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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三帝传全文阅读

作者:丹妮尔     大唐三帝传txt下载     大唐三帝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金乌渐逝,玉兔初升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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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还是那武媚娘自己聪慧——只怕徐惠此番的假死之计,便是她定的。唉,当真是难为她了。一个小女子,竟有这等智慧……

    果然是繁昌三代的大唐后命之女啊!我大唐,得此女,再得稚奴这般的仁慈主君……

    还何愁不兴?”

    青河却笑道:

    “无论如何,郡王还是顶尖的聪慧啊!否则,连主上都没看出这假死之计,郡王却看出来了。”

    “那是因为本王在延嘉殿里有人!看出了些什么!否则你以为本王当真如此厉害么?”青雀轻轻一笑,又敛了容道:

    “不过局至此,那武媚娘的路,却是更不好走了……只怕那王氏,接下来必然会将矛头挑明了向她……

    不成,稚奴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忙不完了,咱们却得想个法子,让王氏回头去盯着她的东宫嫔侍们去……”

    “这个容易,还把那萧良娣给拱出来,再不济将郑杨二氏都拱出来,如之前太子殿下一般,给她寻些事做,让她忙不过来,便就是了。”

    “说起来轻巧,可如今王氏已然注意到了武媚娘,却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的……

    这样,青河,你来。”

    青雀微一沉吟,便招了招手,俯在凑上前的青河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青河听毕,便大笑道:

    “郡王英明!此计甚妙!”

    青雀笑骂地拍了他一下子道:

    “少拍些马屁!速去办来!”

    “是!”

    看着青河走出去,青雀才微微敛了些笑容,肃然道:

    “王氏,你莫怪本王,更不能怪稚奴。

    要怪,便怪当初硬是将你举荐入宫的姑祖母罢!”

    贞观二十一年三月初一。

    太宗着令,再扰高丽。

    同一日,荆州。

    荆州都督,荆王府中。

    一身长衫,儒质翩翩的荆王元景,正手握一卷,看着面前突然来访的女子——

    女子纱巾蒙面,不得人窥,然荆王似是很清楚她之身分,便道:

    “如何?”

    “殿下可放心。京都里,一切如计。”

    女子声音娇柔美妙,然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荆王点点头,表情淡漠道:

    “本王那个可爱的小侄女,如何了?”

    “殿下放心。公主现下,已然与那东宫成了不死不休之势。”

    “甚好。”

    荆王似极宽心,点头道:

    “若不如此,只怕‘他’还要盯着本王,不知多少年呢……就由得他们去乱罢!”

    “是。”

    ……

    三日之后。

    长安。

    太极宫。

    东宫忽有消息传来,道良媛郑氏,突发恶疾,昏迷不醒。太子李治闻言,遂急诏太医入内诊治。得果,乃中毒。

    太子震怒,着肃查东宫诸殿诸宫。不时,便有掖庭少监于郑良媛处寻得一盘点心,内含毒,食之可不良于行。

    又有郑良媛身侧近侍明儿报道,此物乃承徽杨氏近侍仪华所奉。

    李治遂召杨承徽入内询。杨承徽乃哭告无辜。且又有诸宫人言证,道此物送与郑良媛处时,杨承徽曾亲口尝过。若当时有毒,自当杨承徽亦当中毒。

    又因当场有正宫中韦贵妃近侍萧氏在场,可为证见。故杨承徽可证无辜。

    李治无奈,只得着杨承徽禁足宫中不得外出,又着太医良治。

    太子妃闻之,乃正装入丽正殿,请太子详查此事,道杨承徽当无辜,不当禁足。李治政事烦要,乃不听。

    太子妃遂自行查验。果于四日后,得近侍怜奴报,道日前郑良媛食此点心时,曾有宜春宫正主萧良娣近侍玉凤入其宫中送上赏赐,更曾接近点心盘。

    太子妃遂着将玉凤收押,连夜拷审。然萧良娣立时得讯,便抱素节,一路痛哭奔入丽正殿,求李治垂怜。

    李治闻之怒,然风疾发作,一时不醒。近侍德安乃急传其诏,着太子妃释玉凤。

    太子妃刑审玉凤已久,然终不得口供,加之李治风疾又发,心中生忧,遂释玉凤。

    ……

    是夜。

    延嘉殿。

    媚娘焦急地走来走去,目光也不时地向着殿外看着。

    瑞安一现身殿外,她便立时奔了上去,急道:

    “如何?他……他可好些儿了?”

    瑞安一路小跑而来,气儿也喘不得一口便被媚娘这般问着,不由得有些急慌,便先微微顺了顺气才道:

    “姐姐放心,殿下没有犯风疾……不过是不想听那些妇人们罗唣罢了。”

    媚娘闻言,双肩一松,这才喃喃道:

    “他怎么这般样子……也不想想……”

    言至此,立时住口不言,只瞪了眼巴巴儿瞅着自己的瑞安一眼道:

    “既然如此,还不快去禀明陛下?”

    “哎哟,姐姐,您一向机智,怎么这会儿竟然出了这般主意?万不可让主上知道殿下这番的风疾,是假的。

    若是让他知道呀,只怕殿下又要被逼着回东宫那鸡猫子狗叫的地儿了……

    好不容易主上心疼殿下,准了他在宫里甘露殿静养几日……

    您这般一告,可不是又将他推回虎狼窝儿了么?”

    媚娘想了想,心下也平了,便点头道:

    “那他接下来打算如何?总不能老是让东宫这般闹着罢?”

    瑞安便道:“自然不会这般任那帮子女子闹着。只是现下究竟不得一个良主压着东宫,殿下也不能总是守着去理那些女人家的事……”

    说到这儿,瑞安的眼神儿,便直勾勾地盯着媚娘。

    媚娘知他何意,却懒得理会,便转身,转回圈椅上坐下,淡淡道:

    “如此便好。说到底,不关咱们的事,还是少掺合些的好。”

    又扫了眼瑞安。

    瑞安自觉无趣,便转身去拿了白玉拂尘,只对着旁边一只擦得明铮鏳亮的瓷瓶儿,一通乱扫。

    ……

    是夜。

    甘露殿中。

    李治见太宗睡下了,才悄悄走了出来。听瑞安的报。

    闻得媚娘之语,李治便泄气道:

    “她到底还是……罢了,总不能一日便成。”

    德安于一旁立着,便道:

    “殿下,是不是咱们再设个法子……”

    “免,若是让媚娘知道我又设计她,只怕又是一通好骂……罢罢,也是我的罪业。”

    李治意兴阑珊道:

    “你去,传我的令,便说近日东宫诸事不安,着各宫当安守本分,不得再有事端生……她们虽然未必会听,不过好歹也是镇一镇罢!

    否则也是太难看。”

    “是。”

    ……

    贞观二十一年四月,太宗忽染风寒,因苦于京师盛暑,乃于初九,着命修缮终南山太和废宫为翠微宫。

    次月,太宗幸翠微宫,后宫诸妃,仅贵妃韦氏、德妃燕氏、充容徐氏得侍,诸人皆窃以为,徐充容最宠。

    五月初七,太宗因病体渐不安故,乃仍诏告百官,依旧启事皇太子治。

    因故,太子乃一时政事烦忙。

    六月初八,太宗以司徒长孙无忌兼任扬州都督,实不赴任。

    是月二十二日,太宗诏赎旧年隋时被掳之民,天下大感,皆赞太宗仁爱。

    二十八日,立司农寺卿李纬为户部尚书。

    ……

    是夜。

    翠微宫。

    李治寝殿中。

    书好一信,李治便着明和速去传入长安。

    德安一侧侍立,眼见李治行事日渐沉稳,心中宽慰,便道:

    “殿下果然英明。那李纬,却不是什么可用之人。”

    李治淡淡道:

    “房相曾言道,此人颇为美髯公。我也曾听闻他平日里,总是要花上数个时辰去打理那一把好胡须……

    这样的人,若是遇上什么要事,哪里还能成了事?留用不得。

    再者,他也不是什么干净人物……还是别让他上来的好。”

    轻轻一喟,又道:

    “媚娘那儿……如何?”

    德安含笑道:

    “殿下放心,武姐姐处一切安好——好歹这里是翠微宫。东宫诸嫔侍又都不曾跟了来,自然无事。”

    李治轻轻舒了口气,又伸手从案几前侧取了一只锦匣,抚摸良久,才交与德安道:

    “这东西,交给媚娘。”

    德安一怔,才道:

    “可是殿下,这是……这是皇后娘娘当年最爱的赤金臂钏,本是一对儿都赏了花姑姑的,后来花姑姑为了武姐姐,送了一只与她。临终前又将这最后一只留与您做个人念想……

    您这般送了武姐姐,是不是……”

    “既然原本成双,那此刻便理当为对。你送过去便是。”

    德安闻言,只得应允。

    次日,太宗闻得房玄龄曾言李纬实为美髯公之语,便立知李纬不当,当即下诏,着易其为洛州刺史。

    贞观二十一年秋。

    七月。

    大唐牛李两将,大破高丽。

    太宗大喜。

    七月十五,太宗又以翠微宫地势险要狭窄,不可容纳百官,于次日诏于宜春县凤凰谷再造玉华宫。

    是月二十六。

    太宗驾返长安太极宫。

    八月初八。

    因近事烦多,太宗诏令,停封禅之事。荆州都督府闻之,遗恨良久。

    太宗闻之,乃告太子治曰:

    “荆王之心未息,儿当慎之。”

    李治受旨,乃着人严视荆州。

    八月十七,骨利遣使来贡。

    九月初三,唐改骨利为玄阙州。

    ……

    贞观二十一年九月初五。

    齐州段志冲上疏,请太宗效仿先帝,逊政于太子。

    太子李治闻之震惊,乃进告太宗不可,更满面忧容,泪泣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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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渐逝,玉兔初升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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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太极殿中。

    太宗看着面前那份奏疏,沉吟良久,才对王德慢慢道:

    “到底,六弟还是不肯过朕,放过稚奴。”

    王德点头道:

    “段志冲当年诛齐王时立下大功,是故诸人皆以为其忠于主上……却不知此人如此不通不达。只怕也是被荆王利用罢了。”

    太宗淡淡点头:

    “说明白了,他这是在逼朕出手。若是杀了段志冲,天下要骂朕;若不杀,那天下要骂的,便是稚奴……

    看来,他的确是得了些高人指点了。”

    王德便忧道:

    “那这荆王,是不能留了。”

    太宗轩眉:

    “留!为何不留?

    朕说过,但有他在一日,稚奴便会更知己责之要——他是朕留给稚奴的大礼,可不能动。”

    “那现下如何……”

    太宗竖掌,止住王德疑问,却只淡淡道:

    “看明日早朝上的动静便好了。”

    ……

    同一时刻。

    东宫宜春宫外。

    方才去萧良娣处,探过了爱子素节的李治,却弃了轿舆,只带了德安与明和清和三侍,慢慢一路向着丽正殿走来。

    德安见李治面色含忧,便道:

    “殿下可是为了那段志冲之事而烦恼?”

    李治却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父皇自有解破之道。”

    “那殿下这是……”德安不解。

    李治摇头:

    “段志冲身后,不过是六王叔……

    父皇一心要留了他,给我当个警醒……

    可是近日这六王叔几番动作,却是越发精明……不复之前那般鲁莽之态……

    真不知日后,我能不能拿得住他啊……”

    “殿下此言差矣,若拿不住,便可诛之。”德安笑道:

    “一个反贼,不足殿下烦心。”

    李治却叹道:

    “你说得好生容易……他是我的六叔,你这话……也只不过能说说罢了。”

    德安一怔,片刻才道:

    “殿下,难不成您还真有心宽恕于他?这怎么……”

    “但凡有血缘,便是一生不得改。你不必再说。好了,政事烦忙,还是速回丽正殿。”

    李治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便打断了德安的谏言,急速前行。

    德安停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李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露出一股狠绝之色,咬了咬牙,终究跟了上去——

    殿下可能容他,他德安却容不得他!

    任何人想对殿下不利,他德安……

    都容不得他!

    ……

    次日。

    太宗早朝。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请诛段志冲。太宗一笑,乃当庭着王德宣其手诏曰:

    “五岳陵霄,四海亘地,纳污藏疾,无损高深。志冲欲以匹夫解位天子,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其无罪,是其狂也。譬如尺雾障天,不亏于大;寸云点日,何损于明?诸卿不必自扰耳!”

    诸臣闻之,大感太宗气度非凡。段志冲亦惭而不语。

    是夜。

    荆王元景府中突现刺客。幸元景行事紧密,刺客不得其性命。然闻讯欲擒之时,却被其逃脱。后有府内武士识得刺客之剑法,系蜀山一道。

    元景乃惊怒恨惧道:

    “东宫有剑师李德奖,李靖次子,承其母剑法之诣,颇得精深。此贼如此,必为东宫也!”

    乃暗恨东宫,遂着密卫查证此事。

    ……

    五日后。

    长安。

    西市。

    永安酒肆。

    二楼小座里。

    更替了一身平服的德安,静静地坐在桌后。手中虽然不得拂尘抱着,却总是习惯地怀了手臂。等待着人来。

    他的身后,却立着两个人。

    一个是李云,另外一个,却是李云的兄弟,同样都是李大亮的义子——李风。

    不多时,便见一名壮年男子,一路警惕地左右观望着,慢慢上了楼来。

    得见德安之后,男子便立刻机灵地打了个千,告道:

    “见过德公公。”

    德安点头,又淡淡道:

    “没有被人跟着罢?”

    “公公放心。只有草民一人。”

    德安闻言,便松了口气,亲手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端着,另外一杯却着李云奉与那男子,道:

    “虽事未成,然你忠心可嘉,当共饮一杯。”

    言毕,便率先一饮而尽。

    男子见状,也不犹豫地饮了下去,这才放下酒杯,恨声道:

    “只可惜,让那反贼给逃了。”

    德安却垂了垂睫道:

    “当真是可惜得紧——咱家本想着,以你旧时曾随侍荆王的经验,还有偷偷习于李师傅的剑法,以及……”

    看着突然面色大变的男子,德安淡淡笑道:

    “高阳公主给你的内应……

    你本当能杀了荆王的……

    想不到,你不但没杀了他,还将自己的身分都出来了……不只是露给荆王,也露给咱家……

    你说,是不是可惜?”

    男子登时便跳起来,欲拔腰中剑,可是李云早上前,将剑夺了过来——

    他不必杀他了,因为在男子跳起的同时,他的眼耳口鼻之中,也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外冒出黑血。

    德安平静地看着他这般倒地,才淡淡一笑,转头吩咐李风:

    “料理干净了,风哥儿。

    咱家却得先行回去了——

    殿下与武姐姐下棋,向来不超过三个时辰的。”

    李风点头:

    “德公公放心!这等小人,只怕随便丢了个地方就好……只是若殿下知道了……”

    德安便笑:

    “放心,既然郡王都告诉殿下,东宫里有些人来历不一般了……

    那殿下又岂有不知他本是高阳公主手下,此番却是意欲挑动东宫与荆王府之事端的道理?

    殿下都知道。”

    李云却沉声道:

    “德公公,阿风担忧的,是殿下若是知道德公公您……”

    “放心罢!咱家这般,也是为了殿下好……再者此刻,殿下正与武姐姐下棋呢,再没心思理这些……”

    德安又自信笑道:

    “而且便是殿下知道了,他多半也不会怪罪咱家——

    殿下的性子,最是柔善不过。而咱家这般所为……”

    德安停了笑,看向前方,淡淡道:

    “正是要助殿下看清楚,这般性子,还是稍稍分了人对待的好。”

    同一时刻。

    太极宫中。

    延嘉殿**。

    今日太宗与诸臣巡猎禁苑,又因李治身体不适。太宗便准其留于太极宫中静养。

    可谁也不曾想到,这太子殿下一番静养,竟然静养到了延嘉殿**之中。

    或者,便是有人知晓,也不在意,或者在意不得。

    媚娘执了棋子,落下一步之后才道:

    “你这番却是越来越胆大了——白天光地儿的,就敢往这延嘉殿里跑。”

    李治却含笑道:

    “父皇不在,太极宫中,便是我最大,谁敢管我?”

    媚娘眉不抬,眼不转,只淡淡一句道:

    “就不怕你东宫里,再起些事端?”

    李治闻言,便泄气道:

    “近一年不曾弈棋,却提她们做什么?”

    媚娘轩了轩眉,才道:

    “你前两日不是还巴着瑞安哄我帮你东宫之事的么?怎么今日里,我想提点你,你却这般不上心了?”

