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雏展翅,却遇寒雨十八
“他会选择对后宫之事沉默。而我身处于王萧二氏之中,又是被无辜牵连入内……
长孙太尉才会彻底放弃要绝我于大唐后宫,绝我于治郎身侧的念头——至少到了那时,他会觉得比起只知为了后位争夺不休的王萧二人起来,我总算还是能帮着些治郎,还算有些用处……
对长孙太尉有用,我便有了活下来,留下来的价值。也便有了进一步走下去的资本……
甚至……甚至我还想过。
因为我若被逼离宫,治郎必然万分心痛。而看着他心痛的长孙太尉,会更加内疚……
也许,只是也许……
说不定他就会默许治郎将濮王与吴王调回京城,以慰治郎之心……
这样一来,治郎便得了良助,同时也可近处监视着荆王他们……防止高阳公主再生出些念头,想在太极宫中再造出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第四个杨承徽来……
所以瑞安,你明白了么?
我要走……必然要这样走的。
只有这样走……
治郎才能得到最多……惠儿才能活下去……我与治郎,才能有最好的未来……
你……
明白么?”
瑞安已然是咬牙含泪,拼命默默点头,良久才哽不成声道:
“对不住……姐姐……是瑞安误会你……
对不住……”
媚娘看着他,终究还是欣慰地含泪而笑。
泪珠在这个已然如一朵最最华贵美丽的红色牡丹般,绽放在大唐后廷月色中的女子脸上挂着,如同晨起时新生的露珠般楚楚可爱……
看着这张脸,瑞安不由心痛——
主上,你可知道?
为了你,这个年岁正好的女子,就要选择自己孤单地守在青灯古佛之畔了……
她将一切都押在一个很可能不可成事的未来上了……只是为了你……为了你们的将来……
主上……
你可明白?
……
贞观二十三年九月末。
早朝。
李治初登座,便闻有前大理寺卿王礼服丧期毕,入朝奏表,道依礼,先帝新孝已满,灵业也入陵。后宫诸先帝妃嫔,有封有嗣者,当随诸王出藩离京;有封无嗣者,当入崇圣宫避居,无封无嗣者,则当依先帝旨意或奉于太庙之中礼侍先帝先后之灵,或依其意,归禁苑之外,皇家感业寺为尼。
李治闻言心中惊怒,然容色不动,待欲开口,却见百官应和,皆道其是。更有长孙无忌与禇遂良等人,一力劝谏之。
李治咬牙,然奈何日前边事已起,英国公李绩率契苾何力、江夏王道宗等人离京赴边应战事。许敬宗、李义府等人,见势态如此,也只得做了墙头草……
一时之间,李治悲愤交集,便待于朝上发怒时,却忽然闻得内侍少监德安来报,道先帝诸妃嫔,上至先帝贵妃韦氏、德妃燕氏,下至五品才人武氏,皆跪伏于殿前,乞李治赐封赐旨,以归其所。
李治闻言,木然而坐,良久之后,终究微闭双眼。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睁开双目,已然是一片茫然之色,口中,却开始一一赐封赐旨:
先帝贵妃韦氏,着封为纪国太妃,当于次年正月先帝灵终安之后,随纪王李慎出藩。
先帝德妃燕氏,着封为越国太妃,当于次年正月先帝灵终安之后,随越王李贞出藩。
先帝充容徐氏,因无所出,着进为太妃,依例当移居崇圣宫,然其身体赢弱不成,又有先帝遗诏,着其必不可移出宫中,以留之守护先帝灵位。
遂以云泽殿赐居宫中北苑,无诏不得轻易出殿。
……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李治的口中说出。
最终,还是到了那个名字。
朝上朝下,一片静寂。每个人的目光,都在看着李治。
李治最后一次,绝望地打量着每一个大臣。
可是没有一个人……就连李义府与许敬宗,也是一样……
不曾有丝毫想要回复他这般殷切目光的模样。
李治的目光,慢慢地冷了下来。
心,也慢慢地冷了下来,硬了下来。
忽然,他淡淡一笑,眼中尽是嘲讽:
……居然还会有些期待,当真是可笑至极……
悲愤,绝望,狂怒,伤痛,无奈,后悔……
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纠结,纠结……
最终化做一块沉重的巨石,狠狠地压在心头,让他气若游丝地,几不可闻地吐出最后一句话:
“……先帝……才人……
武氏昭……
着……
依其意……
即刻,出宫,入皇家……
感业寺……为尼……
为先帝……
先后……
灵前
……侍……奉……”
……
贞观二十三年九月末,午时。
大唐高宗皇帝李治,着赐旨,令先帝才人武昭……
即刻入感业寺,削发为尼,侍奉先帝先后灵前。
午时一刻。
再次披上了那件皂色海青的武媚娘,散落长发,除去所有赘饰,平静地告别了痛哭不止的徐惠与文娘,六儿与瑞安,告别了匆匆前来,劝止她等一等李治的德安……
告别了太极宫,走出了内重门,走出玄武门……
一步一步,走向那辆载着一车与她一样,被李治下旨,同入感业寺为尼宫人们的巨大马车。
在无数女子的哭泣声中,在牵着马儿的宫侍的阵阵催促声中……
武媚娘最后一次回过头,越过城墙,看着那巍巍立于蓝色天际中的太极殿,平静地,无限眷恋地微微一笑。
然后,转身,平静而坚定地,踏上了马车,坐下。
在宫侍吆喝着人已齐全,放下车帘欲离开的瞬间,她的眼中,突然涌出了一串串的泪珠。
其洁如冰,却滚烫得几乎灼伤了她的脸颊。
贞观二十三年十月初一。
长安。
太极宫。
太极殿。
一片肃穆的殿中,似与往日并无区别,又颇有些不同。
王德与德安二人,直如雕像般地立在两侧,再不曾发得一言一语。然眼角余光,却是不停地往俯首忙于政事的李治身上扫着。
阶下,明安带着明和清和两个,也是唯恐闲了下来地不停东扫西摸,就怕无事可做之后,不得不停下来,面对那种可怕的压力。
半晌,李治才开口问道:
“如何?”
王德闻言,只觉浑身一松,便急忙上前道:
“方才已然是传了话儿来了,道武……武姑娘在感业寺中一切都好。”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十九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李治冷冷问:
“一切都好?
难不成朕记错了?她去的不是感业寺,是感业殿?”
王德自小看着李治长大的,李治的性子,他最是清楚,加之自己又是先帝的老侍人,是故自李治登基以来,他虽也有那么一二次,因事情办得太过不当,被李治埋怨,却再不曾见过李治这般冷言冷语,轻蔑相讽的模样。
一时间,竟也是怔住,额头隐隐冒汗:
自己当真是年岁大了,竟然全忘记眼前这个,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小孩童,而是一国之主了。
李治久不得他言,便抬头一看,见到王德面露不安之色,心知自己话儿说得重,只得长叹一声:
“朕非有意,你别往心里去便是。”
闻言,王德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勉强笑道:
“哪里,是王德的不是。没的提主上不想听的……
不过王德实在愚钝,不知主上却是想问何事?”
李治张了张口,笔停了一停,然后才继续如走蛇龙道:
“她……当真还好?”
“还好还好,那寺中为首的比丘尼也好,住持也好,都是老奴特别着意安排过的。武姑娘在那儿,不会受些苦。”
李治眼中微微一热:
“再好,也是寺中,哪里及得上宫中?何况……”
他停了笔,看着德安:
“舅舅他们,当真没有再动媚娘的意思?”
德安见状,急忙道:
“主上但可放心,一切正如武姐姐着瑞安转告与主上的那般——元舅爷这几日里,只是忙着盯紧了荆王,却再不曾去想武姐姐处。”
李治闻得此言,不由咬牙:
“她总是这般任性!总是这般任性!
无论什么事……她总是不与我商量!!!
我……”
他欲言之与口,又停了一停,半晌才含泪恨恨道:
“我就那么不值得她信任么?!
她就当真以为,我没有半点保护她安好的本事么?!”
王德见状,也只得长叹一声劝道:
“主上,您明知武姑娘如此,一切皆是为了主上着想,半点旁的心思也没有的……何必再去报怨自责呢?
若主上当真欲让武姑娘明白,主上是能好好儿保得她安全的……那也当做出一番态度与成绩来,叫武姑娘再无需担忧才是。”
李治沉默半晌,才轻轻叹道:
“罢了……朕现在这等力量,莫说是保她,便是保得自己,也是为难……是朕太过自扰。”
一壁说,一壁便欲将笔置于一侧笔山子上,想休息一下。
可这一搁之下,却落了个空。
李治本便为媚娘之事心烦,平日里那笔山子又是他素来喜爱的,于是便皱眉问打理他一应用品的德安道:
“德安,朕这紫玉笔山子去哪儿了?怎么好端端地就不见了?”
德安闻言一怔,表情怪异,半晌才低了头,死盯着脚尖道:
“主上,您……您前些日子……前些日子心中不快,所以不……不慎打了几样东西……
那笔山子……
也便碎了。”
李治一怔,刹那间双颊一红:
那一日媚娘走后,他心中又是痛又是气又是怨,于是便狂饮滥醉,发酒疯一般将这太极殿尚书房砸了个直如废墟……
后来酒醒之后,才听得几个小太监们窃窃私语,道他当夜砸了尚书房还不算完,竟提了佩剑奔向东宫去,口里只嚷嚷着要杀了那两个贱人之类的……
要不是王德着了德安与自媚娘离宫后便回归甘露殿侍奉他的瑞安一同,豁出命去不要地拖抱紧了他,不叫他走得动,又是明安带着明和守紧了殿门死活不给他开,又是着清和去叫了李德奖与李云来,冒着犯君之罪的大不韪,一记手刀劈昏了他,又把他关在立政殿里休息,对外只称他头风复发,歇朝三日……
只怕不知他还要做出多少荒唐事来。
想至此,自己也是一片苦笑,复而变得苦涩:
“这几日……
也是苦了你们了。”
王德与德安闻言,眼圈儿一红,齐声道:
“但得主上安泰,这倒不算些什么。”
这句话,他们却是诚心诚意地说的:
因为他们知道,比起他们来,最苦的,其实却是李治自己。
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清楚,太宗的去世,给李治带来的打击有多大;而好不容易慢慢从太宗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李治,刚刚终于如愿以偿地与自己心爱女子共约白首,却又是数日便离散两处……
更教人无法承受的是,赐媚娘去感业寺削发为尼的旨意,正是从李治本人口中说出……
无人知道,这些对这个年轻无助的帝王,造成了多深的伤害——
就连他们也不敢去想,只是努力地,用力地,想方设法地去安抚他的心灵。
李治长叹一声,将笔交与王德,轻轻道:
“罢了,再寻一个笔山子出来罢!碎了,也就不能再复原。”
王德默默点头,又轻轻道:
“那主上,今夜……”
“回甘露殿。”
王德闻言,心中一叹,良久才道:
“主上,恕老奴多句嘴,老奴知道您心中有多苦。可是为了武姑娘,您也得作一作这假呀!否则,只怕那些女人,又要想着法儿变着样儿地去害武姑娘了。”
李治淡淡道:
“朕知道,王德。便是不为媚娘,便是为了朝政,朕也终究是会去看她们的。
不过不是现在。
王德,媚娘才走几日,若朕现下便去看她们,你觉得,她们会怎么想?”
王德一怔。
德安见状,便接口道:
“主上的意思,是担忧她们会想到,主上如此,不过是因为怕她们知道主上心里还是念着武姐姐,所以故意示好?”
