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废功
李慕禅拔剑出鞘,横向上轻轻一格。
“叮……”一声脆响,张感玄长剑脱手,在空中翻滚几圈,远远抛到石狮子上,又出“叮”一声脆响。
张感玄目瞪口呆,怔怔看着他。
周围诸人也被惊呆了,看看张感玄,又望向李慕禅。
恰好有两个天玑院弟子正出大门,见此情形蓦的停步,瞪大眼睛,喃喃自语:“这不是在玩吧?”
李慕禅长剑归鞘,合什一礼,淡淡笑道:“承让了,张师兄!”
说罢,扭头对李健道:“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到天枢院找我。”
“嗯……”李健有些恍惚,直愣愣点头。
李慕禅对周围众人微笑颌,甚是友善,转身迈步离开。
他心下暗忖,这张感玄性子沉稳,但狂傲非常,年纪轻轻,已是铜甲护卫,难免如此。
如此一来,自己那淡漠的一眼,足以激怒他了。
“小心!”李健忽然惊叫。
“嗤!”一声轻啸,剑光如匹练划过,瞬间及体,李慕禅身形蓦的一荡,横移一尺,间不容避开背心要害。
血光溅开,左肩被剑刃滑过。
一片寒光罩住李慕禅,张感玄双眼通红,神情狰狞,一言不的疯狂挥剑,宛如**。
李慕禅脚步轻盈,在剑光中闲庭信步,心下暗笑。
“张师兄,你——!”李健怒喝。
一个青年瞪眼怒喝:“李健,你闭嘴!”
这青年相貌平平,双眼狭长,目光冰冷,颇有几分气势。
李健转头一眼,知道他叫章平安,一直跟在张感玄身后,乃铁甲护卫,虽不及张感玄威风,也是厉害人物。
赵尚仁与常志明盯着场中,面露不忿,显然看不过眼。
大门前两青年也低声议论,一圆脸青年摇头:“张师兄这是偷袭,胜之不武,真是……”
“嘘——!”另一方脸青年忙竖指于唇,低声道:“你不要命啦,张师兄是咱们能得罪的吗?”
“可这也太欺负人啦!”圆脸青年压低声音,瞧了瞧周围,还好都在看场中,没人注意,他嘟囔道:“以大欺小不算,还偷袭暗算!”
方脸青年摇头:“你想骂张师兄,练好武功,成铜甲护卫再说吧!”
“李健怎么回事?”圆脸青年问。
方脸青年看了看,摇摇头:“不知道,难不成张师兄又欺负李健了?”
圆脸青年怒哼:“这张师兄忒可恶了,等我成了铜甲护卫,定要好好教训他!”
“先忍着吧,小心祸从口出!”方脸青年盯着场中,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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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兄,住手吧!”李慕禅闲庭信步,任凭剑光漫天,却沾不到他衣角。
不过,一滴一滴的鲜血不停滴下,他左肩的伤口一直来不及包扎。
张感玄连连冷笑,却一言不,双眼充血,面目狰狞,仿佛疯了般挥剑,剑光漫天。
周围窃窃私语,不知不觉已围了三十几人,隔着十几丈远,远远看着,不停指指点点。
张感玄知道他们议论自己,但眼前只有一条路,打败这个秃驴,才能理直气壮,让这些人闭嘴。
“再不住手,莫怪我无情!”李慕禅皱眉,脸色冷下来,双眼却带着淡淡微笑,似是嘲讽。
他长剑已经归鞘,只是施展轻功闪避。
他剑法算不上精妙,手脚跟不上思维,但目光锐利,一眼看破剑法破绽,再有浮光掠影轻功,故能如此轻松。
虽然叫住手,他眼神却在挑衅,不停的激怒张感玄。
果然,张感玄气迷心窍,不管不顾,剑法更加疯狂,如怒浪拍礁石,一波一波,连绵不绝。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嗤嗤的轻啸,长剑划破空气。
他们都捏一把汗,如此狂烈的剑法,湛然仍不拔剑,一味闪避,委实太冒险,一个疏忽,动作慢一点儿,就要中剑。
不知不觉中,他们站到了李慕禅这一边,同情弱者,也是人性。
“唉……,张师兄,这是你逼我的!”李慕禅摇头叹道,腰间忽然闪过一道寒光,倏的一闪,随即敛去。
漫天剑光骤然消散,李慕禅长剑归鞘,看了看张感玄,摇头叹息一声,转身飘然而去,眨眼消失在柳林深处。
人们讶然,齐齐望向张感玄。
张感玄手捂腹部,轻绵绵倒了下去。
“张师兄!张师兄!”章平安疾步上前,扶住了他。
张感玄却如没了骨头,嘴里咝咝抽着冷气,松开小腹,一把攥住章平安手臂,满脸惊恐:“章师弟,我……我……”
章平安顾不得胳膊疼,忙问:“张师兄,伤在哪里?”
另三人也围上来,关切的望着他,双眼逡巡,盯着他小腹。
“我……我的内力!”张感玄嘴里咝咝作响,惊恐欲绝,手背青筋贲起,死死攥着章平安手臂。
章平安忙一翻手腕,挣开一只胳膊,按住他手腕,脸色一变:“这……这是……?”
另边一人伸手一探张感玄手腕,脸色一变:“这是在散功?”
章平安忙道:“陆师弟,你去请大小姐,请来安长老,我运功维持!”
他又道:“张师兄,快坐下,我帮你!”
张感玄双眼直勾勾的,满脸惊恐:“我的内力……我的内力……”
“张师兄!”章平安沉喝一声,宛如炸雷。
张感玄颤一下,眼神恢复清明。
章平安把他按下,双手抵其背心,缓缓运功,沉声道:“张师兄,别胡思乱想,没事儿的!”
陆师兄转头就走,脚步飞快,宛如一阵风掠过李健身边,转眼消失。
人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不知张感玄到底受了什么伤。
章平安睁开眼,冷冷一扫众人:“都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事!”
众人顿如鸟兽散,李健迟疑了一下,赵尚仁忙招呼道:“李师弟,咱们走吧!”
章平安目光一扫,在李健身上转了转,冷哼一声,又闭上眼,开始凝神运功。
其余两人怒瞪着李健。
一人冷笑:“李师弟,你勾结外人,打伤了张师兄,真出息了!”
李健忙摇头:“程师兄,我……”
另一青年摆摆手,眼睛盯着张感玄,不耐烦的道:“程师弟,算啦,日后再找他算帐!”
那青年应了一声,怒瞪李健:“滚——!”
李健心头一颤,被他凶光所慑,脸色白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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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弟,这回可麻烦啦!”赵尚仁脸色沉重,来到一间大院。
这间大院与天枢院差不多大,布置更简单,三边围着绿竹,院中央几座假山,假山前一方石桌六只石凳。
常志明跟在身后,摇头叹道:“事情闹大了!张师兄飞扬跋扈,终于碰到硬茬儿了!”
两人拉着李健过来,格外亲热,李健也不推拒,一路想着刚才的事,摇头苦笑不已。
慕禅从小就胆子大,闯祸无数,往往自己背黑窝,本以为长大了,成了高僧,能收敛一些。
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进了梅府,他先是杀了开阳院座,如今又伤了张师兄,太能闯祸了!
他叹道:“都是因为我……”
“怨不得你。”赵尚仁摇头,在院中央的假山前坐下,叹道:“张师兄对宫师姐一片痴情,早晚要找湛然师弟麻烦的!”
常志明笑道:“李健,真没想到,你竟是湛然师弟的好友!”
李健挠挠头,苦笑一下。
赵尚仁恍然大悟:“怪不得天枢院关照你,原来是湛然师弟!”
常志明笑道:“李师弟,甭担心,湛然师弟来这一下子,谅他们也不敢再动你!”
李健苦笑道:“也不知张师兄伤得怎么样……”
赵尚仁沉吟道:“应该不轻,要惊动大小姐,请安长老,……怕有性命之危。”
“唉……”李健摇头,不以为然。
为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慕禅这一下太狠了,结了大仇!
他聪明得紧,这可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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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离开了天玑院,在左肩点了数指,止住血,浑不在意,脚下迅捷,思绪翩翩。
这一剑下去,并没刺中,看不出外伤,但内力如钻,直接摧毁了张感玄丹田,成了废人。
下如此狠手,纯粹是震慑,因为宫轻云,自己得罪人太多,李健难免被当成靶子。
再者,自己窜起太快,大多数人不服气,天枢院也是众矢之的,来挑衅的不会少,为免麻烦,也要立威。
这些东西,仅是片刻间想到,他自己脑筋越来越快了。
至于惩罚,却是不怕,张感玄出动出手,又背后偷袭,伤了自己,况且也没出人命,问题不大。
一出了梅府,他思绪马上一转,刚才种种抛诸脑后,想的全是家里,父母如何了,二姐,大嫂,大哥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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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院前
梅若兰蹙眉而立,紫衣飘飘,仪态优雅端庄,小圆站身后,两人宛如一道风景,让人眼前一亮。
安长老蹲着查看张感玄,神色凝重。
张感玄已昏迷,章平安四人站在一旁,垂头丧气,隐露愤懑。
在他们想来,这湛然太心狠手辣,竟下此毒手!
“安长老,如何了?”梅若兰蹙眉问。
安长老抬头,苦笑道:“丹田毁了,武功尽废!”
“可能恢复?”梅若兰黛眉蹙得更紧。
“……怕是不成了。”安长老摇头叹息:“是哪个下此狠手?”
“天枢湛然!”章平安沉声道,咬牙切齿。
小圆失声叫道:“你们怎么惹上他啦?!”
章平安看小圆一眼,不满道:“只是寻常口角罢了,没想到,他竟下此毒手,请大小姐作主!”
“嗯,我会查清楚。”梅若兰轻颌,道:“安老,尽力救治吧!”
安长老起身,淡淡道:“没外伤,弄些补药调养调养就是了。”
梅若兰吩咐:“平安,你们扶他进去,然后到憩园来!”
“是,大小姐!”四人应道。
梅若兰转身便走,脸色清冷,紧抿双唇。
小圆扭头瞪他们一眼,忙跟上去。
第47章 回家
小圆跟在梅若兰身后,娇声道:“小姐,湛然多好的脾气,下这么狠的手,定是他们很过份!”
梅若兰不说话,紧抿着嘴,脚下飘飘,度极快。
小圆轻功尽展,勉强跟在身后,还没说第二句话,已经到了憩园。
憩园依旧安静,清风徐徐,宫轻云一袭白衫,正在炎炎烈日下练剑,精致瓜子脸淡淡微笑。
当沉浸在剑法中,她完全放松下来,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练剑非但不苦,反而是最美妙的事。
正因为此,她剑法精妙,七院第一。
剑光闪烁,光寒练武场,暑气难侵。
梅若兰脚下不停,一掠而过,进了自己小院。
寒光一敛,宫轻云停剑而立,道:“小圆,大小姐怎么了?”
小圆停下,转过身,摇头叹气:“唉……,湛然他又闯祸啦!”
宫轻云明眸闪一下,若无其事问:“闯了什么祸?”
“他废了张感玄的内功!”小圆跺脚,满脸担忧:“这才刚出来,就又要进去了,他真是……!”
“他废了张感玄的内功?!”宫轻云顿时色变。
小圆摇头不已:“小姐这回是真恼了,他麻烦大啦!”
宫轻云柳眉蹙起,若有所思。
小圆忙道:“宫姐姐,我走啦,……唉,小姐很少动气的,这回呀,怕是说好话也没用,湛然真是……!”
她摇着头,便要往院里去。
宫轻云叫住她,沉吟道:“小圆,这件事必有隐情,湛然师弟修养极深,绝不会无故伤人。”
小圆忙点头:“就是就是!必有隐情的!”
“你先别找大小姐,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宫轻云道。
“这……”小圆迟疑。
宫轻云忙道:“大小姐冷静下来,你再好好说,……这时候替他说话,火上浇油!”
小圆想了想,点点头:“好,听宫姐姐的!”
宫轻云淡淡一哼:“自晋入铜甲护卫,张感玄变得飞扬跋扈,目无余子,终难逃这一劫!”
“是呀,这家伙很讨厌的!”小圆用力点头。
宫轻云露出一丝微笑:“还好,他这次没杀人。”
小圆抿嘴甜笑:“湛然脾气很好的,不逼急了,他可不会杀人!”
宫轻云双眼一闪,深深看向她看,目光似能穿透她身体。
小圆有些不自在,忙道:“宫姐姐,我先走啦!”
“嗯。”宫轻云点头,目光一直追着她,直至进了院子,消失不见。
她柳眉紧蹙,心里莫名烦燥,练了一招,再也练不下去,于是离开憩园,要回瑶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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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出憩园,迎面四人,为的是章平安。
这四人脸色阴沉,隐带愤懑,一言不的朝憩园而来,看到了宫轻云。
“宫师妹!”四人抱拳,强挤一分笑容。
宫轻云抱拳回礼,冷冷轻颌,他们不以为异,她对谁都这样,面罩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们此时无心多说,抱了一下拳,继续往前走,刚一错过身,宫轻云忽然叫道:“慢着!”
四人止步转身。
宫轻云淡淡问:“章师兄,我刚才看小姐神色不对,出了什么事?”
章平安苦笑:“宫师妹,张师兄被湛然废了武功!”
宫轻云黛眉一挑:“张师兄是铜甲护卫吧,打不过湛然师弟?”
“没想到,这湛然如此厉害!如此心狠手辣!”章平安苦笑摇头。
在他们想来,一个入门一年的弟子,一个铜甲护卫,结果毫无悬念的,偏偏老天开了个大玩笑!
宫轻云淡淡问:“怎么打起来了?”
章平安道:“张师兄见他傲气,就训斥了两句,他却目无前辈,开言顶撞,惹恼了张师兄!”
宫轻云暗哼一声,湛然是和尚,地位然,大小姐对他也客客气气,张感玄竟训斥他,岂不是找不自在?!
“于是打起来了?”宫轻云淡淡看着四人。
四人被看得不自在,感觉什么心思都被她看穿了。
“嗯。”章平安点点头。
“若是这般,湛然师弟不至于下此狠手。”宫轻云沉吟,目光在四人身上转了转,淡淡道:“还有什么隐情吧?”
章平安神情为难,吱吱唔唔:“这……”
宫轻云淡淡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章平安叹了口气,尴尬道:“张师兄是气极了,暗算……暗算了湛然一记,……即便如此,湛然下此毒手,也是不该!”
宫轻云点头,忽然微微一笑:“怪不得……”
随即轻颌,白衣飘飘而去。
四人怔住了,她素来冷着脸,宛如冰霜,乍然微笑,宛如乌云裂开一道缝,阳光倾泻而下。
他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章师兄,你怎能这般说?!”一个圆脸青年低声道。
章平安看了看三人,摇头叹道:“实话实说罢,太多人看见,捂不住的!”
三人不言,默默点头,一块儿进了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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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等不及晚上,直接出了梅府,脚下飘飘,身法奇快。
一出梅府,顿时热气扑面,有明湖在,虽然烈日炎炎,梅府却并不太热,此时一出府,才知盛夏之威力。
内力加快流转,毛孔倏的张开,暑气顿时驱出,身体温煦,如浸在温泉中,说不出的舒服。
金阳城大街上人不多,这样天气,走在大街上,能晒出油来。
他一阵风般掠过然楼,眨眼功夫出了金阳城,往东而行,登山,下山,到了李家村。
看着熟悉的村子,亲切感顿上心头,他浑身一下放松下来,脸露微笑。
村头有一棵老柳树,郁郁华盖,年份悠久,扰说从有了村子就有了它,树下还有一个牌位,压着黄纸,是人们上香祈愿之用。
李慕禅平时一掠而过,视而不见的,因为太熟悉。
这时,树荫下坐了几个老头与老太太,老头们正围在一起下棋,静悄悄的,老太太在窃窃私语,聊着家长里短。
清风徐来,柳枝婆娑,透着宁静。
一个刺绣的老太太看到了李慕禅,忙道:“老李,老李,甭下啦,你家湛然回来啦!”
“哟,是湛然回来啦!”
“湛然回来啦……”
老头老太太们纷纷打招呼,笑呵呵的。
李慕禅合什微笑,虽微笑而不失庄严,气度沉静从容,一派高僧风范。
李柱子正埋头下棋,听到声音抬起头,对李慕禅摆摆手,大声道:“三儿你先回去,我下完这一盘!”
李慕禅点头,冲众人颌,僧袍飘飘而去。
众人一番议论,纷纷感叹李柱子好福气,生子如龙。
大儿子在梅府,位高权重,小儿子才华过人,是高僧,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有这福气。
李柱子板着脸,哼哼两声,似不屑一顾,但嘴角上翘,掩不住得意。
众人的话李慕禅尽收耳中,摇头微笑。
父母不想去城里住,就是因为这些好话,得这一番话,他们顿时浑身舒坦,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
故此,他也劝了大哥,不必急着去城里住,住在城里,虽然方便,但故土难离,反面不如住在村里。
院门是敞开着的,静悄悄的没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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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激动,大步流星踏进门槛,便要唤人。
“嗤!”一声轻啸,森森寒光扑面而来,快如闪电。
李慕禅忙一荡身形,蓦的横移一尺,但寒光一转,尾随而来,堪堪刺上他胸口。
趁这片刻喘息,一道寒光自他腰间升起,如流星划过,撞上迎面而来的寒光。
“叮……”一声脆响,两剑相撞。
他长剑忽然化为碎片,暗器般四面飞射。
有两块碎片射向他,他右手挡在眼前,“叮叮”两声脆响,掌心出现两道白印,碎片落地。
“咯咯,好大的劲儿!”清脆笑声响起。
“二姐……”李慕禅慢慢放下右手,无奈摇头,苦笑道:“你这架式,真要杀我呀!”
