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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艳墨     绝色凶器txt下载     绝色凶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夏雏月

    司徒雄陡然转了性,让莫小川有些不适应,目光瞅向盈盈,但见她低眉平视,只看着司徒玉儿,对司徒雄这彬彬有礼之举,只用鼻子轻嗯一声,算是回答,竟是无视于他的存在。

    莫小川见状,怕司徒雄太过尴尬,正欲出言缓和气氛。司徒雄却浑如不觉,抢在莫小川前面,将为盈盈牵马的小家丁一把推至旁边,道:“盈盈姑娘,我来为你牵马如何?”小家丁那里经得起他的一推,加之不敢用力抗拒,整个人连连后退,险些摔倒,还好莫小川扶了他一把,这才站稳。

    这小家丁只是小三子临时拉出来的,在梅府中地位很低,司徒雄之名他是听说过的,看着对方对自己不瞒,心中很是害怕,脸都吓得有些发白。

    莫小川看在眼中,皱了皱眉头,他碍于梅大少以前的作风,对下人也不好太过热情,但平素里也不似司徒雄这般从小便养成不拿下人当人看的习惯。看着小家丁的模样,忍不住脸色微变。

    莫小川的这一举动落在盈盈的眼中,她有些不耐烦地揪了揪缰绳,道:“司徒公子是吧?怎地性情如此暴躁,就是打狗还看主人面,梅府的下人,你想推便推,是看不起梅大少吗?”打狗看主人这句话本是出至明朝的金瓶梅一书中,盈盈自然是不知的,不过,昨夜与莫小川相聊甚欢,自然也学的一些新词,没想今日竟是就用了出来。

    司徒雄微一错愕,眨了眨眼睛,扭过头来,果然见莫小川脸色不是很自然,心知自己一时失礼,梅家的下人又不是自家的下人,不过,让他和下人道歉是万万做不到的,只好来到莫小川身前,一报拳,道:“少川兄,兄弟失礼,莫怪莫怪。”

    “梅大少爷,好威风啊,为了一个下人,让我大哥给你道歉。得福,过来!让梅大少爷打过!”莫小川还未说话,司徒玉儿催马上前,瞟了盈盈一眼,说道:“这是谁家的丫头,好不懂礼数。”一个为了自己好恶便将府中上下百十号人戏耍一月之久的丫头,居然在评论别的姑娘不懂礼数,这一幕着实有些怪异。

    得福心中叫苦不迭,司徒雄很明显也有些尴尬,自己今日是来道谢的,经过先前的举动和妹子的话,现在倒像是寻衅来的,忍不住出言喝道:“小妹,莫要胡闹。你再这般,我便将你送回府去。”

    听着大少爷的话,得福急忙借着台阶,就铺下驴,退了回去。

    眼见司徒玉儿要急,莫小川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司徒兄,这马还是让下人牵着吧。若是让你牵了,明日太守大人又该打到梅府了。”

    莫小川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司徒雄的冷汗下来了,先不说明日司徒青会不会找上梅府,要是这事传到老头子耳朵里,自己的一顿胖揍至少是免不了的,因此,思索片刻后,他便讪讪笑道:“少川兄果然顾虑周全,多谢提点。”

    “既如此,依在下看,不如我们四人结伴步行,司徒兄以为可好。”莫小川笑道。

    “极好,极好。”司徒雄也不管司徒玉儿答应不答应,便将她揪下马来。这边盈盈自然爽快的下马,未给莫小川难堪。

    四人步行在前方,后面的小三子只言片语便将家丁之间的尴尬气氛所化解,小三子本就是个心思颇为活泛之人,昨日便与司徒家的下人混熟,今日虽有些小尴尬,却也并不影响。前面主子走着,他们这些下人倒也其乐融融。

    一路之上,司徒玉儿很快与莫小川说笑起来,她本就是个无心之人,方才之言也是针对着盈盈,对于莫小川,她并无敌意。而司徒雄却是追着盈盈一直在说话,盈盈偶尔搭一句话,便让他大嘴一咧,笑出声来。

    每当这个时候,司徒玉儿便狠狠地白他一眼,觉得自己大哥太没出息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长的又不是什么绝色,走起路来更像个男人一样。她一直觉得自己大哥的品位就不高,但没想到会这么差。

    莫小川一直以为女人和女人之间应该是话语很多,以前对于那句两个女人在一起等于一千只鸭子,他一直深信不疑,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尽详实。

    “盈盈姑娘,你平日喜欢玩些什么?说出来,不管什么,兄弟一定帮你办到。”司徒雄忍着痛,拍的胸脯“梆梆!”响,差点岔了气。

    司徒玉儿呲之以鼻,冷着脸,道:“一定办到,吹什么牛,你能让她和那个女人一样好看吗?”说着,司徒玉儿伸手一指。

    三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前方的首饰店门前,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与店老板谈着什么,虽在这里只能看到侧脸,却也能看出是一绝色美人。

    在四人的目光,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到莫小川后,展颜一笑,顿时犹如夏花绽放,街上的行人都竟大多驻足呆望。

    司徒雄更是双眼发亮,视线不能移动分毫,他本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亦被吸引至斯,可见那女人的确美的超乎想象。

    莫小川认出了那女人,正是住在梅府的夏雏月,当日一见,他也被对方的美貌所吸引,迟迟不能移开目光,今日再见,倒是自然了许多,目光中虽任有欣赏之意,但已很是正常,。

    夏雏月也认出了莫小川,回头与店老板交代一声,迈开步子,朝着莫小川款款而来,走到近前,轻轻施礼,笑着言道:“原来是梅统领家的公子,奴家失礼了。”

    莫小川急忙还礼,道:“在唐夫人面前不敢称什么公子。”

    “梅公子太客气了。”夏雏月面上自然地挂着笑容,道:“奴家还需在梅府住些时日,免不了叨扰梅公子的。”

    “唐夫人能光临,乃是在下和家父的荣幸,叨扰一词,实是不敢当之。”莫小川从容应答,让一旁的盈盈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至于双眼发直到现在还在呆望的司徒雄,她连看也懒得看了。

    司徒玉儿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竟然将这女人引了过来,而且,在此女面前,自己寻常引以自傲的容颜,相比之下竟是有些略显普通。

    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快,推了莫小川一把,道:“梅少川,原来你认识的,这位夫人是什么人?怎地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莫小川微一错愕,本想和夏雏月打罢招呼便寻个借口离开,没想司徒玉儿横插一足,此时想不介绍也不好推脱,只好点点头,道:“这位便是礼部侍郎唐大人的夫人,唐夫人的大名,想来你也是听说过的。”

    司徒玉儿蹙了蹙鼻子,显然对这唐夫人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身为太守之女,虽是任性了些,礼数上还是懂得,当即轻轻施礼,道:“玉儿见过唐夫人。”说罢之后,她便再无兴趣,扭头瞅见自己兄长目瞪口呆的模样,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

    司徒雄反应过来,干咳两人,想要见礼,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盈盈听得莫小川说出来人身份,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了夏雏月几眼,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夏夫人,小女子仰慕已久,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夏雏月好奇地看了看盈盈,道:“姑娘这句夏夫人说到了奴家的喜处。唐大人家中的夫人又何止妾身一个,若是都在这里,喊一句唐夫人,奴家到不知该不该答了。”

    唐恩礼的正室只她一人,若是喊出唐夫人,自然是喊她的,那些妾侍那里敢在她的面前称夫人,不过,既然夏雏月如此说,莫小川倒是不好在唤她唐夫人了,只好讪讪一笑,道:“是小子不懂礼数,还望夏夫人莫怪。”

    夏雏月摆了摆手,道:“梅公子切莫如此,你这般说,到让奴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夏、夏夫人好,我、我是司徒雄。”司徒雄终于憋出一句话,却说的结结巴巴,又惹来司徒玉儿一记白眼。

    “这位是太守大人的公子吧。”夏雏月微微低首,道:“早些年在幽州有幸与司徒太守有过一面之缘,这次来的匆忙,还未到府上登门拜见,太守大人近来可好?”

    “好的很。家父每日能吃能喝,揍起人来,力气半分不减,某些人可是经常体会的。”看着自己兄长出丑,司徒玉儿有些气恼,抢在他前面搭了话,同时也隐隐有警告司徒雄之意,倘若他再这般,定会尝到爹爹的拳头。

    司徒雄抹了一把脑门的汗水,满脸尴尬,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夏雏月的目光扫过四人,最后停留在了莫小川的脸上,道:“本想让梅公子帮奴家带路,在这洛城好生游玩一日,既然梅公子有客,奴家便不在叨扰了。我们晚宴上再见吧。”

    莫小川回礼,道:“夫人所请岂敢不从,若是夫人有需要,知会一声便是。”

    “罢了。”夏雏月摇了摇头,道:“奴家有些乏了,本想回去,只是方才看到一镯子,这才耽搁。今日便不麻烦公子了,公子自便就是,不用理会奴家。”说罢,对着其他三人点了点头,回了个笑容,转身朝着首饰店走去。

    “夫人慢走。”言罢,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和夏雏月说这一番话也怪累人的,看来不单是聪明的女人不好打交道,便是太过美貌的女人也不好打交道啊。

    直到夏雏月进入首饰店后,司徒雄才姗姗收回目光,有些木讷地自语,道:“这女人怎地似个妖精一般,让人看见她就移不开眼……”

    “没出息。”司徒玉儿以前还未司徒雄屈居洛城四害之二而觉得不满,现在瞅着莫小川的反应,再看自己的兄长,顿觉司徒雄比起莫小川来的却差了许多,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莫小川也不想让司徒雄太过尴尬,打了一个哈哈,便借口自己饿了,催促着几人向香月楼行去,临行前,盈盈又扭头深深地望了首饰店一眼。

    待莫小川等人离开,夏雏月从首饰店走了出来,面上的笑容已经敛去。

    “夫人,我们还跟着他们吗?”在她身旁的一个丫鬟轻声问道。

    “不必了。”夏雏月摇了摇头:“梅少川。小小年纪便懂得内敛,若不是那日见过,还真得让其名声所误……”说到这里,夏雏月自觉失言,看了看丫鬟,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这才道:“回去吧,让人留意一下梅少川身边的那个青衣女子,查一查她是什么身份。”

    “是!”丫鬟恭敬地答了一声。

第十六章 晚宴

    游玩一日,天色将暗时,四人这才分别。分别之时,司徒雄依依不舍,追问盈盈的身份,却被盈盈挥着手如同赶苍蝇一般,赶到了一边去。司徒玉儿倒是满心欢喜,强烈要求明日莫小川再出来陪她玩。

    莫小川脑袋甩的和拨浪鼓似的,中午时分在香月楼吃的那顿饭,让他记忆犹新,现在还有些后悔带她去那种雅致的地方。司徒玉儿始终对盈盈没有什么好感,盈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起先的新鲜后,便对她基本无视,弄得司徒玉儿想寻个借口挑衅都无从下手。

    与司徒兄妹分开后,盈盈月莫小川并肩前行,朝着梅府走去,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莫小川知道,盈盈是有话对自己说的,故而,他在等着。而盈盈不知怎地,一项爽快的她,此刻却爽快不起来。就在即将到达梅府门前之时,盈盈突然驻足不前。

    站在她的身旁,莫小川看着她,忽然,轻声一笑,道:“不好开口吧。吃我的,住我的,现在拍拍屁股就要走,的确有些不妥。”

    “嗯!”盈盈瞅了瞅他,眉毛微垂,低下了头,道:“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什么好人。”莫小川笑着摆了摆手道:“被人说好人,一般没有什么好事,要么是身边的姑娘要离开,要么就是被人怜悯,反正好人不好活,王八蛋才做好人呢。”

    盈盈愣了一下神,随即露出了笑容,道:“那好吧,我什么都不说了,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天,是我活到现在最开心的两天,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真的。”

    “我信你!”莫小川点头。

    “嗯!”盈盈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抬起眼皮,她那虽然俊俏却算不的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就要走了,你难道不打算告诉我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结局吗?”昨日夜间,莫小川与她讲了这个故事,虽说梁山伯和祝英台始于魏晋时代,但这个世界的历史从那里就被改写了,那五十年空白没有记载的历史,足以埋没很多事,而且,这故事完整流传还是始于宋代,故而,莫小川试着一讲,盈盈果然觉得很新奇,只是,昨晚他并未讲完,只说到祝英台被抓回了家中,便没有了下文。

    莫小川没想到盈盈临走还对此事念念不忘,看着她期待的模样,不忍让她失望,轻声说道:“他们两个,后来在一起了,还生了一个儿子。”

    “我信你!”盈盈用力地点了点头,展颜一笑,就如莫小川进早对她说这句话时的笑容一样,满是真诚。

    看着盈盈的笑容,莫小川心中突然又几分伤感,打了个哈哈,掩饰一下后,将小三子叫了过来,把他身上的碎银子都拿了出来,递给盈盈,道:“别推辞,你欠我的不止这些,一起还吧。”

    盈盈没有矫情,伸手接过,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小手紧了紧,道:“我会还你的,你一定要等着我还。”

    “我会的。”莫小川想和她握一握手,又觉有些不妥,伸了半截的手,讪讪地放了回去。

    他的动作,自然逃不脱盈盈的眼睛,伸出手来,最终未能放到她的身前,而是抓在了缰绳上,道:“既然已经如此大方了,便再借我一匹马吧。”

    “这个自然。”莫小川很爽快。

    盈盈翻身上马,猛地一拍马背,马儿撒开四蹄,朝着街头狂奔而去,只留下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记得等我还你!”

    看着那消失在视线之内的身影,莫小川喃喃自语,道:“会的。”

    “大少爷,我们回吧。”小三子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嗯!”莫小川点了点头,又朝着盈盈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回过头,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只不过相处了两天,萍水相逢之人,注定是要离开的,长舒一口气,高声道:“小三子,回家……”

    “哎!”小三子急忙答应一声。

    莫小川仰起头,迈开大步,朝府中走去。小三子紧随其后,将马扔给另一个家丁,也是脑袋高扬,迈着大步。

    ……

    梅府中已经装饰完毕,夜幕降临时,各色灯笼高挂,梅府中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晚宴上,唐恩礼紧挨着梅世昌而坐,在他下手是王管家,而莫小川和夏雏月却在另外一边。按理说,这种安排,有欠妥当,但唐恩礼和夏雏月两人却均是面色正常,丝毫不以为意,唐恩礼甚至还露出几分轻松状。

    梅世昌与王管家对望一眼,两人不着痕迹地微微点头。

    看着一切就绪,梅世昌轻咳一声,举起杯来,道:“今日晚宴,一来是为贤伉俪接风,二来是为昨日梅某的招待不周赔罪,若是贤伉俪不怪,我们尽饮此杯如何?”说罢,梅世昌仰头一饮而尽。

    莫小川随之举起了杯,夏雏月看了他一眼,也同时举杯,随后是王管家。唐恩礼虽然还有些拿捏,但众人已经都先举了杯,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何况梅世昌的品阶还比他高,算是上官,只是他挂着一个钦使的身份而已。

    “梅统领厚意,下官感激,不过,现在南线十万火急,还望梅统领可以以大局为重。”打完了官腔,唐恩礼将酒杯放到了唇边又道:“大家都是为了朝廷,没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今日下官便借花献佛,回敬梅统领一杯。”言罢,也仰头饮了。

    “唐大人果然学识渊博,这句借花献佛用的当真是妙不可言。”王管家那没有表情的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他说这句话,倒不是完全做作,现在佛教虽已经有了,但是多在西南的吐蕃国中,中土四国,西梁、燕国、南唐和楚国之中佛教只是偶尔有几个散僧,寺庙并没有几座,而且躲在靠近西南与吐蕃接壤的楚国境内,作为一个燕国人能够引出佛经中的妙语,得确也算得上是学识不错了。

    王管家这一番话说到了唐恩礼的得意之处,顿时让他脸上的笑容又增了几分。

    莫小川看了看夏雏月,道:“夫人,小子也不会说话,千言万语尽在酒中,敬夫人。”

    夏雏月微微点头,抿嘴一笑,也不做作,淡然,道:“梅公子客气。”话音刚落,久已到了唇边,微微仰头,酒顺唇入,两排贝齿,一条香舌正好落入莫小川眼中,半眯着的双眼更透无尽风情,饮罢之后,纤细的手指捏着杯角,喉咙微动,酒水顺之咽下,道:“入口绵甜,果然好酒,只是酒杯已空,欲要再饮,却等不的梅公子饮下这杯。”

    方才看着夏雏月的动作,只觉得美不胜收,莫小川不由得顿下观看,但也仅仅只是欣赏而已,没想到夏雏月杯还没有放下,便出言相激了。至于这话中有没有其他意思,莫小川却是听不出来的,将酒饮下,拿起酒壶,才说道:“夫人莫怪,在下失礼了,为夫人斟酒算是赔罪吧。”

    夏雏月将酒杯伸上前来,笑道:“听闻梅公子是个好酒之人,不知那极乐园可藏有极品?”