    李治闻媚娘这般刁钻言语,当真是又爱又恨,又舍不得骂她,只得含嗔瞪她一眼,再不言语。

    媚娘不听他发语,知他认了怂,前几日被设计的心气儿也平了些,便正色道:

    “说起来,前几日荆王府之事,此刻朝中已然是遍传了……

    荆王气得火冒三丈,若非不得铁证,只怕便是要进京上告陛下废你了……

    怎么你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若不是深知你这性子,又知德安……

    只怕我也要以为,此番之事,当真是你所为了。”

    李治却淡淡笑道:

    “原本也是气德安的,可今日里想一想,他这般,却也有些好处——总算是教六叔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日后,他自然为人处事上,总是要慎重一些——若是能收敛起那些心思,只做些痴想……

    那我也不想多一事。”

    媚娘却抬眼看了看他,又落一子,淡淡道:

    “不想多事?

    只怕此番,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罢?

    便是你不想多事,可德安如何肯?郡王如何肯?还有那刺客背后真正的主人,又如何肯?”

    李治见她这般问,显是已然与自己站在一处,想在一处,心下不由大喜,本欲出言笑几句,可看看她容色,想想她那般倔傲性子,终究忍了下来道:

    “虽说树欲静风不止。可是风再大,要掀了树根,却也是难的。”

    媚娘不语,良久才落一子道:

    “得君如你,大唐之福。可是殿下,这一次,媚娘却觉得,德安所行甚是应当——

    殿下,你当知德安此番行事的心思,不过是想让殿下手腕再铁硬一些罢了。并不是当真要那荆王的性命。”

    李治一怔,看着媚娘。

    媚娘一边提了李治所失数子,一边道:

    “荆王以前的确不是什么值得提防的人物——空有贼心贼胆,却无贼智。

    可这两年,他所为所行,却日渐谋略颇奇,显见是有人在背后给当着主心骨儿呢!且这人,还绝非一般人物……

    殿下,此刻的荆王,便是一把原本无锋的剑,被开了锋——或者在殿下眼里,它称不上是绝世奇兵。可是要伤人,却是容易得很。”

    李治闻言,良久不语,最后直到媚娘又提了他几子之后,才道:

    “但有父皇在,他便兴不起来。”

    看着自信的李治,媚娘实在很想问他一句“若是陛下不在了呢?”(小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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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一想孙思邈对自己说的话,再想一想李治的性子,终究是长叹一声,不做言语。半晌才索性丢了棋子道:

    “这一局,我是赢了。”

    李治倒也不耍赖,便含笑道:

    “说好的,你赢了,我便应你一事……你要什么?”

    看着他期待的目光,媚娘心中一悸,起身看着庭内残花,良久才淡淡道:

    “便求……

    你不怪罪德安,也装不知今日他西市之行罢!

    他是真心为你好的。再者,那人也确实留不得。若是留下,只怕下一步,荆王便会求陛下查出那刺客的身分……

    至那时,你若不保此人,便会被其他不明真相的部属诽议;可若强保了此人,又是留下后患……

    殿下,有些事,当真你还是不插手的好。”

    李治闻之,目光微黯,良久才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

    贞观二十一年九月十二。

    午后。

    长安。

    房府侧。

    公主府中。

    高阳慢慢啜饮茶水,媚眼儿如丝,瞥向一侧道:

    “父皇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毗伽奴垂首道:

    “公主放心,陛下那边,已然安排了人去看着了。不日有了消息,必然会告知公主。”

    高阳点头,乃道:

    “说起来,明弟也是这般年纪了,当封王位了。否则岂非坐实了母妃谋反之名?本宫这也是为了父皇好。”

    毗伽奴含笑点头。

    ……

    同一时刻。

    长安。

    太极宫中。

    太极殿里。

    近日身体难得康健些的太宗,正兴致勃勃与诸臣讨论征伐高丽之事,便闻得外报,道十四子李明(这里讲一下,李明的曹王,本来是今年才封的,但是之前为了方便,我都给他加了封号,请大家明白。这里纠正过来,谢谢!)有奏。

    太宗一忽闻得最幼子来探,心下大悦,乃准。

    不多时,便见一七岁小儿满面喜悦地走上前来,长揖至地道:

    “见过父皇。”

    太宗心下宽慰,乃道:

    “起来罢!今日怎么这般闲着,却有心思来见父皇?”

    “儿臣近日读国策时,有几处不明白的。去问师傅时,师傅却也不知。于是想着天下最擅长治国之道者,自是父皇。

    是故便来请教父皇。”

    李明年纪小小,可嘴巴却甚是甜蜜,惹得太宗欢喜,便舒眉展目,着他上前。

    长孙无忌等诸臣在一侧看着,心中却是诧异。

    尤其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互视一眼之后,便颇为纳罕:

    毕竟,这十四皇子明虽然天生聪慧,颇肖其母,却究竟只是个七岁稚儿,哪里会去看国策这般深奥之书?

    见得房玄龄目光疑问,长孙无忌便使了个眼色,示意静观其变。

    不多时,太宗便回答了李明几个问题——要说这李明聪慧,倒也是真的。不说别的,这几个问题,处处皆是全书精要所在,内里之道,更唯有那些立志成一国辅弼之人,方会思虑得到。是故太宗当真是心中欢喜不胜,看着李明的目光,直似看着当年仅三岁龄,便会捏着朱笔书“赦”字的李治一般,爱惜不胜。

    长孙无忌便心中冷冷一笑,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也淡淡一笑,摇头不语。

    ……

    片刻之后,太宗见李明困顿,便着明安送他回照顾他的燕德妃处,良久,才对几位辅弼重臣笑道:

    “如何?朕这明儿,可也是个聪慧的呀!”

    禇遂良欲言,便被长孙无忌抢了话,笑道: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般聪慧,当真是颇有当年淑妃娘娘,孝恭帝女之风啊!”

    太宗本来正自得意,听得长孙无忌这话儿,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当他在夸奖李明。然而不过一瞬,他便立刻明白过来,黑了脸,眯了眼,看着长孙无忌道:

    “辅机,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般拈酸带刺儿的了?明儿不过是个孩子!”

    房玄龄在一侧悠悠开口道:

    “正因为是个孩子,才说他当真是聪慧呢……想当年以主上之能,也不曾七八岁,便喜爱读国策这类书……更莫说能做那般深刻之问了。”

    太宗心中一动,然而终究不甘心自己儿子被这般说,便道:

    “辅机知道,朕自小便是个大惫懒,再不喜读书的——若不是先帝殷勤教诲,先后严格督导,加之辅机作陪,无忧又爱书……

    朕这一辈子只怕都不爱那些书卷的。

    可是朕那几个孩儿……不说别人,便是承乾与青雀,那也是三四岁上,便开始习书了!更莫提未及周岁,便是无忧念了书方肯入睡的稚奴。”

    长孙无忌便不语,房玄龄乃笑道:

    “主上也说了,这是故太子,顺阳王(青雀有所迁位),还有当今的太子殿下呀!

    那可是跟着日日手不离卷,逢书必爱文史的主上与娘娘,这才淘得这等好习性……

    可是这十四皇子……主上,恕老臣直言。淑妃娘娘生前,确是与皇后娘娘一般,颇爱书画,且也稍通文史。

    可十四皇子并不是自幼跟着淑妃娘娘的吴王,始孩(三四岁)便丧母,虽然这些年,跟着贵、德二位娘娘,没少学长进。可主上,贵、德二位娘娘,却究竟都是喜爱女红针线多过书卷的女人家,哪里会日日观书?

    再者,便是日日观书,哪里又会去看这文史一类?

    主上,这可不会是纪、越二位殿下所教的吧?主上当知,自淑妃过世后,这两位殿下,几乎便不曾与淑妃娘娘所出的几位相打交道——哪怕是在这一殿里住着。”

    太宗何尝不知,当年杨淑仪死时,诸殿中人,对这淑妃所出几子如何态度?于是便明白了二人意思:

    “你们是想告诉朕,今日明儿来,是有人教的?”

    长孙无忌这时才开口道:

    “主上英明。若非如此,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如何便可读透国策?如何便能问出那般连博学大儒也未必问得出的问题?”

    太宗想了一想,却道:

    “或者他来问朕,却是那师傅有意教他卖弄。可他之慧,却非有假。”

    房玄龄闻言,便道:

    “那主上,可是要封这十四皇子一个王位了?”

    太宗一怔,便随口道:

    “孩子大了,是当封。”

    长孙无忌便紧跟上去道:

    “那臣便请主上恩准,十四皇子封王之后,立时赴封地就任——莫再生当年之事。”

    太宗闻言,便脸色不悦:

    “你们两个人,一唱一和,却跟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为什么难!当真是太过了!”

    一声微喝,诸臣便再不多语。

    只有房玄龄看了看长孙无忌,交换着忧心忡忡的目光。

    ……

    是夜。

    长孙府中。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这对大唐肱股之臣,终究是再次聚首了。

    夜冷如水,二人端坐于亭中,房玄龄执子犹豫不决,长孙无忌袖手俯视,都看着棋局。

    良久,房玄龄才落下一子。轻轻道:

    “今日之事,不知辅机兄有何想法?”

    长孙无忌轻轻一喟:

    “主上怜子,难免纵容——可这稚子虽然无辜,他背后的那些人……却不是什么好心的主儿。”

    房玄龄便摇头道:

    “只可惜主上一心怜子,不曾看破。”

    长孙无忌看他一眼,才落下一枚棋子,轻轻一笑道:

    “房相,明人面前不讲暗话——主上何等心计?怎么会连这点小女儿家的心思也看不出?不过是怜着幼子无辜,又成日里担忧着太子殿下过于仁善,想着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太子殿下会做些什么罢了。”

    房玄龄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千年老狐妖便皆是淡淡一笑。

    又片刻,房玄龄又忧道:

    “可主上欲册其为王的心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长孙无忌便叹道:

    “正是这一点最麻烦……若是不得良策,只怕他得了封,日后必然会成为吴王之助……那丫头,倒也有几分胆识。”

    房玄龄便轻轻道:

    “天下男子,皆轻女子之才智,却不知若这被轻之女子不是无才无智,不过是被压着罢了……若是当真使起心思来,只怕咱们这些男人们,还要让上三分……

    唉,这女人家的心思,虽然易看,却不易破……

    要破,只怕还是得女人家来破。”

    长孙无忌一怔,道:

    “你说太子妃?”

    房玄龄看了看长孙无忌:

    “辅机兄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想了想,却淡淡一笑道:

    “这些话儿,也只咱们两个说便罢了——不论心性,单单以其才华智度而论,皇后娘娘不必说,若是没有杨淑仪,燕德妃,韦贵妃,故阴妃,徐充容,还有那……”

    长孙无忌停了停,才颇有些不悦地道:

    “那个武媚娘……

    若是这些女子,皆未曾在大唐后廷出现过。

    那这太子妃,倒也是当得起个凤位之主的。

    可是现下看来……

    不说那韦燕二妃,更不说那大有皇后之风的徐充容,便是一个无幸又无宠的武氏妖女,都比她更像个凤位之主的样子。”

    房玄龄摇头一笑道:

    “想不到啊想不到!辅机兄居然对那武媚娘,竟这般高看。”

    长孙无忌看了看他:

    “可惜,她究竟还是要为祸大唐的妖女——否则,老夫必然要扶她一把的。”(小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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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玄龄闻言,心中一动,念起太宗,终究压下了话头,然后才道:

    “辅机兄,若是有关此女之流言,却是有人为了除她,而刻意流传呢?”

    长孙无忌看了看房玄龄,半晌才悠悠道:

    “无论如何,老夫一心,只为大唐——便是流言,若会危及大唐,那也是宁可信其有的。”

    房玄龄摇头无语。

    长孙无忌又道:

    “不过,眼下这事端,倒却也非得以毒攻毒不可……说不定……

    这能破了那丫头之计的,还当真只有这武媚娘了。”

    一壁说,一壁便落下一子,将房玄龄大龙,彻底包围。

    房玄龄心中一动,便与长孙无忌含笑而视。

    次日午后。

    太极宫。

    晖政门前。

    房玄龄见到匆匆而来的徐惠与近侍文娘,便是长行一礼。徐惠忙忙谢答之,然后含笑道:

    “房相急召,不知有何要事?”

    房玄龄却点点头,不言不语从袖中抽出一本折书,交与徐惠道:

    “前些日子,老夫曾闻得武才人欲讨欧阳公(欧阳询)真迹。老夫幸甚,生前曾得欧阳公法帖一册,特进与武才人,以谢其当年之谊。”

    徐惠闻言,心中诧异,然一看到房玄龄神色,便登时恍然,乃笑道:

    “房相有心。妾代媚娘谢过房相。”

    房玄龄含笑持圭以答,又笑道:

    “不过老夫仅得此一孤本,还需请禀武才人,若其观后,自可着宫人赐还。”

    徐惠明白,再谢。

    房玄龄乃离。

    ……

    不多时。

    延嘉殿内。

    媚娘从徐惠手中接过法帖,听得徐惠这般言语,心中便生诧异,想了想,乃展开其书,仔细一阅后,才叹道:

    “房相果然高明——竟将秘信,私以匿于这法帖之中。”

    徐惠看时,方才发觉,那法帖之上,惯有墨笔圈点。可若不仔细看,再难看出那些大小相等,连粗细转顿也都不曾错过些许的墨圈起笔之处,却有两种。一种朝外,一种朝内。

    朝外的居多,朝内的却少。

    而朝内的那些,若拼了起来,便成了一句话:

    若明得封,则五载内吴王羽翼必丰,为太子故,当断之。

    徐惠何等人物?聪慧过人的,立时便惊道:

    “房相的意思,是要咱们设法,停了陛下欲封十四皇子的心思?”

    媚娘摇头:

    “只怕不止是房相的意思——只怕这朝中诸位大臣们,都有这等心思。”

    “可……为什么要找上你?你……你还在禁足之中呀?!”

    徐惠不解:“虽然近日,我颇得主上怜爱,可这等大事——论理论事,也当请德妃娘娘相助,才是更妥当啊!”

    “德妃娘娘仁善,然而终究她性子平和内敛,咱们虽知她为人正直,可她究竟素不与大臣们往来。加之她有子嗣在身,又是皇子养母。诸臣们不能轻托之心,也是可以想像的。”

    媚娘便道,想了一想,又道:

    “而且……只怕房相此番,却还有一重意思:毕竟殿下是国舅爷心爱甥儿,我又因流言所迫,被国舅爷为首的关陇世阀诸臣厌弃……

    若是此事我可办好,那说不定国舅爷等一众世阀,便会对我有所改观,性命总是能保得的。”

    徐惠闻言,便感激道:

    “原来房相,还是在为你着想。”

    媚娘感激,乃道:

    “房相这般心思,确是不能辜负——再者事关殿下……

    惠儿,你可愿意帮我一个忙?”

    徐惠当下便沉了脸:

    “你这话说的不中听,我可不爱!什么帮忙不帮忙?你的事,何尝不是我的?”

    媚娘闻言欢喜不胜,便谢过她,又附于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徐惠闻言,便点头。

    媚娘又切切交待:

    “切记,一定是得在只有你与陛下二人相处的时候才可说……连王公公也不能在一侧。否则,只怕坏事。”

    徐惠点头,笑道:

    “放心。这个我省得!”

    ……

    是夜。

    太宗诏封十四皇子明为曹王。

    当夜,幸徐惠。

    徐惠乃于左右无人之时,私以一物交与太宗:

    却是黄昏时分,自宫外长孙府秘密传入的一张纸条。

    太宗阅之,震怒,然终不语。徐惠只待太宗阅毕,便拿了那纸条,引燃。

    太宗良久方叹:

    “若非惠儿,朕险因私念犯大错!”

    徐惠含笑不语。

    ……

    次日早朝。

    太宗乃诏天下,着以曹王李明,继巢剌王元吉嗣。

    朝臣闻之,皆惊。

    尤惊之甚,高阳、吴王耳。

    是夜。

    太极宫。

    金水河畔。

    昭庆殿。

    一身月白广袖,金冠玉簪的李治,独自一人,在殿内焦急地等着人。

    时不时,他抬头向外望上一眼,然后不耐地走来走去;再停下,再望一眼,再走。

    步伐也是越来越快。

    片刻之后,他终究不耐,于是便唤着一旁侍立的德安道:

    “什么时辰了?”

    德安看了看一侧的时计,恭声道:

    “回殿下,亥时一刻。”

    李治闻言,颇似不信,看了看时计果然如此,便想了想,指着时计问:

    “这昭庆殿的宫侍们也是越发懒散了——一朝没人住,便连时计也不调了?”

    德安闻言,哭笑不得——现下已然晋为从四品上内侍省少监的德安,所负责的内务,可不正是这昭庆殿一带?

