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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为僧全文阅读

作者:萧舒     异世为僧txt下载     异世为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探望

    梅若兰眸子闪了闪,越如雾如烟,迷离而深邃,生出无穷吸引力,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她微微一笑:“佛法有不可思议之能,湛然师父佛法精深,难怪有此奇迹。”

    李慕禅摇头苦笑。

    他也明白,众人将信将疑,不过此事太出奇,常理难以忖度,最终还是要落到佛法上的。

    “真醒了?真醒了?!”安长老洪亮的声音蓦的响起。

    他一身宽大的灰袍,大步流星,跟在小圆身后,几步跨上了高台,倏的停在李慕禅身前。

    劲风荡起众人衣襟,阵阵药味飘出来。

    李慕禅起身,合什一礼笑道:“安长老,救命之恩,粉身难报!”

    “行行,不用多礼,坐下坐下!”安长老摆一下手,一把抓住他手腕,搭上手指就闭眼评脉。

    李慕禅坐下了,笑眯眯看着他。

    片刻后,安长老睁眼,奇怪的看着李慕禅,上下打量。

    “安长老,可有不妥?”赵雨真忙问。

    安长老摇摇头,仍盯着李慕禅看,叹道:“奇了,真是奇了!”

    “怎么了,安老?”梅若兰问。

    安长老扭头望过来,笑道:“淤血散了,伤势好了大半!……老朽还真不知,当世什么灵丹妙药如此奇效!”

    梅若兰道:“湛然师父是澄静寺住持,乃佛门高僧。”

    “哦——?”安长老扭回头望李慕禅,抚髯微笑:“怪不得,佛法深奥无穷,常有不可思议威能!”

    当今皇帝崇佛,佛门昌盛,世人也多信佛。

    李慕禅微微一笑,道:“大小姐谬赞,我这点儿微末之行,还差得远。”

    这话并非客气,确实诚心实意,见识过师父法性的虹化圆寂,他方知佛法之奇妙,绝非自己先前的肤浅理解。

    自那之后,他修为精进,禅功一日千里,自修数年后,终于脱离了欲界,进入初禅境界。

    本以为修至初禅,已然了不得,可经历了那次劫道,他又明白,想要成佛,先要保身。

    况且佛门四万八千法,俱通往成佛之路,修炼金刚不坏神功也是一法。

    梅若兰笑了笑,道:“映月法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哦——?”安长老更加诧异,合什一礼:“真是失敬失敬!映月法会可了不得!”

    李慕禅合什还礼,笑道:“不敢当。”

    他扫一眼周围,望向金开泰:“统领,怎么不见我大哥?”

    “副执事病倒了。”金开泰道,露出一丝笑容:“湛然,你呀……”

    “病倒了?”李慕禅一怔,随即恍然,大哥是被吓着了。

    大哥看着坚强刚硬,阳刚十足,心性却最软弱,兄妹三人当中,即便二姐也比他硬气得多。

    他忙道:“我去看看大哥。”

    说着起身,朝众人一合什,便要离开。

    梅若兰起身,道:“湛然师父,我随你一起去吧。”

    随即迷离的眸子一扫众人,温声道:“大伙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的事还望守口如瓶,不要外传。”

    众人应了,目送三人离开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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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兄,这不是做梦吧?”尉迟明用力一扭左臂,疼得咧了咧嘴,嘿嘿笑道。

    赵雨真缓缓收回目光,笑道:“吉人自有天相,五师弟确实命大!”

    尉迟明嘿嘿笑了几声,斜睨宫轻云:“宫轻云,五师弟命硬,你的命也不错,要不然……,哼哼!”

    “手下败将,别跟我说话!”宫轻云一撇嘴。

    尉迟明撸起袖子,招着手,大声道:“来来,咱们较量一下,看谁厉害!”

    赵雨真皱眉,沉声哼道:“好了,四师弟,别闹了!”

    尉迟明恨恨道:“大师兄,这丫头太可恼!明明错了还嘴硬,也就五师弟好脾气,换了个人,早骂得她狗血喷头!”

    宫轻云冷笑一声,不屑的扭身而去,白衣飘飘,越显得身形单薄,透着一股自怜自伤的孤寂。

    贺南山目送她离开,摇头道:“四师弟,算了吧,此事透着几分蹊跷,等问问五师弟再说。”

    “这有啥蹊跷的!”尉迟明大咧咧的道:“好心没好报!五师弟好心肠,却差点儿搭上自己小命!”

    “那为何他不躲?”贺南山问,不以为然:“五师弟的浮光掠影火候不浅,能躲过的!”

    “嗨,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尉迟明不以为然,嘿嘿笑道:“他是想躲来着,可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贺南山追问。

    “五师弟是奇才,可毕竟练功时间太短,经脉还太脆,他的剑呢又太快,易放难收,他这一撤剑,经脉伤啦!”尉迟明侃侃而谈。

    “嘿嘿,结果呢,差点儿陪了自己的小命!……哈哈,真是有趣!他是高僧,可也会怜香惜玉呢!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他哈哈大笑。

    赵雨真他们也摇头失笑。

    “嗯……,有几分道理。”赵雨真慢慢点头,露出一丝笑意:“这么简单,为何咱们偏偏没想明白!”

    “我最聪明呗!”尉迟明哈哈大笑,极是得意。

    几人摇摇头,不理他,各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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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禅与梅若兰并肩而行,小圆跟在后面,出了练武场,绕湖边往东,到了一间小院。

    他脚步匆匆,下意识施展浮光掠影,度极快,梅若兰与小圆游刃有余的跟在后面,并不多说,知道他无心说话。

    小院位于湖东,院门朝西,周围空气清新温润,一出门就能看到如镜的明湖,实是一处好所在。

    “当当”小圆袅袅上前,拉了拉黄铜门环。

    里面很快有脚步声,传来一声清脆声音:“谁呀?”

    小圆道:“绿荷,是我!……小姐来啦!”

    黑漆门“吱”的一声被拉开,门后站着一个少女,绿衫裹着苗条的娇躯,圆圆脸庞,明亮的大眼,圆鼻、小嘴,虽不十分漂亮,却活泼乖巧。

    少女绿荷裣衽一礼,娇声道:“大小姐!”

    梅若兰轻抬手:“免了,李执事可有好转了?”

    绿荷顿时黯然,摇摇头,锁着眉头道:“公子还没醒,一直昏睡着,情形不……不太好。”

    说到后面,隐隐有泣声,几乎哽咽。

    李慕禅仔细打量她一眼,皱了皱眉,看其眼神,清正而柔亮,显然性格柔和,心地光明,是个好女子。

    他思维如电,灵动如神,马上想到,怪不得大哥与大嫂一直冷战,有这般乖巧的侍女在,大嫂要受苦了。

    梅若兰一指:“这是湛然师父,李执事弟弟。”

    绿荷一怔,忙裣衽一礼:“绿荷见过二公子!”

    李慕禅合什还礼,微笑道:“不敢当,就叫我湛然吧,多谢绿荷姑娘照顾我大哥!”

    绿荷神情间透着亲近,忙摇头:“这是小婢该做的!”