    如此一语双关,让莫小川不禁想起了当日在极乐园时被众女围在浴盆的事来,借着酒力,一张脸微微有些泛红,尴尬一笑,道:“夫人莫要取笑,在下那里算的上好酒,只是胡饮罢了,只求半醉之态,可以少想烦恼,多睡一觉。”

    “好一个少想烦恼,多睡一觉。”夏雏月收回已经斟满的酒杯,在手中攥了攥,半眯的眼皮抬起,睫毛随之闪动,这一眼若放在昨日初见之时,定然会让莫小川呆望,但现在显然没有了这种功效。夏雏月也不以为意,接着道:“看来,梅公子很恋床啊。”

    “让夫人见笑。”莫小川提着酒壶,道:“在下胸无大志,心里的想只是这辈子能吃得饱腹,睡得踏实,如此足矣,恋床恐怕是所有我这种人的通病吧。”

    莫小川其实说的都是心里话,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的愿望只是这么简单,便是现在也任旧如此,只是现在的世界总是让他感觉到距离如此简单的愿望却越来越是遥远了。而他这番所做是实话的话语落在夏雏月的耳中,对方并不如此认为,在夏雏月看来,梅少川在外如此声名狼藉,简直就是不学无术和视色如命的代言,但本人非但言谈得当,便是与好色二字也相距甚远,她对眼前的少年越来越有兴趣了。

    仔细看着莫小川那依旧泛红的脸,夏雏月捏着酒杯,道:“梅公子太过自谦了,年纪轻轻便已负盛名,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呵呵!”莫小川自嘲地一笑,道:“我这盛名,倒是想送给别人,但没有人要啊。”

    夏雏月抿嘴微笑,不置可否,将杯子送到唇边自饮起来。

    梅世昌在给唐恩礼劝酒的同时,目光瞟向这里,看着莫小川应对自如,默默点头,很是满意,趁着唐恩礼仰头饮酒之际,悄悄地对身旁之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匆匆的去了。看着唐恩礼被自己给足了面子,暂时已经无碍,而夏雏月已经完全被莫小川吸引住了目光,梅世昌觉得时候差不都了,便举杯,道:“唐大人,夫人,今日……”

    梅世昌的话还没说完,方才离去之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沉声说道:“统领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没看着我这里有贵客吗?”梅世昌眉头一蹙,面露不快,自己方才示意他出去备马,准备去军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人被梅世昌呵斥,却依旧,道:“统领大人,兵部公函,加急。”

    “兵部……”梅世昌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个时间,兵部送来加急公函定然出了大事,当即也顾不得礼数了,将酒杯一放,接过公函便瞧,看了半晌,梅世昌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众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很是紧张,在一旁的唐恩礼也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问道:“梅统领,出什么事了?”

    梅世昌无力地将公函放下,语气很是沉重,一字一顿地说道:“南线失守了……”

    唐恩礼面色大变:“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梅世昌深吸一口气,不理会唐恩礼,面色一凛,喊道:“李兴胜!”

    “末将在。”待到李兴胜搭话,众人这才知道,方才那人竟然是军中的将军。

    “备马,整军,准备赴援——”此时莫小川才发现,梅世昌那肥胖的身影,竟是如此的有气势。

第十七章 赠剑

    平静的晚宴被突如其来的兵部公函所破坏,梅世昌一连发了几道军令,这才面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观他现在的模样,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梅统领,南线战况如何,兵部公函上有没有说?”看着唐恩礼发呆,夏雏月站上前来,轻声问道。

    唐恩礼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道:“梅统领,怎么样?”

    梅世昌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着,淡淡地说道:“南唐军已破景州,现在南线全面退守沧州,情况危及。”

    “那你还等什么?快些带兵支援啊。”唐恩礼急了,现在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是让梅世昌准备援军的,结果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自己还在这里饮酒,到时候事情捅出去,梅世昌大可说他没有接到增援的圣旨,而自己也得确没有拿出来,想到这里,他便冷汗直冒,心惊胆颤,语气也成了命令式的。

    “唐大人,你礼部什么时候能够过问我北疆大营的事了?”梅世昌脸色一冷,瞅着他言道

    “我……”唐恩礼被梅世昌一句话噎了回去,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此时兵部公函已下,若他再拿出那道密旨,已经显得慢了些,梅世昌大可用玩忽职守,延误军机之罪治他,虽他是朝中三品大员,梅世昌无权直接定他的罪,但将他押解回都城幽州,再加一道联名弹劾奏表还是可以做到的,到时候,即便皇帝有心袒护他,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也会给梅世昌几分面子,吃牢饭是免不了的。因此,纵使心中有气,也只能压着了。

    事实上梅世昌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倘若在平时还可以和他和颜悦色的说话,此刻却不想再与他纠缠,干脆一句话就堵了他的嘴。

    夏雏月狠狠地瞪了唐恩礼一眼,给梅世昌行了一礼,道:“梅统领勿怪,奴家本是一介女流,实不该参合军中之事,只是南线若破,乃是危机国之根本之事,奴家别无他意,只求梅统领以国事为重,尽早派出援军才是。”

    对于夏雏月这个聪明的女人,梅世昌还是给她留有几分面子的,而且夏雏月的话中虽暗含机锋,却也合情合理,不由得面色一缓,道:“夫人说的是,本统领自当鞠躬尽瘁,对国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的晚宴就此作罢,恕梅某要事在身,不能作陪了。”

    “国事要紧,梅统领自便。”夏雏月再施一礼。

    “来人啊,送唐大人和夫人回房。”梅世昌丢下一句话,懒得再理会唐恩礼,直接从他身旁经过,行至王管家身边事,不动声色地悄声说了句:“安排好了这些,到书房等我。”

    王管家轻嗯一声,很客气地对唐恩礼说道:“唐大人莫怪,我家统领为国事烦心,一时失言,您切莫计较。”

    唐恩礼本被梅世昌弄的下来不来台,王管家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当即冷哼一声,道:“唐某晓得,我一区区礼部三品,又怎能让一方统领待见,自知之明唐某还是有的,今日一过,唐某便即告辞,不敢再留……”说罢,一甩衣袖,大步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

    夏雏月在一旁看着唐恩礼,失望地摇了摇头,与莫小川客气地辞别,这才跟着王管家走了。

    梅世昌来到莫小川身旁,脸色凝重,看着他思索着什么,隔了一会儿,正当莫小川惊疑不定忍不住要出口询问之时,梅世昌却深吸了一口气,道:“跟我来吧!”言罢,扭头便走。

    莫小川唯一愣神,旋即,急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莫小川看了看方向,心头更是疑云陡升,这方向好像是去祠堂了,大晚上梅世昌带着自己去祠堂干吗。

    前方的梅世昌突然止步在了祠堂前,面色肃穆地望着祠堂大门,静立不动。莫小川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动弹,静静地等着。半晌过后,梅世昌推开祠堂门,走了进去,道:“进来。”

    莫小川犹豫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梅世昌径直走到后堂,方才停下,莫小川紧跟着他,只见他目光望着供案上的牌位出神,也不敢出言,今日的梅世昌与往日太过不同,脸上那本该有的温和微笑自从接到兵部公函后,便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梅世昌,让他一时间有些不能适应。

    “跪下。”梅世昌淡淡地说道。

    莫小川一愣,默不作声,却并未依言下跪,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但他还是不能习惯这种动不动就让人下跪的方式。

    等了片刻,没见到莫小川下跪,梅世昌慢慢地走上前去,拿起了一块无名牌位,回过头来,道:“你知道这个是谁的吗?”

    莫小川看了看那空白的牌位,摇了摇头。

    “他是梅少川的。”梅世昌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听了这个名字,莫小川只觉的头皮发麻,面色微微一变,不过,随着他对梅家的了解,已经完全不奢望梅世昌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了。再说,前段时间,梅世昌虽然没有明说,却已经隐晦地透露给了他,打算认下他这个儿子。只是今日有再度提起此事,莫小川却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梅大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莫小川脸色暗淡,道:“我实不想做他,可人人都将我当做他,实是无奈。”说罢,莫小川一脸苦涩,不再言语。

    梅世昌没想到莫小川会这么坦白,看了看他,突然,手掌一用力,手中的牌位伴着破裂之声断成了数截,让碎木丢到一旁后,看着那些碎木,梅世昌脸上的痛色一闪即逝,握了握拳,将手掌上的木屑缓慢地丢落在地上,瞅了莫小川一眼,面色略微好看了些,才道:“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他没有资格入祖宗祠堂,今日带来你,只是想让你百年之后能够进入这里。如何决定,全在于你。”

    梅世昌的话,在莫小川的耳中,就如一道惊雷,振聋发聩,让他整个人呆在了那里,隔了半晌,才缓过神来,诧异地说道:“梅大人,我的身份来历,你一无所知,就这样……”

    梅世昌抬起手掌,打断了他的话语,道:“你能这般说,我很欣慰,你说我对你一无所知,也不尽然,我虽未能查到你的身世,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你来梅家纯属天意,并非什么人刻意安排,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莫小川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道:“那我以后还是他?”

    “你就是你。”梅世昌平静地道:“你虽还用着他的名字,但决然不是他,你懂我的意思吗?”

    莫小川一时有些犹豫,曾几何时,他一直幻想着,如果梅世昌真的认下了他,那么自己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朝不保夕了。可当梅世昌真的说出这句来,他却犹豫了,思前想后,莫小川面露苦色,最后轻叹一声,道:“我懂了。”

    梅世昌满意的点了点头,胖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几分,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叫我一声爹?”

    莫小川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看着他为难,梅世昌摆了摆,道:“罢了!以后再叫吧。”说罢,大步一迈,饶过了供案,来到一处墙角,轻轻开了两掌,墙角的墙壁突然一转,出现了一道暗门,梅世昌走进去,道:“进来!”

    莫小川跟着进去,只见里面空间颇大,成列着各色卷宗,在中央处,一块花纹怪异的石块上插着一把剑,正是当日在祠堂后堂所见之物。陡然见着,莫小川愣了一下,小瑶来此为了盗剑,这件事他已有所察觉,后来小瑶走后,王管家责令见过她的禁口不许提他,对莫小川只说那是一女贼。莫小川一直以为此剑已经被小瑶盗走,没想到居然还在。

    “她偷走的是一把假的。”梅世昌通过这段时间对莫小川的观察,自然知道他生性聪慧,这等事应该是瞒不过他的,再说自己也没打算瞒他,索性直说了出来,说着,他行至剑旁,伸手握紧剑柄,手臂使了使力,那剑纹丝不动,不禁摇头一叹,道:“这剑只有你能拔出来,便归你所有吧。”

    自从当日拔出此剑后,莫小川便觉剑柄入手,份外亲切,只是这些日子他一直对自己是否能够平安活下去还不敢保证,故而,对这剑没有什么奢望,不过,每日练剑只用竹棍,倒不是他真的寻不着一把剑,之所以如此,实是心中还记挂此物,听得梅世昌竟要送给他,脸色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迈步上前,握住了剑柄。

    再次将手掌贴在剑柄上,只觉得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来临,身体也份外舒畅,微微用力“苍啷!”长剑拔起,流光闪耀,剑刃上似乎有红光流动,片刻之后,光华内敛,便已经普通无二了,莫小川轻轻抚摸着剑身,有些失神,看了一会儿,抬起头,道:“真的送给我?”

    梅世昌点点头,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拿出一个剑鞘扔给了他,道:“以后,它就是你的佩剑了。”

    莫小川将长剑插入鞘中,深深地对梅世昌施了一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梅世昌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几分微笑,道:“走吧!今晚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跟我去军中。”

    “是!”莫小川答应一声。两人走出了祠堂,梅世昌示意让他回去,之后,径直朝书房而去。

    书房中,王管家已经在等候,见着梅世昌进来,正欲起身,梅世昌的手虚按了一下,道:“唐恩礼和夏雏月有什么反应?”

    “唐恩礼回到屋中低声咒骂,扬言明日便要会幽州。夏雏月很安分,此刻已经睡下了。”王管家回道。

    “唐恩礼,书生意气,自傲自大,不足为虑。不过,明日不可让他走,大军行军在即,不能让他再添什么乱子。”梅世昌低声说道:“至于夏雏月这女人,只要她不主动干涉军中之事,也莫要与她为难。”

    “好,老爷请放心。想要让唐恩礼留下很是简单,我待会儿就去办。”王管家点点头。

    “嗯!”梅世昌并未询问王管家要用什么方法,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王管家处理起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抛开此事后,又道:“通知韩成,明日一早集结好三军后,让他在府门前等我。”

    “是!”王管家说罢,走出了书房,轻轻一招手,几个随从便出现在了他的周围。

    通知韩成,

第十八章 参军

    极乐园如今已经被莫小川清理的很是空荡,除了两个小丫鬟侍候他清楚洗漱外,只有他一人,小三子住在外面的下人房中,待他唤时才会过来。一个人躺在二楼的大床上,莫小川怎么样无法入眠,梅世昌是举动让他的心难以平静。

    此次不同于第一次,第一次梅世昌只是含糊其辞,这次却将一切都放在了桌案上。若说当时,他还能蒙混过关,此次便不得不面对了。

    实在没有睡意,莫小川提着剑来到院子,小瑶教给他的那套剑法,他还从未用剑使过,此时拔出捡来,只一个起手式,便觉气势足了几分,熟悉的套路使出来,剑影闪动,内敛的流光再次显现,直到尾式,长剑自然落下,脱手而出,没有一丝声响。

    莫小川疑惑地低头一望,大吃一惊,那剑刃已经完全没入青砖之中,剑柄都进去几分,倘若不是他初次用剑,怕损了剑刃,不敢太过用力的话,此时,恐怕剑柄也没入进去了。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莫小川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将剑放入剑鞘中,抱着回到了床上,这次躺下,竟是浑身舒畅,很快便沉沉睡去。

    翌日,东方刚刚发白,小三子就将莫小川唤了起来,匆匆忙忙洗漱完毕,奔向府门。待他到时,梅世昌已经站定,一队士兵跟在一身穿重甲的将军后边,整齐列队,百十多人的队伍没有丝毫响声。

    “梅少川,入列。”梅世昌轻喝一声。

    莫小川呆了一下,看了看队伍,走到那将军身后站定,昂首挺胸,一副以前读书时军训的标准军姿。

    梅世昌看了看他,莫小川站立不动,心中还有几分庆幸当年军训过。

    “那里!”梅世昌指了指队伍的末尾处。

    “啊?”莫小川怎么也没想到梅世昌让自己参军竟然会扔到队伍最后去,一时站着没有动弹。

    “韩成。把他丢过去。”梅世昌冷声说道。

    “是!”韩成面无表情地答应一声,转过身来,看着莫小川轻声一笑,道:“少统领,你不是真要我动手吧?”

    “什么少统领!他叫梅少川。”梅世昌冷声喝道。

    “是!”韩成大声答应,一指队尾,喝道:“梅少川,滚到后面去。”

    莫小川无奈地跑到队尾站定,梅世昌胖手一挥,道:“上马。”

    队伍整齐地向前奔去,莫小川这才注意到,前方竟然有许多战马。这些士兵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连上马的动作都整齐划一,百十多人,在上马时莫小川几乎只听到一个声音。

    “出发!”

    直到梅世昌喊出这声,莫小川才发现人人都有马,只有自己没有,一时间有些傻眼,看着前方战马已经奔跑出一截,他一咬牙,迈步跑了起来。

    很快,队伍便出了城,战马虽未全力奔跑,但速度也不慢,莫小川起先还没觉着有什么,跑的时间长了,便有些呼吸不稳起来。

    “统领大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严厉了,我们以前征新兵时,也没有如此啊。”韩成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看莫小川。

    “他不是普通的士兵。”梅世昌淡淡地说了一句,并未有丝毫延缓,战马的速度依旧保持的。

    韩成不敢在说什么,只是暗暗瞅了小川一眼,替他捏了把汗,这里距离军营可是有三十多里。

    莫小川跟在后面已是满头大汗,今日早晨洗漱时还幻想着,自己去到军中怎么也算是个官二代,应该有些优越感吧,那些兵痞子还不高呼几声少统领上来巴结,自己也就可以像以前电视里那些高官子弟一样,面带微笑,笑而不语,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了。实是没有想到还未到军营就被来了一个下马威……

    来到军营时,莫小川的衣服已经湿透,跟在在战马身后,尘土也没少往嘴里灌,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刚从府门出来时那玉树临风的模样半点不存,一个喷嚏打来,鼻孔里竟然喷出两个小土疙瘩。

    士兵们看着都乐了,不过,在心里对这位公子哥的印象却已经变得极好,以前梅大少的恶名可不单单是洛城尽人皆知,便是在军中也是闻名已久,不过,军中之人对他的印象倒也不是特别的坏,北疆这些士兵都是百战的精锐,但常年驻守边关的他们很少有人成家,便是有,也难得能回去一趟,自然勾搭个姑娘,或者是逛窑子也成了常事。梅世昌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帅者,有时候不能全部都严抓,该知道什么地方重什么地方轻,梅世昌在这一方面做的很好。

    故而,这些士兵们对梅大少好色一事,倒是不怎么在乎,反而是他那不学无术,被一小丫鬟在脑袋上敲了一棒子更加让他们看不上。今日见他能跟着战马狂奔三十余里,顿时觉得这位大少爷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虽然现在形象差了些。

    进入军营,韩成高声说道:“启禀梅统领,三军已经集结完毕。”

    梅世昌点点头,道:“你带着梅少川,先试着让他做一个总旗吧,让卢尚考核他,若是合格,便将这小队交给他。”说罢,伸手一指,正是随着他们而来的这一队人。

    “统领大人,这卢尚……”

    韩成话还没有说完,梅世昌一摆手,道:“不必多言,去办吧。”说罢,也不下马,径直而去。

    本来梅世昌让莫小川做一总旗,韩成也觉得没有什么,总旗不过是军中的小官,管个百十来人,一个堂堂统领的公子,也算是很普通了。但是,梅世昌让卢尚考核,却让他有些犯难了,卢尚是一校尉,军职刚好比总旗大,让他考核倒也说的过去,但坏就坏在卢尚这个人上。

    这小子一根筋,打仗是把好手,能杀敌,军功建了不少,但却不懂得变通,他来担这差事,梅大少可够呛了。不过,韩成跟随梅世昌多年,深知梅世昌在军中说一不二,既然他下了严令,便不敢违背,当即带着莫小川朝东营而去。

    来到东营,隔着老远,韩成便喊道:“卢大个,过来。”

    “谁喊老子!”