李治轻轻点头,面色阴冷道:
“以前是朕小瞧了她们——虽然此番,是媚娘主动设计,可是能说动满朝文武皆助其势,尤其是能说动舅舅也一同为事,却说明她们还是有些手段与本事。
或者说,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还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
朕一直都太急切了。
太急切着要将媚娘扶正,太急切着要清除朝堂之上那些腐朽之势力。
却忘记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所以……”(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李治咬牙,握拳:
“所以媚娘才一直不肯答应朕。因为她比朕更冷静,看得更清楚。
她原本是希望着能够借一次又一次的反对,来让朕看清事态,看清一切的。
可是朕……
朕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父皇去世,朕乱了心;媚娘被胁,朕慌了神……
所以,媚娘才会无奈之下,做出这等选择。
只怕……”
李治惨然一笑道:
“只怕媚娘这番设计,早在朕登基那日,太极殿上回驳荆王叔之时,便已是想到了罢?”
德安一怔,似有不信道:
“主上是否多虑了?
武姐姐虽然神断,可是……”
他看着王德,王德却是一片沉默。
德安心中一冷:
难道她当真早就设计好这一切?
越想,德安越发觉,这般设计,这般周全,便是媚娘这等智计,也不当是数日可成。
再想一想她之前种种不安与异样,种种奇异之处,种种与常性不同之态……
德安在心中默默叹息:
只怕……
只怕李治所言不虚……
她早就已然决定如此了。
李治摇了摇头,缓缓起身,背负双手,慢慢走到殿门前,看着殿外空中一轮明月,悠悠道:
“媚娘的性子,朕最清楚。她想些什么,朕也最明白……
也许,这一次也一样。
朕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她想做什么……
可是朕忽略了,朕刻意地忽略了。
也许是朕登基那日的百官朝贺之声,让朕忘记了。
也许是夙愿终将得偿的快乐,让朕忘记了……
总之,朕是忘记了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也忘记了东宫那些人,又是什么样的女子……
是朕的不是。
否则……
否则媚娘便是要出宫,也不会如此……”
李治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低沉。
王德心中有叹,却也有欣慰:
“主上今日可想得到,那便不迟。
武姑娘费了心神,立了这好大一盘棋,又为主上置足了良子后手……
主上,放手一搏,才是不辜负武姑娘一番苦心啊!
再者,虽然今日短暂别离,可是终究有一日,主上还是能够接回武姑娘的。
不是么?
到了那一日,主上再好生与武姑娘赔个不是,也就罢了。”
王德的一番话,总算是让李治平复了心绪,也重新归复了冷静。
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起步,欲走,却突然想了一想停下来。回头问德安道:
“东宫那两个贱妇,可有什么动静?”
“正要禀与主上,近日里那太子妃没着停地往东宫里招进些方士僧道来,又秘地儿里寻了萧良娣的生辰八字来。
看样子,像是想借着些神鬼之术,来破了些萧良娣的福运之类的……
主上,德安以为,这正是废太子妃的大好机会啊!
只要萧良娣能够发现太子妃这些事,她便必然会状告太子妃。
至时,太子妃无嗣,又于宫中行巫蛊之事……
主上,武姐姐的仇,咱们便报得一半了!”
德安咬牙切齿道。
李治想了一想,却摇头:
“不可。
眼下若是立时便废了她,只怕还是浪费了媚娘一片苦心……
说到底,媚娘之计在乎长久。
再者朕眼前若提及废太子妃之事,头一个要阻止的,必然便是舅舅,接着便是朝中诸位老臣——
毕竟新帝登基便废太子时元妃之事,史无前例。太原王氏又是权高势重,为大计着想,却不能擅动。”
德安一怔,便叹息道:
“也是……只是可惜了这般好机会。
可恨王萧二氏势重,否则怎么也要成事的。”
李治却冷冷一笑道:
“咱们知道王萧势重,舅舅未必也未必便不知道……
只怕他老人家自那日朝中百官,应声同求之事起,便心里存着忌讳呢!
他也只是与那王萧二氏存着,暂且不发罢了。
不过他越隐而不发,咱们便越要给与舅舅些日后反他们二氏的资本——
德安,设法将此事教舅舅知晓。
明白么?”
德安会意,立时点头而去。
想了一想,李治又着明安去唤瑞安。
不多时,一脸憔悴的瑞安便匆匆而来。
李治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也是一痛,轻轻一叹才道:
“眼下有桩事,你却是需要办得好。
若办得好,那王萧二氏便再无难安之日,媚娘回来,也可提早些时日。”
瑞安闻言,面上憔悴之色一扫而空,立时恢复了冷静机灵样儿,恭声道:
“主上,瑞安听着呢!”
李治想了一想,才轻轻道:
“眼下离孝满封宫之日,已然是不足三月了。
她们两人看似因为媚娘之事,暂时归复平衡,其实心里却也都是暗自怀着主意。
太子妃如此算计,只怕便是终究不曾真正相信了萧良娣不会争后位。
不过话说回来,莫说是太子妃,便是朕也不会信萧良娣当真愿意放弃后位。
——便是她当真有意放弃,素节也会成为她不能放弃的借口。
所以瑞安,你要设法,让萧良娣知道太子妃近日所为——最好是能让她自己起了怀疑,自己去查……
媚娘前些日子这般设计,只怕她们眼下犹如惊弓之鸟,再不敢轻信任何消息的,除非是自己查出来的结果。
明白么?”
瑞安会意,点头道:
“只要萧良娣知道此事,那她与太子妃之间,必再起萧葛。
至那时,她们那些行径为事,自然惹得诸臣不满。
这样一来日后主上欲对她二人行些手段时,也无人再敢说个不字。”
李治淡淡一笑:
“还有一点。
媚娘现下,已然不在宫中。
她们为了争宠,必然会自己费心费力,想尽千计百法,来争取朕的注意……
这样一来,朕给的‘宠幸’,也变成了她们自己争得的结果,再不会想到媚娘身上去。
她……”
李治目光微微一柔:
“也总算是得了些真正的安宁。”
瑞安闻言,眼眶微湿,良久才道:
“主上用心良苦,武姐姐要是知道了,必定很欢喜。”
李治摇头,默默不语,心里只是念着那张温润如春花的笑脸。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他才再道:
“还有一事,你此行万万不可惊动了徐姐姐。
她若知朕这般行事,必然也要费心相助——
媚娘此一番出宫,一来在于避难,二来也是要紧的想激她有求生之意……
这几日朕看着她,多少也算是提起了些精神,再不可因此事诱得她又犯旧疾。”(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一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瑞安默默点头,良久才叹道:
“可不是?
若是徐姐姐知道,只怕头一个要毁了她们的,便是她了……
只是她们未必会信得过徐姐姐——
十一年的姐妹情分,徐姐姐此时倒戈,是任谁也不信的。”
李治黯然,又想了一会儿,这才无力地挥了挥手,着瑞安自去办事。
看着瑞安离开,王德这才开口,轻轻道:
“主上也是费心了,瑞安这孩子,自武姑娘离宫之后,便跟没了气儿似的。
若非主上这般安排,只怕他还要继续颓下去。
到那时,别说其他的了,只怕人都毁了。”
李治不语,良久才又道:
“后宫之势,终究是与前朝相应。所以咱们却得加快了脚步了。
明日便传话儿与卢光明,就说朕是定了十月初四问大理寺理监之事了。”
“是!”
……
贞观二十三年十月初四。
早朝。
李治因许敬宗上表奏大理寺等诸事之故,忽问不日便当还职与因父丧休官十月,已拟于十月初五正式归职的前大理寺卿王礼,与代大理寺卿唐临系囚之数。
王礼乃告道因其日久不入大理寺,详数不知,唐临便答道:
现囚五十余人,唯二人应死。
李治与诸臣闻之,甚为欢喜,又问可有冤疑之案,王唐二人,皆不便答。
李义府乃奏请李治,不日乃一年之中例行之秋决之期,依制死囚当于廷下见上,以过御审。李治乃允。
不多时近卫押诸犯近廷下,李治便逐一审问。诸囚之中,但凡前任大理寺卿王礼处置之旧犯,皆大呼有冤,李治讶然,遂一一问之,果然颇多案情晦明不定之处。
李治便不喜,又见有十数人不曾开口,便再问其可否有冤。
此般诸犯闻李治问,乃叩道:
“唐公所处,本自无冤。是故不鸣。”
李治闻言感慨不止,更对唐临极加褒赞,后又复道:
“治狱者,不当如是也?前虽有王礼,然多不能察,卿可使狡奸伏罪,当为正卿也!”
遂与长孙无忌等议,罢王礼大理寺卿之职,乃封唐临。
王礼因愧,不敢相争。唐临得封,更无骄色。
唯有中书舍人李义府闻之,微有变色。
贞观二十三年十月初七。
长安城外。
皇家禁苑西。
感业寺。
晨钟悠悠,荡于青山碧水之间,唤醒了初升之日,也唤醒了这座皇家寺院。
不日便是当今圣上李治生身之母,文德皇后安陵祭(就是入陵之日的纪念,这个也是比较特殊,历朝历代少见,是李世民为妻子头一个发起的。)了。
依礼,圣驾在行幸过文德皇后灵位所在大慈恩寺后,便是要再移驾至这离慈恩寺不过三两里地,置放着长孙皇后生前寄名牌的感业寺来,以谢亲恩。
虽然不过是片刻时光,可对感业寺中众比丘尼来说,却是难得的盛事——毕竟,这里所居的,泰半都是自唐开朝以来,所有于当朝君王薨逝后,被迫削发入佛的宫中女子。
对她们而言,李治的御驾所代表的,不只是一份特殊的荣耀,还有她们无法忘怀的过去。
所以很早很早地,寺中诸人便都起身了。
不多时,佛堂之中,便是林林立立,站满了比丘尼。于是当班大比丘,便拿了名册,唱颂法名。
念了三五遍,人皆齐至,唯有一个寺中排最低的明字辈的新入比丘尼,却一直无声无息。
“明空……明空?”
唱颂法名的正是感业寺住持,心字辈的长老心慧。她平时便是出了名的严厉,一见再无人回应,便当下竖了眉头,开口欲喝左右法尼前去寻那明空。
然而还不待她开口,便听到一个有些微沙的嗓音道:
“住持师傅,明空不舒服,方才徒儿去瞧过了,正痛得在床上打滚呢!”
这一声,却叫诸尼不由一怔,心慧闻得声音,皱了皱眉道:
“是慧觉么?”
一声发问,便见一个身着淡灰色海青,颈子里戴着串粗木佛珠的妙龄女尼大步走了出来,向着她行了一记揖首:
“慧觉不经住持师傅发问便开口妄语,还请师傅责罚。”
接着,她抬起头,一张浓眉大眼,英气勃勃,肤色近似蜂蜜的俏脸,便出现在心慧面前。
来人正是慧觉。
感业寺虽是皇家寺院,可既然是佛门,自然便也有辈分流派之论。
眼下最年长的一辈,便是感业寺方丈心明和住持心慧,几堂长老们这一代心字辈;接着便是明字辈,也是寺中较为当事的一辈;接着是觉字辈,平日里面也是跟着明字辈的师傅们学习些法事经课外,也要负责皇家所指派的一切事务;然后才是慧觉所属的慧字辈,与前些日子方入寺中,启为明字辈的一众新尼。
依了惯例,都是上一辈的比丘尼,带着下一辈的。
是故这法号明空的新尼,却正是归慧觉所管。
心慧闻得她此言,便是一皱眉,不高兴道:
“这明空才初入寺便不适?你可替她……”
“心慧。”
一侧闭目而立的方丈心明突然开口,轻轻道:
“佛门子弟,不当犯嗔痴之戒。”
心慧平素里于这感业寺,再不怕天不怕地,唯独对这方丈师姐颇为敬畏,于是立时闭了口。
心明见她住口,这才缓缓睁开眼,和蔼的目光看着慧觉道:
“明空新来,怕有些水土不服。慧觉,你是她的入门师叔,理当照应她。
早课你不必再等,便直去药房,替她抓些药来煎服罢!”