    李治这般说,岂非是要说他为任不当。

    于是便无奈道:

    “殿下,这昭庆殿是德安所辖,殿中的事务,也都是日日查验,再不出错的……

    只是您这般走来走去,自然觉得心如焦火,时光难捱——

    不若坐下来,一盏茶喝着,自然时间也易打发一些。”

    李治想想,也有些道理,便坐下,着德安奉茶。

    立时,德安便吩咐了明和清和二人,上来取茶饼,碾碎,过筛,煮茶,置香……

    一套手续下来,当真是看得李治心头火起,乃道:

    “怎么煮个茶,也这等半日?”

    明和清和二人见他如此,心中生惶,便看向德安,德安含笑道:

    “殿下,这茶汤煎着,自然是有些慢……稍等……”

    李治咬牙,正欲再找些不是呢,便忽然闻得殿外脚步声响,接着,便是瑞安轻唤德安的声音。

    李治大喜,茶也不要喝了,便一跃而起快步行至殿前。

    挑着宫灯的瑞安身后,跟着的却不是媚娘还是谁?

    月光地下,但见媚娘一身素银大氅,映得一身银水般的光华灿烂,又见那眉目如画,乌发如漆,好一个画中人!

    李治大喜,便急忙下得玉阶,上前迎道:

    “怎么这般晚?”

    媚娘却先行了个礼,淡淡道:

    “媚娘此来,却是抗旨之罪,不宜久留。还请殿下听明媚娘所言才是。”

    李治闻得她方来便要走,心中顿时一阵冷水浇淋,好不无趣,便道:

    “父皇此刻……”

    “陛下此刻,正在与诸位大臣们商议着的事情,想必殿下也知道。”

    李治无奈,只得负了手,无趣道:

    “还不是六王叔前些日子,教了十四弟来讨乖巧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么?”

    媚娘闻得他如此一言,便知徐惠之事果然未泄,便松了口气道:

    “既然殿下知道,就当知现下殿下最紧要的,不是在这昭庆殿里悠悠哉哉喝茶,却是得想个法子,多替自己争取些后路。”

    李治闻言,知她此番却是为自己而来,心中温暖,便含笑不语,雪夜星空般的眸子,更是脉脉含情如波。

    媚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转头道:

    “媚娘已然言尽,这便告退了。”

    李治见她要走,便急忙道:

    “且慢!”

    媚娘看他。

    李治便急手忙脚地从一旁德安手中,取了一只大锦盒来交与媚娘道:

    “这个,你且留着。”

    媚娘闻言,便看了看他,又取了盒子来,揭盖一看,瞬间也是惊得一双美目大睁:

    你道是什么?

    却是一颗置于白玉底座上,比媚娘拳头还大些儿的夜明珠!

    媚娘讶然看向李治。

    李治便憨然一笑,柔声道:

    “你这些日子,被父皇禁足,想必无事可做,成日里便只是看书……偏生你又是个一看起书来,便全然忘记时间,忘记点灯。

    这样长久下来,目力可就受了损了。

    昨日渤海国小王子来访,送了一双夜明珠与我。我送了一颗与父皇。另外一颗便是这个——你放心,这东西,我已然先请示过父皇了,就说是送与徐姐姐的——父皇也是允了。

    你回去后,叫瑞安把它放在几上。便是一时忘记点灯,此物也是颇为柔和明亮,不伤目力的……

    而且之前便曾听孙道长说过,此物可安人睡眠,再好不过……”

    媚娘心中感动——自与李治相识以来,他每每总是送些奇珍异宝与她——最难得是这些奇珍异宝,皆是于她有大用的东西。

    这番心意,叫她如何不心中柔软?

    可现下,她还是太宗的才人,是大唐内廷的女官——便是她心中有感,也只能按着。

    于是便点了点头,以示谢意,转身急匆匆原路而回。

    李治怅然看着佳人背影,良久才长叹一声,无奈走向东宫方向——

    今夜,可是他应当回幸东宫的日子。(小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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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

    太宗因诸臣之请,太子李治之念,着进顺阳王泰为濮王。

    高阳闻之,益恨。

    是月三十。

    太宗疾愈,乃复三日一朝。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又是新一年。

    贞观二十二年。

    正月初八。

    太宗乃作帝范十二篇,以赐太子李治。

    名曰《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

    且语告太子道:

    “朕为君一生,戎马半世,自以修身治国之道,皆在其中。一旦不讳,则无他言矣。”

    太子李治闻之悲泣。

    太宗又道:

    “儿当以上古哲王为师,不当法朕也(效法我)!古人,夫取法于上,则仅得其中;取法于中,不免为下。朕自即位以来,过失多矣。锦绣珠玉不绝于身前,宫室台榭亦屡有兴作,犬马鹰隼远而益致。且又性好行游四方,使地方供烦给劳。此皆朕之大过,儿当万不可以为是而效之。

    又顾前事,朕弘济苍生,其益甚多;兴唐建室,其功颇大。因朕益民多而损民少,故百姓不怨。功强过微,故王业不堕。然比之尽善尽美之主,实在每思颇愧也。

    今儿无朕之功勤而承天子之富贵,实为大苦事也。只因朕之在前,则儿便竭力为善,不过国家仅得安定耳。然若稍有骄奢怠惰,则必自身亦难得保。且成功不易,败事却速者,正为一国一朝。失之易,得之难,正为天子之位。

    儿不悔?”

    李治乃道:

    “但为父皇大唐故,不悔。”

    太宗乃欣慰,道:

    “则儿当惜之,慎之!”

    李治答:

    “儿必惜之,慎之!但为社稷、兄弟故,虚名可抛也!”

    太宗欣然。

    次日。

    中书令兼太子右庶子马周府上来报,道其病不得安,请准太子幸之。

    太子闻之,大悲,乃急入其府,持其手,含泪道:

    “徒儿前来。师傅莫忧。”

    马周闻言,时已不能言语,心下甚慰,乃以手指心,又指一侧书案上之折书,方含笑而去。

    太子李治阅之,乃请着毁其奏疏之语,且更言之切切道:

    “臣再不欲效管晏之悲,以讽君王之失,而成己之美名耳。”

    太子李治大悲,乃当场恸哭不止。

    太宗闻之,亦甚痛,乃道:

    “朕先失魏征,又失李大亮,再失岑文本,如今更失马周……斯痛之事,夫有何可止也?”

    乃废朝三日,着令国葬礼之,更赐羽仪二卫,陪葬昭陵。马氏子弟,更得太宗亲点,以列氏族志,享门荫之恩……

    太子李治,痛失良师,乃数日不进茶米,左右劝之无用。

    太子妃王善柔知,乃多方设法,好生劝慰,一时使太子心忧稍解——虽依旧不曾复情,却终究不再生怨,且诸臣皆暗赞其佳,太宗亦颇为赞许。

    一时间,东宫诸嫔皆暗以太子妃之位必然稳固。

    萧良娣因顾及幼子,颇不得顾,闻之,心生怨恨,乃再设计太子妃,借其近侍怜奴无心之失,告与太子,道太子妃有意毒害素节。

    太子李治闻之,复恶太子妃。太宗虽知此事有疑,然因观太子妃嫉恨素节之事并非虚妄,乃心中不满。

    诸臣更是各自立派,互为王萧。

    一时间,东宫前朝,风云再起。

    五日后。

    长安,太极宫,东宫。

    承恩殿。

    侍女罗立。偏殿中只坐着太子妃一人,一侧,近侍怜奴奉盘而停。

    太子妃细细地品着一盏冷陶,半晌才放下玉箸道:

    “有些淡了。”

    怜奴便立时唤来人,将菜盏端了下去道:

    “娘娘,您说这食谱,当真是昔年皇后娘娘所留的?”

    “母亲亲自所觅,自不会假。何况日前不是已然着人制了两道送去陛下处请陛下品尝,权当试味……

    陛下不是也披喜爱么?”

    怜奴颌首道是:

    “这倒是真的。当日陛下身体不安,什么都吃得不太香,倒是咱们承恩殿奉上的两样新食,吃了个干净。”

    于是便又传一道甘饴羹上来。

    怜奴接了,小心奉于几上,乃告王氏道:

    “此乃殿下最喜爱的甘饴羹,娘娘……”

    “且不必说,先由本宫试味再说。”

    于是便见太子妃又取了侍女奉上的汤匙,轻轻舀起一匙送入樱桃小口中,才细细一品,便皱眉道:

    “蜜是不是也放得太多了?

    这般甘腻……”

    怜奴便讶然道:

    “可这是按着多年侍奉甘露殿中膳食的老宫人所说的量调的呀?

    娘娘,您自幼便不喜甘食,偏生殿下又是自幼最喜爱甘食……是故于殿下而言,此羹蜜味尚好,可于娘娘而言,便过于甘腻了?”

    王氏这才想起,在府中未入宫之时,便颇闻李治喜甘,父亲也曾经为得一个文林郎之称,而奉上好几道家奴新制之甘味食谱于陛下——

    虽说最终无果,可究竟是事实。于是便点头称是,着人按方再制。

    ……

    如是又试了几道,王氏颇觉满意,便着怜奴去甘露殿请李治。

    怜奴犹豫一番却道:

    “可是娘娘,殿下此刻正与陛下弈棋呢,不若待会儿再去……或者奴婢这便在殿外候着,等殿下出来?”

    “此刻,那宜春宫的想必已然在甘露殿外等着了。你说若是殿下出殿,同时看到咱们承恩殿与宜春宫……

    那他会去哪儿?”

    王氏一边接了丝巾拭手,一边轻轻发问,语音柔和顺美。

    怜奴立时住口。

    王氏见她如此,不由又轻叹道:

    “此刻去甘露殿里请殿下,毕竟有陛下在。

    陛下面前,便是那宜春宫的再过愚蠢猖狂,也知道本宫与萧氏之间,陛下必然是向着咱们的。

    是故她们不会,也不敢进殿内去相争。

    可若是殿下出了甘露殿,没有陛下在一侧……”

    王氏再不语,一抹轻愁抚上眉头。容态当真楚楚可怜。

    怜奴看得心中好生不忍,于是再不多问,只叉手一礼,恭然告退,自去请李治来。

    不多时,怜奴便行至甘露殿外。

    她大眼一瞧,便是一声冷笑:

    果如自家娘娘所料,那宜春宫的贱婢玉凤,可不是带了几个妖模精样的小丫头,立在甘露殿外,眼巴巴地瞅着,恨不得用一个眼神儿便把太子殿下给从里面勾出来么?

    怜奴自幼跟着王氏,见惯了大家争斗——在太原王氏一族之中,向来只有身为正室女的王善柔高高在上,哪里如这般入了宫之后,竟被一个小小萧氏女欺压至此?

    不止如此,便是这贱婢玉凤,平日里也没少在那些小婢小侍们面前,给她怜奴难堪。这等好机会,她如何不利用?

    于是便冷笑一声,上前笑道:

    “原来玉凤妹妹也在这儿呀?倒真是稀罕了,怎么不进去呢?”

    玉凤一闻这等耳熟不过又闻之生厌的腔调,便知是谁,当下便一抹脸,也摆上一脸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怜奴姐姐……真是好巧,姐姐也来请殿下?”

    怜奴含笑点头:

    “可不是?咱们娘娘近日里新得的食谱,做了好几样新食,便想着请太子殿下过殿中一试……妹妹这也是替萧良娣来请罢?不过可惜了,只怕今日,殿下还当真抽不得空呢!”

    玉凤闻言,也不生气,便笑道:

    “姐姐这话便说得不是了……这几日咱们良娣身子不适,是故才不得亲自来请……

    怎么,难不成姐姐以为,单凭姐姐这一张脸面,就能请得殿下去?”

    此言一出,身边几个宜春宫小侍便是垂首窃笑。

    怜奴闻言登时大怒,不过终究宫里待得久了,知道如何应付,也不理她挑衅,只笑道:

    “可不是?单凭着姐姐这张脸面,那的确是请不得殿下的。不过……”

    怜奴含笑道:

    “说到底,娘娘终究是正妃,今日也是临正妃殿的正日,想必殿下,也是等得急了,这才寻着陛下来下棋呢……

    如何?若是妹妹不信,不若姐姐便越矩一次,带了妹妹入甘露殿,去问问殿下?”

    玉凤闻言,心下也是一阵冷笑:

    “这个怎么敢?好歹里面可是陛下与殿下弈棋取乐呢!咱们这等小宫侍,自然不敢……

    既然姐姐来请,那玉音便在这儿等着,看看殿下到底是愿意去看看咱们主人与小世子呢,还是愿意去吃太子妃娘娘做的新菜呢?”

    两婢一番夹枪带棒之后,便各自冷笑。

    怜奴心中得意,情知玉凤不过是嘴上倔强,却不敢进甘露殿,便有意招摇,得意洋洋地一甩头,当着她的面儿,带了几个小侍入内,请李治。

    玉凤在外面儿看着她进去,脸都气得青了,不过终究还是冷笑着,立在当地,等着看她如何。

    ……

    片刻之后,便见李治带了德安、清和、明和,一脸无趣地跟着喜气洋洋的怜奴走出殿来。

    玉凤见状心叫不好,便急忙上前去见过李治。

    谁知李治见了她,虽然多少脸色好看了些,却并不曾有改往宜春宫的主意,反而只是略略说了几句,叫她照顾好萧良娣,便跟着笑若春花的怜奴离开。

    这可叫她恨得牙齿痒痒,看着李治上了软舆之后,才从地上起身,悻悻哼了一声,自己转回东宫宜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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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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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片刻之后。

    闻得玉凤一番添油加醋的回报,萧良娣反而笑了。

    玉凤见状,当真以为这萧良娣气坏了,急忙奉了茶水道:

    “主人可莫要气坏了身子,这等贱婢不值得……想也是殿下无法,毕竟陛下面前……”

    “你当本宫在生气?”

    萧良娣有趣地看着玉凤,笑了几声才道:

    “本宫哪里像生气的样子?”

    玉凤一怔,然后才道:

    “主人……”

    又笑了几声,萧良娣才含笑抿了几口茶水道:

    “本宫是教你去请殿下,不过本宫也知道,你这番去,是断然请不到殿下的。正如你说的,毕竟陛下面前,那肯定是她承恩殿要多一些好的。”

    玉凤便茫然:

    “那主人的意思是……”

    萧良娣却垂首,半晌才道:

    “本宫前些日子,请了母亲寻得的食谱,你可放着呢?”

    “放着呢!”

    “那便好……你去,现在便着厨下,立时照着上面,制了几样新食来——切记要分量合适。明白么?”

    “……是。可是主人,这新食……”

    “放心!”

    萧良娣含笑道:

    “今晚呢,你再去请殿下,这一次,任谁也不能把殿下从咱们宜春宫的人面前,拉走了。”

    玉凤虽不解其意,却依然笑着退下,依命而去。

    ……

    同一时刻。

    承恩殿中。

    偏殿内,李治与王善柔对面而坐,共饮共食。

    看着面前这个俊俏如玉的郎君,王善柔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想不到她王氏女,也会有这需要以巧计,方可得夫君欢心的一日。

    一时间不由自怜。

    一旁李治本便不喜来此,不过是因为太宗方才在甘露殿中,一句“夫妻当为同桌食”,才勉强来了这里。如今虽看王氏娇柔雅致,可眉底眼梢,却是有些掩不住的失落幽怨,心中却有些微软。

    可目光一转,看到她头顶鸾冠(依唐制,皇后戴凤冠,太子妃要戴鸾冠),心中便又微微有些发苦。

    于是便索性当看不出,伸手取了银匙,去饮那甘饴羹。

    可羹一入口,李治容色便是一僵,片刻又变得有些怪异,然后才勉强咽下。

    王善柔何等知机,当下便察觉,柔声问道:

    “殿下怎么了?可是这甘饴羹不和口胃?”

    李治淡淡点了点头,才道:

    “这甘饴羹,怎么这般甘腻?”

    王善柔闻言,便是一惊,乃道:

    “可是殿下不是最喜食甘的么?”

    李治闻言,便似知了些什么,淡淡道:

    “本宫不知谁与你说了什么……可是本宫不喜欢有人揣测本宫的喜好,你若想知,大可当面来问。”

    李治此言,本非有意,可是听在本就满心幽怨的王善柔耳中,便成了另有深意,于是便当下泪湿眼眶,良久才轻轻道:

    “问?若是妾问了,殿下便肯说么?”

    李治见她如此,心中也颇有不忍,便道:

    “你既然是本宫的正妃,你问,本宫自会答。”

    “什么事都肯说么?”

