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江湖探案传奇TXT下载江湖探案传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江湖探案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朱小川     江湖探案传奇txt下载     江湖探案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京师诡谲卷第一章 夜追

    密林中雾气氤氲,浓墨的夜色笼罩,到处都是一片静谧安详。藏在地洞中的夏虫不时鸣叫两声,在暗夜中听得尤其分明。这片树林的宁静许久没有被打破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惊起几只夜鸟,喳喳直叫,冲天飞去。夏虫“唧唧”的鸣叫声也停了,转而代之的是“簌簌”的脚步声。月暗星希,树林间枝桠纵横,靠着树枝绿叶的轻微晃动,方才能发现,原来密林中正有一人疾掠而过!

    这人全身黑衣,头脸也用黑巾包裹,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他仿佛已经将自己与这夜色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就算生活在这林中的野兽走到近前,都不一定能察觉他的存在。可是现在,他的眼眸中却露出了深深的惊恐。

    三天了……从深宅大院到城镇乡村,再到这山野密林。他曲折九次,已经跑了三天三夜。到这个时候,他的体能和意志都已达到了极限。可是身后那个灰色人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如附骨之蛆,始终甩不脱,逼得他只能不断奔跑。

    虽然这黑衣人现在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但这几天的情形足以他自豪一辈子了。

    那是在三天前,当他从岳阳城逃出来的时候,身后追捕的高手足有数十人。然而经过这三天的奔逃,追捕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这么一个灰衣人。这些人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居然都没能抓住自己,想想也够自己得意的了。他暗想,任你武功再高,想跟我飞天鹞子商程比脚力,当真是痴人说梦。

    只要再甩脱这最后一人,安然回到浙东,将怀里的东西交给盟主,一切便了结了。从此以后,不但自己将是万人崇拜的英雄,而且欠下的恩情,也足以还清了。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更是一个不愿欠别人恩情的独行客。几年前自己做下一件案子,失手被擒。如果不是蒙人搭救,自己这条命早已丢了,哪里还会有今天。因此当得知有这么一件危险的任务时,他第一个站出来,为的就是回报这个救命之恩。如今好不容易得手,只要再坚持一下,就一下,就算大功告成了!

    想到这里,商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东西。那是一卷用布囊包裹的书册,干系重大。虽然商程自己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但看到这两方重视的程度,就知道这书册中记录的,一定是什么惊天秘密。商程这么分了分神,身后那灰衣人居然又靠近了几尺。

    商程偏了偏头,眼角余光扫到身后,不由得吃了一惊。那灰衣人身着粗布衣衫,一身成青灰色,脸上也扯了一段黑布覆面,头上还包着头巾。这样的打扮也着实奇怪,商程想道。追捕的人哪里有遮住脸面的必要?不知这灰衣人又是那个江湖高手,难道是性子怪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抑或是见到同伴接二连三掉队,索性掩藏身份,万一追不到了,也不至于被人知道身份而丢脸?

    商程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脚下又加快了几分。然而他没有看到的是,身后不远处那灰衣人虽然隔了七八丈的距离。看似勉强跟着,却是不疾不徐。他脸上露出眼鼻处一段白净的肌肤,眼中神色淡然,呼吸均匀悠长,胸脯几乎不用起伏,根本没有商程那般紧张不安。头脸和身上更是没有如同商程那样出那么多汗。在这人看来,似乎追上商程是迟早的事,根本用不着费力着急。

    深山密林中,这两人就这么各怀着心思,一前一后,向山中极速飞奔。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已是丑时过半。现在是盛夏时分,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开始亮了。到了那个时候,想要逃脱行踪,就更加难了。商程不由得有些心急起来,回头看那灰衣人。只见他跃上一根树枝,凌空飞过一片荆棘,距离商程又靠近了些。

    更让商程吃惊的是,方才那人使了这手轻功,那树枝似乎连晃也没晃。是因为自己疲累眼花,还是那人轻功当真这么炉火纯青?商程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居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他不断提醒自己,一定是自己眼花,那人怎么可能有如此轻功?若真如此,他早就追上自己了,还用花三天功夫么?

    然而不好的念头一旦兴起,就再难按耐下去。商程心跳越来越快,气息也开始有些不稳。如此一来,他已失了方寸。前面密林掩映,更加慌不择路。忽然前面树丛渐稀,商程一步冲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正当他感觉奇怪的时候,前面陡然现出一段悬崖来。商程急忙使了个千斤坠,堪堪停住脚步,方才没有顺势冲了下去。

    他九死一生,心头乱跳。然而此地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已经是绝境了。回头一看,果然那灰衣人已经站在树林边缘,距离自己不过十来步。若是这灰衣人没有停下,而是趁方才商程立身不稳,出手偷袭,只怕此刻商程已是万丈悬崖下一具死尸了。

    商程不会感念对方的情意,恨恨道:“你们这些走狗!”

    那灰衣人居然也不生气,只是淡淡说道:“我不是走狗。”

    商程微微一愣,似乎觉得这人说话有些不着调。方才自己明明是恶意辱骂,可对方居然只轻轻反驳了一下,似乎一点也没有生气。他厉声问:“你追了我三天,到底想要怎样?”

    这句话真是明知故问,商程也知道自己废话。可是当此时刻,似乎也只有废话好说了。灰衣人依旧用平淡的口气道:“我要你怀中的东西。”

    商程下意识摸了摸,嘴里却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话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果然,灰衣人根本没有理他,道:“既然你不给我,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远处又惊起一群飞鸟,朝着远山展翅而去。东方刚刚有些泛白,灰衣人独自走出了山林。他追飞天鹞子商程花了三天,但是如此走路回到岳阳城,至少得花六天。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只有自己完成了任务。

    六天之后,岳阳城中,灰衣人将那个布囊包裹的东西原原本本交还到它的主人手上。那个炙手可热的人一句好话也没说,冷冷一笑,随口问道:“是谁?”

    灰衣人淡淡道:“飞天鹞子商程。”

    “怎样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主人只说了这个字,转手就走,边走边自语,“想跟我斗,还嫩了点……”(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二章 故人

    江西之南,山峦叠嶂,郁郁葱葱。方圆数十里,钟灵毓秀。山脚官道上行来一队人,约莫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为首两人一个英姿魁梧,鹰视狼顾。身旁一个少女,穿着湖绿衣衫,容貌清秀。其余人远远跟在后面,都是护卫打扮。

    这两人自然就是卫潜卫秀父女二人。卫秀在少林寺得怀善舍命相救,又经过三四个月调养,总算恢复过来。只是经此一折腾,身子却瘦削不少。两人带着随从,从岳州出发,行历大半个月,方才抵达此处。

    一路上卫潜始终不言明来这里所为何事,卫秀也问不出来。到达山脚,卫秀终于忍不住又问:“父亲,我们跑这么远,到底来干什么?”

    卫潜哈哈一笑,心情甚好,道:“秀儿,你是不是很奇怪,现在时间如此紧急,为父为何还能丢下繁务,跑到这山野乡下?”卫秀的确有些茫然不解。卫潜一指眼前群山,问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卫秀摇头。卫潜望着满山苍翠,道:“这山名叫玉笥山,自先秦时候就是道家名山。无数得道高人,奇人隐士都曾在这里住过。”说着又感叹道:“当真是一个神仙所在。若是当我年老衰朽,有这样一个去处。也当老怀安慰!”

    卫秀很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我看这山也没什么好看的,说到底不过是穷山恶水罢了。你说的那些什么得道高人,现在也只是一抔黄土。还不如当今的九华、昆仑,有个名门大派,声震武林!”

    卫潜笑笑,只当她是无知之语,又道:“前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当今的玉笥山,也正是有一位奇人隐居,才值得为父亲自跑这一趟啊!”

    卫秀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奇人,能得父亲如此看重?卫潜向身后护卫道:“你们留在此处,我跟秀儿上山就好!”说完翻身下马,向着石阶小道走去。

    卫秀跟在他身后,拾阶而上。走了一程,卫秀微微有些气喘,不解道:“父亲,到底是什么住在这里?你亲自来一趟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怎么还要步行上山?这人难道是什么卧龙凤雏之流,值得我们三顾茅庐不成?”

    卫潜不以为意,继续向上走,边走边道:“卧龙凤雏算得什么?一个狂妄至极,事业未成,惨死落凤坡。一个死保蜀汉几十年,鞠躬尽瘁,也扶不起一个阿斗。这两人空有大才,却无囊括天地的胸怀和志气。在我看来,不值一哂。”

    卫秀不禁有些吃惊,想不到古往今来受人称颂的庞统诸葛,在父亲眼里居然一文不值。那么这个值得他亲自拜会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卫潜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道:“我们今天要见的人虽不是卧龙凤雏,却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倒乾坤的手段。”

    “莫非是哪个隐世的武林高手?”卫秀终于忍不住问。

    “哈哈哈!”卫潜仰天大笑,“这人虽然对武学颇有研究,很有眼光。但是他自己却是不会什么功夫的。顶多算得上手脚麻利些罢了。”

    “那为何父亲会说他有翻云覆雨,颠倒乾坤的能耐?”

    卫潜正色道:“难道你忘了苏拙那小子?他脑子若是再聪明些,岂不是就有这样的能耐?”

    说到苏拙,卫秀不禁一怔,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是喜是悲。多时不见,也不知伊人现在何处。卫秀叹了口气,有些黯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隐隐猜到这山上住着的是谁。

    卫潜点点头,肯定了卫秀的猜测,道:“不错!住在这里的,就是苏拙的师父,鬼隐!”

    卫秀一惊,想不到当日在少林无意中说出了苏拙的师承,竟引来了今天的事。她担忧地问:“父亲,苏拙虽然经常与我们作对。但是他师父已经隐居多年,应该也与苏拙的所作所为无关吧?”

    卫潜如何不知道女儿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放心,这鬼隐与我也是故交。我岂会因为苏拙,专程来跟他过不去?你也太小看你父亲了!”

    卫秀放下心来,又微微有些惭愧。她问道:“这鬼隐老人江湖上只闻其名,不知其详。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又如何称得上父亲的评价?”

    卫潜悠悠道:“鬼隐自号鬼隐老人,其实他不过只比我大了七八岁,算不得什么老人。他原名风从归,自幼酷爱读书,又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十四岁时参加科举,无奈当时乱世,风从归虽然惊才艳艳,却无钱上下打点,导致落榜。后来他便游历四方,与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相交。再后来又拜入鬼谷子第九十八代传人门下,学得了一身机谋算计的本事。年轻时,风从归也在江湖上做下过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二十年前,他选择了退隐,自号鬼隐,从此不问世事。而江湖上也渐渐极少谈论这个人……”说完不由得有了英雄迟暮之感。

    卫秀冰雪聪明,从卫潜的话中,就猜到他应当还隐瞒了许多事。这鬼隐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又为何归隐?卫潜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既然他不愿说,卫秀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索性闭口不言。不过她心里,对这个神秘人物已经越发期待起来。当初她对三门七派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尚且十分感兴趣,费尽心思招入了麾下。此刻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传说人物不动心?虽然明知这样的前辈,隐居多年,一定不会为自己所用。但能见上一面,也是今生之幸。

    父女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不觉已爬到山顶。只见山顶上开阔平坦,并没有险峰气象,倒像乡野村甸。迎面是一片桃树林,此时繁花早已落尽,绿叶茂盛。树林十分茂密,遮住前路。一湾溪水从林子深处曲曲折折流淌出来,应当是山顶泉眼,经过改道而形成的。来到这片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卫秀也不禁心神一荡,心旷神怡。

    谁知卫潜看到这美景,却皱起了眉头。眼见卫秀不知轻重,信步就要进入桃林,卫潜赶忙出声喝止:“等等!这桃林不是那么好进的,一定有古怪!”

