份奏稿是为了林逸青而写,他想起了故去的林义哲,心中悲伤不已,但他由此也能得知,林逸青不久便要归国了。

    想到很快便能和林义哲的双胞弟弟林逸青见面,有如亲见林义哲一般,心里又高兴起来,当下便全神贯注于奏稿之上,郭筠仙回电的事便暂且放在了一边。

    ※※※※※※※※※※※※※※※※※※※※※

    英国,伦敦,乾国公使馆。

    深夜,乾国驻英国公使郭筠仙正受着噩梦的折磨。

    ……

    伦敦警察厅的一间停尸房里,一名英国法医摇了摇头,耸了耸鼻子,将白布蒙在了尸体上。他的一名助手在整理尸体的遗物——一个破碎的纸扇、一个小小的鼻烟壶、一顶暖帽,一副手套,一串钥匙,一枚残破的灰色的石头印章。

    助手仔细地看了看那枚印章上已经残缺不全的古怪文字,摇了摇头,将印章放在了一边。

    探长点了点头,并伸了伸手,请郭筠仙上前,法医伸手小心地将盖着尸体的白布揭开一角,一股恶臭登出传了出来,郭筠仙皱了皱眉,轻轻用手在鼻子前摆了摆,然后上前看了看尸体的面容,悲伤地点了点头。

    法医的助手将那枚印章拿给郭筠仙看,尽管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郭筠仙还是认出来了上面刻的“儒侠”两个篆字,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料理完刘锡鸿的后事,郭筠仙回到使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已经猜出来了,刘锡鸿的死,是谁造成的。

    他随后便去了陈府。

    进了客厅,陈廷轩象是知道郭筠仙要说什么,先屏退了左右。

    大厅当中只剩下陈廷轩和郭筠仙二人时。郭筠仙将当天的《泰晤士报》拿给陈廷轩看。

    “陈公为何要如此?”郭筠仙直截了当地问道。

    “为的是郭公您。”陈廷轩迎着郭筠仙的目光。坦言道。“此人是朝中顽固守旧大臣安排在郭公身边之耳目,想必郭公心里清楚。朝中正有人欲对郭公不利,此人一日不去,郭公在英便一日不得施展,我等海外商民便永无出头之日。”

    听了陈廷轩毫无辩解之意的回答,郭筠仙一时语塞。

    郭筠仙倾心西学,在国内洋务派与顽固派的斗争中,他以自己的学识不遗余力为洋务派辩护。成为洋务派的重要一员。中土向英国派驻出使大臣的消息传开,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千百年来,中土文明一直以其灿烂辉煌辐射四方,引得“万方来朝”,其他国家都是中土的“藩属”,定期要派“贡使”来中土朝拜,决无中土派使“驻外”之说。在中土传统观念中,对外只有体现宗(中土)藩(外国)关系的“理藩”,而无平等的“外交”一说。在近世,虽然中土屡遭列强侵略。但这种“外交”观却并无改变,外国使节驻华和中土派驻对外使节都被视为大伤国体的奇耻大辱。更多的人甚至认为出洋即是“事鬼”。与汉奸一般,有人还编出一副对联骂道:“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当时守旧情绪强烈的湖南士绅更是群情激奋,认为郭筠仙此行大丢湖南人的脸面,要开除他的省籍,甚至扬言要砸郭家。

    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下,郭筠仙几次告病推脱,但都未获准。仁曦太后亲自召见郭筠仙,以作安抚。郭筠仙的辞职之意才彻底打消。郭筠仙行前,朝廷应总理衙门之奏请,诏命郭筠仙将沿途所记日记等咨送总署。郭筠仙到达伦敦后,立即将自己几十天的极为详细的日记题名为《使西纪程》寄回总署。但总理衙门刚将此书刊行,立即引来朝野顽固守旧者一浪高过一浪的口诛笔伐,甚至要求将书毁版禁传!

    “郭公可知,我等侨商在英国受尽歧视,多年忍辱创业,历尽艰辛,才有今日微薄之地位。”陈廷轩恳切地说道,“我们天天盼着故国能来一位爱护我们的好公使,为我等海外华民做主。老夫自见郭公那一刻就认定,郭公您就是一位能为我等华商做主之人。”

    “郭公是忠厚长者,总以诚恕待人,但他人却未必肯以此对待郭公。”陈廷轩说着,来到桌前,打开抽屉,将刘锡鸿的那封电报取出,交给了郭筠仙。

    郭筠仙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脸色立时大变。他将电报放进了袖子里,拱手和陈廷轩告辞,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当郭筠仙赶回使馆后,径直的走向刘锡鸿的房间。

    刘锡鸿的房间门一直锁着,郭筠仙取过从刘锡鸿尸体上找到的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郭筠仙径直走向刘锡鸿的书案,此时书案上和文房用具摆放得都很整齐,似乎并没有用过,郭筠仙看着书案,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精美小木匣,他取出刘锡鸿的那串钥匙,找到几枚小的钥匙试了试,打开了木匣。

    木匣里放着刘锡鸿未写完的奏折底稿,郭筠仙拿起底稿看了起来。

    “……洋人之商贾与闻政,官商相保卫,资商力以养兵,非其法较中土为善也,情形迥不侔也。洋人所谓国主,无异乡里中之首事;所谓官,无异乡里中之富室大家。国主由公众举,畀以一定分禄,承办一国之事,而不能专断其事,遇事则集富室大家及一国之众而公议之。……中土天下为家,已更数千载,政令统于一尊,财富归诸一人,尊卑贵贱体制殊严,士农工商品流各派。夷狄之道未可施诸中土也。中土制治必须朝廷操利权。而郭筠仙竟欲使海外佞贾为官,操纵商柄,全不以国事为念,又妄言西国政制优于中土,欲以夷变夏,使中土臣事英夷……”

    “郭筠仙游甲敦炮台,竟披洋人衣,即令冻死。亦不当披……”

    “郭筠仙见巴西国主擅自起立。堂堂天朝。何至为小国主致敬?”

    “柏金宫殿听音乐,郭筠仙屡取阅音乐单,仿效洋人之所为……”

    “郭筠仙崇效洋人行止,用伞不用扇,效洋人尚右,不用茶水而改用银盘盛糖酪款洋人……违悖程朱,欲令妇女学洋语、听戏。……种种悖行,令人发指……此京师所同指目为汉奸之人。我必不能容!”

    郭筠仙看完刘锡鸿这份还没有写完的奏折,一时间急怒攻心,他用力扶住了桌子,稳住了身子,好容易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此时他的耳边,满是“以夷变夏”“汉奸”之类的回响。

    这回响越来越大,渐渐汇成了一股洪流,好似山崩海啸一般,将郭筠仙裹挟其间,不能自己。

    ……

    郭筠仙大叫一声。猛地直起了身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老爷!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一双纤纤柔荑便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

    “是啊……这几天总是魂梦屡惊……”郭筠仙转过头,看到貌美如花的夫人梁氏,适才噩梦产生的不快瞬间散了些,他随口答了一句,但声音仍显得很不自然。

    “老爷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和我说说,总在心里头憋着,容易憋出病来的。”梁氏注意到了郭筠仙脸上的郁郁之色,柔声说着,扶他重新躺了下来,给他盖好了被子。

    “我知道……可有些事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郭筠仙握住了梁氏的手,看着她那有如一湾清水般的双瞳,禁不住感叹起来。

    郭筠仙迎娶梁氏,可以说是相当偶然的。

    郭筠仙的原配早逝,虽然他的妾室不少,但未有一人随在身边。早在郭筠仙重新起复,得到陛见旨意准备离开湖南时,他曾问过凤氏等诸妾室,有谁愿意陪他进京,凤氏是农村妇女,没出过门,虽然有心想要出去见识一番,但因为是小脚,行动不便,又受不了车马劳顿,是以婉拒;另一个小妾钱氏和郭筠仙正闹别扭,自然不愿意出去,唯一一个出过门见过世面的小妾邹氏又过世了,是以郭筠仙只好只身赴京。

    在京期间,亲朋好友得知郭筠仙家里的情况,都热心的为他张罗,尤其是他将被任命为继洪筠之后第二位驻外国的使臣的消息传出后,一些了解外国情形的朋友问他,作为一国之使臣,到了万国使节云集的地方,人家冠盖云集,夫人小姐,豪华富贵,你孑然一身,却怎么办?听说外交场中,人家出了夫人,你也得出夫人陪同,酒席筵前,这是规矩和礼仪。郭筠仙让这一问给问着了。朋友又说,你现在正是需要续弦的时候,干吗不赶着娶个好一点儿的呢?天下这好女子可有的是,你只要点个头,这些人便替他把事情办了。

    郭筠仙于是点头了,将这事托付给了几个好友。几个好友热心打探,很快便在北京西城找到了一户梁姓的忠厚人家,梁氏便是这家三个女儿中的老大,她家里从没有当官儿的人进去过,梁大爷除了驾舟营生,平日里准备点糖葫芦什么的卖,冬春两季卖些煤球儿和大白菜,不缺用度,但也没有多少余钱,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但梁家的这个大女儿却生得甚是美貌,一条长辫子是西城所有姑娘中最长的,她身子有多高,辫子便有多长,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皮肤也是白白净净的,她心灵手巧,勤劳细致,做的糖葫芦从西城卖到东城,居然就靠这么一手工夫撑起了半个家,因此上门提亲的有不少,但她到了二十几岁却一直不提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个时代,二十几岁便可以说是老姑娘了,很多人问她究竟在等什么?她只是笑笑,也不答话。

    这一天,郭筠仙的一个朋友通过熟人的熟人,朋友的朋友,递给梁家一个消息,问梁大姑娘愿意不愿意去到外国走一走,去看看另外一个世界。梁大爷不奢望这些东西,认为贫苦人家本分一点儿好,梁大姑娘也不习惯于做这样的梦,但是梁家人一打听,是给一位大臣说媒,就要出国当钦差了,梁家三个女儿一听,都很高兴,小妹妹说姐姐好八字,梁大爷傻了,说听着象在梦里头。二妹妹踏实,和来人偷偷去瞧了郭筠仙,回来说人虽然好象大了那么几岁,但看上去很有福相,而且听人说是个极有学问的人。而且她问明白了,自己的姐姐过去是当续配夫人,不是妾室,是不掺假的二品夫人,去的是英吉利国。

    听二妹妹一说,梁氏这当姐姐的也就不说什么了。

    随后在朋友的张罗下,郭筠仙迎娶梁氏进门,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全是明媒正娶的那一套,家里搁不下几桌酒席,上了大馆子,摆了二十几桌酒席,一半是街坊邻居,另一半则是红蓝白色的顶戴,不少插着花翎,既是民间嫁娶,又是官家婚礼,梁家所在的那条街,这辈子就没这么热闹过。

    要说郭筠仙对这门亲事,可以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这美人儿虽是中原人,但却如渤人一般,有一双没裹过的脚,走起路来不会扭扭捏捏,自有那不扭扭捏捏之美,面对外人,自然也拿得出手。(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  许久没联系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聊了一会儿。我问他:“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他说:“清明节了,挺想你的。”我顿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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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小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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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后,郭筠仙对梁氏可谓极是疼爱,可以说掉在地上怕象豆腐粘着了灰,捧在怀里怕象冰块一样的融了。梁氏对郭筠仙也极是体贴,知冷知暖的,郭筠仙可以说一下子掉进了温柔乡之中。

    “我见老爷这几日一直总做噩梦,所梦何事?”梁氏这几日一直发觉郭筠仙的心神不宁,这时便又问道。

    这位新娶的如夫人现在已经非常理解郭筠仙的许多苦处了,她一心想替郭筠仙分些忧愁,代些劳苦。

    听到她的问话,郭筠仙禁不住心中感动,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梁氏是底层劳动人民出身的女子,自嫁了郭筠仙,照顾郭筠仙的生活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她作为一个小女子,随侍在郭筠仙的身侧,那无尽的绵绵情意,多少能让郭筠仙忘却一些现实中的苦恼。

    “这几日……梦到的……全是……刘云生。”郭筠仙想起刘锡鸿死后还来给他找别扭,不由得长叹起来。

    “刘云生在京时一向巴结,可自到英伦后,便性情大变,不知他因何得以如此?”梁氏回想往事,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还不是因为我未保荐他为副使之故?”郭筠仙叹了口气,“那一次国书也不知道是谁拟的,竟然没有写明副使。他以为我知道故意不告诉他。便恨上我了。”

    梁氏听了郭筠仙的话。想起在北京时刘锡鸿便曾上门大闹了一回,明白了过来。

    在接到了驻英使臣的任命之后,郭筠仙便在出国人员的物色上着意安排,他很想自己的班子里多有几个真正了解外国情况,懂外国语言的优秀人才。总理衙门对此也是一样的考虑,一开始打算安排直隶候补道许钤身以副使身份随同郭筠仙出国,郭筠仙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加以反对,因为他从侧面了解过。许钤身这个人还是相当不错的。不料连着几天,刘锡鸿跑来跑去,老是为了争这个副使的位子。本来郭筠仙以为,刘锡鸿是他一手栽培的,这一次的出国机会难得,留个参赞的职位给他,也未尝不可。但刘锡鸿却一心想当副使。郭筠仙对刘锡鸿的才能很是了解,一怕他能力欠缺,二怕别人说长道短,指责他搞“个人王国”。于是便推心置腹的和刘锡鸿谈了一次,请他谅解。谁料刘锡鸿一下子便翻了脸。

    那一天,刘锡鸿跑到郭筠仙的住处,一开口便质问郭筠仙,他刘锡鸿为什么就当不得这个副使?口气全然不似老下属和老上司说话,令郭筠仙大吃一惊。以为刘锡鸿吃错药了,怎么变得如此仗势欺人?且又是仗着谁的势了?几天后他才知道,刘锡鸿害怕向他要这个副使而不得,便耍了暗渡陈仓的一手,向李高阳请求去了。而李高阳恰恰想要在出国的人员当中安插一个心腹式的人物,对郭筠仙进行遥制,因为在他看来,郭筠仙一旦放出去,关山阻隔,万里迢迢,失去控制,将酿成大祸。而刚好刘锡鸿又死缠着这个位置不放,是以李高阳便顺水推舟的暗中成全了刘锡鸿,连招呼都没和郭筠仙打一个。而这时郭筠仙也才明白过来,原来刘锡鸿在京里没少走门路,后台也是硬得很。

    而在得到了副使的正式任命之后,刘锡鸿虽然表面上对郭筠仙仍然很是尊敬,一如继往的来门上走动,但他时不时的总会向郭筠仙显露出他是在为军机、衙门效犬马之劳,你郭筠仙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尽管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从不斗嘴,不说长道短,不播弄是非,主要还是郭筠仙从大局出发,要求自己修身养性,以免造成更大的尴尬。那时的刘锡鸿也算知趣,二人一时相安无事,甚至表面上看还和以前一样。

    但国书的事,却令二人的矛盾最终激化。

    在到达伦敦之后,郭筠仙便前往英国外交部,拜会英国外交大臣德比,递交国书,而这时他也才知道这份国书的具体内容。

    “大乾国大皇帝问大英国大君主、五印度大皇帝好,朕诞膺天命,寅绍丕基,眷念友邻,永敦友好,……特简派钦差大臣、署礼部左侍郎、总理各国事务大臣郭筠仙前赴贵国,代达衷曲,常驻贵都,以为真心和好之据。朕知郭筠仙干练忠诚,和平通达,办理中外事务甚为熟悉。务望推诚相信,得以永臻友睦,共享升平,谅必深为欢悦也……”

    国书中关于郭筠仙是什么人,派他来英国干什么,希望中英两国修好等等都一一说了个明白,但却对刘锡鸿这个副使只字未提。

    实际上这事也不能怪起草国书的人,因为起草国书的人和总理衙门都熟悉国际惯例,公使一级的均无副使一说。但这么一来,刘锡鸿却不干了。

    因为同样是国际惯例,觐见外国元首时,也只是正使的事,没有副使的份。而在郭筠仙前往英国外交部递交国书时,便得知只有自己觐见维多利亚女王,刘锡鸿不用去。

    刘锡鸿得知消息后十分恼怒,他认为自己这个副使实际上是和郭筠仙这个正使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天朝派遗正副使节,本身就有相互牵制的意思,这是体制上的惯例,“国朝遣使皆正副并行,所以相维制也”,他认为郭筠仙早就知道国书的内容却不告诉自己,是以在日记里愤愤的写道:“查国书未及臣鸿,曾与都中闻人言之,时正使以奉书先发,追不可挽。”刘锡鸿认为这是郭筠仙有意要自己的难堪,本来他认为自己当副使可以“左右郭公”,但现在“外洋于副使则谓之帮办。听驱遣于正使。自出都后。体制从外洋。凡行洋人文件皆单衔,事事无从商榷,徒食俸薪而已”,因此甚为不满,对郭筠仙的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

    尽管国书一事并不能怨郭筠仙,但郭筠仙还是尽力的做了补救,在郭筠仙和英国外交部进行协商之后,英国方面同意郭筠仙和刘锡鸿可以同时觐见。但由此二人的矛盾已然等于公开化了。

    刘锡鸿原本就一直在忠实的履行着李高阳给他的“任务”,这之后便更加的变本加厉,不断的给国内发去密电,说郭筠仙的不是,只是刘锡鸿做梦也没想到,他的举动早就被伦郭的中土侨商领袖陈氏家族发觉,而陈廷轩在发觉刘锡鸿欲致郭筠仙这位忠厚长者于死地之后,果断出手,结果了刘锡鸿的性命。

    因刘锡鸿已死,本着中土“死者为大”、“人死万事休”的传统精神。在给朝廷的奏报中,郭筠仙并没有参劾刘锡鸿。只是详细的汇报了这一阶段的工作情况和伦敦警察厅给出的刘锡鸿的死因,并隐约的在奏折当中指出刘锡鸿的死因可能是因其“性情暴戾”、“语言陵蔑”引起了外人的仇视,以致被暗害身亡。

    而郭筠仙并不知道,刘锡鸿此前对他的暗中构陷和他的那本《使西纪程》,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随后北京城里,参劾他的奏章,便如同雪片一般漫天飞舞起来。

    首先是左都御史景廉参劾郭筠仙:

    “……窃查自外洋各国公使驻京以来,无厌之请,无理之求,不一而足。总理衙门王大臣等,或正论以折,或婉言以导,不知几费经营,唇焦舌敝,必核其实在无碍大局者,方允其请,所以抚外夷而存国体也。奴才虽不尽知,而前在西路军营屡接总理衙门公函,已略悉梗概。近闻兵部侍郎郭筠仙在总理衙门,一以顺悦夷心为事,……且其平日议论,总以外国凡有所请,必须尽允,诸事方易办理为辞,启戎心而失政体,莫此为甚!”

    “查郭筠仙曾奉出使外国之命,居心偏执,到外国时,遇有交涉事件,求无不允,恐于大局有碍。……此次副使遇害,郭筠仙无动于衷,即是明证……”

    从参折内容来看,景廉的目的是反对派郭筠仙出使,要求“另简熟悉洋务大员出使外国”;理由是郭筠仙“顺悦夷心,恐误大局”,景廉的弹劾,拿捏得很有分寸,并不是反对派人出使外洋,也没有采纳出使外国是“事鬼”的说法,而是认为郭筠仙那一套办理洋务的思想主张是“媚外”,且“居心偏执,……遇有交涉事件,求无不允,恐于大局有碍”。

    景廉之参是国内守旧顽固派大臣射向郭筠仙的第一枚毒箭,辱骂郭筠仙的舆论也因而铺天盖地,“自京师士大夫下及乡里父老,相与痛诋之,更不复以人数”,虽然未能改变朝廷对郭筠仙的信任,但却让郭筠仙感受到了举国上下严重的虚骄之气所带来的不寒而栗!

    紧接着参劾郭筠仙的,是翰林院编修何金寿:

    “……窃臣近见兵部侍郎郭筠仙所撰《使西纪程》一书,侈言俄、英诸国富强,礼义信让,文字之美;又谓该国足称二霸,高掌远蹠,鹰扬虎视,犹复持重而发,不似中土虚骄自张。一再称扬,种种取媚,丧心失体,已堪骇异。其中尤谬者,至谓西洋立国二千年,政教修明,与辽、金崛起情形绝异,逼处凭陵,智力兼胜,并不得以和论等语。我国与各国和议之成也,内外臣工痛念庚申之变,皆思卧薪尝胆,以国家自强为期,为异日复仇雪耻之地。今郭筠仙敢为此语,岂止损国体而生敌心,直将隳忠臣匡济之谋,摧天下义愤之气。我大乾无此臣子也!”