李玉蓉身着一袭鹅黄罗衫,长剑缓缓归鞘,动作优雅,盈盈如一株柳树,婀娜多姿,曼妙动人。
她眉眼弯弯,杏眼含波,温柔如水。
这般动人神情,也唯有李慕禅能看到,在外人面前,她素来清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玉蓉抿嘴微笑:“小三,力气又大了,真闭关练功啦?!”
李慕禅呵呵一笑,甚是得意:“二姐,金刚不坏神功名不虚传!……我如今力气翻倍,威力如何?”
“怪不得呢!”李玉蓉恍然,上下打量他:“果然不愧三儿,能人所不能,真练成金刚不坏神功啦?”
李慕禅把一截剑插回鞘里,摇摇头,没再多说,往院里走去,笑道:“练到第四层。”
李玉蓉跟在他身后,笑问:“你这剑太差,换一柄吧,……金刚不坏共九层吧,一年功夫,你练到了第四层?”
“小叔。”正屋门帘一挑,大嫂赵依依盈盈出来,满是惊喜。
她身着单薄的碎青花小褂,隐见玲珑曲线,淡淡幽香扑面而来,脸庞白里透红,妩媚动人。
李慕禅笑道:“大嫂,多谢你啦!”
他这一年半功夫,每顿饭都是大嫂赵依依所做,小圆来取。
赵依依抿嘴笑道:“小叔,你变俊了!”
李慕禅呵呵一笑,道:“再俊也比不上大哥呀!”
李玉蓉推他一把,哼道:“大哥在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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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围堵
“哦——?”李慕禅笑眯眯的踏进去,赵依依帮他挑开门帘。
“大哥!”李慕风正坐在椅子上,沉稳肃重。
他轻颌:“嗯,你终于回来了。”
李慕禅的面壁,李慕风一直瞒着家里,尤其是李玉蓉,她一听定要恼,会硬闯梅府。
她虽武功厉害,梅府也不差,但映月庵可怕,梅府扫惹不起。
李慕禅笑道:“大哥是特意等我回来?”
李慕风点点头:“嗯,听大小姐说,你晋升了铜甲护卫?”
“是。”李慕禅点头,坐到对面,赵依依端来茶盏。
李慕风摇头感叹:“铜甲护卫,大小姐也真大方!……梅府中金甲护卫十人,银甲护卫三十,铜甲护卫仅一百人而已。”
李慕禅笑道:“这么多?”
“多——?你以为铜甲护卫容易?”李慕风摇头,道:“一般的七院弟子,成为铁甲护卫后,没有十年,休想晋级!”
李慕风又道:“看来,这一年半,你武功大有进境,大小姐才会破格简拔。”
李慕禅笑了笑,道:“那我还要多谢大小姐了?”
“那是自然!”李慕风皱眉,听出他语气隐含讥诮,哼道:“若无大小姐栽培,你能有这般成就?”
李玉蓉蹙了蹙黛眉,有些不入耳。
在她想来,三儿资质绝顶,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是梅府捡了一个大便宜,能去梅府,三儿是纡尊降贵的。
李慕风又道:“铜甲护卫,多是三十多岁,三十以下的,只有四个,张感玄,赵雨真,宫轻云,还有你!”
李慕禅眉毛一挑,有些惊讶。
李慕风历练出来了,见他神色不对,忙问:“怎么啦?”
李慕禅忙摆手:“没什么,……怎么没见娘?”
二姐在此,不是说话时机,还是另找机会说罢。
“去李健家了。”李玉蓉道。
她抿嘴笑道:“爹娘很喜欢小孩,想孙子都想疯了!”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看了看李慕风与赵依依。
两人神色微变,有些不自然,赵依依忙道:“到中午了,小叔想吃什么,我去做!”
李慕禅心知二人不妥,装作没看到,笑道:“大嫂随意吧,简单垫一下肚子,确实饿了。”
赵依依扭身出去了,李玉蓉道:“你们两个说话吧,我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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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要去寺里,一块儿走走吧。”李慕禅起身。
李慕风点头,两人一块儿出了家门,赵依依追出来叮嘱,要早些回来,免昨耽搁了午饭。
看两人神情,不见亲昵,也不见冰冷,反面客客气气。
李慕禅皱了皱眉,却没多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两人的事,外人很难插手的,理不清。
两人往东走,经过邻居时,恰好院门拉开,颤颤巍巍走出一老者,身形矮小削瘦,容颜枯槁,双眼浑浊,脸上布满皱纹,留下岁月的痕迹。
李慕禅一怔,停步看了看他。
李慕风微笑打招呼:“赵伯!”
老者身子单薄,一阵风能吹倒,点头微笑道:“李小哥。”
这么一笑,满脸皱纹散开,极像一朵大菊花。
李慕禅颌微笑:“赵伯。”
“你是慕禅小哥吧?”老者呵呵笑道:“一直听李老弟夸你,果然气度不凡。”
李慕禅笑笑:“自家的孩子最好,当不得真的。”
“呵呵,有趣的孩子……”老者笑呵呵的。
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告辞离开。
两人施展轻功,很快到了艾山,踏着羊肠小径往上。
艾山树木郁郁,绿间盎然,透着无穷生机。
“三儿,刚才那老伯,你可看出蹊跷了?”李慕风问。
李慕禅点头,若有所思:“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吧?”
自从心珠增了一颗,他可一心二用,感觉更加敏锐,虽看不出破绽,但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是金甲护卫。”李慕风点头。
李慕禅蓦的一顿,转头瞧来。
李慕风道:“看出大小姐对你的重视了吧?”
李慕禅摸了摸短,微微一笑:“有意思……,大小姐还真不简单!”
李慕风笑道:“这回你放心了吧,不用再传你大嫂武功了!”
李慕禅看了看他,呵呵笑道:“大哥,你大有长进!”
“我还不知道你?”李慕风笑了起来,甚是得意:“你行事都是走一步算几步,冒险传功夫给你嫂子,我就琢磨有什么深意。”
李慕禅笑道:“大嫂身子太弱,学点儿吐纳功夫,有益无害。”
他暗忖,真没想到,大小姐竟安排一个金甲护卫来,这下,家里安然无忧,不必再担心了。
授大嫂武功,一者强身健体,二者令其有自保之力,万一有人来犯,起码能抵挡一阵,等到驰援。
大小姐想到这些,派来一个金甲护卫,可谓大手笔了,这般手段,换了一个人,必是甘脑涂地,五体投地。
李慕禅忽然开口:“大哥,我回来前,去了一趟天玑院。”
“嗯,李健还不错。”李慕风点头,脚下飘飘:“他性子随和,资质也不差,你四位师兄很照顾他。”
李慕禅道:“我与张感玄打了一架,废了他武功。”
“什么?!”李慕风蓦的停住,霍的扭头。
李慕禅苦笑:“他向我挑衅,我下手废了他。”
“你……你……”李慕风脸色大变,手指颤动,不知说什么好。
李慕禅见状,摇头笑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大哥,你的养气功夫还不成啊!”
李慕风急忙问:“三儿,你是废了他武功?!”
李慕禅点头:“对,丹田毁了。”
“你刚出来,又要进去!”李慕风大急,跺了跺脚,急得团团转:“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不行,我先去找大小姐!”
他扭身便要下山。
“大哥,镇定!……你还是静观其变吧!”李慕禅忙拉住他。
李慕风如今乱了分寸,换了是旁人,他能沉得住气,可是兄弟两个感情极好,他关心则乱。
李慕禅一声轻喝,他如梦初醒,慢慢静下来,苦笑道:“你呀你,胆子太大,早晚有一天被你吓死!”
李慕禅笑道:“这次没杀人,最多面壁罢了,没什么。”
李慕风想了想,点头道:“没杀人,倒有转寰余地……”
他又摇头:“不过,张感玄资质很好,有望晋入银甲护卫,你这一下,也麻烦不小!”
他随即又道:“你自己去寺里吧,我先回府!”
说罢,一甩袖子,疾驰而去。
李慕禅摇头苦笑,大哥这回是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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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他前往梅府,已经跟父母说好,今晚在天枢院睡一晚,好好跟四位师兄喝酒。
刚经过然楼,忽听有人在身后呼唤,他扭头望去,两个青年正出然楼,疾步而来。
李慕禅打量一眼,当先一人身材魁梧,仅比金开泰差一筹,方正的脸庞,相貌憨厚老实,看着诚实可靠。
另一个青年娃娃脸,笑眯眯的,很是和气。
两人疾步到了近前,圆脸青年一抱拳:“湛然师兄你好,小弟开阳院宋太和有礼了!”
李慕禅微笑合什:“宋师弟,赵师弟,有何贵干?”
他入门晚,七院中却不少人要称他师兄。
他记得此人,小比第一轮便被打败,没进第二轮,武功寻常得很。
另一个壮实青年,名叫赵正风,武功却厉害,力气极大,剑法凌厉,进入了第二轮。
圆脸青年宋太和抱拳,笑眯眯的道:“咱们有一事请教。”
“请说。”李慕禅微笑。
宋太和目光一凝,陡的锐利,直刺他眼中:“传闻,咱们方师兄是被湛然师兄所杀,是不是真的?”
李慕禅一怔,微笑:“何处听来这消息?”
赵正风粗声粗气的哼道:“这就甭管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慕禅叹了口气,点点头:“不错,方少华方师兄确实是我杀的。”
“果真?!”宋太和沉声问。
李慕禅微笑:“我何必冒充?”
“哈哈……,好!好!敢做敢当,果然痛快!”宋太和仰天一声大笑。
笑声乍落,纷乱脚步声响起,一群人从旁边巷子钻出来,如潮水般涌至,眨眼包围李慕禅。
李慕禅不动,微笑看着众人,一眼扫过,约有三十几个,个个瞪大眼睛,恶狠狠的望来。
手碰到剑鞘,忽然想起,自己的剑已碎。
他微笑问:“宋师弟,赵师弟,这是做甚?”
宋太和冷笑道:“咱们要替方师兄报仇雪恨,以慰他在天之灵!”
李慕禅摇头,不以为然:“梅府弟子不得互相残杀,你们可知?”
宋太和哼一声,冷笑道:“你杀了咱们方师兄,安然无恙,咱们替方师兄,又怕什么!”
赵正风粗声粗气道:“况且,咱们这么多人!”
法不责众,即便有违府规,这么多弟子,也不会太严厉,不至于逐出府。
第49章 收剑
李慕禅微微一笑:“法不责众?……你好好想想,大小姐会放过大伙?”
“湛然!甭废话,今天你逃不掉的!”赵正风冷笑,不屑的道:“怕了?想求饶也没用!”
李慕禅抚着下颌,玩味的看着众人,心下沉吟。
张感玄已经废了,把这些人也废了,估计大小姐会抓狂,为了这些小家伙受重罚,实在不值当。
不过,这般放过也不成,刚立威,就被欺上门,手软了,他们不但不会领情,反以为自己害怕,会更加猖狂,麻烦无穷。
他摇头叹了口气,懒洋洋道:“好吧,单挑还是群攻?”
赵正风沉声喝道:“为方师兄报仇,个人荣辱算什么,大伙儿一块儿上!”
宋太和拔剑朝天空一刺,大喝一声:“上啊——!”
“上——!”众人齐喝,拔剑出鞘,冲了上来。
周围人们忙不迭避开,退出二十几丈观瞧,个个双眼放光,兴奋不已,终于打起来了。
****************
人群中一个蓝衫青年脸色一变,拔腿便走,朝梅府冲去。
马上要到梅府,只差百余米,忽然冲出来十几个人,身着绿衫,个个气势不凡,往大街上横排一字,截断了路。
青年无奈停下,脸色变了,大声道:“杨百尺,你们做甚?”
“姓张的,你要做甚?!”中间一个青年冷笑。
他身形高挑削瘦,比众人高出半个头,如鹤立鸡群,相貌甚是英俊,拿着一柄折扇,慢悠悠的扇动,气定神闲。
青年皱眉,面露焦急,道:“你们竟围攻湛然师兄,大小姐知道了,定会严惩!”
“咱们替方师兄报仇,天经地义,大小姐也无话可说!”高挑青年微笑,折扇轻摇:“张世祥,你就死心吧,甭想通风报信!”
青年张世祥忙道:“湛然师兄若有个三长两短,天枢院诸师兄岂能干休?……冤冤相报何时了,快让开!”
“张世祥,甭废话,今天你甭想过去!”高挑青年杨百尺摇头。
“让不让?!”青年急了,拔剑出鞘,朝他一指。
高挑青年一收折扇,拍打着掌心,冷笑连连:“好得很,我倒要领教领教!”
“找死!”青年气炸了肺,这些糊涂虫,大祸临头却不觉,还洋洋得意,真是蠢死了!
他含怒出剑,化为一道寒光,杨百尺冷笑一声,折扇横格,剑扇相交,出“叮”一声脆响,扇骨乃铁铸。
两人叮叮当当打了起来,一时间难分难解,张世祥剑法不凡,那高挑青年扇法也不俗,动作潇洒漂亮。
其余十几个只看热闹,不帮忙,只要拖住他,不让他通风报信就成,也不必打败他。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忽然一道灰影掠过,如一阵狂风卷来,灰影倏的停下,众人眯眼观瞧。
灰色僧袍猎猎飘荡,缓缓归伏,李慕禅出现。
他扫一眼众人,挑了挑眉毛:“咦,你们这是……?”
人们怔怔看着他,他右手提了一捆长剑,一条白腰带捆着三十几把剑。
张世祥怔然:“湛然师兄,你没事……?”
“我有什么事?”李慕禅笑道,扫一眼众人穿戴,摇头笑道:“你们倒也不傻!”
说罢,灰影一闪,如雾如烟,分别绕过众人,一个不放过,转眼又现身,右臂抱着十几柄剑,剑都带着鞘,左手拿一条白腰带。
白腰带顺便一缠,把十几柄剑打了捆,抬头笑道:“张师弟,有空来天枢院玩吧!”
对众人颌一笑,提起另一捆长剑,飘然而去,冲门前四个大汉一笑,进了梅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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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怔怔没回过神来,被李慕禅的身法所惊。
他们知道李慕禅的剑快,身法也快,却没想到,竟奇快如斯,根本没反应过来,连剑带鞘被收走。
那边一群人赶过来,正是开阳院的三十几个人,个个垂关丧气,神情沮丧。
杨百尺转头看他们,个个腰间空空,剑与鞘皆不在,显然,都被湛然抢了。
宋太和看一眼他们,皱眉道:“也被抢了剑?”
“嗯。”杨百尺咧嘴苦笑:“他这是做甚?”
“示威呗!”赵正风没好气的道:“能摘了剑,自然也能摘脑袋!”
他憨厚的脸涨红,双眼充血,愤怒异常,恨自己没用,全无反抗之力。
说罢,他转身便走,摇头哼道:“杵在这儿干什么,人多用什么用?……各忙各的去吧!”
赵正风跟他一起走,看也不看众人。
众人默默离开,只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
刚才的一幕,太过打击人,他们只觉眼前灰影一闪,手上的剑,腰间的剑鞘,都落到人家手中。
这种无力感,想起来浑身寒。
看着他们个个垂头丧气,失魂落魄,杨百尺皱眉,大是不以为然,不就是败了么,拼命练功,再找回来就是。
他恶狠狠瞪张世祥一眼,扭头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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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直接回了天枢院,提着两捆长剑。
他一进院子,恰好尉迟明往外走,眼睛落到这两捆长剑上,呵呵笑问:“五师弟,怎么回事?”
“顺手收来的。”李慕禅笑道:“路上被开阳院一帮小家伙堵住了,要替方师兄报仇呢。”
“你杀了他们?”尉迟明忙问。
李慕禅笑道:“这些小家伙我懒得费神,……收了剑,算是给他们提个醒罢。”
“呵呵,这法子好!”尉迟明接过一捆剑,提到回廊下,一一排开,念起了剑上的名字。
这时候,赵雨真三人也闻声出来。
见尉迟明在摆弄长剑,贺南山笑道:“四师弟,哪来这么多剑?”
尉迟明欢快笑道:“哈哈,开阳院一帮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围堵五师弟,五师弟收了他们的剑!”
“他们要做什么?!”赵雨真皱眉。
李慕禅拿起一柄长剑,仔细打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他们是要替方师兄报仇。”
赵雨真皱眉沉吟,片刻后,摇摇头:“这可麻烦了……”
李慕禅放下剑,呵呵笑道:“没什么,再有下次,给他们点儿苦头尝尝,看还敢不敢。”
尉迟明拿起一柄剑,挥舞两下,哼道:“再敢胡来,招呼我一声!……这帮小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赵雨真看着李慕禅,摇头叹息:“本以为,五师弟会是咱们天枢院人缘最好的呢。”
“哈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尉迟明大笑,甚是欢快:“不愧咱们天枢院的!”
李慕禅入府之前,天枢院四人在梅府人缘不佳。
一者,他们地位然,武功却压不过宫轻云,不让人心服,二者,尉迟明他们三个好找碴,打架为乐,欺负骗了七院。
尉迟明又道:“五师弟,你手太软,换了我,今天就卸了他们一只胳膊,看看还敢找事儿!”
李慕禅呵呵一笑,摇摇头。
程晓风斜睨一眼尉迟明,哼道:“四师弟,你就嘴上能,你杀过人吗?!”
尉迟明撇撇嘴,哼道:“我不是没机会嘛!”
“好了!”赵雨真一摆手,转身问李慕禅:“五师弟,这些剑打算怎么处置?”
“依大师兄看,该如何处置?”李慕禅笑问。
尉迟明忙道:“依我看呐,挂到开阳院门前的树上,好好臊一臊他们,看还没有脸再见人!”
程晓风笑了笑,点点头:“主意不错!”