    卫秀一愣,这机关布阵之术并非她所长,一时也看不出到底如何。卫潜忽然长啸一声,啸声在山谷间来回荡漾。他喊道:“故人来访,风兄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三章 出山

    四野只闻回声悠悠,并没有人应答。卫秀奇怪道:“是不是没人啊?”

    话音刚落,就见林中吹起一阵风,将地上枯叶扫开,露出一条碎石小径。卫潜微微一笑,道:“走吧!”放心大胆地走上小道。卫秀跟在后面,仍有些不放心。这地方当真有些古怪,让她心中不安。想到苏拙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便不奇怪他为何会成为那样一个古里古怪的人了。

    不过一路走来,却是风平浪静。走到桃林尽头,前方开阔。只见数间茅草屋靠着悬崖边缘而建。一座茅草棚顶的凉亭中,可见一个人影盘腿坐着,正在烹茶煮水。凉亭四面悬着竹帘,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孔。卫秀微微有些失望。卫潜一指旁边一块大石,道:“秀儿,你在这里稍坐。待会儿我叫你时,你再进去拜见。”

    卫秀有些不情愿,又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好违拗,只得乖乖坐着等待。幸好这里凌空绝顶,四周山峰一览无余,景色奇妙壮丽,倒也不会无聊。

    卫潜独自掀开竹帘进入凉亭,在那人对面盘腿坐下。只见眼前这人身材瘦小,着一件青布长衫,已洗得发白。头发随意挽着,有些不羁。须发间已是黑白间杂,白发更是占了多数。想不到多年不见,故人已显老态。卫潜不禁叹了口气。

    不过鬼隐面目却是矍铄,一双眸子仍是精光闪闪。他听见卫潜叹气,也不答话。头不转眼不抬,手上夹子夹起两个茶碗,放到两人面前茶案上。卫潜清了清嗓子,道:“风兄,当日一别,已有二十载了吧!想不到今日一见,风兄风采依旧!”

    鬼隐淡淡一笑,将茶叶拨一些倒进茶壶,却忽然说道:“卫潜,听说少林一事,你已成了武林独大。大多数都已听你号令了,不知可有此事?”

    卫潜一愣,万万没料到他第一句话居然会说这个。正不知如何作答,鬼隐又道:“我还听说,你为此记了个名册。凡是为你效力的人,都榜上有名。江湖中人挤破头,也想把名字写进去,不知是真是假?”

    卫潜毕竟当世枭雄,转眼就从最初的慌乱平静下来。好一招反客为主,他心中骂道,我来找你,你却先说起我的事来。卫潜笑道:“有这样的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听见如此拙劣的回答,鬼隐心头暗笑,想不到卫潜这么多年长进不过如此。他又道:“如今你已是群雄之首,想必是想把当年你名字中拿掉的那个龙字,再添回来吧?”说着一双眼眸直视卫潜,目光凌厉,似乎直射人心。

    当初苏拙向华平介绍卫潜时就说过,卫潜本名卫潜龙。只因太祖立国,为免皇帝猜忌,便将名字中那个龙字取了。卫潜面色一变,吃了一惊,心头更是砰砰乱跳。想不到鬼隐隐居山野多年,不但消息灵通,对时局也依旧看得清楚。

    到此地步,卫潜索性也不藏着遮着,哈哈一笑,道:“风兄以为如何?”他轻轻巧巧将球又传了回来。

    鬼隐却不接话,道:“我那劣徒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他话虽这么说,语气中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卫潜一愣,似乎有些跟不上鬼隐聊天的节奏,又惊骇于他居然早已猜到了自己的来意。于是只得苦笑道:“风兄调教的好徒弟啊!”

    鬼隐淡然一笑,笑声中却没有一点欣赏苏拙或是自豪骄傲之意。卫潜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心中一定,已有计较,道:“想不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江湖上只知有个苏拙,还有谁知道当年的风从归?”

    鬼隐冷笑:“卫潜,你不必激我。如果我是贪图名利,甚至连自己的徒弟也妒忌的狭隘小人,我又岂会在此隐居二十年?”

    卫潜笑道:“风兄自然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你这位高足早已青出于蓝,已不是你教出来的样子了!只怕日后乱拳打死老师父……”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剩下的意思,留给鬼隐自己体会。

    鬼隐不置可否,淡然道:“卫潜,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让我出山帮你对付苏拙罢了。只是我对浮云世事早已失了兴趣。若是没有别的事,还是请回吧!”

    听见对方居然下了逐客令,卫潜面色一沉,叹了口气,道:“我卫某从来不会做无把握之事。既然来了,我一定就会请动你出山,迦楼罗!”说着将一块黑乎乎的铁牌轻轻放在桌案中间,铁牌上凹凸不平,显现出一条虬龙图样。

    卫潜的行为和他最后三个字如晴天霹雳炸响,鬼隐不由得呆住了,就连身边炉子上的水开了,也浑然不觉。其实若是苏拙在这里,一定也会惊得跳起来。想不到八部天龙中的龙众和迦楼罗,居然会是卫潜和自己的师父鬼隐!

    鬼隐始终都波澜不惊的声音居然有了一丝颤抖:“你是龙……你怎么知道我……”

    两人坐下伊始,卫潜头一回占据了上风,哼哼一笑,道:“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没错,是那个人告诉我的!”

    鬼隐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道:“那个人……那个人居然会告诉你……你还知道哪些人?”

    卫潜诡秘一笑,摇头不语。他这样虚虚实实,反而让鬼隐摸不清底细。卫潜又道:“现在你改主意了吗?”

    鬼隐凝视着桌上的铁牌,心中起伏不定,犹豫不决。卫潜冷哼一声,心想,老狐狸,居然还犹豫不定。想着忽然喊道:“秀儿,你是茶道的高手。风伯伯的水开了,你来为他泡茶!”

    卫秀冷不防卫潜忽然召唤自己,忙小跑着进入凉亭。她一眼就看见烧开的水壶,便走了过去,但是一双眼睛却好奇地向鬼隐看去。鬼隐抬起头,正与卫秀四目相交。鬼隐不由得浑身一震,嘴微微张开,眼角已有些颤抖。这张脸,他曾多少次在梦中想起。可现在居然如此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么年轻,这么青涩。一时让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卫潜在一旁冷笑。鬼隐忽然意识到自己心神大乱,警醒过来,这才发现卫秀那张脸虽然与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十分相像,终究有些差别,而且更年轻一些。

    他颤声问:“她……她是……小韶的女儿?”

    卫秀当初在古堡里,并没有听见叶韶告诉苏拙的往事,不知道鬼隐与叶韶的关系,因此对鬼隐的反应有些不解。她低头泡茶,耳朵里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卫潜点点头,却惜字如金,什么也不多说。卫秀先为鬼隐倒上一杯清茶,双手捧到鬼隐面前,道:“风伯伯,请喝茶!”

    鬼隐凝视卫秀双眸,伸手接过,缓缓道:“我答应下山!”

    卫潜心中大喜,伸手接过卫秀递来的茶碗。鬼隐又问:“去什么地方?”

    “京城,东京汴梁!”(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四章 鱼龙混杂

    东京汴梁,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民丰物阜,早没了五代之乱的荒颓,显示出盛世景象。苏拙站在城门前,望着来往人流,摩肩接踵。抬头看见汴梁两个隶书石刻大字,心潮起伏。

    多少年前,他也曾这样仰望过汴京的城门。可是他却不敢进去,因为他知道这座城里虽然有更多的富商大贾,但也有更多的衙差捕快,更多的恶奴打手。对于他这个靠坑蒙拐骗偷过活的小乞儿来说,汴京不啻于龙潭虎穴。如今事过境迁,苏拙早已今非昔比。然而现在矗立在眼前的这座城,并没有更好一些,依旧是一个龙潭虎穴。

    然而今天,他却无法再绕道而行了。有些事情,必须迎面而上。

    苏拙随着人流进入城门,沿着朱雀大街走了小半个时辰,拐进了护国巷。一路上商贩叫卖,行人如云,十分热闹。但是苏拙并没有停留驻足。等拐进这条巷子里,气象陡然一转,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巷道很宽,却没有几个行人。两边都是深宅大户,家家紧闭大门。远远可见巷子尽头,一户宅院,门口立着一副白底黑字的挽联,挂着两个白灯笼,上面各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奠字。

    这条巷子是以住在尽头的护国将军府为名的,是汴京有名的巷子。里面住的几乎都是行伍出身的将军。苏拙拐进去,却又折了回来,走进朱雀大街上正对着护国巷的一间茶馆里。

    此时已近中午,茶馆里人很多,一楼大堂全坐满了。堂中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粗莽的江湖汉子,满嘴“******”脏话漫天。也有贩夫走卒,闪着精明的小眼睛。还有的打扮得不伦不类,独自坐着喝茶,什么也不说。

    苏拙打量了一眼,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径直上了楼梯。二楼算是雅座,茶资要高上一些,因此没有一楼那么人满为患,也不那么嘈杂。不过几乎每一桌也坐着一两个人。苏拙好不容易在窗边找了个没人的桌坐下,一转头正好可以看见远处那家办丧事的大宅。

    他叫了一壶普通毛尖,正等着的功夫,忽听身边脚步声轻响。继而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施主,可否行个方便,借个座儿?”

    苏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年僧人站在面前,正合十行礼。他身长七尺,一身整洁干净的月白僧袍,穿在身上,就像天生为他而做的一样。他抬起头来,只见脸如明月,目似朗星,五官端正,鼻梁高耸。这人往那儿一站,周身似乎发出淡淡佛光,旁边的所有人都有些黯淡了。

    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中年和尚。不过这两人比起那年青僧人,当真是云泥之别。两人俱是肤色黝黑,深目鹰鼻,面目可憎,不是中原人士。这两人似乎就是为了突出身前的年青僧人而存在。苏拙一时有些发呆。那年青僧人又重复了一遍。

    苏拙这才回过神,忙道:“大师请坐!”

    年青僧人合十谢过,在苏拙对面坐下,又向另两个僧人道:“二位师兄,请坐吧!”

    原来这三人竟是师兄弟。那两人并排坐了,却离茶桌隔了两尺距离。苏拙问道:“不知三位大师法号?”

    年青僧人淡然一笑,道:“贫僧法号无我。”

    那两个中年僧人中高个的道:“无天。”矮胖的则道:“无法。”两人汉话说得拗口难听,无我歉然笑道:“我这两位师兄不是中原人士。无法师兄原是吐蕃国上师,而无天师兄则是来自天竺。”

    苏拙笑笑,心里却十分奇怪,无我、无法无天,这几人当真不可思议。正想着,茶博士将茶奉上。无我忽然道:“看施主脸色,似乎有心事?”

    苏拙一愣,先为对方倒了一杯茶,笑道:“哦?无我大师何出此言?”

    无我也不客气,端起茶杯道:“相由心生。施主面相虽然是惊世之材,然而前庭印堂间隐隐有阴云笼罩,不是有福之象啊!”

    苏拙抿了一口茶,笑道:“想不到大师还会看相?”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无我只把茶杯放在鼻下闻了闻,又放了下去,起身道,“不过看施主是心志坚定之人,看来贫僧这番话也是多此一举了。多谢施主款待,贫僧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与无法无天两人转身下楼,飘然离去了。

    苏拙回味着无我的话,内中深意不言自明。他又想起一路上看到无数人奔赴京城,朱雀大街上,三教九流齐聚,一楼大堂中,正道邪道全有。如今的京城,山雨欲来。可越是风口浪尖,越是有利可图。因此吸引来这么多人,果真是鱼龙混杂。

    正想着,忽听得楼下嘲杂声静了静,继而居然起了一阵哄笑和讥讽声。苏拙微感讶异,只见楼梯口又上来一人。这人身穿宽大的条纹布衣,个子不高,头上只留着一小撮辫发,长得还算英气。腰间插着一把长柄刀,脚上踏着木屐,原来是个扶桑人。其时扶桑蕞尔小国,向中原具表称臣。而扶桑人来到中原,也是低人一等,处处被人看轻,乃是下国小民,化外蛮夷。尤其是他们奇装异服,古怪风俗,更难被中原认同。

    因此这人来到茶馆,受人嘲笑也不奇怪。他并没有生气,来到二楼,看见虽然每桌都有人,但还算宽松,便向一桌走去,想拼个桌。谁知坐着那人见他走近,忙道:“去去去,这里坐满了!”