    莫小川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大个子正在摆弄着几块大石头,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莫小川目测了一下,这大个子身高应该有两米左右,浓眉大眼四方口,在这种还略带凉意的季节,竟是光子膀子,好似不畏严寒一般。

    见他走来,韩成脸色一冷,道:“这里是军中,你还以为在洛城呢,怎么穿成这样?给我滚回去,把衣服穿好。”

    “嘿嘿……”卢尚摸了摸脑门,嘿嘿笑着,道:“原来是韩参将,这就去。”说罢,一溜烟跑会了军帐中,不一会儿穿戴整齐,走了出来,高声喊道:“属下参加参将大人。”

    “你小子,少给我装蒜。”说罢,伸手指着莫小川,道:“这位是梅统领家的公子,今日来参军,统领大人说先让他做总旗一职,以后便由你带着。”

    “总旗?”卢尚上下打量了莫小川几眼,个头虽然不矮,但身体太过干瘦了些,不合他的胃口,摆了摆手,道:“我卢尚是个大老粗,带不了这公子哥,韩参将,你还是和统领大人说一声,调到别处去吧。”

    “放屁!统领大人的军令是能随便改的吗?”说罢,韩成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也别急,统领大人还说了,这总旗能不能做,还要你说了算。”

    “没什么好说的!”卢尚一摆手,道:“不能!”

    “你小子成心找揍是吧?”韩成说着,作势欲打。

    “这可是您让我说的啊。”卢尚一边躲着,一边说道。

    “你给我过来!”韩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卢尚身旁,压低了声音,道:“我和你说,统领大人家的公子可不简单,今日竟然能跟着战马跑三十里路。”

    “当真?”卢尚看了看莫小川有些不信。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韩成有些恼怒。

    卢尚大嘴一咧,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虽然没有说出话来,表情却似乎在说,您没少骗。

    “你小子便是这德行,三天不大皮痒痒。”韩成又笑骂一句,道:“统领大人说了,考核公子的事便交给你了。你给我认真点。”

    卢尚双眼一亮,高声答应,道:“是!属下一定会认真的……嘿嘿……”说到后面,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似乎这差事让他特别的兴奋,捏了捏手,看着莫小川,道:“公子哥,跟我来吧。”

    莫小川站在一旁,一直没有插上嘴,直到此时,才有了机会张口,忙问道:“卢校尉要怎么考核?”

    “过来你就知道了。”卢尚将头上的长发挽起,径直朝着先前摆弄的那几块大石头走了过去。

    来到石块旁,卢尚指了指,道:“既是当兵吃皇粮的,咱不比那些酸不拉唧的东西,便看看力气吧。这些石头,我搬哪块,你搬哪块,搬得起来,便算是考核通过了。”

    莫小川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公子跑了三十多里路,那里还有余力,你这般不是趁火打劫吗?”韩成有些恼怒,卢尚没看到,他可是亲眼所见,这一路跑下来,寻常人便是站着都腿软了,何况是再搬那石块,卢尚指着的石块目测至少有两百多斤重。

    “那你便搬那小的。”卢尚一指旁边的另一块。

    韩成一看,那小的也至少有百十余斤,刚要说话,莫小川却抢先开了口:“参将大人便让我试试吧。既然统领大人军令如此,还是一切听从卢校尉的吧。”

    莫小川开了口,韩成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卢尚听了这话,看着莫小川觉得顺眼了许多,当即也不说话,弯下腰,将那两百多斤的石头环抱在怀里,臂膀一用力,轻喝一声:“起!”石块顺势而起,被他抱着在原地走了几圈,这才从新放了回去,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卢尚面不红气不喘,嘿嘿一笑,道:“公子哥,请吧!”

    莫小川看了看那块小的,似乎有人经常用它练习一般,上面扣了铁环,整好用借力,当即单手握紧铁环,试了试,觉得不太沉重,猛地举过了头顶,他也学着卢尚在原地走了几圈,这才放下来,道:“卢校尉,我算是合格了吗?”说着,他抬起了头,只见旁边的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刚才还一脸得意的卢尚,大口圆张都能放进去一颗鸡蛋了。

    隔了一会儿,卢尚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卢某服了,少统领何止做一总旗,便是做我这校尉都有些屈才啊……”

    “哈哈……”韩成大笑出声,莫小川这单臂举过头顶的轻松模样,比起卢尚来强多了,明眼人自然看的出来。莫小川长脸,他也有面子,拍了拍卢尚的胳膊,道:“怎么样?要么将少统领调到别处去,再给换一个总旗来?”

    “打死也不换!”卢尚牛眼一睁,急忙护在了莫小川身前。

    几人哈哈一笑,气氛顿时热闹了许多。

    “少统领,卢某从来没在力气上服过人,今日真是……”

    卢尚的话未说完,一骑匆匆而来,刚跃下马背便对韩成说道:“韩参将,统领大人要见你。三军要出发了……”

第十九章 行军

    韩成临行前,交代那百余人的小队以后便跟着莫小川,士兵们齐声答应,没有丝毫延缓,而且,一个个看着莫小川的样子都很是敬畏,虽他们现在不一定能完全地死心塌地效忠莫小川,但有了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直到此时,莫小川才理解了梅世昌的用心,今日这些看似在为难他的举动,其实,都是在暗中助他。首先,梅世昌让韩成带这百人小队来梅府,一路之上又让莫小川追着战马跑,便给这支小队留下的了很好的印象,其后,在将他交给卢尚考核,更是知道他的力气异于常人才如此的。

    作为一方统领,能把只带五百余人的校尉性格摸的如此清楚,而且,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梅世昌这人当真了得。莫小川暗自庆幸自己这些日子来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若不然,那里逃得过梅世昌的眼睛。

    在梅世昌的帮助下,他现在算是在军中立足了,而且,依照卢尚的性子,应该不会为难他,以后的路,还很长,该怎么走,莫小川还没有打算,不过,他却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因此,在韩成走后,便与卢尚等人有说有笑,卢尚这人性子耿直,只要自己看顺眼的人,不摆一点上官的架子,两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北疆十五万大军,梅世昌此次带了七万人赴援。大军出发时,莫小川也前来送行,梅世昌没有和他说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即上路。

    大军开拔的瞬间,留在北疆的将士们齐声高呼:“统领大人旗开得胜!”这不是他们的愿望,而是一种信任。喊出声来,没有半点犹豫,好似梅世昌现在已经胜利了一般,北疆将士常年与北边的蛮夷国和西北的西梁军交战,随着这声呼喊,身上的杀伐之气自然溢出,莫小川忍不住觉得有一阵寒意。

    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肥胖身影,莫小川震撼不已,什么样的主帅才能带出如此军队,对于梅世昌的敬意陡然又提高了几分。从最开始那和蔼的笑容,到现在这种统领一方的统帅,梅世昌的身影在莫小川心中也逐渐高大起来。

    直到队伍里去,尘烟遮挡了他们的身影,莫小川依旧没有动弹,目光始终盯着那个方向,不知怎地,随着梅世昌的离开,他的心里好像被抽去了一些什么。

    “兄弟。统领大人走了。我们回帐吧!”卢尚拍了拍莫小川的肩膀说道。

    莫小川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两人朝帐中行去。

    大军行军的路上,韩成面带担忧之色,对梅世昌说道:“统领大人,这次您带的人大半是那陈光明的人,万一他有什么居心……”

    梅世昌瑶瑶头,轻叹一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此次南唐突然攻我大燕,这里总是看到西梁的影子,而且,早在半年前,西梁的铁、粮、战马等都无端涨价,必是因为备战之事,倘若西梁和南唐密谋对我燕国夹击的话,大燕就危险了。我若不带这些人走,邓超群必然会被陈光明牵制,到时候北疆再出什么事,我便成了大燕的千古罪人,这个恶名,我梅世昌自认是担不起的。”

    韩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可是这样一来,邓超群副统领那里倒是无恙了,您却危险了。南线到时候处于僵持之状还好说,若胜了,功劳不一定能记到您的头上,败了却一定要让您承担,到时候您身边都是陈光明的人,朝廷必然无所顾忌,倘若那奸相趁机发难,您该怎么办。”

    梅世昌眉头紧锁,长叹了口气,道:“国事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

    韩成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最终没能说出来,只是低头轻叹,面上尽是无奈之色。其实,他的心里也明白,梅世昌聪明绝顶,战阵上更是运筹帷幄,未有一败,但他毕竟身在边关,朝中没有什么势力,相国因拉拢不成,对他恨之入骨,屡屡在皇帝面前进些谗言,使得皇帝也对他这个手握重兵的北疆统领有所忌惮。

    本来有几次都要将他调往兵部,却每一次或被西梁进攻所足,或被蛮夷异动所累,这更加重了皇帝的忌惮。韩成不敢往哪方面想,其实,在他心中甚至认为皇帝已经有了废掉梅世昌北疆统领之职的心思,只是苦于梅世昌在北疆声望极高,军中将领大多对他死心塌地,忠心不二,这才不敢贸然动手。

    但是,这些年来,皇帝却是做了几次大的调动,将西线大营和南线大营的将领没少往北疆抽调,而北疆被调走的将领却大多安排到了兵部做闲差,三年前更是将陈光明调到北疆做副统领,和那些被调来的将领们串通一气,成了梅世昌的掣肘。

    韩成每每回想起这些事来,就心有余悸,以他的能力,其实早够资格胜任副统领一职,但北疆的副统领已满,升职就意味着转调,为了梅世昌,他硬是压着自己的战功不报,甚至怕被皇帝关注,连一个副将都没提,一直留在了这个参将的位置上。

    对于梅世昌的处境,他很清楚,此次行军又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便多说了几句,可看来还是无法劝动梅世昌。

    两人一时无言,默默行军,过了良久,梅世昌叹了口气,说道:“韩成,我想了想,你还是回大营吧。若是西梁攻来,我怕邓超群一个人应付不来,毕竟还有一个陈光明。”

    “邓超群副统领跟随您多年,他的能力您应该了解的,便是以前的陈光明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现在的陈光明在北疆已无多少实权。邓副统领一定可以胜任的。便让我留下来跟着您吧。”韩成说着,看了看周围,道:“何况现在您身边的可信之人,已经不多了。”

    梅世昌摇了摇头,道:“不行,是我疏忽了。忘记了一个人,有她在,邓超群不一定应付的来。前几日我一直想不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如今看来,怕是在此。”

    韩成有些惊讶地问道:“她是谁?”

    “夏雏月。”梅世昌回道。

    “她?”韩成皱眉:“她不是唐恩礼的夫人吗?虽然有些风流韵事,但一介女流又有何作为,便是她在聪明,手中无权,又能如何。”

    “一介女流是不假,但你切莫小看了她,风流韵事虽真假难辨,可她和唐恩礼绝对不是表面上这种简单的关系。”梅世昌说着,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道:“至于手中无权,这个你又如何肯定?”

    “统领大人请明示。”韩成眉头紧蹙,思索片刻,苦笑摇头,道:“卑职实在想不出,她的权力从何而来。”

    “此事不难想象。”梅世昌缓慢地道:“你想一想她是从何处来。”

    “京城幽州啊。”韩成下意识地说道。

    梅世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忽然,韩成面色大变:“您的意思是,她有圣旨?”

    “此事,现在还不能过早的下定论。”梅世昌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不在北疆,通常情况下,会从两位副统领中选出一个代统领来。我虽已经将大权交给了邓超群,可若是有了圣旨,你觉得圣旨中会是邓超群还是陈光明呢?”

    韩成越听越是觉得心惊,额头上的冷汗也渗了出来。

    梅世昌接着道:“所以说,你必须回去。”

    韩成想了想,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可是统领大人……”

    “我这里的事,你不必担心,只要你稳住了北疆大营,我会没事的。”梅世昌一抬手挡住了他的下文,道:“对了,那孩子是个可造之才,你切莫因为我的关系给他太多方便,以免毁了他,年轻人如果不受点挫折,是很难快速成长起来的。”

    “嗯!属下谨记!”韩成重重地点头,随后又无奈地握了握拳,猛地转头大声喊道:“张胜。”

    “在!”跟在梅世昌和韩成后面的一个将领拍马赶了上来。

    “我回北疆大营有要事,你一定要保护好统领大人。”说罢,韩成咬了咬牙,又补了一句:“若是统领大人又什么闪失,老子劈了你!”

    “是!”张胜高声答应。

    韩成面露难色,有些不舍朝着梅世昌抱拳行礼,道:“统领大人多保重,韩成在北疆等您得胜归来,再把酒言欢,听您讲一讲南线的战事。”

    “好!”梅世昌重重点头,道:“一定。”

    “一定。”韩成说罢,猛地扯转马头,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战马吃痛,前蹄高扬,长嘶一声,疾奔而去。

    梅世昌望着渐渐远去的韩成,脸色有几分没落之色,一扬手,道:“传令下去,加速行军!”

    韩成一直未曾回头,远离大军之后,这才停下马来,回过头,看着尘烟滚滚的路面,在马上深施一礼,调转马头,再次赶路。

    遮天蔽日的尘烟恍似隔开了双方的距离,就在韩成离去后不久,一小队人来到了此处,他们并未乘马,但一个个行路却极快,显然是武功高强之辈。他们到达此地后,便各自分散开来,自己布置周围环境,隐蔽起来,与其同时,那前不久还是尘烟滚滚的行军大道,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难民,在道路上徘徊不去……

第二十章 出游

    北疆大营中,梅世昌走后,一切事物由副统领邓超群处理,除了起先两天的沉寂,便又恢复到了往常模样,每日清晨的操练,莫小川也必须参加。半月过去,他已然适应了军旅生活。这个总旗也当得很是合格。

    手下的兵卒们,对这位骑得快马,干得苦活的少统领很是心服,尤其是卢尚,整日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反倒向莫小川的官职比他大一般。

    一开始,莫小川执意称他为卢校尉,老卢却不答应,两人几次争执下来,莫小川拗不过他,便改口叫卢大哥了。而卢尚依旧唤莫小川为少统领,两人所过之处,不时有人上前打招呼,莫小川已经完全地融入到了北疆大营中。

    韩成回来已经有些时候,一直暗中留意着莫小川的情况,见他适应的这般快,心里也有几分高兴。只是碍于分别是梅世昌的特别嘱咐,因而不常与他见面。

    自此梅世昌走后,唐恩礼便卧床不起,上吐下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现在不单帽子绿,脸都成了绿的。十多日来,夏雏月没有去看过他一眼,唐恩礼也不介意,外人不知道他这绿帽是怎么回事,他自己可知道的很,也没指望过这娘们儿来看自己,只是他为人虽然狂妄,却并不傻,突然得了这种全身无力的怪病,八成是个梅世昌有关的,可是,虽心知如此,他现在却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管家倒是来的殷情,没事便带个大夫来给他诊脉,嘘寒问暖,良药齐备。只是,面对王管家送来的药,唐恩礼却犹豫了,不知是该吃还是不该吃。每次都在王管家走后,悄悄倒掉了。每当这个时候,他那惨白的脸上就泛起几分冷笑,其实,那药无假,只是他早算准了唐恩礼不敢喝,故意为之。

    王管家从唐恩礼房中出来,经过夏雏月的屋子,夏雏月和一小丫头站在屋前,对他展颜一笑,眼睛轻眨,道:“王管家可好?”

    “见过夫人。”王管家好似对女人从来没有什么感觉一般,十几年前来到梅府至今,都没有成家纳妾,即便是对上夏雏月这样的绝色美人,也不是不动声色,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至少梅世昌还会做些表面功夫,王管家连这个都省了。

    夏雏月试探了几次,均见他不为所动,也就放弃了,轻声说道:“奴家这些日子在府中有些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夫人既觉得闷得慌,我让人去帮夫人寻些东西来解闷罢。”王管家眉头微蹙,道:“现在南线不稳,西梁又有异动,倘若夫人出府有所闪失,我一个做下人的,可承担不起。”

    夏雏月似乎早已经想到他会这么说,轻轻一笑,道:“王管家莫要回绝的这般快,听奴家将话讲完。奴家是想,梅统领在北疆多年,手下能人无数,像王管家这样的人虽凤毛麟角,但一些家将护卫还是有的吧。王管家何不派几人沿途保护奴家,正好奴家也不识得路,他们便一并兼顾了吧。”

    王管家眉头蹙得更紧了。他没想到夏雏月会以退为进,这般说,表面上看似害怕了他的说辞,实际上,便是在说,如果我出去不放心,你派人监视着我还不行?一时间,王管家陷入两难境地,不知该不该答应她。若答应,他有些不放心,夏雏月这女人不比唐恩礼,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很难得到控制;若不答应,话已僵到此处,两人很可能因此撕破脸皮,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

    看着王管家犹豫,夏雏月趁热打铁,又道:“王管家是不是对府中人手不放心,若如此,奴家便再等上两天,现在让人到儒洲请儒洲太守派些人来。”

    提到儒洲太守,王管家的脸色微微一变,儒洲据此不远,只需一日的路程,若现在派人出去,星夜兼程的话,明日儒洲的人便能到此,儒洲太守夏成和是夏家的人,自然也是皇帝的人,若是让他插手,事情便更难办了,想了想,夏雏月在此只带一侍女,有府中好手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旋即,王管家极是难得的一笑,道:“夫人说那里话,既然夫人之意已决,那老奴照办便是。”说罢,他又对夏雏月微微施礼,道:“夫人在此稍等,老奴这便去安排。”

    “王管家客气了。”夏雏月回礼。待王管家离开后,夏雏月对身旁的丫头说道:“你可探听清楚了,今日他当真出府?”