贺南山摸了摸颌下一绺胡子,呵呵笑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五师弟这一招够狠!”
一年半不见,贺南山颌下蓄了一绺胡子,颇有几分潇洒风采。
正说着话,小圆进来:“湛然,小姐找!”
她一袭粉红罗衫,饱满圆润,如熟透的水蜜桃,极是诱人,这时候却没精打采,懒洋洋的道。
尉迟明顿时双眼放光,忙谄笑着上前:“小圆姑娘,大小姐找五师弟,好事坏事呀?”
“尉迟明,滚开!”小圆柳眉一竖,娇哼道:“他废了张感玄,你说好事坏事啊?!”
程晓风上前一步,彬彬有礼一抱拳:“小圆姑娘,五师弟会受什么罚?”
“不知道!”小圆哼一声,摆摆小手:“反正,这次湛然要倒霉,小姐真生气了,……快走吧。”
李慕禅心下苦笑,终于要来了。
他合什微笑:“四位师兄,没什么的,我去去就来。”
“唉……,五师弟,你呀……”赵雨真摇头苦笑。
尉迟明一梗脖子:“我去跟大小姐说!姓张的挑衅,那是自寻死路,凭什么罚五师弟?!”
“你就甭添乱啦!”小圆不耐烦摆手,明眸圆瞪:“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了反而火上浇油!”
“我……”尉迟明不服气。
赵雨真按住他肩膀:“好了四师弟,先看看再说。”
“湛然,走吧!”小圆对李慕禅道,神情立刻温和,扭着小蛮腰往外走。
李慕禅对众人一笑,跟在小圆身后,出了天枢院。
尉迟明怔怔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三师兄,你说得不错,小圆真看上五师弟啦……”
程晓风没好气一横他,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小圆!”
尉迟明嘿嘿一笑:“上次杀了人,只罚一年半面壁,这次没杀人,不要紧的!”
“你倒是会装模作样!”程晓风冷笑:“是给小圆姑娘看的吧?”
“嘿嘿……”尉迟明挠挠头,甚是得意。
第50章 护卫
小圆与李慕禅并肩而行,面带愁容:“湛然,你这次可悬啦!”
李慕禅笑了笑:“大小姐很生气?”
“可不是!”小圆用力点头,哼道:“小姐从没这么生气过!”
李慕禅笑问:“可是因为张感玄张师兄?”
小圆白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两人脚下甚快,转眼穿过观荷亭,来到憩园,进了梅花遍布的小院,宫轻云正在练功。
白衣飘飘,剑光森寒,照彻小院。
二人进来,宫轻云似是不觉,招式依旧,剑光罩体,毫不理会。
小圆瞧了瞧她,又瞥一眼李慕禅,低声道:“宫姐姐也替你求情了呢!”
李慕禅看一眼宫轻云,微笑道:“咱们快去见大小姐吧。”
“好,走吧。”小圆点头,朝小院飘去。
剑光蓦的一敛,宫轻云执剑怔怔看着两人消失方向,明眸闪烁。
片刻后,她长剑归鞘,转身上了假山。
到小亭中坐下,斟一盏茶捧在手心,白气缭绕,如一层白纱罩着她精致的脸庞,朦胧模糊,神情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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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进小院,梅若兰一袭紫衣背对他们,负手站在花圃旁,低头观看一朵百合花,神情专注。
夕阳斜映她后背,如披一件霞前。
“小姐……”小圆轻声唤道。
李慕禅合什一礼,微笑道:“大小姐。”
“小圆,你去吧。”梅若兰没回头,摆摆手淡淡吩咐。
“……是。”小圆迟疑一下,不情愿的答应,担忧的望一眼李慕禅。
李慕禅微笑,示意她安心。
小圆退出小院,到了练武场,一跃上了假山小亭中,没精打采坐下,也无心说话。
宫轻云正捧着茶盏,默默远眺明湖,看她来了,转身道:“还好吧?”
小圆摇头:“小姐把我赶出来了,想必是一番**!”
宫轻云慢慢放下茶盏。
小圆叹了口气:“宫姐姐,湛然看着随和,却骄傲得紧,我怕他会与小姐吵起来,那就麻烦啦!”
宫轻云黛眉蹙了蹙,摇摇头:“不会的,他很狡猾。”
小圆无奈叹气:“但愿如此吧……”
宫轻云放下茶盏,忽然抿嘴一笑:“你对他这么关心?”
小圆脸一红,忙道:“宫姐姐莫乱说!……他虽挑剔一些,人却很好的,被逐出府太可惜!”
宫轻云笑了笑,没再多说,转头远眺明湖,神思渐渐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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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兰低头看花,神情专注,一动不动,清风徐来,紫衣飘动,小院格外的安静。
片刻后,李慕禅微笑道:“大小姐,很失望吧?”
梅若兰转身过来,红霞映红她的脸,明眸流光溢彩,迷离变幻,更加令人沉醉难以自拔。
她凝视李慕禅,目光冷冽。
李慕禅微笑对视,双眼清亮,如两道清泉注入她眸子中。
梅若兰皱眉,慢慢转开目光,望向漫天红霞。
看着夕阳,片刻后,她淡淡道:“湛然,你确实立威了。”
李慕禅也转头望夕阳,微笑道:“恕我孤陋寡闻,才知他是最年轻的铜甲护卫之一。”
大小姐能猜到自己用心,果然不凡。
两人肩并着肩,面朝夕阳,清风徐徐,紫衣与僧袍齐飘。
梅若兰扭头,看他一眼:“即便事先知道了,你会如何?”
李慕禅笑了笑:“……也会如此罢。”
“不愧出家人,不打诳语!”梅若兰嘴角一撇,冷笑着斜睨。
李慕禅合什一礼,神情庄严神圣。
梅若兰扭回头,夕阳之下,她面如红玉,冷艳而妩媚,李慕禅怦然心动,忽生拥其入怀之冲动。
自心珠凝成两颗,他**更强,如龙蟠心田,但定力也更强,外物难侵,很难动其心。
他微阖双眼,制伏心田之龙,很快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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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他微笑道:“这次如何处置?”
梅若兰默然不语,仰头观看漫天彩霞。
李慕禅微笑:“是要废了武功,逐出府去?”
梅若兰转身,冷冷盯着他:“你是高僧,我却没见着你的慈悲心,反而心狠手辣,毫无悲悯心!”
李慕禅笑了笑,不置可否。
梅若兰面罩寒霜:“不屑跟我解释?!”
李慕禅微笑不语,淡淡看着她。
梅若兰咬着下唇,目光冷冽。
她一口气憋在心口,恨不得拔剑便刺,阖府上下,无不对自己恭恭敬敬,唯这个李慕禅例外!
即便冷冷看人,明眸仍迷离变幻,荡人心神,李慕禅望着她迷离眸子,暗自赞叹造化之神奇,有如此美眸。
先前时候,李慕禅不敢直视她眼眸,迷离变幻,一不小心会迷失,如今心神坚凝如铁,方可坦然对视,欣赏其美妙。
两人凝视对方,看似一对深情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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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后,梅若兰慢慢转开目光,神情恢复平静,从容而清冷。
她淡淡吩咐:“湛然,明天起,你是我的随身护卫,具体如何做,小圆会告诉你!”
李慕禅一挑眉毛,随即笑道:“大小姐是怕我再闯祸吧?”
“你知道就好!”梅若兰神情冷淡。
“那这次……”李慕禅笑问。
梅若兰淡淡道:“没能教好你,是我的罪过!”
李慕禅笑容一凝,皱了皱眉。
“你且去吧。”梅若兰一摆手,扭身进了屋子。
李慕禅深深看她一眼,隐隐猜得,合什一礼,转身飘然而去。
他乍出小院,便听小圆娇唤:“湛然!湛然!”
抬头一瞧,小圆正在假山小亭中招手。
宫轻云侧面对他,轻抿茶茗,神情专注,似不知他出现,笔直坐着,优雅而骄傲。
李慕禅冲小圆摆摆手,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小圆手臂凝在半空,恨恨甩下来,哼道:“这个湛然,真是的!”
宫轻云放下茶盏,淡淡道:“可能受了处罚,心情不好吧。”
“看来罚得不轻呢,我去问小姐!”小圆坐不住了,掠出小亭,轻飘飘坠下,闪身进了小院。
片刻后,她兴冲冲跃上小亭,落到宫轻云身边:“宫姐姐,好消息!”
“怎么处罚的?”宫轻云忙问,茶盏稍歪,茶水湿一块儿衣袖。
小圆道:“小姐替他受罚,做三次护镖任务!”
宫轻云长吁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半晌后,她叹息道:“大小姐很久不做任务了吧?”
“是呀,四年前就不做啦!”小圆点头。
宫轻云摇头叹道:“唉……,大小姐可谓用心良苦!”
“小姐是爱才心切!”小圆道,轻笑一声:“湛然练金刚不坏神功,已经练到第四层了,前所未有!”
“嗯——?”宫轻云黛眉一扬。
小圆兴奋道:“小姐说,湛然有望练成金刚不坏神功的!”
“他竟练金刚不坏神功?”宫轻云惊异。
小圆骄傲的道:“是呀,这面壁的一年半,他一直修炼金刚不坏神功,一下炼到了第四层!”
“没想到……”宫轻云摇头。
金刚不坏神功,名气极大,前朝慧果神僧修成之后,活了两百余年,脱化而去后,据说**存于大雷音寺中,至今不坏。
金刚不坏神功修炼之艰难,人们也知道,要受千刀万剐之苦,即便毅力惊人,身体却受不住,硬生生痛晕,无法继续。
据说,慧果神僧修炼之法,是每天练至痛昏,第二天接着练,以愚公移山之精神,每天坚持,一直坚持八十年,终于入门。
这种苦功夫,笨功夫,也有人尝试,无一人练成,每天捱一次千刀万剐之苦,足以让人崩溃。
小圆起身道:“我去找他啦,小姐让他做随身护卫!”
“嗯……”宫轻云魂游天外,仍在想着金刚不坏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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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回天枢院时,众人正坐在回廊里说话,招手让他过去。
尉迟明急问:“五师弟,怎么罚你?”
李慕禅摇头苦笑:“我也不知,……大小姐让我做她随身护卫。”
尉迟明瞪大眼睛,怪叫一声:“哟!……这哪是受罚,是美差呀!”
众人都热切望来。
能在大小姐身边当差,可谓无上光荣,而且能一直看到大小姐风姿,也是绝顶享受。
众人羡慕不已,啧啧赞叹他的好运气。
这时小圆进来,背着双手,胸前颤巍,惊心动魄。
她却不自觉,骄傲的横众人一眼,娇声道:“湛然,明天开始,你要到憩园守值!”
“好。”李慕禅笑着点头。
小圆娇嗔:“哼,这次呀,大小姐替你扛下了,要不然,你要倒霉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尉迟明忙问。
小圆白他一眼,转向李慕禅:“大小姐做三次护镖任务,算是替你恕罪。”
李慕禅有些不明白,转向赵雨真。
“待会儿再说。”赵雨真道,摇头感叹:“你要好好报答大小姐。”
“明天早早过来,莫忘啦!”小圆一扭细腰,转身离开了天枢院。
尉迟明瞪大眼睛,摇头不已:“五师弟,你何德何能,让大小姐替你受苦!”
“大师兄……?”李慕禅苦笑。
赵雨真叹道:“咱们梅府做的是丝绸生意,货要送到大西北,护镖最辛苦,……短则三两月,多则一年半载,一路风餐露宿,又危险丛生,运气不好就要损兵折将!”
赵雨真接着道:“大小姐性子要强,十六岁开始做护镖任务,一共做了十次,最后一次重伤,差点儿丧命,才停下了。”
第51章 还剑
赵雨真摇头叹道:“五师弟,你真是何德何能啊!”
李慕禅笑道:“确实惭愧!”
他心下暗赞,大小姐手腕确实厉害,如此一来,给自己套上紧箍咒,这般气魄,即便男人也做不到。
大小姐如此袒护,不关其他,金刚不坏神功罢了。
至于男女之情,他想也没想,在她眼中,自己是下属,刻意栽培,不涉男女之情。
她性格冷静,智慧不俗,可洞察人心,如此人物,动情难之又难,除非是卓绝的英雄人物,她崇敬佩服,方有可能。
自己别无长处,唯有一身力气罢了,心态然,并不算什么优点。
赵雨真站起来,笑道:“天色不早,咱们出吧,好好庆贺一下五师弟出关!”
尉迟明腾的站起,满脸兴奋:“好啊!说好了,今晚我来点菜,定要上水晶肘子的!”
“四师弟,你就是一吃货!”程晓风淡淡道。
尉迟明眼睛瞪大,嘿嘿笑道:“人活着不就是为一张嘴嘛,三师兄你难道不吃饭?!”
程晓风扭头不理,对李慕禅道:“五师弟,今晚不醉不休!”
“好啊!”李慕禅笑道。
李慕禅拔剑出鞘,笑道:“诸位师兄,瞧瞧我这剑。”
“好大的劲儿!”尉迟明凑过去,伸手夺来,仔细打量,不停啧啧赞叹:“这可是程大师亲手所铸,怎么弄断的?”
众人好奇望来。
贺南山道:“程大师的手艺绝对一流,你这虽是青锋剑,坚韧却不输大师兄的梅花剑!”
上一次做任务,赵雨真立了功,得赐梅花剑,远胜弟子们通用的青锋剑。
李慕禅道:“这次回家,与二姐较量时,一不小心……”
“原来是李姑娘!”尉迟明恍然大悟,点头不已:“怪不得呢!”
李慕禅摇头道:“我闭关一年半,力气又增,青锋剑轻易能折断。”
金刚不坏神功,一层练五脏六腑,二层练骨,三层练皮,四层练肉,练骨之时,他力气又增,翻了一倍。
“你力气又变大啦?”尉迟明眼睛瞪大,叹道:“真是怪物啊!”
众人都笑,贺南山道:“还没与五师弟切磋一下。”
赵雨真笑道:“看来这剑不成了,……先拿我的剑吧,等明天你上任,跟大小姐说一声。”
说着,他解下腰间的长剑,递给李慕禅。
李慕禅忙摆手:“不用,明天跟大小姐说就是,不差这一晚。”
“大意不得!”赵雨真把剑塞到他手上,沉声道:“武林中人,剑不离手,绝不可大意!”
李慕禅笑了笑,也不推辞,接过了挂到腰间。
大师兄所言正是,世事无常,远比人们想象的离奇,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到剑,时刻小心为妙。
墨绿剑鞘,与自己的差不多,多一些梅花图案,若不细看,容易忽略了。
赵雨真回屋,又取了一柄剑,是原本的青锋剑,然后众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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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然回来时,已经是半夜,月上正天,皎皎如银盘,清辉洒下,天地一片清凉。
他们喝红了脸,尉迟明嘴巴大了,嘟嘟囔囔说个不停,四人也不理他。
回到天枢院,他们正要回屋休息,李慕禅忽然道:“四位师兄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说罢!”尉迟明拍着胸脯,漫不经心。
月光之下,李慕禅面如冠玉,他一指回廊,笑道:“把这些剑物归原主!”
他手指方向,堆着两捆长剑。
“物……物归原主?”尉迟明打了个酒嗝。
李慕禅笑道:“留着也没用,不如还回去。”
“还回去做甚!”尉迟明一摆手,嘿嘿笑道:“明天,把他们挂上树枝,嘿嘿,让这些家伙知道,咱们天枢院是惹不得的!”
李慕禅呵呵笑道:“太过了,还是算了吧。”
“五师弟,你心忒软了,像个娘门儿!”尉迟明不满道。
李慕禅摇头微笑,看了看赵雨真三人。
贺南山抚髯微笑:“五师弟,怎么个还法?”
李慕禅呵呵一笑,道:“还得神不知鬼不觉,能做到吧?”
贺南山哈哈大笑,抚掌叹息:“高!这主意高!”
“什么高?”尉迟明疑惑的问。
“神不知鬼不觉,哈哈,妙啊!”贺南山哈哈大笑。
“二师兄!”尉迟明没好气的道,转眼望赵雨真与程晓风,二人若有所思,面露微笑。
他哈哈一笑:“嗯,不错,就这么办!”
赵雨真微笑道:“那咱们就行动!”
他进了回廊,袖子一挥,长剑飞向李慕禅四人,每人接了六七柄。
他也拿了十柄,道:“走!”
说罢,飘飘出了天枢院,往西而去。
乘着夜风,他脚不沾地,飘飘而行,如御风而行,动作娴雅,颇有几分浊世佳公子气质。
贺南山,程晓风,尉迟明三人皆如此,身形飘飘如御风,无声无息,与夜色融为一体。
看四位师兄如此,李慕禅暗赞,果然不愧是天枢院弟子,名不虚传,这份轻功着实不凡。
自己修浮光掠影,他们修云龙九现,度更胜,轻灵不如。
乘着夜色,银辉徐徐中,五人进了开阳院,无声无息,潜入他们屋子,将长剑放到每个人床头。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李慕禅临离开之际,扭头看一眼月光下的开阳院。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一双眼,但仔细默察,毫无所得。
他坚信自己感觉,显然,此人武功远胜自己,应是开阳院的守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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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慕禅早早起床,在天枢院练镇岳八剑,剑光如匹练,一道一道缠绕,如瀑布倒悬。
“五师弟,我来啦!”尉迟明忽然钻出屋子,拔剑冲上来,长剑挟风,奇快无比。
他知道,五师弟出剑奇快,想要胜之,唯有更快。
好在,他的剑光也重度,宛如狂风席卷而至。
“叮……”长剑一碰上银色匹练,顿时脱手,翻滚着腾空。
尉迟明疾退一丈,伸手稳稳接住落剑,吸一口冷气,上下打量着李慕禅:“好大的力气!”
