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抗日之战神传奇TXT下载抗日之战神传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抗日之战神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黑色狐狸     抗日之战神传奇txt下载     抗日之战神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报国从军(4)

    李新胜的武装带带着风声抽向肖战歌的脑袋,肖战歌不避不让,眼看着武装带就要抽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在俞惊鸿的低呼声中,他右手闪电般伸出,便抓住了武装带的另一头。

    “敢还手?!”李新胜厉声喝,用力回抽。

    论比力气,李新胜哪里是肖战歌的对手。肖战歌用力一带,李新胜立足不稳,一个踉跄向他扑了过来。肖战歌左脚飞起,正正踢中李新胜右膝盖附近的环跳穴。李新胜就觉得右脚一酸,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右膝软倒,已经情不自禁的单膝跪倒在肖战歌面前。

    “哎呀呀,李长官是吧?过了过了,您行此大礼干什么?起来起来,”肖战歌嘴上大呼小叫着,屈身去搀扶李新胜。李新胜跪得仓促,右腿膝盖磕在地上生疼。他反应再慢此时也知道了中了肖战歌的暗算,心中又惊又怒,一张脸涨得通红,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张嘴就要大骂。

    肖战歌既然已经动手,哪里会轻易的放过他,双手“扶住”他的双肩里侧,左手食指一弹,正好戳中他的哑穴。李新胜只觉得脖子位置针刺一般疼了一下,然后舌头就不听使唤起来,眼睛里终于露出惊恐之色,嘴巴张开,骂人的话变成了一串“咿咿呀呀”。

    肖战歌嘴上继续油嘴滑舌:“李长官的大礼咱可受不起,您快起来。”嘴上说着,双手看似要拉李新胜起来,力道却是往下压的。

    于是落在张荷舫和中校眼中,便是肖战歌想要拉李新胜起来,李新胜却挣扎着坚持要下跪……

    李新胜前后态度转变得太快,中校不知就里,看得是目瞪口呆。张荷舫却是见识过肖战歌如何戏弄候五和冈本雄太的,他心中大感快意的同时,暗暗为肖战歌担心,走到肖战歌身边,低声对他说:“肖兄弟,大家以后还要共事,你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肖战歌收敛笑容看向李新胜,对上后者色厉内荏的目光,低声回应:“看在您老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了他,不过要是有下次,我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了。”说着,右手在李新胜的腮帮子上拍了拍,站直了身子。

    李新胜“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心里已经怕了。不过,这货平时显然嚣张跋扈惯了,肖战歌才松开他的肩膀,他“噌”的一声站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骂着什么,右手就去掏腰间的手枪。

    肖战歌担心崔连生和俞惊鸿的安危,所以才选择了比较温和的手段来对付李新胜,否则以他的小暴脾气,刚才最少也会废掉李新胜一条胳膊。他已经手下留情了,李新胜却不识好歹,他双眼一竖,双手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李新胜的右手,左手抓住李新胜的右肩,双手同时用力一扭一拉,“咔咔”声响起,李新胜疼得眉头都跳了起来,嘴里发出一串嘶哑的惨叫,然后左手抓住右手,连跳带蹦的跑到中校的身边,“咿咿呀呀”的朝他一通诉说。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中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新胜的右手三大关节已经全部脱臼,他见李新胜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偏偏嘴里面还只能发出“咿咿呀呀”唱戏一般的声音,眼睛一缩,本能的掏出手枪对住肖战歌,厉声喝问:“你对李营长做了什么?”

    肖战歌凛然无惧的和他对视着,淡淡的说:“没什么,教他一点江湖规矩而已。”

    张荷舫很仗义,他一个健步挡在肖战歌面前,朝中校说:“冯参谋,刚才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你觉得李新胜李营长掏枪妥当吗?我早跟你们说了,肖兄弟是武林高手——”

    他还要说什么,远处有浑厚的声音传过来:“张教育长,听云侠说你帮军训团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武术教官?”

    张荷舫一愣,循声望过去,面上露出喜色。

    军营内,正有三个人结伴走过来。发话那人走在三人中间,他穿着灰色将官服,方头大脸,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同样一身灰色将官服的李云侠随在他左手边,和右边穿灰色校官服的青年军官隐隐将他拱卫在中间。

    肖战歌的右手本来已经隔着衣服摸住了腰间的手枪,见状放开了。

    李云侠三人走路生风,颇有军人的雷厉风行。张荷舫迎上去,老远的立正向放话那人敬礼,喊“张师长”。

    “张师长?张师长……”肖战歌在嘴里念叨了几次,眼睛一亮,想起他是谁了。二十九军,张师长,除了张自忠这个“梅花上将”还有谁来?他瞥了冯参谋一眼,再微微转头朝俞惊鸿和崔连生使个眼色,向张自忠他们迎了过去。

    中国最后能以弱胜强赢得抗战的胜利绝非偶然,不知凡几的热血好儿女,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愣是用生命为代价,生生筑起了一道让日军望而兴叹的血肉长城。若论国党抗日将领里面,哪一个最让肖战歌感佩的话,非“梅花上将”张自忠莫属——明明是为了北平的百姓忍辱负重,结果却被诬陷为投敌卖国,乃至于最后不得不发起自杀性进攻,用这种血淋淋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整个抗战史上,中国所有将军里面,也就张自忠一人是这样的遭遇。

    李新胜也看到了张自忠和李云侠,他见肖战歌带着俞惊鸿和崔连生向张自忠迎过去,指着肖战歌的背影朝冯参谋“咿咿呀呀”的喊:“开枪啊,杀了他!杀了他啊!”

    冯参谋脸上表情一阵挣扎,咬牙将手枪放回枪套,朝李新胜吼:“你说什么?听不清——”然后转身,也向张自忠迎了上去。

    “妈的!冯昌金你个胆小鬼!”李新胜心中暗骂,右手摸向手枪,心中汹涌着开枪杀死肖战歌的冲动,眼睛看到张自忠脸上带笑,终是不敢,恨恨一跺脚,心中想:“以后再收拾他。”换上一副痛苦的表情,快走两步,跟上冯昌金。

    肖战歌在张自忠等人的注视下走到他们面前,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他站定,双脚并拢做出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举起右手敬了记军礼,嘴上说道:“张将军、李将军,肖战歌向你们报到。”

    张自忠本正上下打量他,见状神色一肃,先立正回礼,然后盯着他问:“想当兵打日本人?”

    “是!”

    “能吃苦吗?”

    “还能拼命!”

    张自忠笑了,看看张荷舫又看看李云侠,说:“不错,是个当兵的好料子。”

第六章竹笋炒肉(1)

    李新胜装出痛苦的表情,本来是想向张自忠告状的,听见张自忠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登时不自然起来。张自忠毫不掩饰自己对肖战歌的欣赏,他这个时候再指摘肖战歌的不是,那不是自找没趣么?他立刻乖觉的换上笑脸,和冯昌金先后向张自忠和李云侠敬了军礼,然后自觉闪到一边。

    张自忠和李云侠只淡淡的看他们一眼,便继续将注意力放到了肖战歌身上。李云侠好像才发现似的,盯着肖战歌身上的衣服看了两眼,问:“肖兄弟,你这身衣服不错啊?这种款式,是西式洋服吗?”

    李云侠不愧是搞潜伏工作的大神,眼光忒毒。肖战歌身上穿的,放在后世就是套很普通的迷彩训练服,但在这里,却是他穿越者身份最直接的证据。肖战歌从虫洞里掉出来之后,连续遭遇事故,自己早就忘了这茬。李云侠的话提醒了他,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一边暗暗自责大意了,同时暗呼侥幸,心说幸亏“失忆”了,不然还真无法自圆其说。他心中念头电转,面上故意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回:“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大师兄失忆了,如果不是我们提醒,他连自己叫什么都给忘了,”崔连生恰当好处的补上一句。

    张自忠已经从李云侠口中知道了崔连生和俞惊鸿的身份,他和蔼的看了崔连生和俞惊鸿一眼,对肖战歌说:“我看你的军礼很标准,当过兵?”不待肖战歌回答,他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你失忆了。”然后,他看向李云侠和张荷舫,说:“距离军训团开营还有一段时间,让肖兄弟到我们三十八师新兵营待一段时间好了。趁这段时间,也让他先熟悉一下行伍生活。”

    李云侠和张荷舫自无不可,李云侠问肖战歌:“肖兄弟,你觉得如何?”问完神秘的一笑。

    肖战歌当然求之不得,很干脆的表示“愿意服从安排”。

    冯昌金和李新胜本来已经彻底沦为路人,听见这番对话,两个人对视一眼,再看肖战歌,眼神中多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肖战歌答应得干脆,这博得了张自忠的好感。他看看崔连生再看看俞惊鸿,对肖战歌说:“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云侠老弟说了,我那边正好空了一个院子,你们师兄妹三个就先住那里吧。”

    因为张自忠的介入,肖战歌加入军训团担任武术教官的事情便算敲定了。肖战歌被张荷舫三人带着去见了佟麟阁,在张荷舫的帮助下办理了相关手续,领了两套军服。然后,由张荷舫指定的一个少尉领着,去了张自忠借给他们师兄妹三个暂住的院子。

    这座院子因为毗邻三十八师师部,一路上,肖战歌见到了很多行色匆匆的军人。判断一支军队能不能打,通过观察该部官兵们的精神状态就能够得出结论。肖战歌发现这些军人普遍显瘦,走路目不斜视、脚下带风,面上没什么表示,心中暗暗称许:不愧是梅花上将带出来的兵,精气神很足,应该是能打的。

    院子里,俞惊鸿和崔连生正在打扫卫生。见到他回来,两个人跑过来,看到他手上捧着的军服,知道事情成了,都为他感到欢喜。崔连生:“大师兄,刚才我们跟张将军说了,明天和你一起去新兵营接受训练。”

    “我们?”肖战歌一愣,看向俞惊鸿。

    俞惊鸿脸上微微泛红,害羞的同时还有点小得意,说:“张将军本来不同意,我露了两手,他同意让我试试。”

    俞惊鸿的“露了两手”其实是“露了两脚”。院子里本来有一粗一细两棵枣树,现在细如成人手臂的那棵已经齐腰断成两截——辣脚摧树的正是俞惊鸿。

    “师姐的无敌鸳鸯腿好像练成了,”崔连生说,说完一脸艳羡的看着俞惊鸿。

    俞泰生擅长腿功,在“戳脚”和“无敌鸳鸯腿”上造诣颇深。俞惊鸿主修“无敌鸳鸯腿”,一脚能够踢断一棵成人手臂粗细的枣树,算是小成。

    肖战歌见事情已成定局,暗自头大,说:“军队不比家里,一切讲究令行禁止,你们记住切不可意气行事。”

    崔连生兴致很高,说:“知道了。大师兄,你放心吧,我不会给我们太平武馆丢脸的。”

    俞惊鸿看着肖战歌,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说:“张将军说了,抗战人人有责,我们女子如果有志保家卫国,完全可以从军。如果我确实有能力,他会说服宋军长,支持我组建一个女子军训团。那样的话,我就能够自己挑选马弁了。”说到“马弁”两个字,她上下打量肖战歌两眼,嘴角一歪露出得意的笑容。

    所谓马弁,就是军官的跟班。肖战歌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心说这丫头不会想让我当她的跟班把?简直是开国际玩笑。被俞惊鸿当成校战歌,这是让肖战歌最尴尬的事情。他没话找话,问崔连生:“缺不缺生活用品?张教育长说了,差什么找他,他会帮我们想办法。”

    “不缺不缺,李将军让人送了不少家什过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肖战歌睁开了眼睛。他习惯性的一翻左手手腕,没看到手表,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自己穿越了,而且现在是失忆的校战歌的身份。

    他和崔连生共居一室,他看了里屋的崔连生一眼,见他睡得正香,想了想,喊他:“连生。”

    连生今年正好二十岁,比俞惊鸿还小一岁,正是贪睡的年纪。校战歌连喊三声,嗓门越来越大,这次叫醒了他。

    “大师兄,你醒了?”崔连生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

    “起床了。别忘了,今天我们要去新兵营报到。”

    两个人起床,连生正在问要不要叫醒师姐,俞惊鸿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我早醒了,就等你们呢。”

    俞惊鸿和崔连生昨天也领到了二十九军的军装。三个人整装出门,俞惊鸿和崔连生正向井边走去,肖战歌说:“军营里面,早操结束后才可以洗漱,这个习惯你们得尽快适应。走吧!”