    王善柔的目光中,带着些质疑与责难。

    李治心中一冷,知道她意指何为,便当下沉了一张脸:

    “本宫自认与太子妃之间,颇有些默契……既然太子妃不以为然,那本宫留此,也是无趣——本宫膳毕,当回丽正殿了。今夜房相前来议事,太子妃还是不必等本宫了。”

    言毕,便取了丝巾胡乱一拭手,轻轻抛在桌面上,起身离开。一侧怜奴见状,惊得唇色雪白,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德安挡在前面宣了起驾。无奈只得伏地送驾。一壁又偷偷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泪水汵汵难止。直到他离开,连背影也瞧不见了,才轻轻地唤了怜奴道:

    “甘饴羹……是你瞧着制的?”

    “是……全是照娘娘……娘娘尊亲(母亲)送入……送入的方子……”

    怜奴心惊胆战。

    太子妃思虑半晌,终究叹了口气,拭了拭泪,轻声命道:

    “告知母亲,那献方之人,可乱棍打死——只怕是宜春宫那人母亲派来母亲处的。”

    怜奴闻言,便觉全身冰冷,点头称是。

    ……

    是夜。

    东宫,宜春宫内偏殿。

    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李治,萧良娣心中满是欢喜——

    原因无他,母亲所献之计,果然甚是有用——这样一来,便是萧氏一族族长,她的族叔萧瑀萧大人倒下,她萧玉音一房的家中,也不会有事。

    而且……

    她看着喝得俊面微红,目光朦胧的李治,心中更是柔情万千……

    想必,自今夜起,这个让她在第一面,便动了心的夫君,必然又是数日,不会再去别的宫中……

    只在她一人的身边……

    只在她一人的身边了……

    满足地,她笑着,应着李治的轻唤,依偎在了李治的怀中。

    ……

    李治当真是醉了。

    甚至醉到了连面前的酒杯,都化成了几只。

    可是面前这人……

    他却看得更清楚了——

    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么?

    不正是她么?

    李治心中激荡,情念难止,不由伸手,轻轻地拥住了这道俏丽身影,双唇轻轻地抵着“她”的俏丽面颊,柔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媚……娘……”

    然后,**难捱地,紧紧拥住了那个在听到他这声含混不清的呼唤之后,微微僵了一僵的身影,无法再抑止自己心底的渴望——

    他真的想她了……

    真的太想她了……

    次晨。

    宜春宫。

    直到李治离开许久了,萧良娣还呆呆地披着长发,只着寝袍地坐在床边,盯着那支已然燃尽的灯烛。

    一旁进来侍奉她梳洗的玉凤见了这般样子的主人,难免诧异,便轻轻唤了一声:

    “主……人?”

    半晌,萧良娣的目光中,才微微有了一些灵动。

    迟疑地,她看着玉凤,轻轻问:

    “玉凤,本宫问你……

    这……东宫之中,可有哪个……哪个女子,名中有个娘字的?”

    玉凤一怔,想了一想,点头道:

    “这字……原本是女儿家常用的小字……多得是……主人问这个做什么?”

    萧良娣不语,良久不语。

    片刻之后,才咬了咬牙道:

    “你去查……

    必要查个清楚……

    不管是东宫,还是太极宫……

    只要是名字中有个娘字的女人,都给本宫找出来!记得……一定要全部找出来!知道么?”

    看着萧良娣阴郁的神色,玉凤吓了一跳,急忙点头。

    想了一想,萧良娣又咬着牙,忍着泪道:

    “还有……记得,此事万万不可叫他人知道!尤其是太子妃……还有殿下!特别是殿下!知道么?!”

    “是!”

    萧良娣见她应声而退,殿中又只剩自己与近侍一个小婢,便低声喝退了那小婢,然后,才对着空荡荡的宫殿,无声痛哭。

    ……

    贞观二十二年三月二十。

    前朝萧皇后逝。

    太宗着准其弟萧瑀前往送葬。兰陵萧氏闻之,无不痛哭。

    东宫太子良娣萧氏,兰陵萧氏女也,萧皇后宗亲侄女。闻之,乃悲恸,因恸甚,竟至昏厥。左右急引太医入内诊之,方得喜脉。

    太宗闻之,大喜。太子李治闻之,亦悦,更赏赐无数。

    唯太子妃颇不喜。

    贞观二十二年四月初。

    因随侍太宗入玉华宫,太宗充容徐惠乃上书道:

    陛下仁善孝爱,文治武功,天下皆知。乃妾近微观陛下有事不当:

    其一,以有限之家功,填无穷之**;其二,图未获之他从,丧已成之我军。

    殊不知昔秦皇为并六国,行事过甚,反速摇其危亡之基;晋武强统三方,反而覆败其业……

    如此种种,岂非皆因自矜功恃强,弃德轻邦,国利忘危,肆情纵欲之所致乎?

    陛下如是,当知地广非长安之术,人劳乃易乱之源也。

    又复进言道:

    “妾以为,虽陛下以茅茨覆殿宇,以示俭约,然终究是兴木石之疲于前;名为和雇取人,按价取值,然仍不失烦扰百姓之蔽。

    再者珍玩伎巧,皆乃丧国之斧兵;珠玉锦绣,实为迷心之鸩毒。

    制法求俭,尚忧其奢;若法本奢,何以制后也?”

    太宗闻之,大喜,乃着以诸史官入内,将徐惠之折书语词,皆录于史册之中。

    诸官闻之皆以为罕。

    太宗正喜,又道徐惠多年柔顺谦和,多有进言,助于社稷,理当进封,便着徐惠伏地听封。诸人闻之,皆大喜。

    然太宗刚欲口宣旨意,便忽见近侍明安气急来报,道御史监有急报。

    太宗一怔,便立时宣入。

    不多时,御史监便入,见左右人众,容色为难。太宗见状,只得暂停封赏之事,着诸人于殿外等待。

    徐惠见状,心知此事必然有异。因忧心太宗,便不肯离殿,只在外侧守候。

    片刻,便闻得殿内太宗气怒大喝之声起,徐惠伴驾十年,再不曾见状如此,心中暗惊,正暗自揣测之时,便再闻殿内王德急呼宣太医,徐惠便变色,急忙奔入其内,乃惊见太宗,竟头颅着地而倒。

    当下惊骇欲死,急呼大喊太医速至!

    一时间,宫内一片慌乱。(小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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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

    原本身在太极宫东宫与诸臣议政的太子李治闻讯而来,入殿便抓了正急迎了过来的王德,劈头盖脸地问:

    “父皇好好儿的,怎么就……”

    他方问了一句,便见王德频频使眼色,心知有异,只得按下性子,由着他将自己与跟着一同前来的长孙无忌、房玄龄二人一同拉到侧边,乃悄声道:

    “殿下稍声……主上方才醒来了,万万不可提起这事……是高阳公主,她……”

    咬了咬牙,他才轻轻地告诉一少二老,三个大唐之柱道:

    “方才御史密报,道前些日子大理寺审理掖庭一小侍时,那小侍说了件事儿。”

    “什么事?”

    “那小侍说……说高阳公主曾着掖庭令陈玄运于前些日子主上初幸玉华宫中之时,于禁内祈福礼神,且……且有步算诸星宿之事……尤其还特别排了紫微星之运位……”

    李治闻之,容色大变:

    “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这……这可是……可是……”

    一时间,李治房玄龄皆是容色大变,唯长孙无忌不语。

    李治见状,便知有异。房玄龄却只痛心道:

    “说到底,公主终究还是……唉!是老臣为事不力……还请太子殿下责……”

    “房相!”

    李治轻轻一喝,止住他的语头乃道:

    “何必如此?!本宫也罢,舅舅也罢,甚至是父皇与诸朝臣,哪个看不得出,你这一番热血心肠?!别再提了!高阳是高阳,房府是房府!

    这一点,不止父皇记得,本宫也时刻记在心上呢!”

    房玄龄闻言,感激不尽,不由涕泗俱流,长长一揖至地。

    李治言至此,便转首问王德:

    “父皇现下如何?”

    “已然大安。”

    “那好,房相,舅舅,还请二位一同入内罢!”

    ……

    同一时刻。

    高阳公主府中。

    “废物!一群废物!”

    李凝珠怒不可遏地将几案踢倒,怒斥道:

    “那般要事,怎么就叫御史知道了?!现下可好!一个个都只等着死罢!本宫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要落得如何下场!!!”

    一众近侍伏于地上,个个胆战心惊,不敢抬头。

    毗伽奴立于一侧,看着凝珠大怒,一时咬牙,乃进言道:

    “殿下,事已至此,当急寻良策,以破之呀!”

    李凝珠虽然任性骄纵,却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这等时刻,要紧便是先人一步。于是便压了气,斜眼看着她道:

    “你可有何良策?”

    毗伽奴想了一想,良久才道:

    “此番咱们探问鬼神之事,终究已露,再不得掩饰……是故只怕却要想个说辞好歹过了去才是……

    毕竟,千古以来不曾有女为帝,也不曾有人想到如此的……咱们也的确是为了吴王殿下。”

    这后一句,却是毗伽奴压低了声音说的:

    “是故,咱们只要寻得个良由,陛下必然不怒了。最好……还能将陛下的目光,移于他处的。”

    李凝珠微一思索,便讶然道:

    “你的意思是……女主预言?”

    毗伽奴含笑点头:

    “若是公主说,此番却是为了探问那女主武氏预言是真是假……那满朝文武,还有谁会怀疑呢?

    公主殿下,您可莫忘了,那被牵连着的武才人,至今还禁足于宫中呢!”

    李凝珠大喜:

    “好!此计甚妙!

    不但咱们得脱身,便是连三哥的事儿,也一概抹了!事不宜迟!你这便替本宫更衣,本宫这便面进父皇!”

    毗伽奴含笑点头,又道:

    “公主所言极是,此刻房大人可正在宫中呢!有他在,必然要替公主说几句好话儿的。”

    李凝珠越想越得意,便点头称是。

    ……

    是夜。

    太子李治,房玄龄、长孙无忌、禇遂良等人,皆侍于玉华宫太宗侧,忽闻其姐高阳来奏。

    太宗虽怒御史前奏之事,然终究心中有疑,便着其入内。

    高阳公主见驾便哭,好一会儿后,方泣奏道:

    “儿臣闻得有御史奏,道儿臣有事于禁内,意指国器,儿臣冤苦,素不得父皇之察也。”

    太宗闻言,乃道:

    “何冤而来?”

    高阳公主乃辩道:

    “儿臣此番问星之事,虽有任意之处,却实意为大唐安危——父皇当知,女主武氏之流言,已然甚久。儿臣忧之甚重,是故着良士以求天意。”

    太子李治、房玄龄一侧闻之,登然变色。唯长孙无忌淡淡一笑,不语。

    太宗闻言,似信似疑,然终因心怜高阳,乃不与追,只责其道:

    “此等事态,非国之大事方可问,尔后不可再私行之!”

    高阳乃拜谢太宗,遂出。

    李治一侧,欲言之些语,为武昭开脱,却终究不得良言,心中难免对高阳暗中生恼。房玄龄心有所疑,与太宗交视一眼,便意定:

    回府之后,自当彻查此事。

    唯长孙无忌淡笑不语,一切似都于胸中意间而。

    ……

    次日。

    太宗康,乃着驾返太极宫。

    又次日。

    太宗早朝。

    如太子李治所料,诸臣再行上本,力奏请诛才人武昭。其尤以荆王元景最力。

    李治大怒于心,然终究不动于色,只微回首,稍观房玄龄尔。

    房玄龄亦回视一眼,默默点头。李治心中大定,乃着于朝后,着近侍德安,召房玄龄入宫议事。

    长孙无忌察之,却不以为意。

    “房相,如何?”

    一入太极殿侧书房,李治便急急问道。

    “殿下安心,已然是查明了。”房玄龄咳嗽几声,才道:“高阳公主此事,只怕与荆王有关。”

    李治当下便沉了脸:“也就是说,高阳与六王叔……”

    “此事,却尚无定论。”

    房玄龄由李治搀着,颤巍巍坐下。德安急忙取了软垫垫在他身后,房玄龄先谢过李治之恩,才续道:“老臣安插在公主府中的耳目有报,道此番问卜之事,确是公主所为,用意也并非如公主所言,是为测探武氏预言……不过此事之兴却在荆王,再不会错。”

    李治闻得是荆王所为,当下便沉了脸,又道:“那武才人的事……”

    房玄龄又咳,李治急忙茶水奉上,又着以孙思邈所进润喉丹服之。房玄龄气息少平,便感激谢恩,然后道:“却尚不知究竟是荆王之意,还是公主急智。然无论如何,真箴言未曾被破,却是事实。”

    李治心下少宽,又叹道:“幸得父皇之前禁足之令一直不解,武才人算是暂且逃出生天。可是这般下去,只怕……”

    房玄龄道:“殿下以为,此番武才人之事,是荆王与高阳公主所为?”

    李治一怔,便道:“难道不是?”

    房玄龄不语,只从袖中抽出一本折书,交与李治,轻轻道:“太子殿下看过之后,当立时毁之。”

    李治见他如此郑重,便翻看。这一翻之下,便是沉了脸色。片刻看毕后,便啪地合了折书,咬牙切齿道:“是舅舅?”

    “到底,长孙大人还是不知真箴言。如此行事,也不奇怪。”

    李治何尝不知?然一思及此,心中也是恼怒怨怼,不过终究不语。

    房玄龄又道:“再者,长孙大人此计也是意在一石二鸟:一来可将高阳公主荆王之事传与天听,殿下之闻。二来,也是欲惊震荆王与他背后那人,以压其事……至于武才人之事,长孙大人原也不曾预见必然可成。不过是姑为一试罢了。”

    李治良久不语,后才道:“话虽如此,不过究竟是此事再不可延迟了。房相,那以备急需的……可定了?”

    房玄龄点头:“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而且那人也当真再不得容了——离了韦氏之后,他竟渐向荆王靠拢而去了。”

    李治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这几日罢!”

    房玄龄依言而从。

    李治又关切道:“虽国事繁忙,可房相也当爱惜自己身体才是……”

    房玄龄见李治情真意切,当真心中温暖,乃道:“殿下放心,便是为主上与殿下……老臣也是要撑着的。”

    李治感动,乃谢过其忠,再送其出殿。

    房玄龄方送出门,李治便变了面色,传:

    “德安。”

    “奴在。”

    “传我令诰,今日起,但凡荆王府诸事,皆当速告与我!”

    “是!不过殿下,只要荆王府么?”

    李治看了看德安,目光阴鸷,半日才道:

    “高阳有房相守着——不过他如今身体不安,也是不得力……也罢!通知四哥,请他也帮忙看着些儿吴王府处!至于高阳处……”

    李治想了想:

    “我还记得,阿云小妹叫兰若,正在高阳府中,是也不是?”

    “德安明白!”

    看着德安离开,李治才轻轻一咬牙:

    “六叔……别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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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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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濮王府中。

    青雀闻得李云密报,便沉吟良久,尔后才道:

    “此事说来,本王也是知道的,不过奇便奇在这里……本王所知,确是荆王意谋天命,然后着身在长安的高阳入宫求问。

    不过这陷害武媚娘之事……却是高阳一人所为。据密报所言,她也不过是想着要逃脱父皇之疑罢了。”

    李云便点头:

    “如此说来,便通了……不过还有一事,太子殿下颇为不明,欲请殿下示之。

    荆王虽之前鲁莽,可如此似得高人指点,再不是个轻易出差错的。可此番事泄,却是太过轻易,是故太子殿下才请殿下一思。”

    青雀点头:

    “说到这一点……却是当真奇怪。此番事明面上看着,像是本王那好舅舅所为。可仔细一想,若无人告知他此事,却再不得真……

    是故后来本王曾着人暗中察过,发现将这消息走漏的,正是吴王本人。”

    李云一惊:

    “吴王?他为何……”

    “不知。”

    青雀憾然道:

    “诸兄弟之中,除了稚奴之外,若还有一人能让本王猜不透心思的,便是这吴王……无论如何,你还是告诉稚奴,一切小心为好。

    毕竟那荆王,现在一门心思想做的,不是别的,正是欲除武媚娘而后快——

    武媚娘一死,自然他便得脱干系——而他亦知徐充容与武媚娘交好,也存着借此机会,离间舅舅与徐惠之盟呢!

    毕竟舅舅可得如此之位,徐惠多有其助。

    是故也不过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是。”

    ……

    三日后。

    李治闻李云报,大怒,乃心生杀机。

    ……

    是夜。

    延嘉殿中。

    瑞安匆匆入内,将李治手书秘信,交与媚娘,着其阅后即焚,不可留存。

    媚娘便展信阅之,尔后容色便平静,乃焚之。

    瑞安问:

    “殿下说了什么?”

    “女主武氏的假预言,不日可破。”媚娘淡淡道。

    瑞安却大喜:

    “如此便太好了!可算得……”

    “好甚么?如此一来,咱们却又陷入另外一重困境中了。”媚娘轻轻道:

    “前些日子,那东宫萧良娣,不还曾悄悄派了人入内,到处打听名或字里,有个娘字的女子么?