    李慕禅笑了笑:“走,进去看看大哥罢。”

    说罢,侧身请梅若兰,梅若兰没推让,直接跨步进院,知道李慕禅谈笑自若,却心急如焚,因为他佛珠拨得飞快。

    小院很雅致,与家里极像,李慕禅扫了一眼,脚下不停,直接进了正屋,转向东边一间。

    屋里明亮而柔和,月白的地毯,家具简单,一尘不杂,透着温馨气息,可甫一进入,草药味扑面而来,浓郁刺鼻。

    小圆捂了一下鼻子,见另外三人都若无其事,忙又放下了。

    东墙下摆了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人,盖着薄被,轻轻起伏,正在昏睡。

    李慕禅走上前,低头望去,是大哥李慕风,他脸色晦暗枯槁,嘴唇干裂,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他悠悠叹息一声,摇摇头,扫一眼周围。

    南窗下一张轩案,两头各摆一瓶玫瑰花,被雪白窗纸映得娇嫩明艳,案中间的兽炉轻烟袅袅,檀香缭绕,能清心宁神。

    这间屋子温馨而柔和,毫无郁沉之气,李慕禅又看一眼绿荷,这个乖巧少女兰心蕙质,果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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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大哥!”李慕禅拍拍他肩膀,轻声呼唤。

    唤了十来声,李慕风慢慢睁开眼,目光由朦胧变清醒,忽然瞪大眼睛,叫道:“三儿!三儿!”

    猛一下把被掀了,伸手抓住李慕禅。

    李慕禅握住他的手,摇头笑道:“大哥,你也太不禁吓啦!”

    听到李慕禅的调侃,李慕风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忙挣扎着要坐起来。

    绿荷忙探身,扶他倚到床头,后背还垫了一个高枕,她动作小心柔和,却又干净麻利。

    她一口气忙完了,才伸直了腰,恰好迎上李慕禅的目光,顿时脸红耳赤,忙退到小圆身边。

    这一会儿功夫,李慕风大变模样,精神振奋昂扬,好像一下年轻了十岁,郁沉之气涣然消散。

    他倚着床头,瞪了李慕禅两眼,苦笑摇头:“三儿,你呀你……!”

    梅若兰站在李慕禅身后,只是看着兄弟二人,没插嘴。

    李慕风絮絮叨叨,好一通埋怨,说自己悔不当初,不该答应他入府,他也太不小心,太不惜身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爹娘怎么活。

    一口气说得痛快,却也嘴干舌燥,伸手接过绿荷递来的茶盏,他揭盏轻啜一口,抬头才觉梅若兰。

    他顿时俊脸通红,不好意思,忙要起身下榻:“大小姐,失礼了!”

    梅若兰一竖掌,淡淡微笑:“李执事不必拘礼,你们兄弟说话罢,我先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子。”

    李慕风忙不迭道:“大小姐,我不要紧的,明天就能好。”

    梅若兰笑了笑,点点头,又看一眼李慕禅,转身离开了。

    李慕禅送她们离开,回来后笑眯眯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三儿,怎么啦?”李慕风有些不自在的问。李慕禅敛去思绪,笑道:“大哥,今天晚上咱们回家,给你压一压惊!”

第32章 根结

    李慕风想了想,道:“……也好。”

    李慕禅坐在榻上打量周围,笑眯眯的道:“怪不得大哥懒得回家,这里温馨雅致,绿荷姑娘温柔如水,大哥是乐不思蜀喽!”

    李慕风脸一红,忙道:“别胡说,我只是太忙,回去一趟太耽误功夫,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

    李慕禅呵呵笑着摇头,目光古怪,李慕风极不自在,忙道:“好啦,咱们早早出吧!”

    “……也好。”李慕禅沉吟一下,慢慢点头。

    李慕风暗松了口气,忙起身往外走。

    他知道小弟目光如炬,观察细致惊人,凡事一眼看个通透,这般笑眯眯的模样,古里古怪,着实让人透不过气。

    “公子,晚上吃什么?”绿荷袅袅进来,兴高采烈的问。

    李慕风温声道:“绿荷,我要回去。”

    “哦……”绿荷笑容慢慢褪去,看一眼笑眯眯打量墙上字画的李慕禅,低下头不说话。

    李慕风温声道:“这几天也苦了你,出府逛一逛,买些好吃好玩的。”

    “嗯。”绿荷点一下头。

    李慕风又道:“把我剩的药退给回春堂,准备一些礼物,我明天亲自跟安长老道谢。”

    “嗯。”绿荷又点一下头。

    李慕风心生怜惜,伸手想拍拍她香肩,却在半空停住,忙收回了,转身道:“三儿,走吧!”

    “好!”李慕禅起身离榻,来到绿荷跟前停住,笑道:“绿荷姑娘,放心罢,大哥明天就回来!”

    “是,二公子。”绿荷小声道,脸又腾的红了。

    李慕禅看一眼李慕风,呵呵一笑,迈步出了屋子。

    李慕风苦笑着摇头,跟在身后,临出门之际,冲绿荷摆摆手。

    二人出了梅府,经过然楼却没进去,直接出了金阳城。

    李慕禅伤势已近痊愈,浮光掠影不自觉施展,宽大的灰僧袍飘飘,李慕风身为副执事,武功自然不差,施展轻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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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二人疾行于山路,周围郁郁葱葱,树林茂密,景色宜人,只是日常之处无美景,走了十几年,慢慢麻木了。

    这时,李慕禅忽然觉,自己疏忽了美景,实是大错!

    自从入定醒来,观天人神照经略有小成,他看什么都觉得美,美得生动,美得动人。

    赶了一阵路,李慕风又唠叨起来,怨李慕禅手软,色迷心窍,李慕禅先是笑眯眯听着,忽然说了一句:“大哥,大小姐怎么样,还不错吧?”

    “什么不错?”李慕风蓦的停住,扭头问。

    李慕禅笑眯眯的道:“大小姐不仅美貌,行事也有过人之处,如此佳人可许了人家?”

    “你打听这做什么?”李慕风皱眉道。

    李慕禅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佳人,大哥也心动罢?”

    “胡说什么!”李慕风脸色一沉,哼道:“你这小子,自醒来后就满嘴胡话,快走罢,早早回去!”

    说罢,扭头便走,眨眼到了十几丈外,李慕禅看出了狼狈意味。

    “唉……”看着大哥的背影,李慕禅摇头叹息一声,终于找到了根结,大哥竟暗恋大小姐!

    怪不得与大嫂一直冷战,大嫂虽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仪态不俗,可与梅若兰一比,就是小家碧玉,眼界见识差了一截儿。

    可能在大哥眼里,大嫂不过一村妇罢。

    他施展浮光掠影跟了上去,暗自摇头,这是男人的通病,见识了外面世界的精彩,容易被迷惑,心跟着变。

    大哥就不知,每个女人有每个女人的美,大嫂固然小家碧玉,但楚楚动人,宜喜宜嗔,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梅若兰冷艳雍容,落落大方,但这样的女子眼高于顶,入她眼千难万难,绝不会爱上平凡男人,大哥虽然优秀,仍差了一点儿。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他摇着头,加紧几步追上李慕风,两人一同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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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西斜,阳光柔和下来。

    他们进门,赵依依正在院里晾衣裳。

    她踮脚搭衣裳时,现出后背诱人的曲线,细腰圆臀,李慕禅忙转过头。

    他这次醒来,观天人神照经小成,**越强烈,对女人之美越敏感,冲动也越剧烈。

    赵依依听得脚步,扭头过来,看到了两人,怔了怔,忙竖指于唇前,丢给李慕禅一个眼色。

    李慕禅一见她模样,忙看了看正屋,小声道:“大嫂,爹娘在家?”

    赵依依瞥一眼李慕风,却不理他,轻手轻脚来到李慕禅跟前,低声道:“小叔,你要小心啦!”

    她一身淡粉碎花小袄,月白襦裙,袅袅娜娜,鬓旁散下一绺秀,秀略微蓬乱,妩媚动人。

    李慕禅嗅着她淡淡体香,轻笑道:“怎么,二老生气啦?”

    “昨天李健成亲,本是让你主婚的!”赵依依抿嘴轻笑,摇头道:“可你没来,可把爹娘气坏了,……这两天一直阴着脸,也不出门,说没脸见人了!”