第六章竹笋炒肉(2)

    大概两个小时过后,三十八师新兵营的操场上,众目睽睽之下,崔连生和二三十个倒霉蛋趴在地上,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正荣幸的享受张自忠亲自主刀的“竹笋炒肉”。

    昨天肖战歌是没看到冯昌金和李新胜幸灾乐祸的眼神,否则的话,他此时一定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肖战歌虽然仰慕张自忠,其实对他的事情知道得不多,比如说张自忠有“张扒皮”这么一个绰号。张自忠“张扒皮”这个绰号的出处,正源自他对训练的严苛。三十八师的早操,主要是跑步,其次是练习大刀和刺杀。跑步为轻装三公里,这对于肖战歌来说自是小菜一碟,不过对于崔连生来说,则有点艰难了。这伙计因为没能在规定时间内跑完,结果名字就上了执勤宪兵手上的本子,在早操结束之后,成了被鞭挞的对象。

    张自忠自己也参与了早操,而且跑步的成绩还很不错。当肖战歌从其他新兵蛋子口中得知,张自忠从新兵营开营的第一天就坚持与新兵一起训练,对张自忠的观感登时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一个军事主官,还是个中将,偶尔下到一线部队体验一下生活不稀奇,但能坚持几十年,这就难能可贵了。

    在执勤宪兵唱名之后,张自忠顶着一头热气,右手拎着竹条走到崔连生等人身后,在右手边最后一个倒霉蛋身后站定,大声问:“王四,知道为什么要挨打吗?”

    王四显然不是第一次挨打,声音很响亮的答:“报告,因为我拖了部队后腿!”

    “你这是第几次了?”

    “第四次。”

    “打几下?”

    “四下。”

    张自忠右手一挥,竹条一端飞至半空中,在空气中抖出一个爆音,然后狠狠落向了王四的屁股。

    “啪”的一声,肖战歌只是听响,小心肝“嘣”的一跳,都能感觉到疼痛。而当事人王四还得自己计数,“一——”他喊,声音已经明显变调;又是一声“啪”,肖战歌眉头轻轻一跳,王四再喊:“二——”当他喊到“四”的时候,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四下抽完,张自忠左手一挥,早等在一边的两个医护兵赶紧上前,给王四的屁股做善后处理。

    肖战歌所在的老a特种部队也有体罚,肖战歌原本觉得,那已经算是非常严厉的促训手段了,现在亲眼见识了这一幕,他才发现,相比张自忠亲自操刀的“竹笋炒肉”,老a特种部队那所谓的体罚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球都不是。心中有点疑惑:这种带羞辱性质的体罚方式,就不怕激起兵变吗?心中有了这样的疑问,他四下看看,发现周围和他一样笔直站着的新兵表情都很淡定,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眼珠子转动两圈,想清楚了其中缘由。抗战时期不比后世,后世的年轻人自主意识都很强,而抗战时期国人的思想和个性刚开始获得解放,显然不具备太强烈的民族感情和反抗精神。张自忠用如此暴烈的方式促进训练,看似有粗放式管理的嫌疑,实际上是很合时宜的对症下药。

    俞惊鸿就站在肖战歌的左手边,她原本因为崔连生等人褪下裤子而羞得面色绯红,此时却被张自忠体罚新兵的手段给吓到了,脸色白削,表情极不自然。肖战歌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心中一动,低声说:“早跟你说了,打仗不是闹着玩的——”肖战歌这里耍了个小聪明,想乘此机会劝她知难而退。只是他话没说完,感觉到两道如电目光投射过来,心中暗呼不好,赶紧收声挺胸做肃立状。

    迟了——

    如电目光的主人正是张自忠,隔着七八米的距离,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肖战歌,问:“刚才是谁说话?”

    肖战歌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作为军人,做错了事就应该主动承担责任,否则拖累全队受罚,那将是懦夫所为,以后是别想混了。所以,毫不犹豫的,他大声答:“我。”

    “出列!”

    肖战歌上前一步。

    张自忠问:“军伍中不得喧哗,自己说,该接受怎样的责罚。”

    “报告,打板子。”

    “几下?”

    肖战歌今天早上才到新兵营报道,还没时间去了解和熟悉军纪,军伍喧哗该打板子都是猜的,哪里知道该打几下,稍微怔了怔,大声答:“不知道。”

    “马副官,你告诉他。”

    马副官名叫马孝堂,三十岁左右年纪,他也参加了新兵营的早操,闻言上前一步,大声说:“军伍不得喧哗,违禁者鞭挞五下以儆效尤;不能熟记纪律条令者,第一次被查到,鞭挞一下。”

    肖战歌并不排斥被打板子,毕竟这是他自找的,但是对当众脱裤子却无法接受。知道张自忠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可是一想到俞惊鸿还在旁边呢,他脑子一热,问:“报告,请问能不能不脱裤子?”

    他话音未落,“噗嗤”一声,俞惊鸿忍俊不禁,笑了。她不笑还好,她这一笑,感染力就太大了。肖战歌左右和后边,包括那些光着屁股趴在地上的,不少人都“嗤嗤”的笑出声来。

    肖战歌不知道,他是张自忠打板子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提出“不脱裤子”这个奇葩请求的。所谓枪打出头鸟,单此一点,就足够他再吃一顿“竹笋炒肉”了。众人齐齐发笑,张自忠也受到感染,他嘴角抽动,花了好大的毅力,这才强行忍住笑意。他咳嗽两声,喊:“马副官。”

    马孝堂身为张自忠的副官,跟随张自忠多年,早就和张自忠有了默契。相比张自忠,他的忍功同样了得,脸上肌肉抽成了麻花却愣是没笑出声。他同样轻轻咳嗽两声,借此掩护自己调整情绪,然后大声说:“肖战歌不了解脱裤子打板子的意义,不爱惜武器装备,该鞭挞五下以儆效尤;肖战歌言行不当,导致队伍秩序散乱,加打三板子。”

    马孝堂的话说完,肖战歌这个后悔啊,心中痛苦的呻吟一声:“尼玛!”脚下不敢迟疑,赶紧走过去在崔连生身边趴下,然后稍微犹豫了一下,眼睛一闭,解开皮带将裤子褪到了大腿根部。

    肖战歌确实应该后悔,作为老a特种部队的格斗教官,他并不缺乏敏锐的观察力——二十九军上下,穿的都是灰色土布做的军服,武器也是老式步枪为主,他怎么就没看出来二十九军军费拮据呢?“竹笋炒肉”这种体罚看起来可怖,实际上对人体的伤害非常有限。如果隔着裤子打,最大的可能是,人没几天就能重新生龙活虎,但裤子却会被打烂了。脱裤子打屁股,这是为了节约军服,也就是爱惜武器装备哪!

第六章竹笋炒肉(3)

    老a特种部队出来的教官,穿越到了抗战时期,进军营的第二天就被脱裤子打板子,对于肖战歌来说其实不是不能接受。当兵的,肉厚皮糙那也是本钱哪?!但是因为一些常识性的错误挨打,这丢人就丢大发了。

    肖战歌这边刚刚将裤子褪至大腿根部,张自忠就走了过来。他在肖战歌身后站定,说:“肖战歌,你创造了一个记录。”

    肖战歌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这种情况下说多错多,便牙关紧咬死死管住了舌头。

    张自忠:“我张某人带出的新兵不说上十万,一万总是没跑的。但是,一次挨十板子以上的,你是第一个。”说着,右手一扬,“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将肖战歌的屁股上抽出了一条血痕。

    “也不是很疼嘛——”肖战歌心中这样想,忽然想起什么,中气十足的喊:“一!”

    张自忠嘴角轻轻一撇,眸中多了一丝笑意。他让肖战歌进他的新兵训练营,出发点当然是为了肖战歌好。肖战歌也就是不了解他的历史,否则,肯定会因此而感到傲娇(肖战歌内心独白:这种傲娇,我还是不要了)。因为张自忠带兵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让一个人进他的新兵营。说得通俗一点,他看得起肖战歌,才会让他过来接受训练。张自忠的人生信条里有这样一句话,即:好铁是打出来的,好刀是磨出来的。别看肖战歌似乎顶撞了他,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他其实很满意肖战歌的表现。当兵的,性格出挑一点、脑子灵活一点非但不是短处,反而是长处。至于因此被打板子,这就是成才路上必须经历的磨砺了。所谓“不打不成才”嘛。

    张自忠满意一个人的表现方式很特殊,即加大处罚力道。他右手再次挥动,竹条登时在空气中拉出一个爆音。

    肖战歌听见这节爆音立刻知道不妙,下一刻,他只觉得屁股先是一麻,好像失去了知觉,然后在他大声喊出“二”之后,剧痛感侵入大脑,疼得他差点哼哼出声。

    张自忠真正用力的也就这一下。不过,因为这一下已经激活了肖战歌的痛感神经,接下来,别说是抽击了,哪怕是轻轻的触摸,都能立刻让肖战歌产生强烈的疼痛感。

    肖战歌也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丢穿越族兄弟们的脸哪!所以,哪怕屁股上火烧火燎一般疼得撕心裂肺,他依旧中气十足的喊完了所有的数字。

    张自忠最后一下抽完,肖战歌全身湿透,直接用汗水在地上映出了自己的人像。两个医护兵跑过来,肖战歌等他们处理完,拒绝了他们的搀扶,自己爬了起来。

    当他僵硬的转身,又僵硬的一步一步走回队列的时候,发现马孝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窥自己,他先是装作没察觉,待快回到队列中的时候,猛然一转头,朝马孝堂咧嘴一笑。

    马孝堂偷窥他,应该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对张自忠心怀怨恨。张自忠鞭挞肖战歌的第二下,其他人听不出差异,马孝堂却知道自家长官是加了料的。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如果肖战歌因此有想法,眼神肯定有所表示。

    张自忠并不是第一次特别关照某个新兵,遗憾的是,被特别关照的新兵能体悟其中深意的很少,他们训练中倒是不敢偷懒了,但是私下里,却会用咒骂来表达心中的怨忿。其中一些人,还会因此成为逃兵。

    马孝堂跟随张自忠多年,他也因此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不过,像肖战歌这种情况,他却是第一次遇到。几乎本能的,他立刻收回目光,做道貌岸然状。稍后,他醒悟过来:老子怕什么!狠狠瞪向肖战歌,却见对方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登时有一拳打空的感觉,心中那个郁闷,牙齿立刻磨上了——这个肖战歌,看来不是易与之辈哪。

    马孝堂担心肖战歌会因为张自忠的特殊关照而心怀怨愤,他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肖战歌挨了打,而且被打得不轻,他站回队列之后,没几秒钟,就将这茬忘了。因为他脑中有了更重要的事情。

    “因为军费不足,所以打板子都要脱掉裤子再打,生怕把裤子打坏了没得换。连军服都不能保证,那枪支弹药肯定更别指望了。那万一和小鬼子对上呢?这么优质的队伍,岂不是要白白牺牲掉?不行!我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现在我知道了,作为一个新中国的特种兵,如果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岂不是白穿越了?!”肖战歌心中一旦产生这样的念头,登时便茶不思饭不想起来。这正是他后来要求提前进行考核,结束新兵训练营生活的主要原因。

    肖战歌第一次参加训练就被打了十几板子,创造了一个记录,这让他一下子就成了三十八师的“名人”。下午队列训练的时候,不时有老兵甚至一些校官从他们边上走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总在新兵们的腿脚和屁股上打晃。在他们想来,挨了“张扒皮”亲自操刀的十几板子,不死也要蜕层皮,一段时间内想要正常走路是不可能了。肖战歌不了解情况,开始还以为他们只是路过。然后听所在排的排长说他们是专门来看你的,他登时就蛋疼起来——尼玛,这是看猴戏呢?!