    “窃思古人使于四方,原在不辱君命。今郭筠仙自知清议难容,故为此张大恫吓之词,以自文其短,而挟以震骇朝廷,为将来见功地步。此等居心,已不可问。乃复著为书篇,摇惑天下人心。其书中立言尚恇怯如此,安望其抗节敌庭,正论不屈乎?……”

    何金寿上的折子也是对郭筠仙《使西纪程》一书口诛笔伐。

    《使西纪程》是郭筠仙到达伦敦后,根据总理衙门“请饬出使大臣。应将交涉事件、各国风土人情。详细记载。随时咨报”的要求,将其由上海至伦敦途中51天2万多字的日记稍加整理润色后,钞寄一份给总理衙门,“藉以传示考求洋务者。” “书中论处置洋务事宜,略有二三段,多朝廷所未闻。”

    《使西纪程》出版后,激起了轩然大波,指责谩骂之声遍及京城内外。有人说他“已中洋毒”。有人指责他以“为此言诚不知是何肺腑!而为刻者又何心也!”军机大臣兼总理衙门大臣李高阳更是“大为不平,逢人诋毁”,加上景廉率先参劾郭筠仙,在此种舆论氛围下,何金寿不失时机的接着对郭筠仙发起了攻击。

    从参折内容来看,何金寿所列郭筠仙的罪状主要有五:首先,指责郭筠仙一再侈言俄、英诸国富强,是为了取媚外国,“丧心失体,已堪骇异”;其次。他认为最为荒谬的是,郭大臣竟然说西洋立国也有二千年。且政教修明,智力兼胜;第三,郭筠仙的种种言行“岂止损国体而生敌心,直将隳忠臣匡济之谋,摧天下义愤之气”;第四,“故为此张大恫吓之词”,“挟以震骇朝廷”,“摇惑天下人心”,居心叵测,“我大乾无此臣子也”。 总之,“立言悖谬,失体辱国”,因此必须将《使西纪程》一书“严行毁禁,庶于世道人心尚堪补救”。在何金寿看来,他根本不相信西方会比天朝上国富裕强盛、政教修明、智力兼胜,如此夸饰西方的郭筠仙已不是大乾国臣子!何金寿果然不愧为翰林,用词之毒与出手之狠,都非常人能及。

    何金寿之参,是守旧顽固派射向郭筠仙的又一支毒箭。刚到公使之任不久的郭筠仙,怀着满腔热情,将其沿途所见所议所感的平实客观纪述,详尽汇报给朝廷,以让国人对世界有更多的了解,却没想到被何金寿如此参劾,而如此恶毒攻击之下,所打击的不仅仅是郭筠仙本人,更是对深具忧患意识的中土先进士大夫的一次无情蹂躏,于西学东渐而言无异于遭到了一次十分严重的“病毒”攻击,也影响到清政府“自强”的努力。

    对于何金寿的猖狂进攻,洋务派感受到了威胁,也开始了反击。在朝野的一片反对声中,李绍泉对郭筠仙的《使西纪程》表示了支持。郭筠仙出洋后,李绍泉与他密切通信。在给郭筠仙的信中,李绍泉说从总理衙门得到他的“行海日记”后自己“循览再四”,赞扬其“议论事实,较洪星使《使西日记》更胜一筹,可谓一拓眼界也”。在给总理衙门的公函中,李绍泉直言说:“西洋政教规模,虽未至其地,留心咨访考究几二十年,亦略闻梗概”,并举了自己冲破重重阻力、克服种种困难兴办洋务的事实,因此更称郭筠仙的“崇论宏议,洵足启发愚蒙”。李绍泉并为郭筠仙抱不平:“筠仙虽有呆气,而洋务确有见地,不谓丛谤如此之甚,若达官贵人皆引为鉴戒,中土必无振兴之期,日后更无自存之法,可为寒心。”

    在李绍泉的强力支持下,加上主持总理衙门的敬亲王宜欣和军机大臣文博川的保护,郭筠仙不但没有被罢免,反而得到了“温旨慰问”,以及“滇案交涉可便宜行事”的权力,他所著的《使西纪程》一书也没有遭到毁禁的命运,可以说因祸得福了。

    尽管被朝野上下的守旧顽固份子们骂得狗血淋头,但让郭筠仙感到极大安慰的是,朝廷并没有动摇对他的信任。不久,朝廷便发来了一道慰问的电旨:“……该侍郎办事实心,不辞劳瘁,特此嘉勉。”郭筠仙这才安心在英国公使任上,直至今日,而不是他原来打算的干满两年就辞职回国。

    面对梁氏的询问,郭筠仙无法告诉单纯善良的她,是她非常喜欢的那个叫陈伟的孩子的爷爷,为海外侨胞最为敬重的陈廷轩派人下的手,他也明白,陈廷轩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因而他只能将这件事深藏心底,但有时清夜扪心,一向忠厚正直不会搞阴谋诡计的他,难免会心生愧疚。

    “事情都过去几年了,老爷又想起来了,这可不好。”梁氏安慰郭筠仙道,“老爷还是不要去想这些事了,徒增烦恼,消耗心神,须知多少大事,还等着老爷去办呢,需得好好休息才是,过去的事儿,就都不要去想了。”她看到郭筠仙神情尤自郁郁,便想要用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老爷明儿一早不是要给陈家的小少爷伟儿授课么?还是早些休息吧。我明天还得给他准备些个冰糖葫芦呢。”

    说到陈伟,现下尚无儿女的梁氏脸上不自觉的现出了温馨的笑意。

    来到英国,陈伟可以说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小说《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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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挽救”日本

    “哦,是了,明儿还要给伟儿授课,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赶紧的,都睡觉睡觉。”想到明天即将见到的关门小弟子,郭筠仙也是心头一暖。

    郭筠仙和梁氏重新和衣睡下,他们夫妇并不会想到,明天他们要见的这个孩子,会惹出什么样的事。

    第二天,伊顿公学,校长办公室。

    “陈,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第几次和同学打架了……哦,不,我想应该是比打架更严重些,因为有人受伤了。”

    伊顿公学的校长亨利?杜尔看着面前站着的陈伟,扶了扶自己的金边夹鼻眼镜,脸上写满了无奈。

    “第六次,先生。”陈伟挺直了身子,直视着面前的校长,脸上毫无畏惧之色。

    “那么这一次的原因,也和上一次一样,是……这些人不绅士的行为,是吗?”校长看着旁边坐着的六个满面青肿衣衫破碎的学生,皱紧了眉头。

    此时他们正恶狠狠的盯着陈伟,因为他们全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有两个人还用绷带缠住了脑袋,而陈伟和他的朋友尤斯塔斯,只是身上的校服破了几处,手上和脸上有些许轻微的划伤。

    “是的,校长先生。我们组织的剑术比赛,全校的同学都下了注,并且根据比赛的胜负定下了输赢,但总是有一些人不想当绅士,而是想要当无赖。”陈伟说着,狠狠瞪了那六个学生,那六人不约而同的全都吓了一跳。

    “你呢?尤斯塔斯,你也认可你朋友的行为。是吗?”亨利校长转向个头比陈伟稍矮的尤斯塔斯问道。

    “两个绅士对抗六个无赖。我认为这是非常英勇的行为。”尤斯塔斯站在亨利校长的面前。腰板也和陈伟一样挺得笔直。

    “你们真让我头痛……”亨利校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他们俩,“我真想开除你们……”

    “我请求学校开除他们,校长。”被打的六名学生中,一名叫伯德的学生站了起来,“他们是我们学校的耻辱……”

    “伯德,你不要以为在这里我就不敢揍你。”陈伟冷冷的说道。

    伯德的脸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起来,他刚要起身叫骂。却被他的母亲一声大喝给吓了回去。

    “伯德!你给我闭嘴!”

    亨利校长的目光扫过伯德和他的五个受伤的同伙,六个人立刻低下了头。

    “你们不守校规,和同学打架,本来我应该开除你们的,但是因为你们家族对学校的贡献,这一次先不采用这样严厉的处罚,你们的医药费用,就自己负担吧!”亨利校长看着伯德六人,沉声说道。

    “校长先生,他们欠我们的钱该怎么办?”尤斯塔斯听到校长的话中没有提到伯德等人赖账的事。立刻说道。

    “伯德先生,我的母国有一具谚语叫‘愿赌服输’。你想赖账不算,还想以六人之众来对我和尤斯塔斯动手,你真称得上是伊顿公学的‘荣耀’了!”陈伟轻蔑的说道。

    校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陈伟的母亲萨拉一眼,萨拉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伊顿公学的办学宗旨之一,就是为了给英国和全世界培养最优秀的绅士,而伯德,你们的行为和绅士的举动相悖,所以你们必须将欠下的赌注如数支付。”亨利校长又扫视了伯德六人一眼,目光落在了伯德的母亲身上。

    伯德还想抗辩,但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之下,还是将拒绝的话缩回到了肚子里。

    “我保证,爵士阁下,他们将如数支付所有的赌注给我们的小绅士詹姆斯和尤斯塔斯。”伯德的母亲微笑着对亨利校长说着,又转向萨拉说道,“詹姆斯的剑术,是全校第一,我的儿子竟然想要向他挑战,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我在此为他的鲁莽行为向您道歉。”

    “您过奖了,詹姆斯太喜欢剑术了,他用在这上面的时间太多了,我希望您的儿子不要象他这样对剑术痴迷。”萨拉用同样和蔼的微笑回应道。

    事情圆满解决后,萨拉带着陈伟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上了马车,陈伟看到母亲一直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以为她生气了,不由得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您生气了吗?妈妈?”陈伟看到母亲一直没有看自己,实在忍不住了,小声的问道。

    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会真心的感到畏惧。

    “我在想,詹姆斯,林小时候,会不会也象你现在这样。”萨拉转过头,看着陈伟,平静的说道。

    “姐夫不会剑术的啊,我只知道他的枪法很好,我想他小时候是不会和我一样的。”见到母亲提起林义哲,陈伟的眼中闪过崇敬之色。

    “林不会剑术,但是他改变了世界。”萨拉看着陈伟晶亮的眼睛,目光中闪过慈爱之色,“他改变世界,用的是智慧,并不是剑术和枪法。”

    “妈妈,这一次伯德太可恶了,我才忍不住教训他的,请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给您找麻烦。”陈伟说道。

    “送你一句英国的谚语吧!‘四只脚的马也会摔跤,强大和胜利都不是永远的。’”萨拉看着儿子,轻抚着他的头发,眼中充满了温柔,“希望你好好想想这句谚语的意思,并记在心里。”

    陈伟使劲点着头,母子俩相视一笑。

    “妈妈,听说林逸青先生是姐夫的双胞胎弟弟,这是真的么?”陈伟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份已经折得皱皱巴巴的报纸,拿到了母亲面前。

    萨拉看了一眼这份报纸,上面报导的是林逸青在九州岛大战俄日联军的事迹。

    “为什么问这个?”萨拉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我觉得,林逸青如果真的是姐夫的弟弟的话。为什么他会比姐夫要勇猛得多呢?”陈伟一提到林逸青。一双眼睛顿时放射出的异样的光彩。

    “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郭爷爷给你上课,回去好好梳洗一下,不要让他认为你是个野小子。”萨拉看着一身灰泥的陈伟,微嗔道,“记住动作要快,你现在可以说已经迟到了。”

    陈伟顽皮的吐了下舌头,点了点头。

    果然象萨拉说的那样,当陈伟回到家。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来到书房门口时,却发现郭筠仙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陈伟听到郭筠仙正在和自己的伴读丫鬟珍儿和珠儿交谈,似乎并不着急,一时间好奇心起,便伏在了门外,一边偷眼向里面望着,一边偷听着老郭和两个丫头的谈话。

    “珍儿,你还记得生身父母的事儿吗?”郭筠仙看着面前清秀可人的女孩儿,又一次确定了她的身份。

    为了方便自己寻人。丁雨生每年都将另一个双生侄女丁璐雯的画像寄给郭筠仙,而面前的女孩儿。和今年丁雨生寄来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叫珍儿的女孩儿是那种有着一把乌黑的长长直直的头发,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心的时候会抿嘴一笑的女孩。她的秀发乌黑油亮,但象渤人女孩那样,只短短的到双肩,她有一双大眼睛,有如月光辉映下的大海,晶亮幽深,虽然只有小小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包容一切的感觉。

    “不记得了。”珍儿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慈祥老人,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郭筠仙为什么要问她幼时的事,那时的记忆,对她来说,早已模糊,但有一幕她是不会忘记的,就是陈伟拉着她的手,在街上没命的奔跑……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还愿不愿意回去呢?”郭筠仙接着问道。

    “老爷、夫人和少爷对我很好,这里就是珍儿的家,珍儿哪里也不去。”珍儿答道。

    “珍儿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合适了。”另一个伴读丫鬟珠儿在一旁说道,“父母生身再造之恩,可比天地,所谓‘百善孝为先’,若是得知亲生父母之所在,岂有不寻去之理?”

    听到珠儿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郭筠仙不由得吃了一惊,不住的打量着珠儿。

    此时的珠儿,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若人怜爱的心动。

    “珠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珍儿摇了摇头,说道,“若是知道生身父母所在,双亲又愿意见珍儿的话,珍儿当会同双亲团圆,以尽孝道,珍儿只是想说,老爷、夫人和少爷对珍儿恩重如山,珍儿是断断不会因为生身父母而舍弃老爷、夫人和少爷的。”

    “这话还差不多。”珠儿笑着点了点头。

    听了珍儿的回答,郭筠仙面露赞许之色。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陈廷轩要给自己的孙儿找这样两个女孩儿做伴读。

    从刚才和珍儿的谈话看,他进一步能够确定,珍儿便是丁雨生的侄女丁璐华,他本打算今天找机会向陈廷轩说明此事,但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封丁雨生发来的电报,却让他就此打住。

    丁雨生在电报中要求他暂缓向陈廷轩说明此事,只是“请陈氏贤翁善视之”即可,因为现在如果让侄女回到自己的家,定然会惹出大麻烦来的。

    麻烦的根由,便是丁璐华的妹妹丁璐雯。

    原本丁璐雯自幼骄纵成性,唯我独尊,因自幼和姐姐分别,她已不记得幼时的事,在听说有个双生姐姐要回家之后,便大哭大闹,坚决不认这个姐姐的存在,并声称“有她无我”,只要姐姐回家,她便自杀,丁雷生夫妇一开始并未在意,但在有一次丁璐雯当着父母的面用书刀割破了手腕之后,丁雷生夫妇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和女儿多次谈心,但女儿态度强硬,一直坚持,只要姐姐回来。她便寻死。经过反复考虑。丁雷生夫妇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将实情告诉了兄长丁雨生,是以丁雨生才发来这样一封电报,满含歉意的向郭筠仙说明了原委。这样一来,郭筠仙便不好再向陈廷轩提这件事了,尤其是现在他通过对丁璐华的试探,知道她也不愿意离开陈家。

    “先生,弟子陈伟来迟。还请先生责罚。”陈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郭筠仙的思绪。

    “伟儿,你这是……脸上的伤从哪里来的?”郭筠仙看到陈伟便满心欢喜,但当他看到陈伟脸上那细小的划伤时,又禁不住吓了一跳。

    陈伟心里暗叫不好,刚才他在洗漱时,便要来药膏涂抹了伤口,但没想到还是给郭筠仙看了出来。

    “先生,您这些天一直在教我们理解‘大义’和‘不义’,那么。见到不义的行为,不去阻止的话。是不是有违大义呢?”陈伟灵机一动,把这几天学到的东西搬了出来对付这位忠厚长者。

    “是啊!不管不义的事是大是小,见到就一定要去阻止,”郭筠仙点头道,“如果不去阻止,小恶便会变成大恶,带来的危害更大。”

    “先生教诲的是,学生今天就是这么做的,”陈伟见郭筠仙入彀,立刻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郭筠仙,“先生,学生做错了么?”

    郭筠仙沉吟了一会儿,答道:“你做错了,却又没错。”

    “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呢?”陈伟不解的问道。

    “道理没错,但是你用的法子,却是错了。”郭筠仙说道,“以二敌六,看似英勇,就算你剑术较同学高明,能以一敌四,但却将自己的同伴置于危险之地,一旦同伴有失,你自身也危险了。所以说遇到对手人多势众,以寡击众之时,不但要斗力,还要斗智。”

    “先生说得真好,林逸青先生一直是这样做的吧!所以他才会取得那么多的胜利,让全世界的人为之侧目。”陈伟高兴的说道。

    郭筠仙没想到陈伟冷不丁的将话题引到了林逸青身上,他想起此时林逸青尚在日本出生入死的作战,不免又替他担忧起来。

    “伟儿也想要成为象林逸青那样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就多学本事吧!”郭筠仙勉励陈伟道,“伟儿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此时的郭筠仙并不会知道,他的预言,会在将来,成为不折不扣的现实。

    就在郭筠仙谆谆教导陈伟之际,萨拉悄悄的出了庄园,乘马车前往罗特希尔德银行。

    莱昂内尔?内森?罗特希尔德子爵坐在办公室里,正听取着属下谢里夫的汇报。

    “昨天,我们派出的会计师已经入驻日本财政部(大藏省)和日本金银储备银行(正金银行),全面监管我们投入的资金的运转,所有流通环节,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日本政府的金融控制权,已经牢牢的掌握在了我们的手里?我们所有的投入到日本的资金,都得到了有效的运用?”听了谢里夫的话,内森不动声色的又追问了一句。

    “您完全可以这样理解,事实上,日本财政部和金银储备银行,已经可以看成是罗特希尔德银行的分支机构。”谢里夫回答道。

    “我听说日本政府发行的纸币一直在贬值,已经贬到了银币币值的45%,日本经济已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日本的金银币仿佛在一夜之间从各个角落一起消失了。”内森又问道,“这样的形势,我们控制了日本的金融,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阁下,这些金银币是被日本人储藏起来了,这是我们计划当中的一部分,目的是制造货币危机,让日本政府不得不向我们寻求解决的办法,以便于我们控制日本的货币。您知道,控制了日本的货币,就控制了这个国家。我们的目的,是让正金银行成为罗特希尔德银行日本中央银行。”谢里夫答道。

    “日本财政部现在的金银储备有多少?”内森接着问道。

    “很少,只有870万,不过在我们的帮助下,通过生丝和茶的对外贸易,已经开始不断增加,这两项贸易日本方面以前是吃亏的,但在我们通过正金银行的操作,以汇票贷款的方式帮助日本的商人,结算时由外国商人以金银币支付,预计在年底便可达到1200万。”谢里夫回答。

    “日本政府一向对外国资本非常警惕,国内也有不少民族主义者存在,我们的计划一旦被外界得知,会不会遭到干扰和破坏?”内森又问道。

    “日本人没有别的选择。”萨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日本财政部大臣大隈重信阁下和副部长松方正义阁下都完全赞同这个计划,并愿意为此承担责任,他们现在只求尽快恢复日本已然濒临崩溃的经济,哪怕明知道吃下去的是毒药,他们也愿意吃下去。”

    “而且我们挽救了日本的经济的话,日本人只会更加的依赖我们,不会有反抗我们的念头。”谢里夫回答道。

    “法兰克福方面,对日本的事,有没有什么动作?”内森满意的点了点头,向萨拉问道。

    “他们打算置身事外,看我们的笑话。”萨拉笑了笑,说道,“梅耶卡尔叔叔不相信我们能挽救日本的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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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报复行动

    “这就是他和我们的区别。”内森笑了笑,说道,“他没有能力去控制德国,就认为我们也和他一样,不具有控制一个国家的能力,怪不得最后竟然是德国控制了他。”

    “我会让梅耶卡尔叔叔知道,他错得多么厉害。”萨拉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林已经达到了他削弱日本的目的,‘东方耶路撒冷’计划最关键的部分也已经完成,不知道他现在如果活着,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内森想起已经逝去的林义哲,叹息起来。

    “林会感到欣慰的,也会为他的兄弟感到骄傲。”萨拉说道。

    “多亏了你,我的女儿,你和他的兄弟取得了联系,才让这个伟大的计划重新启动,”内森看着女儿,眼中满是自豪之色,“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

    萨拉当然明白父亲对自己的如此赞美之词意味着什么,她的心中掀起了狂澜,但她脸上却仍然带着恬静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真正施展抱负的时代,已经开始。

    日本,熊本城。

    医院的院子里,上原勇作将一支竹笛放在了唇边。

    这支竹笛是他从一名战死的战斗工兵队员身上找到的,这个人新加入战斗工兵部队不久,上原勇作甚至还叫不上他的名字,他就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他是被一颗俄国人射来的炮弹击中的,他的身体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而那一次。上原勇作也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摔进了一个沙堆,他哪怕是不会死,也会身受重伤。

    上原勇作知道,战友是被什么击中的。

    那是俄国人特有的279毫米臼炮。

    早在大阪城作战的时候,他便亲眼见识过这种火炮的威力,那时萨摩军兵势正盛,在林逸青的指挥下,萨摩军甚至从俄军手中俘获了6门这样的大炮。用这些钢铁巨兽给了俄国人和政府军以沉重的打击。

    但现在,那些辉煌的战绩,已经随风而逝了。

    而俄国人又带着这样的大炮,出现在了熊本城外。

    上原勇作微微一运气,笛声像是清澈的泉水那样从每一个笛孔溢了出去,静悄悄地溢满了天地。

    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背后,云雀轻盈地掠过天空,划出曼妙的弧线,仿佛女孩儿的眉梢,无数黄色的小花堆起齐膝的花海。一直铺到视线所不能及的天边,偶尔远处的草坡上像是飘过白色的云。那是野战医院一顶顶白色的帐蓬。。

    小黄花随着风势起伏,翻出一层一层的花潮,土地像是缓缓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撒着欢在周围乱转,这边啃几口草,又去那边啃,然后贴过去拱着野津夏美的面颊。夏美低低地咳嗽几声,摸了摸它光滑的皮毛,眼中满是温柔。

    这匹小马是她的坐骑。她胆子小,不敢骑大马,是以在撤退到熊本之后,军需处给她调换了这匹温顺却淘气的小马。象桐野利秋筱原国干以及上原勇作的坐骑都是战马的后代,马腿比这匹小马的腿长了一倍。

    夏美侧盘着双腿坐在上原勇作身后不远的地方,咬着线头纫针。

    可能是受了林逸青的夫人何韵晴的影响,夏美穿着绿色的乾国式马步裙,白色的绫子束腰,宽大的裙裾洒在黄花上,半遮住赭色小鹿皮靴子。乾国渤人的少女最喜欢这种装束,马步裙张开的时像一领大氅,围绕腰身缠起来,束上衣带,就成了裙子。上面贴身干练,勒出身体柔软起伏的线条,裙幅却宽大,便于骑射。渤人女子们从来就不穿日本女子和中原人女子非常喜欢的丝履,而是喜穿裹住小腿的软皮靴子,这样可以像男子一样大步地跑跳,便于转移行动。

    之所以让夏美穿上乾国渤人的装束,是上原勇作为了保护她而采取的措施。

    可是上原勇作背后的夏美却是宁静婉约的,一声不吭地低头纫针。她披散着漆黑的长发,发梢结着小小的金铃(这也是渤人的装束),风来的时候,金铃就丁丁当当地轻响,她才会抬头,沉默地看风来的方向。

    那里是敌军本营所在的地方。

    笛声忽地停顿了,尾音袅袅。上原勇作挪了挪,坐到她身边去:“夏美,你是想父亲和母亲了么?”