    你觉得,她是在找谁?”

    瑞安悚然而惊:

    “难不成她……”

    媚娘叹息:

    “虽不中亦不会远……瑞安,咱们得再想个法子,躲在这延嘉殿里一阵子了……”

    瑞安想了想,却笑道:

    “如此倒有一法,武姐姐不妨一试?”

    媚娘便讶然道:

    “何法?”

    瑞安嘿嘿一笑,半晌才道:

    “学学咱们殿下呀!”

    媚娘一怔,片刻立时明白,虽觉好计,却也不由笑骂瑞安道:

    “你这般在他背后卖他的赖,小心他知道了,必然要罚你的!”

    瑞安嘿嘿一笑,才道:

    “怕甚么?有武姐姐在,殿下再不舍得罚瑞安的。”

    媚娘脸儿一红,便又道:

    “法子倒是好法子,只是……怎么装得像呢?”

    “这个容易。”

    瑞安便笑道:

    “孙道长出长安之前,便曾数次应殿下的求,制成许多能让人看起来似是有病的丹药……瑞安便去寻了两丸来即可。”

    媚娘闻言。转忧为喜。

    ……

    片刻之后。

    甘露殿中。

    闻得媚娘欲寻佯病之丹药,李治立时便着德安取了一盒交与瑞安,又切切道:

    “此物虽有妙用,可却不能多服,告诉媚娘,非不得已时,不当多用。”

    瑞安应。

    李治一时心中好奇,又道:

    “不过媚娘也是……怎么突然想起装病来?”

    瑞安想起媚娘曾再三嘱咐,着他不可将萧良娣私查之事告知李治,便笑道:

    “武姐姐说,若是平日里康健着,那便难免又要被各种传唤,此多事之秋,还是潜计行事为好。再者瑞安总思摩着,武姐姐病着,自然就闲下了,殿下若是要寻武姐姐弈棋,可不也方便了许多?”

    李治闻之,大悦,乃着其速回媚娘之处。

    贞观二十二年六月初五。

    因太子李治谏言,太宗着令诸武官内宴于太极宫阙楼之上,以慰诸武官之心,更欲以此再查诸武官征高丽之意,有何变化。

    席间,因有道此般饮酒颇为无趣,太宗便着以酒令行之。

    三巡过后,行令使(负责酒宴上行酒令的人)王德乃抽一令,道:

    “此番得令者众,皆言其乳名也!”

    诸将闻之,皆觉有趣,便纷纷告之。

    及至席间守玄武门之左武卫将军李君羡时,其乃道:

    “臣乳名不堪一闻。”

    太宗乃笑言:

    “不过一乐尔。”

    君羡遂应,道:

    “臣乳名五娘子也。”

    太宗闻之,初与诸臣哄然为乐,然片刻后,便忽做变色,震惊愕然莫可止之,诸臣见状,颇觉其异,正待问时,太宗却又复笑道:

    “何物女子?如此勇猛!”

    诸臣不察太宗心思,只饮乐为要,仅王德得窥太宗心意,急示身侧小侍明安去行事。

    ……

    宴后。

    太宗看着明安取来的名册,淡淡笑了一声才道:

    “亏得稚奴这般用心,竟然当真寻了这问题来……”

    王德却笑:

    “只怕还不止是殿下呢!老奴闻得,这李君羡,早早儿濮王殿下便着传与房相府上,又请房相传与殿下了呢!”

    太宗点头道:

    “这李君羡,未必便当真没有谋反的心……不过最要紧的是,他如此这般先依韦氏,再附荆王……可见其心可诛。

    倒也不算是枉死……”

    王德点头道:

    “也难寻出这般合适的人了……封邑、属县、乳名……再无不合之处。”

    太宗点头,便眯了眼道:

    “而且他还偏偏便守着北宫门!这一下子,便只怕是辅机也不得不信了……(北宫门,就是玄武门)

    朕说过,这天下是朕的,将来必然也是朕的儿子的。

    稚奴既然不喜他,欲他代媚娘死……

    那他便是有当死之处。更何况他这般前后依附的……未必心中不有反意。

    最重要的是……当年他既然先提出了这武氏预言之说,又指证历历,说曾见太白妖星……自然也当为自己当年做下的蠢事,付出些代价!

    去罢!着辅机入内。”

    “是!”

    ……

    次日早朝之上。

    御史突上密本,内书道驻守玄武门之武连郡公,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其乳名“五娘子”,乃暗合“女主武氏”之言。

    太宗阅之不语,乃着即将密本传与君羡一观。

    李君羡阅之,刹那面色惨白,便连连叩首。

    太宗不语,良久才着传旨,李君羡即时去禁卫之职,迁华州刺史。即日赴华州不得有误。

    李君羡立时谢太宗不杀之恩,踉跄离去。

    一时间,诸臣不解。至早朝毕后,方渐得消息,始知李君羡自当年首告曾见太白妖星之始,便有借箴谋反之心。

    不由哗然。

    长孙无忌尤道:

    “前皆以为宫中武氏才人乃祸国妖星,而今所见,却是那李君羡有意谋之其代死——加之武氏无幸无宠,更非高位,无实权,何得与一手握禁卫之重将相提耳?”

    诸臣皆以为然,更觉君羡之心深不可测,乃纷纷上言,请太宗诛之。

    太宗犹豫不决,更以君羡素有大功,不忍杀。

    然诸臣再不敢轻纵李君羡,会是月十三日,御史再得报,道君羡自迁华州刺史后,便与妖人员道信潜相谋结,似有将为不轨之意。

    遂当朝而报,诸臣乃伏乞太宗,务必诛杀此獠,以绝后患。

    唯李治伏而请不诛,更道此番谣言,究不可信。

    太宗沉吟良久,乃语告诸臣曰:

    “天命,天之意也。当年诸命相应,可见其不可违。而今李君羡阴有谋意,当不可不防。再者其言凿凿,终乱人心。”

    遂传诏,着诛之,且抄没全家。

    一时间,诸人皆知,武氏预言之主,乃李君羡耳。

    太宗因此事出,乃于朝后,着赐后宫武氏才人无罪,更即日起准其再复尚书房侍奉之职。然不多时,便有内廷小侍瑞安来报,道武才人数日前便身染恶疾,面容不堪,请太宗恩准静养。

    太宗愧而讶,乃着太医入内调治。

    太医入,微视后道无妨,只是风痘(唐时对皮肤上起那种疑似是现代所说的微过敏症状的,无痛无痒,没有什么大碍的小疙瘩或者是小包的统一称呼)而已。静养数月便可痊愈。

    又因徐惠切切求之,太宗乃准。

    ……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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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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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府。

    长孙无忌看着长孙冲方才送入内的密报,便点头道:

    “说来说去,还是主上不想让这李君羡活罢了!——不过倒也有理,论起来,这李君羡,确是比那武媚娘,更像个能谋得帝位的样子。”

    长孙冲亦道:

    “正是如此——毕竟那武媚娘不过一介无宠无幸的内职,究竟还是算不得什么危胁的……”

    “算不得危胁?你果真以为如此么?”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

    “若单单论起本事来,这武媚娘可比那李君羡,更大一些呢!李君羡不过是手中有些兵权,可这武媚娘手中,可是握着咱们这大唐储君,未来天子的心!

    再加上此女那般手段行事……

    你说,若当真论起来,谁才是真正的危胁?”

    长孙冲讶然道:

    “那父亲,咱们是不是也不能放了这武媚娘?”

    “不……”

    长孙无忌摇头,深思道:

    “冲儿呀,为父近些日子,总在思索一件事,一件咱们之前,似乎都忽略了的事……这武媚娘似乎颇得主上与房相的欢心——

    你看,主上如此笃信天意的,怎么之前明明白白都已然把那武媚娘在这武氏预言上挂出来了……他还是一心护着此女?再不似此番诛杀李君羡般痛快。

    再有,那房相也是奇怪……

    明明他比起为父来,忠于大唐之心,不惶少许,之前也曾说过,便预言非真,可一旦能煽动了人心,那也非真化真了……

    怎么他此番,却亲自着了手下那御史台的人物们,来如此费心劳力,替武媚娘开脱?”

    长孙冲想了一想道:

    “太子殿下对那武媚娘虽情甚关切,然据咱们宫中探子来报,其二人却是颇守礼节,不曾有什么越轨之为。

    加之太子殿下也不会傻到将此般心事,透与主上与房相知——便是主上与房相都知道了,也不当是这般维护的态度呀?

    毕竟一个不好说,这武媚娘,可能就成了插在太子殿下储位之上的一把利剑,主上与房相再不做此等事的……

    这般,还当真教人疑惑。”

    长孙无忌点头道:

    “所以为父才觉得,是不是咱们……都想错了?”

    他看着长孙冲:

    “会不会……主上与房相,知道什么实证,能够证明这武媚娘,绝非祸国妖女?甚至……甚至于她于咱们大唐,还有什么密不可分的要害联系?是故主上才这般费心,定要留着她?”

    长孙冲这才恍然道:

    “不错……若是如此说来,便全都通了!可不是么?那房相也是事事以主上为重的……若非主上执意要保武媚娘,想必房相也不会如此的!”

    长孙无忌点头,便不解道:

    “为父唯一不解的,便是为何主上要瞒着为父?这等事态,主上不当隐瞒啊……

    若说是主上对为父起了疑心……也不似这般呀?诸般要事,主上与房相也不再有隐瞒的……怎么唯独这武媚娘一事,对为父这般隐瞒?

    事有蹊跷,冲儿,你务必去查上一查!”

    “是!”

    “另外,还有一事。”长孙无忌又道:

    “此番虽然为父将那高阳的事情都捅到了这般地步,太子殿下也仍然是一片柔善心肠,不肯动手。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得替太子殿下预备着了。

    毕竟主上是不忍的。若太子殿下再不忍,岂非要坐视这高阳与荆王吴王坐大?

    传为父之令,日前商议那事,便行动起来罢!”

    长孙冲一怔,立时便道:

    “是!”

    而后便匆匆而出。

    看着长孙冲奔出,长孙无忌才叹道:

    “高阳,别怪老夫……要怪,便怪你为何偏偏是那个人的女儿罢!”

    ……

    三日后。

    太子李治忽闻密报,道近日长安城内,悄起流言,皆道高阳公主与大德高僧辩机有私,更云自高阳与房相府中之后,便不曾与驸马房遗爱同房,只着二名美貌近侍,夜替己伴于驸马之侧。自己却常常趁着夜色,私会辩机。

    李治闻之大怒,遂着德安务必查清真相。

    更于是日,密召高阳入宫询之。

    高阳闻得李治有召,心生戒备,乃称病不从。

    李治闻得回报,原本深信高阳之心,一时竟也犹豫。

    恰逢此时,德安入内乃报,道高阳公主与辩机有私之事,似有确凿证据。李治乃始信高阳果然秽乱。心中大不安。

    遂着德安严令诸人禁口,终不得使太宗知此事。

    德安领旨,禁诸人之口。私下却暗着清和将此事报与王德知。

    王德既知,乃大惊,遂同着禁太宗左右诸口,只待太宗病体安健,再行此镇罚之事。

    然为事已晚。

    不日,太宗朝后诸臣议事之时,御史乃密提及此事。

    太宗闻之,震怒,遂着御史密查。

    时李治侍立于侧,不言语。议后,乃急书信一封,着请房玄龄务必暂且压制此事为要,更以此番大伤房氏声名为请。且此事真假莫辩,当细查之。

    房玄龄闻之,乃叹息李治怜爱,遂与其长子遗直议之。

    遗直感爱李治,乃从房玄龄之令,私查此事真假。

    是夜。

    太极宫中。

    延嘉殿**。

    李治坐在媚娘面前,一手执黑先行,一手托腮,时不时地看着一脸玉容上零散点缀着几颗星点小红星痘儿的媚娘,不由笑道:

    “奇了……怎么这些小红点儿在你面上,再不觉得不雅的?倒颇为可爱。”

    媚娘瞪他一眼,不多言。

    李治见她如此心下大好——平日里,总是她将他吃得死死,今日好歹也该他翻一翻身——

    于是便着意笑道:

    “当真是可爱得紧……只是多了些,若只得那嘴角梨涡处两侧各一点……可不似点‘的’么?

    (此处的念地,点的的意思就是古代天子或者诸侯的妃嫔因为好亲戚来了,不方便侍寝的话,就会在两侧各点一个红点,以示记号。这样一来,负责起居的女史就不会再把她列入寝值中。不过后来这个点‘的’的方式从唐时开始流行并演变成了一种盛行的妆容,就是大名鼎鼎的妆靥。

    关于这种妆的来历说法很多,最得认可的就是武则天是有记载的最早开始妆靥的人。所以我在这里取的就是李治戏点梨涡靥,媚娘风情引众效的野史说法——

    嗯,大家看下去就明白了)

    不过你肤色细白如雪瓷,又兼之眉目明丽清亮……

    便是点了这两处,也当真可爱得紧。”

    媚娘闻得李治如此调笑,竟将女儿家事也来说嘴,当真懊恼得耳颊俱红,立时便要翻了脸。

    好在李治也颇识趣,知道此番究竟自己用词不当,便好生道歉,只道一时之戏言,又急忙起了身,来好生做揖打恭。

    媚娘也不是那等小鸡肚肠的女儿家,见他如此,也终究不再生气,只是沉默不语。

    良久,李治又道:

    “说起来,近日却不常见徐姐姐。”

    媚娘便淡淡道:

    “她这些日子因为几番大事,自然要长守在陛下身边——说到底,还不是你与房相所为?”

    李治正举棋不定,闻言便讶然抬头问道:

    “你怎么知道了?”

    媚娘却不言语,只示意他速速落子之后,才也抓了一颗棋子道:

    “前些日子,房相便传了话入内,道国舅爷似有意一石三鸟,叫我自保一些。我当然也要做些查验的。”

    李治闻言,便颇觉对不起媚娘,心中一时又痛又愧。

    媚娘见状,知他所想,便淡淡道:

    “你倒不必难受——毕竟国舅爷不知真箴言之事——否则只怕他比房相还急着护我呢……不过不让他知道也是好的……

    否则别的不说,那关陇一系之中,必然便会有那些有心人将此事透与诸氏族知晓……

    到时你说,国舅爷是保我呢?还是不保?

    别教他为难罢!”

    李治闻言大为感动,眼眶微湿,柔声道:

    “可是却苦了你了……”

    “无妨,我躲着便是……再者我这些日子清静惯了,倒还当真不想再去招惹那些事非呢!”

    李治闻言,便定定瞧了她,半晌才终落一子道:

    “事非……我是定然会尽我所能不教你再招惹上的了……

    可是……你也未必,便能逃得过这一番局斗啊……

    媚娘,你也当有所体察了。”

    媚娘闻言,深知其意,便面色一红,几颗红星小点,便更显可爱。

    ……

    同一时刻。

    东宫。

    宜春宫。

    正殿。

    萧良娣看着玉凤所奉上的,这些日子来所查之名录,渐渐松了肩,乃道:

    “都在这里了?”

    “回主人,但凡是能够与太子有所接触的,都在这上面儿了。”

    萧良娣点头,再看了一眼,才又想起什么似的道:

    “真的都在了?可是本宫怎么记得,当年太子殿下还是晋王时,那近日来被扯得沸沸扬扬的女主武氏的冤大头武媚娘……

    不也与殿下颇为交好?”(小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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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凤却笑道:

    “回主人,玉凤第一个想的便是她。不过呢,主人也知道,虽然当时她确曾三番几次救过殿下,殿下也为还人情,而与她颇为交好。

    可她身处延嘉殿徐充容身侧,主人当知,陛下最爱徐充容,若是这武才人竟与殿下有私,必然第一个被发现。而这宫中多年以来,却只闻她于殿下有恩,却不闻其与殿下有情,此其一。

    再者,自那武氏预言一起,殿下便颇得陛下之言,与那武氏,几乎断了往来,加之她一直被禁足延嘉殿中,再不曾得出的。”

    萧良娣想了想,也觉的确如此,可想想还是不喜道:

    “还是小心的好……

    你去设个法子,看看那武媚娘到底是何等容姿?