剑光一敛,李慕禅收剑而立,笑道:“四师兄,见笑了!”
尉迟明摇头感叹:“你这一身力气,还练什么内功!”
李慕禅把剑归鞘,呵呵笑道:“不练内功,我没这么大力气。”
“哦,这倒也是,看来金刚不坏神功果然厉害!”尉迟明点点头,他打量一眼自己长剑,忽然一怔:“咦!”
“怎么啦?”程晓风一袭宝蓝劲装,英俊而潇洒,迈步出屋。
“我的剑……”尉迟明道。
程晓风一掠,倏至他身边,低头一瞧,笑道:“你也学五师弟,想换把剑?”
尉迟明没好气道:“去去,三师兄你别凑热闹!……我刚才跟五师弟对了一招,剑就这样了!”
“哦——?!”程晓风吃惊望一眼李慕禅。
剑上有了个缺口,米粒大小,虽然不大,看着却别扭。
李慕禅拔剑出鞘,左手捏剑诀,两指平平抚过剑身,打量一眼,见无异样,呵呵笑道:“梅花剑果然厉害!”
赵雨真与贺南山也出来。
赵雨真道:“梅花剑如何啦?”
李慕禅解下剑鞘,把剑归鞘,双手送上:“大师兄,剑!”
赵雨真接过了,挂到腰间,笑道:“四师弟,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尉迟明大声道:“大师兄,你忒冤枉人了,你要赔我剑!”
把剑一递,给众人看剑上缺口。
李慕禅摇头笑道:“怪我,不想梅花剑如此锋利!”
贺南山呵呵笑道:“五师弟,这点儿银子他哪放眼里?!”
进府时,免费一柄青锋剑,坏了,要自己掏钱铸剑,五十两一柄,比外面便宜一些。
“能买多少水晶肘子啊!”尉迟明忙道。
程晓风摇头叹道:“你就是一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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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离开天枢院,沿着湖边,穿过湖边婆娑柳枝,来到憩园。
练武场上寒光闪烁,宫轻云一袭白衣,剑光如水,映亮她精致瓜子脸,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慕禅停步,站一旁观看。
剑光蓦的一剑,宫轻云收剑归鞘,扭身而去,飘飘出了练武场,消失在月亮门内。
她目不斜视,一眼没瞧李慕禅,仿佛不知他来。
李慕禅摇头苦笑,暗自叹息,隐隐泛起惆怅,自己挥剑斩情丝,看来效果不差,功成之日不远了。
他转身来到月亮门,来至梅若兰的小院。
乍一踏进小院,百合花香气扑鼻,小圆挑门帘出了正屋,迎上来,甜美微笑:“湛然,你来啦,小姐在里面!”
她梨窝浅浅,兴冲冲看着李慕禅。
李慕禅颌微笑,没说话,挑帘进了正屋。
梅若兰正南而坐,淡淡看着他进来,伸手道:“坐吧。”
“大小姐。”李慕禅合什一笑,坐到东边椅子上,平静看着她。
小圆端着托盘飘身进来,轻盈端上茶盏,冲他一笑,然后站到梅若兰身边。
“收剑还剑,湛然你做得不错。”梅若兰轻颌,微微含笑,心情甚好。
李慕禅一怔,随即恍然,自己感觉果然不错,确实暗中有人。
他笑了笑:“我是出家人,能不开杀戒最好。”
梅若兰微笑:“还记着我昨天的话?”
“不敢。”李慕禅合什微笑。
梅若兰收敛微笑,淡淡道:“嗯,那好,以后就拜托你了,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即可。”
第52章 进境
李慕禅解下剑鞘,双手托上前。
梅若兰伸手接过,拔剑出鞘,只有一截剑身。
她低头瞧一眼,又看一眼李慕禅,点点头:“你力气大,青锋剑是不成了。”
她淡淡吩咐道:“小圆,请程大师来。”
“是,小姐。”小圆看一眼李慕禅,飘身出去了。
梅若兰打量着残剑,黛眉轻蹙:“青锋剑虽算不上宝剑,却也坚固结实,……你跟谁动手了?”
“我二姐。”李慕禅道。
梅若兰缓缓点头:“怪不得……,雪印神尼高徒,果然不俗!”
她白笋般食指扣起,轻轻一弹,“叮”一声脆响,剑身碎成一块一块,簌簌落地,只余光秃秃剑锷。
李慕禅微笑,大小姐虽冷静,毕竟年轻,仍有争强斗胜之心。
不过,他也好奇,二姐与她,两人武功孰高孰低,无论如何,两人都远胜于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不如女人!
脚步声响起,小圆扬声道:“小姐,程大师来啦!”
石墩般的程大师匆匆进来,朗声大笑:“哈哈,大小姐叫老程来,有何吩咐?”
梅若兰微笑起身:“程伯,湛然的剑断了,请你帮他再铸一把吧!”
“哦——?”程大师走到湛然跟前。
湛然合什一礼,微笑道:“程大师。”
“这么快就断了?”程大师一身短褐衣,赤着膀子,活似农夫。
他上下打量李慕禅:“嗯,小伙子真是块好材料,不铸剑可惜了!”
梅若兰微笑道:“程伯,他力气大,材质太脆,受不住他力量。”
程大师点点头,伸出双臂,蒲扇般大手一招:“小和尚,来来,咱们看谁力气大!”
李慕禅不客气,伸臂,双手与他手掌相抵。
程大师眼睛瞪大,喝道:“预备,走!”
两人脚下同时一沉,身子如钉进一截,手臂紧绷如弓。
“嗯……!”程大师眼睛瞪大,眼睁睁被李慕禅平推出一丈远。
他两腿如拖把,拖出两道一丈长的深痕。
李慕禅慢慢松开手,合什一礼,笑道:“程大师,承让了!”
“好大的力气!”程大师收起惊愕,赞叹不已:“小和尚,别打打杀杀了,太危险,还是随我铸剑吧!”
李慕禅微笑不语。
程大师忙道:“莫瞧不起铸剑!……我有独门心法,铸剑就是修炼!”
李慕禅微笑,不说话。
“唉……,算啦算啦,年轻人总喜欢打打杀杀,总有一天会厌倦的,随时来找我!”程大师摆摆手,意兴阑珊,扭头道:“大小姐,得等两天,我要好好给他弄!”
“有劳程伯了!”梅若兰微笑。
“小事而已,走啦!”程大师一摆手,噔噔噔离开了。
小圆看着李慕禅,明眸瞪大:“湛然,你竟推得动程大师,了不得呀!”
梅府有两个神力士,一是金开泰,二是程大师,金开泰虽力大,比起程大师来,还差了几分。
李慕禅竟胜了程大师,小圆虽知他力气大,却没想到这般厉害。
“傻力气而已。”李慕禅不以为然笑了笑。
梅若兰道:“嗯,你招式还差得远,需得好好用心。”
小圆嘟了嘟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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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程大师派人送来一柄剑,还有剑鞘。
剑身银灰,没有花纹,没有印记,朴实无华,与银灰剑鞘浑然一体,皆黯淡无光。
李慕禅刚接过来时,瞧来瞧去,觉得别扭。
看颜色,像后世的铝,拿在手上,沉重如陨石,足有青锋剑五六倍沉。
这般沉重,手感极佳,他才舒服一些。
憩园中,他分了一座小院,位于梅若兰院北,与之相邻,扬声一唤能听到。
梅若兰随身护卫共两人,除了他,还有宫轻云,李慕禅暗自苦笑,天公不做美,斩断情丝,却仍纠缠在一起。
宫轻云也有一小院,位于梅若兰院西,也是相邻。
烈日炎炎,阳光毒辣,照在身上,足以晒破皮。
他跏趺坐在小院石桌上,石头清凉,从腿上传入身体,毛孔皆张,热量排出,毫不觉炎热。
内力练到一定层次,寒暑不侵,他已然得证。
丹田内力流转,循金刚经上第四幅图,浑身肌肉顿时一缩,削瘦几分,仿佛换了一个人。
随后,又一涨,胖了一圈,又像另一个人。
内力流转,他肌肉一缩一涨,不停变化,像是皮球打气撒气,带着独特韵律,如潮水涨落。
这是金刚不坏神功第四层:练肉。
肌肉变化同时,皮肤隐隐变化,越来越白,越来越温润,到了后来,莹白如玉,人如玉雕。
这是金刚不坏神功第三层:练肤。
心珠凝成两颗后,他可以一心二用,两种心法同练。
金刚不坏神功共有九图,需循序渐进,第一图小成,才能练第二图,没有捷径,无法取巧。
但金刚不坏神功纯粹是功夫,并无止境,如第三层练肤,小成后皮肤坚韧如铁,可挡刀剑,但碰上神兵利器,或是内力强横,便挡不住。
修炼越久,皮肤越坚韧,每用一分功夫,皮肤坚韧一分,没有止境,自然,越到后来,进境越慢。
练到后来,足以挡住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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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不坏神功进境极快,完全利益于心珠,两颗心珠之后,精神越强横,如龙踞心田。
心神驱动内力,度越,效率剧增,加之一心二用,修炼一个时辰,抵得上别人五六个时辰。
内力修炼极耗神,旁人修炼两个时辰,精神疲惫,难以为继,他精神旺盛,从不知疲倦,不眠不休。
先前,心珠未凝时,他也会疲倦,打坐一个时辰马上恢复如恢,如今心珠两颗,打坐也不必了。
他面壁时候,一天修炼十个时辰金刚不坏与六部真经,其余两个时辰练镇岳八剑。
常人如此,足以疯狂,这时,他禅定功夫威,心静如水,波澜不惊。
况且,金刚不坏神功的修炼很有趣。
第一层练五脏六腑,是千刀万剐,第二层练骨,万蚁噬骨,第三层练肤,如火灼,第四层练肉,如撒裂。
如此变化,根本不觉枯燥,心完全内敛,不管窗外之事。
正因如此苦修,他方能如此进境,论及资质,他实算不上好,但付出比常人更多,镇岳八剑已经纯熟,化为本能。
六部真经与金刚不坏神功相得益彰,突飞猛进,这一年半修下来,抵别人三十年苦修。
人体奥妙无穷,有自我修复之性,如伤口结疤,愈合。
这本是好事,但对修炼武功而言却非幸事,修练一旦停下,身体无时不在恢复,将修炼效果消除。
修炼两个时辰,累了修息,休息即恢复也,精神在恢复,身体也在恢复,第二天再修炼时,效果十不剩一。
李慕禅修炼不间断,不容身体恢复,效果毫无折扣,进境自然不同,说来惊世骇俗。
况且,他天元吐纳术大成,内力若是水,丹田则是湖,常人湖大水少,他相反,湖小水多。
扩湖易,蓄水难,他丹田一扩,内力水涨船高,进境更快。
如此种种,综合一身,造就了他惊世骇俗的内力进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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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火,小圆飘飘进来,脚下无声。
她穿着淡绿罗衫,圆臀傲峰尽显,进来后不说话,只看着李慕禅,梨窝浅浅,笑容甜美。
面壁结束,本是喜事,小圆却有几分失落,已经习惯了每天给李慕禅送饭,每天看到他。
不想,柳暗花明,梅若兰让李慕禅做随身护卫,又能随时看到他,小圆欢喜不胜,一看到李慕禅,心里不由高兴。
李慕禅睁开眼,微笑道:“小圆,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
小圆抿嘴笑。
“有心上人了?”李慕禅笑问。
梅府之中,与他最熟的不是四位师兄,而是小圆,一年半时间,每天相见。
与小圆说笑,也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
小圆明眸一瞪:“胡说什么呀!……小姐要出去!”
“原来如此。”李慕禅笑道,解座下了石桌,往外走去:“是出府?”
小圆摇头:“不出府,是到东边的松梅居。”
“松梅居?”李慕禅脚下不停,笑道:“莫不是三姑娘?”
“正是!……你们叫三姑娘,我叫三姑***!”小圆点头,脚下飘飘,与他并肩而行,阵阵幽香传到他鼻间。
二人转眼到了梅若兰小院。
梅若兰刚踏出院门,一袭淡紫罗衫,对他轻一颌,脚下不停。
宫轻云跟她身后,瓜子脸依旧精致,却无表情,冷冷看他一眼。
李慕禅来到梅若兰身后,与宫轻云并肩,脸一沉,神情变,沉静庄严,顿如换了一个人。
行走间他左手拨佛珠,从容自若,僧袍飘飘,一派高僧风范,小圆看得暗笑,这个湛然,装!真会装!
出了憩园,径直往东,一直到了最东头,周围不见了柳树,青松郁郁,地势起伏,形成一座山林,青松掩映一幢阁楼。
隐约传来琮琮琴声,清幽如泉。
琴声渐大,四人慢慢靠近,这座三层小楼精致华美,画梁雕栋,飞檐吊角,房顶的吸水兽憨厚可掬。
小楼前围了一个篱笆,是数片花圃,花圃中间两坐小亭,东边小亭,轻纱飘荡中,隐约一女子侧对四人,轻捻慢抚,琴声幽幽。
“这是三姑娘?!”李慕禅低问小圆。
小圆点头:“是呀。”
随即笑了,压低声音:“是不是吃惊?……以为三姑娘年纪很大?”
李慕禅点头,他虽知梅松婉年轻,却没想年轻如此。
虽有轻纱隔着,他却能看清,仅看容貌,只比梅若兰大一两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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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讲经
梅若兰轻轻一摆手,慢慢推开篱笆,穿过花圃,进了小亭。
轻纱飘荡,如梦如幻。
琴声戛然而止,梅松婉双手离琴,转身微微一笑:“若兰,你来了。”
“姑姑。”梅若兰微笑一礼,坐到她对面。
两人坐下低声说话,李慕禅收敛功力,没去偷听,目光穿过白纱,仔细打量梅松婉。
一袭湖绿罗衫,身形苗条,肌肤雪白,细腻如凝脂,相貌算不得绝美,比梅若兰逊一筹。
脸庞如玉,皎洁无瑕,双眸如星,鼻梁秀挺,温婉端淑,令人一看即生好感。
如此女子,但凡男人,都有拥其入怀的**。
李慕禅转身道:“真没想到,三姑娘如此年轻。”
“三姑娘比小姐大四岁。”小圆抿嘴笑道。
觉得三姑娘更好听,她跟着李慕禅一样称呼,不再叫三姑奶奶。
宫轻云冷冷瞥他一眼,紧抿嘴,一言不。
小圆低声道:“咱们府中,小姐只佩服一人,就是三姑娘!”
“为何?”李慕禅微笑问。
“三姑娘虽然不喜欢练功,但冰雪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小圆赞叹道。
李慕禅笑道:“原来是才女!”
对于才女,他是佩服的,却敬而远之,恃才傲物,有才华人的通病,放在男人身上,还不觉什么,换成女人,就讨厌了。
“湛然,你虽聪明,依我看呐,也比不过三姑娘的!”小圆笑眯眯道。
李慕禅微笑:“我笨得紧,哪里聪明了!”
“哼,虚伪!”宫轻云忽然冷笑。
李慕禅笑眯眯的看她一眼,摇头微笑。
先前,他不想与宫轻云有纠葛,免得伤她太深,可如今改了主意,天意不可违,既然凑到一起,还是以和为贵。
做不成情人,当朋友也好的,两者可以转化,他坚信这一点。
“咯咯,就是,湛然你好虚伪!”小圆捂嘴笑,摇头道:“你若不聪明,天下没聪明人啦!”
她见识过李慕禅的过目不忘。
李慕禅笑道:“我这是一点小聪明罢了,不是什么好事!”
宫轻云斜他一眼,无声冷笑,小圆也白他一眼。
三人说得正欢,耳边传来梅若兰声音:“湛然,过来一下。”
李慕禅对二人一笑,推开篱笆进了花圃。
甫一踏入,浓郁香气扑鼻而来,与篱笆外两番天地。
百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各种花香揉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香味,缭绕在鼻端,沁人心脾。
他周身毛孔顿开,身体轻盈欲飘。
暗赞一声,这花香宜人,显然是梅松婉故意为之,细微处见功夫,果然是匠心独具的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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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花圃,来到小亭前,抬头便见三个大字:得月亭。
温婉清丽,圆润柔和。
清风徐来,带着花香,撩起了轻纱。
小亭垂下四块儿轻纱,应是遮蚊虫,但看这模样,遮不住蚊虫,这是白天,晚上会绑住。
他踏上台阶,进了小亭,合什一礼,微笑道:“湛然见过三姑娘。”
“你就是湛然师父?久仰大名了!”梅松婉起身微笑道。
她声音柔和,夹杂一丝沙哑,听着极舒服。
李慕禅抬头直视,微笑道:“惭愧,恶名罢了。”
近处看,她肌肤如缎,光滑细腻,温婉端淑气质扑面而来,令人怦然心动。
梅松婉温和看着他,眸如宝石,熠熠闪光,似在打量他。
她平静宁和,微笑道:“听若兰说,湛然师父你得法性大师衣钵,又得雪印神尼看重。”
李慕禅笑了笑:“先师法性,至于雪印神尼,提挈后进罢了,感激不尽。”
对于雪印神尼,他确实感激,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二姐。
梅松婉道:“我也信佛,平常多诵金刚经,但金刚经玄奥莫测,一直不得其门,湛然师父能否为我解经?”
“唤我湛然即可。”李慕禅道,微笑道:“一点儿浅见,恐污姑娘耳。”
梅若兰皱眉:“湛然……”
梅松婉一摆手,截住她话,微笑道:“湛然师父,有劳了!”
李慕禅看她神情真诚,毫不做伪,暗自赞叹,且不说真假,仅这份气度,远非寻常女子可及。
他笑了笑,慢慢坐上一个绣墩:“欲说此经,需备下法坛,若无法坛,也需焚香沐浴!”