    夏美默默地摇头,坐近了一些,低下头去缝手里那条衣带。

    “我知道你总是想着他们的,”上原勇作低声说,“虽然你从来不说出来。”

    “父亲……现在就在那边吧……”夏美叹息了一声,抬头向那边望去。

    在林逸青率领奇兵队袭击了日本政府军的指挥部,并炸毁了弹药库之后,日本政府军对熊本城的攻势被迫停顿,而政府军最高统帅大山岩因为指挥作战不利加上伤病复发,和他的前任山县有朋一样被日本政府免职,其指挥权由夏美的父亲野津道贯中将代理。

    而据萨摩军的情报人员反映,大阪城陷落后,一直被萨摩军关押的野津道贯的哥哥野津镇雄趁机逃跑,目前已经官复原职,也指挥了一支军队前来进攻熊本。

    对于夏美来说,这样的消息是非常残酷的。

    “夏美,我来吹笛子吧。”上原勇作想要安慰她,“我来吹笛子,你来跳舞。”

    夏美摇了摇头,上原勇作知道她不想跳舞,只想听自己吹笛子。夏美是他认识的女子中跳舞跳得最好的,上原勇作记得他和她以前每逢节日,他吹起笛子的时候,夏美就会随着笛声舞蹈,引来同学们惊讶羡慕的目光。

    可是那些日子都过去了,现在的她,虽然容颜没有多少变化。但已经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上原勇作微微运气。想起个高些的调子。“呜”的一声。笛子走音了,像是闷声的牛吼。夏美吃了一惊,抬头看见上原勇作窘迫地左顾右盼。她把针扎在正在绣着的衣带上,从上原勇作手中拿过笛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比了一个唇形给他看。上原勇作的笛子也是夏美教的,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只有六岁,这么多年过去。昔日的少男少女已经长大成人,但那份最初的感情,却从未改变,凝固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夏美的无名指在按孔上轻盈地跳跃起来,笛声有如串串带着回音的鸟鸣,几只小雀在笛声中唧唧清鸣着飞上天空,上原勇作的目光追着它们,就出了神。

    天边的云懒洋洋地舒卷,大地静馨,像是一场春天下午的梦刚刚醒来。

    笛声停了许久。上原勇作才回过神来。夏美把笛子递到他面前,又低下头去缝纫。上原勇作想着她刚才的指法。把吹孔凑到嘴边。他愣了一下,鼻尖有一股淡淡的暖香,他凑近笛孔嗅了嗅,是从笛孔中散发出来的,像是麝香,却又那么飘忽,只是在鼻尖轻轻地拂过。

    “夏美,你抹香了么?”

    夏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是你身上的香。”上原勇作说着,把笛子递到她面前。

    夏美闻了闻,摇了摇头。上原勇作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凑到她脖子边嗅着。夏美回过神来,惊慌地推了他一把。两个人一起滚倒在草丛里,一簇细碎的黄花仿佛被轻盈的蝶翼扑起,又飘落。上原勇作粗粗地喘了口气,夏美被他压在下面,不敢反抗。她绿裙上散碎的花瓣像是绣成的金色花纹,却更加鲜明清亮。她的头发有些散乱,细长白皙的脖子泛起粉色,随着呼吸有淡淡的青纹。她扭过头去,不看丈夫,饱满的胸口微微地起伏。

    上原勇作清亮亮的目光垂下来,凝在夏美的脸上。夏美觉得自己的脸那么红,那些纤细的血管就在皮肤下紧张地跳着。

    “夏美,你身上真是香的……”上原勇作低声说。

    “是衣服上的香气。”夏美抬起袖子闻了闻,找到了香气的来源——那是腰间衣带上缀着的一个小小的镂空雕花小金球(香囊),香气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上原勇作坐了起来,怔怔地有些出神。

    夏美飞快地整理好裙子,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纫针。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夏美。”上原勇作象个孩子似的抱着膝盖,看着她,“你说,我们会死吗?……”他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看到我们的孩子长大?”夏美一惊,抬起头,看见丈夫眺望远处的眼神。那么安静,没有欢愉,也没有悲戚。

    上原勇作觉察到夏美在看他,扭头对她笑了笑:“其实我不是害怕,只是不太甘心,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还没有长大,然后他的父母就死了。”夏美的手颤了一下,一滴血红在她手中的绫子上浸润开来。

    “你的手……”上原勇作跑过来握着她的手。

    针从绫子上透了下去,扎进了夏美的指尖,大粒的血珠红得像一粒透熟的红豆。上原勇作举着那只手,左顾右盼却找不到可以包扎的东西,张开嘴便把夏美的指尖含住了。

    “上原队长,我……对不起,打扰了……”一个局促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上原勇作和野津夏美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

    “神谷小姐,你每一次都这样,悄无声息的吓人一跳,”上原勇作有些恼火的看着神谷绮罗,“自从认识了你,我的心脏一直在承受考验,你知道吗?”

    “对不起!上原队长!”神谷绮罗脸上飞起了红霞,象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我……以后改正……”

    “你在说什么啊,勇作,神谷小姐是老师派来保护我们的孩子的忍者武士,她一定是自小就受过相关的训练的,走路不发出声响在战斗中是很重要的技能,你怎么能为这件事责怪她呢?”看到丈夫在女下属面前摆起了队长架子,夏美立刻阻止丈夫道。

    在撤退到熊本之后,林逸青将奇兵队和忍者部队重新进行了编组。并特意安排神谷绮罗保护上原勇作夫妇和他们的新生儿。对于老师的特别照顾。上原勇作很是感激,只是他有些受不了神谷绮罗那忍者式神出鬼没的走路方式。

    “夫人,勇胜他……好象是饿了。”神谷绮罗坐在他们夫妇身边,将怀里的男婴递到了夏美面前。

    “他并没有哭叫啊,为什么说他饿了?”上原勇作看着一个劲儿的用脑袋拱着神谷绮罗那并不丰满的胸口的儿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当然是饿了,你没看到么?如果……如果……神谷小姐可以的话,他是不会在意是不是母亲来喂他的!”夏美笑着将儿子接了过来。转过身解衣授乳。

    上原勇作登时明白了过来,而神谷绮罗则羞得满面通红。

    “谢谢你,神谷小姐,一直这么精心的照顾他。”上原勇作微笑着对神谷绮罗说道。

    “哪里!能为上原队长和夫人服务,是我的荣幸!”神谷绮罗坐着向上原勇作鞠了一躬,“我愿意象望月前辈侍奉老师那样的侍奉上原队长和夫人!”

    听到神谷绮罗竟然要象望月姐妹学习,上原勇作不由得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老师那样的魅力。

    上原勇作面对她的心声吐露,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忽然一骑马飞奔了过来。

    “上原队长,老师要你马上过去。”马上的一位奇兵队员说道。

    上原勇作随即起身。抱了下夏美一下,亲了亲她的额头,便上了马。

    “神谷小姐,这里就拜托给你了。”上原勇作对神谷绮罗说道。

    “是!上原队长!”神谷绮罗马上起身,向上原勇作敬礼道。

    上原勇作点了点头,打马和传令的奇兵队员一道而去。

    夏美目送着上原勇作的身影渐渐消失,正自惆怅间,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阵阵的枪炮声!

    夏美循声望去,发现那里正是父亲的军队所在的方向。

    “父亲……你还好吗?……”她在心里轻声的问道。

    此时的她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给她布下了死亡的罗网。

    熊本城郊,日本政府军本营。

    “你们这一次的目标,就是敌人的医疗营。”一身笔挺军服腰佩天皇御赐战刀的野津道贯看着面前精选出的一个个“拔刀队”勇士,沉声说道。

    “野蛮的敌人偷袭了我们的医疗营,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我们的同袍和亲人,劫走了救护他们的医生和护理人员,我们一定要讨回这笔血债!”野津道贯说着,猛地拔出了天皇御赐的“七胴切”战刀,厉声吼叫起来。

    “讨还血债!讨还血债!”拔刀队员们也跟着大声的吼叫起来。

    “自逆贼横行以来,亿兆生灵惨遭涂炭,而今逆贼只困守于熊本一城,竟然还敢负隅顽抗,呈凶行暴,多行不义,你们虽是萨籍,却是天皇陛下的忠勇好男儿,此去定要杀尽逆贼,为天皇陛下增光!”

    野津道贯说着,将手中的天皇御赐军刀双手捧到了拔刀队长山口信夫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就请用此刀,斩下逆贼之首级!”

    山口信夫满眼泪光,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了野津道贯递来的天皇御赐宝刀。

    “誓为天皇陛下杀尽逆贼!”他猛地起身,面向拔刀队员们,举刀高声喊道。

    “誓为天皇陛下杀尽逆贼!”

    目送着拔刀队员们出发之后,曾我佑准少将来到了野津道贯的身边。

    “将军,此次所去熊本奇袭者,均为萨摩籍,您难道不担心他们会投靠叛贼吗?”曾我佑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向野津道贯问道。

    在政府军医疗营遭到林逸青偷袭,所有的伤员全被杀死,医护人员全被掳走之后,野津道贯在参谋长儿玉源太郎的建议下,特意组成了一支全部由萨摩籍官兵组成的渗透部队,让这支部队偷偷的进入熊本城,对萨摩军展开同样的报复,想用这种方式提振因指挥部和弹药库遭偷袭而低迷不已的士气。

    “不会的,这些人虽然都是萨摩籍,但他们都有亲人死于逆贼之手,一心想要向逆贼复仇,是断然不会投向逆贼的。”野津道贯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的战技不如林逸青手下那些人,很可能不会取得贼酋之首级。”

    “林逸青这个魔鬼,末日即将到来了。”曾我佑准看着远方,说道,“哪怕这些勇士此次不能取其首级,熊本城也必定会被我军攻克,届时他走投无路,要么战死,要么被我军生擒,不会有别的结果。”

    “只怕未必。”野津道贯面色阴郁的摇了摇头,说道,“有情报显示,在长崎之逆贼及从逆之民已然乘船离港,逃往琉球避难,林逸青是乾国人,我想他最后很可能也是会逃往琉球的,再经琉球逃回乾国。”

    “什么?!那我们应该尽早的攻下长崎,断了他们的逃跑路线才对!”听了野津道贯的话,曾我佑准禁不住大吃一惊。

    “如果先打长崎的话,逆贼得知归路被断,必然拼命死战,而如果先给他们留下归路的话,他们便不会死战了。”野津道贯沉声道,“兵法有云:‘围三阙一’,即此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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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暗敌来袭

    听了野津道贯的解释,曾我佑准明白了过来,眼中闪过敬服之色。

    “明天一早,全军展开攻击。”野津道贯望着远处巍然屹立的熊本城,沉声说道。

    曾我佑准听了野津道贯的命令,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最后的战斗了,胜利是必然的,只是付出的代价多少而已。

    但野津道贯并不会知道,他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天刚下过大雨,萨摩武士伊集院俊吉和另外两名武士在清晨巡逻时,发现城郊附近的李子树下牛粪堆上有清晰的脚印。细一看,湿地上也有很清晰的军靴的印痕。脚印虽杂乱,但相当明显,三人都觉得可疑,于是仔细看了一会,估计有四五个人的样子。伊集院俊吉想起昨夜狗叫得很厉害,晓得有了情况,于是立即叫一个武士回城报告情况,自己跟另一个武士继续沿着脚印追踪。两人端着步枪,小心地追了一公里路后,脚印没有了,消失在了草丛中。四周静悄悄的,山谷里有雾气升起来,回头看时,却还不见有后续人马赶到。

    两人都有点害怕,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破竹队”队长河野主一郎在接到伊集院俊吉派回的人报告后,吃了一惊,心想这么大清早的,昨夜并未有友军来过,加上狗又叫得很凶,判断出一定是敌军渗透过来的人员。敌情紧迫。他不敢怠慢。赶紧组织起武士队伍。跟着追踪出来。

    大家追到一个岔路口,看到杂乱的脚印往右边一个山谷里去了,那可全是防滑鞋的清晰的脚印,河野主一郎于是下令叫大家沿着这些脚印追。追了五六百米后,脚印也消失了,草丛里很不好判断。

    “怎么办?”副队长高城七之丞问道,突然他一拍身上大腿,吃了一惊道:“对了。伊集院俊吉他们走的是那边——你们几个跟我回去,沿着岔路口右边的脚印去追!”

    河野主一郎也醒悟过来,赶紧说道:“对!你们赶快去,小心点。其他的人跟着我,我们过山边去看看。这些脚印很清晰,估计敌人一定还没走多远,可能潜伏起来了。大家散开队形。记住前面有雷区,小心点走!”

    副队长高城七之丞带着一小队人马沿来路返回,到了岔路口后,他们仔细分析脚印的特征。判断除了敌人外,自己方的两个人伊集院俊吉和另一个武士确实是追踪过去了。于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追赶。

    “高城队长,要不要派个人回城里本营报告,请桐野将军派来援兵?”一个武士建议。

    高城七之丞点头道:“嗯,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力量是少了点。估计敌人有不少,而且在暗处,打起来我们可能会吃亏。这样吧,你赶快回去叫人,部队至少要来两个小队的人手,分别进行支援。动作快一点!”

    那个武士说了声“是”,提着枪跑步回去了。

    “我们走!别让伊集院俊吉他们吃亏。”高城七之丞叫部队跟上,沿着脚印向前跑步前进。他率领的这些人虽然不是精锐的武士,大多是“足轻”出身,但是他们也打了多次仗,大小战斗也参加过不少了,有一定的作战经验的,战技比后补充的农民士兵还是要强得多。

    高城七之丞带着人沿着岔路一直追踪到一座小山脚下,脚印没了,人一个也看不见。他立即下令教大家隐蔽散开,监视那座山头。

    伊集院俊吉跟那个武士在山谷里等了一阵,不见有人跟来,黎明时分,四周又静,怕不安全,于是向着山谷边上的小山头摸去,想要潜伏起来,等待时机。

    他相信敌人一定在这附近。

    事实上,此时政府军的渗透部队就藏身在伊集院俊吉他们摸去的那座山头上,枪口一直对着伊集院俊吉两人。

    他们当然不想开枪,打死了人暴露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那样只会引来萨摩武士和奇兵队的搜剿,不利于今后的行动。他们进来不是要杀一两个没有多大价值的武士,他们当然另有重要使命。

    没多久,他们又看到有好几个武士跟着追来了,这可不好,得要离开这里才是上策。他们于是盘过山腰,往后山过去。

    “鹏翼队”队长渊边群平带着一个加强分队走在晨雾笼罩的山谷里。昨夜大雨,所有人都湿透了,相当疲惫。行进中,萨摩武士百武宏二突然跟上渊边群平,问道:“队长,前面雾气太大,要接近敌军阵线了,是不是让我先上前去看看?”

    大家本来是展开呈搜索队形的,渊边群平看了看四周,说道:“算了吧,你退回去,跟着你的小队。我们打头就行了,注意保护好后面的山崎参谋。”百武宏二说了声“是”,正停下脚步,大家突然听到前面山脚下传来枪声。薄雾中前面山腰上冲下来好些人的样子,两下隔得很近,不到三十米距离。

    “散开!”在渊边群平的指挥下,分队人马立即就地展开,分散隐蔽,仔细观察监视目标。

    山崎定平参谋迅速跟了上来,趴在渊边群平身边。两人稍一商量,渊边群平立刻下令:“一小队的,马上占领前面的小高地。二小队,二小队,左边!三小队,迂回到那边侧翼去,三小队明白没有,侧翼包围,快,快!”看着大家都在第一时间内行动起来,渊边群平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对山崎参谋说道:“山崎参谋,你留在这里指挥,我跟上一小队的到前面去。”一小队是他亲自带领的人,这时候已经往前移动了好几米,到了前面的一个凸起的小山包脚下。

    熊本武士川城一郎带着三小队的人沿着山脚下一路猛跑。现在是抢时间。如果不能迂回到那里的话。包围圈就形成了一个缺口。这股敌人一定要歼灭,凡是来犯者,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这是他们作为武士的职责。

    渊边群平迅速跟上自己的小队人马后,发现百武宏二也在,正在往小山下一块大石头旁边运动过去。他回头去看第三小队的人,这时已经看不到,第三小队的人已经往他口令的预定点迂回过去了。再叫他赶上去已经不可能。

    “杉本功,跟着百武队长!其他人动作快,到上面去。”他担心百武宏二的位置一个人可能守不住,要是敌人运动到了下面的话,在上面射击不到,有可能发生意外。

    他那一声口令发出,斜前方的武士杉本功答应一声:“是!”按照听到的命令往下翻滚过身,然后半蹲起来,跟百武宏二并排着往前移动过去。

    草丛很深,视线相当不好。不利于敌情观察,他不得不这样半蹲着。猫着腰,在快速移动中伸着头往前看。

    渊边群平弯腰跑到山脚,发布完口令后就地卧倒,跟着前面的人迅速往上爬。到了小山顶上,大家抢占好射击位置,渊边群平往下一看,薄雾中,跟前面山脚结合部的开阔地带上好几个政府军渗透人员弯着腰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那些人很小心,想要往北边的山谷里去。侧翼展开的人还没有到达预定位置,渊边群平心里着急,恨不能开口大喊催促。

    萨摩武士小山尚弘带着二小队的人已经到达左边,做好了断敌退路的准备。川城一郎带着三小队的人还在薄雾草丛中快速跑动,没有到达迂回位置。他们的路径确实是远了一点,还差着五十多米。

    雾气已经散去,周围好像传来了鸟叫声。开阔地中敌人发现了前面山脚打包围的三小队成员,一时间慌了神,全都怪叫着开枪攒射过去。

    “卧倒!”川城一郎大喊一声,一个前扑,卧倒在地上草丛中后立马掉过枪口来,估摸着往刚才见到的敌人方向打了几枪。他身边的战友则不顾危险,继续迅速往前爬。

    这边小高地上的渊边群平大喊一声:“开火!压住他们!”

    激烈的枪声中,百武宏二耳朵尖,听到前面的那块大石头旁哗啦一声,一瞥眼间,看到草丛里有一只脚缩了回去。

    “八嘎!敌人——”百武宏二毫不含糊,立刻一枪就打了过去,子弹打在岩石上,迸发出一道火花。他又开了一枪,岩石后随即有人惨叫了一声。

    杉本功大喊着:“队长,你们小心下面!有敌人!”

    百武宏二正要追过去,突然岩石后面冒出一颗人头来,有人举枪就向他们这里开火了。杉本功跟百武宏二几乎是同时发现这名敌人,两人同时开火。没打着,敌人早已缩回了头。

    巨石旁是一个浅洞穴,由这边摸索过来的五名渗透人员发现已经被萨摩军包围了,赶紧缩进了洞里,欲要依托这块巨石,做最后的顽抗,弄个鱼死网破。

    山上的人发现就在下面有敌人,于是赶紧往下投掷雷炎弹。好几颗雷炎弹冒着烟从草丛上飞下,落在巨石旁爆炸开来。不料浓烟升起来,霎时间挡住了大家对开阔地里敌人的观察,非常不利于压制射击。本已经被他们压制住的那股敌人的残余人员这时趁机爬起来往北面猛跑。

    已经到达预定位置的川城一郎此时喘了口气,下令将敌人放近了再打,务求全歼。他就着斜面坡上的一块岩石作掩护半蹲着,将敌人看得很清楚。几名武士半蹲在他斜后面的岩石上方,两名残敌在草丛里不顾一切飞奔向他们这里来。

    只有二十米了,川城一郎一声令下:“打!”