    扶桑人一愣,眼中神光一闪而逝,又向另一桌走去。谁知连问了三桌,都没人愿意让他同座。这时候茶伙计走了过来,斜着眼向扶桑人道:“哎哎哎,你有钱没有?”

    那扶桑人摊开手掌,露出几枚铜板,道:“我有五文钱,正好够一壶茶。”

    没想到他汉话说得倒还流利。那茶伙计却怒道:“去去去!五文钱连这儿的座位钱都不够!”

    扶桑人脸涨得通红,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下楼。苏拙小时候也曾受人轻贱,看到这样的事,就有些愠怒,起身道:“兄台若是不介意,可否来这里坐?”(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五章 将门悬案

    扶桑人听见苏拙叫唤,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苏拙走上前,对茶伙计道:“他与我一桌,可还有什么问题?”

    那茶伙计忙道:“没有,没有。公子自便!”说着嘴里嘀嘀咕咕,转身下楼。扶桑人向苏拙鞠了一躬,头放得很低,道:“多谢!”苏拙笑着摇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与他回到座位坐下。

    苏拙亲手为对方倒上一杯茶水,道:“粗茶简陋,朋友不要见怪!”

    扶桑人正襟危坐,小酌一口,道:“在我看来,粗茶精茶都是一样。只要是朋友奉上的茶,就是世间最名贵的茶!”

    想不到这人说话倒有些意思,苏拙微笑问:“在下姓苏名拙,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扶桑人双手时刻按在大腿上,一点头道:“在下伊贺服部千战!”

    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脸上露出自豪之情。苏拙知道伊贺是东瀛京都附近的一个地名,服部则是他的姓氏,也是东瀛的大姓,而千战才是他的名。苏拙道:“原来是服部先生。你汉话说的额很好,莫非来到中原已有些年头了?”

    服部点点头,道:“没错!早在七八年前,我便随母亲来到中原。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学说汉话。”

    苏拙点点头。服部千战始终正襟危坐,不问他,他也不说话。苏拙只得找些话头来说,想了想又问:“七八年前?我记得好像当时有许多扶桑人都来到了中原,不知是什么缘故?”

    服部千战浓眉微微蹙了蹙,道:“那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许多人活不下去,只好逃难到中国。”

    苏拙点点头,还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服部千战忽然起身鞠躬道:“多谢招待,他日服部一定报答今日盛情!”

    苏拙一愣,没想到服部这就要走了。他笑道:“区区一杯粗茶,何必言谢?”服部又行了一礼,径直转身离去。苏拙送他背影下楼而去,再转头恰好看见远处办丧事那家大门缓缓开启,从中行出一队披着丧服的甲士,簇拥一人骑马离去。

    苏拙看着这队人走远,微微叹了口气,往桌上扔下一块散碎银子,出门大步往城东而去。茶也喝过了,情况看也看过了,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了。城东淄衣巷住的,大多是在朝廷当官的。因此这里的环境也是格外清幽雅致。苏拙站在诸葛府门前,轻轻扣了扣门环。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得知了来人的名字。管家连通报也没有通报,径直带着苏拙进门,穿过回廊,到一片花园。穿过一条小径,只见一个池塘,荷叶正盛。诸葛铮正坐在池塘边亭子里,给几只笼子里的白鸽喂食。

    苏拙隔了老远,笑道:“诸葛兄好兴致,躲在这么清幽的去处,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诸葛铮抬头看见他来,起身相迎,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诸葛铮请苏拙落座,苏拙却看着那七八只白鸽,道:“想不到诸葛兄居然亲自给这些鸟儿喂食。”

    诸葛铮道:“一个月前你送来这些鸽子,我还以为你体念我差事辛劳,给我补一补。没想到你要我养着它们。你苏大公子的面子,我岂能不给?就算我再忙,也得亲自来给它们喂食!”

    苏拙哈哈大笑,知道他说笑,也不以为意,道:“现在恰好有件事要麻烦它们。”说着提起石桌上的毛笔,写了张纸条,递给诸葛铮。诸葛铮看见字条上只有四个字“勿来京城”,眉头微微一皱,与苏拙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苏拙取出一只白鸽,将纸条绑在鸟足上,放飞出去。白鸽扑扇着翅膀,飞出府邸不见了。诸葛铮知道他给谁寄信,道:“听说年初的时候,你们在少林大闹了一场。后来听说在草莽之中,卫潜正在不断发展势力。而四海盟又不断派出奸细潜入卫府。你与四海盟似乎在布一局很大的棋啊?”

    苏拙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道:“这棋局大得你无法想象……”说着正色道:“事情到底如何?快讲给我听听吧!”

    诸葛铮正了正身子,道:“这次事情出得有些大了。护国大将军王定边的独子两天前莫名其妙地中毒死了。因为王定边军功卓著,如今又担任京城周围三十万禁军的统领。因此这件事连皇上也惊动了。皇上将这件事交给我,并且特意提到了你的名字……”

    苏拙一愣,疑惑道:“我不过是一介草莽布衣,皇帝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诸葛铮道:“我知道你是无拘无束的性子,从来没有提起过你。不过这次却是枢密使贾彦知向皇上举荐的。他还特意提到了涿州那件事,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才得以平息一场动乱!”

    苏拙眉头紧皱,沉吟道:“我与这什么枢密使素不相识,他怎么会平白无故举荐我?”

    诸葛铮道:“其实你虽然从不张扬,但是朝堂之上,知道你名字的人,不在少数。其实就算没有人举荐,我也会请你过来。我隐隐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此还要靠你帮忙!”

    苏拙点点头,暂且抛开心中疑虑,问道:“那什么大将军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诸葛铮道:“王定边独子名叫王纨,年纪不过二十,算得上是王定边中年得子。两天前,也就是七月十四夜里。王纨的贴身小厮茗香在王府的一间密室里发现了王纨的尸体。当时茗香先向王定边禀报了此事,隔了半个时辰,才向开封府尹报案。开封府的捕快知道是大将军府出事,不敢怠慢,没用多久就检查了尸体和现场。王纨死在他房间的一间密室里。据王府的人说,这间密室是王纨收藏他淘来的古董宝贝的地方。当然他毕竟是个纨绔子弟,因为家长宠着,也偶尔会在里面做一些不正经的事。密室的门是锁着的,只有王纨自己有钥匙。而他经常把钥匙交给自己的心腹茗香保管。在尸体旁边,发现了几根蚀心草。这是一种有剧毒的草,不过误食后要两三个时辰才会发作,如果分量轻,也可能四五个时辰发作。不过发作时若没有救治,则必死无疑。尸体也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因此初步断定就是中毒身亡了……”

    苏拙忽然冷笑一声,道:“中毒?真是欲盖弥彰!如果要几个时辰才会发作,尸体旁边怎么会有蚀心草?摆明了是凶手放的!”(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六章 大将军府

    诸葛铮点了点头,道:“我一开始接手这件案子的时候,也发觉这一点很奇怪,但尸体的特征的确像是中毒。于是我把那天王纨死前四五个时辰内,凡是有可能接近他下毒的人全都列为了怀疑对象。除了将军府的人之外,据茗香说,那天王纨与户部尚书的公子陈平原在一起呆了大半天。这两人都是纨绔子弟,经常在一起厮混。听说那天两人没有带随从,直到天黑才回来。”

    苏拙一直静静听着,道:“看来这件案子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了,也只有你敢接吧?”

    诸葛铮苦笑道:“你说得没错。因为事情牵扯到了两个大人物的公子,因此开封府尹早早就将这件事上报皇上。刑部上下全都三缄其口,没有一个想要接手,皇上这才将此事摊派到我头上。如今京城里那些官儿,见到我都要绕着走呢,生怕牵涉到其中,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

    苏拙笑笑,道:“你一直认为王纨是中毒而死,可是我却觉得他一定不是中毒死的。你可敢跟我打个赌?”

    诸葛铮笑道:“这种赌我绝不跟你打。不过你凭什么认为,他不是中毒死的?”

    苏拙起身道:“直觉!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蚀心草出现在尸体旁边,就是一个很大的破绽,一定是凶手故意放在那里,影响我们的思路。那么我们就可以设想,这凶手是在什么时候放的呢?如果在王纨死后放过去的,那么他是怎么进入那间密室的?如果实在王纨死前放的,这样的凶手已经能靠近王纨,何必用下毒这么繁琐的方法?一刀杀了岂不直截了当?”

    诸葛铮道:“你是认为那个小厮茗香有问题?”

    苏拙摇摇头,道:“一切只有拜会过大将军府之后才能下结论!”

    诸葛铮没有要随从陪同,与苏拙两人轻车简从,直奔护国巷的大将军府。刚到巷口,两人便下马步行,走到门前。诸葛铮轻轻扣了扣门环。朱漆大门“咯吱”一声开了个口子,里面探出一张脸来,看了看诸葛铮,冷言冷语问:“你是什么人?”

    苏拙不禁暗叹,真是将军府上的奴才都要凶恶一些。诸葛铮道:“劳烦向大将军通报一声,大理寺诸葛铮前来拜会。”

    那奴才没好气道:“我家老爷不在!”说着“砰”一声重重将门关上。

    诸葛铮和苏拙同时一愣,对望一眼,颇为无奈。想不到两人居然就这样吃了个闭门羹。苏拙暗想,去诸葛铮府上之前,的确看见有一队人去门去了,莫非那就是王定边?

    两人不甘心,索性站在门口等候。故不多时,苏拙看见的那队人马果然回来了。一个甲士上前喝问:“你两个是干什么的?”

    诸葛铮看见队伍中间一人骑在马上,穿着便服,但是身形魁梧,不怒自威,忙鞠躬行礼道:“晚辈诸葛铮,见过王将军!”

    诸葛铮执晚辈之礼,王定边便不好摆官架子。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礼,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诸葛铮一愣,皇帝将这件案子交给他,王定边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现在问这一句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信任诸葛铮?苏拙也微微皱眉,心中产生了相同的疑问。诸葛铮只得依旧恭敬道:“晚辈特为令公子的案子而来。”

    王定边又嗯了一声,策马径直进入府中。诸葛铮与苏拙耸耸肩,只得跟在队伍后面进府。一进大门,只见院中各处拐角岔路,均站着两个铁甲卫士守卫。所有人穿着丧服,全府上下死一般沉寂,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听见从正堂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啼哭之声。

    诸葛铮与苏拙跟着王定边走进正堂。堂上设着王纨的灵堂和棺椁。两人一齐上了香,行过礼。旁边一个中年妇人缟布素衣,冲诸葛铮道:“诸葛铮,你一定要给我儿一个公道!”说话不时抽噎两声,原来是王纨的生母。

    王定边将两人带到偏厅,也不让座,瓮声瓮气地指着苏拙问道:“你又是谁?”