    李慕禅回头看一眼李慕风,李慕风一拍额头,露出懊恼神色。

    他先前回来一趟,二老跟自己说过就事,李健成亲,三儿这个高僧要主婚,二老要自己转告三儿,可自己竟给忘了。

    赵依依一看两人神情,就知究竟,冷笑一声:“你整天心不在焉的,能记住什么事!”

    李慕风脸一沉,冷冷看她一眼。

    李慕禅一见不妙,忙咳嗽一声,道:“等我去跟李健亲自陪罪,又不是什么大事,爹娘就是大惊小怪!”

    脚步声响起,李柱子与秦氏出了屋。

    两人在门口站定,脸带冷笑,居高临下斜睨两人。

    “哟,咱们湛然高僧记得回家啦!”秦氏轻哼一声,三两步跨过来,一把揪住他耳朵:“你这个混小子,把你爹的脸都丢光啦!”

    李慕禅呲牙咧嘴,连忙陪笑告饶。

    秦氏看着凶狠,下手却轻,李慕禅只轻轻一挣就能挣脱,他却故作疼痛难当模样,连连告饶。

    秦氏使了一个眼色,大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爹头一次失信于人,你的罪过可大啦!”

    赵依依抿嘴笑道:“娘,小叔刚回来,还是吃了饭再算帐吧!”

    “哼,他还有脸吃饭!”李柱子虎着脸,粗声粗气哼道。

    李慕风咽了咽唾沫,挺起胸膛,沉声道:“爹!娘!不怨三儿,这事怪我,我忘了告诉三儿。”

    秦氏一怔,松了手,转头望过来:“老大,你没告诉三儿?”

    李慕风点点头:“我一回去,正好碰到一件大事,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李柱子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他一向虎着脸,从来不笑的,这么嘿嘿一笑,倒有些吓人。

    笑了两声,他三两步到了墙角,抓起挂在墙上的笤帚,一把拽断系着的红线,朝李慕风奔过来,挥笤帚当头直击。

    李慕风机灵,忙侧身一闪,避过了,李柱子跟着上前一步,竖劈变成横扫,扫向李慕禅,李慕禅挨了一记,忙躲到秦氏身后。

    秦氏张开胳膊护着他,像老鹰捉小鸡游戏中的母鸡,忙叫道:“老头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柱子挥舞着笤帚,恨恨骂道:“我的老脸都丢光了,还有什么脸称君子!”

    说着,他追打兄弟两个,总是绕过秦氏,无论如何,夫人是不能打的。

    李慕禅机灵,躲到了秦氏身后,根本没事,

    李慕风左躲右闪,又不敢夺笤帚。

    李柱子整天练太极拳,养花草,身子骨结实健壮,身手矫健,院子又不大,李慕风最终挨了两笤帚。

    兄弟二人都有一身好轻功,若真的躲,李柱子自然打不着,两人却没施展轻功,怕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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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了好一阵子,李柱子的气也消了,赵依依笑得够了,在花圃旁摆了桌子,香气幽幽,夕阳柔和。

    李慕禅跟李柱子对坐下棋,他左手拨佛珠,面带微笑,甚是悠然自得。

    李慕风坐在一旁观棋,秦氏与赵依依在厨房里做晚饭,炊烟袅袅,小院飘荡着花香,还有淡淡烟味儿。

    李柱子近几年不下地干活,很得闲,常与村里的老头们下棋,棋艺突飞猛进,李慕风早已不是对手。

    李慕禅棋艺极精,李柱子不是对手,李慕风也不成,两人加在一起,方可与他一战。

    下棋时,两人不时抬头看他。

    李慕禅好像换了一个人,棋风大变,大开大阖,势不可挡,棋盘上杀气横溢,不同于从前的杀人于无形。

    结果,很快两人就输了一盘,李慕禅拨着佛珠,笑眯眯看着两人。

    观天人神照经小成,果然神妙,思维如电,灵动如神,往常能看三四步,如今一眨眼能看出七八步,游刃有余。

    李柱子忽然伸手一划拉,闷声道:“不下了不下了!”

    李慕禅哈哈大笑,甚是得意,李柱子瞪了两眼,赶他走。

    李慕禅又得意的笑了几声,回了屋子,脱了鞋,在榻上跏趺而坐,结手印,开始入定。

    几次呼吸的功夫,他进入定境,脑海闪现天人神照图。

    湖水明澈,水上一株皎洁莲花,大如蒲团,三尺高处悬一颗乳白圆珠,清辉荡漾如水,可与天上圆月争辉。

    蓦的,莲花上出现一个淡淡影子,影子渐渐凝实,竟是一个人跏趺而坐。

    此人身形削瘦,长脸庞,还有几颗青春痘,乳白圆珠悬于他头上,清辉映得脑袋闪闪放光,与李慕禅一模一样。

    他跏趺坐于莲花上,两手结印,双眼微阖,宝相庄严。

    约过了一刻钟上,乳白圆珠忽然一动,慢慢下降,钻入他百会穴,融化不见,片刻后,他额头白光一闪,眉心忽然出现一只竖眼。

    这般形象,与当初的观天人神照图一般无二。

    晚霞照进屋内,映得满屋通红,他正悬浮于榻上方一尺处,跏趺坐于虚空中,宝相庄严,威仪浩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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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凝珠

    脑海之内,莲花之上,他双手忽动,结了一个奇异手印,顿时一道光柱垂直落下,照着他与莲花。

    光柱由月光凝成,乳白色,他如泡在牛奶中,身形若隐若现,脸庞朦胧,挂着祥和微笑。

    脑海之外,红霞映满的屋内,他跏趺坐于榻上虚空处,挂着祥和微笑,双手结奇异手印,与莲花上的他一般模样。

    这正是他能活命之由。

    当初在练武场,他身上的瑶光剑一拔,顿时肺部出血,阻住呼吸,他暗叫不妙,要死矣,别无他法,唯寄希望于观天人神照经。

    好在他禅功精深,很快进入定境。

    这一切容不得他深思熟虑,只能跟着直觉走,他六感敏锐,远常人,素来坚信自己的直觉。

    对常人而言,直觉虚无飘渺,不可尽信,对他而言,由戒而定,由定而生慧,随着禅定精深,直觉更近乎一种高级智慧。

    在生死关头,他心神前所未有的凝定,倏一下跃进莲花上的白光中。

    顿时身子一暖,如换了躯体。

    一入白光中,顿时思维灵动,迅如闪电。

    一时之间,万千想法纷涌而至,又如游鱼般一一掠过,他凝神专注,如在河里捕鱼般,猛一攫,抓住一个念头。

    这念头如一颗珍珠,在脑海里盘旋不止,清晰浮现。

    他想了想,然后在白光中观想,观想身躯移入天人神照图中。

    莲花上出现一个朦胧身影,虚幻缥缈,如油灯般明灭不定,若隐若现,随着观想,心力加入,影子慢慢坚凝、有了质感,宛如真实。

    身形一凝实,一阵剧烈疼痛蓦现,由肺传至大脑,如山洪暴,冲击向白光中的心神。

    顿时白光晃动,如烛火受风吹。

    他心神已凝于白光中,疼痛袭来,再无处可去。

    天人神照经好像失去作用,疼痛不但没消失,反而被增强放大几分,如潮水一拨接着一拨。

    疼痛来自莲花上的身体,白光可以隔绝心神与外界身体的感应,却隔不住与图内身体的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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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常人,早被这疼痛摧垮,这疼痛越了生理极限,挡无可挡。