    肖战歌这顿板子挨得很值。新兵营开营一个月了,他和崔连生、俞惊鸿才姗姗来迟,俞惊鸿还是个女的,这等于直接在他们脸上刻上了“关系兵”三个大字。自古至今,在军队这个特殊的体系里,关系兵都是受人憎恶的。原因很简单,本来大家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子弹面前人人平等,升职晋衔各凭本事。但是多了关系兵,升职晋衔的机会少了不说,战场上,你这边两股战战的还在担心会成为炮灰,关系兵也许正在指挥部里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呢。肖战歌创纪录的挨了一顿板子,加上崔连生也遭了秧,大家的心里登时平衡了——不像是关系兵哪?如果真是关系兵,这样的关系兵,可以再来上一个连。

    不仅如此。肖战歌之后的坚忍,还让他赢得了包括教官在内的所有人的尊重。军营里面,硬汉总是能得到其他人的尊敬的。硬汉的定义是什么?挨了十几板子,屁股都被打烂了,走路必须收着屁股以减少摩擦,却能做到一声不吭,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肖战歌,他用实际行动进行了生动的诠释。

第七章未雨绸缪(1)

    有肖战歌这个大师兄做榜样,崔连生挨板子的时候尽管疼得眉头拧成了麻花,却坚持没有喊一声疼。

    到了晚上八点钟的样子,所有的训练包括文化课全部结束,肖战歌带着俞惊鸿和崔连生回到住处之后,崔连生便再也绷不住了。“不行了不行了——哎哟我的吗哟——”他大呼小叫着朝床上一趴,然后就有一声没一声的哼哼起来。

    肖战歌还能忍。他看到俞惊鸿跟着进屋,朝外赶她:“快出去快出去,我和连生得处理一下伤口。”

    俞惊鸿在今天的训练中展现了极好的体能储备和吃苦耐劳能力,她作为一个女大学生,跑步什么大运动量的项目都能跟上不说,而且完成得还相当不错。

    三十八师的新兵营混进来一个女兵,而且是一个颜值和身材都相当不错的优质女兵,教官也好、新兵们也好,登时就显露出雄性牲口的一面。他们有事没事的在俞惊鸿面前转悠也就罢了,训练起来那是相当的玩命,乃至于下午的时候张自忠对马孝堂说:“原本我还担心多了这个女娃子,兄弟们无法安心训练呢,现在看来正好相反哪?!你总结一下,我有预感,这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促训方法。”

    肖战歌往外赶俞惊鸿,俞惊鸿只当听不见,说:“我刚才从医疗队拿了点药,大师兄,你快趴到床上去。”

    肖战歌赶紧摆手:“不行不行——”

    俞惊鸿瞪着他:“你还是男人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你的屁股,我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说着,脸红了。

    崔连生本来还在哼哼着呢,听见这话“噗嗤”一声笑了,说:“是啊是啊,师傅都说了,你们穿开裤裆的时候就在一起玩泥巴了——”

    中国人有给小孩子穿开裆裤,防止他们尿湿裤子的传统。肖战歌被特招之前,他所在的山村,小孩子五六岁的时候还穿开裆裤呢。旧中国,普通老百姓更穷,小孩子穿开裆裤的年龄肯定会更大。校战歌比俞惊鸿大四岁,俞惊鸿的娘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说俞惊鸿是肖战歌带大的都有这个可能。两个人穿着开裆裤一起玩泥巴,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简直不要太高。

    崔连生老实孩子,实话实说。肖战歌却听得火大,朝他吼:“你给老子闭嘴!”

    肖战歌这两天的表现,为他这个“大师兄”的身份加分不少,崔连生登时不敢吱声了。

    俞惊鸿却不怕他,在他屁股上拍一下,疼得他差点跳起来,然后红着脸命令道:“你少说话,赶紧趴下。”

    俞惊鸿坚持,肖战歌登时怂了,好言商量:“师妹,那个,你把药留下,我自己抹。”

    肖战歌不知道,俞惊鸿主动提出给他抹药,那也是经历了思想斗争的。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让大师兄看到自己温柔体贴、贤妻良母的一面,哪里肯轻易放弃。习武的女子,性格中有着非常顽强的一面。她又是读过书的,脑子里有着时下文艺青年中流行的“婚姻自由”的观念,认为新时代青年就应该主动追求幸福。以上几个因素加起来,所以在这件事上她就表现得格外的坚决:“你看得见吗?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快点啦?!”

    肖战歌眼见逃不过,心中默念:“这是她一再坚持的,不是我有意占便宜。”用这个理由麻醉自己,咬咬牙,趴到床上。趴到床上后,他正扭扭捏捏的解着皮带搭扣,手被俞惊鸿拉开,然后,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屁股上先是剧痛继而一轻,内外裤子已经被俞惊鸿扒到了大腿根部。

    “艹——丢死人了!”他心中呻吟一声,把脸埋到了被子里,不敢抬头见人了。

    俞惊鸿扒下他裤子的时候,还面红耳热、不堪娇羞的状态呢,看到他已经破了皮的屁股,心蓦地一痛,便完全忘记了矜持。“张将军下手也太狠了,都打烂了,”她说:“你忍着点啊,这酒精能消毒,我说了不少好话才讨到一点。”

    肖战歌“唔”了一声,几秒钟之后,他闷哼出声,双手死死抓住被子,全身汗都出来了。酒精消毒,疼痛难以言表,肖战歌忍功再了得,嘴里还是发出了声音。

    俞惊鸿赶紧检讨:“是不是我下手重了?对不起对不起——”

    又过去大概一分钟,当肖战歌感觉到整个屁股变得清凉起来的时候,他仰起头,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老a特种部队对付疼痛其实是有专门的方法的。只是,因为俞惊鸿的关系,肖战歌的心根本静不下来,结果,他完全靠忍的,硬是挺了过来。

    俞惊鸿:“大师兄,你就这样趴着睡吧。付军医说了,等你一觉醒来,应该就能结痂了。”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东西。期间,目光会情不自禁的转向肖战歌白花花的屁股,然后脸上的热度便会再增加两分,眼睛里的水氤也就变得越发的浓郁起来。

    肖战歌根本不敢转头看他,哎呀,这种事真他娘的太尴尬了。

    “崔连生,你干什么?”俞惊鸿忽然尖叫起来。

    肖战歌偷偷看向崔连生,见他正在解裤子,不禁眨了眨眼睛。

    崔连生一脸无辜状,说:“我脱裤子啊,师姐,你不帮我上药啊?”

    俞惊鸿一跺脚,呛他:“你自己没手啊——”

    崔连生彻底懵逼:“啊!那大师兄——”

    “你又不是大师兄——”俞惊鸿撂下这句话,朝肖战歌瞥了一眼,跑了。

    “呯”的关门声中,崔连生委屈的哀嚎起来:“这不公平啊!大师兄,师姐她没人性啊!大师兄,你也不说说她。”

    肖战歌正想着心事,闻言他看了看崔连生,糊弄说:“你肯定哪里得罪惊鸿了。”

    崔连生连喊冤枉:“我没有啊?!太平武馆,谁敢得罪她啊?”

    肖战歌用手轻轻的触摸了一下屁股,脸上很不争气的露出享受的笑容,敷衍说:“那可说不定,你再好好想想。”

    崔连生薅着头发,真认真想起来:“我得罪师姐了?”然后不自觉的扭了下腰,随即惨呼出声:“哎哟——”

第七章未雨绸缪(2)

    一夜好睡,第二天早上,肖战歌醒过来第一件事是摸了摸屁股,先是轻轻的,然后稍稍用力,惊喜的发现,伤口居然真的结痂了,红肿的地方也消了肿。“什么药这么神奇?”他这样想着,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云南白药”这四个字。打仗打仗,官兵素质、武器装备、辎重粮草、医疗水平,都是关系一支部队能够在战场上生存多久,能否赢得最后胜利的关键因素。肖战歌很麻利的穿上裤子,翻出一个不像样的笔记本,先写上日期,然后写上“云南白药”。

    多年的行伍生涯,养成了肖战歌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他认定的事情,会立刻去做,而且,不撞上南墙是绝不会回头的。他花一个星期的时间搞清楚了新兵营的训练方式和方法,确定不可能再学到新东西之后,这一天早操结束,等张自忠赏过几个倒霉蛋“竹笋炒肉”后,他走到张自忠面前,先敬礼喊报告,然后提出希望能立刻接受入伍考核。

    训练场上的张自忠,表情严肃,腰板挺得笔直,和肖战歌第一次见到时完全是两个人。肖战歌训练不偷懒,关键是任何项目的成绩都能排进前三,这让他赢得了张自忠的喜爱。张自忠已经动了念头,是不是找宋哲元或者佟麟阁直接将人留下。这个时候,肖战歌却跑过来说要提前接受考核,登时破坏了他在张自忠心中的美好形象,给自己扣上了一顶自大狂的帽子。

    张自忠虎着脸看了他一会,问:“肖战歌,你了解新兵营训练的意义吗?”

    肖战歌当然明白,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你知道通不过考核的后果吗?”

    “知道,从战兵降为辅兵。张将军,我有信心一定通过。”

    张自忠听他这么说,脸色更冷,严厉的说:“从战兵降为辅兵,那是对普通新兵的要求。但你不同,你是军训团登记造册的教官。如果你通不过考核,首先,你自己会沦为笑话;其次,保荐你的张教育长和李参谋长,他们也会遭人耻笑;最后,我们二十九军,也会因此成为笑料。这些,你有考虑过吗?”

    张自忠说得严重,肖战歌哪想过这么多,额头上的汗登时下来了。张自忠“张扒皮”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当肖战歌还是百姓身份的时候,他可以表现得很和蔼,但是一旦成为他的部下,而且还赢得了他的信任和器重,他身上久经沙场的杀伐果断,登时显露无遗。

    “看来被误会了,不过这种事总得有人做,误会就误会吧——”肖战歌心中这样想着,面对张自忠咄咄的目光,很认真的说:“如果通不过,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张自忠深深的看他一眼,喊马孝堂,让他找人给肖战歌考核,然后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肖战歌目送他离开,从他决然的背影中,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深深的失望。对此,唯有苦笑以对。

    考核一共五个项目,跑步、队列、壕沟挖掘、刺杀、射击。肖战歌全部以优异成绩完成。张自忠对肖战歌没有好脸色,马孝堂变本加厉,等肖战歌完成最后一项射击后,他黑着脸递给肖战歌一张考核成绩单,吼:“滚吧!”