    苏拙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节,道:“在下姓苏名拙,是诸葛兄的朋友。”

    王定边眉头抬了抬,道:“你就是苏拙?!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诸葛铮道:“王将军,我们怀疑令郎并不是死于中毒。因此我们想开棺,重新检查……”

    话没说完,王定边重重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茶杯全跳了起来。王夫人闻言,嚎啕骂道:“诸葛铮,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儿死得这么惨,你还要开棺,扰他亡灵!你是想让我儿黄泉路上也不安宁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拙眼看形势不对,看来这开棺是万万不成的,忙道:“王将军、王夫人请息怒,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提议。既然两位不同意,那就此作罢,就当我们什么也没说过。不过我想问令郎生前的贴身小厮来问几句话,不知这个要求是不是过分?”

    王夫人擦了泪水,看看丈夫,有些犹疑。苏拙察言观色,觉得有些不对。果然,王定边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们要见那奴才,只管去开封府就行了。他的尸体,老夫刚刚已经送过去了!”

    诸葛铮和苏拙吃了一惊,忙问:“茗香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王定边沉声道:“他是悲老夫打死的!狗奴才没有服侍好纨儿,罪该万死!怎么,难道老夫打死一个狗奴才,也要大理寺来问罪吗?你们也不用问了,老夫对他严刑拷问,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苏拙叹了口气,这才知道,原来方才王定边带人外出,原来是将茗香的尸体送去了开封府尹处。细细想想,他这么做也没错。因为诸葛铮只负责王纨的案子,而王定边打死茗香,又是另一件案子了。而王定边亲自前去,开封府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就像他说的,一个大将军打死自己的家奴,的确算不得什么。到最后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诸葛铮面色变了变,想不到此案中最关键的人,居然就这么被打死了,线索一下子又断了。苏拙问道:“既然如此,可不可以请问夫人,这茗香跟随令郎多久了?”

    王夫人略想了想,道:“大概有七八年了吧。当年我看这个小娃儿聪明伶俐,又无依无靠,才让他跟着纨儿,没想到……”

    苏拙点点头,道:“可否让我们看一看令郎的房间?”(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七章 开封府尹

    王定边听苏拙问东问西,不着边际,早就有些不耐烦。他喊了一声:“王福,你带他们去看吧!”说着起身就转到后堂去了。

    王福是将军府的管家,一个瘦小的老头。他站在门口,轻轻答了声:“是。”接着就领着苏拙诸葛铮向王纨的房间走去。

    几人穿过几条回廊,进入一进大院子,花园书房卧室一应俱全,占地颇广,果然是豪富人家。苏拙直接问道:“王管家,你家公子的那间密室在哪里?”

    王福指着书房那间屋子道:“就在书房里。”说着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书房里摆设齐全,只是书架上那堆书籍却落满的灰尘。书桌上也不知是何年马月铺着的几张宣纸,已经微微泛黄,也没有写上一个字。苏拙心中暗暗好笑,这王公子定然也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可是这样的人会与谁结仇呢?

    王福推开一排架子,露出一个石门。石门大开,里面黑黝黝的。王福点上火烛,密室里有镜面反光,顿时将室内映亮,只见里面堆放了几排木架,放的全是瓷器古董。苏拙站在门口,问道:“王管家,这间密室要怎样才能开启?”

    王福一指墙上的钥匙孔,道:“这间密室是公子放宝贝的地方,只有用公子的钥匙从这儿开启。出事那天,茗香说他随公子回来,将密室开启,公子便让他在外面等着,独自进去了。谁知茗香出去转了一圈,直到天黑,也没见公子出来。于是茗香便打开了石门,进去一看,就看见了公子尸体趴在地上。”

    他说得颤颤巍巍,显然也有些后怕。苏拙走到他指的方位,又由诸葛铮描述了一遍尸身趴伏的情形,口中继续问王福:“出事那天,没有人看见什么奇怪的人进府吗?”

    王福摇摇头,道:“府上的卫士全是老爷从军中挑选,可谓万里挑一。这些人将将军府守得铁桶相似,不要说人了,就算飞进来一只隔壁的苍蝇,他们也会知道。”

    对此苏拙毫不怀疑,进府时就已经见到了。他站在尸体倒下的位置,看见地上有许多杂乱的脚印。诸葛铮解释道:“这些一定都是捕快留下的,我吩咐过,尽量不要动这里的东西,因此到现在还留着。”

    苏拙点点头,然而尸体两边各有一排木架,架子置地之处,却有轻微的擦痕。地上都是青石板铺就,十分光滑。而架子放在此处已有多年,地上已经形成了印迹。这擦痕显然是架子被推动在地上留下的。苏拙起身道:“若是凶手事先躲在这两个架子上,等王纨走到此处,突然袭击,正可以将他击毙!”

    诸葛铮摇了摇木架,道:“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若有人双手双脚分别搭在两边架子上,这擦痕可不止这么长吧?这架子不重,任一个成年男人用力一推,也可以推出几尺。”

    苏拙皱眉点点头,无话可说,转头看见最近的架子上摆着一枚白玉坠子。其他宝贝都摆得整整齐齐,唯独这玉坠像是随手丢在那里一般。苏拙顺手捡起,才发现坠子上系着的红绳已经断了。而玉坠不大,上面却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张牙舞爪,爪有四指,握住一颗火球。王福道:“这枚玉坠是出事以后香茗从地上捡起来放这儿的。公子从不肯别人动他的这些东西,因此谁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苏拙点点头,并没有多说,有扫视了一眼,道:“既然如此,就先借我用几天,完事之后一定奉还。”王福点了点头,也不觉得那玉坠怎么值钱,就做主答应了。苏拙又道:“王管家,现在不如带我们去开封府尹认认香茗的尸首吧。”

    王福一脸的不愿意,但是事关王纨的案子,又怕王定边责罚,只得点了点头,跟在两人后面,心里却将苏拙骂了千百遍。几人赶到开封府尹,衙差早就认得诸葛铮和王福。俗话说宰相的管家三品官,众衙役对王福比诸葛铮还恭敬。王福一说要看香茗的尸首,衙差也不及通报,就先领着几人下到停尸间。

    停尸间就是一间地窖,因为阴冷封闭,适合存放尸体,就做了停尸间。苏拙端着蜡烛,与诸葛铮站在尸身边。而王福和衙差则站得远远的,生怕染上了晦气。苏拙看见躺着的这具尸体,不过十五六岁,个子高挑,身体健壮白净,倒也是一表人才。他随手解开茗香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绿玉观音,问王福:“这玉可价值不菲啊,怎么他一个小厮会有这种东西?”

    王福捏着鼻子,其实这尸身尚未腐烂,还没有多少味道。他嗡声嗡气道:“你有所不知,我家公子性子就是如此,什么好东西也玩不过三个月就腻了。于是经常把些玩意儿赏给下人,家里但凡年轻乖巧的小厮丫鬟,都得过公子的赏赐。说起来,这枚玉佩还是贵妃娘娘赏赐的。娘娘是公子的亲姊姊,赏赐的东西数不胜数。想不到这东西居然也被赏给了茗香。”

    苏拙点点头,有些明白了,与诸葛铮商量:“这茗香白白净净,身体健硕,身上一点伤疤也没有,不像好勇斗狠的人,因此不会是江湖上派来的。而他身上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自然也不愁钱。他在将军府当差,权势熏天,也不会被权力引诱。我看他与王纨的死没多大关系。”

    诸葛铮点点头,道:“说得有理。既然茗香没有问题,那就该从户部尚书的公子查起了!”

    王福吃了一惊,道:“你的意思是,是陈公子杀了我家公子?”

    苏拙道:“现在只是怀疑他与这件事有关,要说谁杀了你家公子还太早!”

    王福沉默不语了。诸葛铮道:“今天天色也不早了,现在去找陈平原也不合适。我看就明天一早再去吧!”

    苏拙点点头,还没说话,只听一声“哎呦”的喊声,两个衙差举着火把,领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下到地窖。他边走边笑道:“这不是诸葛大人嘛,大驾光临,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啊,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倒显得我胡某失礼了!”他嘴里虽然在说着愧疚的话,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屑。

    诸葛铮淡然笑道:“我只是来这里办点琐事,怎敢劳动府尹大人大驾?”

    苏拙看着这人,心想,原来他就是开封府尹胡光辉。听说他是有名的糊涂官儿,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讨好上司的功夫倒是一流。胡光辉被苏拙盯得有些不自在,问道:“这是哪位大人啊?怎么瞧着有些面生啊?”

    诸葛铮还没说话,站在胡光辉身后一人阴阳怪气道:“胡大人,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苏拙苏公子啊,小人经常跟你提起呢!”(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八章 利诱

    地窖中光线昏暗,只能看见那人青衣小帽,个头不高,但是脸庞却瞧不真切。苏拙只觉这人声音有些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胡光辉点点头,夸张地“哦”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苏公子,失敬失敬啊!不如一起上去喝两杯如何?”

    诸葛铮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这酒就不必喝了吧!”说着就往地窖外走去。

    胡光辉也不是当真要请他们喝酒,笑了笑,跟上诸葛铮脚步,小声道:“诸葛兄,咱们为官的……”两人走远,声音渐小,听不分明。

    苏拙刚要走,忽然看见刚刚对胡光辉说话那人正满脸堆笑,凝视自己。此时没有人挡着火光,正好让他看清那人的脸。这一看,把苏拙吓了一跳,惊道:“万……万章?!”

    万章一笑,道:“苏公子,没想到咱们还能在这里见面吧?当初在长安全拜你所赐,我万某险些丢了性命。可是你看现在又如何了?我万某不是还过得好好的?而那王成将军,早被派遣到边塞,不知在哪里喝风呢!哈哈哈……”

    当初在长安,万章侵占军饷,还试图诬陷到华平头上。最后是苏拙在武卫大将军王成面前将他揭发出来。本来以为这人就算不死,也要流放。谁知道居然在京城又见到了。苏拙惊得说不出话来,盯了万章一眼,大步流星走出地窖。赶到外面,就看见诸葛铮根本不想理会胡光辉,大步向府衙门外走去。胡光辉也不远送,站在门口扭着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丝笑意。

    王福出门,向诸葛铮告辞:“既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复命了!”说完骑上马背,一抽马屁股,一溜烟跑远了。

    苏拙看了一眼王福远去的背影,有点奇怪。与诸葛铮并辔而行时,口中忽然骂道:“真是见了鬼了!”

    诸葛铮忽然笑道:“我还没有因为见了胡光辉而恶心,怎么你先失态了?”

    苏拙将万章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诸葛铮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沉吟道:“有这种事?我只知道这姓万的是胡光辉的参谋师爷,倒不知还有这段历史。侵占千把两银子的确是重罪,可是在京城这种地方,根本不值一提。依我看,想要万章伏法,除非他再犯些其他事情,否则……”

    苏拙自然也知道很难,但他愁的倒不是这个。万章的出现,似乎在隐隐向他暗示着什么信息,只是他现在还没猜透罢了。不过却在苏拙心头笼罩起一层阴云,让他感觉有些隐隐的不安。

    两人沉默片刻,忽然马儿打了个响鼻停了下来。苏拙向前一看,原来街道上停着一乘轿子,有几个人拦住去路。这几人都是皂衣打扮,一个模样干练的青年上前道:“哪位是苏拙苏公子?”

    苏拙一愣,答道:“我就是。”

    那人又道:“我家主人请苏公子过府小酌几杯,请苏公子移驾!”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苏拙上轿。他虽然在请,但是口气却不容对方拒绝。

    诸葛铮忽然道:“你们的打扮都是官家打扮,你们是谁家的仆人?为何行事神神秘秘?”