    这时,他深湛的禅功挥作用,心神凝于白光,巍然不动,任凭疼痛汹涌如潮,一切皆空。

    心神凝定,白光重新稳定下来。

    这般痛不欲生,一秒等同于一年,不知过了多久,白光被心火不断淬炼,忽然一缩,化为一个圆珠。

    龙眼大小,晶莹剔透,宛如钻石,光华璀璨。

    圆珠缓缓降下,落入百会穴,如水入土,眨眼潜入不见,同时眉心一闪,出现一只竖眼,仿佛二郎神的第三眼。

    这一刹那,一道乳白光柱自天而降,直照下来,他顿觉身子一暖,如浸入温泉中,疼痛瞬间消减几分。

    虽仍疼痛,比起先前已如天堂地狱,他心满意足,细心体会其妙。

    乳白色的光柱由月辉凝成,仿佛月之精华,源源不断注入体内,身体暖,热,软。

    尤其肺部,暖洋洋,麻酥酥,仿佛喝酒微醺,妙不可言,恨不得睡去。

    他心志坚凝,不为所动。

    光柱之下,身影越凝实,堪与座下莲花一比。

    圆珠落入,他顿觉心神完全融入这具身体,于是伸伸胳膊,从莲花上站起来,跺跺脚,莲花如玉般坚硬。

    周身指挥如意,毫无滞碍。

    但这般一动,光柱顿时碎裂,化为一片片羽毛四散飘荡,转眼消散干净。

    吓了一跳,他忙重新坐好,双手结奇异手印。

    光柱重新落下,照耀滋养着这具身体,尤其肺部麻酥软痒,舒服无比。

    这手印乃观天人神照经图上的手印,他记得很稳,没想到如此关键,施展方有光柱落下,否则,光柱不现。

    他思维灵动,迅如闪电,转眼就想明白。

    这与电波原理相似,圆珠如电磁波射器,手印如调频器,两者相合,方能引来月华之柱。

    这一刻,他隐隐摸到了观天人神照经的门径,窥其奥妙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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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落下,暮色涌上,屋里已经暗下来。

    脑海之中,他眉心一闪,第三只竖眼忽然消失,一颗乳白圆珠倏一下飞出百会穴,重新悬浮于头顶一尺处。

    圆珠原本晶莹剔透,宛如明钻,如今成乳白色,珠内氤氲雾气流转,光华内蕴,不复灿然。

    乳白光柱分解碎裂,化为一片片飞羽,转眼间消散干净,身体也慢慢消散,重新化为影子,蓦的消失了。

    屋内,他本坐于虚空,此时缓缓下落,如羽毛落回榻上,睁开了眼睛。

    目光清亮如明湖之水,屋内亮了一下,随着目光的归敛而恢复黑暗,他坐着不动,心思转动。

    默然一察,身体已痊愈,可惜,仅恢复原状而已,并无异样。

    他细思其中玄妙所在。

    道家有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合虚之说,道尽生命之奥妙,神化气,气化精,精血乃血肉之躯。

    精、气、神,一层高于一层。

    自己刚才这番修炼,其奥妙是炼神,以神补身。

    莲花上的身体并非真的身体,是神念所铸,乃真身之映相,自己谓之相身罢。

    但神念之运动,却能作用到真正的身体上,修补身体。

    月华注于虚身,虚身导引神念,神念修复真正身体,三者相连,终于治好自己的伤,圆珠的变化也为佐证。

    至于神念如何修复身体,具体情形如何却是谜,他心神念头凝于圆珠,不可能知道。

    不管如何,自己算是有了保命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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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解座下榻,推门出去,院里已经点了灯笼。

    八盏灯笼高悬,小院亮如白昼。

    花圃旁边,李慕风与李柱子正在聚精会神的下棋,两人把玩着棋子,盯着棋盘,都深锁眉头,冥思苦想。

    秦氏与赵依依坐在一边绣花,神情悠闲安逸。

    墙角的蛐蛐轻鸣,小院安静得很,四人都不说话。

    听到门响,四人一齐转头望来,秦氏笑道:“三儿,做完功课啦?”

    李慕禅笑着点头:“吃饭吧!”

    “好,吃饭!”李柱子大声道,顺手一拨拉棋盘,站了起来。

    “爹,你……你……”李慕风指着棋盘叫道,摇头不已,痛心疾道:“你又玩这一招,明明要输了的!”

    “胡说,我看你才要输!”李柱子粗声粗气哼道,背着手进了正屋。

    秦氏一拍他肩膀:“行啦老大,跟你爹较什么劲儿!”

    李慕风不服气的道:“我好不容易要赢一次,爹他每次总耍赖!”

    李慕禅呵呵笑道:“大哥,你棋力大有长进呀!”

    李慕风得意一笑,道:“我研究了一本棋谱,确实很管用!”

    “什么棋谱?”李柱子忽然探头出来。

    李慕风低头收拾棋子,装作没听到。

    李柱子噔噔噔出来,到了他跟前,哼道:“老大,把棋谱拿来我看看!”

    “……好吧,等下次我捎回来。”李慕风无奈点头。

    李柱子哼道:“等你回来,不知猴年马月!……让三儿捎回来!”

    “好吧好吧。”李慕风不耐烦的道。

    李柱子却不在乎,嘿嘿一笑,得意的背着手又回屋了。

    秦氏摇摇头,转身笑道:“三儿,别忘了捎回来,老头子现在是挖空心思,就想赢你的棋!……晚上去李健家看看。”

    “好,我正想看新媳妇呢。”李慕禅笑道。

    说着话功夫,赵依依手脚麻利,已经摆好了饭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

    吃过了晚饭,他出家门到了前面一条大街。

    李健家是东头第一家,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照亮了门上两个大大的“喜喜”字,还没进门,便能感觉到浓郁的喜气。

    夜空一轮上弦月,银辉柔和,朦胧万物。

    李慕禅叩两下门环,里面传来狗叫,“汪汪汪汪……”,大叫不已。

    很快院里传来李健的声音:“谁啊?”

    “李健,是我!”李慕禅道。

    “慕禅?”门被拉开,李健站在门后,满脸笑容。

    李慕禅上前,捣一下他肩窝,笑道:“呵呵,当了新郎倌,果然不一样了,容光焕呀!”

    “呜呜……”一条大黑狗从李健腿边拱出来,围着李慕禅转圈,摇头晃脑,嘤嘤叫个不停。

    李慕禅蹲下来,拍拍它的头,让它舔一舔自己的手,它这才算罢休,不嘤嘤叫唤了。

    李慕禅站起来笑道:“我前回正在闭关,耽搁了你成亲,前来赔罪了!”

    李健侧身,笑道:“进屋坐吧,我知道七院小比的事,……慕禅你肯定是受伤了,是不是?”

    李慕禅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一点儿小伤,现在好了,……别跟我娘他们说。”

    “我就知道!”李健摇头。

    两人并肩进了院子,李慕禅脚步一顿,笑道:“你肩膀也受了伤,怎么回事?”

    他刚才一进门捣了一下李健肩窝,李健咧了一下嘴,看出他受了伤。

    “没事儿。”李健忙笑笑。

    李慕禅一怔,皱了皱眉:“究竟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了一下。”李健笑道,若无其事神情。

    李慕禅摇摇头:“你能瞒得了我?……明天我去然楼问问!”

    李健无奈苦笑,一摊手:“好吧好吧,……是一点儿小事,一个梅府的家伙喝了酒找碴,我挨了一拳。”

    “是谁?”李慕禅脸色一沉。

    ps:实在抱歉,大伙投了那么多催更的,却达不成,周末出去走一走,想换换脑子,凑凑热闹,结果冻个半死,北风那个吹啊,可能要感冒,呜呼!

第34章 得功

    李健苦笑道:“开阳院的方少华!”