    肖战歌不以为意,大声朝俞惊鸿和崔连生喊:“你们两个好好训练!我过段时间来看你们。”

    昨天晚上,肖战歌就已经和俞惊鸿、崔连生打过招呼。崔连生还好,俞惊鸿直接炸了,强烈要求要和他一起提前参加考核。她的理由很简单:“我不管,我反正要和你在一起。”

    肖战歌当时花了很长时间,嘴巴都说干了,还赔上了自己缴获自候五的手枪,才说动她勉强同意留下来继续训练。现在,眼看着他要走,俞惊鸿眼睛发红,双脚不听使唤的往外迈,看那样子很有可能不管不顾的就冲出去。

    肖战歌最担心的就是这一幕。三十八师新兵营的训练,对他来说犹如鸡肋,但是对俞惊鸿还有崔连生,却是实打实的基础军事教育。他们如果真想在当兵这条路上走下去,有必要也必须走上这么一遭。他赶紧喊:“俞惊鸿,你别动!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老老实实待着,过几天,我带好吃的来看你们。”

    肖战歌要提前接受考核,他告诉俞惊鸿和崔连生的理由,是他要去北平城办事。俞惊鸿被他说服之后,还托他到燕京大学去帮自己办理休学手续。肖战歌很干脆的答应了。

    肖战歌回到住处,翻出俞泰生给他的银元往身上一揣正准备离开,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他出门一看,看到是李云侠,下意识的立正行礼。

    李云侠先回敬军礼,然后上下左右的打量他一番,问:“肖兄弟,你就这么走了?”

    肖战歌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讨说法来了。毕竟,他今天的行为太容易引人遐想了,张自忠等人因此产生各种误会,也在情理之中——你肖战歌为什么要提前考核?是觉得在三十八师新兵训练营学不到东西?还是看不起我们的训练大纲?小肚鸡肠的,甚至会将这件事和那十几板子联系到一起。

    肖战歌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李云侠一个交代,毕竟,自己将来想要加入八路军,或者入党,他这一关总是要过的。“您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他问。

    李云侠笑,不过笑容很冷:“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假话,我家里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真话,我觉得与其在训练营浪费时间,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有意义的事情?说说看。”

    “我发现二十九军的武器太差了,想着能不能——”

    “等等——”李云侠喊停他,再上下左右打量他一番,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肖战歌决定实话实话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对他的反应也不感到奇怪,说:“您请讲。”

    “我们二十九军三年前在长城一带和日军打了一仗,这你应该知道的吧?当时,我们三十八师负责罗文裕方面,友军是商震所部。商震手下有一个旅长,姓甚名谁我就不说了。他负责的防御方向和我负责的阵地搭界。有一天晚上,日军向我负责的阵地发动了猛攻。我们的侦察兵侦察到日军采取了迂回战术,迂回突破口就在他所在的阵地,于是,我就发电质问他为何擅自撤离。你知道他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肖战歌摇头。

    “他回电说日军的飞机厉害,他带部队找竹竿去了,说准备趁天黑日军飞行员视力不佳,吧日军的飞机给捅下来。”

第七章未雨绸缪(3)

    能当上特种兵的,脑筋转得都快。肖战歌听到这里,哪还不清楚李云侠的话外之音。这分明是指桑骂槐,借“竹竿捅飞机”讽刺自己异想天开呢。这事没法解释,只能用事实说话。肖战歌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剖白一下心迹,遂摸摸脑袋说:“李参谋长(李云侠此时任三十八师参谋长),您觉得,日军什么时候会进攻北平?”

    李云侠一听来了兴趣,问:“你这句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笃定日军会进攻北平?”

    “是。”

    李云侠的小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问:“理由呢?”

    “理由很简单,一头黄鼠狼闯进了主人家的鸡圈,毛都没掉一根就叼走了一只肥鸡,尝到甜头的它,会放弃鸡圈里的其它鸡吗?”

    李云侠听得小眼睛一亮,说:“肖兄弟——”

    “李参谋长,您还是叫我小肖吧——”肖战歌成为军训团的武术教官之后,被授上尉衔。上尉和少将之间,差了足足四级,李云侠口口声声“肖兄弟”,肖战歌是真的不敢消受。

    李云侠很爽气,说:“好,小肖就小肖。那你估计,这黄鼠狼什么时候会再次闯进来?”

    肖战歌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太久。中央军已经被他们唬走了,北平一带,就剩下我们二十九军。我估计,最迟明年底,一旦日军完成战备,战争便会再次打响。”

    李云侠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盯着他问:“这真是你自己的看法?”关于日军会不会进攻北平,中日之间什么时候会发生新的战争,李云侠等二十九军的高层当然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判断。在这件事上,以宋哲元为首的部分人,态度比较乐观,认为日军短时间内不会贸然开战。而李云侠因为能够通过秘密渠道接触到范围更广的消息,所以态度相对要悲观。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认为日军会在明年发动战争。

    李云侠的目光很犀利,肖战歌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他故作轻松神态的说:“一点陋见,您不要见笑。”

    李云侠再盯着他看一会,然后笑笑,说:“本来还担心你是因为训练太枯燥,不想受约束,这才提前要求进行考核的。现在看来是误会你了。说说看吧,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我听说天津驻有日军,准备先过去打探打探再做打算。”

    “天津的日军是中国屯驻军——好小子,你是准备打劫日本人的军火?胆子不小。”

    肖战歌嘻嘻的笑,说:“我就过去看看。”

    李云侠想了想,正色说:“此事不妥。‘何梅协定’、‘秦土协定’你知道的吧?日本人正千方百计的找借口介入华北事务,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打中国屯驻军军火的主意,那不是主动给日本人借口吗?”

    “李参谋长,您这话我不敢苟同。照您的意思,日本人要是没有借口,他们就不会进攻北平和天津了?我认为吧,这种事,和有没有借口其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我们真想让日本人死了这条心,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自己的肌肉变得比他们更健壮有力。”

    李云侠认真的想了想,朝肖战歌竖起大拇指:“小肖——我被你说服了。你是真准备把它当事业来做?”

    “是的。”

    李云侠沉吟一会,问:“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有办法,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算你一天能跑一个来回,你能弄回来多少军火?”

    肖战歌听他这么一说,小心肝不禁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心说:“这是准备把我拉进组织了吗?”

    “我给你介绍两个人吧,他们在天津有一定的人脉,也许能为你提供帮助,”李云侠说完,让肖战歌跟他回自己的住处。李云侠的住处离这里不远,他把肖战歌领进去,让肖战歌在外面稍等,自己进去里屋,几分钟之后,捧着两封信走了出来。他先将两封信递给肖战歌,说:“地址我写在信封上了,你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们。”

    肖战歌将信揣进衬衫口袋,连连表示感谢。

    李云侠看着他,还要叮嘱什么,里屋忽然有声音传出。他叫肖战歌等一会,进去,十几秒钟之后,拿着一个包袱出来,将递给他,说:“拿着防身吧,记住,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杀伤更多的敌人——不管什么时候,安全第一。”

    肖战歌接过来摸了摸,摸出是一把驳壳枪和子弹,登时就有点小激动,说:“李参谋长,这太贵重了。”肖战歌有激动的理由,这可是驳壳枪啊,打鬼子的神器,而且还是李大神亲自赠送的。单此一点,如果他能够把这把枪带回去,妥妥的文物哪!

    李云侠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说:“收起来吧,就当我种下了一颗种子。”

    肖战歌也笑了,将枪收起来,行记军礼,说:“您放心,我保证您一定会获得丰收的。”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肖战歌身上多了一把驳壳枪,给人的感觉登时又有不同。李云侠目送他走远,转身,就看到了一脸若有所思的张自忠。张自忠朝肖战歌消失的方向看了看,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天方夜谭。”

    肖战歌不知道的是,李云侠送给他驳壳枪,属于转赠。枪的真正主人,其实是张自忠。所谓爱之深,则责之切。短短一个星期的新兵营训练生活,肖战歌已经用实际行动赢得了张自忠的喜爱。正因为太喜爱了,所以,当肖战歌要求提前考核的时候,张自忠才会表现得那么的气愤。张自忠回到三十八师的师部之后,想起肖战歌手上已经有了好几条日本人的性命,觉得他应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不可能去当汉奸,便觉得应该再挽留一下。他刚才把事情做得太绝,不好意思亲自出面,就去找李云侠,让李云侠做肖战歌的思想工作。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李云侠非但没能做通肖战歌的思想工作,自己反而被肖战歌给说服了。

    张自忠留在李云侠的住处等消息呢,李云侠带肖战歌回来,他借进里屋写信的机会,一五一十的将肖战歌的原话转述给张自忠,张自忠又亲耳听到了他和肖战歌接下来的对话。然后,他也被肖战歌给说服了,挽留不成,反而搭上了一支驳壳枪和三十发子弹。

    李云侠笑,问:“怎么?后悔送枪了?”

    “送枪有什么后悔的?我想不通的是,他具体要怎么做,才可能从日本人手上搞到军火。”

    “我的想法本来和你一样,但是刚才看他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去的样子,又觉得好像真的能成。”

    “你真这么认为?”

    “是。”

    “那我们打个赌?”

    “赌就赌!”

    ……

第八章不入虎穴(1)

    五天后,下午一点钟左右,天津,曾经的佛教名刹、如今的日本中国屯驻军司令部——海光寺外,肖战歌着一身青色条纹西装,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大头鞋,头上戴着顶黑色礼帽,眼睛上架着副墨镜,右手摇着把折扇,先从一辆黄包车上下来,然后不疾不徐的往海光寺寺内走去。

    海光寺1900年毁于八国联军的炮火,因为当时已经划归日租界,日本人就在废墟原址上修建军营,并在1903年将这里作为中国屯驻军的司令部。也就是说,从1903开始,这支脱胎于八国联军的日本军队,就一直驻扎在中国的土地上,而且是在平津如此重要的地方,至今已经有33年。

    肖战歌距离大门还有五六米远,门口荷枪实弹的两个鬼子哨兵枪平端,枪口朝向他,其中一个用非常别扭的腔调喝道:“你的站住,什么的干活?”

    肖战歌什么的干活?他受阻于围墙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所以决定深入虎穴,进来看看情况先。他脚下不停,嘴上用日语骂:“八格,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都站好了,你,把衣领收拾一下!衣冠不整,遇事大呼小叫,你们这个样子有损帝**人的形象知道吗?”

    身为老a特种部队的特种兵,最少必须掌握三门外语。肖战歌小山村出来的孩子,被特招之前连外国人都没见过一个,当时挺怵的。不过,他好像挺有语言天赋的,每天一有时间就死记硬背,也不过花了两年多时间,居然学会了英语、日语还有德语。不仅没有因为语言问题被淘汰出局,后来还成长为格斗教官。顺便提一句,教他外语的老师是东京早稻田大学留学归来的,说得一口地道的日本近畿地区日本话(也就是所谓的东京口音)。于是肖战歌这个学生的日语口音,便继承了这一点。

    肖战歌一通近畿日本话出口,配上居高临下的口吻,身上登时爆发满满的上位者气息。两个鬼子哨兵前一秒还狼狗一样龇牙咧嘴呢,下一秒腰就折了下来,枪口朝着地面,身子习惯性的半弯,喊一声“哈伊”,再问:“请问阁下是?”

    “宫本武藏,听说过吗?好了,我不为难你们了,签名簿呢?”

    听到“宫本武藏”这个名字,两个鬼子哨兵登时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宫本阁下,请问您找谁?”