“是。”
慧觉得了令,立时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慧觉倒是没有撒谎,那个叫明空的新入比丘尼,眼下确是痛得满床打滚,反反复复,不止数次。
闻得心明如此一言,她倒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地便跑去寺中药房内,叫着会些医道的同辈师妹慧宁前来,看一看这明空。
闻得慧觉如此说,慧宁便道:
“这多半是红事不安罢?只是可怜了她。”
于是便与她一同入了西边众尼共居的厢房。
可一入厢房内,二尼便是大吃一惊:
那明空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眼看已然是出气多入气少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二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二尼立时惊惶不胜,急忙上前,一个掐着人中穴不停口地呼唤,一个便取了银针出来,紧忙地往右手虎口穴上扎。
可是累得二尼一身大汗,那明空的人中也是被掐破了皮,沁出了血珠儿,虎口上也扎得一片青紫,再不见她醒来。
“唉呀,看这情形,她怕是要不好……
慧觉师姐,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慧觉见状,咬了咬牙,也是抹了一脸汗珠甩了,才沉声道:
“别慌急,一慌急就不成了。慧宁,你去请心明方丈与心慧住持的意,我还守在这儿,看能不能设些法子,激醒了她。”
“好……”
慧宁闻言,立时便点头,急忙丢了手奔出去。
慧觉便手上再使了几分力气,去扎那虎口。
许是她气力大过慧宁之故,这一扎之下,那明空竟然有了些反应。
慧觉大喜,便急忙再捻了一捻针,果然明空便痛得哼了出来,再一转眼,她便缓缓张开眼,看着慧觉:
“好痛……”
慧觉好是松了口气,这才道:
“阿弥陀佛,你可是醒了……你可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空痛得不能言语,只是默默咬牙点头。
慧觉见她至如此地步还能撑着,心中也是既惊且佩,便不由放柔了声音道:
“那你可有随身带着些救命的药物?”
明空也是惊讶眼前这个看似粗豪的女子,竟然有这等细的心思,于是也是默默点头,艰难地指了一指自己枕边的小包裹。
慧觉见状,也不多言,立时便去取了那粗布包裹。
一拆开便看到一只雕工极精,质地更是她平生再未曾见过的小小木盒,便举起问明空:
“这个么?”
明空却摇了摇头,口不能言,只是艰难地依旧指着那包裹。
慧觉只得再翻。
如此三四番,待慧觉取出一个如枕般大小的西域琉璃盒子时,明空才点了点头。
慧觉立时便打开,见里面分了一大两小三格,那大格子里,还有一个小盒子。小格子里盛放着的两味药材,她也只识得其中一味朱红小果,名唤枸杞的奇物,另外一样黑乎乎的蜜蜡所封药丸却是再也不曾见过,于是无奈,只得将盒子放低在明空面前问道:
“是哪一味?”
明空此时已是奄奄一息之态,挣扎之中,也只得指了一指那黑乎乎的药丸,又比了一比一。便再昏了过去。
慧觉见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急忙取了一枚指头肚大小的药丸,捏破了蜡皮,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连她闻着也觉精神一舒,知道是救命的好东西,这才送入明空口中,又抓了水杯来,强灌了两口水下去。
眼看着明空终于还是有了些吞咽的动作,慧觉才舒了口气,知道这一路却是行对了。于是便小心翼翼将那些盒子收好,还打包如旧,放在她枕边,只是看顾着她。
不看倒罢,这仔细一看,慧觉倒是越看越惊心——
这个名唤明空的小尼,长得当真是华艳高贵,再不似是感业寺里那些本为宫中侍女女官们的小尼们。
而且眼下虽然她闭着双眼,眉头紧颦。可是一眼望去,便是一脸的气质高华,再不似普通的侍女……
而且再想一想,方才自己提到明空时,平日里一向不理诸事的方丈心明师傅,竟然会被引动了心思……
慧觉的心中便不由存了些疑问与好奇。
这个明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她正想着,便闻得外面慧宁一阵喊,原来竟是方丈心明与住持心慧一同前来了。
慧觉心中更是纳罕,不过还是依着规矩,好好儿地见了礼,又将自己已然从这明空口中问得她平日所服丸药,取了送服之事告知二人。
心明闻言,也是点头:
“既然如此,你们便好生照顾着她罢!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慧宁性柔,慧觉你又是个最受人尊重的,想必有你们在,她也会很快适应这寺中生活。”
慧觉闻言,当真是好奇欲问了,可看一看同样茫然的住持心慧,再看一看心明一脸木然的神色,终究还是生生地把话儿咽了下去,只行了一揖道:
“谨尊师命。”
……
片刻之后,看着心明与心慧离开,慧觉这才拉了方才抬起头的慧宁道:
“哎,我说慧宁,你知不知道此女的俗家名讳?”
正准备去给明空看一看的慧宁闻言,不由皱眉:
“你问这个做什么呀师姐?”
慧觉笑道:
“我只是好奇……怎么她这般要紧,平日里再不理事的心明方丈也来亲看她?”
慧宁想了一想,便越过她去看那躺在床上的明空。
见她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又把了一把脉象,也无甚大事之后,慧宁才舒了口气,仔细地替明空将手臂放入被内后才答慧觉道:
“她……好像是先帝的才人,名唤武昭,小字媚娘。
似乎原本她也是不必出宫为尼的,不过不知为什么,有人说前些年流传的武氏预言之事,说的便是她,所以当今主上才着她出宫为尼的……
我也只是听帐事房(皇家寺院里管理诸僧尼的人事科一类的存在)的师姐说的,是与不是,便不知道了。”
慧觉这才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那她的父亲,便是应国公武士彟——这样说来,她也是功臣之后,就算不曾受幸也是不必出家的……
难怪心明师傅对她这样……”
“什么不曾受幸不受幸的?呸呸呸!咱们都是出家的人了,你怎么还说这些在家的话儿?”
慧宁少不更事,闻得这等言语,便当下红了脸,不停地啐着慧觉。
慧觉嘿嘿一笑道:
“唉唷……你不是也一样,本属宫中女医官么?这等事,见也见得多了,怎么还是这般脸嫩?再者了,人家都不在意,你却在意什么?”
“你是欺负人家睡着不醒呢!这人!”
慧宁笑骂:
“再说了,你怎么便知道她不曾受幸?你呀你呀……
都没见她手臂上一片雪白么?那守宫砂,早就没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三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慧觉闻言,当真是一奇:
“你说她……已然受过幸?!
那她又为何到这感业寺来?”
她是天生的大嗓门,这一喊,急得慧宁忙跳起来堵她的口,又看了看左右,这才怒道:
“你可不能小声些么?这等事,你怎么跟卖东西似的还喊着张扬?”
这一说,慧觉也知自己不当,于是嘿嘿一笑道:
“我原本便是个商家的女儿,这般喊着也不奇怪……好啦,是我不好,你便好好说与我听么!”
慧宁这才白了白眼道:
“这武媚娘本是先帝才人,论容姿论才智,当年可都是太极宫中数得上的人儿。又是与当今圣上有着救命之恩的。
要是依礼依例呀,她受幸应当,受封就更应当。
可是我听师姐们说,这武媚娘天性高傲,爱慕虚华得不得了,当年竟然要先帝以正妻之礼待之才肯继续侍从先帝,先帝恼她如此,便罚她去了掖庭一年。
她知道好儿了,可争后之心还是不死,联合着当今的徐太妃,当年的徐充容,还有早死的元昭媛,先先后后把当年的昭容韦氏、淑妃杨氏都给斗倒。
甚至还为了能立后,竟然让自己母姐在宫外造谣,说什么后为武女,唐三代昌的鬼话……
听说先帝对此女很是不满,可是念着她究竟是功臣之后,于是无奈之下,便只得一直将她冷落着,任其在尚书房做个小小女官。
可她如何能够忍耐?眼见着先帝不肯纳她,便……”
慧宁忽然红了脸,不肯再说。
慧觉听得正津津有味,见她不说,便着急起来:
“便如何?你倒是说呀?”
慧宁想了一想,看了看榻上安然沉睡着的明空——也就是武媚娘——这才轻轻道:
“宫里人有传言,说她眼见先帝一日比一日不好,又急着要得些地位,便三番五次,去勾引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当今圣上……
圣上年轻气盛,结果便动了些心思。
可是太子妃娘娘却是极贤德的,看出这武媚娘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一力劝诫当今圣上。
圣上也不是糊涂人,明白她……
她只是一味地想着荣华富贵,于是便索性于先帝薨后,借着先帝遗诏的名头,赐她出家。”
慧觉听得一怔一怔,瞠目结舌。
半晌,她才看着榻上沉睡的明空,轻轻道:
“可是……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女子,不似是你说的那般呀?
慧宁,是不是你弄错人啦?”
“她入寺剃度那一日,我正好奉主持之命送药,经过大殿,帐事师姐指着她,亲口告诉我的,怎么会错?”
慧宁恼道,俄倾又皱眉,看了一眼榻上女子道:
“不过……
不过别说是你觉得不信。眼下我看了她……
也觉得这传言,怕是有些不当的地方。”
慧觉想了一想,点头道:
“可不是?
自古但凡男女之间,便是无事也要生出些事,何况这明空长得这般容姿,只怕是有人心存嫉妒刻意污她清名罢了。
再者……便是此事当真,只怕那些人也是一味地欺软怕硬……
这世间事不都是如此?一旦男女有私,必然便是女子主动勾引,生性放荡,再不说男子如何的……哼!
当真是世人可恨!”
慧宁闻得她这番大胆言论,虽然也是平日里听惯了的,可是想着终究还是明空在一侧,便急忙道:
“你且小声些!要是让住持听到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板子!”
慧觉却不以为意道:
“打便打,打死了我的人,也打不死我的心!命已如此,又待何惧?”
慧宁长叹一声:
慧觉生性倔傲,又非如其他寺中姐妹一般宫中出身——她却是当年方丈心明师傅游方之时,偶然间救下的平民女子。
这感业寺既然是皇家寺院,来的又都是些宫中的前女官,自然都是些富贵眼睛高门出身,再不待见她的。所以平日里,她也是没少受屈。
慧觉性子火爆,自然是常常与诸尼发生些争执。而那心慧又是不喜欢她的性子,自然多加苛责。所以她平日里,也是肚子里裹了满满的气。
也只有同样出身不高,又是个因罪入寺的前女医官,才能与她相交至此。
……
思及此,慧宁便待再劝,不曾想闻得榻上一阵**之声。
二尼闻声,急忙看去,却见明空慢慢睁开双目,一脸茫然地看着左右,半晌才转过头来,看向二尼。
“唉唷!你可醒了!”
慧觉第一个便是欢喜,拍着巴掌道:
“可急坏个人了!”