    李慕禅皱眉片刻,慢慢点头:“是他呀……,嗯,我知道了。”

    他禅功精深,记性本就过人,修炼了观天人神照经后,越厉害,如今已过目不忘。

    方少华,开阳院座,修少阳真经,少阳剑法,剑法使得光明正大,威力不俗,在上次小比上出了不少风头。

    李健忙道:“慕禅,小事而已,千万别闹大了!……客人喝多了,耍酒疯很寻常,不能当真的。”

    “他功夫不俗,这一拳够你受的。”李慕禅笑了笑。

    李健笑道:“他是手下留情,我差不多好了。”

    小院挂着两盏红灯笼,映得周围红通通的,喜气洋洋。

    “小健,谁呀?”屋里传来李母的声音,慈祥温和。

    李健扬声道:“娘,是慕禅来啦!”

    门帘一掀,一个圆墩墩的妇人出来,五十余岁,胖乎乎的圆脸带着笑,头梳得一丝不乱,干净利落,正是李健的母亲。

    “婶子,恭喜恭喜!”李慕禅笑眯眯合什一礼。

    李母眉开眼笑,眼睛眯在一起,招招手:“慕禅来啦,在院里做甚,还不快进来!”

    “婶子,我是来陪罪啦!”李慕禅笑道,上前扶她胳膊,边进屋边道:“李健成亲,婶子这回舒坦了吧?”

    “总算松一口气!”李母欢喜的点头,道:“死小子有你一分本事,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李慕禅笑道:“李健历练出来啦,稳重干练,婶子可别小瞧!”

    “他——?”李母一撇嘴,不屑的哼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李健跟在两人后面,摇头不已。

    李慕禅与李健从小玩到大,李健家就是他的第二个家,小时候常来蹭饭吃,李母不拿他当外人。

    进了屋,灯火通明,一个干瘦老者正一手拿册子,一手打算盘。

    他五十多岁,满脸皱纹,转头过来,笑眯眯的望着李慕禅,正是李父。

    “叔,恭喜啦!”李慕禅笑着合什一礼。

    “慕禅,李老头没为难你吧?”李父摆摆手,放下册子,推开算盘,端量他一眼,笑道:“成亲那天你没来,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给我脸色看,真是蛮不讲理!”

    李慕禅哈哈一笑:“我刚挨了两笤帚,这次真气着他啦!”

    李父摇头叹道:“那老东西命太好了,儿子孝顺,也省心!”

    “爹,我也不差嘛!”李健忙道。

    “你——?”李父顿时一哼,不屑的道:“从小到大,你闯了多少祸?惹了多少麻烦?……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

    李健看一眼李慕禅,摇头苦笑。

    他所闯的祸,十有**是受李慕禅撺掇,可每次东窗事,都是他背黑锅。

    李母笑眯眯道:“好了,老头子,让他们自个儿说话罢!”

    李父点点头:“嗯,好吧,……对了慕禅,李老头说你酿的酒没啦,是真的,还是他小心眼儿?”

    李慕禅笑道:“上个月家里来了几个朋友,都是好酒量,一口气喝光了,……过两天我再酿。”

    “这回多酿点儿!”李父郑重叮嘱:“喝惯了你酿的酒,再喝别的,馊水似的!”

    “好嘞。”李慕禅点头笑道。

    “爹,娘,我们过去啊!”李健忙打断道。

    “去吧去吧!”李父挥挥手。

    *************************************

    两人出了正屋,来到东边厢房,屋里打扮得喜气洋洋,灯光明亮,映亮崭新的家具,一派新人气象。

    “怎么不见新媳妇?”李慕禅笑问。

    两人坐下,李健扬声叫道:“小文!”

    随即摇头笑道:“她在厨房里收拾呢,……慕禅,这次小比名次如何?”

    李慕禅笑了笑:“练了两个月,能练出什么名堂?”

    “嘿嘿,禅功,你又谦虚!”李健指着他,摇头笑道:“梅府弟子常来然楼吃饭,他们常谈到你!”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摇头不已。

    脚步声中,一个苗条女子袅袅进来,步态轻盈,身穿一件大红的单袄,下身淡蓝素裙。

    她鹅蛋脸,肌肤白皙,不算十分漂亮,却文静秀气。

    李健招招手,笑道:“小文,来,这是慕禅!……李慕禅,法号湛然,澄静寺的住持!”

    “湛然大师。”她合什一礼,甚是恭敬。

    李慕禅合什还礼,笑眯眯的道:“多礼了,……我是李健的小,亲如兄弟,弟妹不必见外,叫我李慕禅就是。”

    李慕禅知道,她名叫张静文,是大石村张家的女儿,曾远远看过她一眼,觉得是一位好女子。

    他虽不精于观相之术,但感觉敏锐,其人心理阴暗还是光明,善良还是狠毒,他隐有所感。

    此时近处一瞧,她眼波流转,灵动而明亮,很是耐看。

    李慕禅暗自一笑,这张静文看着外表文静,骨子里透着几分野性,李健想降伏她,难喽!

    李健自豪的道:“小文,慕禅可了不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精于算术,没人比得上!”

    “是么?”张静文眼波流转,盈盈望来。

    李慕禅笑道:“就甭往我脸上贴金了,微末小技而已!……弟妹,我来得仓猝,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见面礼下次补上罢!”

    张静文抿嘴笑笑,摇摇头。

    “慕禅,你可要记得,别耍赖!”李健哼道。

    李慕禅笑道:“知道知道!”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李慕禅知趣的告辞,**一刻值千金,两人如今在蜜月,自己何苦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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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到了天枢院,赵雨真四人正在院里练功。

    他站在台阶上轻咳一声,面带微笑。

    赵雨真四个停住,扭头望来,尉迟明在槐树下,拧着身子大声道:“干什么呢,五师弟,有话就说!”

    程晓风还剑归鞘,一袭宝蓝劲装,神采飞扬:“五师弟没静养两天?”

    四人迎上来,笑呵呵看着他。

    “在家也是闲着!”李慕禅笑道:“这次侥幸捡一条命,去然楼庆祝一下如何?”

    “好啊!”众人点头,贺南山摇头笑道:“是该庆祝,五师弟你这次真是悬!”

    “什么时候去?!”尉迟明忙问。

    李慕禅笑了笑:“过两天罢,待我痊愈了。”

    “真是吊人胃口!”尉迟明不满的哼一声,蹬蹬过来,拍一下他肩膀:“五师弟,你说说!……宫轻云一剑刺来,你想躲躲不过,经脉受了伤,是不是?”

    “四师弟,你这话问得蹊跷!”程晓风皱眉道。

    尉迟明不理他,直勾勾盯着李慕禅:“五师弟,是不是?”

    李慕禅笑了笑,点头:“四师兄明察秋毫!”

    “哈哈,我就说嘛!”尉迟明得意的哈哈大笑,手一伸,指头勾了勾:“三师兄,甭废话,交钱罢!”

    程晓风哼道:“少不了你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银子,信手抛给尉迟明。

    李慕禅摇头苦笑,道:“是我失算了,不想宫师姐刚烈如此,要同归于尽,与其两人死,不如死一个,……可我出剑太猛,想收回来只能拼命……”

    “你呀,还是经验浅!”尉迟明摆摆手,喜孜孜把银子收进怀里,大咧咧的道:“出剑不留余力哪成!”

    众人点头,暗自感叹。

    五师弟天纵奇才,两个月就能与宫轻云一较长短,可毕竟基础薄,难免犯一些低级失误。

    出手留三分力,这是常识,也是无数鲜血换来的教训。

    不过,正因为他犯错,才像个真人,他们心理平衡许多,不觉隔阂。

    几人正在说话,小圆忽然无声无息进来,桃红色罗衫裹着饱满身子,甜美笑道:“湛然,小姐请你过去!”