    “我找谁?多田叫我来的——别告诉我你们不认识多田?”肖战歌说着脑袋往下一磕,使得墨镜挂在鼻梁上,露出两只眼睛,冷冷的瞪着他们。

    “宫本”这个姓氏,在日本可不一般。再加上肖战歌展现出来的仪态气势,俨然一副久居上位者的做派,两个鬼子哨兵登时心神一凛,赶紧站回原位,其中一个还恭谨的说:“您里面请——”

    肖战歌冷哼一声,将墨镜往上一推,便施施然走了进去。

    多田是谁?全名多田骏,正是中国屯驻军的现任司令官。日本社会阶级森严,军队里面尤甚。肖战歌先声夺人,用地道的近畿地区口音的日本话一通训斥,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两个鬼子哨兵对他身份的判断。要知道,《何梅协定》之后,日本上下气势正盛,别说这些日本兵了,便是一个日本浪人走在街上,都会立刻让四周的中国民众如避蛇蝎。所以,打死两个鬼子哨兵他们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中国人胆大包天到如此程度,明目张胆的就敢硬闯他们屯驻军的司令部所在地——稀里糊涂的,就放肖战歌进去了。

    其实,如果有其它选择,肖战歌不会选择冒这个险。可是小鬼子太奸了,围墙修得高高的不说,还在围墙上立了不少岗楼,这使得他根本无法从外面窥得海光寺的虚实。他在海光寺周围转了两天,发现偶尔也有身着便衣的日本人进出,而中国百姓经过此地时,绝大多数都会绕着走,便决定赌上一次。

    事实证明,肖战歌赌对了。

    肖战歌摇着折扇,盛气凌人的往里走,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个鬼子少佐和一个鬼子中佐。两个鬼子军官本正言笑晏晏的往外走,看到他都是一愣。郎战站住,脑袋微微后仰,用日语问:“两位,请问多田将军的办公室在哪里?”

    两个鬼子军官对视一眼,其中挂少佐军衔的一个立正,问:“您找多田司令官?”

    “是。多田君说有急事找我,这不,我接到电话立刻就赶过来了。”

    肖战歌近畿地区口音的日语欺骗性实在是太强了,他“多田君”一出口,那个中佐的腰杆也不禁向前弯了弯。习惯性思维害死人,多田骏可是中国屯驻军的司令官,敢称呼或者说能称呼他“多田君”的,那还会是小人物吗?

    少佐的语气更加的热忱了,手上为肖战歌指引着方向,嘴上说:“阁下,您从这边进去,左拐……”

    “吆西,两位,多谢了,”肖战歌右手挥动折扇,在左手掌心上拍了拍,微微躬身,点点头说。

    少佐受宠若惊,赶紧说:“您太客气了。”

    肖战歌顺着少佐指引的方向“找多田骏”去了,少佐和中佐目送他离开,这才转身继续往外走。两个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中佐不知想起什么,问其中一个哨兵:“后藤,你知道刚才进去的那位是谁吗?”

    该哨兵立刻一声哈伊,答:“他说他叫宫本武藏,是多田司令官的客人。”

    中佐“哦”了一声,和少佐离开。

    肖战歌一路往里走,路上又遇到了不少鬼子,其中还有戴着袖套的宪兵。有了之前的练口,他的近畿日语说得更加顺畅,表情更是像极了“东京都的贵人”(一个鬼子宪兵的原话)。这些鬼子为他的气势所夺,别说盘问他的身份了,好几个都直接向他鞠躬行礼,再毕恭毕敬的退到一边。

    于是,当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好些个鬼子的宿舍里,就都发生了这样的对话:“嘿,你们今天有没有看到一个怪人?”“嘘,小声一点,他可不是什么怪人,我听说是司令官阁下请过来的贵客——东京都过来的。”

    ……因为肖战歌而引发的话题,也发生在了那个少佐和中佐之间。他们在吃晚饭的时候聊到这个话题,然后,本来正埋头扒饭的中佐忽然想起什么,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放,说:“我想起宫本武藏是谁了——”

第八章不入虎穴(2)

    肖战歌大意了。他报什么名字不好,偏偏报了“宫本武藏”这么个名字。宫本武藏是谁?日本的历史上可是个名人。乃是所谓的日本战国末代江户时期鼎鼎大名的剑术家、兵法家和艺术家!那两个鬼子哨兵见识有限,只知道宫本是个贵族姓氏,立刻就被唬住了。这个名叫三木一郎的中佐却正好是个剑术痴迷者,他刚听到“宫本武藏”这个名字只是觉得有些耳熟,现在在脑海中盘桓几下,然后就记起来了。

    白天和他一起出去的少佐就坐在他旁边,问:“你认识他。”

    三木一郎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名字巧合吗?不对,宫本这个姓氏本就不多,而且他们没道理取一个和祖先一样的名字。”说着,他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一拍桌子站起来,转身就朝外走。

    “三木君,你干什么?”少佐在他身后喊。

    “我去求见司令官阁下,白天我们遇到的家伙,我觉得他有问题。”

    多田骏时年54岁,是一个剃着个光头,长着一对招风耳,瘦瘦的干瘪老头。三木一郎求见的时候,他正在招待沈阳特务机关的机关长土肥原贤二。两个人不知谈论着什么,兴致颇高的样子,这个时候,三木一郎一个中佐突然求见,便不受他待见了。多田骏朝通报的副官说:“我现在正在招待贵客,让他明天再过来。”

    副官哈伊一声退了出去,不过仅仅过去一分多钟又折返回来,恭声说:“阁下,三木中佐说是要事,司令部可能混进了奸细。”

    “纳尼?!”多田骏闻言眉头一皱,喝问:“三木在说玩笑吗?门口和围墙上的哨兵,还有我们的宪兵,他们都是死人吗?”

    土肥原贤二放下筷子,笑着说:“多田君,三木中佐我见过一面,不是孟浪的人,您就见见他吧。”

    三木一郎毕恭毕敬的走进来,先是朝多田骏和土肥原贤二敬礼,然后说:“很冒昧打扰两位阁下用餐,但我觉得兹事体大——”

    三木掉起了书袋,多田骏不耐烦的说:“说重点。”

    “哈伊!阁下,请问您今天召见过一个叫宫本武藏的人吗?”

    多田骏一愣,反问:“宫本武藏是谁?我召见他干什么?”

    三木一愣,表情难看起来,说:“我和小岛中队长今天在大门口遇到一个自称宫本武藏的年轻人,他说是您叫他过来的。”

    “你说的奸细就是他?”

    “哈伊!”

    “他人呢?”

    多田的质问,让三木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吞吞吐吐的说:“白天,白天的时候,有,有不少人见过他——”

    “你们没有把他抓起来?”

    “哈伊!”

    多田怒了,喝问:“他离开没有?”

    “不知道。”

    “八格!”多田骏站起来,顺手拿起面前的杯子朝地上一摔,喝道:“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立刻封锁驻地,组织人搜索!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哈伊!”三木抹了把汗,鞠躬之后退了出去。

    三木走了之后,多田骏对土肥原贤二说:“土肥原君,让您见笑了。”

    土肥原贤二肥胖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一双三角眼眨动着,说:“多田君,您不觉得宫本武藏这个名字很耳熟吗?”

    多田骏默念了几声“宫本武藏”,一拍光溜溜的脑门,说:“我想起来了,江户时期细川家的首席剑术家、兵法家就叫做宫本武藏,对吧?”

    “是。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奸细,而可能是佐佐木野刀。”

    “佐佐木野刀?是不是近畿地区被称为‘剑道狂人’的那个小家伙?”

    “是。江户剑术大师佐佐木小次郎的十八代嫡孙。听说,佐佐木野刀最引以为憾的事情是晚出生了三百年,没能赶上乃祖佐佐木小次郎与宫本武藏的决斗。他认为,如果由他代替乃祖出战的话,死的一定是宫本武藏。”

    多田骏哈哈一笑,说:“年轻就是好啊,可以肆意张狂。”然后想起什么,问:“他来天津了吗?”

    “是。”

    “您和他很熟?”

    “这倒不是,佐佐木君是我特意邀请过来的。”

    “哦?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您应该听说过‘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句话吧?那您也应该知道,中国的平津有很多武林人士,所以,为了保证帝国能够真正控制平津,我觉得有必要未雨绸缪,对中国民间的武林人士进行一次清扫。我的想法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件事,我本来是交给黑龙会去做的。可是黑龙会的那帮家伙太不争气了,十几天前,黑龙会北平分会在对付一家中国武馆的时候,死了好几个浪人——”

    “哦?这件事我为什么不知道,黑龙会北平分会的负责人是加藤右兵卫吧?我来中国的时候,他父亲还拜托我照顾他——”

    “加藤应该是觉得丢脸,所以不好意思找驻军帮忙吧。我已经向宋哲元提出抗议了,您放心好了,有我经手,我们不会吃亏的。”

    “这样啊?那我让三木他们停止搜索——”

    “不,你只要让他们注意不要走火就好了。我也很好奇,如果真是佐佐木野刀的话,他能不能躲过这种程度的搜捕。”

    三木出去后不久,海光寺军营就炸开了。一队队鬼子被他们的小队长从宿舍里吆喝出来,一盏盏探照灯在军营里来回巡弋着,军官的吆喝声、凌乱的脚步声和军犬的吠叫声此起彼伏的响着,越来越多的荷枪实弹的鬼子、还有十几头军犬,它们幽灵一样在海光寺军营里蹿来蹿去……

    日军的军备仓库里,穿着一身崭新鬼子军服的肖战歌本正在吃着一罐牛肉罐头,当有探照灯的光亮从缝隙里透进来的时候,他一省,将罐头塞回打开的木箱里,再盖上箱盖,然后走到了门口。分把钟之后,当各种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喃喃自语:“被发现了?这效率有点慢啊?有军犬?还好做了防范措施!不管了,我先睡一觉再说。”说完,他直接爬到一堆装满军火的崭新木箱上面,先将放在上面的一挺九二式轻机枪检查一下,继而枕着这挺机枪,用防水篷布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第八章不入虎穴(3)

    肖战歌是下午三点钟左右的时候从气窗爬进仓库的。在此之前,他已经将海光寺内外逛了个遍。这也是会有那么多鬼子看到他的原因。气窗距地大约五米高,他借助旁边的工字墙,只用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完成了这一次登高渗透。

    “吱嘎”,仓库的门被打开,继而,“啪”——电灯被拉开。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两头军犬和十几个鬼子走了进来。他们出现在仓库门外的时候,肖战歌就察觉到了。在他们开门的时候,他将机枪放到右手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两头军犬都是正宗的德国黑背,是当今世界非常流行的军犬种类。这两头德国黑背左嗅嗅右嗅嗅,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过,当牵着它们的鬼子兵兴冲冲的弯下腰,想要确认这一点的时候,它们打个响亮的喷嚏,尾巴一夹,嘤嘤的叫唤两声,然后往地上一坐,不肯挪窝了。

    “‘桃太郎’饿了,”一个鬼子兵说。并立刻得到了另外一个鬼子兵的附和:“‘山鬼’看上去也饿了。”

    两头德国黑背饿了吗?答案是否定的。肖战歌在发现小鬼子养有军犬之后,就留意上了。两头德国黑背刚才之所以打喷嚏,是因为嗅到了辣椒。辣椒是肖战歌从日本人的厨房顺手牵羊弄过来的,他把辣椒弄成粉末洒在仓库门口,就制成了一道简单的“防狗堤坝”。

    因为两头狗的原因,十几个鬼子大致查看了仓库一遍,便退了出去。当仓库门外落锁声响起的时候,肖战歌听见一个声音说:“见鬼了,前后门和围墙上的哨兵并没有看到人出去,难道他长了翅膀,凭空飞走了不成?”“呵!”他不禁冷哼了一声。

    仓库及四周重新恢复平静,肖战歌将机枪枕到脑袋下面,伸个懒腰再次闭上了眼睛。肖战歌进来之前,只是想弄清楚军火库的位置,熟悉一下里面的情况。但是进入仓库之后,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军火,他登时口水直流,萌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军火库位于军营的西北方向,西墙距离围墙只有一条路五六米的距离。仓库里面什么都有,包括工兵铲和罐头,肖战歌看到工兵铲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现成的工具,干脆挖个地道算了。”

    身为特种兵,杀伐果断是必备的素质之一,肖战歌想到便做,于是开始了长达一个星期的土拨鼠生活。这一个星期,肖战歌的日常是这么度过的,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它的时间全部用来挖地洞。作为特种兵,是不缺乏耐心的。一个星期后,一条长度在二十米左右,深入地下三米,带有两个不大的储藏室的地道便竣工了。为了解决泥土无处安放的问题,肖战歌开始是将一些木箱里的武器搬进地道,再将木箱当做盛放泥土的工具。后来则直接将挖出的泥土铺在后面的地道里,虽说如此一来,使得地道仅能容一个人来回爬行,但解决了泥土堆放的问题后,地道的隐蔽性却得到了保证。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肖战歌也摸索出了日军巡查仓库和军火进出的规律。巡查仓库每天上下午各一次,时间点是固定的。军火进出,三天左右一次。

    这七天里,肖战歌也不是没遇到过险情。比如第四天的时候,负责巡查的鬼子军官和他的手下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筋了,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他挖掘地道的地方,几个人还发生了这样的对话——“奇怪,我记得这里应该留有一条通道的,现在怎么堵上了?”