梅若兰剜他一眼,姑姑性情高洁,男人见了,莫不小心翼翼,哪有如此放肆的?!
李慕禅左手拨动佛珠,微笑看着梅松婉,从容沉静,又庄严肃重,一派佛家威仪。
梅松婉点头:“好,就依湛然师父之言,若兰,随我去吧!”
“姑姑……”梅若兰忙道。
“走吧!”梅松婉拉起她,袅袅出了小亭,沿着花圃进了楼阁。
小圆与宫轻云得梅若兰手势,跟着进去了。
看着她们袅袅进了楼阁,李慕禅摇头微笑。
这三姑娘究竟存了什么心,是真心信佛,想听自己讲金刚经,还是试探一下自己深浅?
她气质温婉,仪容端淑,不似心诡之人,但人不可貌相。
左右看了看,亭中央有一石桌,桌上摆一张琴,色泽暗褐,弥漫沧桑气息,想来不是凡物。
琴前摆一方棋盘、两只棋盒,棋盘上有一方碧玉纸镇,镇下压一卷薄书,纸质泛黄,文字古怪,李慕禅竟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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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微阖双眼,运转内力,六部真经一一练过一遍,过了半个时辰,她们才姗姗出现,个个都换了一袭月白罗衫,素洁淡雅。
她们四人俱是美女,站在一起,容光相叠,压过周围盛开的百花。
袅袅娜娜来到小亭中,梅若兰道:“湛然,还有什么要做的?”
小圆手捧兽炉,放到南边。
清风徐徐,兽炉轻烟袅袅,若有若无,小亭里顿时檀香缭绕,闻之心静神怡。
李慕禅微笑道:“还缺四个蒲团。”
“我去拿!”小圆道,飞身掠出小亭,冲出白纱遮挡,几个起落进了楼阁,很快回来。
四个黄色蒲团放到石桌前,李慕禅伸手一示意,她们坐下去,梅松婉与梅若兰坐在前,小圆与宫轻云坐后排。
李慕禅大袖一拂,桌上之物飞起,轻飘飘落到亭北角。
看琴棋书安然落地,梅若兰轻吁一口气,皱眉看他,露出薄嗔。
小圆吐吐舌头,叫道:“湛然,你小心呀,那琴可是太古春雷!”
李慕禅不知太古春雷,显然是名琴,能令大小姐变色,便知其贵重,不过,梅松婉却平静如昔。
他不懂琴,先前听其琴声美妙,心旷神怡,显然三姑娘是抚琴高手,必是爱琴的,却能面不改色,其修养深矣。
梅松婉微笑:“湛然师父内力精纯,佩服!”
内力运用,迅猛易,轻柔难,内力精纯,控制才能精妙,武林中人,年轻者内力少有精纯。
年轻时内力进境快,自然不够精纯,随着年纪增长,进境慢下来,只能追求精纯,再者,运用多了,内力自然变得精纯。
李慕禅飘起,跏趺坐上石桌,微笑道:“今天我便讲金刚经。”
他双手忽然结印,变幻数个手印,最终结触地印,按于石桌上,微阖双眼,嘴里喃喃自语。
声音圆润柔和,字字如玉如珠。
她们听得清,却听不懂,可声音传入耳中,心绪顿时一沉,头脑清明如镜,所有杂念一下沉下去,如浑水变清。
再抬眼,桌上的李慕禅庄严肃穆,面露微笑,慈悲威仪,俨然寺中金身佛像,令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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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平和,缓缓而道:“金刚经,全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何谓金刚?无物不破,无物可破,摧毁一切,无物可摧,谓之金刚……”
他声音和缓,从容,带着独特韵律,圆润柔和,悦耳之极,直接钻进心中,不必用心便记住。
宫轻云不信佛,开始时,一脸冷笑,斜睨着他,随着他说话,她神情渐渐变化,冷笑不屑尽褪,庄严肃穆,心神沉浸其中。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过去。
李慕禅住口,微笑道:“这便是金刚般若波罗蜜,乃通达彼岸第一法宝,若能领会,天地感应,顿可开悟。”
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他只是讲了这几个字而已,四女听得如痴如醉,怔怔看着他。
梅松婉回过神,合什一礼,叹息道:“听君一席化,胜读十年书,我诵读金刚经数年,本以为已精通,今日方知自己浅薄!”
她只觉字字玑珠,智慧渊深,自己便是想破脑袋,也无法领悟这般精妙之理。
李慕禅合什微笑:“三姑娘谬赞,我是登山才能望远罢了,不足挂齿!”
梅松婉扭头道:“若兰,我想请湛然师父住一阵子,如何?”
“姑姑……”梅若兰迟疑,道:“湛然他要练功,忙得很。”
梅松婉轻嗔,白她一眼:“好呀,小若兰,跟姑姑耍心眼呢!”
梅若兰不好意思的笑笑:“那要问他愿不愿了。”
李慕禅知道梅若兰心思,是怕男女有别,有什么闲话,这座楼只有梅松婉一人,没有旁的侍女。
梅松婉转向他,笑道:“湛然师父,如何?”
李慕禅装作没看到梅若兰的眼色,点头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辞尔!”
梅松婉微笑:“湛然师父若有闲暇,过来坐坐,品茗休息,……不必特意过来!”
“是。”李慕禅点头。
第54章 增力
梅松婉一瞥梅若兰:“若兰,你别捣蛋!”
梅若兰笑道:“姑姑,你想岔啦!”
“我还不知道你——!”梅松婉抿嘴笑道。
两女说说笑笑,梅若兰一改往日沉静清冷,活泼许多,更像一个寻常少女,不再高高在上。
这般反差,很奇妙,好像天仙打落凡间,可以亲近了。
梅松婉虽在说笑,却不失淑雅端庄,风度极佳。
她相貌不算很美,但相处下来,其一举一动,一顾一盼,一抬手,一蹙眉,无不带着迷人风韵。
如此风韵,即便身为女子的小圆与宫轻云,也为其所迷,目光须臾不离。
坐在四女当中,李慕禅脸带微笑,神情沉静,不显局促。
说笑了一阵,梅若兰告辞。
四人离开梅松婉楼阁,梅若兰走在最前,李慕禅三人跟她身后。
她忽然停下,转头吩咐:“小圆,轻云,你们先回去,我与湛然有话说。”
两人应一声,看一眼李慕禅,袅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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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兰沿湖边踱步,默默不语,李慕禅并肩而行,也看着澄静湖面,心中清澈,无思无虑。
清风掠过湖面,拂动柳枝,柳枝婆婆,如雾如烟。
梅若兰停步,轻掠鬓边落,扭头望过来:“湛然,你佛法精深,在我身边,实是委屈了。”
李慕禅微微一笑:“知恩图报,理所应当,……小姐授我金刚不坏神功,我岂能一走了之?”
梅若兰嘴角微抿,看了看他:“你果有脱离之念!”
李慕禅只是微笑,没有反驳。
当初杀方少华,事后受罚,他若想走,直接离开就是,有雪印神尼在,梅府也不敢为难。
梅若兰手腕高明,罚他面壁,当初又痛快传他金刚不坏神功,以恩情为绳索,捆住了他。
他对梅若兰赞叹有加,正因为此,既有手腕,又有心胸,如此人物,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梅若兰道:“你想何时离开,知会我一声即可,我绝不勉强。”
“多谢小姐。”李慕禅合什一礼。
这算是大礼了,即便他心静如水,也只能感激,士为知己者死,常人受这几招,早就死心塌地。
他心下暗叹,明知是她手段,却不能拒绝,只能回报了,这正是她厉害之处,所谓阳谋也。
“姑姑她……”梅若兰叹息一声。
李慕禅笑道:“没想到三姑娘如此年轻。”
梅若兰抬头远眺明湖,叹息说道:“姑姑本与蓬莱王家结亲,但六年前,那人却去世了,姑娘就成了望门寡。”
李慕禅点头,他曾听大哥说过,不过,因为梅松婉平常低调,不理俗务,即便梅府的人,也很少见到她,大哥语焉不详,只是寥寥提了几句。
梅若兰道:“咱们梅府能屹立不倒,你知为何?”
李慕禅摇头。
“因为蓬莱王家!”梅若兰嘴角一撇,似是冷笑。
“蓬莱王家?”李慕禅若有所思,点点头。
金阳城中,梅府虽然是数一数二的世家,但金阳城寻常一座小城而已。
梅若兰冷冷道:“世间一切,皆弱肉强食,没有蓬莱王家庇护,梅府早被吞得干净!”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概莫能外。”李慕禅点头。
梅若兰道:“这一切,都因为姑姑,没有姑姑,没有蓬莱王家,梅府就失去庇护,覆灭只在弹指间!”
李慕禅肃然点头,世间自有其法则,残酷无情。
梅若兰道:“为了梅家,姑姑这一世注定孤独,一生不能再嫁人。”
李慕禅叹了口气,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却要孤独一世,委实残酷,他隐隐不舒服,怜意大生。
梅若兰忽然扭头,凝视着他:“我希望,湛然你能好好开解姑姑,但愿佛法无量,能让姑姑好过一些。”
“尽我所力!”李慕禅缓缓点头。
梅若兰道:“你虽是男人,但是出家人,倒不必避讳男女之别。”
李慕禅皱眉,明白她言外之意,道:“小姐多虑了,我会恪守本份!”
梅若兰抿嘴微笑,看了看他,面露嘉许。
“十天后,我护镖去凤鸣城,这一趟凶险,你做好准备!”她说罢,袅袅而去,转眼不见。
看着她消失,李慕禅摇头叹息,纵使貌美如花又如何,冰雪聪明,聪明如冰雪,能灭人热情啊!
***********************
傍晚时分,李慕禅离开憩园,来到天玑院。
天玑院位于一片柳林中,大门两旁石狮威猛,气派非常,还有两个护卫,如标枪般站立,精气神内敛。
李慕禅一看即知,他们正修炼一种桩功,也是一种内力心法,效果虽不如打坐,比不练强。
他直接进去,两人抬头看一眼,没阻拦。
一进去,便是一个宽阔的练武场,青砖铺地,干净却不平整,刀剑,脚印,处处留下武功痕迹。
夕阳之下,一群人围在一起,喝彩声不绝。
李慕禅扫一眼,约四五十人,整个天玑院差不多全在,不见李健身影。
他迈步往里走,双手轻拨,挡在前面的被一一拨开,个个恼怒回头望,看到是他,噤若寒蝉,不敢多说。
一直走到圈内,三丈左右的场内,李健正与一个削瘦青年动手。
两人都一袭黑缎劲装,手腕脚腕束起,精神昂扬,正瞪着对方,缓缓绕圈,各执一柄木剑。
这木剑乃练习专用,避免切磋时受伤。
天枢院却没木剑,他们切磋时,都是真刀真枪,不用木剑。
李健一双小细眼炯炯,凝重盯着对方,削瘦青年瓜子脸,略显苍白,仿佛失血过多,狭长双眼微眯着,脸上挂着不屑。
他轻笑一声:“能接我三招,李师弟,大有进步哇!”
李健脚步缓缓绕圈,沉声道:“熊师兄谬赞!”
削瘦青年笑眯眯的道:“你与天枢湛然是好友,资质却天差地远,可惜了!可惜了!”
李健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双眼炯炯,脚下不停。
削瘦青年哈哈笑道:“李师弟,打败了你,天枢湛然不会找我麻烦吧,哈哈!”
“哈哈……”周围们皆大笑。
人们皆同情弱者,李慕禅如彗星般崛起,横扫七院,又废了张感玄,他们隐隐生出敌意。
“放心,不会找你麻烦!”李慕禅缓缓说道。
他声音如春风,徐徐飘荡,悠悠传入诸人耳中。
人们“嗡”的一声,纷纷转头望。
李慕禅一袭灰色僧袍,站在众人中,如鹤立鸡群。
他身边诸人忙不迭后退,如避蛇蝎,眨眼功夫,他周围一丈内无人。
“天枢湛然!”削瘦青年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脸沉如水。
李慕禅合什对众人一笑:“我是湛然。”
“你要做甚?!”削瘦青年冷冷道,嘿嘿冷笑:“莫不是又来我天玑院抖威风,教训什么人?”
李慕禅微笑道:“我来看朋友,不碍刘师兄事吧?”
“湛然师兄,请进屋吧!”一个长脸青年站出来,抱拳笑道。
“赵师弟,不必了,我找李健说几句话。”李慕禅微笑颌,道:“李健,随我来。”
“这……”李健看了看对面削瘦青年。
李慕禅微笑道:“刘师兄会答应的吧?”
削瘦青年绷着脸,眯着眼,目光冰冷,死死看着李慕禅。
李慕禅笑眯眯打量他。
半晌过后,削瘦青年冷笑一声,一挥手:“去吧!”
说罢,扭身便走,人群迅分开,他转眼离开练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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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湖边漫步。
明湖如镜,柳枝依依。
李慕禅折下一段儿柳枝,轻轻挥动,苦笑道:“李健,我连累你了!”
“说反了,是你护着我呢!”李健摇头,笑道:“新进来的弟子,都要受欺负的,老规矩了!”
“原来如此!”李慕禅失笑。
他新进天枢院时,赵雨真四人对他极好,不但不欺负,反而极关照,呵护如手足兄弟一般。
这并不正常,天枢院本就怪,像天玑院这般才正常。
“没你罩着,会更惨!”李健摇头道。
李慕禅笑道:“说到底,还是自己武功最重要。”
“是啊,说到底,拳头就是道理,就看谁武功高!”李健深以为然。
李慕禅道:“虽说如此,根基打牢最关键,不可急于学招式!”
李健苦笑摇头:“可这梅花十二剑太粗浅,只能挨打!”
李慕禅笑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我面壁前只学了两套剑法,一套梅花十二剑,一套无影剑。”
李健点头:“我听说了,……大伙都很好奇,想弄清你为何如此厉害,……你力大无穷,出剑奇快,旁人学不来的。”
“……你随我来。”李慕禅稍一沉吟,改变了方向。
两人到了天枢院。
赵雨真正抱着剑,盘膝坐在槐树下,一动不动。
见他们进来,他睁眼点点头。
李慕禅合什道:“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回来,莫打扰我。”
“嗯。”赵雨真点头。
李慕禅让李健进屋,指了指床榻:“坐上去!”
“慕禅,你要做甚?”李健一头雾水,脱鞋上榻,盘膝坐下。
李慕禅脱鞋上榻,坐他身后,双掌抵上他背心:“我有一个法子,可让你力气大增。”
“真的?!”李健忙问。
对李慕禅的神力,他极羡慕。
“也不知能不能成,试试看吧。”李慕禅道,慢慢闭上眼:“难受忍住,不要乱动。”
“来吧!”李健用力点头。
ps:抱歉,晚了,气温骤降,我身体弱,有点儿受不住。
第55章 修为
李慕禅微笑,内力从掌心吐出,进入李健经脉。
他顿时皱眉,好像从江河进入小溪,忙又收回一半内力。
想到李健的经脉不粗壮,但没想到,竟孱弱至此,与当初的自己差不多,可他已经练一年内功了啊!
暗自摇头,自己资质不佳,四肢与脑袋的协调很差,但经脉却强,李健经脉弱,却是更要命。
如此资质,内力想胜过别人,练功要更拼命。
可梅府七院弟子个个刻苦,他即便拼命,也比不过人家。
想出人头地,唯有试走别的路,他心意更决,内力沿一条独特经脉缓缓前进,有无形阻力,如陷泥沼中。
李慕禅知道,这是人身所含力量,无形无质,不同于内力,却真实存在,人体之奥妙,实在莫测。
“好痒!好痒!”李健忽然叫道,身子颤抖。
他竭力想忍住,但身体本能无法拒绝,像数只蚂蚁啃自己骨头,一波一波的奇痒袭来。
“咬牙忍住,别动!”李慕禅哼道,左手搭他肩膀。
李健只觉身子一沉,像一座山压下来,眼前一阵阵黑,忙叫道:“轻点儿!压死我啦!”
“闭嘴!”李慕禅左手一抬,骈指如剑,在他身上点几下。
李健嘴巴开合,却没声音,哑穴被封。
他身子不停颤动,脸庞扭曲,又哭又笑,极是怪异。
李慕禅闭着眼,置若罔闻,只是催动内力,所经经脉,恰是金刚不坏神功第二层心法。
“嗬嗬……”李健喉咙出怪响,身子打摆子。
李慕禅一心二用,左手按他肩头,内力透出,封住数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右手按背心,内力在他体内循行金刚不坏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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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一刻钟过去。
李慕禅缓缓收回两手,李健顿时倒下,软绵绵如烂泥,浑身骨头被抽去一般,呻吟不已。
此时的他,汗水淋漓,在榻上画了个圆圈,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李慕禅下榻,微笑道:“滋味如何?”
李健头轻微一动,微不可察。
“太熊了,这片刻功夫就受不住了?”李慕禅站在榻前,低头打量,笑眯眯的嘲笑。
李健缓缓转头,像是生了锈,满头大汉,脸庞通红,声音微弱道:“李慕禅,是不是我得罪你啦!”
李慕禅呵呵一笑:“不错,你武功低微,丢我的人啦!”
“这怪不了我啊!”李健无奈道。
“现在有个机会,就看你有没有心啦!”李慕禅笑眯眯道。
李健看了看他,摇头叹道:“你一有这表情,准没好事!”
李慕禅哈哈大笑:“真是不识好人心!”
两人从小玩到大,最熟悉他的,除了家人,就是李健了。
李慕禅笑道:“也就是你,换了旁人,我可不肯卖这力气!”