    本宫可听人说过,这武媚娘之姿,当年可是宫中第一的。”

    玉凤却摇头道:

    “这武才人之姿,只怕多因其当年于海内大朝会之时,一曲流云飞袖而得。前些日子她得了风痘,玉凤也曾借进礼探视之机,去遥遥看过她一眼——

    虽然有薄纱蒙面,可那脸上五官却看得也还清楚,以她之姿于这大唐后廷之中,不算特等的好,也不算特等的坏……不过中上而已。

    加之终究上了年岁,脸上也是颇有些松驰的,又兼之唇厚目肿,肤色庸黄……

    当真已然是人老珠黄了。

    否则以她之容姿,何以入宫十年,却一直是个无幸无宠的才人?主人大可放心。”

    萧良娣闻之,便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便是好的……不过说到底,你还是要去寻了机会,仔细瞧过的……不止是她,便是这名册上这几个与殿下日间常得往来的,也要仔细看过。明白么?”

    玉凤便点头称是。

    是夜。

    长安。太极宫。延嘉殿。

    媚娘面上的红星小痘,已然全部平复了。

    坐在徐惠身旁,她捧着温热的茶水,笑着问文娘道:“果然她们信了么?”

    文娘笑道:“可不是怎地?那萧良娣头一回还不信,不过那玉凤一阵形容,便立时不言语了。”

    媚娘点头:“辛苦你了……再想不到你的容妆术,这般好。”

    文娘便笑道:“既然可妆美,当然也便知道如何妆丑。其实最难的,却还是武姐姐要文娘将武姐姐脸上点几颗不能让你变丑的红星小点……这才是最难的。”

    媚娘好奇,便问:“何故?”

    文娘道:“这些红星小点,本来是让人妆丑的,要想点得起了妆美之效,必然得费了心,寻对了地方下笔——否则一丝一毫的移位,便会使人当真起了一脸红星小痘,如同破了相。”

    媚娘恍然:“分寸之间,便是妍媸之别?”

    文娘含笑点头。

    徐惠见状,便笑道:“好啦!问也问了,答也答了,你可该说一说到底你是为何做这些了吧?”

    媚娘便道:“你当真不知?”

    徐惠道:“你妆丑,为避东宫寻思,这我明白。可是为何你不让太子殿下知情?甚至还刻意让文娘替你妆星点红靥,去打乱太子殿下的思绪?”

    媚娘无语,良久才轻轻叹道:“太子殿下现下,看似地位稳固,实则稳固的是储位,将来是否能于陛下百年后平安登基,却还是未知之数……

    慧儿,你莫忘了,荆王,还有吴王身边那些人……

    却是需要殿下费心整治的。是故此时,实在不宜让他在为了些东宫女人家的事费心……

    前方已然是狼烟四起,再不可后方不宁了。此乃兵家大忌。

    再者,现下只要我忍一忍,便可诸事平顺……我又能多得些平静……

    为什么不做?”

    徐惠稀罕地看着媚娘,良久才道:“哎呀……当真是上心了……

    想想以前,你可是恨不得离太子殿下十丈远……

    可见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媚娘脸一红,却不理她,只默默饮茶。

    又笑了几声,徐惠却道:“不过你这般担心,也是应当的——毕竟陛下这些年身子,是越来越不安平了……”

    言至此,便是垂泪无语。

    媚娘当然知晓,徐惠一心二心在乎的,不过是太宗,便不得不忍着心伤劝慰:

    她此刻虽然心系李治,可是却终究是敬慕太宗的。总觉得若是太宗长在,这太极宫,也才像是个太极宫的样子。自己也才能安稳些……

    可是前些日子孙思邈那一番话,却是叫她第一次明白了,她在这宫中,竟然是全倚仗着太宗得活的,若是太宗不在了……

    她该何去何从?

    还有惠儿,若是她知道太宗时日无多,究竟如何伤心呢?

    到了太宗离世之时,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头一次,武媚娘,竟觉得自己有了些深深的茫然与无助。

    ……

    良久,她才轻轻叹了一声道:“陛下的身子,却是不安。不过倒也并非立时便不得好了……眼下最紧要的,却是那东宫的两位,惠儿,我还是觉得,若只如此,只怕终究不够慎密。”

    她如此说,虽多为引开徐惠心伤,然也却非妄言。

    是故徐惠便拭净眼泪,然道:“那你可想到什么得法了?”

    媚娘点头道:“还是得对不起那李君羡了。”

    徐惠便明其意,乃轻叹一声,默默点头。

    是夜。亥时三刻。

    长安。太极宫。东宫。

    丽正殿。

    李治近日疲惫,早早睡下了。殿中一角,却只立着德安与瑞安两兄弟。

    德安阅过媚娘传书,便沉吟良久,尔后方才焚之。乃对送书而来的瑞安道:

    “告诉武姐姐,我明白了。不过你也需得提醒她万般小心……

    既然那萧良娣已然有所察觉,自当要谨慎才好。”

    “是。”

    德安点头,又道:

    “夜已深,你也早些回去罢!成日里这般辛苦,早些睡着也好……

    只怕来日里,还有得忙呢!”

    瑞安便笑道:

    “哥哥放心,武姐姐待我极好,又平日里总不叫我做些粗活累活,还教着我识字习书……再无这般好人了。”

    德安笑道:

    “如此却是甚好。不过你也得时时提防着。毕竟武姐姐与徐姐姐,都是些弱女子。那萧良娣既然存了心要查,查到武姐姐身上,便是迟早的事。

    便是为了武姐姐,你也要小心些。”

    瑞安便思虑一番才道:

    “那萧良娣,是个什么角色?”

    “只能说,她虽不似武姐姐智计无双,明断如神,可却也是果决不下武姐姐。”

    瑞安闻言,便敛容道:

    “这么说来……却是比那太子妃还要厉害一些?”

    “这倒未必——她二人一个阴毒,一个阳辣,谁也不差谁些。否则以太子妃那般不被咱们殿下待见,萧良娣又这般受宠——

    这东宫太子妃姓王姓萧,还不一定呢!”

    瑞安这才点头道:

    “原来如此……那我便明白了。不过哥哥,我不明白。武姐姐为何不直与殿下说?”

    德安乃道:

    “武姐姐信中说,此时若殿下得知此事,必然是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不若且安下事,等殿下料理了那荆王再说……

    不过我觉得,既然咱们殿下有心,武姐姐现下,也有了意,那便该当让武姐姐自己试一试了。”

    瑞安一怔:

    “试什么?”

    “你呀……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殿下之前三番四次的设法,甚至险些闹得武姐姐与他翻了脸……

    却是为了什么?”

    瑞安恍然,便笑道:

    “那便甚好!那便甚好!”

    德安点头,又道:

    “好了,你且回去禀明武姐姐,这边的事,我自会依她之计而行。”

    瑞安便又说了两句退下。

    德安这才出了殿,唤来明和,怀抱白玉拂尘,俯于他耳边细细几句,明安立时点头,匆匆而去。

    ……

    三日后。

    东宫忽传流言,道太子李治因忧心李君羡一事,曾一时成疾,梦唤李君羡乳名。

    此事传出,诸人方知李君羡果为祸国妖人。乃皆叹服流言不假。

    ……

    承恩殿中。

    太子妃闻得此流言,却是冷笑:

    “想不到殿下这般喜爱那个女人……竟然连一个功臣都可推出代死……当真是那妖女不除,必然祸国了。”

    怜奴道:

    “可娘娘,此番之事太子殿下与房相却是办得无一疏失,咱们却也不能寻些什么……

    连李淳风大人都有奏,劝陛下不可滥杀那妖星……这不是明白地坐实了李君羡便是妖星?替那武媚娘脱嫌?

    否则陛下英明神武,又怎么会当真杀那李君羡呢?”

    太子妃不语,良久才道:

    “不过却是有一点,颇为奇怪……

    这人已然死了这般久了,殿下也不需再为那武媚娘担心了……

    为何此时,又传什么梦唤妖星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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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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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奴会意,便立时道:

    “娘娘的意思,是殿下此刻着此流言而出,另有含义?那……会不会是想着瞒过您呢?”

    王善柔摇头:

    “不……不会。

    殿下只怕早已知晓,本宫已知那武媚娘之事——毕竟前番几次言语试探,殿下的态度,都很明确。

    是故,只怕此事,却是另有原因……”

    怜奴想了想,有点儿怀疑地道:

    “娘娘……奴婢倒是有个念头……只是不知差不差……”

    “说来听听。”

    “娘娘,这流言中说,太子夜间唤那妖星之名……您说,会不会是什么人,听到太子夜间胡话,说到了这武媚娘的名字,然后殿下为了保护那武媚娘,才这般行事?”

    王善柔目光一亮:

    “不错……理当如此!这般说来,这流言,只怕却是说给那宜春宫听的——

    毕竟,这东宫之中,近些日子也只她与本宫有机会侍寝。

    而殿下在本宫这里,可从来没有提过那武媚娘!”

    怜奴大喜便道:

    “如此说来,咱们却得让那宜春宫的知道此事真相了?娘娘!这样一来……”

    “不可!”

    王善柔喝止道:

    “不但不可,咱们还得帮着殿下保了武媚娘这一次!”

    怜奴讶然:

    “为何?那武媚娘……”

    “武媚娘是殿下心头所爱,若是咱们明着伤了她,那殿下必然会再不对本宫,对咱们承恩殿,留半点情面。

    何况,便是武媚娘日后当真能与殿下有些什么,依其家世身分,能得个贤妃位或者德妃位,已然是到了顶了。这还得是陛下御驾西归之后,当真会如众人猜测一般,不依旧制,不让那些无幸内职嫔侍殉节入葬昭陵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再者她毕竟是陛下内职,殿下现下再喜爱,也不过只能心念一二——

    既然殿下的心不在本宫这里,那在武媚娘处,总是好过被那萧玉音握得死紧。

    那萧玉音却与武媚娘不同——

    她之出身虽不及本宫高贵,却也算是氏族大家,朝中也是颇有人望。殿下又对她颇有爱怜……

    是故一旦没有了武媚娘牵着,那她这影身,可就当真是独一无二了……

    你觉得,到时殿下荣登大宝之后,会立本宫为后,还是立她为后?”

    怜奴听得一阵阵发冷,便道:

    “这样说来……却不能让那宜春宫的知道武媚娘之存在了?可是娘娘,那武媚娘究竟是宫中人,早晚有一日……”

    “不妨事。她也是个聪明的。你且看她此番,借口身染恶疾不出殿门半步便可知——

    说不定她早就知道这萧玉音探得她与殿下之事,是故才故意装病,躲开萧玉音呢!”

    怜奴闻言,松了口气,便笑道:

    “幸好娘娘提点得当,否则只怕奴婢又要办错事了。”

    王善柔微微一笑:

    “你也是个极知机的,只是一时不解而已——也罢,你便去,如此……”

    太子妃便附于怜奴耳边,轻语一番,听得怜奴不断点头。

    ……

    又三日后夜。

    东宫。

    宜春宫。

    闻得玉凤来报,萧良娣终究还是信了些许,乃道:

    “此话当真?”

    “奴婢可打听得清楚了,此事却是从那德安公公处传出来的。再不会错。”

    萧良娣点头,似是告慰自己道:

    “德安可是自小儿便跟着殿下一同长大的……再不会说错……”

    玉凤见萧良娣仍有些担心,便道:

    “主人,您是不是也太过多虑了?此番之事,左左右右看着,都像是殿下一时忧心国事……”

    萧良娣默默不语,可她心中却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犹豫:

    身为一个女子,她还是能够察觉得到,枕边人之言语是否真诚的——

    那一声含混不清的呼唤,她……

    她能感觉得到,李治唤着那个名字的时候,不是怨恨,不是担忧,而是情真意切……

    然而,现下诸番铁证在此,她也不得不暂时放下,可心中始终是存了一线怀疑。

    玉凤见她如此,便安其心道:

    “主人放心罢!此事再做不得假的!您可知那承恩殿里那位,昨日特别传了母家人入内,还密意其这几日便上疏陛下,务必要将这李君羡除去功名,以安殿下之心呢!”

    闻得太子妃也如此,那最后一线怀疑,也被萧良娣安下了。

    她冷笑道:

    “她倒是好乖觉,急忙忙地跑去讨殿下的好……莫不是得了什么准信儿了?”

    玉凤便道:

    “可不是?奴婢日日跟着主人您,也是看得几分清楚的,便着人去查了一查。果然,那承恩殿里的小侍女,前日可是特特地自己请命,专挑了殿下在丽正殿与诸人议政之时,守在一侧听了半天呢!

    那小丫头回来一报,太子妃便立时着她母家人进宫……这般巧合,若说她没得什么准信儿,只怕是谁也不信的!”

    萧良娣便冷冷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由她去罢!反正只要本宫腹中这孩子安好,那她便是翻了天,也不过如此了!”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

    同一日。

    长安。

    太极宫。

    延嘉殿中。

    媚娘闻得瑞安来报,便皱了眉头道:

    “什么时候德安办事也如此粗糙?这等流言若是散了出去,那萧良娣但凡稍微有些心思的,便再不会信……

    他到底在想什么?”

    瑞安如何不知哥哥如此辜负媚娘所托,不过是因为事到临头时才突然起心,想着看不过那萧良娣借着与媚娘有几分相似,得尽宠爱,却使得媚娘屡屡心伤。有心将这事儿漏与那萧良娣知,一来气得她一气,叫她知道些好歹,二来,也是想着若萧良娣知道媚娘之事,必然会莽莽撞撞便对媚娘下手——

    以媚娘这般明断如神,再加之徐惠一侧守着,李治小心护着,那萧良娣怕死一百遍也不奇怪罢?

    ……

    瑞安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却不敢据实以告,德安是有意想借此事,逼得媚娘与李治走得更近些。

    于是便道:

    “哥哥也是无奈,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什么良法……”

    媚娘想了想也是——虽说她也提点了德安此番之事需得利用一下李君羡,可终究她也是一时想不出什么良策,才交与一向稳妥的德安,以求长久之计——

    再想不到德安急于助她脱困,却办坏了事,只能默默。

    良久才叹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瑞安,今日起,咱们还是倍加小心些罢……

    这般蹩脚之事,只怕不多时日便会露出……

    到时,可就麻烦了。”

    瑞安只得称是。

    ……

    同一时刻。

    高阳公主府中。

    阅过毗伽奴所奉密疏,高阳容色便是一诧,乃道:

    “这荆王叔好好的,为何要本宫去查太子是否当真有梦言祸国妖星一事做什么?”

    毗伽奴摇摇头,又想了想道:

    “或者兰若可知?”

    高阳初闻此名,便诧异道:

    “兰若是谁?”

    “殿下忘记了?这兰若便是那荆王送入咱们府中的传话儿呀!公主您手上拿的这封信,可还是她传入内的呢!”

    高阳点头,乃道:

    “既然如此,你传她上来。”

    “是!”

    不多时,一个面容清秀,看来楚楚可爱的侍女便走上来道:

    “见过殿下。”

    “你且告诉本宫——这荆王叔要本宫去查太子殿下的梦语是否当真,有何意义?”

    兰若想了一想才道:

    “殿下,兰若接了此信时,曾偶然听得荆王殿下说了一句:太子殿下一句梦话,竟被如此看重,还传了流言出来——可见此中必有蹊跷……”

    高阳冷笑:

    “依本宫看他是吃多了撑着的!什么有蹊跷!告诉他,要查他自己去查!本宫可没这个心思去应付这些事!

    那长孙老贼这几日,天天算计着要往本宫身上泼脏水,本宫没空理会他的异想天开!”

    兰若见状,急忙柔声道:

    “公主殿下,不知可否容小婢一言?”

    高阳本欲赶她出去,可看她一双水灵大眼心中甚是柔软,便道:

    “说!”

    “殿下,若依兰若想来,公主殿下常常得见太子,自然是比荆王殿下熟悉他,是故才知此事无稽。可荆王殿下不知呀!

    既然公主殿下与荆王殿下互为倚助,自然便当尽力相为,以巩其盟。再者荆王殿下背后站的是谁,公主殿下自然知晓。

    而公主殿下当初与荆王殿下结盟,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他’之缘故……

    公主殿下,此番这等流言,若当真是小事,那‘他’是再不会特意着荆王请公主殿下详查的。是故公主殿下便是不信荆王,也当信‘他’,此其一。

    其二,也是最要紧的,‘他’曾与公主殿下说过,若有机会,自当一探东宫。

    公主殿下谨奉‘他’之命,久欲一探东宫虚实,却一直不得良机……

    这可不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么?”

    高阳闻她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心下欢喜,便对这小侍女另眼相看道:

    “想不到你也是个机灵的……多大了?”

    “回殿下,奴婢今年十四了。”

    “好……自今日起,便留在本宫处着听用罢!别跟着本宫那老不成气的荆王叔!”

    “谢公主殿下抬爱!谢公主殿下抬爱!”

    兰若欢喜不胜,连连伏谢。

    高阳却含笑看了看毗伽奴,毗伽奴会意点头。(小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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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夜。

    高阳府中卧房。

    听得毗伽奴所报,高阳才闭着眼,由她慢慢替自己揉着双额道:

    “这么说……这兰若,却是可信的?”