    “听说上个星期进来了一批掷弹筒,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吆西。”

    当时,肖战歌就趴在地道入口处,离讲话的几个鬼子最多只有三四米的距离。他双眼微微眯着,两只耳朵竖起,右手握着已经打开了保险的驳壳枪,心中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动的准备。任何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肖战歌在中国屯驻军的军火仓库里挖地道,这种行为,其凶险程度,无异于老虎尾巴上拔毛——老虎现在是在打盹,但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而一旦被它察觉,那就难免被“啊呜”咬上一口。肖战歌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肖战歌堵上这个通道,一方面是为自己挖地道作掩护,另一方面,则是他精心设计的紧急逃生通道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鬼子军官足够有耐心,拉开油布再撬开所有木箱,他就会发现,这一堆木箱里面,除了上面的木箱装的是武器,下面的木箱,其中内容大有玄机。一些木箱中装的是泥土,还有一些木箱中装的则是榴弹和雷管。也亏了他没有查根探底,否则的话,他还有他带过来的鬼子兵,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肖战歌早就算计好了,一旦暴露,他就会立刻遁入地道深处,再用驳壳枪射击上面装有雷管的木箱。雷管一旦发生爆炸,势必会引起榴弹殉爆,几箱榴弹发生殉爆,其威力足以撕碎周边的一切。如此一来,发现地道的鬼子兵固然难逃一死,地道入口也会被爆炸“毁尸灭迹”,届时,他只要等到晚上,再挖出来便可绝地逢生。

    第七天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肖战歌就已经将地道和外面街道上的一处窨井打通,不过因为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十二个小时,体力消耗过大。所以他睡了五六个小时,到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才从窨井里钻了出去。

    打通地道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如何将里面的武器装备偷偷运出来。肖战歌贴着海光寺的围墙站着,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一边将右手探进了衬衣的口袋里。那里,正静静的躺着两封书信。

    “不知道这两个人里面有没有地下党,”肖战歌想着,避开头顶的探照灯灯光,选择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李云侠让肖战歌找的两个人,一个叫黄澹供,是寓居天津的下野军阀吴佩孚的副官;还有一个人叫郑宝亮,则是天津当地颇有名气的裁缝。肖战歌在挖地道的时候就权衡过了,决定先找郑宝亮,原因么,因为他比黄澹供更像是地下党。

第九章老骥伏枥(1)

    早上九点钟的样子,肖战歌找到了郑宝亮的“郑记裁缝铺”。“郑记裁缝铺”有两间门面,泥人一样的肖战歌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郑宝亮正在给一个中年妇女丈量尺寸,他的一个徒弟看到肖战歌,立刻上来撵人:“去去去,这里是郑记裁缝铺,要讨饭,去隔壁的饭馆去。”

    得,这伙计将肖战歌当成要饭的了。

    “我找郑宝亮郑师傅,”肖战歌说。

    “你找我师父干什么?师父,这个要——这个人找您。”

    几分钟之后,肖战歌被郑宝亮请进了里屋。肖战歌一进门,看到自己交给郑宝亮的信正在火盆里吞吐着火苗,更加认定郑宝亮就是个地下党,眼睛便明亮了几分,心里隐隐有点小激动,喉咙口则涌动着“天王盖地虎”的冲动。

    电影里两个地下党接头的场景看到过吗?不自觉的,肖战歌觉得,自己俨然已经化身成了余则成。

    “肖兄弟请坐,李将军信里都跟我说了。信我已经烧了。您放心,这件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保证不会有其他人知道,”郑宝亮说着,给肖战歌倒了一杯茶。

    郑宝亮明显话中有话,而且语气神态不对,就好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落,肖战歌心中激动的小火苗“兹”的一声登时就熄灭了。他道声谢,接过茶杯捧在手里。

    “肖兄弟,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觉得这件事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您不在天津,是不知道日本人的强横……”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肖战歌听到这里,心中刚被浇灭的激动的余烬登时随风飘走,他站起来朝郑宝亮拱拱手,然后转身就走。

    “肖兄弟,你在我这里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走——”

    “尼玛!”肖战歌心中暗骂一声,脚下走得飞快,头都不带回的。

    什么叫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就是。既然郑宝亮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去找黄澹供了。几十分钟过后,泥人一样的肖战歌被黄澹供领进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内。他先让自己的老婆给肖战歌打水洗脸,然后拿起李云侠的信,细细的看起来。

    黄澹供三十三四岁年纪,身量不高却很敦实,圆脸,眼睛不大却暗藏神韵,眉毛很浓,左边脸颊上有一道不是那么明显的伤疤。正因为有这道伤疤的存在,让他本来平凡的面容多了几分峥嵘气息。再配上板寸头,一身旧军服,一个传统军人的形象便树立起来。

    几分钟之后,黄澹供从身上掏出火柴,先将信点着了,然后再次请肖战歌坐下喝茶。

    肖战歌心头有点焦虑。现在的情况,相当于万事皆备只欠东风。如果黄澹供这条路走不通,那么他就只剩下唯一的选择了,即力所能及的顺出少量的军火,再放上一把火走人。夜长梦多,谁知道日本人什么时候会发现仓库被动了手脚。如果他回北平带人过来,万一日本人发现地道之后来个将计就计,埋伏重兵,他自己死就死了,要是再连累李云侠的人甚至李云侠本人,那罪过可就大了。

    肖战歌一念及此,也不坐下,朝黄澹供拱拱手,开门见山的说:“黄大哥,茶我就不喝了。信,您已经看了,请问您是怎么想的?”

    黄澹供武人性子,比郑宝亮直爽得多,他反问:“肖兄弟,你觉得成功的把握有几成?”

    “九成。”

    “九成?”黄澹供惊讶的看着他,然后连连摇头,问:“肖兄弟,你去海光寺查看过了吗?”

    肖战歌眉头一皱,反问:“黄大哥,恕我冒犯。我只问您,您敢和小日本干仗吗?”

    黄澹供眼睛一瞪变得溜圆,很干脆的说:“这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不是受大帅恩情太重,我早就参加冀察抗日军去了。”

    有关冀察抗日军,肖战歌在新兵训练营里刚刚听说过。这支冀察两地的有志之士自发组织的抗日武装,因为土肥原贤二的诡计,最终被******派出来的中央军和日军联手给扑灭了。

    黄澹供口中的大帅,当然是吴佩孚了。肖战歌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对黄澹供说:“吴大帅我知道,虽说他现在离开了军界,但心里却一直是装着国家的。黄大哥,您不觉得,你们现在待在天津很不安全吗?”

    肖战歌忽然提到了吴佩孚,黄澹供眉头皱了皱,说:“我们还是说你的事吧,你真有把握从海光寺弄出军火?那里可是小日本的大本营。”

    肖战歌看着他,咬咬牙说:“黄大哥,我相信李将军的为人,所以,我也相信他的朋友肯定——”

    黄澹供摆摆手打断他:“咱们不说这些没用的,如果你信得过我就直说。”

    “好吧——军火,我随时都能弄出来,”肖战歌说完,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黄澹供。

    肖战歌在老a特种部队曾学过一点心理学的皮毛,知道如何通过观察人的面部表情来判断他有没有说假话。

    黄澹供明显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追问:“随时?你说随时?”

    肖战歌重重的点点头。

    黄澹供眼睛一眯,几秒钟之后,他说:“你需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不过肖兄弟,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做任何事情,别人首先想到的是吴大帅副官的身份。我黄某人死了不要紧,但要是因此连累了大帅——”

    听他这么说,肖战歌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他接着之前的话,说:“黄大哥,刚才我说了,你们住在天津并不安全。您就没想过劝吴大帅换个地当养老?”

    黄澹供盯着他,表情变冷,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我警告你,别想打吴大帅和他家人的主意,不然老子六亲不认。”

    “您想哪里去了。吴大帅是我非常钦佩的一个前辈,我怎么会打他的主意。黄大哥,我想求见吴大帅,您能否帮我引见一下?”

    “这个,我不知道大帅肯不肯见你。”

    “黄大哥,这件事我真的很急。”

    “——罢,罢,我帮你去问问。”

第九章老骥伏枥(2)

    十分钟之后,肖战歌在黄澹供的要求下换上一身旧军装,在他的带领下进入吴佩孚的书房,见到了吴佩孚这个传奇人物。

    吴佩孚的下场很凄惨。明明是天上地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结果却死在了鬼子牙医的手上,据说临死之前,满嘴牙都被敲碎了,这对于一直以军人身份自诩的他来说,简直是巨大的羞辱。

    肖战歌对吴佩孚说不上有多大的好感,不过,吴在华北大势已定的情况下,依旧能义正词严的拒绝日本人的拉拢,宁死不当汉奸,单此一点,就值得他钦佩。知道吴的下场,出于同情和其它原因,他才刻意求见,想要劝吴离开天津,免得受辱。事实证明,肖战歌高看了自己。对他关于日军最迟明年会再次挑起战事,并占领平津的推断,吴佩孚根本不信。而且,吴佩孚很迷信美国、英国这些西方列强,认为它们出于自身的利益,绝对不会坐视日本肆意侵吞中国——“……肖小友的好意我吴某人心领了,不过,就是小日本真的侵占平津,大不了我躲到英美的租界去好了。”

    肖战歌劝吴佩孚离开天津,“其它原因”正是为了方便偷运军火。吴佩孚的府邸占地甚广,如果他肯举家搬离天津的话,那吴府就是偷运军火最好的中转仓库。肖战歌心中暗呼可惜,然后看了吴佩孚光溜溜的脑门两眼,目光再落到他那两撇很有特色的胡须上,心中忽然一动,说:“吴将军,在下略懂一点观相之术,在下观您的面色,最近是不是牙口不甚好?”

    吴佩孚一愣,站在他身后的黄澹供则严厉的瞪了肖战歌一眼。

    肖战歌说自己会看相,可他身上哪有一点江湖术士的神棍气质?所以,黄澹供几乎本能的认为他是道听途说了吴佩孚牙齿不好的事情,这是信口雌黄借题发挥呢。

    吴佩孚却很相信这个。闻言来了兴趣,说:“我这段时间牙口确实不怎么好,听肖小友的意思,你有解决之道?”