    “千真万确,而且估计要带好些人手,好似要给梅大少送酒去。”侍女肯定的点头。

    “好了。不要声张。”夏雏月话音未落,前方便来了一队护卫,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到王管家的动作竟然这般快,看来,这队护卫一直就在自己的住处不远,应该是专为提防自己而设的。王管家如此做,必然知道自己会看出些什么来,看来,其中还有警告之意,夏雏月心中暗暗一惊,赶紧给侍女使了一个眼,随即不动声色地上前展颜,道:“劳烦各位了。”言罢,媚眼轻瞟,扫过众人的脸庞。

    夏雏月这饱含媚态的眼神杀伤力极大,尽管梅府护卫都是王管家亲自调教出来的,派来守着夏雏月的更是从中挑出的心性坚定之辈,接触到夏雏月的眼神后,仍然有不少人低下了头,不敢对视。

    只一眼,夏雏月便心中有数,微笑着问道:“我们可以出府了吗?”

    “夫人请!”护卫队长说罢,轻咳一声,在他身后的护卫瞬间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方才那尴尬之感顿时消失。

    夏雏月回头望了一眼,眉头微蹙,有些幽怨地瞅了护卫队长一眼,这才向前走去。

    离开了她的眼神,护卫队长借着挥手的动作,偷偷地擦了擦汗,道:“出发。”众护卫队列整齐地跟在了夏雏月的身后向梅府外行去。

    看着众人出府,王管家的身子慢慢地从墙后走出来,声音低沉地问道:“大少爷这段时间表现如何?”

    被问那人面有喜色,道:“大少爷表现很好,在军中已经颇有成效,邓副统领也很看重他。”

    “可是因为老爷的关系?”王管家眯了眯眼问道。

    “依属下观察,应当不是,邓副统领并未给大少爷多少方便,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那人回道。

    “嗯!”王管家点点头,道:“好了,你去吧。把大少爷看紧些,若有异动,随时报我。”

    “是!”那人答应一声,悄悄地从后门而去。

    此时身在军营中的莫小川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紧盯着,刚刚操练罢,一身臭汗的他,朝着营帐前行,在他身后,大个子卢尚裂开大嘴乐着,道:“少统领,今天举石你没我举得多,说好了,中午你请喝酒。”

    “一定一定。”莫小川活动着胳膊,笑道:“正好今日司徒雄要来军营,我让他顺便带了好酒,管饱。只是卢大哥,不知你这违令喝酒,屁股上能顶住几军棍。小弟我的屁股可挨不了几下,便不陪你饮了,到时候以水代酒,酒都归你便是。”

    今日操练,莫小川故意放水输给了卢尚,这也是他从梅世昌身上学来的,有的时候,人不能什么都争强好胜,偶有小失,也许能换来的更多。至少,今日韩成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他请人喝酒也是韩成破例暗许的。

    卢尚听了莫小川这话,却有些不高兴,道:“闷酒我是不喝的。平日大营中不许饮酒早已习惯,虽说口馋,也忍耐的住,今日饮酒全是为了和兄弟痛快。你若不喝,我还喝个屁。其他的你就别想了,放心的饮,不就是十军棍嘛,我连其他兄弟的也包了,老卢别的不敢说,这军棍可没少挨,屁股早炼出来了,百十来棍还死不了,大口的喝。”

    莫小川和其余众人齐声大笑。

    卢尚拍了拍屁股,笑骂道:“一个个咧着嘴像什么样子,这里都是兄弟又没什么娘们儿,说个屁股怎么了。”

    “没事,没事。卢大哥这屁股两字说起来气势十足,太有英雄气概了。既如此,我们兄弟们便开怀畅饮。至于这军棍嘛,自然不能让卢大哥一人抗了,我们都是有屁股的人,凭什么便宜他啊。”莫小川豪气十足地大笑出声。

    周围众人齐声叫好。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回到了营帐。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莫小川便摸清楚了众人的脾气,这些所谓的兵痞子,一个个都是耿直的汉子,和他们相处莫小川觉得比在梅府中面对王管家那张惨白的脸要轻松多了,脑子里也不用想太多的东西,他们很简单,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

    军营中众人记挂着司徒雄的酒,而司徒雄此刻方才出府,听说他要去看莫小川,司徒玉儿自然不能落下。但此次不同以往,去的是军营,都是一群粗俗汉子,带着她去,难免有些不方便,两人争执良久,最后,司徒雄实在拗不过她,只好让她换了男装跟着。

    多出了司徒玉儿,又因为是要出城,故而司徒雄便将下人多带了些,其中还有些家将,加上赶着酒车的,一行有三十多人。

    半个多未见莫小川,有几分想念,路上速度自然不慢,不过,刚刚走过两条街,司徒雄却突然停了下来。司徒玉儿本来还在欢快地左右瞅着,看到兄长又出现了那副呆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刚好看到夏雏月出现在前方,正在微笑望着他们,顿时便有些恼了……

第二十一章 脱困

    司徒雄再次见到夏雏月,依旧有些发呆。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夏雏月的容貌本就世间罕有,再加上,这次夏雏月故意而为,媚眼飘来,一般男人那里抵挡的住。

    司徒玉儿气恼地踢了司徒雄一眼,这才让他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跃下了马背,上前行礼,道:“原来是夏夫人。失礼失礼!”

    “司徒公子莫要客气。”夏雏月淡然一笑,青葱般的玉指撩起额头一丝乱发,向前迈出一步,距离司徒雄近了些,道:“公子这是要去那里啊?”

    “咳!”媚态逼人的夏雏月着实让司徒雄有些消受不了,轻咳了一声,定了定神,这才说道:“少川兄这不是去了北疆大营嘛,多日不见,今日打算去他那里探望一番,夫人这是要……”

    “奴家啊……”夏雏月微笑中,双眼犹如弯月,说着话,身子凑向前去,距离司徒雄已是极近,声音极柔,吐气芳兰,气息已经扑到了司徒雄的脸上。

    司徒雄黑黝黝的脸膛竟是映出几分暗红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道:“夫人莫要如此……”

    突然,夏雏月面色一正,压低了声音,道:“公子助我。”

    司徒雄猛地一怔,正要询问缘由,夏雏月突然又道:“帮我挡住他们,梅公子会谢你的。”说罢,也不等司徒雄搭话,对着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穿过司徒雄的身旁快速朝前方走去。

    护卫队长见状不妙,急忙赶上,司徒雄还愣着神,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到侍卫队长欲要追赶,下意识地便伸手拦住,道:“你们这么一群大男人,追着两个女子干吗?”

    护卫队长眉头一皱,道:“司徒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是奉了王管家的命来保护夫人的。”

    “王管家?”司徒雄面色微变,道:“一个下人也能过问夏夫人的事了?不用你们保护,我自会派人保护夏夫人的。若是王管家怪罪你们,便让梅少川来找我的麻烦吧。”说罢,一摆手,后面的家将“哗啦”一下子将整条街瞬间被司徒家的家将堵住,梅府的护卫若想过去,必须先和他们交手了。

    护卫队长心中焦急,看着夏雏月渐渐远去,奔跑间还扭过头来,对他招了招手,抛了一个媚眼。

    “司徒公子。”护卫队长急道:“您便别为难在下了,走失了夫人,在下可承担不起。”

    司徒雄本就是个倔脾气,既然已经插手便不打算收手了,冷着脸,牛眼一睁,道:“你担不起,我来担,你让梅少川来找我便是。”

    护卫队长瞅着夏雏月已经转过了街角,再这般与司徒雄耗下去,便真的赶不上了,气得一跺脚,道:“司徒公子,今日的事,我自会回禀老爷。”说罢,一咬牙,对护卫,道:“你们几个守在这里,你们几个去那边,剩下的跟我来。”说罢,匆匆而去,绕道围堵去了。

    看着梅家的护卫一脸紧张模样,司徒玉儿有些不高兴,道:“大哥,你也太多管闲事了,那女人有什么好,每次见着便像丢了婚似的,你看梅少川那里像你了。”

    听着司徒玉儿的话,司徒雄想了想好像方才确实做的有些不妥,不过,他生性豁达,既然已经做了,便不后悔,大手一扬,将事情抛之脑后,道:“管他呢,咱们先去看梅少川去,总不能因为一个护卫他就和我翻脸吧。”

    司徒玉儿白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一行人再次上路,朝着军营而去。

    护卫队长奔的满头大汉,将附近的街道都跑遍了,连沿街刻意的上铺住户也挨个搜查,却不见夏雏月的身影,满头大汗的他,实在寻不着,只好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搜寻,自己急冲冲地跑回梅府报信去了。

    行在路上的司徒雄早已经将此事甩到一旁,司徒玉儿也没有多做计较,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日近中天之时,军营便已在望。司徒雄以前也来过军营知道这里的规矩,他的这些下人和家将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外面等,故而提前派人去通知莫小川让他派人出来搬酒。

    司徒雄还未行至营门前,莫小川便带着卢尚等人迎了出来。

    卢尚早已经听说过司徒雄的大名,身才北疆大营,据此三十余里的洛城他自然是常去的,洛城四害一个个都有耳闻,只是均没见过,前些日子认识了莫小川以后,他便对这恶名有所改观,而且,洛城四害中卢尚最待见的就是这排行老二的司徒雄,司徒雄的恶名是已经率性而为,四处揍人而来,与梅大少并不相同。

    今日见着司徒雄本人,浓眉大眼,一张大嘴,皮肤也如他一般,黝黑透亮,顿时觉得颇为顺眼,主动上前招呼,道:“是司徒老弟吧。兄弟们可早已经想你了。”

    “我来介绍一下!”莫小川笑脸上前,道:“这位是卢校尉,卢大哥,为人豪爽,司徒雄一会儿可一定要多饮几杯,反正,你也不用怕军棍。”

    “这是自然。”司徒雄哈哈一乐,道:“只是卢大哥与兄弟素未谋面,怕想我是假,想酒是真吧。”

    “嘿嘿……”卢尚笑了笑,道:“司徒兄弟果然爽快,既然知道想酒,那边搬出来吧。莫要再等了。”

    “好!”司徒雄应声过后,回头招呼下人,将车赶了过来。

    卢尚正要叫人上前搬酒,莫小川突然抬手阻拦,道:“卢大哥,既然咱们出得军营,何必在回去,便在外边饮吧。说不定屁股上还能少挨几军棍呢,你说是不是?”

    “此法甚妙。便听少统领的。”卢尚这几日对莫小川已当做了自己而,而且莫小川的身份特殊,加之本领也不在他之下,大多时候,他都听莫小川的,听了这话,自然没有异议,拍手称道。

    莫小川吩咐人将酒车朝着一旁的土丘边上使去后,转过头来,道:“司徒兄最近忙些什么,兄弟我来军营已经半月,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找我喝酒。”

    司徒雄摆了摆手,道:“别提了。我早想来,但是琳妹说是你方才入伍,必然有诸般不方便,不让我来打搅你。这不忍了半个月,实在忍不住了,便派人来问你是否方便,得到你的许诺,这不马上就赶来了嘛。”

    莫小川知道司徒雄口中的琳妹正是司徒琳儿,这女子自从第一次在水中见面,之后又在太守府见过一次后,莫小川便再无与之有过交集。虽然两人总共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莫小川却觉得此女绝顶聪明,不愿招惹,听到司徒雄提起,故意忽略了这句,道:“有心便好,有心便好啊。”

    “梅少川!”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怒吼了出来:“本小姐起个大早跑来看你,你便这样不理不问吗?”

    莫小川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衣小帽人大步朝着他走来,仔细一瞅,尽是司徒玉儿。此刻司徒玉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双手叉着腰,俨然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

    司徒雄看着司徒玉儿有些尴尬,道:“实在无法,这丫头吵着硬要跟来,少川兄也知道,我若不带着她,必然将府中闹得鸡犬不宁。”

    莫小川微微点头,笑了笑,道:“原来是玉儿小姐啊。失敬失敬,你今日穿着太过别致,在下一时走眼,真是该死,改日一定负荆请罪,死而后已。”

    “嘻嘻……”听他说的有趣,司徒玉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啦,不怪你了。不过,你们饮酒可不能丢下我。”

    “那是自然。”说罢,莫小川朝着卢尚招了招手,示意他就停在那边,自己马上便去,回过头对司徒玉儿,道:“你也是赶对了时间,若是在军营中饮的话,便是想带你也没法带进去了。不过,外面风大,你一姑娘家,还是少饮些为好。”

    “多谢梅大少爷关心,小女子知晓了,必当聪明,死而后已。”说着,她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迈开大步朝着前方跑去。

    司徒雄摇了摇头,道:“小妹就是这般,去那里都不懂礼数,少川兄勿怪。”

    “无妨无妨!”莫小川笑道:“司徒兄,方才听玉儿小姐的话中之意,你们一早就出发了,怎么路上这般的慢。”

    司徒雄想了想,将遇到夏雏月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莫小川越听,眉头皱了越紧,他虽然不明白夏雏月到底对梅家有什么威胁,但是通过王管家的这些举动也可以猜到这其中比不简单,如今被司徒雄这般搅合一下子,事情就麻烦了。心中想着,不由得轻叹一声:“司徒兄,你是让那女人当枪使了……”

    “枪?”司徒雄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你让利用了。”莫小川摆了摆手,道:“算了,莫要管他,咱们先去饮酒。”

    司徒雄皱眉点头,两人朝着卢尚的方向行去。

    虽口中如此说,但莫小川心中却五味陈杂,思绪静不下来了。

第二十二章 灰衣人

    正午时分,天气渐热,几碗清酒下肚,份外舒爽。

    卢尚与司徒雄两人一边饮着,一边相互吹捧。司徒雄很是佩服卢尚的勇猛,听他说着以前征战沙场的事,感觉格外提神。卢尚也很欣赏司徒雄的胆识,对他所讲那些教训富家公子的事,也赞不绝口。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势,饮酒渐多,话也渐多,最后说着,将话题引到了莫小川身上。

    对莫小川两人均认为以前没有结交实是一憾事,名是虚的,人是实的,都为虚名所误。说着话,两人都将目光投向莫小川,眼见司徒玉儿陪他对饮。卢尚摇了摇头,司徒玉儿是一姑娘,自然不好大口狂饮,而莫小川喝起酒来也颇为斯文。他们这种喝法,并不入卢尚的眼。

    大口饮了一碗酒后,卢尚嘿嘿一乐,道:“我说司徒兄弟,你那小妹好似对少统领有些意思。”

    “也不尽然。”司徒雄看了看两人,摇摇头,道:“小妹玩心太重,幼年常被家父关在府中,并无什么朋友,少川兄也算是她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亲近些自然正常。”

    “司徒兄弟,我老卢看女人是很准的。”卢尚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拍了拍胸脯,道:“我看不单单是朋友之义吧。”

    “不可能吧。他们认识还不到一月。”司徒雄有些疑惑,瞅了小妹一眼,只见她端着酒碗,一脸笑意,悄声和莫小川说着什么,比起府中时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同,再结合上卢尚的话,自己也不禁有些怀疑,蹙了蹙眉,摆手道:“不管他们,喝酒!”饮过一口酒后,又道:“倘若小妹真有这心思,我这做大哥的定当助她。若是没结识少川兄之前,我是一百个不答应,现在嘛……”说到这里,将碗中之酒尽饮,嘿嘿笑道:“随他们吧……”

    “果然爽快。”卢尚大拇指一竖,很慷慨地把别人的妹子豁了出去,道:“司徒兄弟这话说的没错,当日初见少统领时,整个人就像个泥球,又不够壮实,落不得老卢眼中,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老卢对他没的说。”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莫小川,而莫小川却无心细听,自从司徒雄将夏雏月借他离开梅家护卫之事说出后,他便总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妥之处,眼神也暗淡了许多,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司徒玉儿说着话,心思已飘到了梅家。

    此时梅家也并不安宁,王管家面色阴沉,护卫队长已经被他训斥的不敢说话,站在一旁,满脸的委屈。

    其实,王管家心中也知道,此事不能完全怪护卫队长,还是自己太过他意,他毕竟只是一梅家护卫,面对司徒雄自不敢随便出手。现下最令他疑惑的是,司徒雄的出现只是巧合,还是司徒青也参合了进来。司徒青是司徒世家的嫡子,因年轻时惹事触怒了家主这才被贬到洛城这边陲之地做了太守,虽说司徒世家是燕国的三大世家中最不得势的,但他的能量任不能轻视。

    现在可以确定以相国为首的方家和夏家已经表现出对梅世昌有所举动,倘若司徒家再参合进来,除非梅世昌举兵造反,否则梅家将无一点余力反抗,然而,让梅世昌举兵,比杀了他还难。

    王管家轻叹一声,夏雏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怕是再难寻着她了,至于躺在床上的唐恩礼,王管家已经懒得去理会,思前想后,理不出一个头绪来,隔了一会儿,他缓缓起身,瞅了一眼护卫队长,低喝道:“起来吧。备车,去太守府。”

    就在王管家离开梅府不久,夏雏月的身影却出现在了梅府旁边的民宅中,任王管家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女人如此胆大,会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已将那东西送去了邓超群。”侍女低声说道。

    夏雏月脸上的媚态尽失,一脸严肃地点点头,道:“好,我们的人都就绪了吗?”