    数枝步枪喷着火舌,枪口跳动中,子弹壳纷纷崩落到岩石上草丛里。两名还在跑动中的敌人瞬间被击中了,一个仰头翻到,一个惯性带着他往前又跑了好几步,两人都是当场死亡,哼都没多哼一声。

    打仗杀敌,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在弹药哪怕是不太足的情况下。这时也千万不要怕浪费。敌人没打中或者没在第一时间死亡。中了反击。自己反而白白搭上了性命。

    “你留在这里观察,我下去看看!”川城一郎说着,不等部下答应,立刻就一手拿着枪,起身飞奔下土坡。只见他从斜面下去,连接跳过几道土坎,动作干脆利落,一瞬间下到了坡脚下。

    “八嘎!我叫你过来送死!”他边跑边向着躺在开阔地草丛里的敌人再度开枪射击。确保万无一失。

    “安全了!你们下来,我们过那边去。”检查过敌人尸体以后,他转过身来,向身后的部下们大喊。而后弯腰捡取了敌人身上的弹药,装入裤兜。

    “小心!那边有人过来了!”一名武士突然大喊一声,川城一郎立马就地卧倒在敌人尸体旁边,以之为掩护,然后转过身来。

    “不要开枪!我们是友军。我是破竹队副队长高城七之丞,我们追踪敌人渗透人员到这里来了。刚才的枪声是我们跟敌人交火打的,我们打死了他们一个。你们怎么样啊?”

    “真的是高城队长吗?站着别动。不要过来,你们负责守住那里。”

    “好!我们没见过你们。你们是不是接到通知赶来的增援部队?”

    “我们是巡逻部队,刚到达这里,碰上敌人了。这里还有五六个,你们别过来。就在原地守着,防止敌人逃出来。”

    “好!”只听那边的武士副队长高城七之丞分派道:“伊集院,小井,你们两个到这边去。田边,你们到那边占据那个高地,其他的跟着我守住这里。”

    大家对剩余的残敌形成了包围。

    “先喊话,要他们投降!”山崎参谋命令道。

    “不如直接强攻,消灭他们算了。”渊边群平不同意这种迂腐的战场形势。

    “还没到执行正式任务的时候,我不想大家有任何的意外,造成战斗编制减员。这里我是最高指挥官,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可能觉得自己这话不妥,伤人心,山崎参谋想要挽回面子,不顾危险,爬到前面去对着下面的石头高喊:“赶快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一阵恶毒的咒骂:“萨摩贼徒!死到临头还来这一套,有没有新鲜点的?要投降我们早投降了,不要啰嗦!有胆量就下来送死!”接着“啪啪啪”三声,有个家伙用手枪向着喊话的地方连续开枪射击。一颗子弹擦着山崎参谋的头盔边沿打过,吓得山崎参谋一声怪叫,爬了回来。

    “混蛋!还敢顽抗!”山崎参谋擦了把脸上汗水,脸色惨白。

    大家都冷眼看着他,山崎参谋面子上真过不去了。“拿枪来!”他大喊一声,接过一把步枪,往前打了数枪。由于地形受限,子弹都打在岩石上,要么往下钻入泥土,未能消灭敌人。

    “八嘎!拿雷炎弹来!”山崎参谋打光了一支步枪里的子弹后,又大喊起来。山崎参谋连续向敌人投了五枚雷炎弹,炸起一团团浓烟。

    硝烟散去后,半晌没有动静,山崎参谋松了口气,这下敌人应该全归了西天。侥幸没死的,也应该怕了。

    “等等!再喊话看看情况!”山崎参谋对左下方想要摸过去的百武宏二发布口令,阻止住他。

    “啪啪!”又是两声手枪的回应。

    “混蛋!再给我投雷炎弹,我就不相信炸不死他们。”山崎参谋偏不信邪,一头虚火,跟自己叫上了劲。

    伊集院俊吉一言不发,在地上爬起来,端着枪往下观察着敌人动向。只见一个家伙冒出头来,估计是寻找逃命路线,他二话没说,当即一枪打了过去。由于相隔距离近,在不到十米的范围,子弹打中那家伙的后颈部,打得那家伙唔哇一声,扑倒在地死去。他后面两名想要跟着出来的家伙赶紧缩回巨石旁的浅洞穴里。

    熊本城内,萨摩军野战医院。

    窗外下着小雨,天气很冷,野津夏美起来时加了一件外套。外面的枪声虽然非常遥远,但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和摇篮里的孩子在一起,梳头时她小心的照了照镜子,突然发现脸上有了一颗小痘痘,非常讨人厌。

    她对着镜子用手去脸上挤。挤了两下没挤破,叹一口气放弃了。

    枪声似乎变得激烈起来,她的心绪也变得烦乱起来。

    父亲,你知道女儿现在在哪里吗?

    女儿和您分开了这么久,您是否想念过她呢?

    如果您知道女儿和曾经令官军闻风丧胆的上原勇作结了婚,并生下了儿子,会怎么想呢?

    这场战争,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才能让他们这些至亲骨肉团圆呢?

    夏美突然感到口渴,想要泡杯茶来喝,缓解一下心中的不安和思念。

    去拿水壶时,壶却很轻,里面没有水,另外的几个水壶里也是空空如也。偏这时她的肚子也饿了,咕咕叫起来。她这才想起水都让自己喝光了,自从生了儿子上原勇胜之后,她的乳汁很旺,儿子吃得也多,是以她总是会感觉到饿,不时需要食物补充,喝的水也比平时多了不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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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失手

    夏美找到一盒吃剩的英国饼干,拿出一块吃了两口,她嘴里太干,根本咽不下去,必得要先打水来再说。

    放下饼干,她提起两个水壶想要去到野战医院的水房去打水。

    “夫人,您要打水?”神谷绮罗回来了,她的手中拿着一柄长刀,这把刀比平常的武士刀要短,正好适合身材娇小的她使用,刚刚是军需处的人发现了这把刀,要她过去领用,这时她看到夏美拎着水壶,立刻便迎了上来。

    “我把水都喝光了,呵呵。”夏美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您需要休息,还是让我来吧!”神谷绮罗说着,将刀束在后背,上前接过了水壶。

    可能是因为正在哺育孩子的时间,夏美感到身子变得慵懒,见神谷绮罗要帮自己打水,便没有拒绝,当下神谷绮罗去打水,夏美则回到了婴儿床边,坐在椅子上休息。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吓了夏美一跳。

    她站起身来,向窗外望去,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发慌。

    她现在最盼望的,便是丈夫上原勇作能在自己的身边。

    但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激烈的战斗已经在城内展开了。

    “是不是敌人的渗透部队混进城里了?”

    桐野利秋望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沉声说道。

    “那里是弹药库的方向,我去看看吧。”林逸青说着,转头向一位武士吩咐了一句。武士躬身退下。前去召集奇兵队员。

    “熊本城的地下通路都有我军严密把守。敌人是怎么进来的呢?”桐野利秋有些恼火的问道。

    “我军实力下降太多,防守自然难免出现疏漏,听说敌军也组成了类似我军奇兵队的特殊渗透部队,称为‘拔刀队’或‘特攻队’,也许这一次,就是这些人摸进来了。”林逸青说着,接过了望月香织递过来的狙击步枪,“所以还是我过去看看。把他们消灭干净。”

    “我也过去吧。”桐野利秋看着林逸青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透着一丝疲惫,想要为他分担,便提议道,“我带卫队过去助你一臂之力。”

    “不,本营也需要守护,您还是留在这里为好。”林逸青知道桐野利秋是因为自己太过劳累才要求陪自己过去,向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瀚鹏,熊本城的粮草弹药,足够坚守两年之用。我们就全力在熊本坚守,以待时局之变。不可以吗?”桐野利秋问道,“难道只有流亡异国一途吗?”

    “理论上可以坚守两年,但按照我的估计,我军现在的情形,最多只能坚守三个月。”林逸青摇头道,“久战疲惫之师,又多老幼妇孺,难以对抗露西亚军和官军联手进攻,让这许多百姓与熊本城一道殉葬,有何益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撤往琉球及奄美诸岛,以图将来再举。”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利秋长叹起来。

    他心里明白,林逸青的计划是正确的,他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心有不甘而已。

    林逸青准备完毕,便带着奇兵队员向弹药库所在的方向而去,看着林逸青的背影消失,桐野利秋露出了一丝欣慰而苦涩的笑容。

    “你能这么做,保护好千穗,我就再没有任何的牵挂了!”他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远处,枪声变得越来越激烈了。

    “那里就是敌人的弹药库了。”

    一位拔刀队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城堡,低声对山口信夫说道。

    “大家准备。”山口信夫点了点头,向身后的部下们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伪装成民夫的拔刀队员们便向城堡的大门走去。

    “什么人?”对面的哨兵立刻就发现了他们,大声的喝问道。

    “自己人!自己人!”一名拔刀队员用纯正的萨摩口语回答道,“我们是奉村田新八将军的命令,前来搬运炮弹的!”

    “口令!”哨兵大声喊道。

    “我们有村田新八将军的手令!”听到对方询问口令,这位拔刀队员心下有些惊慌,强自镇定的说着,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

    “我们是奉村田将军手令而来,我们原来一直在外边,哪里知道你们这里的口令!”山口信夫高声喊道,“将军手令在此!你们验看一下不行吗?”

    “都站在那里别动!”哨兵喊道。

    山口信夫摆了摆手,推着车的一行人停下了脚步,此时他们距离大门已经不远了,山口信夫注意到门口只有两名哨兵,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几个人,一时间心中暗自庆幸。

    一名哨兵快步跑了过来,他打量了一下一身萨摩军官服饰脚间别着武士长刀的山口信夫,问道:“村田将军的手令何在?拿来给我看看。”

    山口信夫向那名拔刀队员点了点头,拔刀队员快步上前,将手中的白纸递给了哨兵。

    哨兵接过“手令”,刚扫了一眼,那名拔刀队员已经闪电般的用匕首刺进了对方的小腹。

    差不多与此同时,另一名拔刀队员猛地扬手,一柄飞刀疾射而出,直没入了另一名哨兵的胸口。

    用匕首偷袭的拔刀队员一招得手,猛地收刀,那名哨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身子缓缓的软倒。另一名胸口中刀的哨兵也晃了晃,向后摔倒。

    拔刀队员们纷纷从手推车中拿过武器,两名拔刀队员推开了大门,后续的队员们快步冲了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一名哨兵却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喊道:“贼徒来袭!——”

    哨兵喊声未落。山口信夫已经大步冲了过来。拔出天皇御赐军刀。一刀将这名垂死的哨兵的头颅斩了下来。

    “快!”山口信夫收刀,焦急的挥了挥手,剩下的拔刀队员们一拥而入。

    突然间,城堡正中的一扇窗户中,闪过一道暗红色的火苗,接着便是道道白烟。

    看到火光和白烟,山口信夫立时面色大变。

    “卧倒!”他大声喝道。

    可是已经晚了,就在这一瞬间。一连串的加特林机枪子弹横扫而来,十余名拔刀队员当场中弹,惨叫着摔倒在了地上。

    看着部下们纷纷中弹倒地,痛苦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山口信夫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敌人竟然会用一挺加特林机枪来守卫弹药库的大门!

    及时伏倒在地的拔刀队员们纷纷用步枪和手枪向对方射击,但步枪和手枪的火力怎么能和加特林机枪相比呢?道道火流横扫了过来,打得山口信夫等人根本抬不起头来。

    山口信夫紧紧的盯着那个喷火的窗口,等待着攻击的时机。

    他和几名拔刀队员身上都带有政府军仿制萨摩军的雷炎弹——政府军方面称之为“手榴弹”,他的打算是在敌人的加特林机枪打空弹筒之后。重新更换弹筒之际,跑步向前。用手榴弹炸毁敌人的机枪,然后冲进城堡内破坏弹药库。因为加特林机枪的射速很快,一个弹筒用不了多久,便会给打空的。

    但山口信夫的打算落了空,敌人的加特林机枪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射击,山口信夫似乎能够看到里面的机枪手正在手忙脚乱的更换弹筒,没等他下令,两名拔刀队员已然一跃而起,各自握着一枚手榴弹向敌人的机枪阵地扑去。

    政府军使用的手榴弹和萨摩军的雷炎弹原理相同,都是用手抛掷,但政府军方面觉得雷炎弹那样的圆形炸弹抛掷不方便,而且威力较小,是以他们仿制的手榴弹为了加大装药量,做成了筒形,并且在弹筒底部装有木柄,以便于抛掷。

    就在两名拔刀队员高举起已经拉了火线的手榴弹,准备抛掷之际,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两枪,正中二人的胸口,他们俩全都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见到他们二人向敌人发起冲锋,另外几名拔刀队员也起身准备跟上,但没想到二人一下子便给对方用步枪击倒,山口信夫看到二人手中的手榴弹的木柄处冒着的火烟,一时间不由得魂飞天外,厉声大喊道:“卧倒!”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在他喊声刚出口之际,两道火光接连闪过,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几名没来得及卧倒的拔刀队员瞬间给挟着弹片和浓烟的气浪给掀飞到了一边。

    山口信夫感到热浪扑面而来,黑烟呛得他气息一窒,此时院子里到处都是黑烟,什么也看不清了,但一个清晰的“突突突”的声音再次响起,令山口信夫心里一沉。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对方的机枪手已然完成了更换弹筒的操作,加特林机枪再次吼叫起来,又有两名拔刀队员中弹,发出凄惨的号叫。

    “撤退!”山口信夫知道这一次袭击萨摩军弹药库的行动已经可以说失败了,他现在考虑的,该是全身而退,而不是完成任务了。

    没有受伤的拔刀队员们又抛出了两枚手榴弹,借着浓烟的掩护,他们退出了大门,来到了街道上,而正在这时,一阵绵密的枪声响了起来。

    山口信夫躲到了一棵树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不远处的街道上,赫然出现了一队萨摩军士兵,此时他们正举着步枪,不断的向这边射击。

    “大家散开!分头突围!”山口信夫大吼了一声之后,便放开脚步,一头冲进了旁边的一条窄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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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夏美受难

    这个黑陶水壶是那种容量很大的用来煮水的壶,虽然只装了半壶水,但份量仍然极重,是以打在了那人的头上之后,饶是他身强体壮,也给砸得头破血流,险些晕去。

    一击得手之后,不待对手反应,神谷绮罗闪电般的抽出了背后的长刀,直向对方胸口刺去。

    对方猛地闪身,神谷绮罗手中刀一下子刺中了对方的肩胛,但在刀尖刺入肌肉寸许之后,便再也无法进入了。

    神谷绮罗定睛一看,原来对方竟然用双手握住了她的刀刃!

    神谷绮罗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一身蛮力,她用力抽刀,刀却纹丝不动,她心下发急,猛地跃起,一只脚直向对方的太阳穴踢去。

    对方偏了偏头,神谷绮罗一脚正中对方的脖颈,她感到脚上一阵剧痛,有如踢到了石块一般,而对方显然给她这一脚踢得不轻,发出了一声低吼,神谷绮罗感到对方松了手,立刻顺势抽刀借力跃开。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这么小的伊贺忍者。”对方晃了晃脑袋,发出一声关节的脆响,嘴角现出一丝狞笑。

    神谷绮罗冷冷的盯着对方,刀尖指向前方,缓缓的移动着脚步。

    “我去过伊贺,你的家乡,杀死了许多忍者,里面有几个女忍者,和你一样漂亮。”对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看着神谷绮罗,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我们先砍伤她们,然后再……那一次。可真是享受啊……”

    神谷绮罗明白他在说什么。心中怒气升腾。但手脚的动作却丝毫不乱。

    “过来!小妞儿,过来!让我也享受享受你……”对方浑不在意手上的伤痛,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武士长刀。

    神谷绮罗刚想要出声向大家示警,但就在这时,激烈的枪声一下子响了起来,她心里一沉,知道有更多的敌人已经进入到了野战医院当中。

    “来吧!你这个混蛋!”她大吼一声,挥刀冲了上去。

    伊集院俊吉从草丛里直扑下去。百武宏二见上面有人猛扑下来。赶紧过去支援,已经到了那巨石的旁边。由于地形限制,他看不到那边的洞穴情况,不等伊集院俊吉下到洞穴口上边,人已经沿着巨石上方爬了过去。

    敌人看见遭到了包围,孤注一掷,躲在大石下开始不停的地对下面川城一郎带领的第三小队占领的位置投弹、射击,并抱着必死之心哇哇怪叫着,气焰很嚣张。

    冲下来的伊集院俊吉突然看到下面岩石缝中有人面向着他的方向举着手枪要开枪。他赶紧一枪射了过去,子弹打得岩石火花乱蹦。将那石缝近距离覆盖。接着战友们也纷纷开枪,一名敌人身中数枪。惨叫一声,趴在了岩石缝里不再动弹了。

    原来那敌人占据的浅洞穴的旁边斜上方有两块凸起的巨石,敌人的头目就躲在那夹缝里边,负责往外观察指挥,刚才转身往上开枪,差一点没打到山崎参谋。

    伊集院俊吉击毙了石缝中的敌头目,赶紧过来两步,往百武宏二卧倒在的巨石上扑倒。百武宏二则迅速移动了下方位,给他腾出位置。这会儿洞口里的敌人听到后面的枪声后,又全缩进了洞内。

    两人并排着斜身趴在巨石上,百武宏二也拔出一颗雷炎弹,两人相互对望一眼,点点头,然后迅速划着了火线,同时顺着巨石往外轻轻地一送,然后脱手让它滚落下去。

    下面巨石底传来了敌人惊恐的喊叫声。有一枚雷炎弹被敌人一脚踢开,滚到下面去爆炸了。投下去的雷炎弹只在洞口将那一名用脚踢开另一枚雷炎弹的敌人炸成了重伤。

    一名敌人趁着爆炸的的硝烟,爬出洞穴,企图从右边的石缝袭击大家。伊集院俊吉刚到那石缝上边,发现了那家伙企图,他立刻敏捷地迈过一步,正面对着石缝,那家伙正爬在敌头目的身上,一抬头间,往上跟伊集院俊吉打了个照面。

    那家伙动作也够够快的,赶紧举枪。但是在石缝里空间狭小,又多了具尸体在内,他施展不开,动作受到限制,还是慢了一拍。

    伊集院俊吉只听到自己手中步枪子弹射出去嗤地钻进**的那种声音,他看到在雷炎弹爆炸开来的硝烟边沿,在石缝里趴着的敌人肩背上开着一条血口,他连开了两枪,直到对方静静地躺着不动了他才停止了射击。

    他往左边巨石上瞄了一眼,看到杉本功跟百武宏二趴在岩石上正看着他这边,于是朝他们做了个往前去的手势。

    他想斜着投一颗雷炎弹进去,一摸身上的雷炎弹袋,袋里一颗也没有了,刚才全给山崎参谋扔光了。在旁边这样往里扔一颗进去的话效果应该不错。

    两下距离隔着不到两米,他不敢过于往前去。敌人不出来就打不着,这时百武宏二拔出一颗雷炎弹,用左手扔了进去。

    再次听到枪声,洞口左边的石缝里,川城一郎看到下面洞口边自己人的枪管出现了,心里有了底。他看了看那里出现的敌人,赶紧扔了两颗雷炎弹。

    此时轰的一声洞口边闪出火光,一大股浓烟涌出。

    “再扔几颗雷炎弹进去!”山崎参谋说着,用从身边部下身上拿来的雷炎弹往洞口一扬手抛进去,而后赶紧蹲下,洞口那边的人也赶紧后退,大家都等着手雷爆炸。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火苗星子窜出洞口,浓烟几乎是呼啸而出,在旁边都感觉得到很热乎。

    “再扔一颗!”山崎参谋喊道。

    百武宏二一扬手再次往硝烟弥漫的漆黑洞口里扔进去了一颗雷炎弹。

    又是一声巨响,敌人终于全部被消灭了。

    五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拖出洞来,摆在了地上。山崎参谋亲自动手。在他们的身上搜索起来。他搜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有情报价值的东西,但在那名敌人头目的衣袋中,他找到了一张绘着粗略草图的纸片。

    山崎参谋拿着纸片仔细端详起来,两位武士队长也凑了过来。

    “这……看起来象是熊本城的平面图啊!”川城一郎说道。

    “没错。”山崎参谋点了点头,当他看到图上标志的几个点时,突然间面色大变。

    “弹药库……医院……水源地……”山崎参谋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快!赶快派人回城。通知本营,敌人要偷袭我军的弹药库、医院和水源地!”