    “小圆姑娘,大小姐唤五师弟去做甚?”尉迟明忙凑过来,满脸诌笑。

    “要你管!”小圆娇嗔,明眸圆睁,不屑的一撇小嘴:“尉迟明,别耽搁我功夫,小姐等着呐!”

    “不是坏事吧?”尉迟明笑容不减。

    “我一个丫环哪知道那么多,让开啦!”小圆白他一眼,摆摆小手,扭头望向李慕禅,顿时换了表情,梨窝浅浅,笑得甜美:“湛然,快走呀!”

    李慕禅对赵雨真四人合什一礼,摇头笑笑,跟在小圆身后离开天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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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沿着湖边往东,柳树依依,一阵风吹来,枝条婆娑,如雾如烟。

    “湛然,你不要紧了吧?”小圆上下打量他。

    李慕禅笑道:“还好。”

    “真是吓死人啦!”小圆拍一下饱满的胸脯,摇头道:“你呀,该撒手扔了剑躲开的!”

    李慕禅笑笑,没接话。

    小圆道:“小姐对你很是赞赏呢,还狠狠骂了宫姐姐!”

    李慕禅笑道:“怨不得宫师姐,是我学艺不精。”

    宫轻云固然有错,太过较真儿,走了极端,可自己功力再深一些,从容撤剑,也不至于受伤,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学艺不精。

    小圆忽然凑到他耳边,悄悄道:“小姐请你过去,是要授你金刚不坏神功呢!”

    少女的幽香扑鼻而来,李慕禅心神一荡,随即压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笑道:“这可是喜事!”

    两人说着话,脚下极快,转眼到了观荷亭,穿过观荷亭来到憩园,直接登上练武场旁的假山,来到小亭中。

    小亭中,梅若兰负手而立,南眺明湖,紫衫飘飘

    “小姐,湛然来啦!”小圆道。

    梅若兰转过身,一双迷离眸子望来,双手合什:“湛然师父。”

    李慕禅笑了笑,合什还礼:“大小姐,叫我湛然吧。”

    梅若兰点点头,伸一下手,示意请坐,小圆则扭身出了小亭。

    两人对面坐下,梅若兰迷离目光上下扫了扫他,点头道:“湛然你气色很好,真是幸事!”

    “劳大小姐费心,罪过。”李慕禅微笑道。

    梅若兰淡淡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明黄丝缎包裹,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本黄色帛册,厚有两掌相叠,透出一股沧桑气息。

    李慕禅双眼一亮,看到了封面三个大字:“金刚经。”

    梅若兰轻轻一推,推到李慕禅跟前,郑重道:“这是原本,望你能妥善保管,用心参详。”

    “金刚不坏神功?”李慕禅盯着她,缓缓问道。

    梅若兰点一下头,伸伸手,示意他翻阅。

    李慕禅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翻开封面,竖排的梅花小楷映入眼帘:“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这正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他身为佛门弟子,自然精熟,且深有了悟,深刻体会其渊深精严。

    李慕禅慢慢看下去,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翻过了十几页,点点头:确实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个字不差。

    再往后则变成图画,每页只画了一个精瘦和尚,或站或立,或坐或卧,姿势各异,线条寥寥,粗略几笔而已,画功委实一般。

    精瘦和尚身上画着一道红线,长短各不同,位置也不同,和尚旁边写了几个穴道名。

    一共九幅图,每张图只有几个穴道名,再无其他文字,没有旁白,没有批注,没有解释。

    李慕禅又从头翻看一遍,摇头微笑。

    梅若兰露出一丝笑意:“湛然,是不是很失望?”

    小圆已经站在旁边,端着托盘一动不动,这时才放下茶盏。

    李慕禅冲她笑着点点头,接盏轻啜一口香茗,然后小心放到一旁,隔着帛册甚远,慨然叹道:“确实没想到,金刚不坏神功秘笈竟如此简单。”

    梅若兰道:“这是慧果神僧的真迹,无一字差错。”

    李慕禅合上帛册,轻轻一推,推回梅若兰跟前。

    梅若兰看了看他。

    李慕禅笑道:“秘笈还是大小姐保存,我每日过来参悟,如何?”

    梅若兰定定看着他,眉头蹙起,明眸迷离闪烁,似乎要看透他心底。

    半晌过后,她轻轻一颌:“……也好,我看过几人修炼,有些经验,或不无裨益。”

    “多谢大小姐!”

    小圆暗吐了吐舌头,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啦。

    大小姐素来喜欢清净,不喜别人打扰,很少与人来往,唯宫姐姐与二姑奶奶罢了,即便是二少爷,她的亲弟弟,一年也见不着几回的。ps:下了推荐,想上榜,只能靠大伙的推荐,收藏了,盼望大伙的支持。

第35章 初修

    看来,大小姐想造就湛然,就像对宫姐姐一般。

    至于男女之情,是想也没想的,湛然虽然很好,但能掳获小姐芳心的男人,这世上还没出现呢!

    她盯着李慕禅,明眸闪闪,蒙小姐青睐,前途无量!

    “湛然,你准备何时开始?”梅若兰问。

    李慕禅笑笑:“马上开始如何?”

    梅若兰淡淡微笑:“嗯,咱们去观星楼吧,那里清静!”

    说罢,起身袅袅出了小亭,下假山,出憩园,往东而行,紫衣飘飘,很快来到一处高台下。

    李慕禅跟她并肩而行,脚下施展浮光掠影,僧袍飘飘,洒然自如,小圆跟在两人身后,不时看一眼李慕禅。

    这湛然不愧奇才,几门绝顶轻功中,浮光掠影是最难学的,当初自己学了一阵子,没练成,只能学御风诀。

    看着他飘飘而行,轻松裕如,谁又知道,浮光掠影的内力路线要经过一百多个穴道呢?

    更可恨的是,不仅穴道多,内力还要分岔,时而一分为二,时而再合一,顾此失彼,能把人折磨疯了。

    “湛然,这是观星台,府里的最高建筑。”梅若兰转身一指身前巍峨高台,对他淡淡介绍。

    李慕禅点头,仰头观看,这观星台乃青石垒就,雄壮高耸,直插云霄,森森之势扑面而来。

    小圆在一旁道:“观星台只有小姐跟家主能上,旁人不许登台的!”

    李慕禅笑道:“机密之地,可是藏着武功秘笈?”

    梅若兰迷离眸子一闪,看他一眼。

    小圆讶然:“你怎知道?”

    李慕禅笑了笑,摸摸光头:“随便猜猜,真蒙对了?”

    “不错,这里确是府中秘笈归藏地。”梅若兰点点头,迈步登青石阶梯,仪态优雅。

    小圆还惊讶的看着他,摇头不已,这观星台藏有武功秘笈,除了家主与小姐,谁也不知道的。

    登了九十九个台阶,李慕禅踏上观星台,入眼所见,蓝天白云,明湖如镜,心胸为之一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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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阔的平台上,一座三层楼宇平地而起,气势巍峨,朱漆褪为了暗褐色,沧桑之气扑面而来,令人肃然起敬。

    第二层的额匾写着三个大字:观星楼。

    字体古拙,苍凉遒劲,仿佛三条虬龙盘踞,随时会破匾而出。

    李慕禅注视这三个大字,一动不动,浑身汗毛竖起,身子僵。

    自白光凝成圆珠,他精神越坚凝强盛,心中如伏一条猛虎,随时会冲出来,感觉也越敏锐。

    换了从前,见到这三个字,他虽觉气势不凡,却不会有如此。

    “湛然?”小圆见他僧袍鼓起,猎猎作响,直勾勾看着额匾,大觉古怪,上前拍一下他肩膀。

    “砰”她身子一颤,蓦的后退,如身上系了绳子,被猛的一扯,脚不离地,平平滑出一丈外,青石地面不留痕。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瞪着李慕禅。

    李慕禅转头望来,摸了摸光头,苦笑道:“多谢小圆姑娘!”