“怎么弄?”李健问。
李慕禅道:“我学了一门神功,其中一层心法,专门壮骨的。”
“就是刚才那个?”李健呲着牙问,心有余悸。
骨头像被无数蚂蚁啃咬,奇痒无比,简直是生不如死,一想起来,骨头又痒了,不寒而粟。
李慕禅点头:“正是,我帮你催动这门心法,看看效果如何。”
“这罪真不是人受的!”李健苦笑。
李慕禅摇头道:“我这一年半专练这套心法,你这才十个周天而已,唉……,你忍耐太差,就是娇小姐!”
两人在一起说话很随便,他全然没有沉静气度。
“真的很要命!”李健叹道。
“少废话,换了旁人,求我也不答应的!”李慕禅一摆手。
李健忙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他这回恢复了一些力气,慢慢坐起来,双手撑着,挪了挪,身下被汗水打湿,坐着难受。
李慕禅起身,双手按在茶壶上,片刻后,茶壶冒出白气。
“好厉害的内力!”李健瞪大眼。
在他看来,如此深厚内力,委实惊人。
李慕禅得意一笑,斟一盏茶递给他:“喝点茶,补充一下体力,再来一次试试看!”
看李健大汗淋漓,李慕禅才停下,怕他出汗太多,脱水。
“还来?!”李健刚接过水,一听顿时瞪眼,忙摇头不迭:“不成不成!”
李慕禅没好气道:“快喝吧!”
李健也渴了,瞪他一眼,揭开盏盖,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舒服的叹息一声,把茶盏递过去。
李慕禅笑眯眯伸手,忽然疾点两指。
李健顿时一僵,手停在半空,茶盏下落,李慕禅抄手接过,甚是得意。
李健忙道:“慕禅,你要做甚?!”
他身上穴道被封,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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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片刻!”李慕禅转身出去了,很快回来,手上一张墨蓝床单,三两下把李健缠起来,像包粽子。
包好之后,他点了两指,解开李健穴道,笑道:“封穴影响效果,这样最好不过!”
李健忙道:“慕禅,别胡来!……我真受不住,还是算了,想想别的法子,好吧?”
“这法子最好!”李慕禅笑道,摇摇头:“既想实力大增,又想舒舒服服,天底下没这等好事!”
“慕禅!”李健一沉脸。
“呵呵……”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摇头道:“为了不被人欺负,吃点儿苦头是应该的,甭这么娇气!”
他上榻坐到李健身后,左手按肩,右手抵背心,开始运功。
李健被缠成粽子,浑身若一,李慕禅左手一按,不必内力封穴,轻易定其身,右掌开始渡内力,运转金刚不坏神功第二层。
李健挣扎两下,没用,忙求饶。
他好话说遍,许诺无数,到然楼请客,到让儿子拜李慕禅做干爹,将来给他养老送终,披麻带孝。
李慕禅闭上眼,充耳不闻,只是运功。
很快,李健呻吟起来:“痒……痒……”
李慕禅闭着眼,淡淡道:“他痒任他痒,清风拂山岗,都是做爹的人了,拿出点儿气魄来,莫丢人现眼!……外面是我大师兄呢!”
李健叹气:“真的太痒了,慕禅,还是算了吧!”
“甭废话,我的脾气你不知道?!”李慕禅哼道。
李健苦笑,叹息不已:“交友不慎啊……,我的命好苦啊……”
李慕禅没好气哼道:“闭嘴吧!别烦我,一个不好,运岔了气,你武功全废,有性命之忧!”
李健哀叹一声,无奈闭上嘴,身子颤动,奇痒如潮水袭来,不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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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脚步声传来,外面传来金开泰的声音:“雨真,湛然呢?”
赵雨真道:“统领,五师弟正在屋里用功,有什么事,要我转告?”
金开泰粗声道:“不用,我来看看他练得怎样,等等吧!”
李慕禅慢慢收回内力,放开手,扬声道:“统领,请进吧!”
金开泰很快推门进来,看到床上情形,一怔,笑道:“这唱得哪一出,受伤了?”
李健脸红耳赤,瞪了李慕禅一眼,忙躬身:“弟子李健见过统领!”
金开泰呵呵笑道:“你是天玑院的李健?”
李慕禅下榻,斟一盏茶给他,笑道:“李健是我同村好友,从小玩到大的。”
金开泰大马金刀坐下,接盏啜一口茶,笑着点头:“还有这层渊源,怪不得……”
又问:“这是做甚?”
“胡闹着玩罢了……”李慕禅笑道。
说着话,解开了床单,李健悻悻瞪他一眼,告辞离开。
看他离开了,金开泰沉下脸,仔细打量李慕禅,点头道:“你莹光内敛,内力登堂入室了,……果然因祸得福!”
“全凭统领苦心!”李慕禅合什笑道。
金开泰放下茶盏,招招手:“来,我看看你内力如何了,推一掌看!”
“这……”李慕禅迟疑一下。
对自己的进境,他已了解,天枢院中,已然第一,远过大师兄。
金开泰失笑,招招手:“来吧,难不成,你还能胜我?”
李慕禅缓缓点头:“那统领小心!”
说罢,倏一掌拍出,无声无息,度奇快,刹那达金开泰身前。
金开泰笑道:“很好!”
这一掌度极快,湛然虽没学掌法,却无师自通,将无影剑心法融入掌法中,方有如此迅。
如此资质,不能不激赏。
“砰!”他蒲扇般大手迎上,两掌相撞。
“喀嚓!”椅子散开,他一个屁股墩坐下去。
他忙一按左掌,掌先着地,随即腾一下跃起,重新站直了。
他低头看一眼散架的椅子,转过头,直勾勾盯着李慕禅,上下打量。
“统领……”李慕禅不好意思,呵呵笑了一声,这一掌有偷袭之嫌,是他故意为之。
金开泰抚掌,赞叹不已:“好!好!果然不愧是湛然!”
到了后来,他哈哈大笑起来。
湛然的内力深厚之极,竟盖过了自己,如此进境,简直骇人听闻,却亲眼见到了!
“统领这是……?”赵雨真进来。
金开泰收敛笑容,摇头道:“雨真,咱们梅府终可扬眉吐气啦!”
“五师弟,怎么了?”赵雨真也看到了异状,椅子散落,像是动了手,偏偏金开泰一个劲儿笑。
金开泰笑道:“雨真,你这五师弟厉害呀,咱们要跟着沾光啦!”
赵雨真点点头,露出笑容:“五师弟确实天纵其才,不过,没有统领教导,哪能有今天!”
他知道李慕禅的深浅,但觉得他年轻,虽是高僧,怕心性不定,听了太多好话,飘飘然,反而有碍。
“哈哈……,好!好!”金开泰又是一通大笑。
三人正说笑,粉红影子一闪,小圆一阵风出现,挟着一阵幽香,甫一现身,忙道:“湛然,不好啦,出事了!”
第56章 失踪
李慕禅笑道:“喘口气,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小圆深吸一口气,高耸胸脯起伏,惊心动魄,脸红扑扑的如苹果,明艳动人。
她急急道:“尉迟明跟程晓风被人打啦!”
李慕禅腾的站起,脸色一沉:“要不要紧?!”
赵雨真脸色一沉,皱眉问:“怎么回事?!”
小圆摇头:“他们两个在城里遇到白家的人,就打起来了,……寡不敌众,受了重伤!”
“在哪里?”李慕禅忙问。
小圆道:“正在回春堂救治呢!”
“走!”李慕禅迈步往外走。
跨出一步后忽然醒悟,停步看金开泰与赵雨真,两人神色阴沉,叹了口气。
“统领,大师兄?”李慕禅露出疑问。
“一边走一边说罢。”金开泰道,龙行虎步往外走,赵雨真摇摇头:“又是白家!”
李慕禅问:“老对手?”
赵雨真一边走,一边点头:“金阳城中,三大世家鼎立,咱们梅府,柳家,还有白家!……柳家还好,与咱们关系不错,白家,则是对头!”
“多深的仇?”李慕禅问。
“仇深似海!”赵雨真摇头叹道:“四年前,白家三少爷被杀,是咱们三少爷干的!”
李慕禅吸了口气,杀子之仇,如渊如海,不共戴天!
至于三少爷,他也知道,乃梅家二房长子——梅若海。
据说,这位三少爷是练武的天才,武功极高,仅逊梅若兰一筹,且行事豪迈大气,颇得梅府上下拥戴。
人们暗自揣摩,梅府下一代家主,应该就是他了!
梅府当今家主梅松仁,乃二房长子,梅若海之父,上一任家主梅松平,乃大房长子,英年早逝,梅松仁接任。
如此一来,下一代家主,究竟是还于大房,还是由二房接任,谁也说不清,只在梅松仁一念之间。
梅若兰地位然,固然是她行事公正,冷静多智,更多缘自其父梅松平,他仁慈而悲悯,阖府上下,无不爱戴。
人们爱屋及乌,对梅若兰也礼让三分,况且,她又是大房长女,地位自不同。
李慕禅入府以来,一直在天枢院与憩园活动,很少离开,没见过梅若海,也没大听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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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往南走,西南角松林中有一片建筑,正是回春堂。
门口四个大汉按剑而立,精气神饱满,双眼炯炯,眼神锐利,见他们来,只是微一颌,神情不动。
四人迈步进去,顿时药味扑面而来,大院空荡荡,青砖上铺满各种药材,正在阳光下曝晒,散浓郁药香。
药材铺满空地,只留五条小径,通往北边五个月亮门。
小圆在前带路,领着三人进中间的门,来到一个四合院,院中摆着两张床榻,旁边站两人。
榻上躺着尉迟明与程晓风,二人脸色苍白,微阖双眼,一动不动昏睡。
梅若兰一袭紫衣,负手而立,她黛眉紧蹙,神情清冷。
另有一青年,身着墨绿长衫,中等身材,相貌算不上英俊,却英武不凡,斜眉入鬓,双眼开阖间棱光闪烁,英气逼人。
他在榻前负手踱步,走来走去,咬牙切齿,一脸的怒气。
霍的停下,他瞪着梅若兰,沉声道:“大姐,这一回,要跟白家算一算总帐!”
梅若兰淡淡看一眼他,摇摇头。
“大——姐——!”青年哼道,神情不满,大声道:“难不成,就任他们欺上门来,做缩头乌龟?!”
“再等等。”梅若兰淡淡道。
她慢慢转身,望向李慕禅他们。
“大小姐!三少爷!”金开泰抱拳行礼,沉声道。
赵雨真跟着抱拳,李慕禅则是合什。
梅若兰淡淡点头:“嗯,你们来了。”
赵雨真脸色阴沉,仿佛滴下水来,缓缓道:“大小姐,三师弟跟四师弟伤得如何?”
“命算保住了。”梅若兰淡淡道。
李慕禅气定神闲,平静无波,慢慢走上前,探手按上两人手腕。
他不通医术,但心珠凝成双颗,已能清晰内视,内力如丝游走,所行之处,如亲眼所见,将两人五脏六腑看得清清楚楚。
轻轻放下手,李慕禅摇摇头。
“五师弟,如何?”赵雨真忙问。
李慕禅叹道:“五脏六腑移位,右手折断!”
赵雨真咬牙怒哼:“好狠毒的白家!……这是白青石干的!”
“就是这个混蛋!”梅若海附和。
李慕禅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虽不知白青石是谁,却没多问。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问:“二师兄呢?”
赵雨真脸色一变,忙望向梅若兰:“大小姐,二师弟没跟他们在一起?”
“……还没找到。”梅若兰迟疑一下,摇摇头。
赵雨真的脸顿时煞白,他们三人在一块儿的,怎么偏偏不见了二师兄?!难不成,凶多吉少?!
李慕禅问:“大小姐,怎么找到的三师兄四师兄?”
“他们在然楼前昏倒。”梅若兰道,淡淡道:“……已经派人出去了,这会儿应该找遍了金阳城。”
梅若海一跺脚,戟指南方:“南山有个好歹,我灭白家满门!”
梅若兰瞥他一眼,淡淡道:“大话少说,再派一些人去吧!”
“好,我亲自出马!”梅若海恶狠狠点头,大踏步而去。
赵雨真对梅若兰一礼:“大小姐,我想亲自去!”
“嗯,去吧!”梅若兰点头。
“五师弟,照顾好三师兄与四师弟!”赵雨真沉声道。
“大师兄放心。”李慕禅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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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人离开,李慕禅转头道:“小姐,三师兄四师兄一直没醒?”
梅若兰摇头:“晓风醒过一次,说了几句话,南山让他们先走,自己阻敌。”
李慕禅问:“白家真敢杀人?”
“白家与咱们仇深似海,有什么不敢的?”梅若兰淡淡道。
李慕禅叹息一声,眉头皱起。
他不再多说,低头看两人伤势,他们身体有一股莫名力量,缓缓流转。
李慕禅猜得,这是药力,于是搬运一丝内力,催动这股力量,让他们流转更快一些。
梅若兰淡淡道:“小心,他们伤得太重,急不得。”
李慕禅点头,却没停下,他内力精纯,操纵精微细密,极具信心。
一会儿功夫,他们面脸色红润,药力已经挥。
看这般模样,梅若兰不再多说,负手踱步,黛眉紧蹙,明眸闪烁,越迷离动人,显然正是思索。
脚步声响起,一个青年飘然进来,抱拳一礼:“大小姐!”
“可找到了?”梅若兰忙问。
青年相貌平常,却英姿勃勃,双眼炯炯,摇头肃然道:“已搜遍金阳城,没见到贺师弟!”
“都找遍了?”梅若兰皱眉。
青年点头:“是,大街小巷,挨家挨户都问过,……没人见到贺师兄。”
梅若兰沉吟道:“那是在城外了!”
青年问:“是否扩大到城外?”
梅若兰点头:“嗯,十人一组,一有不妥,马上信号,不得逞强!”
“是!”青年抱拳,转身大踏步而去。
李慕禅强抑焦燥,心水澄平。
金阳城虽大,但毕竟有限,梅府是地头蛇,搜遍了不难,但城外广阔,即使人再多,也不管事。
他转头道:“小圆,帮我去天枢院,拿二师兄常穿的衣裳来。”
小圆一直乖乖站在一旁,一言不,哑巴一般。
闻听李慕禅之言,顿时一怔:“湛然,这是做甚?”
梅若兰也望过来。
李慕禅叹道:“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试着感应一下。”
梅若兰顿时蹙眉,看了看他,不置可否。
事到如今,无论什么法子,多么不靠谱,都要试试的,况且,佛法常有不可思议之力,佛法精深之人,据说能有神通。
小圆“哦”了一声,飘身去了,转眼间便回来,她天赋极佳,轻功上乘,即使赵雨真他们也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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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上了程晓风的榻,跏趺坐下,宝蓝长衫放在膝下,然后双手结印,微阖双眼,脸带详和微笑。
转眼功夫,他进入定境,眼前光明大放,一团明光悬于身前,圆陀陀,明晃晃,皎皎如月。
随着心神集中,这圆月越来越亮,变成太阳一般,眼前被光明充满,心神融入这漫天光明中。
双手一动,他结触地印,轻轻放在宝蓝长衫上。
梅若兰与小圆紧盯他,看他结印触到长衫,眼睛不眨一下看他脸庞。
但他神情详和,宁静微笑,毫无异相。
小圆低声道:“小姐,他这是用佛法吧,真能行吗?”
“看看再说。”梅若兰望着李慕禅,慢慢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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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一柱香时间过去,他慢慢睁开眼。
小圆凑过去,忙不迭问:“湛然,怎么样了?”
李慕禅目光遥望天空,紧皱眉若有所思。
小圆不敢打扰,心痒如猫挠,眼巴巴看着他,梅若兰也凝视。
片刻后,李慕禅解座下榻,叹了口气:“只能试着找一找了,……小姐,我去了!”
“在哪里?”梅若兰问。
小圆忙道:“湛然,你这是什么神通呀,真能找到吗?”
“不是神通。”李慕禅摇头,道:“我修了多年禅定功夫,直觉比常人灵敏一些罢了。”
“哦,原来是直觉呀……”小圆有些失望。
梅若兰道:“拿上讯号箭,万一遇敌,马上求援!”
“不必了!”李慕禅摇头,拿起宝蓝长衫,转身便走,嘴里说道:“不能再耽搁,我去了!”
话音落下时,他已经出了门。
“小圆,跟上他!”梅若兰忙一指。
“好嘞!”小圆忙应一声,“嗖”一下射出去,急急追赶李慕禅。
第57章 悍勇
小圆出门时,李慕禅身影不见,忙娇唤道:“湛然,等等我呀!”
灰影一闪,李慕禅出现,皱眉道:“小圆,你凑什么热闹!”
“小姐不放心呢,带我去吧!”小圆忙道。
李慕禅摇头叹了口气:“好吧!”
他伸出袖子:“拉住了!”
小圆笑眯眯的伸出小手,扯住他袖角,道:“其实我能跟上的!”
李慕禅斜眼一瞧她,此时无心调笑,沉声道:“抓紧了!”
说罢,身形化为一道灰影射出,小圆手中一紧,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的飞起来,如风筝般。
眼前景物飞倒退,劲风击打脸庞,吹乱了秀,这感觉很刺激,她从未体会过,忍不住咯咯笑。
李慕禅回头一瞪,她忙止住笑:“对不住啦,……我不说话啦!”
李慕禅这才罢休,扭头专心赶路,真如光影掠过。
转眼功夫,两人出了金阳城,一直往东,进了一座树林。
树林多是松树,夹着杨树,槐树,郁郁葱葱,地上乱草丛生,绿藤纵横缠绕,盘根错节,无法前进。
李慕禅索性一跃而起,踏着树梢而行,僧袍飘飘。
“湛然,我自己来吧!”小圆放开他袖角,脚尖轻点树梢,轻盈飘逸,灵动非常,紧跟他身后。
李慕禅掠着树梢疾行,身如苍鹰,小圆也掠着树梢,却如乳燕,多了几分优美动人。
很快到尽头,眼前是一条大河,河水平缓,徐徐流淌,两边冲出一片沙滩。
小圆衣袂飘荡,扬声道:“湛然,还有多远呐?”