    听到枪声越来越近,夏美的心恐慌得厉害,她看着摇篮床里的婴儿,突然起身将婴儿的摇篮从床中抱了出来,然后快步来到床边,将婴儿的摇篮藏在了床下。

    已经睡着了的婴儿并没有发觉周围的变化,仍然香甜的睡着,并没有受到外边传来的枪声的干扰。

    夏美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婴儿,强忍着泪水起身。坐在了一把椅子上,面对着窗户。手里紧握着小手枪,身边的桌子上,则是子弹盒。

    “勇作,神谷小姐,你们在哪里?快回来吧……”她默默的在心里喊着。

    可是,上原勇作仍然没有回来,而去打水的神谷绮罗,也似乎忘记了她护卫的责任,没有回来。

    枪声越来越近了,突然间,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夏美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举起了小手枪。

    那是一个身上穿着民夫衣服的高大男人,他举着步枪,一边向外射击,一边踉踉跄跄的向夏美这边走来。

    他没有看到夏美,但夏美却清楚的看到他腰间的长刀,和喷吐着火舌的步枪。

    可能是子弹打光了,这个男人狠狠的将步枪扔到了一边,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夏美。

    仿佛是豺狼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看到一个漂亮的乾国服饰的少妇呆呆的看着自己,他立刻发出了一声粗吼,拖着已经受了伤的腿,直向夏美这边冲来,不顾他和她之间隔着一扇窗,也没有注意到夏美手中的小手枪。

    “老师说,正射必中……”夏美猛地站了起来,双手举起了小手枪,仿佛林逸青就在她的身边,用手端正着她的姿势。

    看到夏美手中有枪,男人一愣,眼中立时现出恐惧之色。

    夏美扣动了扳机。

    小手枪发出一声清脆的枪响,男人的头部瞬间迸出了一团血雾,夏美清楚的看到,对方的额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男人的身子晃了晃,向后摔倒,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混蛋!”山口信夫看到同伴被一个乾国女子开枪射倒,大声叫骂着飞奔了过来。

    夏美这时才注意到又有一名敌人出现了,她忙不迭的调转枪口,向来人扣动了扳机。

    因为过于慌乱的关系,加上她是第一次开枪射杀敌人,手抖得厉害,这一枪便很可惜的打偏了,没有击中对方的要害。

    夏美看到子弹从对方的肩膀处飞过,划破了对方的衣服,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

    对方的身子晃了一晃,他恶狠狠的看着夏美,没有开枪,而是举着一把武士刀,直向夏美扑来。

    夏美想要再次装弹,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叫,猛地将手中的小手枪向山口信夫砸了过来。

    山口信夫猛地挥刀,将小手枪打飞到了一边,这时夏美将子弹盒也抛了过来,山口信夫又是一刀,将子弹盒劈开,里面的子弹给打得四散飞扬。

    夏美试图夺门逃跑,但山口信夫此时几步便追上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拖进怀中,将雪亮的长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以为你是林逸青的老婆,我就不敢杀你!你要是乱动,我现在就割了你的头!听见没有!”山口信夫用手扣住了夏美的喉咙,厉声喝道。

    此时夏美已然完全被恐怖包围了,她知道对方因为自己穿着乾国服饰的关系。把自己当成了林夫人。但此时的她并没有打算辩解。她奋力的挪动着脚步,想要让对方离自己的床远一点。

    因为她和丈夫的宝贝,就在床下,她作为一个母亲,哪怕是拼了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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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战场葬礼

    “我说的是把枪扔过来!上原队长!”山口信夫看着上原勇作的艰难动作,狞笑着说道,“你难道听不懂我的话吗?”

    “你这个混蛋!我父亲要是在这里,他一定会立刻杀了你!杀了你!”夏美明白如果这把枪到了山口信夫手中会发生什么事,嘶声大叫起来。

    “我不管你是否是野津道贯将军的女儿,只要加入到了叛逆的阵营,就都该死!”山口信夫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们都该死!”

    他说着,将目光转向上原勇作,“快点!把枪扔过来!难道你想看到她人头落地吗?”

    上原勇作将左轮手枪重新拾起,他呆呆地看着夏美,双眼有如黑洞。

    夏美流着泪看着上原勇作,又看了看林逸青,林逸青仍如刚才一样的平静,但当他迎上她的目光时,眼睛却微微的向下动了一下,象是在看她的腿。

    夏美立刻明白了林逸青要她怎么做,一颗心激烈的狂跳起来。

    为了心爱的丈夫和孩子,她已经下了决心,拼死也要一试。

    上原勇作慢慢的抬起手,猛地将手中的左轮手枪向山口信夫抛了过去。

    山口信夫右手握刀顶住夏美的咽喉,腾出左手,去接上原勇作抛来的左轮手枪,就在这时,夏美猛地抬起了脚,狠狠的踩在了山口信夫的脚背上。

    由于这一踩夏美用了全力,山口信夫的脚背几乎给踩折了,剧痛让他身子一弓。而就在这一刻。夏美用力推开了他握刀的手。向上原勇作飞奔而去。

    山口信夫给夏美这一下踩得痛彻心肺,看到夏美挣脱,他顾不上脚上的伤,奋力跃起,向着夏美的后背一刀斩下。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闪电般的扑了过来,直撞进了他的怀里,山口信夫这一刀在半途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阻住了。接着他的胸口便挨了狠狠的一击。

    山口信夫眼前一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然后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恍惚中,他看到,自己的那把野津道贯赠给他的天皇御赐“七胴切”宝刀,已然到了林逸青的手里。

    此时的林逸青,浑身上下充溢着杀气,他拎着刀,冷冷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无边的恐惧攫紧了山口信夫。他想站起身来,但胸口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力气。稍一活动,嘴里便喷出了鲜血。

    他无法想象,刚才林逸青赤手空拳的一击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量,给了自己多大的伤害。

    他也知道,自己落入敌人的手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向后摸索着,突然,他摸到了一条腿。

    那是战死的一名拔刀队员的尸体,他和自己以及另一个人一起慌不择路的冲进了这个院子,刚进来便被敌人开枪打死了。

    山口信夫摸到了他腿上的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把美国造的小型左轮手枪。

    山口信夫想都没想,猛地拔出了这把枪,瞄准了林逸青便扣动了扳机。

    看到他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手枪,林逸青吃了一惊,立刻闪身躲避,饶是他动作快,子弹也堪堪从他脸旁掠过。

    见到林逸青躲开了这一枪,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山口信夫知道,自己再转移枪口找他的时候,可能没等扣下扳机,便会被他一刀杀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山口信夫将枪口微微一偏,瞄向了扑进上原勇作怀中的夏美。

    他的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冲上来的林逸青,脸上再次现出了狰狞的笑容。

    林逸青终究还是阻止不了自己杀死夏美。

    他扣动了扳机。

    当夏美扑进怀里的那一刻,上原勇作立刻便看到了举枪对准了夏美的山口信夫的动作,他想都没想,抱住夏美便猛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遮挡住了她。

    而就在这一瞬间,转过来的夏美看到了那对准了他们的黑洞洞的枪口喷出的火焰。

    夏美毫不犹豫的抱紧上原勇作,拼命又转过了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替上原勇作迎向了射来的子弹。

    夏美奋不顾身的动作让上原勇作惊呆了。

    他清楚的感觉到,子弹钻进了夏美的身体,怀中的夏美痛苦的抽搐了一下,抱紧他的胳膊松开了。

    “夏美!——”上原勇作抱住她缓缓松驰下来的身体,嘶声大吼起来。

    夏美定定的看着上原勇作,泪水再一次流淌下来。

    “夏美,你为什么要这样!——”上原勇作一时间泣不成声。

    “我……也要保护你呀……”夏美流着泪,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夏美……你不要走……别离开我……求求你……”上原勇作哽咽道。

    “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夏美的嘴角喷出了血沫,她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接着头歪倒了一边,不动了。

    “夏美!——”上原勇作将她的头捧在怀中,呜咽起来。

    林逸青站在断了手腕的山口信夫身边,看着痛不欲生的上原勇作,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哈哈……林逸青,只可惜,这样的痛苦,没有降临到你的身上!”倒在地上的山口信夫用力握着已经没有了右手向外不住的喷着血的手腕,怪笑着对林逸青说道。

    刚才就在他扣下第二枪的时候,林逸青一刀斩掉了他握枪的手。

    林逸青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你所加给我的痛苦,我会百倍的还给你,你等着瞧好了。”林逸青说着,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头上,将他踢昏过去。

    “老师。为什么不杀了他。给……上原夫人报仇呢?”南野英助看到林逸青竟然没有杀山口信夫。不由得奇怪的问道。

    “我刚才说了,要让他尝过百倍的痛苦再死。”林逸青沉声说道。

    林逸青转过头,目光落在抱着夏美的尸身痛哭的上原勇作身上,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当下萨摩士兵们开始搜索起来,林逸青这时才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长刀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看了看手中的刀,明白了什么,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

    “也好。勇作的痛苦,让他的岳父也来分担一下吧!”他在心里说着,俯下身解下了昏过去的山口信夫腰间的刀鞘,将长刀插回到了鞘中。

    不多时,萨摩士兵们完成了搜索,再没有发现敌人,林逸青这时才注意到,他安排保护上原勇作夫妇主要是保护夏美的伊贺女忍者神谷绮罗不见了踪影,他以为这个女孩子可能也是被敌人杀死了,便立刻叫人去找她。

    “老师。神谷小姐她……您还是过去看看吧。”有人来报告道。

    林逸青跟着来人到了另一处院落,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几名士兵。但他们都围在那里,没有人敢上前来。

    林逸青听到他们当中传来一阵“噗!噗!”的刀刺进肉里一样的声音,他快步分开众人上前,看到神谷绮罗正骑坐在一个人的身上,双手举着刀,一刀一刀用力的刺着。

    面前的女孩儿披散着头发,身上脸上满是鲜血,她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只是一刀一刀的刺着身下的敌人尸体,那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此时头顶已经被削去了一块,露出了白花花的脑子,他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他的胸腹和下身已经给神谷绮罗用刀刺得稀烂,但神谷绮罗仍然没有停手。

    林逸青这才明白,神谷绮罗为什么刚才没有出现。

    他无法想象,娇小玲珑的她,是怎么战胜这样的彪形大汉的。

    而她要是知道她要保护的人已经身亡,只怕是会要当场崩溃或切腹自尽谢罪吧?

    想到这里,林逸青心里一寒,他立刻上前,一把夺下了神谷绮罗的刀。

    “没事了,都已经结束了……”林逸青轻声对她说道。

    她呆呆的转过脸,看着林逸青,突然抱住他,号啕大哭起来。

    “家……家乡……没有了……大家都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林逸青吃了一惊,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此时的他心中因夏美的身亡而烦乱不已,因而没有注意到她话语中的异样。林逸青任由她在怀里哭了一会儿,然后便让人送她去忍者们那里休息。

    他现在心里想着的,已经完全是怎么报复野津道贯的办法了。

    第二天,日本政府军本营。

    “他们要求停战一天?”

    野津道贯紧盯着面前被放回的当了萨摩军俘虏的政府军军官,沉声问道。

    “是的,将军。”这名被萨摩军充当传话人的政府军军官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这是……贼酋林逸青的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怀里掏摸起来,“林逸青还要我把这个交给您……”

    军官小心的掏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小包,还有一封书信,交给了野津道贯。

    野津道贯接过小包和书信,却并没有打开来看,而是平静的将它们放在了桌上。

    “林逸青要求停战一天?他是什么目的?以什么名义提的这个要求?”曾我佑准少将问道。

    “他说,希望……停战一天,用来安葬一名死者,”军官小心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将军,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人,是一个女人。”

    “女人?她是谁?”曾我佑准奇怪的问道。

    军官胆怯的看了一眼野津道贯,低声说道:“她的名字,叫野津夏美,听说……是将军您的女儿,不过,她已经嫁给了贼酋之一的上原勇作……”

    好似一个霹雳响在耳边,野津道贯猛地站起身来,身边的小桌给一下子掀倒了,那个小包裹和书信全都掉在了地上。

    小包裹给摔开了,野津道贯看到从里面掉落出了一只小小的木梳,他看到木梳。浑身有如筛糠一般的颤抖起来。

    他俯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捡起那只小木梳。但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伸不过去,曾我佑准见状不由得心里一沉。

    曾我佑准蹲下身来,捡起了小木梳,看了一眼,默默的将它放在了野津道贯手中。

    这是一种日本女孩子常用的木梳,多用来做发髻的装饰,这只小木梳木色已经变得油亮。显然用了很久了。

    刚才曾我佑准看得清清楚楚,在木梳的一边,刻着小小的日文“夏美”。

    “夏美……”野津道贯将小木梳仔细的看了又看,轻轻的抚摸着,仿佛在抚摸着女儿的面庞。

    曾我佑准捡起那封信,打开看了之后,将信交给了野津道贯。

    信上的内容和那名军官的传话内容一样,林逸青建议今天停战,以便将夏美的灵柩送给野津道贯,他在信中特意强调。是政府军特攻队的头目山口信夫开枪打死了夏美,这次停战一天是为了夏美。他这么做是遵从夏美生前的愿望,想要见自己的父母一面。

    野津道贯看完信后,默默的将信用打火机点着烧毁了。

    “就按照他要求的做吧!”他哑着嗓子说道。

    野津道贯说完,将小木梳放进了衣袋里,便转身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曾我佑准有些担心的看着门,很快,里面传来了阵阵低低的呜咽声。

    熊本城,北门下。

    一名日本政府军军官骑着马,手执白旗,在城下来回的奔驰着,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一队政府军士兵护送着野津道贯缓步走来。

    城门开了,一名头盔上缠着白布带的萨摩武士骑马出城,他的手中也执着一面白旗,他纵马来到政府军军官面前,互敬军礼,二人执白旗并立,野津道贯等人来到了城门前,停下了脚步。

    一队头缠白布带的萨摩武士抬着一副棺材走了出来,在抬棺人们的身后,则是林逸青和上原勇作等一队萨摩武士。

    野津道贯面色阴沉的看着走出城门的萨摩人,当他的目光落到棺材上时,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抬棺的萨摩武士们走到野津道贯面前停了下来,放下了棺材退后,林逸青和上原勇作走了过来。

    野津道贯对林逸青的到来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了棺材上。

    “把它打开!我要看看我的女儿!”野津道贯浑身颤抖起来,嘶声道。

    听到野津道贯的话,上原勇作悲伤得难以自持,身子也不住的抖动着。

    林逸青上前将棺盖打开,野津道贯扑到了棺材前,向里面望去。

    棺中的夏美神态安祥,好似睡着了一般,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和服,双手合握着一串佛珠,在她的身边满是鲜花,她整个人有如花神一般,就这样静静的睡在花丛之中。

    野津道贯看到女儿安祥美丽的面庞,一时间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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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埋骨何须桑梓地

    “如果不是你愚蠢的派了这些更加愚蠢和残暴的家伙前来攻击我们,夏美就不会死。”林逸青冷冷的看着野津道贯,“竟然以挟持妇孺作为攻击的手段,真是武士的耻辱!所以,不要把害死你女儿的责任推到我们头上!”

    野津道贯的脸变得惨白,他看着林逸青,垂下了头,目光忽然落在了林逸青腰间的武士刀上。

    他马上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那把天皇御赐宝刀!

    “真不知道天皇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么一把好刀赐给你这个庸才,而你又把它交给这样一个无能懦弱只敢挟持你的亲生女儿保命的白痴!”林逸青目光中充满了蔑视,“你做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害死亲生女儿吗?”

    野津道贯呆呆的看着林逸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多时,山口信夫便被肢解成了一堆碎骨和肉片,被抛在了城墙下。

    山口信夫的头是最后被抛下来的,因为眼皮给割去了,他的脸上始终凝固着无比痛苦和恐惧的呆滞表情,让人一望便不寒而栗。

    看到山口信夫的头颅滚落在了城墙下,野津道贯只是木然的看了一眼,便再不去理会了。

    他的目光,始终盯在那个被神谷绮罗抱在怀里的孩子身上。

    “谢谢你把夏美还给了我。”过了好久,野津道贯才回过神来,看着林逸青,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只是为了完成她的遗愿。”林逸青平静的说道,“希望你告诉她的母亲这个不幸的消息时。能做到不让她太过悲伤。”

    听到林逸青提到夏美的母亲。野津道贯一时间心如刀绞。他根本不敢去想,妻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个孩子,是我的外孙吧?请把他交给我!”野津道贯的目光又落在神谷绮罗怀抱中的孩子身上。

    神谷绮罗听到了他的话,立刻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的看着野津道贯。

    上原勇作冷冷的看着他:“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孩子不属于你。”林逸青冷冷的说着,动手将夏美的棺盖重新盖好,“他失去了母亲。我不会让他再失去父亲的。”

    上原勇作怒瞪了野津道贯一眼,转身走回到了神谷绮罗身边,此时神谷绮罗怀中的孩子已经醒了,他不明白周围在发生着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他和母亲之间永远的诀别,只是好奇的瞪着乌黑瓦亮的大眼睛,看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当他看到父亲来到身边时,小嘴立刻张开了,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看着失去了母亲的儿子,上原勇作泪雨滂沱。他拍了拍神谷绮罗的肩膀,示意她带着儿子和自己一起离开。

    “把孩子还给我!”野津道贯看到这一幕。嘶声大叫起来,“你们覆灭的日子不远了!你难道想让他跟你一起死吗?”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上原勇作头也没回,和神谷绮罗一起走进了城门。

    野津道贯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他看了林逸青一眼,挥了挥手,一队政府军士兵上前,将棺木抬了起来,放在了一辆马车之上,棺木放好之后,车夫便赶着马车,奔向政府军大营的方向。

    野津道贯注视着马车渐渐的消失,转过头看着林逸青的时候,神情已然恢复了平静。

    “明天一早,我军便会恢复进攻。”野津道贯盯着林逸青的眼睛,“虽然感谢您送回我的女儿,但是进攻的时候,我是不会留情的,更不会网开一面。”

    “我们也一样。”林逸青淡淡的说道。

    野津道贯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林逸青冷笑了一声,也转过身,向城门走去。

    天守阁上,西乡隆盛放下了望远镜,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勇作孩儿的骨肉,只怕又要烦劳你了。”西乡隆盛转过身,看着立于身后的夫人岩山氏,“真是对不起……”

    “夫君不必说什么烦劳的话,抚育战殁者的遗孤,是我心中最大的安慰。”岩山氏夫人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我最开心的,是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候,能看到这么多新生命降临这个世上……”

    岩山氏夫人笑着,但眼中却流下泪来。

    “是啊!能看到这么多的新生命,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西乡隆盛也感叹起来。

    “夫君可知,自夫君举义勤王以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而今勤王师不扑王师,我唯愿能象夏美守护勇作孩儿那样,守护夫君,到最后一刻……”岩山氏夫人哽咽道,“只是希望,菊次郎和那些孩子……他们能免于被屠戮的命运……”

    “我现在想要做也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他们。”西乡隆盛上前,搂住了妻子的肩膀,激动的说道,“哪怕是把我的身体交出去。”

    “夫君……打算如何去做呢?……”岩山氏夫人哭道。

    “埋骨何须桑梓地,我身为全军主帅,当于此城共存亡!”西乡隆盛向妻子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在此城坚守,拖住敌军,则孩儿们可以从容撤退到长崎,从那里渡海前往琉球,保全性命,留有用之身,以待将来……”

    “那样的话,便让我追随夫君,到最后的时刻吧!”岩山氏夫人收了眼泪,坚定的说道。

    “大将军万万不可存此念头,届时我等定然誓死护卫大将军前往琉球,决不让敌军伤到大将军分毫!”林逸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瀚鹏,你回来了……”西乡隆盛看到林逸青进来,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大将军。虽然时局艰难。但我已做了妥善安排。大将军和夫人绝不至落得如同江藤新平先生那般!”林逸青诚恳的说道,“大将军怎可说此绝言?”

    “瀚鹏,你身为我军主将,难道还不明白,贼军的主要目标,便是我啊!”西乡隆盛说道,“我在这里坚守一天,这些追随我们的百姓。便多一天撤离的时间,若是我也和你们一道走,敌军主力追来,岂不是要大家一同罹难吗?”

    “实情确是如此,大将军也不能轻言死局。”林逸青看着西乡隆盛,有如儿子望向父亲一般,执拗的说道,“哪怕是到了最后时刻,我就是拼却一死,也要保得大将军平安脱身!”

    “瀚鹏。你这说的,就是孩子气的话了。”西乡隆盛来到林逸青面前。温言道,“大家撤到了琉球,还要靠你借助乾国的力量保护大家,乾国方面的关系,还需要你来打通,你怎么可以轻言就死?你要是死了,千穗还有你的孩子,要怎么办?你要知道,你可不是一个人啊!”

    “我已交待过后事,我若去后,韵晴可归依兄长,千穗可托付大山君照顾,乾国方面的关节,我已交待过大山君,以大山君之才略,必能肩负此等重任!”林逸青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林逸青、岳父大人,筱原将军及众将誓与大将军生死与共,定要护得大将军周全!”