    “你这是怎么啦?”小圆忙看看脚下,水绿的绣花鞋无恙,才松了口气,嗔道:“着了什么魔?”

    梅若兰看了看李慕禅,明眸迷离,淡淡说道:“据传,这三个字是第一代先祖手书。”

    “果然厉害!”李慕禅抬头再看一眼,摇头叹息。

    不亲身领会,很难说清楚这感觉,就像是泰山压顶,天崩地裂,又像是面对三条巨龙,自己渺小如蚂蚁。

    能于字中蕴如此威势,此人修为之强渊深难测,自己实在小瞧了天下高手,见识所限也。

    梅若兰问:“湛然你看到了什么?”

    李慕禅摇头:“说不明白,……好像化为一只蝼蚁,面对浩浩天威,可谓渺小不足道,生死不由己。”

    梅若兰轻轻点头,若有所思,明眸迷离闪烁。

    李慕禅忙扭过头,免得失态,她眸子委实太勾人。

    “湛然,你好精纯的内力呀!”小圆上下打量李慕禅。

    李慕禅呵呵笑了笑:“小圆姑娘,刚才得罪了。”

    “叫我小圆就好啦,甭客气!”小圆摆摆手,甜甜一笑:“怪不得能斗得过宫姐姐呢!”

    梅若兰迈步踏上台阶,侧一下身,背对李慕禅,伸手探到胸前,取出一条银色项链。

    银链拴一柄银色小剑,精致非常,食指长短,剑身带锯齿。

    梅若兰脸色凝重,小剑插进门的圆孔,正扭两下,反扭三下,又正扭两下。

    “啪”一声轻响,朱褐房门本严丝合缝,忽然轻颤一下,露出一丝缝隙。

    梅若兰收回项链,轻颌:“小圆跟我一块儿长大,自幼练功,……湛然你能推动她,功力确实不俗。”

    李慕禅笑着摇摇头,暗自赞叹,这就像后世的保险柜了。

    梅若兰缓缓推门,跨步进去,淡淡道:“进来罢!”

    *************************************

    一踏入屋子,李慕禅精神一振。

    月白地毯,几样简单家具,东头一榻,榻前一几,南窗下一案,西边空荡,仅两个紫色蒲团。

    上空悬几幕淡紫色珠帘,晶莹剔透,光华灿灿。

    屋子的采光极好,丝毫没有暮气,反面温馨明亮,又不失清华。

    小圆手脚麻利,探身打开窗户。

    明媚阳光顿时照进来,清新空气涌入,珠帘轻晃,叮叮作响。

    她脚下生风一般,又点了正中央的虬螭兽炉,淡淡青烟飘出,檀香缭绕,沁人心脾,令人心神一静。

    随后,她又忙着去烧水,准备沏茶。

    梅若兰脱了鹿皮靴子,来到西边蒲团上盘膝坐下:“湛然,开始罢。”

    李慕禅也不客气,脱了靴子,跏趺坐上另一个蒲团,两人隔两步远,不近不远,恰到好处。

    梅若兰平和看了看他,淡淡道:“金刚不坏神功的功法简单,一看就明白,至今无人练成,湛然可知为何?”

    李慕禅摇头。

    梅若兰道:“因为修炼起来,痛不可当,没人受得住。”

    李慕禅缓缓点头。

    梅若兰道:“我知道,修为精深的高僧定力极强,可这种疼痛太强烈,越身体极限,直接把人痛昏过去,自然不能修炼了。”

    李慕禅皱眉,沉吟不语。

    “金刚不坏神功也是佛门绝学,湛然你定力高深,佛法精深,或可一试。”梅若兰道。

    若非这些,她根本不会同意李慕禅修炼金刚不坏神功。

    李慕禅微笑道:“我试试看吧。”

    梅若兰轻颌,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顿时容光灿烂,李慕禅竟有目眩之感。

    他吸深一口气,压下心头蠢动,双手结印,合眸定息。

    瞬间想到了观天人神照经,可惜,却行不通,心神锲入圆珠,固然能避开痛苦,却无法运功。

    如此一来,唯有强撑一途,实无把握,他明白,自己绝非天才绝艳之辈,只是凑巧,外人看来天才罢了。

    金刚不坏神功第一幅图呈现眼前,上面画的红线是个“中”字。

    由丹田上升,走任脉,至璇玑时一折,改为平走,过俞府,气户,至云门,然后再一折,往下走,至章门,然后再一折平走,太乙、商曲至对面的章门,再往上一折。

    如此一来,恰巧形成一个“中”字,路线并不复杂。

    一丝内力从丹田钻出,沿着这条路线缓缓推行,小心翼翼,缩头缩脑,唯恐有什么差池。

    这丝内力仿佛有了生命,虽缓行,却灵动,一会儿功夫,走过了一个“中”字,回到丹田。

    李慕禅忽然一颤,只觉五脏六腑蓦的一翻,剧烈绞疼,不下于上次挨的一剑。

    他苦笑一声,明白这是正常的,从丹田导出一丝内力,游走刚才的路线,这一次快了许多。

    他心神坚凝强大,内力游走迅,远胜常人,这一圈仅是转眼功夫完成。

    身子又一颤,绞痛再现,比刚才更胜一分。

    他不信邪,内力更快,随着一圈一圈游走,绞疼一波一波涌来,一波胜似一波,层层相叠,十圈过后,浑身大汗淋漓。

    *******************************

    梅若兰明眸迷离,紧盯着李慕禅。

    看着他脸色渐渐变化,身子每颤一下,血色褪去一分,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苍白如纸,满头大汗,宽大的僧袍紧贴身上,被汗水打湿。

    她轻轻摇头。

    她不仅看过别人修炼金刚不坏神功,也曾修炼过,却浅尝辄止,受不住这千刀万剐一样的痛苦。

    千刀万剐之所以称为极刑,自是因为最痛苦。

    她微微叹息一声,不用多久,湛然会昏过去,没一个能坚持半个时辰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神情变化,越来越惊讶。

    但见李慕禅脸苍白如纸,汗如雨出,打湿了紫色蒲团,身子不停的颤抖,却仍坚持着。

    一个时辰转眼即过,李慕禅长吁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神色萎靡,但双眼熠熠如宝石。

    梅若兰眯一下眼,竟不能与他对视。

    小圆忙端来茶盏,递过去,忙道:“湛然,快喝口茶!”

    李慕禅笑着接过,轻啜一口,苦笑道:“好一个金刚不坏神功!”

    梅若兰明眸紧盯着他,看了片刻,蓦的露出一个灿烂微笑:“你坚持了一个时辰!”

第36章 道谢

    她这一笑,屋内顿时一亮。

    李慕禅眯了眯眼睛,心怦的跳一下,忙转开目光,免得被她看出异样。

    随即苦笑一声,缕缕白气忽然从他身上冒出,太阳真经催动内力,转眼功夫,白气散尽,僧袍已干爽如新。

    小圆甜笑道:“湛然你内力还真是精纯呐!”

    李慕禅呵呵笑了笑,没多说,这要归功于天元吐纳术,而金统领曾叮嘱,莫跟旁人说他练成此术。

    他岔开话,苦笑道:“金刚不坏,果然要命!”

    梅若兰一直打量着他,明眸迷离,若有所思。

    她恢复端庄平和,轻颌:“坚持一个时辰,你是第一人!”

    “才一个时辰?”李慕禅苦笑,松开双手,伸伸懒腰,叹道:“好像十年之久!”