    肖战歌赶紧摆手,说:“我可不会看牙。不过,牙齿不好和水土有关,我觉得老将军可以尝试到南方去换换风水。”

    肖战歌忽然扮起了神棍,目的还是忽悠吴佩孚离开天津。然而,他不提南方还好,一提南方,吴佩孚的脸忽然就黑了下来。

    吴佩孚盯着肖战歌,冷冷的问:“肖小友是南边的人?”

    肖战歌一愣。吴佩孚这“南边”乃是特指,可他哪里清楚其中的门道。他想起校战歌是重庆人,便点点头。

    吴佩孚忽然就怒了,爆出粗口,低吼:“这帮杂碎,老夫已经寓居天津了,还不肯放过老夫!黄澹供,你做的好事——”

    吴佩孚是谁?中国第一个登上美国《时代》杂志封面的人,这样的人物,即使久不在军中,身上虎威犹存。他这一发怒,黄澹供不必说,脸上直接白削了,肖战歌也立刻陷入极度尴尬的境地。

    肖战歌被黄澹供拉出了书房,黄澹供换了脸色,喝问:“肖兄弟,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肖战歌完全莫名其妙,问:“什么?”

    “你南边的身份啊?”

    肖战歌隐隐觉出不对,说:“我是重庆人,重庆是南边的啊?我说错了什么?”

    黄澹供怔住,盯住他看了一会,问:“你不是南边中央政府派过来的?”

    肖战歌这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他登时就苦笑起来。

    吴佩孚为什么对“南方”如此敏感?因为他的事业,正毁于当时的南方国民政府。武汉三镇一战,吴佩孚部队的主力被南方国民政府的北伐军击溃,这是吴佩孚的人生拐点。此后他一蹶不振,彻底退出了中国的政治舞台。33年的时候,******因为担心日本人利用吴佩孚等北洋直系老军头的影响力在平津制造事端,曾派员邀请他和段祺瑞南下。段祺瑞应邀而往,吴佩孚却将来人直接驱逐出府,由此可见他对南边的怨忿之深。

    一个词闹出了一场误会,肖战歌和黄澹供都不禁相对无语。到了黄澹供的院子里,黄澹供说:“这误会闹的。算了,以后我再找机会向将军解释吧。肖兄弟,我们说正事,军火的事情,你究竟准备怎么做。”

    肖战歌不急着说话,而是左右看看。吴府人多,光警卫就有十几个人,他不得不担心人多口杂,坏了自己的大事。

    黄澹供见状很不高兴,眉头一皱说:“肖兄弟,你什么意思?我们这帮兄弟都是肯为大帅去死的人,为大帅的名声着想,也不可能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你就放宽心吧。”

    肖战歌郝然,朝他拱拱手,说:“兹事体大,不敢大意。黄大哥,您在天津还有其它住处吗?”

    “我十八岁就跟着将军——”

    “我需要一个地方做中转仓库。”

    “中转仓库?什么意思?”

    到了这一步,肖战歌也没有隐瞒黄澹供的必要了,一五一十的说了。

    黄澹供从十八岁起就跟着吴佩孚,一路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但听了肖战歌的话,他还是被骇到了。他呼吸加快,两眼瞪得溜圆,一把抓住肖战歌的肩膀,问:“肖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肖战歌不动声色的抖抖肩膀,将他的手抖开,认真的说:“黄大哥,您觉得我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吗?”

    “妈的!”黄澹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然后他双手使劲的在头上抓了一会,看着肖战歌说:“如果是真的,哥哥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你把这批军火弄出来。”

    “您还是不相信我。呵,我们晚上过去看看不就知道真伪了?黄大哥,这件事拖不得——”

    “知道知道,”黄澹供说着,忽然看向肖战歌,问:“你刚才求见大帅,不会是想要大帅帮忙吧?”

    肖战歌四下看看,摸摸鼻子说:“当时发现吴府挺大的,很适合做中转仓库——”

    黄澹供哭笑不得,指着他笑骂道:“主意打到大帅的头上来了,肖兄弟,你好大的胆子!”

    肖战歌正色说:“黄大哥,您这可冤枉我了。我是知道吴大帅乃爱国之人,这才冒昧产生这个想法的。否则的话,打死我也不敢捋他老人家的虎须哪!”

    黄澹供想了想,拉他,说:“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第九章老骥伏枥(3)

    肖战歌反而吓了一跳,说:“现在吗?现在可是白天。”

    黄澹供:“你想不想将军帮忙?”

    肖战歌一听登时改了口气,说:“现在就现在,您都不怕,我怕什么?!”

    肖战歌应该是挖地道的时候将好运气用完了,他和黄澹供才走到海光寺附近的一家茶馆前,茶馆里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目光就粘在肖战歌脸上不挪窝了。

    这两个人算得上是肖战歌的熟人,因为他们一个星期前刚刚见过,还说了不少话。正是肖战歌在海光寺门口偶遇的三木一郎还有“小岛中队长”。现在,目光黏在他脸上的,就是三木一郎。

    肖战歌此时穿着的是长袍,头上同样戴着顶礼帽。他看见这两个人的时候也是一惊,下意识的想要避让时,却已经迟了。“尼玛!大意了!”他心中暗暗自责,右手下垂至腰间,眼睛的余光四下一扫,已经做好了一言不合即暴起伤人的准备。

    所谓无巧不成书,黄澹供居然也认识三木一郎。肖战歌作为老a特种部队的特种兵,悬崖上走钢丝这种事情经历多了,所以心脏格外强大,根本不以为意。黄澹供就不一样了,他心中有鬼,乍见三木一郎,不免心惊。三木一郎堵住去路,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肖战歌脸上,肖战歌面上神色不变,身体却开始绷紧。黄澹供看到,暗说不妙,心一横,就想要上前隔开两人。

    他这边正开动脑筋,想着该如何说辞,三木一郎的表情突然来了个360°的大转弯,本来紧绷的脸上绽放出菊花一样的笑容,先是毕恭毕敬的朝肖战歌鞠了一躬,然后微微低着头说:“佐佐木阁下,您骗得我们好惨哪!”

    他的身边,小岛中队长的反应似乎有点迟钝,他听了三木一郎的话,再仔细打量肖战歌两眼,眼睛一亮,上前两步,同样毕恭毕敬的一个鞠躬,嘴上说:“佐佐木阁下,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黄澹供傻眼,然后他想起什么,警惕的看了肖战歌两眼,往后连退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后,右手摸向腰间。

    “尼玛!”肖战歌也懵了。“佐佐木阁下”是什么鬼?两个鬼子如此做派,画风不对啊?他脑筋转得快,很快便想到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眼珠子一转,微微躬身,用日语说:“两位,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然后转身朝黄澹供使个眼色,说:“黄桑,我们的走。”

    黄澹供冷冷的看着他,在他转身之后,保持一定的距离,慢慢转身随他离开。

    两个人走出去一定的距离,在他们背后,三木一郎自言自语说:“奇怪,佐佐木阁下为什么会和黄澹供走在一起?难道是奉了土肥原阁下的命令?黄澹供这个人死脑筋,没有用的。”

    小岛中队长:“黄澹供不是吴佩孚的副官吗?”

    “就是他。当时为了拉拢吴佩孚这个老家伙,我曾请他吃过饭。”

    小岛“哦”了一声,然后看看手上的本质和钢笔,用遗憾的语气说:“还想请佐佐木阁下帮我签名的。”

    “佐佐木阁下有正事,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哈伊!”

    三木一郎和小岛误将肖战歌认作佐佐木野刀,根子出在土肥原贤二这个老鬼子身上。当天晚上,三木一郎带着几百个鬼子将海光寺翻了个底朝天,却连肖战歌的头发都没找到一根,当他垂头丧气的去向多田骏汇报的时候,土肥原贤二听了哈哈一笑,对多田骏说:“现在可以肯定了,三木中佐他们遇到的,必然是佐佐木野刀无疑!”然后他又一脸和蔼的对三木一郎说:“三木君,你不要沮丧,你们搜捕的可是被称作‘剑道狂人’的佐佐木野刀。佐佐木野刀神出鬼没,海光寺如此广大,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你们找不到他很正常。”

    佐佐木野刀在日本乃是名人,三木一郎和小岛都曾听说过他的一些“光辉事迹”,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肖战歌和黄澹供一前一后沿原路返回,两人刚刚走出三木一郎他们的视野,黄澹供猛然站住,右手伸到怀里握住手枪枪柄,瞪着肖战歌厉声低喝:“你究竟是谁?”

    黄澹供有理由愤怒。日本人的触手伸到平津地区之后,以土肥原贤二为首的日本特务为实现“华北分治”,曾积极说服吴佩孚出山当傀儡,被吴佩孚断然拒绝后,又将主意打到他身边的亲信身上。黄澹供认识三木一郎,正因为三木一郎曾托中人宴请过他。而在黄澹供看来,日本人的另眼相待,对他来说乃是最大的耻辱。用他后来对肖战歌说的话讲:老子长得像汉奸吗?!

    挖地道那么顺利,结果要将军火偷运出来的时候却遇到了这么多的麻烦,对此,肖战歌非常的恼火和无奈。黄澹供炮仗脾气,一点就着,这固然让他难堪,却也让他安心不少。他看着黄澹供,表情真挚,语气诚恳的说:“黄大哥,不管你信不信,刚才我也是一头雾水。肖大哥,您想想,如果我真是日本人的话,这个时候还有必要隐瞒身份吗?说句不中听的,我真是日本人的话,您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肖战歌说得在理,黄澹供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分钟,将手放下,摇摇头说:“我不管你是谁,事关大帅的荣誉,我会小心再小心。你的事情,恕我无法帮忙了。”

    “我艹!”肖战歌听他这么说,登时急了。他咬唇想了想,对黄澹供说:“黄大哥,您不相信我,总得相信李将军吧?要不,我现在就去宰个鬼子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见黄澹供不说话,他再说:“要不这样,我们先去窨井那里看看。等到了晚上,我再去宰个鬼子。黄大哥,您一直和吴大帅待在天津,应该清楚二十九军的情况。单论武器装备,您觉得二十九军现在是什么水平?凭这种装备水平,能干得赢鬼子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黄大哥,不是我危言耸听,有朝一日,如果小鬼子进攻平津,二十九军兵败南撤,这其中就会有你我的‘功劳’!”

第九章老骥伏枥(4)

    肖战歌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黄澹供登时怒了,双眼喷火,瞪着他低声怒吼:“你他娘的吓唬老子?!”

    肖战歌丝毫不让的和他对视着,冷冷的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可以为国家为打鬼子做点事情,却因为某个人胆小怕死,坐失良机——”

    “****的!”黄澹供再骂,然后狠狠剜他一眼,咬牙说:“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走,老子就陪你去窨井那里瞧瞧!小子!别想骗我,否则拼了这条命,老子管你是不是日本人,剐了再说。”

    黄澹供身上兵匪气尽现,肖战歌咧咧嘴,暗说:后世说民**阀混战时期兵匪一家,看来是真的。又想:这也许才是黄澹供的本来面目吧?