    林逸青说着,退后一步,向西乡隆盛夫妇深鞠一躬,“大将军和夫人保重,我去巡城了。”他不等西乡隆盛夫妇回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林逸青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西乡隆盛顿足叹息起来。

    “不行,瀚鹏,我不会答应你的……”西乡隆盛喃喃的说着,眼角泪花晶莹。

    政府军营中,用浇了油的木柴堆起了一座十层平台,平台之上,放着夏美的棺材。

    野津道贯看着女儿的棺材,默默的从一名军官手中接过火把,抛向了柴堆。

    火焰立刻升腾起来,将棺材包围了。

    看着燃烧的棺材,野津道贯再次流下泪来。

    “将军请节哀……”曾我佑准看到野津道贯悲恸欲绝的样子,上前想要安慰他,可他知道,这样的悲痛,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很快化解的。

    他只希望,野津道贯能够保持住必要的冷静,不要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野津道贯明白曾我佑准的意思,点了点头,取出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只是静静的看着火堆。

    几位身穿古服头戴峨冠的神道教祭司在做着祭祀仪式,唱着古老的咒语,且歌且舞,他们的动作怪异可笑,声音也很是难听,但他们仍然全神贯注的做着,似乎这古老的仪式可以化解人世间的一切悲伤。

    许久,火焰渐渐的熄灭了,柴堆和棺材全都化成了灰烬,祭司们上前,在灰烬中收集着骨灰,将骨灰小心而郑重的放进了一个青花瓷坛之中。

    祭司们收集存放好骨灰之后,将装有夏美骨灰的青花瓷坛送到了野津道贯的面前,鞠了一躬,野津道贯鞠躬还礼,接过夏美的骨灰坛,然后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野津道贯将骨灰坛放在几案之上,双手合什,向骨灰坛默默的祝祷了一会儿,当他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悲伤已然化成了阴冷。

    野津道贯径直走到地图桌前,挥手招过麾下众将,开始布置起进攻事宜来。

    9080年(大乾光旭六年,日本明治十三年)8月22日凌晨二时,日本政府军的最后一支援军——第五旅团到达川尻,尽管官兵们十分疲惫,但未等其休整,还是与其他部队一起投入了战斗。第五旅团在旅团长三浦梧殿的带领下,全军投入,分三路从安己桥、明午桥和子饲附近渡过白川,然后前进到上林町、北新坪井町、内坪井町、京町、锦山神社一带,与守城的萨摩军交战。第四旅团投入8000人,在曾我佑准的亲自率领下,从下马桥发动攻击。第六第七联合旅团的13200人,经明午桥,攻击县厅所在的古城,然后向法华坂进攻。而第一旅团的15000人、第二旅团的6000人以及野津镇雄统帅的4800人全力攻击段山。政府军当日总共投入了57000人之多。

    当日,最激烈的战斗爆发在段山一线。政府军在此投入了28000余人。占攻击部队的一半。而萨摩军方面则以主将桐野利秋亲自指挥此处的战斗。双方之所以如此重视此处。是因为段山是熊本城西面的制高点。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熊本城。战斗从早六时开始,进行得十分激烈,七时左右,政府军少将三浦梧殿在藤崎神社附近中弹(23日凌晨一点伤重而亡),几乎同时旅团参谋长揖斐章大佐也被打伤。经过一番激战,政府军于十时攻占了段山。在东线,早六时,政府军开始攻击下马桥的炮台。据守在饭田丸、千叶城的萨摩军炮兵开火还击,岳丸内的萨摩军步兵也随后开火。七时二十分,政府军又以纵队自安己桥进攻千叶城。在南面,九时二十分,一队政府军从下岛桥逼近古城和法华坂,萨摩守军在正面抵挡,县厅的守军则对其侧击,将其击退。但之后政府军的攻势就不顺利了,在藤崎神社、片山邸、法华坂一带反复拉锯,无法前进。在其他等处进展同样也不大。不过政府军势头空前猛烈的攻击也给萨摩军造成了很大杀伤。

    政府军进攻的关键是火炮。为了防止敌军偷袭,野津道贯将大量的火炮布置在较远的花冈山上。这样既可以俯瞰战场,又可以用强火力压制敌人,但由于有的火炮距离太远,导致命中精度不足,修正困难,不能有力的支援前沿步兵的作战,因而很难撼动占据有利地形的萨摩守军。而萨摩军则依靠有利地形、坚固工事和大炮的火力,给予政府军以极大的压力。

    当日晚,政府军暂停了进攻,在本营中召开作战会议,检讨白天的作战。野津镇雄认为火炮阵地布置得过远而且散漫,难以构成对熊本城守军炮兵的火力压制,建议炮兵阵地前移,先将轻型火炮移动到近距离轰击,再掩护攻城重炮前移,以攻破熊本的城墙。曾我佑准则认为炮兵阵地如果离得太近,很容易遭到萨摩军的偷袭(林逸青已经反复干过多次了,而且全部得手),建议在炮兵未进入前移阵地之前,先以步兵猛攻,不给对方偷袭的机会。二人的建议均被野津道贯采纳,因此23日政府军继续全力进攻。凌晨一点,战斗在片山邸一带打响。三点,第一旅团的一队人马逼近法华坂,遭到小笠原邸和古城的萨摩守军的夹击而被击退。萨摩军方面,林逸青带领他的奇兵队,向日向崎村反冲击,连拔村内数个堡垒,在天明后主动撤出。四时,又有一队政府军从盐野町向县厅逼近,被萨摩军击退。七时,花冈山的政府军炮兵开始集中火力轰击县厅。在其支援下,政府军第三旅团长谷大队从高丽门进攻,成功突入县厅的一角,同旅团的野坂大队从迎町方向前来支援。萨摩守军拼死抵抗,藤崎台和饭田丸的萨摩军炮兵也对政府军炮兵阵地进行了压制,这样才挫败了政府军的攻势。拂晓时分,政府军第五旅团高田、石见两个小队自千反田急袭千叶城,与萨摩守军展开激战,又被击退。十三时又一次发动进攻,再次被击退。锦岛神社方向的第五旅团上野大队、第二旅团荒木大队对埋门方向发动进攻,也被击退。十三时三十分,萨摩军奇兵队南野英助以下188人向坪井方向出击,夺得了若干粮食而归。到了夜间,政府军又去进攻千叶城,为萨摩守军的奋战所挫败。而在段山附近,战斗进行了一整日,萨摩守军依托片山邸坚固的胸墙,使政府军一无所获。

    23日的进攻持续了整整一日,却毫无效果。24日,围攻战依旧进行。凌晨三时,高田原、洗马桥和山崎的政府军一起向县厅发动进攻,仍然无功而返。早八时,前移的政府军炮兵对守军展开轰击。守备漆田的上野大队出击,攻击段山的侧面,在经过短暂交战后,出击部队撤回。十六时,段山的政府军逼近片山邸,同时东线的政府军还进攻了千叶城,然而最终仍以失败告终。在这天中,双方炮兵反复进行压制和反压制的激战,终日炮声隆隆不断。

    24日夜,在政府军的作战会议上,因连续作战失利,部队伤亡极大,有人又提出了继续强攻还是中止的问题。野津镇雄一力主张继续强攻,他认为熊本是一座孤城,目前是攻占的最好时机,一旦占领熊本,则能造成极大震动,使国内形势彻底倒向政府军一边。因此,即使全军伤亡过半,也要攻克熊本。而以曾我佑准为首的部分人则以为在此坚城之下,徒然消耗兵力,非常不值得。目前应以主力南下,在俄军大队“来援”之前,尽可能的攻略南九州,然后在有利于已的预设阵地上与之决战。至于熊本,迟早有弹尽粮绝的一天(政府军根据得到的情报,认为当时熊本城的粮食大约可以支持一个月),目前只需派部分部队加以围困即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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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奋兵绝地

    经过讨论,野津道贯再次做出了“二策并行”的决定,即以三分之二的兵力继续围攻熊本,三分之一的兵力南下,扫清南九州,“剪其羽翼”。

    接连三天强攻的失败,使政府军首脑们清醒了不少,

    之后政府军调整了部署,主力开始向北移动。第四旅团向山鹿方面进发,第一旅团向田原坂方面进发,第二旅团以及第六第七联合旅团向木留进发,第三旅团则负责守备海岸线。留下围城的部队由第五旅团新任旅团长山田显义少将指挥,兵力为第二、三、四、五、七旅团的一部以及协同队等,总计十六个大队,总数约30000人。

    早在8月13日,九州岛南部的萨摩防军收到参谋本营的增援命令。14日,回鹿儿岛募军的宫崎八郎率新募军从鹿儿岛出发。17日下午四时从人吉出发,夜十一时达到电信局,得知政府军已进入熊本县境内。19日,宫崎八郎率军北上。20日,宫崎八郎制订了间道行进、在熊本城南与城内相呼应的方针。21日,宫崎八朗急行军出发,夜里到达南关。部下平野正助率领的部队向山鹿,相良五左卫门、新纳清一郎率领的部队向高濑进发。

    22日早六时,宫崎八郎从南关出发,在高濑稍事休息后,下午一时向植木前进。到达木叶时,乃木在木叶车站外与另外两支部队汇合,得知了熊本被围攻的消息,于是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决定取道高濑。全军进入熊本城助防。然后继续南进。前进到了植木。另一方面,政府军也得知了萨摩军南下的消息,派出第五旅团和第四旅团前往植木以南的向坂阻击。宫崎八郎派出小部队侦察,得知政府军向大漥退却(估计这是政府军的小股侦察部队),他命令全军南进至向坂,在此构筑阵地,展开散兵线待敌。

    萨摩军展开散兵线时,已经是傍晚六时。宫崎八郎在日记中说当时“夕晖已没,狗吠远传,四边萧然”。政府军在黑暗中等待着萨摩军的攻击,然而没有想到是萨摩军为了节省弹药,乘着黑夜悄悄摸近,打算以白刃战解决问题。政府军先发现了萨摩军的动向,开始射击,萨摩军佯装退却,却将精锐的拔刀队埋伏在道路两侧。追击的政府军遭到拔刀队的突然攻击,狼狈退却。随着战斗的展开。行军中掉队的萨摩军士兵也陆续加入战斗,向政府军拼命射击。激战中。萨摩军的左右两翼迂回到政府军的侧后,对其进行侧射。政府军一时大乱,开始溃退,军官下令烧毁弹药物资,然后后撤到千本樱一线。当时,政府军第十四联队河原林雄太少尉十余名士兵他负责守护联队旗。然而在混乱的后卫战中,河原林少尉却被萨摩军杀死,政府军第十四联队的队旗也落入萨摩军手中。

    此战政府军投入4000人,萨摩军则约5000人。虽然双方的伤亡均不大,萨摩军战死300余人,伤125人;政府军战死402人,伤225人。然而政府军焚毁物资,狼狈退却,还被夺走了联队旗,无疑是很丢人的败仗。宫崎八郎率领外围萨摩军的胜利对在熊本城攻防战中沮丧下去的萨摩军士气是一个极大的鼓舞,萨摩军还特地将夺来的第十四联队旗挂在阵前,耀武扬威。

    植木之战的当天,政府军的第一、第二旅团到达了田冈,然后急速南下。政府军还将北面的部队增加到六个大队,一路从本道,另一路从山鹿口,向高濑进击。23日,双方在木叶爆发了战斗。政府军的兵力为六个大队12000人,萨摩军也投入了9000人。这一战仍以政府军的失败而告终。政府军将主力放在木叶川沿岸与萨摩军的神宫寺队对峙,然而没有想到萨摩军从木叶山一线迂回了过来,横扫政府军的侧后。政府军被击溃,各部完全丧失了指挥,溃不成军,四散奔逃,政府军指挥官山治元治少将本人也差点陷入萨摩军的包围中,亏得运气好,才得以脱身。《西南记传》中这样记载:

    “萨军数千人早已自木叶山迂回,以掩杀稻佐背面,辎重搬运的役夫,惊惶狼狈,弃车而走,官军亦崩溃。正面之萨军,乘势乱进,其状如洪水决口,绝难抵挡。山治少将欲将溃兵集结于后卫线,急驱就其地,偶有萨军处稻佐之歧路,加以狙击。坂谷大队长率兵卒两名,进战而死。时正黄昏,冻雨扑衣,硝烟塞面,咫尺之间,不辨敌我。两军混斗,白兵相逼,乃至赤手相博。真是一副活修罗场,其惨其凄,难以名状。”

    “官军久苦战之,山治少将以其马既疲,换其吉平大佐之马。偶中弹丸,苦嘶奔逸,将陷敌中。未几,马毙,少将坠地。萨军挥铳迫之。大桥联队长以身翼蔽少将,因而陷入重围之中,白刃乱下。摺泽上尉亦鼓勇返战,遂中数弹。少将得间走,与一队共涉木叶川,得以到达寺田山。”

    “官军败战又败战,未遑整顿队伍,而萨军尾击又急。依功力上尉、中山中尉等收拾溃兵数十,阻击稻佐之萨军。”

    这一战政府军的具体伤亡并无准确数字,山治元治在当天的日记中也只是说:“本日大战,大桥联队长、吉平大佐战死。”大概是败得太惨,有意回避。

    由于外围作战的失败,政府军对熊本城的合围也因此而打破,野津道贯冷静判断了局势之后,下令继续强攻熊本城,

    从当时的兵力对比看,熊本一带的政府军至少城内的萨摩军多四至五倍,居于绝对优势。如果日本政府军与俄军密切配合,实行分割包围的战术,有可能将分兵把守熊本城内外的萨摩军各个歼灭。但由于野津道贯一心想要由政府军拿下萨摩军最后的堡垒熊本。以致丧失了有利战机。

    9月2日。由永山弥一郎率领4800人。从长崎乘船前来增援熊本。政府军前来截击。野津镇雄亲自督战,所部政府杀伤萨摩军1000余人,夺得大炮两门,令一路政府军绕到侧后进攻,永山军两面作战,表现极为英勇。7日,政府军一再增援,永山军于血战七昼夜后失利。全军溃散,永山弥一郎见事不济,掏钱买下了一间民房,**于其中。桐野利秋在得知永山死信之后慨叹:“我军丧失了一员无可替代的勇将。”永山弥一郎是在讨论起事问题时最反对举兵的人之一,而他的死,却并不见得比曾斥责他为“胆小鬼”的筱原国干,来得懦弱半分。

    尽管战局不利,但萨摩军诸将依然率军英勇奋战,为了防止切断长崎与熊本间的陆上通路,贵岛清率领一队萨摩军出城。与14日起与政府军大战,击毙政府军甚多。左路中岛健彦部与边见十郎太部。于15日抵达海岸一带,掩护民众撤离。为了防止政府军来袭,萨摩在此处修筑了一座临时炮台,集中了带出来的所有大炮,派阿多壮五郎率1000余人防守,熊本守军则下降到了33000人,而政府军集结的攻城部队则达到了约60000人。

    政府军从17日起,为打通进入熊本城的通路,连续四天猛攻熊本东门,并以80门大炮支持,势在必得,结果被筱原国干所部逐次击退。21日,政府军再度集结猛攻,并由俄军出动哥萨克马队千余人包抄,血战近五小时,终因城门内棉花仓库起火,东门陷于敌手,筱原国干率军退守堤头。此役萨摩军监军伊东直二阵亡,筱原国干所部伤亡3000余人,守卫东门的萨摩军官兵几乎全数阵亡于阵地之上。政府军伤亡近5000余人,道路上叠尸重重,人马几不能行进。

    政府军进攻东门时,亦分别攻击光明寺、有马台、胜古神社一带,分别遭别府晋介、西乡小兵卫部击退。22日,林逸青又率奇兵队在南门击退了政府军的进攻。至此,萨摩军已与政府军血战12日,据外人记载:“萨兵虽少,皆拼死向敌而战,最可畏者,林逸青所部奇兵队耳;盖林军有进无退,每为各军之先,虽受枪炮,前者毙,后者又进,其猛处诚有非他军所可比拟者。”

    23日,政府军援军 21000余人在山县有朋的率领下进抵熊本。野津道贯随即召开军事会议,决定继续强攻熊本。会中将熊本战区重新分配,野津道贯军负责熊本西、北、南三面,以南面为主;山县有朋军负责东面,并阻止长崎方向前来的萨摩军援军。

    25日至28日,桐野利秋亲率所部轮番与日本政府军大战,政府军不敌,伤亡惨重,被迫后退,桐野利秋一度收复了东门。同时,野村忍介亦率军击退进攻北门的政府军,并一度夺回外围的阵地。萨摩军前锋河野主一郎所部在艳坂与政府军苦战,连续八昼夜,彼此伤亡均极为惨重。后路村田新八率炮兵四面游击,增援各部,对政府军杀伤甚重。桐野利秋和林逸青分派各军在巷隘严防。此时虽然经过连日激战,熊本守军伤亡很大,但士气仍然高涨。

    但此时,在野津道贯的一再申请下,又有14000人的政府军(随带火炮69门)进抵熊本,这时进抵熊本城下的政府军总数已经接近了80000人。29日拂晓,政府军于光明寺南路修筑炮台,三面猛攻萨摩军阵地。次日,又以巨型臼炮再攻,萨摩军以75毫米炮12门,120毫米炮6门还击,双方炮战正酣之际,林逸青率奇兵队300人趁机冲入政府军炮兵阵地,击毙政府军511人,炸毁重炮3门。山县有朋得知林逸青现身,立刻命令山川浩大佐率拔刀队前去截杀林逸青,但山川浩到达时,林逸青已然率部下退走,只留下一地的死尸和毁坏的火炮。

    10月1日,政府军援军12000人重新发动进攻,并在城门外架炮向城内轰击。林逸青再次亲自率兵夜袭。政府军撤退。第二天。山县有朋不顾伤亡又一次发动进攻。又被击退。

    10月3日,政府军兵分三路大举进攻,筱原国干亲至阵前督战,政府军集中炮火猛轰,萨摩军炮兵因连日激战,弹药不足,炮火很快被政府军压制,阵线动摇。筱原国干身着黑色军服,披红披风,手执战刀,骑于马上,往来奔驰指挥,山川浩认出了筱原国干,通知了山县有朋,山县有朋下令向筱原国干所在的方向射击,政府军枪炮齐射,一时间弹如雨下。筱原国干身中三弹,犹奋力砍杀敌兵。死战不退,左右劝其暂避,筱原国干言曰:“此致命遂志之日也,虽及死不得退此一步。“,未几,乱枪射来,筱原国干,遍体鳞伤,衣袍尽赤,犹奋臂指挥督战,最后飞弹洞胸,坠于马下,殁于阵中。同时殉难者尚有越山休藏、松谷英孝等武士首领。不过萨摩军并未因丧**为实际前敌指挥的筱原国干而受挫败,依然奋勇冲杀,取得了此次战役的胜利。亲历此战役,作为萨摩军同盟的熊本武士首领池边吉十郎有诗:“君不见熊本之险险于城,突兀摩空路峥嵘。烟笼高濑川边水,风卷三岳峰上旌。一朝传警笑相待,忽闻千军万马声。硝烟为云弹为雨,壮士一命鸿毛轻。呐喊声和巨炮响,山叫谷吼乾坤轰,炮声绝处松声寂,一轮皎月照阵营。” 就是这次激战的真实写照。

    筱原国干的尸体被送回西乡隆盛所在的参谋本营时,依然裹着如血一样殷红的斗篷。西乡隆盛看到筱原国干的尸体,悲伤难禁,失声痛哭。志在“征伐四方” 的筱原国干终战殁于故乡的土地上,而更多如筱原国干一样的交战双方的日本武士们,还要继续担戈披甲,在弹雨纷飞、炮石交坠的战场上为日本武士最后的荣光奋战争先。

    从10月2日至4日,交战双方几乎每天都组织数千人规模的进攻,战斗相当激烈,在日本政府军的猛烈进攻下,萨摩军因兵力军火不足,渐渐处于下风。10月5日那天,政府军第五次猛攻北门,将北门攻破。在东门,政府军于10月5日晚以死囚组成的敢死队数百人为前驱,踩爆萨摩军埋设的地雷,一度冲进了东门。守军奋力抵抗,内城的居民也利用暗夜打冷枪、发射火箭、以刀剑砍杀敌兵,积极配合萨摩军打击敌人,但到天明时,东门终于失陷,守军全部阵亡。政府军开始从东门和北门一拥而入,同萨摩军展开巷战。

    10月7日,攻进熊本城内的政府军已增至17000余人。当日,野津道贯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分兵两路攻击内城,一路由野津镇雄所部沿主道前进,曾我佑准所部为后援,从界河东岸向北进攻萨摩军炮台及熊本城东北,切断河东萨摩军与城内参谋本营的联系。另一路由山田显义率领,山治元治所部为后援,进攻熊本城南门。

    10月8日夜,界河东岸的政府军向北进攻,9日黎明炮击萨摩军贵岛清等部阵地。10日上午7时左右,政府军炮击熊本城东南壕墙外的火药库,引起了剧烈的爆炸。政府军乘机强攻萨摩军各阵地,并向萨摩军炮台进攻。至13日中午12时,萨摩军被迫撤出各阵地,纷纷向南郊溃退,政府军乘胜进抵东南城下。界河西岸的政府军于13日凌晨出城南面土墙,经光明寺向熊本城南门进逼,炮兵则在城南面壕墙上炮击熊本城区。南门内外萨摩军奋起抵抗,西门附近的萨摩军炮兵开炮轰击光明寺附近的政府军。此前,城门外居民已挖开河堤,使政府军被阻于光明寺附近一带,经过商议,政府军指挥官决定架桥强攻。

    正在双方鏖战之时,趁乱混进城内的政府军渗透部队人员将熊本南门一段城墙曾经倒塌过的详情密告政府军。14日晨,政府军敢死队借助强大炮火的掩护,拼命冲到墙根,埋设炸药,炸开了那段城墙,政府军于是蜂拥而入,攻占了南门。守军先在城墙上奋力抵抗,继则同政府军展开巷战,打死打伤政府军3000余人,但终因经不住政府军的炮火轰击,被迫后撤。

    政府军从南门入城后,便北上配合城东北的政府军夹攻城内的萨摩军主炮台。炮台守军虽腹背受敌,仍英勇作战,在毙伤政府军千余人名后撤离并引爆了预先埋设的炸药,彻底炸毁了炮台,攻上炮台的政府军士兵全部被炸身亡。(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突出重围

    当日,政府军攻进了熊本城,但只占据了大约一半的城区,萨摩军和城内居民早在街道上构筑了街垒,与政府军激战,萨摩武士分成小队,在街巷中来回冲杀,给政府军以极大杀伤,加上城内许多地方埋设了地雷,以至于政府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在熊本城北门、南门和东门都已经失陷后,西门成了城内守军的唯一逃生之路。之所以没有继续进攻西门,是野津道贯出于兵法上“围三阙一”的考虑,以此减弱城内守军的抵抗意志,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城内守军并没有立刻从西门退出,而是继续同政府军作战,而城内的居民则在这时纷纷从西门逃出城外,这时野津道贯和政府军的将领们也才明白过来:熊本守军的坚持作战,是在给城内的居民撤离争取时间。

    由于担心西乡隆盛等萨摩军魁首混在百姓之中逃跑,野津道贯试图对这些逃往海边的居民进行截击,但此时政府军主力大部攻进了熊本城内,加上城外萨摩援军宫崎八郎部的攻击,城外的合围阵地已经变得支离破碎,野津道贯想要截击撤出的城内居民,已然有心无力。

    就在野津道贯准备抽调兵力截击的时候,令他震惊莫名的事发生了。

    萨摩军再次发动了夜袭,竟然重新夺取了南门!