    那人不答,只是看着苏拙,根本不理会诸葛铮。苏拙笑了笑,对诸葛铮道:“无妨,既然有人请我,我就去看看,稍后便回。”

    软轿十分华贵,坐在里面很舒服。苏拙看不见外面情景,晃晃悠悠,几乎要睡着了。走了大半个时辰,轿子才轻轻着地。那仆从掀开门帘,请苏拙下轿。苏拙出来一看,轿子居然直接进了宅院,停在花园中。那仆从向旁边一位娇美婢女道:“交给你了。”

    说完这人随同轿夫就都走了。那婢女向苏拙一福,柔声道:“请公子随我来。”说着当先在前引路。苏拙跟在身后,穿过回廊,不禁好奇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婢女头也不回,道:“我家老爷当然就是贾大人啊!”

    “贾大人?哪个贾大人?”苏拙根本不认识什么姓贾的大人。

    婢女掩嘴一笑,道:“京城还有几个贾大人?自然就是枢密使贾大人啊!”

    苏拙一惊,请自己的居然是当朝二品大员,贾彦知!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再一想,诸葛铮说过就是这个贾彦知向皇帝举荐的自己,由此看来,今天的事也就不奇怪了。可是他为何会认得自己?苏拙想着心思,已经来到一座凉亭。凉亭建在池塘上面,河风徐来,沁人心脾。池塘中养着许多各色鲤鱼,火光映在水面,可以看见鲤鱼成群结队游来游去。

    婢女带到凉亭,向亭中一人道:“老爷,苏公子来了!”

    那人背对着二人,正倚在廊柱上喂鱼。他听了禀报,挥了挥手。那婢女依命退下,那人回过身来。只见他身着紫蟒袍,浑身透着贵气,五十来岁,白净的脸上十分安然平淡,似乎万事都不萦于怀。他捋了捋颌下胡须,笑道:“苏公子,久闻大名,今日冒昧相邀,真是失礼了!”

    苏拙依旧抱拳行江湖礼,道:“不知道贾大人召唤苏某前来,所为何事?”

    贾彦知笑了笑,道:“坐下说。”说着请苏拙坐下,石桌上已经摆满珍馐美酒。贾彦知端起酒杯,道:“请!”

    苏拙淡淡一笑,却并不举杯,道:“苏某一介布衣,却得堂堂枢密使大人相邀,实在惶恐不安。还是请贾大人有事直说吧,也好让苏某安心。”

    贾彦知哈哈一笑,放下酒杯,道:“苏公子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必拐弯抹角。不瞒你说,苏拙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闻。而且这次王将军家出事,就是我向皇上举荐你来协助破案!”

    苏拙已经知道此事,并没有吃惊。贾彦知又道:“苏兄弟好好干,这次事情只要办得好,我想以后兄弟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

    他忽然兄弟相称,倒让苏拙吃了一惊。然而他还是听出来了贾彦知话中有话,却故意装作不知,问了一声:“哦?”

    贾彦知耐心道:“苏公子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老夫的意思。世人哪个不是追名逐利?这当官儿嘛,也是如此。就像这鲤鱼……”说着指着池中鲤鱼,扔了一把鱼食下水,只见池水翻腾,无数鲤鱼聚集而来,争抢鱼食。贾彦知道:“鱼食就这么多,谁不想抢上一口?可若是不长眼色……”说着扔下一枚石子,顿时将鱼惊散,又道:“选错了方向,办错了事,那就不但吃不到食,还要挨石子!这个道理,这些鲤鱼都知道,苏公子不会不懂吧?”(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九章 尚书之子

    苏拙听完贾彦知的话,已是心知肚明。他淡淡一笑,举起面前酒杯,叹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酒是美酒,夜色也美,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贾大人一定是知道苏某好酒,不过贾大人不一定知道,苏某向来喝的都是普通水酒。越是好酒,越有毒!”他放下酒杯,杯中酒一滴也没有沾唇,道:“多谢贾大人盛情款待,苏某不胜酒力,就此告辞!”说完,起身扭头就走。

    贾彦知脸色变了变,终究没有发作,依旧平静地坐着。直到苏拙走远,他身后才缓缓踱来两人,一个笑道:“这小子我早就好言相劝过,不过却是不识时务。贾大人这下可相信了?”另一个道:“他的性子,我最清楚。贾大人白白浪费了一桌酒菜啊!”

    贾府就在皇城边上,离诸葛铮的府邸距离颇远。苏拙来的时候乘坐软轿,现在只得独自走路回去。等到了的时候,已是亥时过半。苏拙不愿打扰诸葛铮,悄悄睡下。然而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贾彦知的面目不时浮现在梦里,总让他感觉不安。

    天光一亮,房门便被“砰砰”敲响。苏拙翻身而起,开门就看见诸葛铮火急火燎地道:“快走!陈平原被抓起来了!”

    “谁?”苏拙刚刚睡醒,脑子有些懵,“谁被谁抓起来了?”

    诸葛铮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解释:“陈平原就是户部尚书陈忠的长子,也就是与王纨一起的那个!今天一早我就听到消息,昨夜王定边居然带着人冲进陈府,将陈平原抓走了,现在给羁押在城外军营里!”

    苏拙吃了一惊,顿时清醒过来。随从早已备好马,在门外候着。诸葛铮上马道:“都怨我,昨天大意了。那胡光辉算是陈忠的门生,得知我们怀疑到陈平原,一定会去陈府通报。王定边一定是想到这点,害怕陈忠将儿子送走避风头,才这么干的!”

    苏拙皱眉道:“怪不得昨天王福急急忙忙就赶回去了,一定是向王定边禀报这个情况。可是这王定边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公然冲进大臣家里抓人?”

    诸葛铮叹了口气,道:“谁让王定边手握军权,皇上又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连早朝也不开了,着我立刻去办这件事。”

    “我朝武将向来地位不如文官,可是这王定边却敢干出这样的事,看来王纨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啊!”苏拙道。

    诸葛铮点头:“不错,当年太祖杯酒释兵权,武将军权被极大削弱。可是王定边有些不同,当今皇上十分信任他,似乎笃定他一定不会有异心。而且这一次王家独子丧命,王家一门几乎是绝了后,也难怪王定边会有此过激的反应。”

    两人说着话,策马已经出了城门,直奔王定边军营。守门的听说是奉旨办案的诸葛铮,也不敢阻拦,立刻放行。王定边早就算到两人回来,也不想见,径直让人领到关押陈平原的营帐。营帐位于大寨中央,周围很开阔,却有几十名甲士围得水泄不通。除了诸葛铮和苏拙,谁也不让靠近。

    诸葛铮刚要进去,就听一声怒喊:“诸葛铮,你给我站住!”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老者颤颤巍巍,怒火熊熊向诸葛铮走来。苏拙看这人官服,猜也猜到他必然就是户部尚书陈忠了。想必他赶到这里,却见不着儿子,所有怒火都撒在了诸葛铮头上。苏拙对诸葛铮道:“你去应付老头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诸葛铮点点头,道:“也好。”说完,硬着头皮向陈忠走去。

    苏拙独自一人掀开门,走进营帐。只见营帐也不大,里面陈设倒是齐全,不像是牢房,而像软禁的地方。陈平原躺在地上一块皮毡上,百无聊赖,既没被严刑拷打,也没有受什么苦头。苏拙暗想,看来王定边还有理智,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

    陈平原听到脚步声,“噌”地一声翻身而起,见了苏拙,却不认得,道:“总算来个人了,快把我给闷死了!”他说着往帐中唯一一张椅子上一坐,半倚半躺,翘着二郎腿,问道:“你是谁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不认识我是什么人吗?敢把我关到这里来?”

    苏拙一愣,问:“你还不知道是谁把你关这儿来的?”

    “老子睡得迷迷糊糊,就被麻袋套住,扔到这儿来了。我哪儿知道?我告诉,我爹可是户部尚书,二品大员。你要是不乖乖把我送回去,给我磕头赔罪,小心你的脑袋!”陈平原一点也不害怕。

    苏拙淡淡一笑,站在他面前,道:“那你一定还没见过王将军了?”

    “王将军?王定边?”陈平原惊得坐直了身子,“是王将军?我告诉,王纨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怎么可能毒死他呢?”

    苏拙笑道:“谁说王纨是被毒死的?”

    陈平原一愣,道:“官府不是都这么说的么?我真的没骗你,他的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拙道:“你说跟你没关系,不知道王将军愿不愿意相信呢?我听说出事那天,王纨一直与你在一起。照这么看来,也只有你有杀人的嫌疑和可能了!”

    陈平原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站起身拉着苏拙的袖子,道:“那天王纨虽然一直跟我在一起,但是那天晚上我们分手的时候还好好的,还约好第二天在哪里见面。谁知道他……”

    苏拙见也吓得差不多了,便问:“那天你们在一起都干什么去了?”

    陈平原一怔,脸色一变,转过身,不敢看苏拙,结结巴巴道:“没……没干什么……”

    苏拙眉头一紧,意识到他在刻意隐瞒,便道:“你想证明自己没有嫌疑,最好说实话。否则我想帮也帮不了你!”

    陈平原脸上已经渗满汗珠,犹豫半晌,终于一跺脚,道:“我们……我们那天去了……城西烟花巷!”

    苏拙恍然大悟,按律朝廷官员和子嗣是不能到民间狎妓的,而陈平原和王纨去烟花巷,自然是有违律法,要受惩处,严重的以后就不能做官了,怪不得他不敢说。苏拙又问:“你们一直在那里?”

    陈平原索性和盘托出:“前些天,我与一帮朋友喝酒。有人说烟花巷邀香楼里的头牌月婵姑娘如何如何。于是那天我和王纨也没带随从,两个人去了邀香楼,专程见这个月珍姑娘。一见之下,果然惊为天人……不过王纨比我长得好看,那小娘皮居然把我晾到一边。我就只能出去了。不过我们没敢过夜,天一黑就赶紧走了。分别的时候,王纨还好好的,谁知道当晚就……”(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十章 师徒

    苏拙走出营帐,远远就看见诸葛铮还在挨陈忠的训斥。他无奈摇摇头,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看来诸葛铮日子也不好过,幸好自己没当官儿。他走上前去,陈忠一看他来,赶忙要问陈平原的情况。

    苏拙不等他开口,先道:“陈大人,令郎有吃有喝,好得很,你就不用担心了。”说着转头对旁边守卫的武官道:“你去告诉王将军,陈公子并不是杀害王纨的凶手,可以将他放了。”

    陈忠听苏拙这样说,略略安心。苏拙又道:“陈公子虽然没有嫌疑,但是还有些问题,需要经常询问,希望陈大人能够约束令郎的行止,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出远门了。”陈忠连连点头。苏拙临走又道:“对了,陈大人还是多多劝导,还是别让令郎经常往城西跑了!”说完与诸葛铮扬长而去。

    那武官前去禀报此事,只剩下陈忠一个人,脸色一忽儿黑一忽儿红。城西是些什么地方,他自然清楚,心里又恼又气,向苏拙背影看了一眼,露出深深恨意。

    苏拙与诸葛铮上马离去,将情形向诸葛铮说了。诸葛铮皱眉道:“城西邀香楼?你是认为问题出在这里?”

    苏拙摇头笑道:“一切都要等会一会这个月珍姑娘之后,才能知道!”

    两人驱马缓缓而行,走在郊外小道上。正说着话,前面路中央忽然有一人拦住去路。这人青色短衣结束,抱拳道:“苏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去前面山涧亭喝杯茶!”