树林与河之间是河滩,是一个平坦斜坡,此时,水边躺着一个人,腰以下浸在水里,上身做攀登姿势。
他背面朝上,宝蓝衣裳。
“快看!快看!”小圆指着那边叫道。
李慕禅点头:“过去!”
他一眼看出,这正是二师兄贺南山。
两人在空中一折,朝那边斜斜坠下。
“嗤——!”点点寒芒蓦现,如鱼网罩向二人。
李慕禅舒臂一揽,搂小圆入怀,腰间划过一道银色匹练,剑光如瀑布倒悬身前。
“叮叮叮叮……”一连串脆响,迸出点点火星。
长剑挥动中,他身体下沉,斜斜落到河边,脚下疾行,不顾暗器,直冲向贺南山。
暗器源源不绝,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小圆趴在他怀里,脸颊酡红,星眼朦胧,宛如醉酒。
又往前冲了数丈,离贺南山三丈远停下,不敢太靠近,生怕暗器误伤。
他放开小圆,低声道:“去看看我二师兄,……小心点儿!”
小圆一下醒过来,忙从怀里掏出一支翠绿竹管,手掌长短,大拇指粗,一侧边有一线头。
小圆把竹管对着天空,一扯线头,一声尖厉的啸声蓦响,随之一团火光冲天而起,“砰”一声在空中炸响。
“砰!”又一响,炸开一团黑雾,袅袅如乌云。
“砰!”接着又是一响,黑雾更浓,凝而不散,如撑起一把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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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中忽然传出低喝:“哎哟,是自己人!”
随即三个人冲过来,身着黑衫,身法奇快,眨眼到了近前。
李慕禅一扫,当先一老者,相貌清癯,面色红润,颌下三缕清髯,宛如神仙中人,观之可亲。
他身后是两中年,相貌平常,在人群中不惹人注意,两人双眼精芒隐隐,太阳穴高鼓,都是高手。
转眼功夫,三人到了李慕禅跟前。
“呵呵……”老者抚髯而笑,神情亲切,道:“小兄弟是哪一院的?”
李慕禅松了口气,长剑归鞘,双手合什一礼:“天枢湛然,不知前辈尊姓大名,隶属哪一堂?”
小圆瞪大明眸,惊叫:“湛然,他们不是……”
话音未落,李慕禅腰间闪过一道寒光,如白虹贯日,直贯一中年人胸膛。
“呃……”中年人惊愕的看着他。
李慕禅这蓄力一击,石破天惊。
“嗤——!”李慕禅抽剑后退,一道血箭射来,却追不上他。
中年人胸口喷血,缓缓后仰倒下,“砰”一声重重落上沙滩。
“好秃驴!”另一中年人怒喝,剑光如电,直劈过来,李慕禅挥剑迎上,“叮”一声脆响,溅出火花。
老者脸色阴沉,抚髯的手一顿,倏一闪,到了小圆身前,探掌一拍,轻飘飘如柳絮落下。
小圆娇哼一声,小手迎上。
“啵!”一声轻响,两掌相交,小圆衣衫飘荡,飞了出去,粉背撞上一株松树。
“砰”松针簌簌下落,小圆软绵绵滑下去,如被抽去了骨头。
她躺在树下,俏脸苍白,吐角带血,神情痛苦。
李慕禅剑光一涨,疾退至小圆身前,背对着她:“要不要紧?”
“死……死不了!”小圆吃力的哼道。
李慕禅屈膝蹲下,淡淡道:“上来吧!”
他心下暗叹,人算终有穷尽,没有小圆,自己如今已经救走了二师兄,事到如今,陷入被动!
小圆咬牙切齿,艰难爬上他后背,双手拢他脖子,娇喘吁吁,俏脸越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
李慕禅稳如泰山,任由她爬上,长剑一丝不颤,淡淡看着老者与中年人。
两人好整以暇,冷冷看着他,任由小圆爬上他后面,没出手阻拦,嘴角微翘,嘲讽之态毕露。
中年人冷笑一声:“你们这对同命鸳鸯,就一块儿上路吧!”
转头道:“青石长老,咱们一起上吧,……援兵很快要来,这秃驴本事不小,一时半刻拿不下!”
老者摇头,笑眯眯看着李慕禅,一指河滩边的贺南山:“一命抵一命,留下这个人足矣,……小师父,你们可以走啦!”
李慕禅沉静自若,淡淡道:“你是白青石吧?”
“正是老夫。”老者抚髯微笑,成竹在胸。
中年人狞笑:“嘿嘿,青石长老高明,我先宰了那小子!”
他纵身飞向贺南山,身在空中,长剑高举,直直刺下,其势要将贺南山劈成两瓣儿。
灰影一闪,李慕禅疾冲,沉喝:“住手!”
“呵呵,老夫领教一下高招!”老者身形一晃,挡住他前路,右掌当头拍下。
李慕禅身形蓦的加快,避过胸口,左肩迎上他手掌。
“砰!”左肩结结实实挨一掌。
他脸色不变,借助这一掌力,身法再快几分,化为一阵风出现在中年人身后,剑光如虹,直贯而去。
中年人乍落地,见剑光袭来,怪叫一声,向空中一撩,撩向李慕禅手腕,逼他换招。
李慕禅身后,白青石冷笑着追赶。
自己掌力开碑裂石,受这一掌,不死也要脱层皮,他竟敢硬扛,这般拼命三郎,定要早早除去!
小圆搂着李慕禅,睁大眼睛,恶狠狠瞪着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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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剑势不变,直贯中年人心窝,玉石俱焚。
中年人狞笑,暗骂:这小秃驴若不变招,手腕要被削断,看怎么刺中自己。
李慕禅脸色沉静,任由长剑斩中胳膊,溅开血花。
手臂中剑,长剑脱手下落。
中年人嘿嘿冷笑,这小和尚竟不闪不避,送上门来,显然是受了青石长老一掌,内伤太重,手脚不听使唤了。
长剑往下落,半空忽然出现一只手,抄住长剑,往前轻轻一送。
“呃……”中年人瞪大眼睛,握住心口长剑,难以置信瞪着李慕禅。
他嘴里嗬嗬作响,想要说话,鲜血上涌,堵住他的嘴。
李慕禅左手抽剑,霍的转身,静静看着白青石。
当初右手受伤,他苦练左手,此时派上用场,为了二师兄安危,此人无论如何要杀掉。
小圆这才回神,忙松手下地,用牙撕开一片白袖,要帮他裹伤口。
李慕禅摇头,淡淡道:“先看看二师兄!”
小圆看他一眼,无奈点头,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一枚两枚丹药,吞了一枚,另一枚递给他。
李慕禅右手接过,扔到嘴里。
小圆到贺南山身边蹲下,将他翻过身。
白青石飘飘落地,无声无息。
他眉头紧锁,紧盯着李慕禅,摇头道:“没想到,梅府竟有你这般人物……,天枢湛然,好!好!”
李慕禅左手持剑,摆出一个起手式,淡淡道:“请指教!”
白青石朝树林看一眼,淡淡道:“今天饶你一命!”
说罢,转身抄起两人尸,一跃进入树林,消失不见。
李慕禅身形晃一下,忙长剑拄地,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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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一道墨绿人影出现,眨眼至李慕禅跟前,挟着一阵风,拂动他灰色僧袍。
李慕禅微笑:“三公子……”
梅若海上前扶住他,道:“刚才那是白青石罢!”
“是。”李慕禅点头,转身走向小圆。
梅若海扶他右胳膊,疾点两下,止住血,跟着一块儿走。
“咦,真是白青石?!”梅若海猛的抬头,大笑一声,猛一拍他肩膀:“好——!……能让白青石吃瘪,大快人心,……天枢湛然,果然名不虚传!”
李慕禅一咧嘴,梅若海拍的是左肩,这一下疼痛入骨。
小圆忙叫道:“三公子,湛然受伤啦!”
“是,我看到了。”梅若海点头,笑道:“看来是皮肉之伤,不打紧的,好好将养一阵便是!”
小圆白他一眼,急道:“他左肩也中了白青石一掌!”
梅若海忙撤掌,忙不迭道:“对不住,对不住!……不要紧吧,湛然?”
他看到李慕禅左肩染血,但见持剑稳当有力,以为是别人的血。
“没什么,……小圆,二师兄如何了?”李慕禅摇头,练过金刚不坏神功,这点儿小疼不算什么。
金刚不坏神功果然不凡,左臂中了一掌,只是肌肉撕裂,骨头却无碍,所以能一剑毙命。
白青石内力雄浑,一掌下去,掌力汹涌而入,可李慕禅内力也深,不逊于对方,堪堪挡住,况且五脏六腑经金刚不坏淬炼,坚固异常,并无大碍。
他走过去,蹲下查看贺南山。
小圆已将他翻过来,他衣衫尽湿,仰面朝天躺着,昏迷不醒,脸色白中泛着青,又隐隐有一层灰色。
第58章 添油
李慕禅搭上手腕一探,顿时皱眉,另一手按上他膻中。
梅若海也蹲下,抓起贺南山另只手腕查探,脸色刷一下阴沉无比,抬头看向李慕禅:“娘的!来晚了!”
“……我试试看罢!”李慕禅拿开手,盘膝坐到沙滩上,闭上眼,两手在胸前结金刚印。
他顿时气质一变,身体与周围融为一体,如一块儿巨石,巍然不动。
“他这是……?”梅若海皱眉望向小圆。
小圆白他一眼:“当然是运功啦!”
她还在生气,这三少爷也忒莽撞啦,明明湛然左肩受了伤,他还火上浇油,拍了一巴掌。
梅若海摸摸鼻子,自不会与小圆计较。
小圆是大姐的侍女,从小在身边,名是侍女,无异妹妹。
脚步声响起,一群人从树林中涌来,脚步匆匆,还有几个沿着河边疾驰而来,两帮人加一起,约有五六十人。
“三少爷……”人们停在两丈外,纷纷见礼。
梅若海一摆手,沉声道:“闭嘴!……湛然在运功,莫要打扰,……你们先回府,跟大姐禀报一声!”
“是……”众人低声应道,转头而去,四个中年人没动。
这四人身着墨绿长衫,颜色与梅若海相似,身材中等,相貌各异。
他们反而走上前,来到梅若海身边,低声道:“少爷……”
“嘘——,……别说话!”梅若海一摆手,盯着李慕禅。
小圆看四人一眼,不再理会,转头去看李慕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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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衣衫飘动,猎猎如劲风吹,一缕缕白气从头顶钻出,细如丝,悠悠飘上空中,聚在上空一米处,凝而不散。
乍看去,似一朵白云遮头顶。
他缓缓睁眼,目光清亮,如明湖水荡漾,解手印,撮手指如鹤嘴,在贺南山胸口轻啄数下。
这几下轻巧如蜻蜓点水,收手后,双手再次结印,眼睛闭上,头顶白气蒸腾滚动,僧袍已被汗水打湿。
白气越来越浓郁,他脸庞隐在雾中,若隐若现,莹白如玉。
梅若海低声叫道:“控鹤添油术!”
他转头望向四人,四人缓缓点头,神色肯定。
“他怎会映月庵奇术?”梅若海不解。
一个中年人低声道:“他与映月庵定是关系不浅,……此术乃映月庵独门奇术,绝不外传的!”
“嗯,有意思,映月庵可没男弟子!”梅若海轻笑。
小圆瞪大眼睛,盯着李慕禅看,随着时间流逝,白雾散去,僧袍也干了,他睁开眼,目光清亮逼人。
她露出笑容,忙问:“湛然,你不要紧吧?”
李慕禅微笑摇头,伸手按上贺南山膻中,片刻后松了口气,点点头。
梅若海一探贺南山手腕,抚掌笑道:“控鹤添油术果然神妙,起死回生!”
李慕禅笑了笑,摇头道:“三公子,这可不是控鹤添油术。”
“哦——,不是?”梅若海一怔。
控鹤添油术乃世间延命第一奇术,雪印神尼独门奇学,他虽没见过,却听说过,与李慕禅所施一般模样。
李慕禅肃然,沉声道:“控鹤添油术乃映月庵独门之术,我二姐虽是映月庵弟子,却不敢私传的!”
“呵呵……”梅若海一怔,随即呵呵笑了起来,点头不已:“对对,我看错了!看错了!呵呵……”
李慕禅也笑了起来,目露赞许。
这三公子是聪明人,虽差大小姐一筹,常人也不及。
小圆看了看他们,莫名其妙,忙道:“湛然,你身上还有伤呐,赶紧上药吧!”
“不急,”李慕禅摆摆手,道:“小圆,我看看你的伤。”
不等小圆说话,他探手按上小圆皓腕,点点头:“还好。”
小圆轻哼,皱皱鼻子:“我也不是吃素的!”
李慕禅轻笑一声:“是呀,你是吃荤的!”
小圆看着娇弱,但内力颇深,更胜赵雨真他们数筹,强将手下无弱兵,想来是从小跟梅若兰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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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背着贺南山,众人穿出树林往回走。
贺南山虽仍昏迷,但气息均匀,脸色红润,体内生机大盛,性命已无碍,只需好好休养。
乍一进金阳城,梅若兰带人迎来,赵雨真与宫轻云。
赵雨真神色激动,上前查看贺南山伤势,李慕禅顺势让给他,他背起贺南山,宫轻云只看了李慕禅两眼,一言不。
众人沿着大街一块儿走,梅若兰问起经过,小圆撇撇嘴,不屑的道:“小姐,那白青石真不要脸!”
梅若兰一蹙眉:“遇到白青石了?”
小圆点头:“是呀!……他们用贺南山为饵,伏击咱们,用暗器招呼,被湛然识破了,我忙了讯号,他们又大叫是自己人,一边说着误会一边靠近,我真以为弄错了呢,……湛然聪明,装成自己人模样往前凑,忽然杀过去,宰了一个家伙!……聪明反被聪明误,嘻嘻,真解恨!”
“伤不要紧吧?”梅若兰转头问李慕禅。
李慕禅摇头:“皮外伤,没什么。”
小圆又道:“还剩两个家伙,卑鄙得很,一个人对付湛然,白青石对付我,一下把我打伤了,亏得湛然挡住!”
“你也受伤了?”梅若兰蹙黛眉,瞪她一眼。
小圆嘻嘻笑道:“小伤!……白青石没想杀我,要活擒我呢!”
“然后呢?!”梅若海忙催促。
小圆笑道:“湛然抢过来,让我爬到他背上……”
说到这里,她脸颊绯红,声音弱了许多,显然是害羞了。
众人心下暗笑,装作不知,宫轻云深深看了一眼,扭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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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梅若海又催促,哼道:“小圆,别大喘气,急死人,一口气说完嘛!”
小圆暗吁一口气,忙道:“白青石很卑鄙!……他让那人杀贺南山,湛然抢过去,他就拦截,湛然只能硬接他一掌,然后又拼着挨那人一剑,把那家伙杀了!……还好,这时候三少爷你来啦!”
李慕禅笑道:“亏得三公子出现,不然,我怕敌不住白青石,我一人事小,救不了二师兄,罪过大了!”
梅若兰皱眉:“白青石乃白府三大高手之一,内力深厚,掌力霸道,你不要紧吧?”
李慕禅摇头笑了笑:“多谢小姐挂心,不要紧。”
“小姐,那白青石也没什么嘛!”小圆笑盈盈道。
梅若兰横她一眼,一沉脸色,冷冷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你这么想,就是自求死!”
“是……,小姐。”小圆忙低头道。
梅若海点头道:“小圆,莫怪大姐急,咱们两个银甲护卫,就栽在白青石手上,不能大意!”
小圆吐了吐舌头,自己武功虽强,堪比银甲护卫罢了,碰上白青石,确实凶多吉少。
周围行人看到他们,纷纷让路,很快经过然楼,回到梅府,径直到了天枢院,院里大树下并排两张床榻。
程晓风与尉迟明躺着说话,声音微弱,清风徐徐,小院颇是安谧。
他们来到天枢院时,小圆已经拉着安长老过来,李慕禅又搬出一张榻,放贺南山躺下。
安长老搭一下贺南山手腕,笑道:“小家伙真是造化大,受了这么重的伤,却生机勃勃,好好将养罢!”
“他不要紧?”赵雨真忙问。
“嗯,养上两三个月,就差不多啦!”安长老点头。
小圆想说话,却吞了下去。
梅若兰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李慕禅,也没说话。
赵雨真长吁一口气,双手合什,念了句阿弥陀佛。
程晓风与尉迟明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一听这话,顿时松一口气,软了下来,脸颊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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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回家时,暮霭沉沉,天地变暗,小村里华灯初上,空气中飘荡着柴薪燃烧的气息。
他一闻到这气息,浑身一下放松,白天的拼杀顿时遥不可及,仿佛是另一世界的事,一下变得虚幻。
二姐李玉蓉没回来,大哥也没回,灯火通明的院内,父亲李柱子正给花浇水,母亲秦氏与大嫂赵依依坐桌边摘韭菜,一边说话。
见他回来,赵依依抿嘴微笑,起身进屋。
秦氏笑道:“三儿,今天李健媳妇过来了,那小家伙,真是秀气,长大了不知要祸害多少女人!”
李柱子抬头扫他一眼,接着忙自己的。
李慕禅笑道:“李健说了,我做干爹。”
“这感情好!”秦氏欢喜道。
赵依依端着茶袅袅过来,递给他。
他接过,轻啜一口,笑道:“娘,这几天我就不回来了,有点儿事。”
“什么事呀?”秦氏问。
“我要闭关练功。”李慕禅笑道。
秦氏一瞪眼:“又要闭关!”