    得到消息的野津道贯立刻放弃了截击撤退的熊本居民的计划,亲自组织兵力重新夺取南门,他判断能作到夜袭如此成功的。只有林逸青没有别人。是以派出了新组织的特攻队。决定借此机会,彻底消灭林逸青和他麾下的奇兵队。在得知林逸青可能亲自带队在南门作战后,山县有朋也不失时机的派出了山川浩大佐率领的拔刀队前去助战,大山岩在得知了消息后也派出了援兵。

    但令野津道贯和山县有朋吃惊的是,不久他们便得到了回报,南门已然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战死者的尸体。

    野津道贯闻讯后亲自前往南门查看,山川浩向他报告。在他率军进抵南门后,并未遇到萨摩军的抵抗,他很快会合这附近的政府军,已经恢复了南门阵地。

    这里满地的死尸——当中既有政府军的,也有萨摩军的——已经表明,这里有过一场可怕的激战。

    尽管夺回了南门,但野津道贯却总有不安的感觉,他知道,如果林逸青作战的目的性很强,绝对不会在经过血战夺回南门之后。又突然将这里放弃的。

    此时已是后半夜,交战双方都疲惫不堪。约过了一个小时,各处的枪炮声都停歇了下来,野津道贯随即下令全军固守阵地,以防止敌军在后半夜卷土重来,他将这里的防务交给了山川浩,自己返回了本营。

    第二天天亮,政府军重新恢复了进攻,萨摩军的抵抗仍旧十分顽强,虽然政府军攻占了数条主要的街道,但萨摩军却利用城内的房屋作为掩护,以炸弹和装有燃烧物的坛坛罐罐向政府军攻击,狭窄的街巷中还埋有地雷,政府军苦战多时,伤亡惨重却难以前进,山田显义情急之下,下令纵火焚烧房屋,以烧死藏身在内的敌人,减少自身的伤亡,但纵火者没想到的是,风助火势,不但将萨摩军藏身的城区包围了,同时也延烧到了政府军已经占领的城区,结果导致熊本全城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把自己人也烧死了不少。

    这场大火足足燃烧了七天七夜,10月15日因为一场暴雨的到来,大火才渐渐熄灭,而熊本城也在这样一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大火后的熊本城已然成了一座死城,政府军随后在废墟中展开了搜索,到得弥漫着火烟和尸体焦臭气味,除了发现成千上万具焦尸之外,没有别的结果。

    野津道贯认为西乡隆盛可能是效法了江藤新平的儿子江藤新作和佐贺城武士们与城同焚的举动,全部葬身于火海之中,于是他下令在大火的废墟中搜寻西乡隆盛、桐野利秋和林逸青等萨摩军首领的尸体,但找到的尸体大都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最后政府军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搜寻辨认的工作。

    正当野津道贯准备将攻克熊本的胜利消息写成报告发往东京报捷时,一个消息却令他和山县有朋等政府军将领全都惊呆了。

    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及林逸青等萨摩军骨干,竟然逃出了熊本城,出现在了熊本城南方去鹿儿岛的道路上,并且和接应的萨摩军宫崎八郎所部汇合了!

    刚得到消息后,野津道贯还不敢相信,他立刻派出侦察部队打探,而这一次得到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西乡隆盛等人不但没死,反而率军占据了人吉,并且象是故意向政府军示威一般,人吉的城头,萨摩的“十字丸”军旗和西乡隆盛的抱叶菊纹家徽的军旗一道迎风飘扬!

    野津道贯这时才明白,那天南门得而复失,并非是林逸青的虚晃一枪,而是他保护着西乡隆盛等人趁夜突围而去了!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野津道贯留自己的兄长野津镇雄率本部兵马镇守熊本城,派大山岩追击逃往熊本城西海岸方向的萨摩军民,自己亲率曾我佑准、山田显义诸将,指挥政府军主力,兼程南下,前往人吉,追击西乡隆盛。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在9080年10月18日来临的黎明,当野津道贯率军来到人吉时,却发现人吉已然成了空城,西乡隆盛和他的亲信武士,以及数千萨摩军官兵,竟然从人吉的谷地消失,仿佛清晨散去的海雾,随低吟的秋岚而去了。

    起风了。

    望远镜里,河谷边的草开始翻动起来,一浪一浪的。像是水波。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乌云笼罩上山头。容人准备,上天便突然降下大雨。

    这雨来得极快,说到就到。雨帘从河谷下游铺盖上来,转瞬间伴以电闪雷鸣,巨大的雷声和耀眼的闪电让人骇怕。人们都没来得及穿上雨衣,便被淋了个透湿。山头的风吹个不停,冷得人浑身直打抖。

    但现在人们顾不上冷,很多人趁机赶快喝水。并用各种工具接好水灌满了水壶。

    大雨倾盆,下得相当猛烈。大家躲在帐蓬中,任凭风吹雨打。狂风摇动着岭上的树枝草叶,不时将藏身其中的萨摩武士暴露出来。

    大雨在电闪雷鸣中足足下了一个多钟头。风停住后,雨点小了下来。岭上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了,所有人的身上也没有了一点干的地方。乌云散去,太阳重新出来,挂在偏西方的高空中。

    岭上的地表积水还在往低处流动,林逸青转头分别看到南野英助和佐藤英彦都已经成了落汤鸡,尤其是总爱扮女人刺探情报的佐藤英彦的头发老长。分成几绺,贴在额头上。样子很滑稽。他忍不住想要笑,但当他看到西乡隆盛也在看着他,强忍住了笑,轻轻地用手抹了把脸上雨水,对西乡隆盛点头致意。

    刚才在雨中,林逸青看着下游河谷里面的河水慢慢涨起来,变得有点混浊。山头流下的泥水特别黄浊,全归入到河里,青绿的河水变得有点绿豆的颜色。

    太阳的光失去了刚才的毒辣,现在很温和,想要它再来一点劲道,恐怕已不可能。毕竟日薄西山,傍晚就要来临。

    风吹起来,大家都感觉到了寒冷。

    林逸青看看四周,侧耳细听着可能出现的敌人动静,但什么都没有。前面的河谷,依然是一片青绿,如果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没有人不认为这是个美丽的地方。

    太阳越来越往西方沉下去,又是那种乌黑的云,不过一团团的,镶着金边,分外增添了一种雄奇而凄凉的黄昏之美。

    这就是南九州的丛林,是鹿儿岛县的丛林的独有之美。

    一片树叶上还闪耀着一颗圆亮饱满的雨露,挂在林逸青前面不远地地方,悬空着。

    也许一阵风来,它就会掉下去。林逸青看着它,变得有点儿呆呆的。

    那片叶尖上的露珠里有一种格外的清亮,没有烟尘,没有血污,仿佛是人世间最圣洁的东西。雨珠里透着夕阳的光芒,在它夺目透明的闪亮中,又有了一种奇幻之美。

    林逸青一直呆呆地看着。此刻没有了战事,应该说是今次黄昏无战事。他看得很专注,脸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执着。

    这是战地上难得的沉寂,在这种沉寂中,能这样投入地欣赏一种自然之美更是难得。

    他是那般的认真,完全忘记了身在何时何地。他趴在岭上,仰起头,像一个好奇的孩童,雕塑般苍白的脸上渐渐又有了一种专注而神往的迷惑。

    南野英助和佐藤英彦都被他吸引,两人都将目光往他的目光凝聚处望去。

    那只不过是一颗露珠,极其普通的山地丛林中的雨后常见之物。但这一刻,这颗露珠却为什么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吸引力?两人看了一下,不忍心打扰到他,都没说什么,于是各自继续进行目标方向的观察。

    此时的这种神往与专注,是他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样被一种简单的东西所吸引,很可能只是他在战地里寻找着他的心灵深处未曾遗失的东西,现在有了寄托。

    露珠,他喜欢这样晶莹透剔的东西。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浓雾的黄昏,湿度很大,光线不好,一个人从坑道里冲出来……炮弹在爆炸,闪光明灭,硝烟弥漫……没有一个人,浓雾与硝烟的混合体中,他只看到战壕边沿未曾燃烧过的草上凝结着的圆润晶莹的露珠……

    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啊,战地中的一种令他感觉到凄凉悲壮的东西……

    而此时,如雷声似的爆炸声音早已经随着黄昏傍暮的降临远走到了天国,再也不能带给人震撼,河谷上空的滚滚硝烟也经暴雨洗刷。不再变为灰尘颗粒。弥散在空中。黄昏的山峦连绵。西天边雄奇的乌云越堆越厚重,云峰相连,突兀挺立。夕阳的余光在云层堆边异常灿烂,昭示着一种战后慷慨的悲壮。

    现在他就是在透过那一滴雨露看那种慷慨,从那之中他看到自己曾经的十八岁的年龄,十八岁的豪壮。

    不错,那时他十八岁了。十八岁,在祖国南疆的生死丛林中。峡谷沟地里,那是个怎样的一个年龄?

    在十八岁的生日之前,他离开家乡,踏上征程,来到这南国的山地丛林,肩负国家使命,迎着弹雨,冲过硝烟,一次次走进死亡预设的陷阱,又一次次神勇地逃离死神的大手钳制。在一次次与敌人的生死较量过程当中。他得到了什么,又遗失了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他什么也没遗失。生命还是他自己的,手脚健全,豪气和英勇,赤诚和热血,都没有遗失。但他的人生在第一次拿起武器消灭敌人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属于他自己的了。他属于谁?而他的年轻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所不能掩盖的内心的成熟谁又能明白无漏?

    现在,他的嘴唇像是干涸的鱼,张着不动了。他那样出神地看着,只不知他渴望什么?又在寻找什么?

    风吹起来,岭上变得尤其的冷。

    闪亮划过,无声的划过。

    那不是闪电,那是他眼前的那令他神往的雨珠。

    美,尤其自然之美,似乎太脆弱了,总是容易消失的。就像人的生命,那些健康勇武的牺牲掉的战友们,在十**岁的年龄,在前线的枪林弹雨中,是那般的不经射杀。

    而现在,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有了新的战友,但他们也如同自己原来时空中的战友一样,好多都在

    那一颗露珠终于在叶片的振颤中随风而逝,掉落下去,瞬间消失,看不见了。林逸青因看得出神,随着那坠落的珠子,他的眼里有了一种对生命的留恋之光。

    他似乎感到惋惜。那晶莹剔透的雨珠是坠落了,但他看到了此时虽然是在黄昏时分,岭上的灌木丛树叶在经受了风吹雨打过后却变得有了一种与这个季节不相符合的生机。

    “那颗露珠真的是很美!”此时西乡隆盛在他回到现实中来,不再神游的时候,微笑着轻轻说了一句,并叹息了一声。

    林逸青也笑了。

    他明白,在这一刻,可能只有西乡隆盛,明白他在做什么。

    由神游中回到现实后,现在他听到了整个潜伏的山岭灌木叶片上残留的雨滴还在断断续续地滴落着,发出寂寞而单调的声音。

    他轻轻地吁了口气后,挪移动了一下身子。

    傍暮时刻,周围是那么的静,除了雨滴,天地间似乎就没有了任何自然之音。这是在最前沿,此刻也没有任何人为的响动,好像敌我都消失了。

    大家沉默着,在雨滴声中一动不动的趴着,感受着这种宁静,可怕的宁静。

    今夜还会有暴风雨吗?还有夺命的炮弹,惨死的呻吟,决战的吼叫?

    没有人知道,每一个人,包括西乡隆盛在内,都只能在这种可怕的宁静中等待。

    林逸青环顾了一下四周,身边是他亲手组建的奇兵队,这是怎样的一群年轻人呢?他们年纪都不是很大,普遍的在二十岁左右,年轻、健壮、忠诚、豪迈、无私、勇敢……在这场战争中,被他带上前线的奇兵队员,很多都是年轻人,每一个人都视生死如无物。

    开战至今,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了,阵地的攻防,相互间的屠杀,已经上演了一幕又一幕。苦累了,流血了,负伤了,牺牲……参与战斗的人中幸存者已经不再害怕,杀敌时的残忍已经渐渐扭曲了人的为善本性,满脑子想到的都只是如何让对方统统去死、付出生命。

    杀敌,杀敌……对于鲜血、白骨、死尸……人们都已经麻木了。

    现在,哪怕是在逃亡的路上,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杀敌与求生的**却总是那么地强烈!

    等待是难耐而紧张的。在这种难耐而紧张的等待中,一些特别的人需要寻找一点精神上的慰藉东西来释放,而一些人却只能沉默着,忍受煎熬。

    林逸青轻轻地嘘了口气,现在的他似乎有一种打心底里的轻松。由于气温的降低,浑身已湿透,他的身心不但没有难耐和紧张,反倒一如雨打树叶过后的那种清新和洒脱。

    对他来说,在日本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跟随他的奇兵队员,那些以西乡隆盛桐野利秋为首的萨摩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以及这些一路杀到这里的萨摩武士,平安的带出九州岛。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思,才劝说西乡隆盛打消了与城同殉的想法,和他一道突围的。(未完待续。。)

    ps:  一个人在沙漠里快要饿死了,这时他捡到了神灯。

    神灯:“我只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快说吧,我赶时间。”

    人:“我要老婆……”

    神灯立刻变出一个美女,然后不屑的说:“都快饿死了还贪图美色!可悲!”说完就消失了。

    人:“……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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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绝死冲锋

    西乡隆盛此次虽然战败,但给予日本政府和俄军以极大的打击,可以说虽败犹荣,其在民间的声望较以前更高,如果他能平安的离开日本,仅他本人的存在,便可成为日本政府永远的恶梦!更别说桐野利秋等一众与日本政府不共戴天的猛将和他们麾下的将士了!

    “瀚鹏,休息一下吧!”西乡隆盛来到林逸青的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不累。”林逸青笑了笑。

    “今夜不必担心,如此大雨,我军难以行动,贼军当比我军更甚,是追不过来的。”西乡隆盛抬头看了看阴雨绵绵的天空,微笑着说道。

    “大将军说的是。”林逸青想了一想,点了点头。

    的确,经熊本城一战后,政府军虽然得胜,但也死伤惨重,而且经过连日战斗,疲惫不堪,想要追击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这种阴雨天气里。

    但林逸青已经习惯了,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此时此刻,他一如既往的十分冷静,和将士们一同沐浴在那自然的灌木丛树叶片上垂落的雨滴声里。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冷静是尤其难得的,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战士优秀素质的表现。

    而现在,全军将士无疑都很冷静,全都具备了这种素质。

    这种冷静的决择,是给所有人带来安全的保障。

    可能是上天在照顾他们这些为了崇高的理想和事业而奋斗不息的人们,不多时,大雨便停止了。

    夕阳终于沉下了山头。远处突兀的连峰暗淡了下去。天边最后一抹红霞也消散了。风吹起来。在丛林峰岳的那种黄昏雄奇的凄美之中,暮色苍茫,光线的黯然也越来越显得浓郁。这绝岭上大敌当前的人们,即将迎来大地的又一次黑暗,然后再在漫长的冷夜中小心警惕地等待天明。

    “瀚鹏,现在的鹿儿岛,可能已经失陷于贼军之手了。”西乡隆盛叹息道,“希望他们不要把我的家乡毁坏得太厉害。”

    “贼军在熊本是情急无赖。战我军不下,是以纵火焚城,”林逸青安慰西乡隆盛道,“鹿儿岛自我军及宫崎君率军离去后,已无兵马,城内皆为安生百姓,贼军前去,未必能有抵抗之力,是以当不至被毁。或许贼军未及赶至,亦未可知。”

    “希望如你所言。”西乡隆盛叹道。“我现在没有别的愿望,只盼着能回到家乡。再欣赏一次家乡的美景,则死而无憾了。”

    “大将军勿忧,若贼军占了鹿儿岛,我定当率军一战夺回。”林逸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一直做得很好!”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开心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早了,先睡吧!”

    林逸青点了点头,西乡隆盛起身回到帐篷之中,林逸青则仍在岭上,和衣睡下。

    果真如同西乡隆盛判断的那样,这一夜平安无事,尽管萨摩军仍然保持着戒备,但直到天明,并未发现丝毫敌军的踪影。

    天明全军用过早饭之后,林逸青便下令起行,以急行军的方式走山路直奔鹿儿岛而去。

    当萨摩军来到距鹿儿岛城不远的地方时,林逸青下令全军止步,就地结营休整,然后派出了佐藤英彦为首的侦察队,前往鹿儿岛查探。

    不多时,佐藤英彦便带回了消息,鹿儿岛此时确实已经被政府军占据了。

    原来在宫崎八郎回乡募兵,北上支援熊本后,萨摩军因为全军出动,鹿儿岛实际上变成了空城一座。山县有朋在得政府命令率军支援围攻熊本的野津道贯后,为了抄袭萨摩军的后方,派黑木为桢大佐率军3000绕道间行,直扑鹿儿岛,黑木为桢率军到达鹿儿岛,随即发出告示,要求县民不得支持萨摩军,各安其业。由于担心鹿儿岛不稳,日本海军中将川村纯义又派别动第一旅团一部在海军军舰的掩护下进入鹿儿岛。这样在鹿儿岛的政府军共有7000人。

    此时萨摩军兵力主要是林逸青奇兵队一部200人,宫崎八郎所部4000人,桐野利秋本部护卫西乡隆盛的兵力1000余人,总计5200余人。

    事实上,熊本之战中,萨摩军33000人伤亡近20000余人,余部13000余人城破后成功撤出,其中,由野村忍介和池上四郎及西乡小兵卫所部加上村田新八的炮兵8000余人均得以从西门撤离,到达海岸处的炮台阵地,阻滞追兵的同时,掩护军民上船渡海撤往长崎,而为了给这支部队作掩护,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林逸青等人一道率军5000余人从南门突出,向南进入鹿儿岛县境内,在激烈的突围战斗中,共计损失了3000余人,才得以成功和前来接应的宫崎八郎所部会合。

    在得知鹿儿岛失陷后,萨摩军诸将全都一惊。

    “终于又看到家乡了!”西乡隆盛得知消息后倒是了不在意,他登高远望,看着硝烟还未散尽的鹿儿岛县城,欣慰的说道。

    林逸青看着西乡隆盛,等待着他下达作战的命令,但不料西乡隆盛却将身上的大将军服脱了下来,命侍从给他换上了武士的战服。

    “大将军,您这是……”桐野利秋不解的看着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将这件他平时甚为珍惜的大将军服挂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然后取过火把,将这件军服点燃了。

    看到西乡隆盛焚毁大将军服的动作,几位萨摩军大将都哭了起来。

    “全日本唯一的一件大将军服,就这样没有了!……”有人悲痛的哭道。

    “诸事瓦解,岂有后用?付之灰烬。扫我尘垢。”西乡隆盛微笑道。

    西乡隆盛说着。翻身上了战马。拔出了腰间长刀,指了指鹿儿岛县城,“今日与众位相期一死,能死于故乡之土,何其幸也!”他说着,便纵马冲了出去。

    西乡隆盛的动作就是作战的命令,执旗武士猛然挥动大旗,骑马跟了上去。接着桐野利秋、别府晋介、宫崎八郎等萨摩军大将也齐声怒吼,拔出战刀,纵马冲了出去。紧随着他们,萨摩武士们发出了震天的吼声,各举刀枪,潮水般的向前冲去。

    政府军发现了萨摩军的动作,随着隆隆的炮声,一颗接一颗的炮弹射了过来。

    浓烟滚滚,冲天火光照耀着即将黑暗的大地。在一阵阵的大地颤抖中,所有人行动如风。都在用尽全力向前狂奔!直白的说,那是冲锋。尽管敌人的数目要比本军多得多。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畏缩。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硝烟,熊熊燃烧的火焰,爆炸的硝烟。

    火光炽热,硝烟呛人。

    “冲啊!不要掉队!大家跟上大将军,一起冲啊!”军官们一遍又一遍地嘶声狂喊着,可是大家根本听不到什么。数千人在浓烟中几乎是挤在一起,大家全凭着本能,高一脚低一脚的跑着。没有人停下落后,除非是被弹片击中倒下。

    在狂奔中,颤抖的大地,强烈的冲击波和滚滚热浪几乎是将大家颠来倒去。每一个人凭借着惯性使然将身子在火光硝烟中左转右拐,凭着本能对危险灵活趋避。战术动作在不自觉中达到了空前的完美,那是力与速度的组合,触摸在硝烟火光之中。

    速度,速度!没有超强的体力和速度就没有生命的保障!眼下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用人的体力极限来跟子弹赛跑,来跟攻击的敌人打来的炮弹赛跑。

    不时间有枪弹从身边划过,不时间有炮弹在身边爆炸。此时萨摩军的炮兵用仅存的4门75毫米克虏伯大炮开火了,冲,冲,冲,跟着自家炮兵们用炮弹炸开出来的血路往前飞跑,每个人都将奔跑的力量发挥到了极限。火光和硝烟中,只见无数人影儿在闪动跳跃!