    “都已安排妥当。”侍女回道。

    “让他们先不要动,切莫让人发现。”夏雏月说罢,脸上露出了一丝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怅然。

    “是!”侍女答道。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侍女离去后,夏雏月一个人坐在了窗前。对于梅世昌,她的心中其实还很是敬重的,但夏家摇摇欲坠,远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了,甚至连看似在三大世界中最为弱小的司徒家都不如,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将梅世昌扳倒,夏家才有可能再度撅起。

    夏雏月不知怎地不单对梅世昌有些惋惜,对莫小川更有一份愧疚。也许是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在毁了他的家吧。为了自己的家而毁了别人的家,夏雏月虽不后悔,却也不能如此坦然。不过,梅世昌并不是一介武夫,面对这个文武双全的胖子,夏雏月的并无十足的把握,故而,愧疚也只是一闪即逝,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胜利,只有胜利者才配有资格同情,失败者只能接受同情。

    深吸了一口气,夏雏月抬头看了看天空,顶空的乌云慢慢聚积,寒冬的凉意终于过去,春夏交替时节,雨季便要来了。

    “走快些!”同样感觉到大雨将至的王管家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家丁加了一鞭子,速度陡然加快,护卫们紧跟在后,重甲因奔跑发出了整齐的声音。街道上不时有人探头张望,就连洛城的百姓都似乎察觉出了这些日子的异常。

    太守府前,护卫敲了半晌的门,才从里面出来一个家丁,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家老爷身体不适,暂不见客,你们改日再来吧。”

    王管家眉头紧锁,探出车轿,道:“烦劳这位小哥再去通禀一声,就说有要事相询。”

    那家丁看了看王管家,道:“稍等。”说罢,又掩上了门。

    王管家在外面等着,这次时间过了不久,家丁就再次将门打开:“老爷说了,暂不见客,您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说着,家丁借着关门的动作指了指左边的方向。

    “多谢小哥了!”王管家点点头,看了看左面的巷子,下了马车,对护卫队长,道:“你们先去前面的街口等我。”

    护卫队长答应一声,带着人朝前面的街口行去。

    王管家看看四处无人,这才迈步行入左边的巷子里,在那里,有一道太守府不常用的侧门。看到王管家过来,从侧门前跑来一人,低声道:“大人请王管家屋内详谈。”

    “多谢。”王管家跟着那人进入了府中,就在侧门刚刚关上的瞬间,从一旁的树冠上跃下一个人来,瞅了瞅侧门,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旋即,又闪身跃上了树冠。

    进入太守府,王管家跟着那人径直来到书房,推开房门,司徒青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条右腿搁在扶手上,坐得十分随意,没有一点太守的模样,看到王管家进来,轻轻一挥手,给王管家带路那人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了严实。

    王管家正要上前见礼,司徒青大手一摆,道:“有话直说,老夫没有功夫和你磨牙。”

    “太守大人既然快人快语,那么老奴也就不绕弯子了。”王管家站直了身子,道:“老奴今日所来,只求一个答案,今日司徒公子拦着梅府护卫,致使夏夫人走失,到现在寻不着人影,可是受了太守大人之意?”

    “此事老夫已经知道,待那小子回来,老夫自然会管教。你告诉梅世昌,我司徒家只求安稳,不想参与朝中争斗,更无心北疆兵权。老夫虽然看不惯他那副嘴脸,但他是个什么人,还是知晓的,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不干涉洛城之事了。”司徒青站起身来,道:“不过,你也别指望我会帮你们。司徒家在幽州也不好过,不想树敌。言尽于此,请回吧。”

    “有了太守这句话,老奴便知道该怎般做了。”王管家点了点头,道:“只是希望太守大人能够约束公子,不要让他再随意外出,以免被人故意搅进此事中来。”

    “老夫怎么管儿子还不用你教。”司徒青冷着脸,高声喊道:“送客。”

    司徒青的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方才引路那人看着王管家,轻声说道:“请吧。”

    王管家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那人将他送至侧门前,笑着道了声:“好走!”随后便关上了门。

    王管家站在门前,眉头蹙起,司徒青的话,说的很明白,但是,像他这样的人,遇事先有三分虑,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就相信了司徒青。不过,依照司徒青所言,他这些年来虽然和梅府不对路,但在公事上的确从来没有为难过梅世昌,这是事实,而且,除了今日之事,夏雏月到此,他都未曾见上一面,也算说明了立场。

    正值王管家犹豫之际,忽然,一旁的树冠轻轻一抖,接着,一道寒光激射而来,直奔他的背心。王管家面色微变,猛地一侧身,右手随之甩出,“叮!”伴着一声脆响,王管家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那道寒光接触到匕首之后,被打落到了一旁。

    还未等王管家有喘息之机,树冠之上,一个人影陡然跃下,手中一把长剑直逼王管家的右胸而来。

    本来招式已经用老的王管家脚下突然发力,正个人竟是猛地后退出半丈有余,同时右手的匕首直迎而上,“叮!”又是一声脆响,长剑被荡了出去,王管家借机出手,那人却似乎早有防备,一击不中,便已退去,两人的距离顷刻间拉开了几丈。

    “一个普通管家的武功居然到了宗师境界,梅府果然卧虎藏龙啊。”低沉的声音传来。

    顺声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灰布衣裳,面上也蒙着一块灰布,头顶带着帽子,看不清楚容貌,但听声音像是一个中年人,王管家也没有问对方是什么人,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说,也懒得废话了,只是冷声,道:“走,还是战?”

    “哈哈……”那人爽朗一笑,道:“以你的武功,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留不住我。这一战,还是留在日后吧。”说罢,纵身一跃,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王管家拿起了那枚暗器,放在眼前瞅了瞅,似乎有几分熟悉,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了,顺手放入怀中,收起匕首,迈步朝巷外行去,看到他的身影,护卫队长急忙迎了上来。王管家有些疲惫地上了马车,淡淡地说了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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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色深深

    是夜,王管家的书房中多了一位客人。此人身着便装,三十多岁的年纪,坐在那里,身体挺直,正是韩成。

    回到府中后,王管家前思后想,心下难安,便派人将韩成请了过来。

    听王管家将最近发生的事和自己的疑虑说出后,韩成面色不变,仔细思量着。王管家也不催促,静静等待。隔了一会儿,韩成抬起头,道:“您的意思是要统领回来?”对于王管家,韩成一直很是佩服,因此从不将他当做梅府的下人看待,话语中不觉就用上了敬语。

    王管家摇了摇头,道:“韩将军,你跟随老爷多年,对他的秉性为人还不清楚嘛,让他回来,估计很难,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将此间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尽早防范,如果能回来的话,那便最好了。”

    “此事不好办。”韩成面露难色,道:“若统领大人回来,就是抗旨,到时候落人口实,便更不好办了。”

    “那倒未必。”王管家用肯定的语气,道:“现在老爷应该已到南线,以老爷的能力,定然能稳住战局,到时候只要一取胜,便即赶回,我们也可以在此放出风声,说西梁来攻,届时纵使朝廷有什么不满也不可能冒着亡国的危险对老爷出手了。”

    “这到也是个办法。”韩成点点头,道:“那我即可就回去安排。”

    “不必了。”王管家一摆手,道:“我已经有了人选,只要你同意,即可便可以启程。”

    “谁?”韩成问道。

    “大少爷。”王管家答道。

    “少统领?”韩成面色大变,想都没想,便摇头,道:“不妥,不妥!少统领太年轻了,而且他方才入伍,并未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南线至此,便是抄近道也有八百里,一路上难免遇到危险,这怎么可以。”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人选?”王管家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能劝动老爷的,除了大少爷,别无他人,即便是大少爷也无十足把握。即便是你我前去,也不如大少爷合适。”

    “那也不行。”韩成大摇其头,道:“即便如此,让大少爷前去,也太过危险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糊涂。”王管家盯着韩成,道:“韩将军,你也是军中大将,此刻怎能意气用事,梅家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倘若老爷出事,大少爷如何保全,现在每走一步,都关系到梅家和北疆的生死存亡,若像你这般瞻前顾后,如何能够成事。”

    “让我再想想。”韩成的语气有些松动了,但在他心中还是不想让莫小川前去。

    王管家见他松开,趁机又道:“韩将军,我知道你担心大少爷,可老奴从小看着他长大,这份担心不比你少。但眼下的形式容不得我们有半点妇人之仁的。”

    “唉!”韩成长叹了一声,道:“那我多派些人跟着少统领,沿途保护吧。”

    “不行。”王管家摇头,道:“人多了,目标反而大,兵在精不在多。你抽调些好手便是,现在夏家已经开始动手,梅府无法抽出人手,只能靠你了。”

    “我知道了。”韩成用力地点点头,道:“我那现在便派人召回大少爷,好让他有所准备。”

    “不必了,我已经派人通知大少爷回来,现在,他已经在府中了。”王管家摆了摆手,说道。

    韩成蹙眉,看来王管家早已经将事情决定了下来,对自己也只是先斩后奏,这让他很不舒服,不过,碍于平日间对王管家的敬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迈步走出了房门,临关门前,才说了句:“明日一早,我的人会在府门前等大少爷。”说罢,也不等王管家回话,便径直离去,关门的声音也重了几分,显然对王管家有些不满。

    王管家看着那环在微微轻抖的房门,面色冷了下来,与韩成弄的不愉快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事情紧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慢慢地从怀中摸出那枚暗器放在了眼前,他的脸色有几分难看,惨白的面皮在烛光下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猎鹰堂,十几年了,我都快忘记你们了……”

    极乐园外,韩成轻轻敲门,小三子揉着眼睛打开了大门。韩成虽是府中的常客,但往日韩成都是一身戎装,而且,以小三子的身份还未曾近距离与之接触过,陡然见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错愕,道:“你找谁?”

    “少统领在吗?”韩成平静地问道。

    “少爷他睡了,你是什么人?”小三子有些疑惑,手抓着门框,不敢放韩成进来。

    莫小川突然被唤回,一个人在楼上正是难眠,听到楼下的动静,就赶了下来,仔细一瞅,刚好从门缝看到韩成的脸,急忙过去将小三子的手拿开,道:“韩将军,您怎么来了?”

    “见过少统领。”韩成抱了抱拳,不在军中,他对莫小川说话恭敬了许多。

    “韩将军快请!”莫小川朝着一脸呆滞的小三子,道:“去让两小丫头弄些茶水来,不唤你,不用上来了。”

    小三子答应一声,快步跑了。

    “韩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莫小川有些担忧地问道,自己被急召而回,韩成有深夜到访,联想起昨日夏雏月走失,这一切都视乎在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出了大事,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心中着实难安。

    “我们进屋在说吧。”韩成面色凝重,也不客套,迈着步子就走了进去。

    莫小川随后进入,两人分别依桌而坐,待两个小丫鬟送上茶水,莫小川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屋中静了下来,唯有茶盏上的袅袅热气飘起,没有半点声音,莫小川静等着,韩成却低眉沉思着什么。

    隔了片刻,韩成开口,道:“少统领,眼下北疆不稳,统领大人又去了南线,夏家和皇上有意北疆兵权,我和王管家商量了一下,觉得统领大人应该尽快赶回,以免受小人所害。不过,统领大人的倔脾气,估计您也是清楚的,一般人根本就劝不动他,所以,想请你跑一趟。”

    “我?”莫小川皱了皱眉,韩成如此说,他还可以理解,可是王管家应该是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梅少川的,他怎么也如此说。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韩成的话了。

    韩成看着莫小川面露难色,还以为他毕竟还太过年轻,陡然担此重任,心中有些怯意,便道:“少统领莫要担心,此次前去虽然有些凶险,但也无需担心,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到了军中,他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安稳度日,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麻烦就又来了。此次,很明显不容他拒绝,不管是从哪方面,面对王管家,他自认自己现在还无力抗衡,而韩成在军中也是自己的上司,军令不可违。想了想,他他知道无可推脱,只好点点头,道:“好吧,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一早。”韩成言罢,起身告辞。

    莫小川将他送出院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发了一会儿呆,正当他打算回屋之时,忽然,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传来:“哥哥……”

    “莞儿?”莫小川扭头望去,只见梅小莞张着小手跑了过来,后面的丫鬟紧追着,一脸着急。

    看着她奔跑的模样,莫小川怕她摔倒,急忙迎了上去,将她抱起,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跑来这里干吗?”

    “要哥哥抱抱!”梅小莞嬉笑着揪着他的头发。

    “也不知是谁告诉小姐,大少爷回来了,她就偷偷的跑了出来。奴婢拦不住她……”丫鬟怯生生地解释着。

    莫小川点点头,摸了摸梅小莞的头,道:“莞儿乖,哥哥抱过了,回自己的房去吧。”

    “莞儿不要。”梅小莞的两只小手抓紧了莫小川的头发,气鼓鼓地说道:“莞儿要和哥哥睡。”

    “听话!”莫小川无奈,道:“哥哥还有事。”

    “莞儿不管。”小家伙脑袋使劲摇着。

    一旁的丫鬟深怕小丫头惹恼了大少爷,自己被迁怒,急忙上来劝道:“小姐乖,我们回去吧,明日一早奴婢还要给你梳头呢,大少爷这里没有人会侍候小姐的。”

    “不回去,就不回去!”小丫头警惕地回头看着丫鬟,抓在莫小川头发上的手,又紧了几分,似乎深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抱走。

    莫小川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的苦笑,道:“既如此,你就留下吧。”说罢,又对丫鬟,道:“你今日便也住在这里,明天好照顾她。”

    丫鬟不敢违逆,恭敬地答应一声:“是!”

    梅小莞高兴地拍着小手,抱紧了莫小川的脖子。莫小川招呼小三子将梅小莞的丫鬟安置好后,便抱着她上了楼。

    夜很静,小丫头却吵闹着不想睡觉,莫小川只好给她讲故事哄着她睡,被她这样一闹,心中的隐忧似乎淡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个妹妹给他的感觉很好,以前自己是个孤儿,虽然有个不着调的爷爷,但除了添麻烦,莫小川还没想过他为自己做过什么。梅世昌给自己的感觉,更多的是敬畏,虽然也有几分亲情,却一直被敬畏掩盖着,只有这单纯的小丫头才让他体会到了亲人的感觉。

    莫小川对她的宠爱并无半分虚假,完全是兄长疼爱妹妹的感情,有梅小莞陪着,在这夜色深深中,他感觉到很温暖……

第二十四章 三军聚境

    清晨,莫小川从睡梦中醒来,梅小莞躺在他的怀中,一对小手还紧揪着他的衣衫,熟睡的小脸上,还挂着一个满足的微笑。

    莫小川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小手,起身下楼,两个小丫鬟已经守在门前,正要上前帮他洗漱,却被他拦着了。莫小川伸手指了指楼上,示意丫鬟将脸盆端到外面去。走出楼门,梅小莞的丫鬟早已经等在了那里,看着她双眼红肿,显然昨晚一夜没有睡好。

    莫小川看着她,微叹一声,道:“幸苦你了。去吧,莞儿就在楼上,陪着她再睡一会儿。”

    “奴婢不敢。”丫鬟有些害怕地说道。

    莫小川笑了笑,道:“去吧。我这人没有什么优点,点说话还是算数的,不会为难你,好好照顾莞儿就是。”

    丫鬟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正欲下拜,莫小川已经迈步走了。

    跟在莫小川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没有那么拘谨,其中一个嘻嘻笑着,道:“大少爷就是会疼人。”

    莫小川摇摇头没有说话。

    另一个小丫鬟,道:“是啊,可惜大少爷也不说怜惜一下我们姐妹。”

    “好了,我还有要事,就在这里,洗漱了就走,这几天你们可以闲着了。如果小三子欺负你们,待我回来告诉我。”莫小川习惯地一伸胳膊。

    两个小丫鬟分工而为,一个擦脸,一个换衣服,不一会儿就将莫小川打扮的干净利落,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与小丫鬟和小三子挥手作别后,莫小川独自来到门前,一出府门,便见卢尚裂开大嘴乐着和他打招呼,其他几人倒是不认识,不过,有了一个熟悉之人,莫小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拍了拍卢尚的胳膊,道:“卢大哥,你也来了?”

    “少统领有事,怎么能缺了我。”卢尚大笑着牵过了马,道:“请!”

    莫小川也不客气,点点头,翻身上马,这才发现,韩成一直靠在墙角看着他,脸上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莫小川心中有几分暖意,冲他抱了抱,唤了声:“韩将军!”