    这人不是仆人打扮,诸葛铮也猜不出来历,对苏拙道:“想不到你才来京城,就有这么多人急着想见你了。”

    苏拙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对那人道:“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苏公子也是认识的,去了自然知道!”那人不慌不忙。

    苏拙道:“前面带路!”诸葛铮犹豫道:“小心!”苏拙点点头,道:“无妨。山涧亭也不远,到前面找个早点铺子等着我就好。一大早被你惊醒,肚子都快饿瘪了!”说着策马随那人而去。

    报信的人从林中牵出一匹马,显然在此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两人一前一后,向林中而去。走了二里多路,前面是一处山涧,水边一个石亭,清幽雅致,景色也别有洞天。石亭中已坐着一人,离得太远,看不清晰。那人向前一指,道:“我家主人就在前面等你。”说着拨马往回走。

    苏拙下马,独自向凉亭走去。谁知越靠近凉亭,他心忽然跳得越快。亭中人虽然背对着自己,可是身形打扮渐渐清晰,让苏拙越来越吃惊。他站在亭外,驻足不前。亭中人听到动静,开口道:“怎么不进来坐?”

    苏拙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哑声唤道:“师父!”

    亭中人正是鬼隐老人。他站起身,走出凉亭,牵起苏拙的手,笑道:“你下山两三年,我们师徒也两三年没见了,怎么显得生分了?”说着拉苏拙在亭中盘腿坐下。

    苏拙低头道:“徒儿不敢。”

    “不敢什么?”鬼隐一边倒茶,一边笑道,“你是我带大的,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从前你胆子可大得很,什么掏鸟蛋、捅蜂窝,撺掇山下村里的孩子跟教书先生作对,哪一件事你干不出来?”

    苏拙听师父说起童年趣事,不由得会心一笑,道:“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师父还说来做什么?”

    鬼隐一边品茶一边道:“是啊,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在你长大了,长本事了,性子也变了,变得师父都快不认得了……”

    苏拙听鬼隐话中似有深意,有些讶异。初见时的震惊和喜悦稍稍退去,脑中忽然警醒了些,问道:“师父不在玉笥山纳福,怎么会跑到京城来了?”

    鬼隐食指轻点,笑道:“你小子心里想什么还瞒不过我!你在想,现在京城这么一个风口浪尖的地方,我忽然来了,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对不对?”

    苏拙被他猜到心思,低头惭道:“徒儿不敢!”

    “哼。”鬼隐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在意,而是悠悠地回忆起往事,“还记得当年为师见到你时的情形么?那时你虽然才七岁,可是已经是方圆几十里的乞丐的头儿。你带着一帮小乞丐,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当真是人厌鬼嫌。不过你终究人小,遇到更狠的角色,终究是要吃亏啊。”

    苏拙接口道:“那天还幸亏师父搭救,否则哪有苏拙的今天!后来师父还带我上山,教我识字读书,学习武功。苏拙能有今日,全是师父的再造之恩!”

    鬼隐笑了笑,道:“难得你什么都记得,还不算没良心。不过你这几年下山闯下的名头,可不算是为师教你的。”

    “师父都听说了?”

    鬼隐点点头,道:“我也略有耳闻。想不到为师并没有教你什么江湖道义,你居然无师自通,没有像小时侯一样走上邪路。怪不得江湖上许多人叫你苏少侠呢!”

    苏拙听他这话语气不对,有些奇怪,忽然想起当初叶韶的托付,手伸进怀中,就想将那两块八部天龙的铁牌交给鬼隐,同时说道:“师父,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谁知鬼隐挥挥手,打断道:“你先听我说。你不是想知道为师为何会下山么?为师告诉你,是卫潜来请我下山的……”

    听到卫潜两个字,苏拙脸色一变,握着铁牌的手停在了怀里。他心一沉,将铁牌又放在了怀里,终于还是没拿出来。只听鬼隐继续说道:“我也听说了你与卫潜之间的事。不过他终究是江湖前辈,又是为师的故交,不要说你一个人,多少人都曾想扳倒卫潜,结果都失败了。你以为凭你,可以跟他作对么?”

    鬼隐又说了许多,全是劝苏拙要识时务,不要自不量力之言。不过这些苏拙全没有听进去,他心中越来越乱,全没想到师父居然会做了卫潜的说客。鬼隐也看出苏拙心不在焉,微微愠怒,沉声道:“苏拙,为师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听为师的话,早早离开京城,还是我的好徒弟。否则……”

    苏拙忽然笑了,道:“否则什么?我没想到师父居然有一天会帮着卫潜说话。当年你也是这样把叶韶让给他的?”(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十一章 翻云覆雨

    鬼隐闻言吃了一惊,脑中一乱,没能明白苏拙何意。苏拙又道:“师父,卫潜此人野心不小,而且做事不择手段。他虽然披着江湖正道,定国肱骨的外衣,实则是武林和天下动荡的源头。他利用万利赌坊和各地的心腹官员,疯狂敛财。通过聚义山庄,培养出了一批死士,效忠于己。这些人至今也没人知道到底在哪里。如今卫潜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江湖各处,大江南北,他能怀着什么心思?当年天下大乱,我是吃过这个苦头的。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这天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大家安居乐业,不知道有多不容易。如果因为某些人的野心,将天下搅乱,不知道百姓又要受多少苦!这种事,我绝不会让它发生!”

    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鬼隐浑身轻微颤抖,连说了几个“好”字。他道:“果然不简单,可以给为师讲大道理了!”他脸色难看至极,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知道你的性子如此,是听不进我的劝的,但是念及多年师徒情分,才来这一趟。不过看来,你主意已定,为师也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你可还记得以前我给你说的话?你虽然聪明,学东西也快。但是你却不是个无情的人!心里有情的人,终究是要失败的!”说完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拙坐在原地,怔怔出神,耳中听着山涧水声,心里却想着鬼隐的话。他也不知道是如何骑马回到城里的,只听着身边有人叫唤。原来是诸葛铮就在城门口一个包子铺等他,将他叫进店,点了两笼包子。苏拙依旧有些发呆,回不过神来。

    诸葛铮见他神情奇怪,关心道:“你去见谁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苏拙长叹一声,道:“看来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了,我师父也来了!”

    “你师父?”诸葛铮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问道:“就是你说过的那个隐士?”

    苏拙点点头,道:“他自号鬼隐老人,真名现在已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诸葛铮咬着包子,不以为意,道:“什么叱咤风云的人物?我看不过都是吹捧出来的。”

    苏拙叹了口气,道:“师父有翻云覆雨之能,万万不可小觑。想不到这一次他居然出山了,看来我……”

    诸葛铮见他要说出丧气话,道:“翻云覆雨之能?有些夸大其辞了吧?不过是一个江湖隐士,几十年没有踏足江湖,何必如此畏惧?我相信你,不管是什么样的对手,一定都能对付的了!”

    苏拙脸上却没有一点欢喜之色,黯然道:“你并不知道他的能耐。当年师父学成之后,虽然不会一点武功,却将当时淮南武林独大的三河帮一锅端了。靠的就是谋略设计、合纵连横之术。因为这件事,他在江湖上一夜成名。这件事许多人都曾耳闻,淮南武林许多帮派当年都曾亲身参与到此事,被师父当作棋子使用。”

    诸葛铮默然不语,凝神倾听。苏拙接着道:“后来的事情,都是师父从前每每醉酒之后说给我听的。玉笥山上就我师徒二人居住,十分寂寞。况且师父根本就不是甘于平庸的性子,忽然隐居,着实大违本性。现在我又知道了,当年他因为一个女人,而郁郁寡欢,心事无法排遣。于是他经常酗酒,酒醉后便对我说些生平英雄事迹。当年我还小,根本没有在意。现在想来,这些事当真惊心动魄!师父年轻的时候,正值五代乱世,诸国并立。师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身负屠龙之术,自然要做屠龙之事!”

    诸葛铮一惊,脱口道:“屠龙?莫非他要……”

    苏拙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继续道:“何谓龙?自然就是各国那些自称真命天子、人间真龙的帝王了。你道那时的一些帝王为何那么短命?有许多其实都是命丧于师父之手?”

    “什么?死在你师父手上?”这下轮到诸葛铮真正大吃一惊了。

    苏拙一点不似撒谎,道:“单我知道的就有晋石重贵、汉刘承佑、蜀孟知祥等等。不过我并不知道他为何要杀这些人,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许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莫非你师父是武功高强的刺客?否则这些人身处禁宫,守卫重重,如何能够说杀就杀?”诸葛铮不解道。

    苏拙摇头,道:“这正是他厉害之处。师父的武功并不高明,靠的全是自己的智谋。听说当年他要除掉孟知祥,前后一共布局了十三年!而且……”他忽然压低声音,道:“当年太祖暴毙,死因不详,也是师父的手笔!”

    诸葛铮手中的筷子忽然“啪”一声摔在地上,他顾不得捡起,颤声道:“什……什么?太祖是被……”

    苏拙轻声道:“太祖膝下无子,当年忽然驾崩,谁也不知死因。若不是太宗,天下几乎要乱。我问过几次,师父始终不肯言明其中玄机,只是敷衍我说,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我。不过我想,现在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了。”

    诸葛铮面色沉重,问:“那你师父这次下山,难道又有什么阴谋?”

    苏拙长叹一声,道:“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帮卫潜。今天他就是劝说我不要与卫潜作对!”

    “他帮卫潜?难道卫潜又想搞什么事情?”

    苏拙摇摇头,忽然道:“我有一种预感,也许这一次王纨之死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罢了。最可怕的是,如果这件事根本就是师父亲自设计,我担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诸葛铮这次再也不敢说什么大话,一时有些沉默。两人默默吃了些早点,正要起身。就在这时候,一名军官策马来到店门前。苏拙认得他就是看守陈平原的人。那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来不及喘气,径直走到两人面前,道:“不好了,陈平原死了!”(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十二章 自杀

    苏拙闻言一惊,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陈平原还好好地跟自己说话,怎么忽然就死了?他与诸葛铮对视一眼,来不及多说,冲出店门,翻身上马,向城外飞奔。

    几人策马飞奔到军营,就看见营中已经挤满了人。陈忠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点也没有了当朝大员的风范。这也难怪,任是谁死了儿子,都会失去理智。陈忠如此,王定边亦是如此。而王定边此时站在陈忠身边,阴沉着脸,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生着闷死。陈平原终究是在他的地盘上死的,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两人看见苏拙到来,一齐冲上来。王定边一把揪住苏拙领口,怒道:“你到底跟陈公子说了什么?”

    苏拙一愣,完全搞不清楚情况。诸葛铮劝道:“王将军息怒,先把事情搞清楚再问罪不迟!”

    王定边重重哼了一声,甩开苏拙。结果陈忠又缠了上来,拉着苏拙胳膊,道:“还我儿命来……”所幸他是个文官,手上气力不大,抓着也没有感觉。

    诸葛铮只得问道:“王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王定边没好气地道:“你们自己去看吧!”说着负手而立,脸气得通红。

    苏拙与诸葛铮只好向那间营帐中走去,陈忠想是早已见到儿子死状,不忍再看,只在帐外,面如死灰。营帐里站着几名盔甲武士守卫。陈平原的尸身就躺在中央,而梁上悬着一根腰带,原来是上吊自杀的。

    诸葛铮询问守卫,也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原来苏拙让人禀告王定边后,王定边也不好再将人羁押,于是便下令放人。可是当守卫领着陈忠进入营帐接人时,却发现陈平原已经上吊身亡了!

    苏拙解下那根腰带,知道这是陈平原自己的。他蹲在尸身旁边,轻轻哼了一声,面色凝重。诸葛铮问道:“有什么线索?”

    “他根本不是自杀!”苏拙断然道。说着伸手指着尸体颈部的勒痕道:“他脖子上的印子只有两寸宽,应该是麻绳粗细的绳索勒的。这条腰带足有五六寸,根本不可能形成这样的痕迹。而且他颈部的勒痕在后颈相交。这很明显是别人在他身后,用绳子勒死的!”

    “不错!”诸葛铮点头,“可是凶手到底是谁呢?从时间上来说,那名守卫去向王定边禀报,再领命返回。这一来一回只需要一炷香功夫。从空间上来说,这座营帐比较独立,周围没有其他藏身之处。而且帐外十几个看守,四面八方水泄不通。这凶手是怎么进来杀人,而后又安然离去的呢?”