    敌人反应可以说非常快了,当天就已经调集了大量的部队,布下层层罗网,务求一战萨摩武士们全歼在鹿儿岛县境内。但仓促之下,他们的攻击炮火显得很是凌乱,在这样的有利态势下,通过自己炮兵的帮助,萨摩军进攻的速度很快。但是代价相当大,到目前为止已经牺牲了好多人,受伤的也很多。更有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所有人面前,体力的透支让每个人几乎要虚脱。

    可是速度一定得要保持,不能慢下来,因为一慢下来,就意味着敌人的炮弹可能落在头上,敌人的子弹可能击中身体。狂奔冲锋中,萨摩武士们肮脏的脸上,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雨水,和着烟尘、泥浆,只有眼珠子还是本色,在骨碌碌的转动。每个人都沉默着,只在跌倒或者是遇敌时才斩钉截铁的高声大吼,人在死亡面前的恐惧表现得没有一点遗漏,且极其悲壮严肃。

    林逸青冲到了一个地方,身边的炮火太厉害,分不清哪是哪的。视线也不好,空气几乎全是硝烟尘雾,让人憋闷窒息。而每一个能动的人都在竭尽全力往前冲,不能慢,慢了一步,说不定就会被敌人的炮火炸个粉身碎骨。敌军在不断的调整着炮火,追赶着他们,而萨摩军的炮火则在前面开路以外,还阻击着他们的敌人。

    林逸青在模糊的光线中,感觉到自己是在不停地跳跃过一个个弹坑。身边太多的人,看不清都是谁谁谁。这样不停的跑着跑着,身边好多人像是跌倒了,他没有注意到他们有没有再爬起来。有一次他曾想过要试着停下来看看,可是后面的人一下子就赶上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每个人都在全力的吼叫着奔跑,每个人都毫不吝惜最后的一点体力。

    林逸青感觉到了疲倦,在浓烈的硝烟和黯淡的光线中,他是不自觉的凭借这作战的本能跟着大家才没有掉队。虽然这样剧烈的运动在浓烈的硝烟中不大能呼吸,但是每个人都迸发出了巨大的潜能,倒下了后爬起来。再倒下了后再爬起来。一直是跟着炮兵在前方打出来的通行线狂奔。没有人不跌倒过。也没有人顾惜得了身上的伤痛。

    他知道所有人也都在承受着体力的极限,在极度的紧张中,没有人感觉到丝毫的轻松。拿着刀枪,大家飞身狂奔,那强弩之末的气势却也直如出笼的饿虎猛扑羔羊。此是情非得已,每个人几乎要累倒吐血。可那前面西乡隆盛的大旗,在引领着所有人的去向,必须得要跟着。

    又到了一个地方。敌人的子弹从两边的阵地上像雨点一般泼洒下来。没法照看到身边的人,林逸青不再被跌倒的人分神,犹豫思救,而是跟着大家向前奔跑。

    “快快快!冲啊!”一位军官和一些体力相对较好的武士在对身边的人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大喊。

    “快冲!快,快!”

    “大家不要停下,大将军在前面!往前去!冲啊!”

    然而林逸青几乎不能再跑了!他脸上被炮弹爆炸的火光烧灼的伤口在剧烈的运动中疼痛得很厉害,引起头晕眼花。可是唯一的活路在前方,在前方不远的滚滚硝烟中。渐渐地他落后了一点。因为连日作战的疲倦,加上他的负重要比一般人大,这时候简直就像是一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

    这是在哪里?在死亡地狱吗?!

    前进!

    前进!

    再前进!

    真正的军人,在生死绝地中是绝不退缩的!

    跳跃过一道土坎后。林逸青眼前一花,终于跌倒了。严格地说他是没能越过那道坎,脚下一软,跌落下来。下面是一个沟,浓烟中,他感觉到那里还有一个人,可能先他一步到达,走不动了,蜷伏在那里喘息,或者是想留下来,等待时机,再不然就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林逸青跌落进去了后,努力用枪拄着地,摇摆着头想要爬起来。他喘息着,带动得整个上身一上一下的抖动。眼下呼吸的要求胜过了爬起来的**,喘息中他感觉到两边的人在沟坎上纷纷跳跃,一闪而过。

    剧烈的爆炸持续地在身边响着,砸落下泥土和石块。一颗炮弹在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爆炸了,火光中,有好些跑动着的敌人,身上竟然带着火苗。

    一颗炮弹落在右边的石头后面爆炸了,腾起的浓烟遮掩住了刚才能看得到的那些火光。这里不安全,萨摩军的炮兵打得很好,但他们的火力比起敌人来弱得多,是以很快便受到了压制。不时有人出现在左右两边开枪射击,不断爆炸的炮弹,横飞的子弹,对大家都是致命的威胁。

    就在林逸青半跪着努力地爬起来想要要站直身的时候,身边好多人又都过去了。他回头去看,不好,身后一个自己人的身影都已不在。这么说,只有他跟在沟里的这个战士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他现在有些后悔,来到这个时代,受现代思维的影响,有些轻视骑兵的作用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如果他能够活下来,这个教训,他在以后是会吸取的。

    身边那个自己人一直都没有动静,静悄悄的。他猫着腰过去拉他,感觉到他的手臂很松动,很轻便,没有重量。再一拉,他明显感觉得到那手臂脱离了肩头,顺着过来了。他跟过去一步,半跪在满是暗红血液的地上,一探他鼻息,早已冰凉,没有一丝任何的热气。

    他立刻从他的尸体上取下了一个子弹盒和两枚雷炎弹。刚将雷炎弹装进弹袋,还没拿起枪来,好几名敌军冲过来了,速度相当快,一个家伙从他的旁边一纵身跃过。

    来不及判断犹豫,他立刻拿起枪,跪在地上起手向着前面烟雾中模糊的人影打了两枪,将对方击倒。

    林逸青正要起来离开这里,突然一颗炮弹向他这里飞来,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凭着本能,他飞快地卧倒在那名死去的萨摩武士的身边。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头脑里嗡的一声,耳边响着回旋的轰隆声音。

    尤其是耳朵里边特别疼痛,像是被东西猛力撑开了一般,痛得人恶心犯晕。他知道自己前两天受伤的那半边脸上那只耳朵里鼓膜再一次受到了特别考验。他翻过身来,向着土坎上出现的追赶过来的敌军身影打出了一枪,将之放翻,又向后面一点的一个在他这里看过去只露出半截身子的好几个家伙打了好几枪,将对方一一射倒。

    “老师!老师!你在哪里?”头上有人在大喊。

    此时的林逸青,已经根本听不到别人的喊声了。

    有人从后面跃过沟坎冲过去了,他看到那是高木淳一的高大的身影,他端着一支步枪,边跑边开着火往前跃进。

    林逸青爬了起来,必须得要让回来寻找自己的人看到自己,不然他们这些人就危险了。他站起来,同时大喊了一声:“我在这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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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重夺城山

    一个灰衣忍者跳到沟里来,伸手去拉他,子弹呼啸着从林逸青的眼前飞过去,他往后一靠,就着土坎转过了身来。他看到冲过来的两名敌军已经被忍者们开枪击中,倒下去了,于是迅速将枪放到土坎上去,手在地面上一用力,整个身子也跟着上去了。

    高木淳一折转回来,再一次跃过土坎,飞身过了那道沟,来到他的左翼。

    “老师!您怎么样?”

    林逸青眼角余光感觉到高木淳一在向着他高喊的样子,于是也大吼了一声:“大家动作快一点,杀过去!”

    “是!杀回去!小心啊,敌人又从你们边过来了!”高木淳一大喊着,转过身向着右边连开数枪。林逸青跟那名忍者同时半蹲着在地,斜过身举枪射击。

    三个人边打边跑,追赶着前面的人。

    敌人的大炮在不断地开火,但爆炸点多在他们身后,距离也在渐渐拉开,天地间充斥着这种无比猛烈的爆炸巨响,根本听不到身边的人在吼叫什么。

    “起来!我们走!”林逸青跳过一个弹坑,在一个水沟边,伸出手去给一个倒在草丛里的武士。但是那个武士没有理他,而是在艰难的往前爬着。他俯身看到那个武士的身下有一滩血,人趴在地上,咬着牙,很痛苦的样子,但是更拼命。

    他认出了这个人,他是“鹏翼队”的队长渊边群平。

    “来不及了,林君!你们快走!”身后熊熊的燃烧弹爆炸火光中,照见得敌人身影如群魔乱舞。奔涌而来。

    林逸青飞快地去身上拿急救包。想要给渊边群平包扎。他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同生共死。不能丢下任何人!

    但是渊边群平还在顾自爬着,身后爬出了一条短短的血带。

    他在顽强地向着他刚才丢在一边的武器爬过去。刚才被炮弹爆炸的弹片的时候,枪脱手了撂在了一边,现在不是可以静下来养伤的时候,作为一个真正的军人,这个时候只有枪在他的脑海里,其余的都不在重要。作为武士,他的血还没有流尽。他的生命还没有到达最后一息,他还得要战斗。

    后面爆炸过后的硝烟、火光中,无数敌人在向着这里射击,攻击得很猛,离大家的距离越来越近。

    “林君!来不及了!你们快走!”渊边群平嘶声大叫道。

    “渊边君!你怎么样?”林逸青撕开急救包,一手拉住了他,不让他再动了。

    渊边群平挣脱林逸青的手,说道:“不要管我,你们先走吧!保护好大将军!我来掩护你们!我的枪,拜托把我的枪拿给我就好了。”

    他的下半身血糊糊一大片。常人早已不堪忍受那种疼痛,但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一个劲的催促着林逸青离开。

    “林君!放手吧!能为你再干掉几个敌人,我就知足了!快一点,我的枪!”他趴在那里,看着他的步枪半靠在一块石头上。他的手长伸着,还差那么一点,马上就要拿到了。

    林逸青将急救包收起来,跨前一步,替他拿了枪过来。

    这边山脚下有好几名敌军士兵正在往这边冲来。只见这些人如飞一般踏过还在燃烧的草丛,向着这边跑。他们中一个军官已经看到了这几个落后的萨摩军,正在示意左右两边的人形成成合围之势,要来抓活的。

    “这边,他们来了!”渊边群平趴在地上,拉动了下枪栓。“林君你们快走!去找大将军,我来掩护你们!能死在故乡的土地上,我已经满足了!而且临死前还能多杀几个敌人!哈哈,那么多人,够了!足够了!”他发出了一种令人恐怖的怪笑声,开始了射击。

    林逸青和灰衣忍者也一齐开枪,高木淳一和冲过来的两名萨摩武士也齐齐开火,这些人身经百战,枪法极准,很快便将那些敌军尽数射倒。

    在消灭了敌人之后,林逸青再回头去看渊边群平,却发现渊边群平已经伏在那里不动了,他上前试了试渊边群平的鼻息,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死去的渊边群平仍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怒目而视的表情,林逸青强忍悲伤,伸出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我们走吧!主公!”灰衣忍者对林逸青说道。

    此时林逸青的听力已经恢复了,他听到灰衣忍者称自己为“主公”,想起了奉他的命令保护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离开的望月姐妹。

    林逸青认出了这是一位伊贺忍者,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这个人竟然也和高木淳一一道拼死回来找他。

    “仗打到这一步,我真是愧对大家了。”林逸青看着近前的萨摩军牺牲者的尸体,他们当中就有几名同样装束的忍者。

    “我们千百年来,一直为人所轻,活在黑暗当中,追随主公之后,方得重拾忍者尊严,虽家园尽毁,亲友离丧,亦无怨无悔。”灰衣忍者看着林逸青,沉声道,“唯愿主公保重,成就大业,我等可堂堂正正,重新生活在晴天之下。”

    听到面前的忍者的肺腑之言,林逸青想起了那天神谷绮罗杀敌戮尸的情景,这才明白,为什么伊贺的忍者们也和甲贺的忍者一样,誓死追随自己了。

    那天他曾对神谷绮罗杀敌后戮尸的行为感到不解,后来才知道,日本政府军在得知甲贺忍者向林逸青投效之后,为了防止另一派伊贺忍者也倒向林逸青,对生活在伊贺谷地的人们大开杀戒,并摧毁了伊贺人世代居住的家园,伊贺人除了极少的人逃进了深山和已经投效萨摩军的人之外,几乎遭到了灭族的命运。

    “大家的血不会白流的。”林逸青又看了一眼伏在那里的渊边群平的尸体,拍了拍灰衣忍者的肩膀。坚定的说道。“终有一天。我会让大家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堂堂正正的生活!”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继续冲去。

    5000名萨摩军好似疾风暴雨一般,一举便突破了政府军设立的防线,并且夺取了政府军的炮兵阵地,政府军虽然人数多于萨摩军,但在萨摩军的勇猛冲击下,不久便全线崩溃。黑木为桢本来是政府军少有的勇将,可这一次却在面对已无退路的萨摩武士的奋力攻击时,当了一回懦夫,他丢下部队,狼狈的逃出了鹿儿岛县城,7000余人的政府军被尽数冲垮,四散奔逃,鹿儿岛县城便这样的重新为萨摩军夺回。黑木为桢狂奔数里之后,遇上了兼程南下的山县有朋所部,这才惊魂稍定。收拢败兵,已然不足4000人。

    鹿儿岛。城山。

    城山是萨摩兵学校本校的所在地,在鹿儿岛失陷后,被政府军占据,政府军在这里囤放弹药粮草,以备军需,守备这里的是一支800余人的小部队,在萨摩军攻来时,这支全部由平民出身的士兵组成的小部队倒是进行了一阵象样的抵抗,但最终还是被萨摩军驱散。

    当林逸青在这里再次见到西乡隆盛的时候,西乡隆盛正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看着手中已然折断的武士刀。

    看着浑身溅满了血迹的西乡隆盛手握断刀,坐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林逸青能够想见,刚才这一路冲杀中,西乡隆盛是一副什么样子。

    正是受了主帅的这般奋勇的鼓舞,本来疲惫不堪的萨摩军才能够一举击溃人数超过自己的敌人,夺回了故乡鹿儿岛。

    这是自西南战争爆发以来,西乡隆盛唯一的一次亲自上阵参加战斗。

    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瀚鹏,你落后了。”看到林逸青平安出现在自己面前,西乡隆盛甚是欣慰,微笑着对他说道。

    “大将军,您没事吧?”林逸青注意到西乡隆盛的右腿上打着绷带,绷带已然透着血迹,不由得一惊。

    “瀚鹏,今日之战,你觉得如何?”西乡隆盛看着一身血迹还冒着硝烟味道的林逸青,“我上阵杀敌,不比你们这些孩儿们差吧?”

    “大将军神勇无敌,我等自愧不如。”林逸青说着,目光仍停留在西乡隆盛的伤处上。

    “唉,不行了,老了,终究是老了。”西乡隆盛看着满脸疲态的林逸青,叹息了起来,“才骑马冲了这么一会儿,就喘得如此厉害,还让贼兵给伤了……”

    “大将军的伤势如何?是枪伤么?”林逸青上前查看起西乡隆盛的伤势来。

    “不是,是在马上的时候,给一名贼军用刺刀捅了一下,不过是皮肉之伤,没碰到骨头,不碍事的。”西乡隆盛看到林逸青担心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倒是这家伙的脑壳真硬,愣是坏了我的宝刀。”

    听到西乡隆盛的这后一句话,林逸青能够想象到当时西乡隆盛纵马冲进敌阵,挥刀砍杀的情景,不由得心惊不已。

    按照他的经验,西乡隆盛的刀应该是在连番砍杀之后,刀身严重受损,是以在砍到那名敌兵的头盖骨后,因为重击而断裂。

    能生生的将一把刀砍废,可见这一路冲杀过来,西乡隆盛砍了多少敌人。

    他自己的那把西乡隆盛送给他的“四胴切”,不也是这样砍废的吗……

    “大将军,马……怕是不行了……”一名武士走了过来,“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走,陪我去看看吧!”西乡隆盛扶住了林逸青的肩膀,费力的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说道。

    林逸青扶着西乡隆盛来到了操场之上,几名武士正围在一匹倒卧在地的战马旁。

    林逸青认出了这是西乡隆盛最为心爱的战马,此时这匹战马的身上有六七处血洞,正随着它身体不住的抽搐,向外冒着鲜血。

    “马儿,马儿,你这是替我受难啊!”西乡隆盛看着重伤的战马,叹息起来,“我这一路冲杀过来。本以为会身上中枪。没想到子弹竟然没有打到我。却打到了你的身上!”

    伏地不起的战马听到主人的感叹,微微抬起头来,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嘶鸣。

    “它怕是要不行了……”桐野利秋来到西乡隆盛的身边,叹息起来。

    “也罢,马儿,你陪我到此,我们便生死在一处吧!”西乡隆盛松开了扶住林逸青的手,蹲下身来。用手轻抚着战马的额头,战马似乎听懂了西乡隆盛的话,竟然流下泪来。

    林逸青听到西乡隆盛的这句话,明白了他的心意,禁不住暗自长叹了一声。

    西乡隆盛凝视着自己的战马,默默的向桐野利秋伸出了手,桐野利秋将腰间的左轮手枪取出,双手交给了西乡隆盛,西乡隆盛接过手枪,将枪管对准了战马的额头。战马明白西乡隆盛要做什么,竟然懂事的闭上了眼睛。

    西乡隆盛咬了咬牙。用力扣动了扳机。

    看着逝去的战马,西乡隆盛缓缓起身,将手枪交还给了桐野利秋。

    “利秋,我就在这里,迎接自己的最后一战吧!”西乡隆盛说道。

    “大将军……”林逸青闻言正要劝说,却被西乡隆盛挥手止住了。

    “瀚鹏,你听我的命令,带上伤员,和大家一起上船,撤往长崎吧!我来给你们打掩护!”西乡隆盛指着远处的锦江湾说道。

    林逸青这时才发现,锦江湾里,赫然停着一艘军舰和两艘运输船——那是萨摩海军的“富士山”号炮舰和岩崎尤佳的三菱大阪商社的商船。

    “大将军,还请听我一言,同大家一起撤退吧!”林逸青劝说道。

    “瀚鹏,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了。”西乡隆盛沉声道,“此地即吾埋骨之所!”

    “大将军既然如此,那林某也追随大将军,埋骨于此便是了。”林逸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混帐!”西乡隆盛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林逸青的脸上,“大家的希望,全在你的身上,你怎么可以说这样不负责任的混帐话!”

    西乡隆盛的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林逸青的嘴角都给打得流出了鲜血,但他仍不为所动,倔强的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西乡隆盛。

    “瀚鹏,我不许你死,我要你带着大家去长崎,从那里去琉球,保护大家,好好的活下去!我把菊次郎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看顾于他!”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恳切的说道,“你是乾国人,可以借助乾国的力量保护大家!所以你不能死,明白吗?”

    林逸青用力点了点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这场战争,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既然它是在这里发生的,就让它还在这里结束吧!”西乡隆盛看着远处锦江湾的秀美景色,“此次兴勤王之师,未能成功,其责任全在我,非你们大家作战不力,便让我一死以谢天下吧!”

    “大将军何出此言?此次勤王大业未成,非兵不利,战不善,时运不济耳,怎么能说是大将军的责任呢?”桐野利秋泣道,“这样对大将军来说,太不公平了啊!”

    “责任确在我身上。”西乡隆盛转头看着桐野利秋,又看了看林逸青,叹道,“悔不该当日在大阪时,不用瀚鹏之谋,趁敌势颓之时,海军直捣东京,错失良机,致使奸臣引露西亚兵前来,若是其时从瀚鹏之谋,东京可下,奸臣伏诛,我西乡吉之助虽蒙操、莽之名,大业得成,从容引退,以息天下物议便可,总好过今日天下战火不息,亿兆生灵惨遭涂炭啊!”

    听了西乡隆盛的反思之言,萨摩军众将均恨恨连声,流泪不已。

    “瀚鹏,你才能强我十倍,我今日便将大家托付于你了。”西乡隆盛说着,取下了自己的另一把佩刀,和那柄断刀一并交到了林逸青的手中,“希望你能借助乾国的力量,保护大家,他日时机有利,能让大家再重返故土!”

    林逸青流着泪接过了刀,用力点了点头。

    “瀚鹏,照顾好千穗。”桐野利秋看到林逸青泪流满面的样子,微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逸青听到桐野利秋的这句话,浑身如同触电般的一震。

    “岳丈大人,您……”

    “我已发过誓言,誓死追随大将军左右,”桐野利秋正色说道,“我当随大将军一道,埋骨于此。”

    “利秋,你也随瀚鹏去吧!”西乡隆盛看着桐野利秋说道,“千穗不可以没有父亲!你想让她伤心难过一辈子吗?”

    “伯伯,父亲,千穗不会伤心难过一辈子的,因为千穗也要随伯伯和父亲,同贼子们血战到底,伯伯和父亲死了,千穗必不独活。”一个声音在林逸青的身后响起。

    “千穗,你怎么来了?”看到女儿突然出现,并且听到了自己决心追随西乡隆盛赴死之言,桐野利秋不由得大吃一惊。

    林逸青猛然转身,赫然看到了一身灰色忍者战斗服的桐野千穗,此时的她正缓缓摘去蒙巾,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三个她最为挚爱之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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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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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介绍:
特种兵林逸青完成任务返回时在直升机上被球形闪电击中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平行时空的陌生王朝时代——乾朝,这是一个曾经兴盛一时却已然步入衰落的王朝,此时刚刚接触到西方工业文明,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处于剧变的前夜。 为了实现心中的强国之梦,林逸青毅然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蹒跚前行,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