    “正是,荆王府的家生奴才——而且有谣言说她爹只怕不是别人就是荆王呢!”

    高阳便忽睁双目,良久才笑道:

    “的确……若是本宫那六叔的性子来看……若非他自己的骨血,也不放心搁在这么紧要的地方使……

    只是那丫头知道不知道?”

    “怎么不知?荆王平日里待她极好。只怕多少也有些心思的……”

    “嗯……确是如此。若她此番事成,六叔膝下也薄,只怕便是正殿的命……也罢!既然如此,便留下她罢!

    记着,无论她是不是王叔骨血,能被放在这里,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可得好好待她,明白么?”

    “是!”

    “还有……明日便往宫里递了表,本宫要去一趟东宫!”

    “是!”

    ……

    贞观二十二年七月初一,高阳公主会递疏欲访东宫之时,却忽闻东宫事乱——

    太子师,大唐丞相房玄龄,一夕病重!

    贞观二十二年七月。

    太宗闻房玄龄疴重疾沉,乃急召名医为其诊治。且更嘱咐宫中御厨,当日供御膳于房府。更言:

    “朕与房相同食,但求上苍怜朕,且借朕之天子福运,助房相延年也!大唐再不可失良相!”

    左右闻之,甚感。

    又数日后,太宗病体稍安,乃不理左右所劝,执意入房府探视,更着太子李治,日日入房府以视安好。

    又数日,房玄龄病疾再重,心知命运至此,乃含泪与诸子道:

    “而今天下清平,唯主上东征高丽不止,是为国患……

    主上天子威怒,今又无魏征在侧,是故诸臣皆不可犯颜直谏……

    然若为父知而不谏,岂非大唐罪人乎?岂非有愧天子恩乎?且一命如此,尚有何求?”

    乃挣扎而起,由长子遗直披衣,次子遗爱强助其握笔,颤巍巍书表道:

    “国之要事,乃民生安生。今上因天子威怒,意诛高丽而不绝兵戈之事,然天下方定,百姓初安,此事久劳亦必动摇国本。且主上怒火久存于心,必当使龙体有损。若主上龙体有损,则大唐不复安矣!

    故臣斗胆请奏,主上隆恩泽世,怜民爱众,当暂息高丽之事。但得大唐安定,百姓宁生,主上康健……臣死而无憾也!”

    表成,乃着遗直连夜速奉与太子李治。

    李治阅表后,泪如雨下,乃拥表入怀道:

    “房相丹心,金日难及其辉也!今若房相有失,大唐乃损重柱!”

    遂急入宫内,将表奉与太宗。

    太宗阅表,亦大感其心,乃召其女,房玄龄次子遗爱之妻高阳公主入内,携其手,含泪道:

    “房相病危至此,但不念己,一心只忧大唐百姓,只忧朕之安康……忠心至此,何人可敌?却不知此番朕苦求上天,得留房相,可否成事……

    若果成事,便止高丽之征又待何如?”

    乃着公主回府,好生侍奉,又与太子李治同入立政殿,父子同泣,乞盼皇后在天之灵,能再如生前,保得大唐良相。

    诸臣闻之,大感其心。乃皆尽心寻良医。

    太子李治更令传天下,必寻得孙思邈入宫,再施妙手。然不日后,神医忽传信入东宫,李治阅后,方知神医早知房玄龄之事,更道玄龄已然天命知尽。

    乃终究死心,痛哭失声。

    ……

    贞观七月二十三日夜。

    太子李治闻得房玄龄突有回光返照之相,急入房府相视。

    房府之中。

    已然为大唐劳惫至满头银白的大丞相房玄龄,闻得李治前来,欲待起,却再不得使上半点力气,只得眼睁睁看着李治入内,眼中泪流不止。

    李治见恩师如此,乃悲痛难止,连声唤道:

    “房相!房相!您要撑着……要撑下去……

    稚奴当真失不得您……父皇也失不得您……

    大唐更失不得您啊……

    房相!”

    一言未毕,已然是泪流满面。

    房玄龄看李治如此伤心,却心下稍有些安慰,含泪笑道:

    “还是对不住殿下了……老臣答应过殿下,必要守着殿下成为不逊于陛下的一代名君……

    结果还是对不住殿下了……

    看来老臣,是要去见皇后娘娘啦……”

    李治闻言,哭得话儿也说不出,只是握着房玄龄早已干瘪到不成形的右手,不停地摇头,任眼泪流落二人交握的手背上。

    房玄龄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伸手去拍拍李治双手,笑道:

    “殿下也不必如此……想来老臣能得如此高寿,已然是幸甚了……而且老臣上有明君知臣怜心,下有爱妻娇儿……左右更有诸位日后必然千古流芳的名臣良士共守大业……

    老臣此生,当真是无憾了……咳咳……无憾啊!

    只是可惜……没……没看着殿下登基……

    只是可惜……”

    房玄龄却不言语,只是看着自己守在一侧,哀哀哭泣的几个儿子与泪流满面的爱妻卢氏。

    卢氏会意,便带了儿子们出去,只留李治与房玄龄二人在屋内。

    李治见状,知道房玄龄必然有什么要事相求,便含泪道:

    “房相……有何事,但您所求,无不应许便是……”

    “殿下英明……”房玄龄轻轻喘了口气,然后才含泪道:

    “老臣就知道……老臣就知道,那魏羊鼻子再不会寻错人托付的……老臣就知道……”

    李治闻言,便知他已知魏征临终所托,乃含泪道:

    “房相放心,魏大人去时,稚奴无能,不得保其英名。而今稚奴也有些力量,定当保得房相……”

    “保不了……保不了啦……”

    房玄龄却笑道:

    “殿下……老臣求您,若老臣去后,老臣诸子之中,有谁被牵进了荆王之事中……

    还请殿下务必不要念着老臣声名,可留其命……却万不可……

    万不可留其复用……

    老臣求您……”

    李治只当他是为房遗则求情,更诧异道:

    “为何?他……他本是好孩子……”

    房玄龄心智甚明,知道李治所忧的,却是房遗则,然他终究还是没有时间说透了,只是轻轻摇头道:

    “殿下……便是……

    届时便是……便是殿下有心保……他……他们也不得逃过国……

    国舅爷的计算……

    为了大唐……

    为了殿下……国舅爷是……是留不得他们的。是故……是故老臣求殿下……若到那一日,还请殿下不要念及老臣,务必……务必抢先贬了……贬了他们去……去岭南……去离长安最远的地方……

    有多远……有多远就贬多远……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其他几个孩子……才得保全性命……因为……因为殿下是……是不忍心让国舅爷伤心的……也……也不能让他伤心……殿下……

    殿下只有国舅爷了……

    老臣求……求殿下……求殿下答应老臣……”

    李治闻言,心碎欲死,便点头泣不成声道:

    “好……稚奴答应您……若果有这一日,稚奴必然保他们性命……保他们性命……稚奴会先贬了他们,不叫舅舅杀他们……

    稚奴也会替他们安顿好……

    若真有这一日,稚奴会做到的……

    房相……房相……你安心……安心罢……”

    闻得李治如此一说,心事终于得安,费尽力气的房玄龄含笑点头,再欲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是拉了李治之手,颤巍巍地,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地,在李治手中写了几个字。

    李治先是讶然,然后便是热泪盈眶:

    “武……为正妃?

    房相,你……你是说……”

    房玄龄含笑点头。

    “可是房相,父皇……”

    李治惶然,心中不安。

    房玄龄却摇头,颤抖着,指了指李治。

    李治这才明白,立时便如被雷劈到一般,轻轻道:

    “要……稚奴……立……

    立……”

    房玄龄点头,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句话:

    “要……快……

    万不……万不可拖……

    否则必……必生变故……”

    看着这位至此地步,还在想着自己的和蔼老人,李治终究再也不能自己,崩溃大哭。

    ……

    次日。

    太宗闻夜守房府之太子李治来报,道房玄龄已然不成,乃震惊,急罢朝携太子同入房府,握其手诀别。

    李世民房玄龄君臣相事数十年,其情早已非君臣二字可容,似友似师,似兄似亲,自然难止悲痛,泪难抑止。

    然房玄龄心事大已了,乃含笑以抚李世民之手,虽不得言语,却频频以笑慰太宗之心。

    李世民自觉一生有亏之人,除皇后长孙氏外,便是一生为大唐费尽心血的房玄龄,如今良友将逝,李世民再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于时立授其次子遗爱为右卫中郎将,三子遗则为中散大夫,以其可在生时得见子孙显贵。

    房玄龄知李世民心意,含笑不语谢之,再依依不舍,先看了看一侧匆匆而来的老友,也是老对手长孙无忌,接着再看太子李治与自己侍奉了一世的明主李世民父子最后一眼后,方才含笑合目,撒手人寰。

    李世民当场崩溃,紧握房玄龄渐渐失温的手,放声大恸。(小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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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贞观二十二年七月二十四。

    一代名臣,大唐良相房玄龄薨于房府,享年七十。

    太宗李世民废三朝期,更与太子李治佩白绫于臂,国舅长孙无忌等百官同着素服皆守于侧,哭送大唐良相。

    一时间,海内闻之,俱恸。

    九日后朝期再开,太宗当朝手诏天下,亲宣着御书房玄龄碑,更赠以太尉号,奉谥文昭,着陪葬昭陵。

    且准其妻百年后,可随夫入陵,以求夫妻团圆。

    更赐羽仪孝节,送入昭陵,明器无数,以示哀思。又特诏礼部,着留朝中房玄龄所居之位,尚书房内房玄龄所奉之案,以示悼念。

    此般之事,前无古人,后亦再无来者也。

    是故日后盛唐之时,天下皆传:

    “为相者,莫过文昭公!”

    是夜。

    长安。太极宫。

    东宫。

    李治端坐于正殿中,看着前方,怔怔发呆。

    德安怀抱白玉拂尘,侍立一侧,注视于他,良久才轻轻道:

    “殿下,房相的意思,还是当立武姐姐为正妃的好……毕竟若无这般名号,只怕日后若殿下登基,殿下如何……”

    “房相念念不忘者,乃我这储位安稳,父皇大统平安,大唐江山稳固。是故他急欲奉媚娘为妃,助我左右。他这一番心意,我懂。

    然却不可行。”

    李治轻柔道:

    “房相把媚娘,看得太轻。”

    德安一怔:

    “看得太轻?”

    “一个如她这般的女子,能在父皇这般明君的后廷中上下沉浮十一年,始终不以色侍君。虽有几次大灾大难,却殾能惊险渡过,更不曾设计为自己争宠邀媚,却能安稳至斯……

    你当真觉得,以我之智,可使她做任何她不愿为之事么?”

    德安深思,良久才叹息摇头。

    李治点头,起身,慢慢走至窗前,目光复杂而清澈:

    “德安,你可曾想过,为何媚娘能得如此多之庇护?当真是因为咱们所为么?”

    德安又想了想,迷惑道:

    “难道不是?”

    李治淡淡一笑不语,良久才自语道:

    “想不到我挑来捡去,却择了一个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

    母后,若您在天有灵,想必也会笑稚奴是作茧自缚罢?”

    又摇头轻轻笑了一阵儿,才转身问德安道:

    “前些日子,我叫你查的事情,你可查清楚了?”

    “原本也不知,不过前日武姐姐遣得瑞安来,着德安办了那流言之事后,德安便有意设计一二,查得真相。”

    德安轻轻道。

    李治眯了眯眼:

    “如何?”

    “萧良娣似是知觉了些什么,是故便着人暗中查验这满宫中名字带‘娘’字的女子。”

    李治目光一冷:

    “她如何得知?”

    “……殿下,是您告诉她的。”

    李治一怔,忽然想起一些事,心中微微一恼,却淡淡道:

    “既然如此,你便当努力抹平了那些后事,如何还做这流言?这等破绽百出的招式,可不似你——

    还是你依然想着借这等机会,逼得她不得不与承恩殿、宜春宫为敌?”

    德安咬了咬下唇,轻轻道:

    “殿下既然有心,房相也觉当如此,那德安便觉得,再无不可。”

    李治冷笑道:

    “你当房相真的希望媚娘为后么?德安呀德安,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不曾学得些好的?”

    德安诧然:

    “可房相请殿下务必立武姐姐为陛下正妃,不就是为了将来殿下与武姐姐的将来铺路么?”

    “你且看一看这个,再说罢!”

    李治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交与德安。

    ——却是一卷书信。

    德安疑惑,伸手将拂尘插于腰后,接来展开一阅。

    立时,便容色雪白:

    “这……房相他……”

    李治冷笑:

    “不错,房相是告诉我,要立媚娘为正妃……可他却另有目的。”

    李治一壁说,一壁轻举右手,晃了晃两枚手指。

    德安正诧异间,便见一身着金吾卫衣甲的少年郎,轻步入殿,下伏行礼道:

    “见过殿下!”

    “说罢!”

    “是!”

    来者正是李云,转身,便向德安道:

    “房相临殁前一夜,与太子殿下密谈之前,便书此信,并着心腹近侍交与其三子房遗则。幸得那心腹近侍是忠于殿下之人,提前将此物交与阿云,更将房相临终嘱托说与阿云听,这才不得出事。”

    德安脸色苍白:

    “何……言?”

    李云道:

    “房相嘱托房遗则三件事:其一,若其长兄遗直日后与次兄遗爱有所纠葛,则当保长不保次。且更需万分小心高阳公主动向。

    其二,韩王妃(房玄龄女儿房奉珠,韩王李元嘉妻)处有数名死士,乃为房相生前特特训导,以为后有大用之人。是故若他日这批人马来报韩王有异,则当请主上或殿下,必诛韩王。

    其三……”

    李云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李治,才道:

    “也是房相要房遗则务必与其兄长房遗直鼎力促成之事——便是务要诱得太子殿下奉得武才人为主上正妃。待武才人正妃之位落定之时,则立时便将……

    将德安哥哥你此刻手捧之密折奉于主上,然后力谏主上,将真箴言说与国舅爷听,那么国舅爷必然力奉武才人为主上新后……”

    德安只觉浑身发冷,良久才颤声道:

    “所以,房相欲立武姐姐为正妃,根本不是为了殿下?而是为了……为了大唐江山?他……

    他根本就不欲殿下与武姐姐在一处?”

    李云点头,轻轻道:

    “房相与那近侍曾有言,道长孙皇后于房氏一族,有天大恩德,是故他必然见不得日后殿下因为一个女子,孝德有失。

    而且……

    而且房相还道,说若武姐姐只是身负箴言,大唐兴旺之格,倒也无谓。

    可偏偏她还有着不下于主上与殿下的本事与气度,手腕与心性——现下她欠缺的,不过是个狠字罢了。

    而这狠字,却是自古后廷女子最易习得的东西。

    是故,房相说他万万不能让武姐姐这般可能成为吕后第二的女子,成为殿下新后。所以……”

    德安脑中一片混沌,可嘴里却清清楚楚地道:

    “所以他便要借我之手设计使武姐姐之事,漏与东宫诸嫔知晓,然后再借东宫诸嫔之事,与我之劝谏,使武姐姐立妃成真?

    ……果然好算计……果然是大唐良相!”

    德安欲哭,却无泪,只是绝望地看着李治:

    “殿下……德安对不住您……是德安……”

    “阿云何时曾说过你有对不住我的?”

    李治淡淡一笑道:

    “他都不这般说,何况是我?”

    德安漠然——实在是这般冲击太过巨大,他一时间,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李治轻轻一笑,柔声道:

    “德安,你跟了我这么久,你的心思行性,我哪一点不知?

    你又以为,房相与你暗中相通,多方助力与我之事,我又哪一点不知?