    “少统领!”韩成欲言又止,张了张口,最后只说出一句:“多加小心。”

    “将军放心!”莫小川调转马头,看了看身后十余人都已上了马背,马鞭挥下,战马长嘶一声,朝着城门奔去。

    卢尚高喝一声,跟着莫小川冲上前去,其余人也紧跟起来,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韩成凝视着空荡的街头,久久没有收回目光,面上一丝没落,不着痕迹地划过,在他身后,王管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淡淡地说了句:“韩将军,你先回军营吧,那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做。”

    “知道了!军中之事,我自由分寸,无需王管家担心。”韩成对于王管家让莫小川前去心中还是有些不满,言语间也失去了平日的恭敬,丢下一句话,迈步向前走去,来到战马前,跃上马背,带着人朝军营奔去。

    看着韩成的背影,王管家轻轻摇了摇头,对于韩成的妇人之仁,他有几分失望,不觉间又摸出了怀中那枚暗器,在眼前瞅了瞅,面色依旧没有丝毫表情,慢慢踱着步子,回到了府中。

    出得洛城,莫小川便不识得路了,卢尚笑着负责起了引路的工作。半日过去,天色渐渐阴沉下来,莫小川与卢尚商量一番,觉得前方道路险峻,冒雨前进并不安全,就寻了一个地方扎下了营寨,待大雨过后,继续赶路。

    雨越下越大,一直到深夜,尤为停下。

    帐中,几人围坐着,卢尚拿出两个酒囊递给莫小川一个,道:“雨天阴寒,喝点吧。”说罢,对其他几人,道:“你们也别装了,少统领不是外人,都把自己的私活拿出来吧!”、

    众人爽朗一笑,纷纷拿出酒囊,军帐中,渐渐热闹了起来。

    此时,韩成已经回营中,帅帐里,邓超群,陈光明等人都在。韩成是最后一个进来,外面的雨滴敲打在营帐上发出很不规律的声响。

    邓超群看了看众人,道:“既然人已经到齐,我便直说了。深夜召大家来此,是因为西梁军已经有所行动了。”

    此言一出,众将皆是一惊,若往日梅世昌在时,他们必定士气高昂,笑出声来,但今世不同往日,不单统领不在,而且,北疆被抽去一半兵力,已然显得有些空虚。由不得他们不担心,陈光明首先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桌案,待到帐中安静下来,才道:“邓超群,这么大的事,你怎地不提前知会我一声。”说着话,陈光明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众将见陈光明在这个当口发难,一个个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们大多的梅世昌的嫡系,梅世昌不在,自然是邓超群的人,面对陈光明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邓超群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白净,几绺薄须,长得斯斯文文,甚至有几分秀气,若不是他现在坐在主位上,几乎会被人错认为一是文臣。只见他慢慢起身,面带微笑,道:“陈副统领,你我同僚多年,我怎么会刻意瞒着你,实是因为我也是刚刚才知晓此事。”

    陈光明倒也没有打算现在就和邓超群翻脸,现在翻脸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只是如此大事,便是梅世昌都会提现与他打声招呼,邓超群竟然拖到此时才将消息公布出来,而且还是当着众将的面说出来,让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邓超群这话已经算是给了他几分面子,算是有了一个台阶下,也就顺势坐了下来,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冷哼一声,道:“如是这般最好,邓超群,你莫要忘了,你只是一代统领,便是统领大人在此也不会如此自作主张,你莫非觉得自己比统领大人还高出几分?”

    “在下岂敢。”邓超群仍旧面带笑容,道:“统领大人从一校尉坐起,一直到一方统领,平生未尝一败,我等那里敢比。今日之事,实是事出有因,还望陈副统领以大局为重,莫要意气用事。”

    “我意气用事?”陈光明的胖脸因激动有几分颤抖,再度站起来,怒道:“邓超群,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老子和你没完。”

    “两位副统领便不要因一些小时争执了。”韩成出来劝阻,道:“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怎可先自乱阵脚。还是说说西梁那边是什么情况吧,也好早做对策。”

    “邓超群,今日之事不算完,待统领大人回来,陈某定当请他老人家定夺。”陈光明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

    邓超群笑容一直未曾敛去,依旧微笑着,道:“邓某自当奉陪。”说罢,目光扫过众将,笑容一收,严肃地说道:“西梁军距离我北疆答应已经不足百里。据目前探报,他们有十万人。”

    一听这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北疆大营现在还有八万人马,而且,西梁军是进攻方,他们是守方,八万对上十万,问题还是不大的。不过,邓超群接下来的话,却让众将刚刚落下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只听邓超群又道:“诸位先别乐观,据探报回禀,此次逼近我北疆的不单只有西梁军,蛮夷国的十五万大军,也已距此不远。我们很可能要同时面对他们。”

    话音落下,有好几个将领忍不住站了起来,更有甚者,当即便开口大骂,骂西梁人不是东西,百十年来,不管西梁和燕国如何交战,一旦遇到北方蛮夷进攻,都会很默契地相互协作,一致对外。这一次,居然趁火打劫,实时可恶。

    韩成倒是没有动怒,他想了想,道:“消息却准否?西梁人按理说,应该不会与蛮夷国联手,这对他们并无好处,若是蛮夷人进入中原,以他们的秉性,必然抢掠一空,到时候,便是西梁军得胜,又能如何,岂不是得了一处荒野之地。”

    听了韩成的话,众将不住点头。

    邓超群摆了摆手,道:“我看没有那么简单,现下蛮夷军很明显是针对我大燕而来,若是西梁座山观虎,待我们两败俱伤,再行进攻的话,大燕便危险了。”

    韩成点了点头,道:“这也的确不可不防。”

    “怕他作甚。”陈光明站了起来,道:“三方各自为阵,我看那蛮夷主帅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先与我军交战。”

    “陈副统领此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们仍旧不能不防啊。”邓超群轻咳了一声,道:“今日便到这里吧。诸位回去,好好想一想对策,明日一早来帐中见我。”说罢,邓超群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道:“切记,此事暂时不要显露出去,以免引起军心不稳,违令者,军法从事。”

    “得令!”众将齐身答应,纷纷退出了帅帐。

    待到帐中只剩下邓超群与韩成两人后,韩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邓超群的面前,问道:“今日所言均是属实?”

    “我敢拿军令开玩笑吗?”邓超群淡淡地回了一句。

    “倘若如此,那便奇怪了。蛮夷军不都是在入冬前才会攻我燕京,抢夺粮食,此时才是春季,他们到此干吗?”韩成的眉头紧锁着。

    “这个,我也不知晓。”邓超群摇了摇,道:“不过,估计我们很快就能弄清楚了。”

    帐外的雨越来越大,雨滴敲打着帐顶,让韩成心乱如麻,轻叹一声后,他没有与邓超群再说什么,迈步朝着帐外行去,心中却记挂着莫小川,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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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神神力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午时方才放晴,一道彩虹挂在雨后的天空。莫小川等人走出营帐,迎面扑来一股潮湿之气,令人为之清爽不少,瞅了瞅前方的道路,莫小川招手,道:“卢大哥,上马鞍,咱们赶路吧。”

    “好嘞。”卢尚答应一声,招呼道:“兄弟,行动了。”

    一行人都是军中好手,很快便收好了营帐继续赶路,因为停留了一天一夜,再次上路,他们加快了速度,被雨水冲洗过的路面,虽然略显泥泞,却少了尘土,到也算是一桩益处。过了小半个时辰,天空便完全晴朗起来,烈日照下,本就盈实的路面逐渐干了些,战马奔跑起来,也快了几分。

    行至傍晚,众人在一片林间停下,吃了些干粮,莫小川有些疲累地依着树根坐下,将长剑解开,从后背拿上前来,放在了一旁。

    卢尚将马栓好,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说道:“少统领,你赶路的时候,没觉出战马有什么异样吧?”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很正常啊,怎么了?”

    “也没什么。”卢尚挠了挠头,道:“可能是生病了吧,你那匹战马是韩将军亲自挑选的,是我们的马里最好的,但现在其他战马都好好的,唯有它满身的汗水,好似累坏了一样。”

    “竟有此事?”莫小川有些奇怪,道:“我去看看。”

    “不必了。”卢尚摆手,道:“我已经让王双去看了,他懂得医马,我们等消息就好。”

    等了一会儿,队伍里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卢尚拉着他坐下,问道:“情况如何?”

    “很奇怪。”王双看了看莫小川,又望了望卢尚,道:“按理说,这情况出在你的马上,也不应该出在少统领的马上啊。”

    “什么情况。快说啊,啰嗦什么,饶的我头都大了。”卢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少统领的马没有问题。”王双沉吟了片刻,道:“只是累着了。”

    “你瞎扯什么?”卢尚看了看莫小川那瘦弱的身子,道:“少统领撑死也就百十多斤重,怎么可能将战马累着。”

    王双没有理会卢尚,看着莫小川直接问道:“少统领身上可带了银两或者什么重物?”

    莫小川伸手入怀,掏出了几锭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道:“银子倒是带了点,只是还没有半斤重,应该和它没有什么关系。”

    “那就奇了。”王双也有些摸不着头绪,喃喃地道:“这种状况,一般都是出现在惯用重兵器的武将身上,少统领也没有带什么重兵器,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少统领身上除了一把剑,那里有什么重兵器!这剑能有多……”卢尚说着,顺手去拿莫小川放在身边的剑,一提之下,那剑竟然纹身不动,他的面色微变,看着莫小川的手还握在剑上,以为莫小川故意使力不想让他碰,军中之人,视兵刃如命的人也不是没有,故而,他便没有再使力,有些尴尬地说道:“老卢我不知道少统领对此剑如此重视,有些鲁莽了。”

    “卢大哥那里话。”莫小川看着卢尚有些失望,顺手将剑递了过去,道:“卢大哥想看,拿起看便是。”

    卢尚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好了许多,伸出手来,道:“多谢少统……呃……”他的话未说完,莫小川已经放手,那剑猛地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卢尚不备,差点被它带着摔倒,急忙双臂用力,才堪堪地拿稳了,只是他的胳膊上青筋泛起,显然是极为吃力的。

    慢慢地将剑立起,卢尚这才惊讶地瞅着剑身,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剑少说也有两百斤中,少统领居然提着他如同玩物一般,真乃神人也。”

    “有吗?”莫小川随口说了句,见到旁边的人看他都像看怪物一般,这才有些惊疑不定,道:“卢大哥,你是说……”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回想起梅世昌的话,“这剑只有你能拔出来,便归你所有吧。”当时,莫小川并未在意,以为梅世昌只是为赠剑寻了一个理由,现在想来,那话八成是真的。

    只是,他还有些不明白,倘若这剑,真的有这么重的话,为什么自己拿在手中份量却刚好,看着卢尚扶着的长剑已经陷入土中半截,莫小川知道卢尚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平日里,他都是剑不离身,就算睡觉也是隔在床边,极乐园的大床木质极好,自然不会感觉出来,而军营中有是席地而睡,也不曾留意,只到今日,才发现,原来此剑竟是如此的沉重。

    莫小川震惊之余,看到其他几人都呆望着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还缺他们一个解释,略一思索之后,笑了笑,道:“这剑伴我已经多年,都习惯了,忘却了它的份量,见笑,见笑了……”

    卢尚深吸了一口气,将剑还给莫小川,道:“少统领可是天神神力?”

    莫小川想了想,自己的力气是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才突然开始增加的,如此说来,也算的天神神力,便点头,道:“卢大哥怎么知晓的。”

    “这还用说嘛。”卢尚坐好了,道:“老卢虽是军中汉子,却也通宵一些武艺,也算得一个二流高手,不过,即便是一流高手,在气力方面也不一定比我强,能如此自如地使用这把剑的人,除了宗师级的高手,便只能用天神神力来解释了。少统领如此年少,自然不可能是宗师级的高手,所以,老卢才如此猜想。”

    莫小川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哈哈,抱拳,道:“是我的疏忽,反累王双大哥奔忙了。”

    “不敢,不敢!”王双急忙还礼。

    有了解释,虽然多少有些玄乎,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也唯有这般才能说通,众人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吃罢了干粮,便再次上路了,不过,这一次为了避免莫小川的战马被累垮,众人想了办法,那就是每行一个时辰,便有人和他换乘。

    如此,又过一日,众人行着路,在前方的小路旁发现了几个难民,挡道纠缠。

    卢尚大怒,便要动手驱赶。

    莫小川看着他们衣衫破烂,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拦住了卢尚,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他们,几个难民见到银子,双眼一亮,争抢着跑了,莫小川看着他们,轻叹了一声,心中有些感慨。

    王双催马上前,有些担心,道:“少统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里距离南线还远,又无人烟,我看这些难民八成是有问题的。”

    王双的话刚说完,莫小川猛地一怔,虽说他生性聪慧,但毕竟年纪尚轻,对于这些事有些经验不足,经王双这么一点,顿时觉得其中有问题,思索片刻,忙摆手,道:“我们回头,饶过此道,从别处走。”

    话音刚落,忽然,路旁看似平坦的地面陡然破裂,从下面跃出了十余人来,一个个手拿长刀,将莫小川等人围在了中间。

    莫小川目光扫过地面,发现那里早已经挖好了洞,只是上面用草皮盖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看来这些人早已经潜伏在这里多时,是有备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莫小川毕竟没有王管家的经验,第一句就问出了废话。

    卢尚在这方面比他有经验多了,也不与对面搭话,低喝了一声:“保护公子。”虽说他为人耿直,却也粗中有细,直到这些人来者不善,便没有再叫莫小川少统领,改口叫了公子。说罢,催马上前,朝着路旁的一人,挥起手中大刀便砍了下去。

    那人眼见卢尚的大刀砍到,侧身避让,手中的单刀一转,直奔马腿削去。

    卢尚久经沙场,马上的功夫十分了得,见那刀刃砍来,一提缰绳,战马前蹄高扬,正好将那刀刃躲了过去,随着战马跃起,卢尚手中的大刀也没闲着,手腕一翻,又是一刀朝着那人后背砍去。

    那人根本没有想到卢尚的骑术会这么好,在提马的同时,还能出刀,眼看躲不及了,忽然,从他身旁蹿出一个老者,手中握着一把钢鞭,迎着卢尚的大刀而去。

    “铛!”

    一声闷响,老者被震腿了几步,面色微变,道:“马上功夫如此了得之人,老夫生平仅见,阁下可是北疆的将军?”

    卢尚沉着脸,方才那一下,他借着马力和自己超出常人的臂力,才将那老者震退了半步,那老者的功夫可见一斑,当即不敢有丝毫松懈,听到老者问话,也不言语,调转马头,又是一刀砍了下去。

    那老者向后一跃,躲过卢尚,将目光盯在了莫小川的身上,沉声说道:“那个少年要抓活的!”说罢,一挥手,其余众人各提兵刃,朝着莫小川冲了过去。

    王双与其余将士大喝一声,迎着来人冲了过去,掌中的兵刃专挑要害下手,身上的萧杀之气着显,显然一个个都是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

    他们这般一出手,那老人面色一凝,不敢有丝毫大意,不过,心中却有几分高兴,因为,他已经确定,自己等的人来了。

第二十六章 清影剑法

    伏击者二十余人,将莫小川等十余人围在中间,双方激战半个时辰后,各有损伤,莫小川这边死了三人,王双的左腿上被砍了一刀,除了他和卢尚,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过,没有一个人后退,依旧全力拼杀着。

    对方的损失更重,已经有八人死在马下,但伤者却不多,剩下的人更是其中好手,愈加难以对付。

    卢尚被三个人围着,以一战三已是堪堪应付,他虽自从交战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心中却明白的紧,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大多都是二流高手,有几个甚至是一流高手,那老者更是逼近宗师级的人物,自己这边到目前为止还有优势,只有此处地势平坦,适合战马游斗,将士们相互之间在战场拼杀彼此配合很是默契,若下得马来,别说一对三,自己随便对上一个,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

    他们且战且退,对方紧追不舍。

    渐渐地,卢尚等人都成了被缠斗的对象,莫小川身旁空虚起来,那一直在旁观望的老者,趁机发难朝着莫小川奔去,莫小川虽已经杀过人,但那是愤怒之下,且不是故意想杀人,失手为之,眼下到处是鲜血,尸体被来回穿梭的战马踩的血肉横飞,让他这个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小青年心惊肉跳,连那老者逼近竟也未注意到。

    这个时候,本身的武功在战场上能发挥出几分便显现了出来。

    卢尚等人越战越勇,使出了平rì间的十二分本事,而莫小川虽然力大,却连三分都使不出来,偶尔在一旁帮自己人一把,却也十分笨拙,甚至连剑鞘都忘了取下。

    莫小川如此状态,更让老者认定了他,其实,这些人正是夏家夏雏月安排的。她安排这些人倒不是料敌先机,只是以防万一,不然也不会只派这么点人来了。当时安排之时,不知怎么地,她突然想起了莫小川的脸,便顺便交代了一句,遇到此人要生擒。

    而这老者却不理解夏雏月内中含义,看到莫小川的年纪表现无一不像描述中的模样,再加上他身旁有这般猛将相互,自然对莫小川的身份推断了出来,把一场本来就拦截的任务,临时变成了抓人。瞅着莫小川身旁有了空隙,他趁机一跃,奔跑上前,跳上马背,猛地将莫小川推落马下。

    卢尚见状大急,可他被三人围攻那里抽的开身,当即大骂,道:“王双,你他娘的怎么保护少统领的。”

    王双本被人缠着没有注意到身后,听到卢尚的话,扭头一看,莫小川已经落马,整个人还因落马余势不止,在地上翻滚着,生死也不知晓,当即大怒,狂吼一声,同时缠斗他那人朝他砍来一刀,他抬腿一挡,手中的长枪直奔对方的胸口,那人没想到王双突然会用这般拼命的打发,用一条腿来换自己一条命,不禁面sè大变,然而,这等生死拼搏下那里能给他犹豫的时间,只听一声惨叫,那人被王双刺了个透心凉。

    而王双的腿也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鲜血直流,他没有理会腿伤,拍马朝着莫小川冲了过来。

    那老者的动作比王双更快,抢先扑到了莫小川身旁,他面露喜sè,伸手一揪,竟没将莫小川拽起来,如此片刻耽搁的工夫王双已经冲至近前,挺枪便刺。老者急忙闪身避让,王双一调马头又是一枪,同时口中大喊,道:“少统领快走!”