明空却认得她——方才正是她守在一侧,又是拿药又是喂水,于是心生感激便谢道:
“谢过师姐活命之恩。”
慧觉却咧了嘴笑道:
“你谢我作什么?不过是搭把手,替你拿了些药罢了!要谢,也当谢谢慧宁,她才是想尽千方百法,替你诊治的那一个。”
明空闻言,便欲起身行谢慧宁。慧宁见状,慌得急忙扶了她道:
“你可别听她的……都不过是些无用之功罢了……别起,别起,好生歇着罢!”
又是一番劝慰之后,明空才缓缓俯下,柔声道:
“当真是此番大恩大德,来日当倾力以报……却不知这位师姐何名?”
慧觉闻言,眼珠儿一转,便嘴角一勾儿,俊生生地笑道:
“我叫慧贞。”
慧宁闻言便是皱眉,明空见状,便知慧觉在与自己打说笑,心中感激她为人,又是见她行事举止,颇为磊落,似有当年元素琴之风,心下当真喜欢,有意与之交好,便笑道:
“师姐是在与师妹取笑罢……
贞之一字,乃道家所用,这佛家排行法名,却是少见得紧。”
慧觉闻言,便是乍舌不下,良久才道:
“你可是头一个没被我蒙了去的……连慧宁头一次听都信了呢!”
明空却只是淡淡一笑,不曾言语,良久又道:
“不过师姐既然常常用此字与人玩笑,怕是这字……是师姐俗家名讳罢?”
慧觉更是大奇,看了眼慧宁,这才轻轻道:
“嗯,我俗家姓陈,名硕贞……想不到你竟然猜得出来。”
言毕,她便神色微有些凝重地看着明空。
不止是她,连慧宁也是一般模样。(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四
明空虽觉她二人这般神态颇为奇异,可因病痛方止,气力却失,疲惫得紧,也没多往心里去,只是含笑点头,直道好名字。
闻得她这般言语,慧觉才松了口气,笑:
“你说好……便是好罢!只是可惜眼下是不能再用了。
不过早晚有一日,我还是要用它的。”
慧宁闻言便是皱眉瞪着她,明空却是一片淡然之色,含笑道:
“若果如此,明空还是要恭喜师姐,得出这般苦海呢!”
这一句话儿一出,当真是慧觉与慧宁也都傻了眼——她们二人这般大胆玩笑惯了也罢了,可是这新来的小比丘尼,怎么就半点儿也不怕?
慧觉看着明空的双眸,突然有一种感觉——
这个女子,她必交不可。
是夜。
长安。
太极宫。
太极殿中。
李治闻得德安来报,便沉默片刻,然后才轻道:
“那慧觉与慧宁二人,可查出了什么来路?”
德安叉手一揖,爽俐道:
“查过了。慧觉本名陈硕贞,睦州雉山梓桐源田庄里人氏,俗家本名陈硕贞。年三十。
十二年前,嫁与同里田氏男有德,育一子一女。
后因有德与同里人某生隙,其人乃诬告田有德为盗,其妻陈硕贞乃逃婚再适之女子。
其地方令查时,有德又因性刚烈,因妻名誉之故不能受审,进怨愤而自尽,陈硕贞因夫之事,因己之名,故怒与其仇争执,不慎竟当众将其打杀。
于是便被官府收押,后因念其一子一女年幼失养,且其夫确为冤枉,地方令乃上报刑部后,特于主上登基,大赦天下之日时释其罪,着其归里。
然可惜,陈硕贞子女年幼,其时又无父母,竟然接连殒命,陈硕贞无能受这般打击,便遂起自尽之念。
幸得感业寺方丈心明出行修法,路经其道,乃救其一命。
又见她着实可怜,便收其为小比丘尼,后带归感业寺,正式着度牒出家。”
李治闻言,也是半晌不语,良久才叹道: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这样一来,她倒是必会对媚娘好。
罢了,你且告诉心明,既然媚娘喜欢她,那便也一同多加照顾便是。”
德安点头。
李治又道:
“那慧宁呢?
听说是个医官?”
德安点头,这才道:
“说起来,这个慧宁也是可怜人。
她俗家姓杨,本名弱云。也是大家出身。
虽然其家一支于族中不甚高华,可也是有头有脸的。
贞观八年底,入宫为侍。因为略通些医理,于是便分发在太极宫正宫,做个医侍女,一心便只侍奉高祖皇帝进用长生药。
不曾想一年后,高祖皇帝因病薨逝,先帝思亲情切,一时怀疑高祖皇帝近侧诸侍。可查来查去,也是查不得什么结果,于是一旨圣意下,便着这些医侍女都削发为尼,入感业寺为先帝活侍。”
李治想了一想,点头道:
“那时朕还小,不过……
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朕记得母后还劝过父皇,可父皇实在太过伤心,再者依律这些医侍女均无幸无封,若不入寺为尼,那也只能秘殉……
父皇无奈,才这般行事。
不知这慧宁,待媚娘如何?”
德安点头道:
“阿云说,此女看着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无事。”
李治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
王德一旁立着,见李治这般模样,不由轻轻一笑道:
“主上也是劳心过度了……
说到底感业寺也是主上的私产,那些人再怎么手长,也是伸不进去的。”
李治摇头,半晌才轻轻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眼下媚娘入寺,也是权宜之计。最紧要是为了朕能够平复朝堂之事。
若此时她出了些什么差错,那朕便是再如何得势,也是全然白费。
王德,切记切记,一定要好生地护紧了她。”
王德点头道:
“主上说得是。那……
过几日的先皇后娘娘大祭,主上还去不去瞧武姑娘?”
李治想了一想,终究还是摇头道:
“不见为好。她才刚入寺,若朕这便见了她……
只怕会功亏一篑。
你去告诉李云,好生照顾着媚娘,不叫她吃苦便是。”
王德点头笑道:
“主上放心,昨日李侍卫还与老奴说呢!
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两个孩子好容易得了这么一个报恩主上的机会,可都是欢喜得紧,也是上心得紧。”
李治点头:
“难为她们了。此事一了,朕自当有重赏。
对了,平日里她们与李云那里,也是更加要注意着些使用,万万不可使其短了什么东西,紧要的关头耽误事,知道么?”
王德含笑点头道:
“此事主上已然交待过数次,老奴都记得。”
李治又点头,这才再问:
“瑞安呢?
怎么没见他来报?”
德安这才道:
“回主上,瑞安方才回来过,不过因有急事,匆匆忙忙便又离去了。说是叫德安代报。”
李治立时便诧异道:
“怎么这般急?
东宫又出什么事了?”
德安笑道:
“说起来对咱们却是好事——主上,那萧良娣,又与太子妃斗上了。”
李治一挑眉:
“到底怎么回事?”
德安这才道:
“前日,萧良娣派了近侍玉凤来请主上不去时,恰好就是太子妃近侍怜奴也来请主上的时候。
眼见着玉凤不受主上的待见,那怜奴平日里素来是最恨玉凤的,便躲在**说了几句悄悄话。
可她再不曾想到一侧还立着瑞安个机灵鬼儿,竟然趁着她大肆讥笑玉凤的时候,瑞安借口有紧要事说与玉凤听,便将玉凤引了过去,听了个实在。
那怜奴说话,当真是难听,玉凤一听便恼急了,立时便扑上去,二婢便撕打成一团……
结果,还是瑞安唤了侍卫来才将二婢拉开。然后便各自回去找主子告状去了。
太子妃与萧良娣面儿上虽然不曾有什么,可是背地里却都怨恨上对方了。
加之后来瑞安又是添了几把柴,加了几根火……
眼下这承恩殿与宜春宫里,又是紧张起来。”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五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李治点了点头,轻轻道:
“瑞安这般,虽然只是小打小闹,却终究是引得两宫失盟……不过你也叫他行事仔细着点儿,别被抓出个什么来。
似今日这般,既然前日方出了事,今日就不该再去挑拨,否则只怕会引火烧身。
德安,呆会儿你去瞧一瞧,别叫他吃了亏。”
德安却笑:
“主上爱惜瑞安,是瑞安的福气。
不过但请主上放心,瑞安还是有些机灵的。
此番他虽然是去挑些事,却也是想了清楚才动的——主上有所不知,今日太子妃,可是又着请了些方士入内了。
瑞安的心思,是想着前日玉凤刚受了屈,想必此刻是卯足了劲儿要找承恩殿的不是。
若是能借此良机,引得萧良娣发现太子妃所行之事……
那以后便再不必让这些事引得主上劳心了。”
李治一怔,半晌才点头,微露笑容道:
“不错,瑞安想的是……
不过你还是着人去看着,他跟了媚娘这些年,情分非同一般。
朕只怕他一时心急着为媚娘报仇,做出些什么错事来。”
德安依旨便退下。
看着德安退下,王德才开口道:
“主上这里担心着瑞安,倒不如回头多瞧瞧徐太妃才是……
她这几日里,私下那些动作,可是不少。”
李治点头,拿起奏疏来批阅,口中却只道:
“朕知道她的那些事。”
王德不动声色地看着李治面孔,轻轻道:
“那主上为何……”
“父皇将这影卫一支交与她,便是因信她为人。
再者事已至今,她也未曾擅用过这些力量……
朕不以为,她会失态至于看不清眼下局势,妄行肆为,只图个痛快。”
王德点头叹道:
“不过说来也是……徐太妃的性子,是越事大越沉得住气。
她那般设计,想必也是有自己的道理。
只是主上,咱们也得多多替她防备着些,莫叫人欺负了她。
武姑娘一走,眼下这太极宫中,徐太妃可就是孤零零一个了。
武姑娘心里最牵挂的又是她……”
李治点头,合起奏疏,长叹一声,良久才道:
“朕何尝不知?
可是王德……
别说是徐姐姐,便是朕,也是常常渴望着,能够快意行事……
罢了,你着德奖仔细着些便是。”
王德这才点头应诺,然后又问道:
“主上,接下来……您打算如何呢?”
李治想了一想,却道:
“眼下最紧要的,却是朝堂之上,那些意存不轨之人。朕得先设法稳下了这朝政,才能动手清理……
李绩可有进书?”
“回主上,日里方进的,还不曾验过。”
“不必验了,拿来罢!”
“是!”
……
片刻之后。
李治阅毕李绩奏疏,合上,却是深思语。
王德正添香,见状便轻道:
“主上如此,可是英国公奏表有什么不当之处?”
李治缓缓摇头,却道:
“只是说此番远征,颇得弃宗弄赞(就是松赞干布)助力,一路行军,甚是畅快。”
王德笑道:
“也是应当的。说到底,此番英国公出征,可是带着江夏王一同去的。
不说别的,便是看着江夏王的份儿上,他也必然多与助力。”
李治点头,想了一想,却轻轻道:
“的确……
说到底,弃宗弄赞也是我大唐皇室的女婿……
那王德,若是我大唐有些劫难,你说他会不会出手相帮?”
王德会意道:
“主上的意思,是依靠这弃宗弄赞的力量?
嗯……倒也不是不可。不过怕就怕他一旦得了好儿,便食髓知味,越发贪婪……”
李治摇头:
“不会,朕幼时也曾见过此人。
更与当年他的求婚使也是打过好一番交道的。
而且父皇在世时,也说过此人可为大用……只是却得想好了方法,如何用才好。”
王德想了一想,便笑道:
“老奴愚钝,这等军国大事,却是再不得知……
不若老奴着人请了长孙太尉入内来,以他相商,如何?”