    苏拙沉思片刻,道:“诸葛兄,你有没有发现,陈平原的死与王纨的死有很多的共同点。两人都是死在一个相当于密室的地方,凶手很难靠近或者离开,可是这两人偏偏就被杀了。第二点,两人的死都经过伪装。虽然这伪装手法很拙劣,但一定是为了掩饰什么。”

    诸葛铮点点头,又道:“你见过陈平原之后,能够有能力杀死他的,只有王定边的人了……”

    “你是说凶手藏在王定边身边?”苏拙也觉得这个假设很有可能,可是始终有一些难以解释的谜团,让他难以释怀。

    两人想着心思向外走,一出门,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这些人老弱妇孺都有,多是陈家赶来的人,王定边袖手旁观,任凭他们拉住苏拙。陈忠悲愤道:“姓苏的,刚刚只有你一个人见过原儿。分明是你害死了他!你今天就要给我儿子陪葬!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陈府护卫冲到苏拙身边,如入无人之境,王定边的人管也不管。诸葛铮也不由得有些愠怒,往苏拙面前一站,挡住来人,重重哼了一声。他毕竟是朝廷命官,那几个护卫也不敢随便动手,向陈忠看了一眼。陈忠怒道:“诸葛铮,你什么意思?”

    诸葛铮也不行礼了,沉声道:“尚书大人,苏拙是皇上钦点协助我查案的人,你岂可随随便便,说抓就抓?”

    陈忠没想到他会拿皇帝来压他,瞪着眼,许久才道:“诸葛铮,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现在就入宫面圣!”

    诸葛铮寸步不让,道:“既然要去,我索性与你同去,难道还怕了不成?”说着向苏拙看了一眼,转身与陈忠一同入宫。

    苏拙看看王定边,心中冷笑,这个老狐狸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居然想脱身事外了。然而陈忠临走前忽然回头瞪了王定边一眼,显然并没有忘记他的“恩德”!

    苏拙独自离开军营,也没有人阻拦。陈家人忙着收尸,王定边不管不顾。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正午。苏拙坐在马上,缓缓而行,将两件案子的所有情况罗列在脑海里。而今早鬼隐的忽然出现,让苏拙意识到,自己原来的想法都太过简单幼稚了。整件事情一定远远比现在能看到的要复杂。可是要怎样才能找到突破口,撬开这个阴谋呢?

    苏拙忽然想起城西烟花巷邀香楼。没错,现在只剩下这个线索。也许这正是事情的关键!苏拙心中豁然开朗,忽然又皱起了眉头。整个事件如此一脉相承,由王纨牵扯出了陈平原,而陈平原又说出了邀香楼。这也太过顺利巧合了吧……

    现在还是白天,烟花巷还没有什么人。苏拙坐在茶楼里,一直等到华灯初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各家青楼妓馆也都开门迎客。

    邀香楼是烟花巷乃至整个汴梁最大的青楼,几栋楼台占了半条街,也是颇为气派。门前车来马往,来往的全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苏拙也算得上一表人才,来到京城,傍上了诸葛铮,衣服也换了身新的。他往邀香楼前一站,立时就有两个妖艳女子贴了上来。

    一个浓妆艳抹的鸨母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瞧来面生得很啊!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吹啦弹唱什么都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一定服侍您满意!”

    苏拙淡淡一笑,开门见山:“我要见月婵姑娘!”(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十三章 红颜

    (感谢紫尘阁的月票,后续更精彩,敬请关注)谁知那鸨母一听苏拙的话,脸上笑容顿时僵住了,道:“公子,我们这里比月婵姑娘漂亮的多的是,你何必专门找她?我来给你安排两个好的……”

    苏拙摇摇头,道:“我就要见月婵姑娘!”

    鸨母脸色一变,靠在苏拙身上两个女子也离远了些。鸨母忽然怒道:“月婵姑娘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见月婵姑娘?趁早给我滚吧!”

    苏拙一愣,方才这老鸨还将月婵贬低了一番,转头又趾高气昂,说什么月婵不是什么都能见。这前后的差别了太大了吧。为何这人宁可不做生意,也不想让自己见月婵呢?他刚想问,谁知那老鸨已不想再理他,转过身去。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有人说话:“花姨,让他进来吧。我见他……”老鸨一愣,脸上阴晴不定。苏拙也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去,只看见一个女子离去的半截背影。这人轻纱裹体,隐约可见肩头一段凝脂肌肤。苏拙一时有些看呆了。

    那鸨母骂道:“看什么看!”说着向身边一个使女打个眼色,自己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那使女对苏拙道:“公子请跟我来吧!”

    苏拙跟在她身后,穿过热闹的大厅,径直向后院而去。后院又有几条回廊,通向不同的院落。两人越走越安静,渐渐没有一个人。苏拙有些奇怪,这里不像是青楼,倒像大户人家的花园一般。使女在一座阁楼前驻足,道:“公子请吧!”说完自己就离去了。

    苏拙独自踱进小楼,只见屋里没有了秦楼楚馆的艳俗,反倒布置得很淡雅。花厅围着一袭轻纱,朦胧间可以看见里面一个窈窕身影,正在拨弄琵琶,适时传来泠泠弦声。

    苏拙一时站着,手足无措。纱帘中那女子轻轻一笑,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过来坐?”

    声音是方才那人的声音,但是在这安静的小楼里听来,却如天外仙音,格外动人心弦。苏拙脸居然红了红,嗓子发干,小心地走进帘中,看见一个纤弱女子半抱琵琶,坐在桌边。她身着一袭粉色轻纱,半遮半掩,薄纱隐约,内里细白抹胸看得一清二楚。她抬起头来,一张纤瘦脸庞正对着苏拙,一双大眼仿佛会说话。脸上没有施脂粉,却更白皙细嫩。烛光映照,透出一股醉人之意。

    苏拙虽不是什么登徒浪子,但这种时候也难免产生旖念。他平生见过的风尘女子只不过两人,苏琴之貌,足以与眼前人相比。不过苏琴早已心有所属,满腔热情全在凌霜身上。因此眼前这女子的媚态和诱惑,比之苏琴,更令苏拙难以招架。

    他极力压抑住不安的心绪,长出一口气,道:“想不到我今日能够见月婵姑娘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月婵噗嗤一笑,吐气如兰:“你来不就是要见我么?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是谁?”

    苏拙笑道:“除了花魁月婵姑娘,还有别人能让鸨母生气,却不敢多说么?”

    月婵笑道:“你果然聪明!其实若不是今天我兴致高,上花楼转了转,说不定你就要吃闭门羹了!”

    苏拙鞠躬行礼,道:“如此真要多谢姑娘青眼了!”

    月婵将琵琶放在一边,走到苏拙身后,双手按着他肩膀,按他坐在凳子上,双手在苏拙肩头轻轻揉捏,忽然俯下身,头靠在苏拙肩头,耳鬓厮磨,轻轻道:“你这话说得真假。我看你来见我,一定是有别的事,苏公子?”

    苏拙一愣,她居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头一转,正与月婵双颊一贴。苏拙脸一热,端坐不动。月婵却不以为意,忽然有起身离去,坐到一旁茶案边,低头摆弄茶具,头也不抬,淡淡道:“苏公子以为我们成日在这小楼之中,就不知道外面的事了吗?”

    苏拙不答,月婵又坐回苏拙对面,倒上两杯酒,道:“其实这里是整个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马上就能知道。前两天王将军的公子死了,就有人说,那个江湖上十分有名的青年才俊苏拙要来京城查案。于是我就在想,能不能见这个苏公子一面呢?”

    苏拙接过月婵端来的酒杯,忽然有些尴尬起来。月婵又道:“其实啊,我们这些人日子过得很寂寞的。我们最喜欢的,一是那些给我们填词唱曲的酸秀才。第二个就是你们这些江湖浪子……要是也有个像你这样的人,带着我去浪迹天涯,那是怎样一种情形?”

    苏拙不敢答话,平素的聪明才智忽然都消失了。然而他却也知道,月婵并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她见过大世面,对付男人的手段更是不简单,自己若是轻易相信了她的话,只怕就要难以自拔了。

    月婵叹了口气,仰头饮尽杯中酒,脸上顿时浮起两片红晕。她又道:“你以为我们女人都很傻么?你以为我一定猜不到你是谁?其实我在楼上,一听到你说要见我,我就猜到了。其实敢直接过来要见我的人并不多,因为他们都没有那个胆子……”

    苏拙一愣,没有胆子是什么意思?还没想明白,月婵继续道:“京城虽大,能来邀香楼的公子哥儿其实也就那么些。而你却是个生面孔,我便起了疑。而这两天王公子之死传得沸沸扬扬,既然你是来查这件案子的,就一定会来见我。因为出事那天,他就在我这儿呆了大半天!”

    苏拙没想到她大大方方说了出来,倒显得自己小人之心了。他问:“那天王纨果然在你这里?”

    “我骗你干什么?”月婵道,“起初他还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真是个胆小鬼!不过大将军的独子,谁不认得?”

    苏拙一怔,正色道:“这么说,王纨来找你,很多人都知道?他虽然隐瞒姓名,不过是自欺欺人?”

    月婵笑着点点头,忽然转身坐到了苏拙腿上,搂住苏拙脖子,嘴唇贴在苏拙耳边轻声道:“说一个死人做什么?没得扫了兴致。其实我让你来,除了好奇,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看你长得还不错……”说着咯咯娇笑起来,花枝乱颤。

    苏拙脸一红,眼中看着****半露,方才被她嘴唇贴着的耳朵已经开始发烫。正在意乱情迷之际,忽的疾风破空,一根羽箭擦着苏拙鬓角,“叮”得一声,钉在了桌面上,微微颤动。箭头带下的两根头发缓缓飘落,箭尾连着一段布条,上面写着四个字:“好不要脸”!(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十四章 祸水

    苏拙面色一变,这支箭若是偏上一分,他已经命丧当场了。他看见那布条上的几个字,莫名地感觉到一股酸意,不但心定了下来,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月婵看着那支羽箭,吓得花容失色,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虽然还坐在苏拙腿上,紧紧搂着苏拙的脖子,恨不得每一寸肌肤都贴了上去。但是刚才的旖旎风情已是荡然无存。

    苏拙笑了笑,道:“月婵姑娘不要介意,这上面的好不要脸不是骂你,而是在骂我呢!”

    月婵定了定神,忽然从苏拙身上起来,坐回自己的凳子,生怕再靠近苏拙,难免殃及池鱼。苏拙看她苍白的脸,心里暗笑,终于定下心来问道:“月婵姑娘,那天王纨来见你,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月婵捋了捋鬓角散发,嘴唇打抖,颤声道:“没……没有……那天王纨与陈尚书的儿子陈平原一起来玩。我见那陈平原说话无聊,举止轻佻,便有些不喜,于是多陪了陪王纨。谁知道天一黑,他居然就不敢留下来过夜了,两个人急匆匆走了。也就这样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苏拙点点头,月婵与陈平原的话大致相符,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无法从中看出王纨被杀之谜。他随口问道:“那天老鸨居然让王纨他们进来见你了?莫非我一看就不是达官贵人的公子?真是狗眼看人低!”

    月婵忍不住噗嗤一笑,方才的惊吓也缓解许多。她道:“想不到堂堂苏公子,居然也会因为我吃醋。小女子当真是三生有幸!”

    苏拙一怔,忽然有些心猿意马。他忙收摄心神,暗想,这月婵能做上花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不光样貌出众,更难得的是,她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能撩拨男人。这样的女人的确不简单!