    莫小川滚落之时,怀中还抱着那把剑,这也是老者未能将他揪起来的原因。他爬起身来,眼见浑身是血的王双正yù老者战在一处,当即怒吼一声,拔出剑来,奔跑几步,猛然跃起,朝着老者的头顶斩去。

    老者面sè不便,手中钢鞭横在头顶一挡,没有预料中的金属碰撞之声,剑刃接触到鞭身毫无停滞,径直而下,竟是将那钢鞭瞬间削做两断,剑刃贴老者的衣服划落,斩破了些许皮肤,却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xìng的伤害。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惊得那老者一头冷汗,还好莫小川本身并不会什么武功,这剑也失了准头,不然光这一下,他就得被削成两半。正当老者看着瞬间变成烧火棍的钢鞭发愣之际,王双的枪已经到了。

    “噗!”

    长枪刺到,老者虽已经全力躲避,依旧未能躲开,只是偏离了要害,长枪贯穿了他的左臂,老者痛呼一声,愤怒地将半截钢鞭甩了过去,“啪!”一声闷响,正中王双的鬓角,王双瞬间双眼呆滞,直直地跌落马下。

    “王大哥!”莫小川大惊,顾不得再砍那老者,急忙奔跑过去,扶起王双一看,只见那半截钢鞭已经从鬓角只灌入脑中,便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十七岁的少年面对昨rì还嬉笑相处,今rì便生离死别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通红的眼眶中浸满了水雾,握在剑柄上的手更是青筋泛起,显然已经怒极。

    这边的老者咬牙将长枪拔出,右手连点,封住了巨骨、乘风、肩贞,三处要穴,堪堪止住了血,之后,又扯下一块衣襟来,将伤口裹住。抬头望去,不由得一愣,因为莫小川也正望着他,手握长剑朝他走了过来。

    老者面sè凝重,他虽看出这少年的武功很是稀松,但身上的邪门之处也不少,不说方才那沉重的身子,便是手中这把长剑的锋利程度,也是生平罕见,因此,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就在莫小川即将接近老者之时,两人的中间,突然生出一团烟雾,接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yín贼,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

    听着声音,莫小川惊讶地回过头,眼前小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旁,一张俏脸上满是风尘之意,当初那如瓷娃娃般的白嫩肌肤被蒙上了一丝淡淡的尘土,看起来成熟了几分。未等他说话,小瑶便拉住了他的胳膊朝不远出的山丘跑去。

    老者大怒,喝骂一声:“小贼站住。”奋力追去。

    卢尚那边将此处的情形看的真切,王双的死自然也落在了他的眼中,只不过他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虽然心痛,却不致乱了方寸,而且他经验丰富,略一分辨,便知方才出现的那姑娘是帮手而非敌人,心下顿时安定不少。高声喝道:“兄弟们,加把力。清理了这些鳖头,再去保护少统领。”鳖头一词乃是军中管话,便是杂种的意思,眼下莫小川由那少女救走,那老者又伤的不清,卢尚知道一时半会儿他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少了少统领需要保护,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大战一场。

    众人高声回应,顿时,气势提升不少。

    莫小川跟着小瑶朝山上跑着,小瑶的身体轻灵,速度极快,怎奈带了莫小川这个累赘,她又在力气方面不见长,无形中就被他拖慢了。看着莫小川笨拙地奔跑模样,小瑶只恨的牙痒痒,心里有些后悔当rì没将轻功一起教给他。

    后面追着的老者脚下却是不慢,若不是现在爬坡,莫小川凭借强悍的体力奔跑起来与平路无异,而他却受到影响的话,早被他赶上了。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因为小瑶不时扔上一枚暗器、毒丸,让他辨不清真假,不敢贸然去接,只能避让,才没有被追上。

    奔跑了近一个时辰后,小瑶的体力明显不支了,现在反倒是莫小川拽着她跑了,他们身后的老者显然功力深厚,虽有重伤,速度却不减半分,三人已经穿过了一片树林进入深山之中,小瑶疲累不堪,身上可用的东西都已经丢过了,再也无法阻拦,终于,那老者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挡在了前方。

    莫小川从背上拔出长剑,将小瑶护在了身前。

    小瑶喘息着,道:“梅少川,你跑吧。我来挡着他。”

    “跑什么!”莫小川蹙眉,道:“我跑不过他,你现在的样子也打不过他,不如和他拼了。”

    “你拿什么拼啊。”小瑶气喘吁吁地说道:“赶紧跑,他的目标是你,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莫小川不理她,盯着老者仔细瞅着,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老者笑着,道:“两个小娃,老夫也无意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束手就擒,绝不会对你们如何的。”

    “老头,你别说什么笑话了。”小瑶双手托膝,喘息着,道:“真没想到,清门之中,也有你这等为朝廷卖命的狗。”

    老者眉头一蹙,冷着脸,道:“你是怎么看出我身份的?”

    “这有何难。自从几百年前,清门无端分裂成数十个门派之后,我们清门中人,便以寻出缘由为己任,好在重整清门,虽现在大多门派都放弃了,但唯独你们神鞭门依附了朝廷,方才你出手之时,我自然认的你的武功路数。”小瑶冷眼看着老者,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之sè。

    老者仔细打量了一番小瑶,突然笑道:“听你的口气,应该是冢影门罗峰的门下弟子。我们清门的名声便是让尔等这般鸡鸣狗盗之徒败坏了,本不想为难于你,既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说罢,老者右手成爪,陡然朝着小瑶抓来。

    莫小川见状,长剑直上,朝着老者的手臂削去。

    老者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会这般做,待到剑刃到时,他微一避让,照着剑身,屈指轻弹。这本是空手破利刃的不二法门,指力强者,一般的长剑便这一下,就会断裂。不过,老者显然也知道莫小川的剑非是一般凡物,想折断它,并不容易,因此,已用全力。

    然而,结果却大出他的所料,指甲弹在那剑身上,非但未能让长剑断裂,甚至位置都没能使之偏移多少。与此同时,那反震之力,让他的指甲直接脱离了手指,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剑都是走轻便路线的,尤其是这等锋利无比的利剑,更是剑身极薄,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剑竟有两百多斤重,用手指去弹两百多斤的金属,便是到了宗师境界也难免吃亏,何况,他还未到,手指没有断裂,已经是万幸了。

    老者的出手极快,莫小川并未看清楚他方才是如何做的,只是见他的手在剑身上一触,便即猛然收回,而且脸sè很是难看,有了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的。莫小川趁机连连挥剑,对着老者一通猛砍猛刺,只可惜毫无章法,根本给对方造不成威胁。

    若不是老者方才吃了一个暗亏,心中疑惑不已,不敢贸然出手,此刻他早已经被擒了。

    小瑶在一旁替莫小川着急,大喊着:“你在干吗啊?砍柴呢?剑法,剑法啊……”

    “什么剑法?”那老者在他身边如似鬼魅一般,让莫小川眼花缭乱,只知道狠劈狠砍,早已经忘记了用什么剑法。

    “就是我教你的那个啊。”小瑶焦急着,突然喊道:“对了,竹棍剑法!”

    “那东西有用吗?”其实,莫小川已经听出他的意思了,但他从来没有用那套剑法御过敌,心中有些拿捏不准,故而,大声地问道。

    “废话,当然有用,那是杀人的,不是养生的。”小瑶气极。

    这一会儿,老者已经摸清楚了莫小川的底细,认为这少年可能得了什么奇遇,内力极强,但武功平平,不会使用,已经瞅中了机会对他下手了。就在老者出手的同时,莫小川将心一横,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熟练地将那每rì练习的竹棍剑法使了出来。

    陡然冲上前去的老者面sè大变,只感觉全身周围都是剑影,而且,剑刃所刺的位置都极为刁钻,每每闪避,都好似正落对方险境中:“清影剑法——”老者惊叫一声,心下大骇,完全地将莫小川方才笨拙理解成了故意引他上钩的手段,那里还敢有半分进攻之心,只想尽早脱身。

    只可惜,他越是这般,莫小川的剑,便贴的他越紧,让他没有一丝喘息之机。

    忽然,剑影一下子全部消失了,老者见机,正要跃开,只见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莫小川的剑法使完了,这是最后收剑的招式。便是这招却贯穿老者的大腿,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山石之上。

第二十七章 清门隐秘

    “梅少川,你怎么那么白痴啊。这剑法是你这般用的吗?”小瑶气恼地上前,口中虽然吼得很凶,不过,当他看到那老者被长剑贯穿大腿根部钉在山石上的样子,胸中之气也是没了,即便是她使出这套剑法来,估计也没有这般的成果,莫小川才学了短短几月就能打败此高手,实是无所苛责了。

    虽说是走了狗屎运,但成果是显著的。

    “杀了他,我们走!”小瑶丢下一句话,坐在了地上,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便觉困乏的厉害,有些支持不住了。

    “杀?”莫小川有些犹豫了,第一次杀人纯属意外,若是方才直接杀了,倒也没什么,但现在那老者很明显失去了反抗之力,自己再动手杀他,却有些下不了手了,毕竟出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他,对于随xìng杀人,心里还是抵触的。

    看着莫小川有些犹豫,老者突然惨然一笑,道:“少统领,我是朝廷的人,你杀了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何况我并没有打算伤你。今rì之事……”老者的话未说完,小瑶猛地蹿上前去,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口,匕首拔出,鲜血飞溅,她急忙闪身,依旧被溅到身上不少。

    小瑶弹了弹衣衫上了血渍,皱眉,道:“都要死了,还这么多废话。”说罢,揪下老者一块衣襟,将匕首拭擦干净,顺便把老者身旁带着的包裹也提了起来,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莫小川,道:“还愣着干什么,拿剑,走人!”说着,有些不满地道:“你这人看似聪明,实际上笨的要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生死相拼还在后面招呼什么,直接趁他不备先来一下子再说,要是我换作你,你那家奴也死不了了。”

    “他不是家奴。”被小瑶如此一说,莫小川有些失落,道:“他是军中的兄弟!”

    见莫小川这般,小瑶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收拾了自己的衣衫,道:“走吧!找你的人去。”

    莫小川拔起长剑,剑身上的血迹顺着血槽流下,竟是完全不沾染剑身,随着他抽剑的动作,剑身已经干净如初。莫小川呆了呆,将长剑插回鞘中,左右一望,发现此刻天气又yīn沉起来,自己连方向也辨认不清了,只好跟着小瑶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均不说话,小瑶的体力明显没有恢复,偶有难行之路,莫小川都会默默地在她身后扶上一把,两个时辰过去,天sè渐渐暗下,黑夜即将来临,小瑶回过头,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啊?”莫小川睁大了眼睛:“你不认识路啊?”

    “我怎么能认识,我是一路跟着你们来的。被那老疯子追了一圈,就跑到这里来了。”小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那你乱跑什么?”莫小川气极,满以为小瑶知道路,结果跟着走了这么久,她才说自己也不认识路,这让莫小川又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你急什么急。”小瑶的体力恢复不少,从包裹中摸出了一块饼子,掰成了两半,扔给莫小川一半,道:“我的干粮都扔光了,这老头也没带多少,省着点吃,我们还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呢。”说罢,看了看莫小川全身上下除了一把剑,什么都没有带的模样,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不过,她也理解,这种富家公子,一直过着安逸生活,远不如她们这些江湖人的野外生存能力强。这一点,用莫小川和那老者做对比便能知晓。

    莫小川和他同样是领头的人,莫小川的干粮饮水这些东西,都让别人带着,而那老者,便是紧追他们之时也不曾将身上的包裹丢弃,小瑶自然身上的必用之物也都带的很是齐全,只是逃命时都当暗器扔了。不过,在潜意识中她从不缺少这些,故而,杀了那老者,顺手便将所需之物带走了。

    若换做莫小川,他必然不会去拿死人的东西,事实上,现在口中吃着那饼,他也是有些难以下咽的,若不是理智告诉他必须吃下去的话,很可能早已经吐了出来。

    吃过了东西,小瑶将包裹背好继续向前行去。

    莫小川蹙眉,道:“天sè已晚,我们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不如就此休息一夜,明rì辨明了方向再做打算。”

    小瑶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周围,道:“在这里休息,你疯了?你看看那边是树林,那边是深山,这里地势平坦,既没有水源,也没有可以遮挡之所。夜间什么猛兽都可能来,来一只还好说,倘若多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大少爷,能挡下几个?又能填饱几个?你愿意死在这里,我还不愿意呢。”

    莫小川被她说的无言以对,虽然他不是从小在富庶人家长大,但出生之地却是一太平盛世,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担心,实际上除了xìng格上与真正的梅大少有着天壤之别外,对于野外生存上,两人也相差不远。他比真的梅大少强的也只是一些见识,可面对真正的困境,见识并不能起到决定xìng的作用,还是经验更加可靠。在这一点上,他与小瑶相距甚远。

    莫小川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以前那些电视剧中,现代人回到古代凭借见识就可以混得风生水起,着实是骗人的,无奈下,他只好又跟着小瑶向前行去。

    小瑶在前面行着,话语不多,只是,偶尔提醒莫小川注意脚下。再次见到她,莫小川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欣喜的,但今rì经历的这些事情,将这份欣喜冲淡了不少,以至于,他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逐渐暗淡的山体上,莫小川就这般漫无目的跟着小瑶游荡,抬头看看天空,乌云渐密,似乎又要下雨了。

    终于,在天sè完全黑暗之前,小瑶在一处山崖边上发下了一个低矮的山洞,刚好够两人坐下。进入山洞,小瑶从包裹中拿出引火之物,拾了些干柴,在洞口点着,这才坐好,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道:“梅少川,你是不是有些恨我?”

    “恨你?”莫小川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骗了你,还偷了你家的东西,这些还不够吗?”小瑶轻叹一声,道:“我最恨人家骗我的,也知道别人讨厌被骗,所以,你应该会恨我的吧。”

    莫小川苦笑一声,若说骗人,他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骗了,而且,小瑶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伤害,相反的,今rì若不是小瑶,恐怕自己便要被那老者抓去了,恨意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他并未正面回答小瑶的问题,只是轻叹一声,道:“以后,你便叫我小川吧。”

    这一幕何曾相似,只是当初说这话的是面前的少女,现在却反了过来。

    小瑶并无他想,只以为这是梅大少的rǔ名,在这个时代,除了至亲长辈和亲昵之人,叫人的rǔ名是很不礼貌的,莫小川这般说,小瑶只以为他换了一种方式告诉她,他并不恨她,不知怎地,心中竟生出几分喜悦来,展颜笑道:“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川了。那么小川,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冢影门罗峰的弟子。”莫小川说道:“先前那人提过,不过,我并不知道冢影门是个什么东西。”

    莫小川此言,让小瑶有些不快,观其神sè,小瑶知道他只是无心之言,在她的认知里,这些官家少爷自然是看不上武林中人的,随口说出来倒也可以理解,瞅了他一眼后,才道:“你们这些人自然是瞧不上我们的。”

    “我并无此意。”莫小川解释道。

    “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小瑶摆了摆,道:“我冢影门原是清门中一分堂。清门早在三国时期便已创立,只为乱世中的百姓扶危解困,门中之人都是一身正气,为民所有的清雅之辈,故而以清门命之。估计,你也多少看过史书,知道魏晋之后,中原突然就分裂成了许多小国,相互混战,历经几百年这才有了我现在熟悉的燕国、南唐、西梁和楚国。但当时幅地中原的魏晋为何会突然如此,却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定论,而且,史书上也记载十分模糊,尤其是那段说法不一的五十年间,好似被人刻意抹去一般。不知你发现了这一点没有……”说罢,小瑶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在她想来,像梅大少这般的纨绔公子,对这些应该是不感兴趣的。

    莫小川却大出小瑶所料地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一直无法查证,而且,史书上写得也只是模糊了一些,引论太多,有些辨别不清而已,也就没有太过注意。”

    小瑶并不知道莫小川因为自己现在所在的陌生时代和脑中的历史轨迹便是从那五十年间开始转变的,对此自然会多加关注。听他居然真的留意到了这些,不禁有几分高兴,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不过,我却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史书上是说法没有一个是对的。我清门也是从那个时候突然总堂不知所踪,其余分堂各自分裂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其后我们清门众人都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其他清门中的门派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唯有我们冢影门一直还在以此为己任,可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头绪……”

    言罢,小瑶有些失落地放下了手,突然,有面sè微变,道:“最可恨的便是神鞭门……”说着,神情有些激动,嫩拳狠狠地砸在了山洞里面的洞壁上,“轰隆!”一声闷响,伴着小瑶的动作,那洞壁竟然坍塌下去,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第二十八章 山体空间

    低矮的山洞内壁,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让莫小川和小瑶两人均是一愣。那洞中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线,只是隐隐中,坍塌下去的石块还在滚落,良久没有落地,也不知这洞有多深。隔了一会儿,石块滚落声终于停滞,反馈回一阵落水声响。

    莫小川面sè微变,侧耳细听,洞底似乎有流水之声,坍塌的洞口此时已完全显露出来,小瑶上去又踹了两脚,一阵疾风猛地吸入洞中,两人的衣衫在疾风中猎猎作响,山洞口处的火堆陡然旺盛起来,火星四溅,被吸入洞中不少,借着一点光亮,隐约可见里面十分宽敞,一眼不能览其全貌,竟是大的出奇。

    莫小川惊疑不定,看了看小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哪里知道。”小瑶探头进去,瞅了瞅,道:“不过,风势如此之急,里面应该和外界相同的,我们不妨进去看一看。”