李治却立时摇头:
“朕既然有意一揽朝权,自当不再依赖舅舅。
再者,舅舅眼下已然是势高望重,李绩本已难敌。
若是朕再将这与弃宗弄赞交涉的大好机会,放与舅舅……
只怕李绩之势更加不及。”
王德点头:
“也是。那主上的意思是……”
“此事既然涉及两国之事,自然由朕出面最为妥当。
不过你说得也对,不能让他太过得意。便……
便任他个驸马都尉,再……封个西海郡王,也便算是殊异诸婿了。
再者这西海郡王也是他早就意欲一得的……
想必甚合他心意。”
王德想了一想,便立时惊叹道:
“主上英明!这驸马都尉倒也罢了。可是这西海郡王却是封得极妙。一来合了他长久以来的意望,给他一个名正言顺接管封地的理由;二来呢也显得是咱们恩宠有加……
主上给了他最想要的东西,想必他必然是自今起,一颗死心只唯主上是命了!”
李治点头,倒也安然受之。
于是王德便急忙上前来侍奉笔墨,准备着李治书旨。
李治拿了笔,却停在半空中不动,脸上只是怔忡。
王德见状,便轻声问道:
“怎么,主上,可还有什么不妥的?”
李治想了良久,才轻轻道:
“王德,你说若是舅舅他们知道此事乃是朕自己的主意,会怎么想?”
王德一怔:
“还能怎么想呀?觉得主上英……”
立时,王德住了口,了然地看着李治:
“主上是忧心,这长久来的事情,会被元舅爷他们给看破了?”
“此是其一。其二,若是朕此时贸然将此事张之于众,却没什么后手的话……只怕荆王叔他们,也会暗地里做些动作。
不成……
还是得再想一想,想得周全些才好。”
王德闻言,便从李治手中接过朱笔侍立于一侧,不言不语,只待李治自己想透。
过了好一会儿,李治才下定决心,再接了笔,书了旨意,交与王德着其传与李绩,然后又道:
“此番传旨,叫李云去。让他带几句话儿给江夏王,便说此番之功,务必要让那弃宗弄赞明白,是朕一番心意——与他人无关
明白么?”
王德会意点头,李治又道:
“还有,若是可以,最好能使江夏王劝得弃宗弄赞在正式上表之外,再具书信,向朝中三公以表其之忠心,以博三公之悦……
明白么?”(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六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王德却愣住:
“主上这是何意?”
李治却淡淡一笑:
“你只管将这话儿传与李绩听便是,日后自然明白。”
王德应,便退下传信。
……
贞观二十三年十月初八。
早朝。
高宗李治乃突当朝以告,道前数日,因英国公李绩之言,道吐蕃赞普此番助唐征军有功,着依太尉长孙无忌与禇遂良等人旧议,任其为驸马都尉,再赐封西海郡王。
长孙无忌等诸臣闻言,再不曾料到李治竟将诸臣微时之议牢记于此,且良加以用,皆心中暗叹,更感李治信爱之德。
九日。
吐蕃赞普乃遣使以快马入朝,具奏表以谢君恩,更又致书于长孙无忌等三公九卿道:
“天子有德,乃初即位。
臣之微末之德,天子亦能记于心,实乃臣之大幸。
然臣地自偏远,恨不能日日得侍君侧,遂书表诸公,请代臣多有奉告。
若有獠牲不忠之臣者,应立时以知臣,臣当立时勒兵赴国,以应君命,讨之除之!”
三公阅书,各有其思:忧之意似不轨者,长孙无忌禇遂良尔;忧之意有所指者,荆王韩王尔。
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
李治一道密旨,却引得朝中喧然,诸臣纷议,个个怀思。
可他本人却似完全不在意似地,只是依着规例,下朝后便轻驾行幸感业寺。
看着感业寺那渐渐清晰的轮廓,李治的心中如打翻了诸般料罐一般,各种味道,一应俱全,更有一种欲跳下马车,直奔寺中的**。
可是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此刻还不是与媚娘见面的时候。真的不是。
所以……
尽管他的思念已然如一把火一般,烧得他五内如焚,而且这把火还随着进入感业寺,立上大殿的时刻,越来越旺,越来越旺……
他却始终只是忍耐着,努力地忍耐着。
但是……
千算万算,他终究还是没有算到一件事——
他可以不去见媚娘,可是媚娘难道就不会见到他了么?
所以,当他在大殿上依着礼节进毕了香烛,焚毕了钱钞之后转身出殿时……
那道立在殿外墙下,一身海青,虽然无半根青丝,却依然明丽如故的身影,击垮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一刹那间,他失了神,竟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台阶,扭了脚。
立时周围一片大乱,最清楚怎么回事的王德厉声大喝,着慌了神的方丈与住持立时收拾间干净殿宇出来,以供诊视。
……
一片繁乱之后的片刻清静时。
王德摒退了所有人,又令瑞安、德安、明安带着清和明和守紧了房门,这才带了媚娘从侧门入内。
当看到躺在榻上,皱眉呼痛的李治时,满眼泪光的媚娘,竟然恍惚间,似又看到当年那个爱娇任性的晋王稚奴。
一时间,她竟停下脚步,再不敢上前。
然而再多的不敢,也敌不过那一丝的不舍。
慢慢地,媚娘走上前来,轻轻坐下,双手轻抚上伤处:
“痛得厉害?”
“还能忍。”
李治轻轻地道,胸口紧揪至难以呼吸。目光却只在媚娘脸上流连不下:
“你瘦了好多。”
媚娘闻言,怔忡地伸手一抚面颊,淡淡笑道:
“素食如此,自然是瘦的。
再者初至此地,饮食不适。”
李治心痛,如一丝纠缠不止:
“那便换个地方罢!”
媚娘却笑了起来:
“主上这话便是说笑了……
换个地方,哪里还有这里的清气悠闲?”
李治默默不语,良久才伸手,轻轻握了她手在掌间把玩:
“你……”
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千言万语都只能化做深情一吻,缱绻缠绵。
……
片刻之后。
李治呆呆地看着身边熟睡的媚娘。
多少次了?
他看着她这般温柔而孩子气的睡容痴痴发怔?
他淡淡一笑,突然想起幼年时的一件事来。
那还是他初识情滋味的那一年。
……
有一日,他因着太宗宣召,前往太极殿诵书,考较文章。
初时里,他是有些不耐烦的——
倒不是说那些书他都背不得,事实上,他背得,可比几个哥哥都熟。
可是他就是不想去背。
为何?
他自己也不知道。
许是他不喜欢太极殿罢?
自幼便是如此,他喜欢与父皇母后一块儿生活的甘露殿、立政殿,却唯独不喜太极殿。
那里给他的感觉,总是压抑,活泼不得。
不过父皇旨意已下,他不去总是也不成的。
所以便慢吞吞地更替了衣衫,慢吞吞地前往太极殿——
果然,到得他入殿时,父皇已然考较完了三位兄长的文章书卷,正在批讲诸位兄长,见他入内,一来怜着他年幼,总是偏爱些,二来因为心情大好,也就不再考较他了。
于是便一点头,着王德牵了他去后殿吃点心去。
他心里便有气——
父皇这是做什么?
就只为了叫他来看看兄长们么?
王德看出他的心思,却含笑道:
“殿下可不必生气,说白了,主上还不是一日不见殿下,便想得紧?”
他想了一想,倒也是有理,这才平息了怒气,慢慢地跟着王德向后殿走。
而他这点怒气,在后殿里坐下,吃上了点心,王德又被叫走之后……
也当真是无存半点了。
特别是他看到……
那个伏在书案上,沉沉睡着的女子。
……
想着当时见到的那张好睡脸孔,李治不由轻轻一笑。
这一笑,却引得胸膛微震,惊醒了沉睡中的媚娘。
媚娘抬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李治:
“治郎?”
看着她那无辜模样,李治心中爱怜更深,忍不住轻轻啜了一口她的玉额,才拍抚一番道:
“好生睡着罢!还早。”
媚娘却不依他言,摇了遥头,初生小猫儿般打了个小呵欠,才起身劝道:
“治郎,还是早些回宫罢!
眼下这等时刻,你若不早些回宫,还是不好。”
李治当下便不悦道:
“你不想我留下陪你?”
媚娘叹气:
“正因为媚娘希望治郎日后可以永远陪着媚娘,所以才如此劝治郎。”
李治沉默,良久才不甘不愿地长出口气,缓缓起身。
起身时,他才想到什么似地,一时尴尬地看着正垂首,替他寻着衣裳的媚娘。(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七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媚娘脸一红,却头也不抬道:
“……下次想留着,提前说便是……
别再装脚伤……你装得当真是不像。”
李治闻言,也是满面涨红,最终却是轻轻一笑,将她拥入怀中。
……
是夜。
太极宫。
太极殿。
看着自感业寺归来之后,心情便好得不像话的李治,王德悄声问德安:
“这几日,可有什么用词不慎的奏表么?”
德安想了一想,点头道:
“有是有……不过都依公公的吩咐,特特挑出来放在一边呢!
这时问它们做甚?”
王德便小声笑道:
“教你这小儿一个乖!若但凡有这等用词不慎,或者言语刺耳的奏表时,便先挑了出来,看看主上心情如何。
若主上心情不佳,或只是平平,那便万不可奉上。
若是主上心情颇喜,那必然可奉上了。”
德安恍然,立时便笑着点头称是,将白玉拂尘往腰后一别,一路小跑去搬了足有半尺来高的奏表,上前便欲进在李治面前。
可左脚刚踏上玉阶第一层,便被王德急急止住。
他一怔,看着王德提了袍角,一路小跑下来,点着自己脑袋低不可闻地斥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实心眼子?
我教你乖,你便将全部的奏表一并递上?
掺和着些么!
总不能让主上被这一堆奏表再坏透了心情,连那些别的也不想看了呀!”
德安闻言大悟,急忙便转身到一侧小书案上,与憋着笑的明安一同,把怀里奏表与那些报喜奏表一并打乱了,这才抱到李治面前。
李治眼里看着奏表,心里却明镜似的。
看着王德教德安如此,心知这是王德长久侍奉父皇,得出来的经验,本欲开口说不必,可想了一想,终究还是放下——
到底自己眼下只是一人,身边没有媚娘劝着,也不敢说会不会一时因怒起意,便行错了旨,走错了路。
于是只是沉默。
良久,他才突然道:
“近日宫中如何?”
德安闻言,看了看王德才上前轻道:
“主上吩咐的几件事儿,都安排好了。
瑞安这几日,不错眼睛珠儿地盯着那两位呢!
昨日里主上出宫,还听他来报,道说萧良娣似已然有所察觉太子妃的动作了。”
李治点头合上手中奏表道:
“这便好。不过告诉瑞安,还是得小心些,再加快些。
否则接下来的事情,便太仓促了。”
德安不解,看了看同样不解的王德,这才轻轻问道:
“主上已然有所安排了?”
李治一笑,却看向德安道:
“正要与你们说。接下来,朕打算再多替她们二人找几个伴儿,免得她们斗来斗去,总是些老敌手,难免寂寞。”
王德一怔,这才悟道:
“主上是想再纳新妃入宫,然后引得那二位再也没时间去管旁的?”
李治却摇头,半晌才轻轻道:
“虽然朕是不常亲近太子妃,可她的心性,朕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你觉得她若非不是被逼到绝境,会让媚娘回宫么?
她不会。
所以朕才要让她走入绝境,无计可施。”
王德想了一想,恍然道:
“不错……若是主上能假装顺着太子妃的意,纳几妃入宫,又是依然专宠萧良娣……
那到时,便是太子妃已然被封中宫,只怕也是心急不安的。”
李治点头:
“所以你们把话儿传出去罢!
该纳几位新妃了!”