    月婵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苏拙在她面前,当真如小儿一般。戏耍起来,并没有让她产生征服男人的成就感,反而觉得好笑开心。这样的感觉,许久没有了。她也不再玩笑,说道:“其实花姨原先没有这么害怕别人见我。有人来听我唱唱小曲儿,她自然也有银子赚,何乐而不为?就是那天王纨来过之后,忽然来了一伙凶横霸道的人,威胁了花姨一番,教她不要让别的男人靠近我。这才变成了这样!”

    苏拙颔首,月婵如此尤物,惦记的男人自然不少。一定是哪个有权有势的人,心生醋意,做出这等事。不过月婵游戏红尘,并不是那种能安分守着一个男人的女子。否则以她的才情,如何不能找到一个归宿?也许这也正是她的聪明之处,京城这种地方,与其嫁入豪门,反而不一定有她现在这般潇洒自在。

    苏拙正胡思乱想,眼角忽然瞥见桌上的一把折扇。这纸扇尾部系着半截红绳,显然是扇坠不小心断了。他忽然想起在王纨密室中看见的那枚玉坠,现在就在自己怀中放着,便问道:“这扇子是别人送的?”

    月婵看了一眼,随手拿起打开,也不以为意,说道:“哦,是一个公子哥儿送的。不过我又不好这些玩意儿,便随手扔在这儿,不小心还将扇坠儿弄断了。那天王纨过来,见到那扇坠,十分喜欢。我便随手送了他。”

    苏拙看见那扇面上题这一首李白的诗,落款却是“日安公子”,一时没想到是谁。不过这扇子名贵,他却是知道的。他道:“这扇子可不是凡品,想不到你居然弃如敝履。”

    月婵笑道:“我喜欢的物事,就算一片鸿毛,也贵如千金。不喜欢的,即使倾国倾城,也是一文不值!”

    苏拙叹了口气,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起身道:“不过苏某当真是一介穷光蛋,恐怕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姑娘了!”

    月婵笑了笑,站起身靠了过来。她个子并不高,有些娇小,头脸刚好够着苏拙颈项。月婵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在苏拙耳垂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并不重,只留下一点樱红唇印。苏拙却是愣在当场,手足无措。月婵嫣然一笑,拔下桌上的羽箭交给他,道:“你已经送给我了!这箭还给你,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要见一见这位姑娘!”

    苏拙又是一愣,想不到她已经猜出来了,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他走出邀香楼,脑中还满是月婵的一颦一笑。苏拙沿着街道,走出烟花巷繁华之地,前面光线昏暗。

    苏拙信步而行,走进一条小巷子。冷不防前面跳出来两人,手持木棍,拦住去路。苏拙一愣,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身后已经跟着七八大汉,将退路也封死了。前面一个小胡子狞笑道:“哼,小子,你胆子够大啊!连月婵姑娘的主意都敢打,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你不知道月婵姑娘是我家公子看上的吗?”

    苏拙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就是威胁老鸨的那帮人。看来他们背后的那个公子哥儿一定也是某位有权有势的人物,而且一定是位高权重。否则绝不敢在京城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小胡子见苏拙不说话,以为他害怕了,笑道:“小子,知道怕了,以后就夹起尾巴做人,不是什么人你都能碰的!今天只要你跪下来,从爷爷裤裆里钻过去,爷爷就放过你!”

    苏拙并不害怕,心头灵光一闪,问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公子到底是谁?”

    小胡子眼一瞪,大声道:“我家公子的名字,你也配问?看来你小子是不知道害怕啊!兄弟们,给我打!”说着举起手中短棍,就冲了上来。

    苏拙从他身法就看出这些人不过是一般仆从,并没有什么功夫。他纵身一跃,双脚分别撑在两边墙壁。小胡子和后面冲上来的人挺不住脚,一下子撞在一起。苏拙也不想伤人,随手出招,将他们一一撂倒,掸掸身上尘土,潇洒走了。

    苏拙回到诸葛铮府邸,就看见诸葛铮正坐在院中生闷气。苏拙随口问:“情况怎样?”诸葛铮叹了口气,道:“皇上并没有表态,可是陈忠的指证终究有些分量。皇上已经下令,调集贾全忠的城防营,严密把守城中各处要点,查访可疑之人。京城实际上已经进入戒严状态了!”

    苏拙点了点头:“贾全忠?”

    “他是枢密使贾大人的长子,统领城防营三万军马!”

    (最近翻到以前的东西,又看到09年写的一本小诗集,读了一遍,颇有感慨,人生总是不乏起起落落啊。如果有人感兴趣,要不我选一些,贴在章节后面。怎么样?)(未完待续。)

京师诡谲卷第十五章 香消玉殒

    苏拙微微皱眉,隐隐感觉其中有些问题,但到底如何,一时也想不通。他将见到月婵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不过将两人之间旖旎片段略去不提。

    诸葛铮并没有太在意,皱了皱眉头,也是一头雾水,想不出月婵与王纨的死之间,到底存在何种联系。两人商量不出结果,天色已晚,只得各自回去休息。

    忙了一天,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苏拙才爬起来。诸葛铮已经等着他吃早点,两人相对而坐,刚刚填饱肚子。诸葛铮的管家忽然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衙门捕快,提着哨棒一路冲进来,拦也拦不住。

    诸葛铮面色一沉,对那捕头道:“冯捕头,你做什么?莫非你家胡大人要拿我上他的公堂去么?”

    原来这冯捕头正是开封府的捕头,苏拙前天也曾见过。冯捕头道:“诸葛大人,借我俩胆子,我也不敢冲进来拿您啊?我是奉了胡大人之命,来带苏拙回去问话!”

    苏拙一愣,诸葛铮则一拍桌子,怒道:“苏公子是我的客人,胡光辉凭什么说带人走就带人走?”

    冯捕头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个情形,笑道:“诸葛大人稍安勿躁,小的们也是公事公办。今早邀香楼的鸨母到开封府报案,说是月婵姑娘昨夜被人杀害了,而苏拙是最大嫌疑人!因此胡大人教小的带人回去问话,请诸葛大人别让小的难办啊!”

    诸葛铮一怔,脸色阴晴不定。苏拙则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昨夜月婵还对自己巧笑嫣然,转眼间就已经香消玉殒。他定定发呆,心中百味杂陈。月婵也算得上一个奇女子,较之苏琴、卫秀、燕玲珑等苏拙遇到过的女子也不遑多让。而且其妩媚诱惑更是无人可比。月婵不单诱人,而且聪明。偏偏她的聪明非但不会让男人讨厌,反而让她更加妩媚。哪个男人能够会讨厌这样一个女子呢?

    正愣神的功夫,冯捕头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苏拙肩头。另一只手上握着锁链,生怕苏拙拒捕。诸葛铮怒哼一声,苏拙拦住他,轻轻对冯捕头道:“我跟你走……”话音中居然有一丝黯然。

    冯捕头并不敢懈怠,一直警惕地跟着苏拙。诸葛铮不放心,自然要跟着去。一行人并没有去开封府衙门,而是直接来到了命案现场,邀香楼。

    这时候的烟花巷没有客人,一群原本都还应该在梦乡里的妖艳女子,一个个衣衫不整,脸罩寒霜,远远站着,充满了戒备。苏拙一进门,老鸨指着他,冲胡光辉大喊:“就是他!昨晚上就是他要见月婵姑娘!”

    胡光辉点点头,看着面前的,道:“苏拙,你给我老实回答,昨晚你有没有杀害月婵姑娘?”

    苏拙摇头道:“没有!”

    胡光辉还没开口,鸨母花姨又道:“昨天只有他一个人见过月婵姑娘。他在月婵楼中逗留了一个时辰,走了之后后,月婵就再没见过旁人。不是他害的,还能有谁?”

    诸葛铮不理会她的指责,对胡光辉道:“胡大人,总该让我们先去看看尸体吧?”

    胡光辉斜睨着他,冷笑道:“诸葛大人,皇上只让你查王纨的案子,你这也管得太宽了吧?你这查了几天,没见有什么突破,怎么走到哪里,事情就出到哪里?对了,陈大人的公子无故自杀,似乎也与你苏拙有关吧!”

    苏拙淡淡地道:“月婵姑娘的死,与王纨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诸葛铮附和道:“没错!胡光辉,你最好赶紧带我们去看尸体,否则耽误了我查案子,恐怕你担待不起!”

    胡光辉吹胡子瞪眼,硬是没有办法。他那参谋师爷万章从后面走上来,笑道:“胡大人,人家诸葛大人要务在身,我们岂能耽误?只管去看好了!”

    苏拙冲他瞪了一眼,冷哼一声,径直向月婵的阁楼走去。那座阁楼早已被衙差接管,把守住各处,防止被人破坏现场。月婵的尸体正躺在地上,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一身衣衫。一个仵作站在一旁填写格录。苏拙瞥见他死因那一栏居然这些不明二字,顿时感觉很奇怪。

    他与诸葛铮二人蹲在尸体旁边。苏拙看着月婵安详苍白的脸,又叹了口气。诸葛铮不会武功,看尸体上下并没有什么伤口,一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苏拙翻开尸体眼皮,只见眼珠涣散,眼白充血。而额头两侧太阳穴上各有一个小红点。苏拙道:“她是被人突然点到太阳穴,以致经脉震断而死的。死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痛苦……”

    诸葛铮叹了口气,沉吟道:“如此说来,凶手是一个武林高手了?!”

    “没错!”苏拙点点头,“可是为什么要杀她呢?月婵不过是个普通的风尘女子,绝对不会得罪什么人,更不会知道什么秘密……”他忽然想起昨晚遇到的那帮拦路之人,起身向桌上看去,果然不见了那把折扇。

    苏拙心中一动,忽然问道:“京城里可有哪家的贵公子名叫日安,或者别号为日安的?”

    诸葛铮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从没听说过,有人叫这个的。”

    苏拙皱起眉头,坐在凳子上冥思苦想。诸葛铮则在房中到处看看,走到梳妆台,忽然看见月婵的胭脂盒大开着,而里面原本应该是绯红胭脂的格子,却沾上一抹黑色的粉末,状若黑炭,如同被污黑手指抹了一把,十分显眼。诸葛铮有些奇怪,拿到苏拙面前,问道:“这是什么?”

    苏拙有些神思不属,随手抹了一点黑色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有一股香气,说道:“这应该是碳铅粉加上了香料,也是女子化妆所用。如果脸型稍胖,加些暗色,会显得瘦一些。可是月婵原本就很清瘦,为何会用到这个……”

    他苦思冥想,不时摇摇头,不时又站起身来回踱两步。忽然,苏拙停住脚步,双手猛的一拍。诸葛铮知道他定然有所发现,上前问道:“怎么样?”

    苏拙脸色沉重,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对诸葛铮道:“诸葛兄,你现在带人去城中各家胭脂水粉店铺,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一个男人买过这样的黑粉!”

    诸葛铮点点头,又问:“那你呢?”

    苏拙沉声道:“我去会一会这个日安公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037/ 第一时间欣赏江湖探案传奇最新章节! 作者:朱小川所写的《江湖探案传奇》为转载作品,江湖探案传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江湖探案传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江湖探案传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江湖探案传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江湖探案传奇介绍:
这是一个充满是非的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奇闻,有谜案的地方就有他。 苏拙,一个初出江湖的青年,凭借自己的机智,破解一个又一个疑案谜局,却身不由己卷入神秘的岳阳王的阴谋中。他不惜牺牲自己,扳倒这个对手后,却忽然发现,岳阳王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阴谋远远没有浮出水面… 不喜欢单调故事的朋友,来与苏拙一起寻找线索吧! (警告:每一卷一个推理故事,由于悬疑太多,受不了一章接一章的烧脑问题的朋友,那就收藏下来,等待每一卷完结时再看吧!)江湖探案传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探案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探案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