    “进去?”莫小川有些犹豫,卢尚等人现在情况如何还不知晓,自己身负重任,还要赶去南线,哪里是猎奇的时候,忍不住,道:“此处有什么凶险,我们并不知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

    “眼下洞口的风这么大,我们待在这里,明rì就被吹成干尸了。”小瑶瞅了他一眼,道:“若是再寻他处,此地山势险峻,看天sè又快要下雨了,我们抹黑行路,不被野兽吞了,也八成会被摔死,反正里面宽敞的紧,不如进去看看有什么息身之所,岂不是更好?”说罢,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在漆黑中发出微弱的光芒,不过,周围丈许的地方,在这珠光下,倒是能够模糊可见,她揪了莫小川一把,将头探入洞中,仔细瞅了瞅,迈步走了进去。

    小瑶的话其实有些牵强,外面漆黑难行,里面也不见的平坦,如此贸然进入,危险比起外面只大不小,便是心理压力也要比外面大的多。不过,看她已经进去,莫小川怎能不予理会,只也弯腰跟着迈步行进。

    进入里面,两人所立之处,是一块突出的巨大岩石,上面很是平整,好似被人为刻意休整过一般,只是光线昏暗,莫小川也无法仔细查看。小瑶从怀中拿出一些引火之物,简单地绑扎了一个火把,点燃后,将珠子放回怀中,扬起手中火把,正个洞内顿时明亮了许多,只是,火把的光亮依旧照不到洞内尽头,莫小川也无从判断内里空间到底有多大,只是脚下的流水声大了许多,可以确定,下面的确是有河流的。

    前方,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块磊起,凌空架起了一道石桥,石桥并不是很平整,而且,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些石块都是相互支撑摆放,中间没有任何的粘合之物,有的甚至中间还有空隙,如此凌空摆放,全凭各个接触点支撑,说他是桥,还不如说是一堆乱石,但是能将一堆乱石凌空摆放三丈有余,还能保持其不坍塌,这等本事怕也是惊世骇俗的。

    小瑶看了看,迈步走了上去,莫小川正要出言阻止,却发现小瑶行在上面,那石桥纹丝不动,竟是坚固的很。莫小川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在他印象中,好似就听说过牛顿在剑桥用木料建过这么一座纯力学的桥,不用一枚钉子,完全靠力学结构来支撑,当然,这也只是一个传言,莫小川一直都是将信将疑。

    不过,牛顿毕竟是力学的大师,即便是传言,也有几分说服力,而在现在这个时代,居然有如此神奇之物,不得不让他目瞪口呆,脑子里思绪万千,不知到底有多少祖宗的东西埋没在这种隐秘之所,不为后人所知。

    看着他发愣,小瑶停在桥上回过头,喊道:“喂!你发什么呆,赶紧过来。”

    莫小川答应一声,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上石桥,没有预想中的摇晃之感,如踏平地一般,更是让他惊奇不已,起先进入这里的一丝不安,也被好奇所压,不甚明显了。

    两人行在石桥上,中途莫小川有些好奇扯下一块衣襟点燃扔到石桥下方,随着火苗的落下,脚下的情形也越来越清晰,距离石桥十丈有余的地方,一条宽大的地下河,奔涌流淌着,水花四溅,一尾肤sè极淡的大鱼陡然从水中跃起,将燃火的衣襟吞了进去,河面瞬间暗下,再也看不真切了。

    莫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前面的小瑶已经过行过石桥,招呼他加快脚步,待莫小川过来,小瑶已经在石壁上寻着了油灯点燃,周围的光线又足了几分。

    看着石壁上的青铜油灯,莫小川疑惑地问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小瑶指了指身侧,道:“别光顾着看这些,注意脚下。”

    莫小川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所立之处,是一条宽不到两米的贴岩小道,旁边便是有地下河奔流的深崖。他点了点头,将身子贴近岩壁跟在小瑶身后向前走的,每走一段路,小瑶都会停下点燃一盏油灯,随着渐渐远行和点燃油灯的数量加多,莫小川渐渐发现,两人脚下的路,居然是盘着一根巨大的石柱蜿蜒而上的。

    绕着石柱行三圈之后,油灯终于将周围照耀的通亮起来,莫小川也看清周围环境,一根巨大石柱支撑着山体,此处很是空荡,上下左右都是石壁,好似从一块巨石中掏空而成一般。在石柱的下方,大河从中流过,里面不时有怪鱼跃起,但因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具体形态。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后,才道:“小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哪里知道。”小瑶丢下一句,正要前行,却被莫小川拽住了手臂。

    “不要告诉我你是方才无意中才和我同时发现这里的。”莫小川此时冷静下来,已经看出小瑶应该早已到过此处,方才的装模作样,也只是为了引自己进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被莫小川揭穿,小瑶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

    “这还不简单。”莫小川看着了看周围,道:“此处无论是那石桥,还是现在我们所行之路,都宏伟异常,第一次见着的人,觉不能如你这般坦然。而且,一路上你每走几步就能准确地寻着灯盏,起先我还以为这些灯盏都是一样的距离,仔细观察才发现,它们之间不单距离不一样,连高低都有区别,若是第一次来,你怎么可能把握的这么好。”

    听着莫小川的话,小瑶面sè微微一变,有些失落,道:“既然你知道了,还能陪我走下去吗?”

    “那我要听听你的理由了。”莫小川看着她道。

    “好吧!”小瑶将火把弄灭,坐了下来,道:“其实,也没什么。在洞外,我就和你说过,我们冢影门一直到在寻找关于清门总堂消失的秘密。而这又与那记载不清的五十年历史有关,虽然这一点不能十分肯定,但也只能从此处着手了。因而,几百年来,我们冢影门为了此事挖了不少古墓,因而也让江湖中人颇为不耻。此处是我从你们梅府离开后发现的,先前自己进来过一次,但是道路太长,里面又有许多怪虫……”说道这里,她的眼圈微红,道:“我毕竟是一女子,终究不敢太过深入,今rì我们逃离的地方据此不太远了。便想让你陪我一起进来,在外面说怕你不肯,所以才出此下策……我又骗了你,你恨我吗?”

    看着她那一双大眼睛里已经泛起一丝水雾,莫小川心中一软,轻叹一声,道:“你已这般说了,我又如何拒绝你。何况,此处的确很是吸引人。”

    “你愿意陪我?”小瑶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喜sè。

    莫小川无奈地点点头。

    小瑶顿时转忧为喜,用力地点点头,道:“我答应你,以后再不骗你。”

    莫小川刚要说话,忽然,一条一尺余长的虫子爬到了他的手臂上,那虫子长得颇像蜈蚣,但不单个体比蜈蚣大,腿也比蜈蚣的长,便是腿的数量也远远超过了蜈蚣,而且通体雪白,一对触角晃荡着,都快触到他的脸了,模样极为渗人。莫小川的头发几乎倒立而起,惊得猛地一甩胳膊,将它甩到了前方的河水中,脸sè一片惨白,高声道:“哪是什么东西?”

    “墓地蚰蜒。”小瑶咯咯一笑,道:“没想到你一个男子,居然怕一条虫子。”

    莫小川直觉得头皮发麻,这种虫子他以前是见过的,北方的民间叫蜘猀,学名叫蚰蜒,多以小昆虫为食,也算是一种益虫,虽有毒,但不如蜈蚣强,咬了人,也只是肿一个小疙瘩,杀伤力连蚊子都比不上。下雨之前空气cháo湿时比较容易见到,而且,一般出现都是两条。每次这种虫子成对出现,不管是大雨小雨,总是要下一点的,因此也有种说法叫蜘猀cháo雨。

    可是以前见着的都是一些不足两公分的小虫,即便大一些的,也没有超过一寸,陡然见着一条足有一尺多长的这种虫子,没被吓死已经算是好的了。

    听着小瑶的调笑声,莫小川正yù解释,不经意抬头间,忽见岩壁之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这种虫子,一眼扫去,看不到尽头,他刚刚稳定了一些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只觉得汗毛都倒竖而起,鸡皮疙瘩瞬间泛满全身,渗的脸都有些发麻。

    小瑶也看清了眼前的状况,面上的笑容敛去,紧咬着嘴唇,似乎,她也没有见过这种状况。

第二十九章 我又骗了你

    墓地蚰蜒,小瑶是冢影门中人,对此十分了解,这种蚰蜒常年生活在地底深处,也不知传了多少代,已经和普通的蚰蜒有了很大的区别,通体雪白,肤sè极淡,而且,体型庞大,眼睛早已经退化,不能视物,只靠嗅觉和触角辨别周遭环境。

    以前,小瑶也经常挖掘古墓,这种东西是见过的,因而见怪不怪,并未像莫小川那般恐惧,但是,眼下整个岩壁都是这东西,无数条腿攀谈着岩壁朝着他们而来,便是见惯此物的小瑶也是不能镇定,一张俏脸骇的惨白,没有一丝血sè,本来就比普通人大出许多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莫小川在一旁更是浑身难受之极,整张脸都变了颜sè,从小瑶手中夺过火把,照着攀岩而下的蚰蜒挥舞而去。这些东西似乎极有灵xìng被莫小川用火把扫落几只后,其他的就绕开此地,纷纷从别处而行,速度极快,好似在躲避着什么。

    莫小川和小瑶均是头皮发麻,小瑶下意识地躲到了莫小川的怀里,两人相依在岩壁边上,此刻心中别无他想,两人的目光全部盯着上方的墓地蚰蜒,就连小瑶胸前饱满处紧紧贴着莫小川的胸口,挤出两方细肉,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蚰蜒疯狂的奔行着,不时听到落入下方水中的声响。

    莫小川心中惊疑不定,不知是什么东西让它们如此疯狂到不顾生死,不过,很快,他便知道了答案,因为,在上方出现了一直犹如麻雀般的鸟,不过此鸟没有眼睛,通体的羽毛也是雪白异常,而且,体形也比普通麻雀大出不少,像一只羊般大小,双足上的爪尖紧紧扣着岩壁,由上至下疾奔着,一张利口,嘣嘣嘣,啄着岩壁,无数的蚰蜒成了它口中的美食,在他身前,一条足有三尺长的蚰蜒几十条腿疯狂地迈着步子,通体成透明状,在鸟嘴下左躲右闪,极为灵活。

    小瑶看着那透明的蚰蜒,口中惊呼,道:“是蚰蜒王。”

    “这玩意还有王?”莫小川高举着火把,逼着蚰蜒不敢靠近,蚰蜒王被巨鸟追着,直直地朝他们两人栖身之处奔来。而在巨鸟后方,一条大蛇紧跟在它的身后。莫小川大惊,也无暇理会那这虫子是不是有王了。也许这东西扑到人的身上还不足以致命,但是,跟在巨鸟身后的大蛇却是可以将人整个吞进腹中的。

    当即,莫小川也不及多想,一手搂着小瑶,一手挥舞火把,朝着前方奔去,途中许多蚰蜒不及躲避,被他们踩在脚下,莫小川头皮发麻,却只能忍着一路奔跑,倒是先前笑话莫小川不像男子汉的小瑶尖叫了起来。

    两人此刻也顾不上点燃路上的灯盏,只知道尽快躲避这些东西,也不知在那巨大石柱上绕了多少圈,莫小川停在了一道铁门前,大口地喘息着。

    隔了一会儿,惊魂未定的小瑶终于反应过来,俏脸刹那间变得通红,将身子挪了一下,躲开他一段距离,看着被挤得有些变形的酥胸,急忙用衣衫遮挡起来。

    为了掩饰尴尬,她伸手夺过莫小川手中的火把,将两旁的灯盏点亮,正了正面s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小川没有注意她的表情,双目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门前的两盏油灯上,这两盏油灯大的出奇,点燃后,周围目力可及的地方基本照得通亮,而且,火苗下的jīng美花纹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正当莫小川有些出神时,小瑶突然喊道:“蛇来了……”

    莫小川闻声望去,只见方才追赶着巨鸟的大蛇却朝着他们而来,速度极快,那蛇头有水桶粗细,吞下一人,显然没有一点问题!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开门啊。”小瑶焦急着道。

    “怎么开?”莫小川不知所以。

    “用你的剑,那是钥匙。”小瑶急忙提醒。

    莫小川未作他想,拔出剑来,看到门上有一个方孔,急忙插了进去,用力一拧,门内一阵机簧响动之声过后,接着,钢铁所铸的大门两旁分开,露出了一个空旷的走廊。小瑶不及多想,拉着莫小川,道:“进去。”

    莫小川拔出剑来,跟着小瑶奔入门中,那大蛇随后而来,已经逼近两人身旁。小瑶将手中的火把朝着大蛇扔去,大蛇巨口一张,稳稳地吞到腹中,被烫的原地一阵翻滚,和两人拖开了一段距离。

    小瑶拉起莫小川继续狂奔着。

    大蛇翻滚一阵后,再次追来,瞬间便又紧贴到了两人身后,前方又是一道铁门,这一次,莫小川已来不及用手中的剑当钥匙了。

    看着那门,他奋力跃起,一剑斩下,本以为会如同砍断那老者的钢鞭一般,将门斩开,却不想,一剑斩去,一声闷响,整个人反倒被弹了回去,门上只留下一道白痕,他却重重地摔倒在地,正好落在了大蛇的口边,那大蛇猛地一张口,朝着莫小川咬下。

    “梅少川!”小瑶惊呼出声。

    “砰!”一声巨响,先前打开的门自动合上,走廊里,顿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小瑶目中最后的画面,便是那大蛇朝着莫小川咬去的样子,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口中喃喃道:“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话未说完,她便又直起身子,从怀中拔出匕首,准备好了对付那大蛇……

    “对不起谁啊……”一个声音响起。

    小瑶收声,抬眼一瞧,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见,急忙从怀中摸出火石和引火之物,将之点燃,走廊里又亮了起来,只见莫小川疲惫地提着长剑走到她身旁坐下,而那条大蛇却被削去了半张嘴,尾巴又被第一道门夹住,正在走廊中翻滚着。

    “你没死?”小瑶惊呼出声。

    莫小川将长剑放下,重重地喘息着,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才没有……”小瑶说出话来,面sè一红,急忙起身将身旁的两盏油灯点燃,稳了稳情绪,道:“我还以为……”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莫小川疲累地靠在门上,揉了揉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的心脏,道:“我是暂时还活着,不过,估计也快死了……”

    “贫嘴!”看着莫小川安然无恙,不知怎地,小瑶心中甚为欢喜,笑了笑,道:“没看出来,你的悟xìng还挺高,居然能将此等凶蛇的嘴斩掉。”

    “高个屁!”莫小川没好气地道:“都要死了,怎么也要博一下吧。”

    小瑶咯咯咯地笑出声来:“你这人也蛮有趣的。”

    莫小川此时全身无力,懒得理会于她,将目光盯在了那大蛇身上,只见大蛇的尾巴被第一道门紧紧夹住,嘴巴又被削去半块,鲜血直流,整条蛇身翻滚着,撞击在走廊两旁,发出一阵阵闷响,让人好不烦躁。那蛇头上,长着一块如人头般大小的肉瘤,形似皇冠,鲜红yù滴,蛇眼发着幽幽寒光,翻滚间,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两人。

    虽然莫小川知道蛇是冷血动物,目力极差,捕捉猎物时,是靠鼻孔前的热感系统锁定目标,但是,即便如此,被它那yīn冷的双目盯着,还是忍不住通体发寒,冷汗直冒,他伸手抹了一把汗,道:“这东西怎地还不死。”

    “它活不了多久了。”小瑶说着指了指蛇头,道:“你看那里,这蛇少说也活了上百年,不然,头冠不可能这么大。”

    莫小川的目光有些怪异地看着小瑶,不知一个年轻姑娘怎么能够在看到这等怪蛇之时,还能平静地介绍它的来历,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怎么办,我们还往前走吗?”

    “你有力气走吗?”小瑶没有回答,反问道。

    “没了。”莫小川干脆依着门扇半躺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发现,你救我,本身就是打算害我。”

    “嗯?”小瑶疑惑,道:“为何这般说?”

    “我先前还在想,我们怎么会这么巧相遇,现在才明白,你应该是一路尾随我们而来,而目的也不是我,是我的剑吧?”莫小川看着小瑶,未等她说话,又道:“而且,你去梅府为的也只是盗剑,只是盗走了一把假剑,又恰巧看到了我带着它,所以才刻意将我引到这里来吧。”

    “你都知道了。”小瑶轻叹一声,道:“没错,早在前年,我便发现了此处,试了各种方法终不能打开这道门,后来在一古墓残卷中得知需要北斗剑才能开启,又过一年,才打探出北斗剑在梅府,正好那rì听说了你的事,便鼓动那些人去梅府闹事,趁机混了进去,为的就是盗剑,却没想到,那个管家那般的坏,竟然让我偷了一把假剑,还派人跟踪我,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他甩开,本打算再次回去盗剑,却发现你背着他,因此,就一路跟着你了。”

    见过蛮不讲理的,没见过这般蛮不讲理的,莫小川瞅了她一眼,道:“这么说,王管家该把真的剑送到你的手中,才不算坏了?”

    “对不起!”小瑶低下了头,道:“我又骗了你,你不会恨我吧!”

    “又来!”莫小川睁大了双眼,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已经打算着接下来该怎么骗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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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凶器介绍:
藏于九座隐墓中的遗失历史造就陌生朝代。
群雄割据中,手握北斗剑的他,被道家视为伏尸千里的煞神,却想缔造一个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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