……
贞观二十三年十月初十。
夜。
长安。
太极宫。
东宫。
承恩殿。
怜奴为首,忙忙碌碌地带着诸侍诸监,将太子妃每日必饮的药汤熬好,滤净,端上来。
太子妃王善柔看着面前乌墨墨的浓汤,不由长叹一口气,秀眉微颦道:
“说到底,陛下不来,也是无用。”
怜奴闻言,心中不忍,乃柔声劝道:
“娘娘此言虽然有理,可想一想到底是准备得安,比猝不及防来得好。”
王善柔心知其意,也不多言,便举药汤饮尽。
药甚苦,以至于王善柔饮毕,目中竟含着些泪。
怜奴急忙奉上解苦果丹二枚,看着王善柔。
王善柔却玉手一推道:
“不必。这果丹既然甘酸解苦,自然也会伤了些药效。
区区几丝苦味,本宫倒还忍得。”
怜奴也不敢多勉强,便着人拿下。
王善柔口中这般说,可那苦味当真是难受得紧。直忍了半晌,她才能够说出话来:
“太极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陛下这几日,还是一切如故——不是面见群臣,便是独自批奏疏——却是哪个妃嫔都没见过。
倒是那徐太妃,还赏着脸,让请进太极殿里见一见……
娘娘,您说这陛下会不会……”
“不会。
陛下虽然错失一时,却非昏主。对先帝一片孝慕之情,更是常人难及。
那武媚娘之所以受陛下喜爱,也与她本身实非先帝嫔妃有关——若是她曾得先帝幸,那陛下必然断却一切绮念,再不多思。
而徐太妃……
本宫听说,到现在陛下都以长姊相称。加之徐慧为人,智慧有余,先帝在时便曾上疏谏帝。
如今陛下后宫不若当年先帝后宫,自然是寻不得如皇后娘娘那般的良佐,也难得杨淑妃那般虽性奸狡,却才度无疑的偏妃……
所以自然会多多请教徐慧。
毕竟身为后宫者,与陛下的立场是一致的,看事看物的观点也会与前朝大臣颇有不同,于陛下而言,若治国理事,自然是后宫前臣皆不可缺。”
怜奴这才点头道:
“怪不道长孙大人说娘娘您才是真正适合成为后宫之主的那人……原来还有如此一层呢!”
王善柔淡淡一笑,却看着前方道:
“长孙大人何等人物?他一生所见之良人高士,怕是古往今来之人,得觅其一二便是大幸。
何况他还有一个堪称两朝无世出之佳女的妹妹……
所以他的眼光,自然是高于常人许多。
这也是为何长孙大人明明知道萧玉音若论身世与血统,比本宫更适宜为他所用,却一直没有表态支持萧氏为后的原因。”
怜奴一怔,看着王氏道:
“娘娘的意思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八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王善柔起身,慢慢踱步到花架之前,看着架上盛开的金菊道:
“直到现在为止,长孙大人能容得本宫居于正位,都是因为本宫出身太原王氏,又是适合此位的原故。
其实论起来,以身世而言,萧氏出身三朝之前皇族,其姑又是前朝萧皇后,其伯为先帝良相萧瑀,血统之高贵,远非本宫与诸嫔能及。
然而她这般血统高贵,萧氏一脉却是人丁不兴,朝中官席更不似本宫母族,不但人丁兴旺,更是多居高位……
最重要的,是对长孙大人而言,陛下是真的非常重要——
因为他最疼爱的,便是先皇后娘娘,最敬重最在乎的又是先帝。而先皇后娘娘与先帝二位,于亲生诸子女之中最疼爱的,便是这当今陛下。
而本宫……却是陛下最不喜欢的那个人。
所以依理依势,长孙大人奉立萧氏,对他自己都更有助益,也无损害。
然而长孙大人依然奉立本宫。
为何?
不过是因为本宫的确是适合成为一宫之主的人罢了。”
王善柔凄凉一笑:
“所以,本宫知道,这凤位早晚是本宫的——只是,便是推本宫坐上这凤位之人,心里也不喜欢本宫便是。”
怜奴闻言,心中也是一片黯然。
正待再开口劝时,却忽然闻得一小监急匆匆入内,向着王善柔倒头便拜道:
“娘娘!大事不好!”
怜奴闻言便怒道:
“什么大事不好?!没得好端端的说些晦气话儿!”
于是便着人掌嘴。
善柔闻言,也只是道:
“好了,他这般急,必是有要事欲说。下次注意着些,这些口忌还是别犯便是。”
小监闻言,也是惊得急忙谢罪,半晌才道:
“娘娘,那……那宜春宫的,今日里却不知从哪儿打听得来的消息,知道咱们承恩殿里请了几位道长来行些法事,便认定是咱们有心想害,一个劲儿地抱怨又骂着呢!”
太子妃闻言便皱眉看着微微一惊的怜奴:
“谁走漏了风声?”
怜奴却急忙摇头道:
“怎么会呢?一切都依着娘娘的吩咐,准备得妥妥当当,再不漏半点儿信的。
会不会是那萧氏自己想要寻些由头与娘娘不利借口张扬,谁知竟然误打误撞的,便知道了些?
娘娘,恕怜奴多嘴,那萧氏当真能如当初所承诺的一般,与娘娘一心一意么?”
王氏沉默,良久才轻轻道:
“只怕她不会真的与本宫一心的。
只要有她那几个孩子在,只要有她的母家在,她便再不会一心。
不过此事真假,还是得试过才知。”
怜奴闻言,便轻轻道:
“怎么试?”
王氏想了一想,缓缓道:
“若她果如咱们所料,仍然心存不轨的话,那本宫推荐些新人给陛下,她必然是大加反对。
若是她不反对,那自然是不会在意。”
怜奴却道:
“娘娘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谁知道此番再召进宫中的,会是些什么妖娥子?”
王氏却轻轻一笑道:
“本宫此举,不过在于一试。
若萧氏无心争后位,那这四夫人之首,自然是她的。
若她有心相争……本宫也好准备了人,以为协助。
再者依礼依制,陛下后宫都是不当如此,既然总是要进人,那由本宫来请陛下恩准,岂非更得上心?
何况……”
王善柔转首看着怜奴,轻轻一笑道:
“若是能借此良机,引些新生活水来,清理一番这东宫旧池……
不也是挺好的么?”
怜奴恍然,大喜。
贞观二十三年十月十一日。
午后。
太极殿。
东宫。
承恩殿中。
见到母亲,太子妃王氏当真是欢喜不胜,又是一番切切絮语之后,才着周围人等退下,只留怜奴随侍。
柳氏见左右无人,才轻轻抚着女儿手道:
“不知娘娘此番召为母入宫,却是为何?”
王氏这才将自己心思一一说与母亲听,又含泪道:
“母亲当知,日前咱们设了法子,将那武氏妖女赶出**。可没想到这却是驱了狼,纵了虎。那萧氏如今,一发大胆。
前些日子还在自己殿中大骂女儿,说女儿有意害她——
母亲,女儿虽然确是行了些祝祷之事,可是母亲最清楚,女儿只不过是想借一借她连孕三子的好福气,能够得个孩儿罢了……”
柳氏如何不知?却叹:
“唉!为母当初便劝过你父亲,那武媚娘留在宫中,却比留着萧氏来得好……
说到底,那武氏出身不高,又是注定一辈子抬不起头。若是咱们与之交好,替她求个一妃半嫔的位置,那她必然是一辈子感激娘娘,为娘娘所用。
有她在,那萧氏也就得不到如此盛宠。
可你父亲一味气着武氏祸乱之事,又怨恨她让娘娘伤心,便逼得她离宫……
这才造得眼下这般事态。
需知那萧氏出身家世不低,又是皇族后裔,又有三子在手,又……又颇得陛下喜欢,长孙氏一系势高权重,比起咱们王氏一族来,自然是更希望立她这个家中人丁不旺却颇有虚名的侧妃为后呀!
唉……眼下可好,这武氏一离宫,最得好处的,却是萧氏。”
王氏垂泪道:
“当时女儿也是一时气急,这才逐了武氏出宫。再者母亲,那武氏也是个狡诈之辈,若留在宫中,一来败坏陛下清誉不说,二来也怕她一日日势大……
母亲,她才入感业寺几日,陛下便找了借口去见她。
若她留在宫中,只怕女儿别说再得上幸,可孕龙嗣了,便是见陛下一面也难……”
柳氏闻言便皱眉:
“前些日子陛下去感业寺,当真是见她去了?”
王氏点头,只是气恨呜咽道:
“听人来报,说陛下当日因为见她,还险些跌伤了脚……只不过咱们的人拦得紧,趁着诸人乱着给陛下瞧伤时,便打发着她去寺外远处忙活,这才没得相见。”
柳氏半晌不语,良久才道:
“如此说来,那武氏也确是不能留在宫中……也罢,赶已然赶出去了,再也不必想了。
只是眼下这萧氏之事……
确如娘娘所说,却得探一探她的想法。
娘娘想引些新人入宫,分一分她的宠,净一净这后宫,倒是好事。
只是这选人择人之上,却得仔细慎重,万不可失了一步。
不知娘娘可有良选?”(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二十八
ps:看《大唐三帝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王氏轻叹一叹,这才道:
“陛下喜爱,向来是性狡慧,又要姿容明丽的女子。以萧氏之姿,若在诸贵之中寻得一女比其更甚,却怕是难……
再者若再寻一个心存狡慧的,只怕又是萧武第二。
为了陛下想,咱们也得寻些柔良安稳,又是姿容不逊于萧氏的才好。
可是这等女子,只怕一入宫,陛下初时是不会喜欢的。
所以却得寻些陛下不得不幸,不得不近的女子,这才能让陛下渐渐体会到温柔安稳的好处——天子也是男子,天下男子都是一般无二。
若得了温柔佳人,自然再不会想着那些无礼任性的了。”
柳氏点头。
王氏又道:
“再者,既然要与萧氏平分秋色,家世必然要不低——可论起家世来,再不曾有高于咱们王氏一族的。
而若纳了王氏女入内,只怕会因女儿……”
王氏闭口,良久才含泪道:
“所以陛下不会喜欢王氏女,唯一的办法,便是要寻得一个家世不低,又要与萧氏平分秋色的出来。
这样想来想去,只有陇西李氏与赵郡李氏二族之女,可堪其任了。”
柳氏知道女儿心里难受,也便故意转移话题道:
“可陇西李氏,天子一族,再不能族内相婚,那就只有赵郡李氏一族。”
王氏默默点头道:
“赵郡李氏,天子同姓,又是当今朝中权贵,又与关陇一系相近,必得诸臣支持,陛下也会因为同姓同宗之故,多有亲近怜爱。
所以是最佳之选。”
柳氏想了一想道:
“赵郡李氏中适年的女子,倒是有许多,姿容上佳的也不少。不知娘娘中意哪个?”
王氏从手边取了一本名书,交与母亲道:
“谷州长史李孝节之女,武德令李元素与中书侍郎李敬玄之妹,李兰泽。
她今年芳龄十四,正是入宫的好时候。”
柳氏一怔,取书来阅,又见过小像之后才点头道:
“正是了!这李氏出身高贵,又是父兄得力。最好不过。”
王氏又道:
“最难得是此女性情温雅和顺,又是风评颇佳……想必陛下会喜欢。”
柳氏点头,又道:
“不过若仅得她一人,只怕不好。”
王氏便道:
“还有一人,只怕陛下也会喜欢——母亲可还记得当年的崔妙容?”
柳氏如何不记得?便默默点头道:
“难不成你要用她族中人?