    黄澹供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足,身上带有手电。两个人在窨井那里待了一分钟左右,肖战歌趁人不备打开窨井盖,黄澹供打开手电朝里面照了照,看到了窨井旁边挖出来的地道口,总算相信了肖战歌的话。不过,疑心这东西就好像瘟疫,生命力极强,一旦在心中落地生根,短时间是没办法清除的。在回去的路上,他给了肖战歌两块银元,指明让他住哪家旅店,然后说最多明天晚上便会给他回复。

    两人分手的时候,黄澹供再次显露自己兵匪的一面,恶狠狠的对肖战歌说:“小子,别想耍花样,否则,哪怕你逃回日本,老子也会把你揪出来给剐了!不信的话,你尽可以试试。”

    对他的这个威胁,肖战歌直接回敬了一记冷哼和一个大白眼。

    肖战歌挨了黄澹供一顿骂,不知为何,心中反而舒坦不少。不是犯贱啦,而是他感觉出来了,黄澹供这个人脾气也许臭了一点,胸中却是藏有热血的。这样的汉子,是不会也不可能投敌当汉奸的。

    地道打通,也找到了合作伙伴,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日本中国屯驻军的军火仓库,就好像一头被宰杀好的肥猪一样,就等着杀猪匠去烫毛取肉了。肖战歌躺在旅店坚硬的木板床上,就像回到了他在老a特种部队第一次出任务的前夜一样,心中忐忑不安,想的东西太多,结果先是睡不着,然后则不敢睡了。

    不敢睡,是他冷静下来忽然发现,在这件事上,自己能做的已经全做了,接下来成功与否,其实已经完全处于被动地位。黄澹供也许值得信赖,但是吴佩孚那一关呢?黄澹供对吴佩孚那么忠心,难保他不向吴佩孚报告,吴佩孚要是向日本人举报,那么——

    肖战歌一念及此,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都不敢继续躺在床上了。

    老a特种部队的特种兵,常年在强压状态下训练和作战,自有释放压力的方法。凌晨三点钟的时候,肖战歌先简单的漱洗一下,然后就地取材,将自己伪装一番。继而,他盘腿坐在床上,摸黑将枪和子弹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在“咔”的一声,将弹夹卡进弹匣后,他调整一下姿势,开始打坐练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窗外透进天光,街道上响起人声的时候,肖战歌决定,等到上午九点钟左右,如果黄澹供不出现,他就直接去海光寺将鬼子的军火库给炸了。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辛辛苦苦掘出一条地道,哪怕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他都必须做点什么。否则,这也许就会成为困扰他一辈子的心结。毕竟,以一个人的力量能够给予小鬼子沉痛打击,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太难得了。

    八点半左右,黄澹供一个人出现在了街道上。肖战歌从窗口看到,立刻起身下楼,先将帐结了,然后走出旅店,主动迎了上去。

    黄澹供看来也没睡好,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挂着一丝疲态。他第一时间没有认出肖战歌,肖战歌迎上来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本能的闪身避让。

    肖战歌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横跨一步,又堵了上去。

    黄澹供心说这人怎么回事?眉眼一竖,抬头和肖战歌一对视,愣住,问:“肖兄弟?”

    “是我。”

    “你样子怎么变了?你会易容?”

    “这叫什么易容?”肖战歌心中好笑,面上淡淡的说:“雕虫小技。”

    确实是雕虫小技。肖战歌不过在两边脸颊里各塞了一个木球,又用旅店老板娘的胭脂在脸上抹了抹,便改变了自己的面部特征还有肤色。现在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四方脸,脸色红润的中年汉子。

    “我正要找你,你跟我走,大帅想要见你。”

    怕什么来什么,肖战歌心中“咯噔”一声,问:“吴大帅要见我?他知道了?”

    黄澹供答:“兹事体大,我必须征求大帅的意见。”

    很快,肖战歌随黄澹供第二次走进了吴佩孚的书房。房间里,吴佩孚正在写大字,听到肖战歌问他“早”,他说:“还有一个字,稍等。”然后笔走龙蛇,飞快的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写完之后,他将毛笔放到笔架上,先挺直身子自己欣赏一番,再捧起来吹干,递给肖战歌,说:“肖小友,这副字送你了。”

    长者赐字,这在中国是件很严肃的事情。肖战歌不管心中翻滚着怎样的念头,面上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来,双眼一扫,只觉得一股磅礴之气透纸而出,哪怕他只认识其中的一个字,也忍不住脱口喊道:“好字!”

    吴佩孚微微一笑,问:“好在哪里?”

    肖战歌郝然说:“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但看到这副字,我知道,您看来是决定帮忙了。”

    吴佩孚继续微笑,追问:“字好在哪里?”

    吴佩孚写的是繁体字草书,一共四个字,肖战歌只认出最后的“国”字。挺难为情的,不过大丈夫行事求的是光明磊落,他脸一红,说:“我只认出一个‘国’字,是‘精忠报国’吗?”

    黄澹供接腔:“就是‘精忠报国’。肖兄弟,我跟随大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赐字。你可要好自为之!”

    “‘赐’谈不上,我老了,国家注定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肖小友,你很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是做人的根本。我听说你看中了老头子的这套宅子,想将它征作军火仓库?”

    肖战歌赶紧说:“大帅您开玩笑了,小子何德何能敢征用您的房子。只是实在想不到其它办法,更不想浪费这次机会,这才大胆想请您老帮忙。”

    “你不要拘束。说起来,我也是冀察政务委员会正式聘请的高级顾问。冀察政务委员会的委员长是二十九军的军长宋哲元,我也算是履行一下自己的义务吧。肖小友,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第九章老骥伏枥(5)

    肖战歌连称不敢。

    吴佩孚看着他,严肃的问:“我们就算你能够成功的将军火偷运出来,那你想过这么做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吗?你应该知道,日本人处心积虑想要将华北从中国版图上割裂出去。日本人要是发现自家军火库失窃,这不正好给了他们生事的借口吗?”

    肖战歌先将手上的字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然后对上吴佩孚的眼睛,认真的的说:“大帅,我也请教您一个问题。您觉得,如果我们不给日本人任何理由,日本人就会放弃策动华北分治吗?甚至,日本人会放弃侵占中国的野心吗?《何梅协定》、‘张北事件’、《秦土协定》,哪一个不是日本人无中生有搞出来的?”

    吴佩孚笑了,他转头看向黄澹供,说:“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对他另眼相待,现在知道原因了?”

    黄澹供面色复杂的看了看肖战歌,点点头。

    吴佩孚再看向肖战歌,问:“你现在还建议我离开天津吗?”

    “是,天津并不安全。您老德高望重,不应该留下来涉险。”

    “我要是离开了,这座宅子也就废了。我在,小日本还有他们的狗腿子就是上门,也得守我吴某人的规矩。但我要是一走,呵呵,他们也许不敢立刻拿走,但是我敢说,绝对会天天派人上门滋扰。到时候,你们的一切行动都暴露在天光之下,还怎么往里面运军火?所以,为了你的计划,其他人都可以走,独独我必须留下。老夫前半辈子都在打仗,手上沾染了不少国人的鲜血,以前不觉得怎样,临老了,却自感罪孽深重——就当我吴某人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做一点贡献吧——你放心,不是吴某人狂妄,小日本虽然凶残,他们还不敢拿我怎样!”

    吴佩孚真情流露,肖战歌听得不禁悚然动容。后世历史书上,只是说吴佩孚不肯被日本人利用,有爱国之心。现在,他当面听到这样的话,吴佩孚为了帮助他们打掩护,甘于冒着生命危险滞留天津,这岂是简单的“爱国之心”能够囊括的。其中的勇气、智慧、对国家民族的真情流露,足以赢得所有国人的尊敬和尊重。心中有点感慨,没想到吴佩孚是这样的人,肖战歌很自然的双脚并拢,做出标准的立正姿势后再举手郑重行礼,说:“吴大帅,小子受教了。您放心,有小子在,哪怕拼了性命,也必定保得您和您家人的安全。”

    肖战歌这句近似保证的话,其实有一半是说给黄澹供听的。

    吴佩孚说得很对,吴府之所以能作为中转站使用,关键并不是这座宅子,而是他这个人。不仅如此,看黄澹供对吴佩孚的态度,肖战歌想要得到黄澹供他们的支持,黄澹供他们的自身意见固然重要,但最关键的,还得看吴佩孚的态度。

    黄澹供不知道是不是对肖战歌还心存怀疑,听了肖战歌这句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完全没反应。

    吴佩孚年老成精,显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意外之音,他接口说:“肖小友——”

    肖战歌赶紧摆手,说:“大帅,如果您不嫌见外,叫我战歌吧。我的长辈,他们都这么叫我。要不,您和黄大哥他们一样叫我小子也成。”

    “你叫肖战歌?好,我就叫你战歌。战歌,是这样的,澹供他们都是当打之年,可惜跟错了人——”

    黄澹供一听急了,喊:“大帅——”

    吴佩孚在黄澹供他们面前威信还是很足的,闻言眉头一竖,眼睛一横,黄澹供登时悻悻然闭上了嘴巴。吴佩孚继续说:“身处乱世,又值外敌入侵,正是男儿汉报国杀敌,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澹供他们跟随我多年,多少学到了一点战阵之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让他们跟着你干,也好帮老夫多杀几个倭寇。”

    肖战歌赶紧摇头,苦笑着说:“大帅,我才是二十九军军训团的一个上尉教官,您让黄大哥他们跟着我干,这,这简直是,简直是——”

    肖战歌其实挺中意黄澹供的,问题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是,总不能跟吴佩孚说让他们跟我打游击去吧,所以唯有苦笑以对。他这边正在绞尽脑汁的措辞,吴佩孚说:“休要妄自菲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穷酸秀才呢。倭寇中国屯驻军司令部所在地,用虎穴来形容也不为过吧?敢深入虎穴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挖出一条地道,中国四万万人,目前仅有你做到而已。有勇有谋,不缺毅力,你也就是没遇到机会。假以时日,我敢说,你必然会成为抗倭战场上的一员猛将!”

    吴佩孚对自己的评价居然如此高法,饶是肖战歌脸皮够厚,一时也不禁红了面孔。

    吴佩孚见状,问:“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吗?”

    肖战歌对自己没信心?不,准确的说法是,老a特种部队出来的人会缺少信心?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肖战歌的胸膛立刻就挺直了,他和吴佩孚对视着,低吼:“我不敢说自己将来能取得什么成就,但我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那小鬼子就要倒大霉了!”

    肖战歌这句话其实另有所指,不过头脑中根本没有穿越这个概念的吴佩孚和黄澹供是不可能察觉到的。吴佩孚伸手点点他,说:“这样子才对吗,年轻人,就该有这种舍我其谁的气概!澹供——”

    黄澹供也被肖战歌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给感染了,闻言同样一挺胸,立正喊:“大帅——”

    “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战歌吧。战歌,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做,有我在天津一天,只要你们没被日本人抓到现成,那就什么都不用怕!”

    肖战歌:“大帅!我会把小鬼子的军火库搬光来报答您的知遇之恩的!”

    肖战歌提到了军火库,吴佩孚想起什么,问:“我很好奇,小日本的军火库里究竟有多少武器装备?你搞清楚了吗?”

    “里面最多的是子弹,其次是掷弹筒和榴弹。枪械什么的倒不是很多,不过,装备一个旅足够了。”

    “能装备一个旅的枪支弹药?这还不是很多?小子,你太贪心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969/ 第一时间欣赏抗日之战神传奇最新章节! 作者:黑色狐狸所写的《抗日之战神传奇》为转载作品,抗日之战神传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抗日之战神传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抗日之战神传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抗日之战神传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抗日之战神传奇介绍:
打仗究竟是靠人还是武器,或者二者兼之?人与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刺刀和大刀,孰强孰弱? 那一段血与火的历史,一个穿越者,他又能做点什么? (狐狸新设立的群:309875384,有兴趣的兄弟可加。。)抗日之战神传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日之战神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日之战神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