    不过是之前因为房相的心思,我也险些看不透,这才不发声罢了……”

    德安依然茫然:

    “可是……”

    “不过房相精明一世,终究是失错一时。”

    李治又轻轻一笑: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亲口要我立媚娘为正妃——否则,我便真的被他蒙过去了。当真是被他蒙过去了——”

    德安跟了李治这般久,总算是头脑清醒,便立时醒悟:

    “房相与国舅爷一般忠于主上,也更是对皇后娘娘死忠,是故以他的性格,便是有心助武姐姐为殿下正妻,也不当宣之于口——

    毕竟于他而言,殿下是主上与皇后娘娘的命根子,是故殿下的任何东西,都比武姐姐或者是其他的要紧得多——

    是故,房相宁可大唐少旺一代,也不愿看着殿下未来孝道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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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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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相何等人物?当世智者也。

    以他之心性机断,既然知道我的心思,自然也会明白,日后我必然是要与媚娘一处的。

    同时,他也到底是个自幼便是圣人道德熏制下的老儒——”

    李治一壁说,一壁行至案几之前,拿起一本书交与德安道:

    “你且看看这书中,关于那前朝炀帝之记载。”

    德安接过一看,却是房玄龄生前所进,魏征所撰八部史书中的《隋书》一卷君臣列传。展开后,有几页,特特地被李治折了起来。(隋书的作者有很多种说法,但我觉得是魏征所主导引撰,后来长孙无忌又编续的说法比较靠谱)

    上面还有着德安再熟悉不过,房玄龄的墨笔批注——这些却是房玄龄平日里整理出来,以为太宗与李治父子二人可供参阅的。

    李治看着德安阅过,一边淡淡笑道:

    “房相那日与我说立媚娘为正妃之事时,我也是颇为欢喜的——与你一般,当真以为他也愿意看着我与媚娘恩爱一生。

    可同时我心中不知为何,总觉有些不安——以至于回来之后,便翻阅了他亲手所注且进与我的八部史书。

    于是,我看到了……”

    李治清清冷冷地笑:

    “看到他在注言中,提及隋炀帝收前朝宣容(宣华荣华)二女时,那般慷慨激昂,痛斥其无孝德的措辞,也看到他对人君孝德之要的表态……

    然后,我便又召了许敬宗入内,假作议文论史,探一探这个成日跟在房相身后,处处讨好房相的小人之话——

    德安,你说这世上,哪里还有人比这许敬宗看房相所为更得清楚的呢?便是房相再不耻于他,可他却还是日日跟着……想必,房相一言一行,心思如何,他都牢牢揣度在心……

    结果……”

    李治轻轻一笑:

    “果然,小人多愚夫。这许敬宗闻得国储有召,又逢房相新逝,自以为是个借房相之逝上位的好机会,竟把房相所言抖落个一清二楚——

    他说,房相曾不止一次与诸人争议,汉时元帝刘奭立政君为妻,到底是不是有违孝德——虽然诸臣皆以为,毕竟此事乃宣帝(汉宣帝刘询)亲旨,无碍孝德。

    可他却固执以为,毕竟政君之前,已有宣帝宫人之号在身。元帝若果心存孝德,则当不立政君也——

    德安,你想一想,即使王政君这般有谨慎柔礼之德,仪昭后宫之名,甚至为大汉宗室尽忠保德至掷玺责侄,不改服制之史传贤后……

    房相都因为她曾身侍二主而不喜……

    我还能信,他临终请命于我,要我立媚娘为父皇正妃,是为了将来,我可以得媚娘为妃为后么?”

    德安哑然。

    良久,李治才轻轻叹道:

    “不错……

    你说的不错。对房相而言,因为我是父皇与母后所最宠爱的小儿子,大唐未来之主,是故我的一切,在房相心里比任何事都要紧。

    而媚娘的命格是旺唐三代——也就是说,房相是算定,便是媚娘成为父皇新后,那也不过是大唐少旺一代罢了——却未必便不得明主。

    相较之下,若我强纳媚娘为妃为后,虽然依俗无不可,可终究我届时已是一国之主,这般孝德有失,实为大不妥……

    所以,他不会,也不是真心助我与媚娘的。不过是以为我会因为能与媚娘未来有望,终究会欢喜得昏了头,迷了心,去如他所愿,把媚娘往父皇后位的路上,推上一大步罢了。”

    德安震惊,又黯然不语。

    良久才道:

    “那殿下,现下该如何是好?”

    李治想了一想,轻轻道:

    “等。”

    “等?”德安迷惑。

    “等,等着看父皇的心意,等着看那房氏兄弟,到底是否知晓房相这般心思,会有什么动作。”

    李治轻轻,然而坚决道:

    “是以德安,从今日起,你且需得牢记,若真为我好,则非有我之令之意,再不可私与朝臣相谋助我——

    因为你毕竟不是与他们日日打交道的人,又不曾涉及政事——

    自然不会想到,这班子忠于父皇母后,处处事事以大唐为要,也处处事事只视我为父皇母后之子,视我为大唐未来之主,却从来不曾将我视为李治本人的老臣们,为了他们以为的对我有益之事,会做出些什么来。”

    德安咬牙,坚定地伏地大礼:

    “殿下放心,自今日起,德安必然时时事事,惕己明心,再不自作聪明!”

    李治这才慢慢地勾起一丝笑意,心底也松了口气,然后伸手,轻轻扶了他起身。

    次日。

    太极宫。

    东宫。

    宜春宫中良娣萧氏忽得居于宜秋宫良媛郑氏之密报,道其于同宫所居昭训刘氏之所,得知一消息。

    良娣萧氏乃急密会良娣郑氏于东宫玄德门内小侧。

    ……

    看着大腹便便入内的萧良娣,郑良媛的目光中,难免闪过一丝嫉恨。然她终究是知道自己眼下处境的:

    虽然是得了一子,可是自得子之后,太子李治便再不曾幸临其处。是故若她还想要母子二人在这宫中处立下去,便最好是与这目前最得宠爱的萧玉音交好为上。

    “姐姐有孕在身如此辛苦,妹妹还要劳动姐姐前来……当真是妹妹失德。”

    终究是大家出身的女子,郑楚儿也还是知些礼度进退的。

    萧良娣急忙含笑,着玉凤上前扶了郑良媛起,才笑与她一同坐下道:

    “今日难得妹妹好心性与姐姐谈心。姐姐求之不得,何来失德之说?”

    郑良媛此番却是头一次与这传言中恃宠任性的萧良娣深谈,一时见她竟全不似传言所说,任性无礼,不由颇为讶然,而后便笑道:

    “果然那些传言,却都是无稽之谈——想必,是咱们那位太子妃娘娘的所为了?”

    萧良娣一怔,半晌才感激地笑道:

    “妹妹冰雪聪明,果然知姐姐。”

    郑良媛虽然有些怀疑此刻萧良娣脸上那真诚得看不出半点作假的笑容,可终究这些只是次要,于是便话题一转,正色道:

    “姐姐可知妹妹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萧良娣也不欲多加掩饰,立时变了一张苦笑脸道:

    “多半,是为了姐姐日前所查之事,惊动了妹妹罢?”

    郑良媛倒也不意外她会知晓自己心意,便直道:

    “不错。妹妹愚昧,却也知道姐姐断不会无的放矢。是故得知姐姐所查之后,便有心也暗中寻了一寻……

    结果……”

    郑良媛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同样凄然的笑容:

    “妹妹当真是希望,自己从来不曾这般多事……”

    萧良娣心中一紧,便柔声道:

    “可是知道真相,总比一直被蒙在鼓中任人敲打的好。”

    郑良媛默默点头,微微拭了拭泪,便着身边近侍明儿奉上一卷小像:

    “此女名唤柔娘,本为殿下冠礼前,都一直教习殿下的先帝婕妤薛氏近侍,性聪慧,仪昭礼,容色……”

    郑良媛凄然一笑:

    “应当说是咱们的眉眼之中,颇有几分与此女相似之处……”

    萧良娣展开那画卷时,心中便是一紧,闻得郑良媛此言,更是一颗大石直沉心底。

    郑良媛沉默良久,才轻轻道:

    “姐姐当知,殿下自幼受薛太妃调教,自然的与此女不会少些相识……她……

    可说是自皇后娘娘去后,伴着殿下一同长大的女子……”

    萧良娣心中如刀绞,却只是微微白了脸,看着画上那个果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良久才道:

    “此女现在,可还在宫中?”

    郑良媛默默摇头:

    “便是去年皇后娘娘十年大祭大出宫人时(贞观二十一年,史书有记太宗大放宫人出宫之事——虽然武媚娘没有得到这个机会,但很多五品以下的宫侍,都得到了自由),陛下特别准了薛太妃之奏,准此女离宫另适——

    姐姐,咱们都是明白人。若非薛太妃看出了什么,若非陛下察觉了什么,此女侍奉薛太妃如此之久,以其功,便是离宫另适,也当是得了陛下御封个五七品号,风风光光,指与官员为正妻的……

    如何这般轻忽便赐离宫中?”

    萧良娣几乎咬碎一口珠齿,半晌才道:

    “因为殿下?”

    郑良媛再点头。然后又道:

    “原本陛下此为,却是替咱们姐妹去了一道心伤……可恨的是那荆王,竟为了得殿下之喜,私下着人安排,悄悄使此女得入其府,更曾于日前,姐姐侍奉殿下之前,书奉殿下,献媚道只待殿下登基,便纳此女为义女,并以其送入宫中为妃!”

    萧良娣闻言,只觉浑身阵阵冷寒发颤。(小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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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萧良娣才颤声道:

    “荆王图谋不轨,世人皆知——可殿下心性仁善,又因爱此女……若得之,必然信荆王假忠,日后……

    日后……

    不成!断不能让此女入宫祸乱大唐后廷!”

    郑良媛也点头,忧道:

    “若非妹妹身边这丫头机灵,前些日子去送些东西入丽正殿时,偶然间闻得殿下近卫李德奖与李云二人私议此事,只怕咱们姐妹还要被蒙在鼓中不知多久……

    姐姐,妹妹如此,已然无能,却不知姐姐如何打算?”

    萧良娣想了一想,咬牙道:

    “事已至此,咱们自然不能直面去劝殿下与此女断绝往来——只怕会适得其反……

    是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设法除了那女子,以断殿下之念!更不教那荆王意图得逞!”

    良媛也点头,坚道:

    “妹妹无能,但却愿为姐姐所用!”

    萧良娣垂首细思半晌,才道:

    “人在荆王府中,而且想必荆王定然将她藏之甚密。是故咱们却还得从那女人的家中入手,看看能不能诱得她主动出府。

    只要那女人一出荆王羽翼之下,咱们便可借机除之……

    原本此事姐姐当仁不让,然今姐姐有孕在身,却不宜将其诱出……加之姐姐家中近事颇多,还请妹妹劳设法查清其家中情况,姐姐方可设计除奸。”

    郑良媛点头称是。

    ……

    片刻之后,事已商定,郑良媛便起而离之。

    看着郑良媛走远,萧良娣原本温柔的笑脸,才一忽转冷。

    玉凤跟随她多年,如何不知其意,乃出言冷笑道:

    “这郑良媛,当真以为自己能将咱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呢……她既然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存在,若果是恨得当下便欲除之,她家也不是不能动手的……

    何必巴巴儿地跑来您面前讨好卖乖?不过是想着借刀杀人,然后再使得殿下因此事对咱们宜春宫有所怨恨罢了……

    哼!这点小心思,就巴着坐收渔人之利?当真好蠢。”

    萧良娣淡淡昂首起身,由着玉凤扶出小殿,走向软轿,一边道:

    “知道她居心不正便罢了。此刻她究竟还有些用处,毕竟那个女人才是大患——否则以殿下那般……那般……”

    咬了咬牙,萧良娣终究是不能出口李治幸己时,竟梦唤其名之事,然后恨道:

    “殿下那般宠爱她,竟然为了她,甘造流言以蔽众听……

    那日后一旦她入宫来,哪里来有咱们这些人半点事情!记得!这个女人,一定要早除!越快越好!”

    “是。”

    萧良娣又轻轻道:

    “记着传出话儿去,自此时起,时时盯着她与郑氏一族的动向,最好能留下些证据来……只要她查清了那女人家中的事……

    后面的,就看咱们发挥了。明白么?”

    玉凤恍然,笑道:

    “可不是?只要她去查,咱们又有证据,那日后殿下自然会深信,杀了那女人的,却是她郑良媛……无论她再如何想往咱们宜春宫里倒脏水,却也是无奈的了……

    主人英明!”

    萧良娣却无半点笑容,只是默默哀戚——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真相。

    ……

    待得她们离开,小殿后才转出两人。

    正是方才她们还曾提起的李德奖,与德安。

    德安见状,心悦诚服道:

    “唉……德安终究还是太过自大了些——自以为待在殿下身边日子久了,便可习得一二……却不知殿下之深谋远虑,早已超乎德安这般井底之蛙的想见了……”

    李德奖也是轻轻一叹:

    “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其实也许咱们都忘记了一件事:他毕竟是跟着主上与皇后娘娘长大的皇子……也是唯一一个,得房相、魏大人、马大人、岑大人这般贤德之臣,倾力相教的皇子……

    他日里所闻所见,又岂是咱们所能知能懂的?”

    两人互视一眼,心有戚戚。

    不多时,身在东宫丽正殿的李治,便得德安回报。道一切均已妥当。

    李治点头,这才长吁一口气。

    德奖不明,乃道:

    “殿下,臣有一事不明。”

    德奖虽名为师,实为李治影卫之首,然李治却是当真尊其如师,闻其有疑,乃敬道:

    “但有师傅问,稚奴自当解。”

    李德奖便率性发问道:

    “殿下此计,意在破萧良娣窥伺武才人之事,德奖已然明了。可为何要从郑良媛处着手。”

    李治闻言,便笑道:

    “师傅是个直性子,自然稚奴这些孩子儿戏便不多解——其实稚奴此番所为,一方面固然是为解媚娘之困。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着能使盯着荆王府的眼睛,多上几双。”

    李德奖虽然率性,却是极聪慧的,是故立刻恍然道:

    “萧郑二氏,亦是大族。萧氏身为旧王族,虽其家世现不如郑氏王氏盛,却终究出身高贵。至于那郑氏,更是五姓七望排名之三。

    且这萧良娣、郑良媛皆有子嗣,殿下之前更设计得使萧氏自以为可取太子妃而代之,如今又让那郑良媛知悉萧良媛受宠,不过是因为比她更加神似殿下心中之女……

    她必然会以为,自己也是有机会能成为第二个萧良娣的。

    不过若其得知荆王暗藏所谓的殿下意中之女,为自己筹划故,也是必然要视那荆王为死敌的。”

    李治含笑点头,又道:

    “如此一来,兰陵萧氏、荥阳郑氏二族盯着荆王府,那六叔便必然不可轻举妄动了。”

    李德奖大叹李治聪慧。

    闻得师傅夸奖,李治心中得意,又含笑道:

    “还有一事,师傅可知为何稚奴要选这柔娘为饵?”

    李德奖一怔:

    “不是因为她与萧良娣、郑良媛一般,与武才人有几分相似么?”

    李治含笑,便着德安奉上另一画卷与德奖,又道:

    “此乃昔年阎立德为薛太妃制像时,曾经受那柔娘所求,私下绘制的小像——她被父皇逐出宫时,却是遗落了下来。”

    李德奖看过画像,又闻得李治一言,便是一怔:

    “这……这柔娘怎么与武才人半点没有相似之处?

    而且……殿下说她是被主上逐出宫的?”

    李治点头,笑容一敛:

    “薛太妃……乃前朝薛道衡之女。她母亲有一近侍,当年亦同侍于薛道衡,更得一女。因其母悍妒之故,乃从母姓,更以侍女之屈侍于薛太妃,最后也被安得草草嫁了一个异姓家将了事。(当时世风,世族大家里的家将家仆如果是得主人喜爱,并且被视为自己人的,必然会跟着家主人的姓氏。而如果是异姓家将,那必然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像李世民他们兄弟的府将一样,是将来有大发展大前途,必为人上人的。一是被主家排斥在外,不喜欢的。而薛太妃之妹的际遇我安排成了后一种)

    然薛太妃颇为爱怜此妹,私下自从姐妹情份,是故当年薛太妃得适皇祖后,乃求皇祖将她这妹妹的独生爱女,赐与荆王做了侧嫔。”

    李德奖闻得这番内情,又见李治黯然神色,心中便明白:

    “既然薛太妃有甥女如此,她自然是会向着些荆王的……

    是故……只怕当初主上便是发现了什么,才借口使其教习殿下,实则是变着法儿地软禁于内宫?”

    李治默默点头:

    “天下皆只道父皇如此,是因倚其才情……

    其实,不过是怕太妃有所谋私罢了。不过依稚奴自幼与薛太妃相处之间来看——之前太妃当真是没有心思与荆王谋的。

    不知为何,自去年那柔娘被父皇发觉暗中替她与荆王侧嫔递送消息,借大出宫人之机逐出宫后,她却一心二心,欲与荆王为谋了……”

    李德奖乃道:

    “所以殿下此行,也意在断了太妃与那荆王府之间的联系,免得日后荆王事发时,连累太妃?殿下好柔善的心肠,只怕太妃却不领受——”

    李治淡淡一笑,乃道:

    “太妃领与不领,只要她日后无事,稚奴但凭问心无愧便好。”

    李德奖闻言,肃然起敬。(小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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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三帝传介绍:
大唐盛世,荣华风流。 亘古一帝,千载一主。 生死荣辱,笑看史诟。 六骏守陵,述圣碑后。 唯碑无字,千年悠悠。大唐三帝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三帝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三帝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