怕是不妥罢?”
王氏却轻轻一笑道:
“便是同族中人,也有不同心的——母亲可还记得女儿在家时,与她一位同族姐妹甚为交好?”
柳氏想了一想才道:
“你是说……博陵崔氏一门中的崔玉容?
当今兵部尚书崔敦礼之孙,中书舍人崔余庆之女,符宝郎崔贞慎之妹?”
见着女儿点头,柳氏深思良久,才欢喜抚掌道:
“不错!此女甚好!
她与那庶出的崔妙容却不同,说到底,是正门正户的出身。祖上又是代代高华,祖父兄长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她平日里,也是极为不屑于那崔妙容相与的。想必为人却是好。”
王氏点头,含笑道:
“最难得是她与女儿颇为投契。
若得她在内,女儿想必大有助力。”
柳氏便连声叫好,又道明日便着其夫,即王氏之父王仁佑上表请奏。
王氏却摇头道:
“母亲却别急,还有一女,还请母亲阅过。”
柳氏闻言便是一怔道:
“怎么还有?这眼下东宫里,不是已然没有什么人了么?”
王氏却道:
“母亲,那杨氏与刘氏,您以为,当真可承得四妃之位么?”
柳氏一时哑然,半晌才点头道:
“杨氏看似谦卑,实则心存不轨已久。
至于那刘氏……更是出身下贱,为人又轻薄,再不宜为夫人位。
娘娘思虑甚是周全。
那依娘娘之见,却再纳何人?”
王氏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又奉一名书与柳氏道:
“此女出身虽非高门,可到底也是大家。
再者若是咱们一味只选些氏族一系的女子入宫,只怕头一个反对的便是长孙大人。
所以……
只怕咱们还是得再挑二名关陇一系出身的女子,以充四妃之位。
这样一来,关陇一系与咱们氏族一系,自然便是同心同德了。”
柳氏点头赞道:
“娘娘心怀家国,又是如此才德,当真是中宫之选。
却不知娘娘所选何人,让娘娘如此烦忧?”
王氏不答,只将名书递与其母。
其母初见其上之名,便是一惊,看着女儿点了头,这才展开名书仔细阅过。
良久,她才缓缓合了名书,想了许久许久,才对着捧茶细品的王氏迟疑道:
“此女……
当真可妥当?
娘娘,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别家女子?
关陇一系中,如她一般性情的甚多,为何非要她?
毕竟她姐姐……”
王氏却合了茶盏,长长舒了口气道:
“母亲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她姐姐也在宫中,女儿才要选她。”
柳氏闻言,便静静听说。
王氏道:
“徐惠为人,其颇谨慎。她与武氏虽为交好,却一直颇受先帝与当今陛下恩重。
母亲,您可还记得,当年因为咱们以为她与武氏交好,有意除之时,她却只是以死明志,再不得二言?
可见此女非同一般。
而且近日里,陛下也是三番几次,颇善待之,日后想必,她也会如燕太妃韦太妃一般,受陛下敬重而进一步封妃。
母亲,咱们之前与之有微隙,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武媚娘。想必她心中,也是明镜一般。
眼下她一个女子,又失了武媚娘这样的良助,独自一人在宫中,其实也是可怜。
若是咱们能够将其妹送入宫中,与之相伴。
一来,咱们不必强选一些关陇强氏,比如长孙氏,比如禇氏,又比如元氏等世家女,以为父亲他们前朝之患。
二来,这徐惠与咱们之间的小隙,也说不定会因为咱们力荐其妹,再为徐氏一门添妃封荣而化解。
三来,女儿早有所闻,说陛下与先帝昭媛元氏关系颇为良好,于元氏生前,便一直视其为姐妹般照顾。
这徐素琴不只名字与那元昭媛相同,连样貌也是似得十足十。
她今年不过十一岁,尚不及笄,入宫为妃也不过是虚位——多半陛下念及其姐,封她为德妃已是至高。
再者,旧情一物,正反两面皆可为害:陛下见她时,必然思及其姐徐惠与武媚娘……
所以只怕便是对她颇有怜宠,也不过是当个妹妹便罢,再不得深宠盛恩,不成威胁。
四来,也是最紧要的,便是一旦这徐惠仇恨咱们,不失于心。至时有这徐素琴在宫中,处于女儿手下……
她行事处机,也不得不顾虑一二,于咱们,也是有利无害。”(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三十
柳氏听得连连点头:
“不错,她徐惠再受恩宠,终究是先帝妃嫔。
若是有她妹妹入宫,立于娘娘手下,那自然是要多加讳忌的!
而且陛下既然心里有武媚娘那个妖女,又与先帝昭媛元素琴有些姐弟情分,自然是不会将这徐素琴当个正经妃子看的!
娘娘长远之虑,不可不谓英明!
不过……以为母之见,徐素琴可以入宫,却不能立为夫人。
到底她出身只是平平,又是有其姐在后宫为应。
若是徐太妃一心对娘娘不利,她必然要与之倚助。
身居高位,怕是对娘娘不合啊!”
王氏想了一想,也缓缓道:
“这般说来,母亲却是思虑极密……
那依母亲之见,该当何如?”
“立身九嫔之中便可。毕竟她姐姐徐惠,至先帝去时也不过是个小小充容。
身为其妹,若封高位也是于理不通。
再者,为母也听说那丫头看似贤淑,心里也是个鬼主意多的。
虽然年纪小不足以为害,可说到底,若纵其高位,究竟是个祸害。
娘娘以为如何?”
王氏想了一想,点头道:
“母亲思虑周全,那便封她做个婕妤罢!
她姐姐初入宫时,可还只是个小小才人呢!”
柳氏点头,又道:
“不过这样一来,剩余一妃之位,却又要详加思量。
娘娘,不若立那长孙氏女为贤妃如何?
这样一来,想必长孙一族也不会说咱们什么。”
王氏急道:
“万万不可!
母亲,您切需记得,大唐后宫,诸姓皆可有,唯这姓长孙的妃嫔,再不可出第二个!”
柳氏讶然:
“娘娘如何这般激动?”
王氏喘了口气,这才轻轻道:
“母亲,长孙氏如今势权通天,连陛下旨意都得通过长孙一氏才可令行禁止。
何故?
一来因为长孙一氏良才辈出,确于大唐有功。
二来,却也是最要紧的,还是因为先皇后长孙氏与当朝太尉,陛下元舅长孙无忌!
母亲,您想一想,长孙氏一门,说起来虽非五姓七望之列,却是出身高华,势可与咱们太原王氏博陵崔氏,甚至是天子李氏一门相并肩……
若选了长孙女,母亲以为,有长孙无忌在朝把持着,这皇后之位,还能是女儿的么?
陛下,还会在乎萧氏么?
还会在乎武氏么?”
柳氏悚然一惊:
“若……若果如此,念着生母之恩,再加之元舅之持……
那……
那是……
唉呀!为母还是糊涂!还是糊涂!”
王氏长出口气道:
“倒不是母亲糊涂,其实这般想法,女儿也曾有过。
可是前些日子,女儿去太极殿觐见陛下时,偶尔听到那朝中一个中书舍人,名唤李义府的,密里力谏陛下不可纳妃长孙氏女……
这才想明白:
若是长孙氏再得一女入当今陛下之宫中,那必然是立后的,而且也必然会深得陛下爱重,甚至有过于萧武二氏的。
若要论起来,长孙氏女入宫确是可解眼前之急。
可是从长久而言,母亲,引长孙女入宫,那无疑是饮鸩止渴!”
柳氏愧道:
“正是如此,为母只图得一时痛快,却忘记长久。唉!”
王氏见状,又好声劝谏一番,然后最终还是定下最后一妃,自然当以范阳卢氏前族长,故范阳郡公之孙,当朝检校尚书左丞卢承业之女,千牛守备卢守正之妹,年方十四的卢昭莹为上。
四妃人选已定,九嫔人选也有其一,于是其余诸嫔,柳氏便劝王氏当以关陇世系好女入选。
王氏意同,乃再选良女二十人入九嫔之列。余下诸御妻,则依了惯例,当交与内侍省良选。
于是大事议定,王氏便立时以书成表,着其母柳氏带回交与其父王仁佑,再进交与长孙无忌阅过之后,再行定夺。
……
次日夜。
长安。
长孙府中。
长孙无忌看着长子长孙冲才将送来的妃嫔名表,冷冷一笑,拍落在案上,向后靠入椅圈之中。
长孙冲见父亲不甚喜悦,便弯腰轻道:
“父亲不喜?看来这王仁佑又是在暗中耍了些无谓心机了。”
长孙无忌冷冷一笑:
“他这哪里暗中,根本便是明算!
眼下他看着女儿必然为后了,便得意洋洋起来,自以为可以把持后宫,竟然将四妃全部给了氏族一系,再无一个咱们关陇诸臣的女儿。
你看看,赵郡李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再加上一个跟他女儿不和的兰陵萧氏……
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长孙冲吃惊道:
“这王仁佑如此大胆么?不会罢?
他也不似有这等胆量,敢将咱们关陇一系置于无处啊!”
长孙无忌微合了眼,冷笑道:
“谁说无处的?四妃无位,九嫔之中,倒是大半都是关陇一系……
可是冲儿啊,这些关陇一系中的女儿,都是谁,你却看一看!”
长孙冲闻言,便急忙取了折书来看,半晌才怒道:
“好个王仁佑!竟然把咱们长孙一脉摒除在外!”
长孙无忌却摇头道:
“你且别急着发怒——他不选咱们长孙一脉,却也是合为父心意的——为父可不想被人说是再借外戚之力,干涉内宫。”
长孙冲张嘴欲劝,可想一想父亲一向声明,长孙氏女自先帝以来三朝之内,再不可入宫为妃为后,于是便闭了口,良久才道:
“那父亲为何生气?”
“为父生气的,是她竟然把徐太妃之妹也给拉了进九嫔,却不与之妃号,屈居于其女之下做个小小婕妤……
冲儿,你说这王仁佑此举,意在何为?”
长孙冲想了一想,这才惊道:
“满朝文武皆知这徐太妃是父亲与诸位关陇重臣当年一力保入宫中的……
难不成这王仁佑想借徐太妃之妹进一步控制徐太妃,以图谋于咱们关陇一系?!”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三十一
贞观二十三年十月十七。
长安。
太极宫。
云泽殿。
若是太宗复活,只怕再也认不出眼前这个女子,便是那个曾倚着他的臂膀,巧笑倩兮,明目善睐的惠儿。
年方二十三的徐惠,已然是银丝根根,一身青灰紧着,勾勒出一片如纸的单薄身躯。
虽然面孔依然是光洁一片,可那双已然彻如死灰的眼睛里,透出的却是苍老而无生机的目光。
徐惠老了。
即使她只有二十四岁。
她也已然老了,半个身躯,已然埋入了土中。
甚至她曾经纤稼合度,舞姿曼妙的身体,也如那些老年人一般,渐渐地弯了起来,犹如一只煮熟了的虾。
这样的徐惠,别说是太宗,便是媚娘,只怕也再认不出来。
所以,文娘看着,才会心痛——
她本该是繁花正茂的年纪!
本该如此!
所以,当听到那个消息时,文娘毫不犹豫地便告诉瑞安:
“必须要让娘娘知道!
也许……说不定……
她能活过来!”
……
文娘说得不错。
当徐惠听到她的回报时,徐惠死灰般的目光,又一次复燃了:
“那贱人……
当真如此做了?”