李慕禅呵呵笑,伸手帮忙摘韭菜,赵依依坐下,笑道:“娘,好好练功,总是好事,武功高了,不让别人欺负了。”
“好吧……”秦氏颇不愿意。
第59章 壮骨
李慕禅又说了一阵话,帮忙摘完了韭菜,去洗了手。
秦氏收拾好,往屋里走,道:“三儿,你先歇一歇,一会儿就好!”
“嗯,我回屋修炼一会儿,饭好了招呼我。”李慕禅笑眯眯点头,起身离开。
他回了屋,直接脱鞋上榻,跏趺而坐,几次呼吸功夫,已晋入定境,入神照图,显出相身来。
心神迅钻入两颗心珠中,落入莲花上的相身中。
心珠化为第三目,两目相叠,威仪顿生。
头顶天幕悬一只玉轮,缓缓流转,散清辉,清辉凝为一条光柱,垂落于他相身上,其状如玉柱。
随着月辉洒落,他相身越来越凝实,血肉渐丰,仿佛欲成真人。
忽然,他心神一动,心珠倏的飞出,悬到相身头顶,然后心神钻出心珠,回归本体,醒过神来。
脚步声中,赵依依袅袅进来,倚在门旁看他。
李慕禅缓缓睁眼,周身酥麻,格外的舒服,好像喝酒微醺,浑身畅美难言,内伤已然痊愈。
运功于肩头,感受血肉,已经愈合大半儿,果然神效非凡。
他悍勇非常,不畏受伤,正是恃仗观天人神照经。
“小叔,该吃饭了。”赵依依看他睁眼,低声唤道。
李慕禅抬头,笑道:“好,这就来!”
赵依依抿嘴笑道:“小叔,这回真要闭关么?”
李慕禅一怔,点头道:“是啊,这一阵练功甚紧,……对了大嫂,吐纳术练得如何?”
他仔细看一眼赵依依,难不成,她知道什么?大哥提前说了?
赵依依笑容满面:“挺好的!练着很舒服,……我一有功夫就练着玩儿,很有趣!”
李慕禅微笑,点头不已:“好,这般最好不过,你就当成一件趣事罢。”
“练了之后,我身体确实好了许多!”赵依依道。
李慕禅点头:“纵使练不成高手,起码能强身健体。”
他招招手:“大嫂,你过来坐下,我看看你进境。”
赵依依忙道:“还是等等,吃过饭吧,爹娘正等着呢!”
李慕禅点头笑道:“也好,吃饭!”
李慕禅起身,下榻穿上鞋,赵依依皱眉:“小叔,你的鞋又完了!”
李慕禅低头瞧了瞧,呵呵笑了起来,灰布僧鞋已经裂一道口子,是今天与人动手所致。
赵依依道:“还好,我又做了一双!”
“有劳大嫂了。”李慕禅笑道。
“客气个甚!”赵依依白他一眼,扭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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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饺子,众人坐在花边闲聊,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却多了几分温馨。
李慕禅手指搭上赵依依皓腕,闭眼探查,稍后放手,点头不已:“嗯,不错,很有进境!”
秦氏哼道:“三儿,装神弄鬼,做什么?!”
“娘,我教大嫂练吐纳术,很有效,你们也学罢!”李慕禅道。
秦氏摇头:“我年纪一大把,学那东西做甚!”
“强身健体,吐纳术确实有奇效!”李慕禅笑道,望向李柱子:“爹,吐纳术与导引功夫相得益彰,效果更佳,还是学吧!”
李柱子放下茶盏,皱眉问:“真的?”
“我哪敢骗你老人家?!”李慕禅笑道。
李柱子瞪他一眼:“既然如此,就学罢!”
“我可不学!”秦氏摇头。
“不行,得学!”李柱子瞪大眼,重重道:“你甭想死在我前面!”
秦氏白他一眼:“死老头子,早死早生,省得整天侍候你,还横挑鼻子竖挑眼!”
李慕禅笑道:“让大嫂教你们吧。”
赵依依点头,笑道:“娘,很容易学的,练着也很舒服!……我现在精神也足了,身体也轻快了。”
“嗯,那倒是,你气色确实大好,我还以为……”秦氏点头。
李慕禅道:“大嫂,你基础打好了,现在学招式吧!”
“招式?”赵依依一怔,惊讶道:“我真的要学武功?”
“嗯,艺不压身,关键时候,不受人欺负。”李慕禅点点头。
“好呀!”赵依依兴奋的点头。
虽有金甲护卫,李慕禅仍不放心,即便金甲护卫,只要是人,都会犯错,况且一个人,纵使再强,也是有限。
关键时候,一个调虎离山就要命了。
最重要的,还是增强自身,他教大嫂赵依依学武,即便成不了高手,只要能挡一挡,容金甲护卫来援,他也知足了。
“你不必多学,只要一招。”李慕禅笑着起身,拔剑出鞘,缓缓朝前一刺,然后收势,转头看她。
赵依依点头,笑道:“这么简单?”
“看着简单,想要练好,需下苦功夫。”李慕禅笑道,把剑递给她,指点她练习。
赵依依很聪明,学招式比他还快,一下就模仿个七七八八,两遍后,已经准确无误。
然后,他又按上她背心,内力进入丹田,随后出来,沿着一条经脉向前,直达掌心,路线颇复杂。
三遍之后,他让赵依依自己搬运内力,他注入一股内力,随时纠正,不让她内力偏离。
到了半夜时分,赵依依终于学会。
两老已经眼皮打架,却强撑着不走,李慕禅见状暗笑,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也不点破。
李慕禅站起身,笑着催促:“好了,快回去睡吧,大嫂抓紧时间练,……但别让旁人看到!”
“为什么?”赵依依问。
李慕禅摇头微笑:“私传武功,罪过啊。”
赵依依脸色微变,忙点头:“好,我绝不让人看到!”
她想起来,丈夫隐隐提过,不要跟三儿学武,免得他犯错,私传武功是大忌,会毁了他。
这时候她想起来,却晚了,只能不让旁人看到。
李慕禅见她色变,也不多说,出奇不意最好,凭她武功,被人知道了,提前防备,很难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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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到天枢院时,贺南山三人都醒了,坐在湖边回廊上说话。
三人都坐在椅上,后背垫着靠枕,懒洋洋看着湖面,见他进来,转头打了个招呼。
三人中,贺南山受伤最重,气色最好。
他脸色红润,笑眯眯道:“五师弟,听大师兄说,亏得有你,不然我已经见着佛祖了!”
李慕禅笑上前,坐到三人对面:“是二师兄命硬,造化大,我能找到二师兄,侥幸得很,吉人自有天相吧!”
贺南山哈哈大笑:“五师弟这般说,可是愧不敢当啊!”
李慕禅伸手探他脉相,放心的点头。
尉迟明瓮声哼道:“二师兄,你定吃了灵丹妙药,你的伤可比咱们重!”
“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我有个主意!”李慕禅道。
贺南山笑问:“什么主意?”
李慕禅道:“我练了金刚不坏神功,第二层心法壮骨,增力,四位师兄修炼,或有裨益!”
贺南山摇头,苦笑道:“金刚不坏,咱们修不来的!”
李慕禅笑道:“二师兄,我找到一个省事的法子。”
“哦——?”贺南山来了兴趣,程晓风与尉迟明也好奇。
李慕禅道:“由我催运内力,在你们经脉内运转,我想,效果差不多!”
“哎——,这怎么成!”贺南山摇头,摆摆手:“五师弟,算啦,别说啦!”
程晓风点头:“五师弟,此法不通,还是算啦。”
李慕禅忙摇头,道:“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先前我对上白青石,若非三公子及时来援,怕是性命不保!”
贺南山点头:“嗯,白青石此人,人品不怎么样,武功却强,这次,我就折在他手上!”
李慕禅问:“下一次遇到,若是没三公子支援,会如何?”
贺南山摇头叹了口气,不说话。
这一次走运,下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李慕禅诚恳的道:“二师兄,当务之急是增强自身,咱们是一家人,彼此性命相托,这点儿辛苦又算什么!……何必跟我见外!”
尉迟明哼道:“二师兄,五师弟说得有理!”
贺南山看了看李慕禅,又看看另两人,沉吟不语。
“二师兄,就依五师弟吧!”程晓风叹了口气。
“唉……,好吧!”贺南山缓缓点头。
李慕禅喜出望外,于是开始。
先从贺南山开始,找了三块儿床单,把他缠成粽子,缠了三层,然后开始运功,随即大笑声响起。
大笑之后成了嘶哑,惨叫,最后声息全无,没有力气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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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心珠凝成,如龙踞心,他精神健旺之极,先替每人运功半个时辰,轮了两轮,共花了三个时辰。
结束之后,他仍精神旺盛,毫无疲态。
另三人却蔫头耷脑,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练骨之时,奇痒无比,他们受这番折腾,伤又没好,可谓雪上加霜。
李慕禅却顾不得,他很快要离开,随大小姐护镖,想在临走之前,尽量增强他们实力。
傍晚时分,赵雨真回来,李慕禅又说服了他,帮他运功,修炼金刚不坏神功第二层壮骨。
第二天,他把李健也拖来。
他一心二用,在替他们运功时,自己也在修炼。
ps:抱歉,晚了,今天状态实在不好,脑子不转了。
第60章 安置
清晨时分,把李健拉来天枢院,先运功半个时辰,随后是四位师兄,每人半个时辰。
一圈过后,再轮一圈,共花五个时辰。
这才罢休,他虽着急,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运功,强化他们骨骼,可惜,他们承受力有限,身体受不了。
白天运功,晚上休息,第二天再运功,勉强可以承受。
李慕禅每天早晨去天玑院,李健一见到他,如丧考妣,苦丧着脸,垂头丧气,仿佛上刑场。
这万蚁噬骨之苦,乃世上最残酷苦刑之一,非人能忍受。
李慕禅用激将法,嘲笑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威风八面,反面被人欺负,要受自己保护,永远站不起来,被自己老婆孩子瞧不起。
李慕禅佛法精深,对人心把握精微,说话时,句句直指人心,如剑穿心,总能激起李健血气。
每天都激李健一次,然后再运功,若无这股气撑着,李健早就挨不过,这般痛苦,足以摧垮意志。
赵雨真他们坚强得多,彼此鼓励,反而苦中作乐。
这一次被白青石围堵,他们感觉到死亡,深知实力之重要,性命攸关,吃些苦不算什么。
李慕禅每次施展完,略显疲惫,多是装出来,否则,难免被人当成怪物,赵雨真他们看在眼里,却不多说,感激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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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施为,转眼九天过去。
这九天下来,赵雨真五人力量大增,赵雨真仔细试了试,力量增了两成,水涨船高,身法快了,剑也快了。
抵得上三四年苦修,他苦笑,这法子太取巧,也太诱人,也就五师弟傻,这般损己利人。
李健年纪小,增长更快,力量增了一半,也算是大力士了,与同院师兄们动手,力量不落下风,招式火候差了些。
他嘴里却没好话,不但不感激,反而抱怨不已,赵雨真他们觉得好笑,足可见他们友情之深。
李慕禅只是微笑,不跟他斗嘴。
他本是学哲学出身,重活一世后,对世情看得更通透,这世间有一种无形的法则,舍与得,因与果,阴阳。
舍与得,永远是一体,舍就是得,得就是舍,常人堪不破,只拘泥于物质而已,却不知无形的东西更珍贵。
况且,他所求者,只有天下第一,永恒之道,其余的,浮云而已,当舍即舍,想占尽便宜,最是可笑。
懂得收获,固然不易,但懂得付出,却更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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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李慕禅一直在天枢院,晚上不回家,抓紧时间练功,弥补耽搁的功夫,马上要出府护镖。
闯荡武林,绝不是开玩笑,七院之中,自己武功第一,但放诸武林,却差得远,随时会送小命。
这天傍晚,他们几个正在湖边说闲话,侃大山,讲一些府中趣事,武林秩闻,悠闲自在。
贺南山三人伤势大好,安长老的灵药确实不凡,已能练功,尉迟明恢复了明朗,不时哈哈大笑。
这时,一阵轻盈脚步声中,小圆忽然出现,进了院,直趋至众人跟前,淡淡幽香飘荡。
她身着淡粉罗衫,望向李慕禅,明眸如水:“湛然,小姐请你过去!”
李慕禅跟梅若兰请了假,这几天一直没去憩园,与小圆数天不见。
李慕禅抬头笑道:“有什么事?”
“明天就要出啦,你不记得啦?”小圆白他一眼。
尉迟明起身,凑过去,嘿嘿笑道:“小圆姑娘,几天不见,你更漂亮啦!”
“尉迟明,滚开!”小圆小手摆了摆,不屑哼道:“你现在就是一软脚蟹,当心我伤了你!”
尉迟明嘿嘿笑道:“小圆姑娘,大小姐出镖,你要一起去吗?”
他被小圆打击惯了,免疫十足。
小圆哼道:“那是当然!”
“跟大小姐说一声,我也去,好不好?”尉迟明忙道。
“你——?”小圆斜睨他,不屑道:“你去做甚?……这一趟很危险,赵雨真都不能去的,你行?!”
尉迟明呵呵笑道:“我现在武功大增,不会拖累的!”
“没门儿!……湛然,走吧!”小圆白他一眼,招呼李慕禅。
李慕禅起身,看了看夕阳,笑道:“大师兄,我去了,……今晚我回去一趟,晚饭不必等我。”
赵雨真点点头。
他跟小圆一起来到憩园,夕阳红霞中,宫轻云一袭白衣,正在练剑,剑光点点,寒气袭人。
看他过来,宫轻云长剑不停,毫不理会。
李慕禅看了两眼,微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进了梅若兰的小院。
对于宫轻云,他总有一丝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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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兰一袭紫衣,站在花圃旁,摆了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李慕禅一见即知,她正练桩功。
她姿势古怪,双腿微曲,上身微冲,左手平伸,右手微抬,如白鹤展翅,欲腾空上云霄。
李慕禅打量一眼,暗自记住了。
这般桩功,最核心是内力流转,姿势不管用。
不过,这世间就是一张网,皆是相联的,由一点衍散成面,一叶知秋,滴水观大海。
他想事后推测一番,况且桩功也有一妙,能以势导气,说不定,可由姿势可窥得心法奥妙。
他忽然想到,武功源自古人乃观天地万物所感,修炼武功,不但要苦修,还要多接触大自然为好。
梅若兰这姿势极优美,恍惚间,她化身白鹤,立于青松下,山石间,优雅而从容,似欲直上云霄。
“嘘——”悠悠轻啸响起,她胸口起伏,吐出一口气,身前一株牡丹花剧烈摇晃,如被劲风吹。
李慕禅暗赞,大小姐年纪甚轻,但内力深厚,委实惊人,自己内力突飞猛进,但比她仍逊一筹。
“湛然,你来了。”她转身过来,淡淡点头。
她肤若凝脂,在晚霞下宛如红玉,双眸流光溢彩,仅是一瞥,他怦然心动,忙收敛心神,合什一礼。
“小圆,把东西拿来。”梅若兰吩咐,接过小圆递上的茶盏。
“好嘞。”小圆答应一声,把另一盏茶递给李慕禅。
她手脚麻利,在李慕禅观看时就进去,托了茶盏出来。
李慕禅笑着接过了,抬头道:“大小姐,明天就要出了?”
梅若兰来到旁边小亭坐下,指了指对面:“明天清晨出,……今晚你回去看看,这一趟镖要花不少功夫。”
“是。”李慕禅坐到她对面。
梅若兰道:“西北这一阵子不太平,你要心中有数。”
李慕禅点头,轻啜茶茗,憩园的茶极好,清幽入心,浊气仿佛被驱除,浑身皆畅,毛孔洞开。
********************************
小圆很快出来,手上端一红木盘,蒙一红布。
木盘轻放到石桌上,小圆一指,道:“湛然,这是你的!”
“这是……?”李慕禅不解。
梅若兰道:“这是你的俸禄,晚上回去,捎着吧。”
李慕禅拉开红布,顿时银光闪烁,是一锭锭银元宝,整齐摆放,共三排。
梅若兰盯着他,细看他神情。
李慕禅笑了起来,从没见过这许多银子,乍然见到,却没什么异样,心静如水,果然定力又深了。
李慕禅抬头笑问:“大小姐,这一趟护镖很艰难?”
“是。”梅若兰点头,望向远处:“上一次镖,咱们与碧血堂结下生死大仇,这一趟必有恶战。”
“碧血堂?”李慕禅问。
梅若兰道:“碧血堂乃西北武林门派,实力雄厚,根枝庞大,不容小觑。”
李慕禅皱眉想了想,点点头,没多说。
小圆道:“湛然,放心罢,小姐亲自出马,管他什么碧血堂,绿血堂,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梅若兰睨她一眼,小圆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李慕禅叹了口气。
“湛然,说话呀,叹什么气!”小圆娇嗔。
李慕禅想了想,苦笑:“纵是危险,岂能退缩,多说无益。”
“湛然,这一次,你最好别去。”梅若兰道。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小姐,你这话有趣……”
梅若兰温声道:“我绝非试探,这一次委实太险,湛然你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对梅府而言,比我重要。”
李慕禅笑道:“我是出家人,死死生生,生生死死,天地一轮回而已,看不透这个,岂不是白修佛了?”
梅若兰叹了口气,温声道:“好吧,……好好安置家里吧。”
李慕禅合什微笑。
小圆拿了一个小小的红木匣,将银锭装进去,李慕禅提了,径直出了梅府。
离了梅府,他腰佩长剑,手拨佛珠,在霞光中缓缓而行。
出了金阳城,脚步加快,施展开浮光掠影之术,转眼上了山间小径,直登山顶,便要翻山往下。
忽然,他停住,皱眉望向左边树林。
这片树林皆松树,郁郁葱葱,地上松针厚有数尺,踩在上面无声无息。
他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