她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的仇恨之火,银牙欲碎道。
文娘点头,含泪看着徐惠,目光中有欣慰也有伤感:
“主上也是拒了的。
可是娘娘……您当知,对长孙太尉而言,这样的结果还是好的。
所以……
所以老爷夫人纵然不舍,也是无法。”
徐惠闻言,心中如一片冰刃刮过:
“可是素琴便是算了虚岁,也才十三岁!
她……
她……”
咬着牙,徐惠半晌不语。
文娘微泣道:
“娘娘,别人不知道,咱们是知道的。
当今主上心里,只有武姐姐一人。
若是二小姐入宫,那便是主上念着昔日情分,多加怜幸……
那……
那……”
徐惠恨,她恨得几乎要将后牙咬碎!
可她也无法!
因为她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李治的本意,更不会是素琴与父母的本意!
徐惠知道这是谁的本意!
更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所以她才恨!
无边无际的恨!
……
“文娘说得不错。
徐姐姐,朕的确是不能怜幸她。
因为朕……不想让武姐姐伤心,也不想让你伤心。”
李治的声音,突然在云泽殿中响起。
徐惠愕然回首,看着那个从灿烂得一片金红的阳光中走进来的青年帝王。
殿里正议论此事的诸人见李治入内,急忙一个个下跪迎驾,被李治都着起了身,又忙令德安去扶了弯腰欲礼的徐惠,这才慢慢与她一同走到一侧案边,分了君臣之礼,对面而坐。
李治看着跪坐在锦垫上的徐惠,心中暗暗叹息,然后才愧道:
“徐姐姐,说到底是朕对不住你。”
徐惠却摇了摇头,轻轻道:
“宫里呆了这么些年,若是连这等事都看不透,那徐惠也当真是愚昧了。
……主上当真不必自责,徐惠明白,那些人如此作为,不过是想着借徐惠这唯一的亲妹来挟持徐惠相助于其,或者再不济,也于徐惠不得顺遂其意时,以妹妹相挟罢了。
其实真正苦的还是主上——夹在我们这些人里,主上为难了。”
李治的目光微热:
“这么多年了,还是徐姐姐一直这么疼爱我……
可是我……
可我却不能为徐姐姐做什么。”
李治黯然。
听到李治放下尊称,口气一如平凡,徐惠心中一暖,淡笑含泪道:
“是呀,这么多年了,主上还是当年那个待人亲厚的晋王,一点儿也没变。
这等时刻,本不必亲自来的……
而且想必此刻主上最想见的,还是媚娘。
——说到媚娘,她可知此事?”
李治默默点头:
“我叫瑞安去问她了——这些事上,她是比我有办法。
徐姐姐不必担心,我们总是能设了法子,让徐妹妹不受这份罪。”
徐惠想了一想,却摇头道:
“只怕是无法可施了。
主上,眼下这长孙太尉也好,东宫太子妃也罢,都是铁了心要素琴入宫……
此事已成定局,再不得改。
其实换一面儿想着,此事倒也是件好事——
毕竟跟在我身边,又有主上照应着,她总是不会受屈。
再者她如今年岁还小,便是,便是主上不幸……”
她看着李治,李治无奈而坚定地看着徐惠:
“徐姐姐,这么些年了,我对媚娘的心思,你当是最明白的一个……
莫说今日你不愿我待她如普通的妃子,便是你今日求着我纳她为妃,我也是不能。”
徐惠轻轻出了口气,点点头道:
“媚娘当初也是曾经打过主意,若是到文德皇后娘娘十周年大忌之时,仍未得个结果出来的话,便趁着先帝大出宫人,一同出宫。
可她当时到底只是个五品才人,认真论起来,连侧嫔也不得算,只能是个内职侍官。
可素琴如今一上来便被点为婕妤……
只怕主上是不能退其出宫的。
到时还得请主上设了法子,想个什么理由贬一贬她的封位,再着退其出宫。”
李治却皱眉道:
“徐姐姐这话说得不对。
便是不说姐姐这么多年来,在父皇诸妃百般刁难与算计下,拼命护着我,爱惜我,照顾我长大的情分,便是……
便是看在安宁(晋阳公主)生前受了姐姐那么多照顾,临终时再三求我务必顾好姐姐的情分上,我也是不能让徐小妹受这等委屈。
此事不当如此行为。”
徐惠知道李治如此,却是念着徐家名誉之事。心中虽然感激,却道:
“主上如此待徐家,徐惠死而无憾。
只是主上,若不如此,安有他法?”
李治点头道:
“正是来与徐姐姐商议此事:
既然此事已成定局,改变不得,那我便想着不若如此。
对着外人,我自然是纳了徐妹妹入宫为婕妤,也会对她如其他妃嫔一般照顾。
可是咱们几个,尤其是徐妹妹自己要知道,或早或晚,她是要出宫的。
所以……
所以一入宫,徐姐姐,若是徐妹妹便病了,那是最好。
徐姐姐可还记得韦尼子?”
徐惠一怔,立时明白:
“主上的意思是……
想要在日后,假死易名,送素琴出宫?”
李治点头,黯然道:
“只是这样难免委屈了徐妹妹。
不过徐姐姐放心,若是徐妹妹不肯,我至时,才会改了徐姐姐的法子走。
说到这儿,倒是要问一问徐姐姐,徐妹妹可有意中人?”
凤雏展翅,却遇寒雨三十二
徐惠摇头:
“我入宫时,素琴刚满周岁。
后来因着我年幼,又是颇得先帝怜爱,家父便得入京为官,更是赐宅近皇城……
我才能得每月出宫三五日,得见妹妹。
后来先帝东征,家父因功封为外省大吏,不得不转回老家。
中间我又得先帝盛恩得返家中照顾病母,见过妹妹……
再前些日子,得主上恩施,再见她时,却还是个浑不吝的模样。
那时我便知道,素琴这孩子性淘天真,只怕要识得这男女之事……
却是要再晚上两年。”
李治点头,又道:
“看来徐妹妹也是个单纯孩子——既然如此,那徐姐姐,便是为了她着想,你也是要好生地将养起来。
否则日后在这太极宫中,难免不有人欺负了她。”
徐惠含泪,心中知道李治如此,其实却意在劝慰自己,只得默默点头。
李治又道:
“眼下里父皇新孝已去,孝期却未过。
所以我也是力劝着舅舅,万不可此时便将这等消息传与诸臣。
舅舅也觉得如此不妥,所以不曾发出些消息。
徐姐姐,其实这样一来对徐妹妹倒也是件好事。
若是她能赶在明年正月前,得觅良婿,那问题也便迎刃而解。”
徐惠沉默,良久才叹道:
“可只有这两个月的时间,哪里能得如此之利?”
李治也是叹息:
“我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可试上一试,总是比不试来得好……
只一点,万不可让舅舅知道了。”
徐惠摇头道:
“主上,有句话也不怕告诉主上您知道,这徐家里但凡有些大事小情,长孙太尉必然是知道的。”
李治一怔,立时会意:
“难不成徐家也……”
徐惠默默点头。
李治沉默半晌,才叹息道:
“舅舅如此,当真是太过了!
徐姐姐放心,我这便安排人去徐家,好生小心着此事。
不知徐姐姐以为,何人当得此职?”
徐惠想了想,张张嘴,却露出一脸为难。
李治见状,便轻轻道:
“徐姐姐不必为难,但你觉得好的,只管开口便好。”
徐惠咬了咬下唇才道:
“主上知道,长孙太尉必然是将太子妃与氏族一派的心思洞悉如烛。
然而如此一来,素琴入宫,也便成了他与氏族一派争夺宫中制权的紧要之步。
是以此刻,只怕徐家上下,已然是被两派细作给渗了个里外透彻了。
若非大有本事的人,只怕是行不得。
可是豆卢近卫眼下在公主府里,看着荆韩二王……
阿云虽然精干,可终究是个孩子,入了徐家只怕是太过招眼……”
李治想了想,明白徐惠的心意:
“徐姐姐是想……
李师傅?”
徐惠点头:
“李统领本事高强,又是跟着主上多年,心思细密,忠诚更是无可挑剔。
最紧要是他身为卫国公之子,便是长孙太尉与诸氏族,也不敢轻扰其锋,是为最上选。
只是他毕竟是主上的近身之侍,又是……
又是肩负护卫主上之职,无端端让他去徐府当个小小影卫,总是不好。”
李治却笑道:
“徐姐姐多思多虑了,师傅是个爱逛爱耍惯了的。
别看平日里他总是忙着,其实心里老早便想着出去透一透气。
再者此番徐妹妹之事,看似简单,其实也牵涉众多。
若一个不慎,只怕便是满盘皆输。无论如何也是轻忽不得。
也好,他平日里口中虽不提,心里却总巴不得出去一段时日。
那便着他去徐府守着罢!
不过徐姐姐说得也是,他是我身边的人,里里外外没有一个不认识的,若是贸贸然出现在徐府,怕是不妥……
这样,正好前些日子湖州长史与舅舅一同上表说湖州有伙疆外来的逆贼,行迹成谜又是扰民不安。
我明日便借着这个由头,说师傅武艺高强又通兵法,正是适合前往剿匪的好人选。
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得给师傅安排个临时又是寻不得住处的闲职,再借了卫国公与令堂是故交可借住其府上的由头,让那些匪徒们不至于一时警觉逃散……
如何?”
徐惠闻言大喜,连连点头道:
“如此,却是两全其美!
谢主上!”
李治见她微笑,心下也是宽慰,只是连连摇头,叫她不必多谢。
又坐了一会儿,德安便道朝中有事,请李治起驾归太极殿。
李治点头,便起身随了德安出殿来。
坐上玉辂软舆,德安一声起驾,辂夫们便稳当当地抬起了软舆,走向太极殿。
行了几步,德安便忍不住开口请问请治道:
“主上,恕德安多句嘴,徐姐姐今日这番话,德安怎么听着怎么奇怪……
她倒像是在向主上您要保证一般。”
李治只手支頣于舆扶(轿子的扶手)之上,正闭目养神着呢。闻得德安此言,眼也不睁,微微一笑道:
“有何所怪?
徐姐姐知朕心中一心一念,只爱媚娘——为了徐妹妹一生幸福,此求于情于理都是合适的。
说实话,朕倒是很欢喜她没有求朕能够好好待徐妹妹……
因为朕是当真做不到。
这样相求,也算是不枉朕与她一世好友。”
德安却摇头道:
“主上,徐姐姐会相求主上不要幸爱徐小妹,德安不奇怪。
德安奇怪的是……
徐姐姐为何一定要李师傅去照顾徐府?”
李治闻言虽然依旧不睁眼,可笑意却更是深厚:
“你也看出来了?”
德安看着李治的表情,心下了然:
“莫不是……
徐姐姐想将徐小妹与李师傅送成一对,以绝主上日后之意……
这……
不会罢?
徐姐姐怎么会算计主上至此?”
李治朗朗一笑,这才睁开眼,转首看着满脸不信的德安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何况那是徐姐姐亲妹,朕又是徐姐姐自小一块儿玩大的好友……
她夹在中间两难,有此算计也不为过。
毕竟世事无常,她毕竟不是朕,防着些总不是什么错事。
既然要防,那便得找个各样都是上佳,又是让朕再不能下手去抢的人最好。
算来算去,朕身边只有师傅最合适——出身高官贵胄,又是朕自小儿崇敬的人。
无论人才样貌,德行人品,都是上上之选。
虽然年岁是大了徐妹妹些……可师傅这样人,心细入微的,必然是疼爱徐妹妹。
算起来,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德安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看着李治:
“主上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