    梅若兰微笑:“每次练功都如此,湛然要继续吗?”

    “只能坚持了!”李慕禅叹道,心有余悸。

    梅若兰迷离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道:“能坚持一个时辰,湛然你定力之深,不可思议!”

    李慕禅摇头苦笑。

    他能坚持下来,多亏了观天人神照经,圆珠凝成后,精神越坚凝,强大,无物可摧。

    自己禅功修为还不够,未达离觉境。入定之中,感觉被放大,却不会消减。

    梅若兰看着李慕禅,心下极为好奇,不知他究竟怎么做到的,难不成,这又是佛法的不可思议?

    梅若兰道:“金刚不坏,乃伐毛洗髓之术,就是锻铁!”

    李慕禅拿起茶盏,轻啜一口,感慨的点点头。

    ******************************************************

    他慢慢回到天枢院,院内很安静,从湖面掠来徐徐清风,槐树叶子簌簌。

    院里只有赵雨真,正坐在回廊读书,眉头微锁,神情凝重严肃。

    李慕禅摇头微笑,大师兄确实是青年俊杰,只是心弦绷得太紧,太过严肃一些,活得太累。

    见他进来,赵雨真放下书,招招手:“五师弟,过来坐。”

    李慕禅过去,坐到他对面,笑道:“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呢?”

    “你气色不好,怎么回事?”赵雨真打量他一眼:“……他们几个闲不住,去练武场了。”

    李慕禅避而不答,笑问:“大师兄为何不去?”

    赵雨真宝蓝长衫,衬得脸如冠玉,眉毛斜飞入鬓,英姿勃,沉稳厚重。

    “我过了爱热闹的年纪,”他摇摇头:“不如安静的读几本书,……功夫练到一定层次,很难突破,需得触类旁通,……五师弟,你有闲时也要多读书。”

    随即一笑:“这话多余了,看你谈吐,也是个喜欢读书的。”

    李慕禅笑道:“是,读书可神游万里,妙趣无穷。”

    “你的境界比我高,我功利心太甚!”赵雨真笑道,打量他一眼,皱眉道:“五师弟,伤势复了?”

    李慕禅摇头:“不要紧,有点儿累罢了。”

    “好好休息,莫留下后患。”赵雨真郑重叮嘱。

    “是。”李慕禅笑着点头。

    赵雨真拿着:“五师弟,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李慕禅一怔,觉得这话问得突兀。

    赵雨真道:“呆在院里安静练功,还是成为护卫,开始出任务?”

    李慕禅一挑眉毛:“我这就能做护卫?”

    赵雨真点点头:“这次小比,你算是前三,可成铁甲护卫。”

    “这么容易?”李慕禅笑问。

    赵雨真苦笑着看了看他,摇头道:“难者不易,易者不难,对旁人来说,想在小比中获前三,难如登天!”

    他又道:“成了护卫,好处甚多,先有月俸可拿,铁甲护卫每月五十两银子,铜甲一百两,银甲二百两,金甲四百两,玉甲一千两!”

    李慕禅咋舌。

    一两银子,抵得上后世一百块钱,金阳城虽是大城,物价却不高,一两银子,能买上二十斤猪肉了。

    “那副执事月俸多少?”李慕禅问。

    赵雨真笑道:“你大哥的月俸么,一个月五十两。”

    李慕禅若有所思,笑道:“大哥毕竟是文职,不用拼命。”

    “正是。”赵雨真赞赏的点点头:“咱们护卫的月俸极高。”

    李慕禅问:“还有什么好处?”

    赵雨真道:“府里有一本功勋薄,每次任务都有功勋可赚,记录在薄,府库有一些好东西,外面买不着,可用功勋换取。”

    “什么好东西?”李慕禅问。

    赵雨真道:“一些珍贵药材,丹药,兵器等等。”

    “没有武功秘笈?”李慕禅若有所思。

    赵雨真摇头:“武功秘笈不用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只要有能力学,……听说五师弟你要学金刚不坏神功?”

    李慕禅点头。

    他心中赞叹,人都说富不过三代,这梅府屹立数代不倒,越强盛,果然有其过人的格局。

    赵雨真叹道:“五师弟还是别想了,金刚不坏神功不是人练的。”

    李慕禅笑了笑:“我刚才试着修炼,确实是折磨。”

    “怪不得你脸色如此!”赵雨真惊讶的看着他。

    李慕禅笑问:“大师兄,你是铁甲护卫,二师兄他们呢?”

    赵雨真看了看他,摇摇头,知道他固执,劝是没用的,只能打住,道:“他们都是铁甲护卫,不过一直没出任务。”

    “为何不出任务?”李慕禅问。

    赵雨真摇头:“他们还差些火候,贸然出去太危险,再等一阵子罢,你也如此罢,先成铁甲护卫,不必出任务,先领着俸禄。”

    “……好。”李慕禅点头,这等好事自然答应。

    赵雨真点点头:“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好好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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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脚步声,轻盈若风,转眼间一人出现,飘飘进了院里,却是宫轻云。

    她一袭月白罗衫,一尘不染,精致瓜子脸紧绷,停在台阶上,明眸冷冷扫一眼两人。

    “宫师妹……?”赵雨真忙起身,抱了抱拳。

    宫轻云一抱拳,冷冷看他一眼,转向李慕禅:“湛然,我有话跟你说!”

    李慕禅坐着没动,微微一笑:“宫师姐,有什么话就说罢。”

    宫轻云一晃,飘身进了回廊,淡淡幽香飘来。

    近处看,她明眸如水,肌肤如雪,委实极美的,可脸色冰冷如霜,能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赵雨真抢前一步,拦在李慕禅跟前:“宫师妹,有话好好说!……五师弟的伤还没好。”

    宫轻云蹙眉,哼道:“你做什么?!”

    赵雨真有些尴尬,讪讪一笑,退后两步,自己反应过激了,无论如何,宫师妹不会趁人之危的。

    李慕禅呵呵一笑,替他解围:“大师兄过虑了!……宫师姐巾帼不让须眉,岂会在这时候跟我动手?”

    赵雨真摇头,苦笑道:“你们说话罢,我先回去!”

    说罢,拿起书卷,又看一眼宫轻云,大步流星而去,回了正屋。

    回廊里只剩两人,清风徐徐,从湖面掠来,带着阵阵清凉,鸟雀叽叽喳喳声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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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师姐,坐下说话罢。”李慕禅微笑,一指对面长椅。

    宫轻云蹙眉看他一眼,对他大喇喇的态度不满,却忍而不,坐到他对面,明眸直直盯着他。

    李慕禅笑眯眯跟她对视。

    过了半晌,宫轻云移开明眸,神色有些不自然。

    李慕禅心志坚凝,心藏猛虎,被她一激,顿时气势滔滔而出,宫轻云虽然好强,也不由自主的避开。

    李慕禅微笑问:“宫师姐有何赐教?”

    宫轻云蹙着黛眉,紧绷双唇,直勾勾看着地面,似地上生出奇花异草。

    李慕禅觉得好笑,看出她正难为情,不由笑道:“宫师姐,不是要我猜吧?”

    “我是来道谢的!”宫轻云腾的站起,冷冷道。

    李慕禅一怔,随即呵呵笑了起来,觉得有趣,她这样子可不像是道谢,更像是登门挑战。

    “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宫轻云冷冷瞪着他。

    李慕禅摇摇头,慢慢收敛笑容,似笑非笑的道:“师姐为何谢我?”

    “明知故问!……多谢你手下留情,饶我一命,行了吧?!”宫轻云吐字如珠,一股恼倾泻出来,胸脯剧烈起伏,恨恨瞪着他。

    李慕禅摸摸光头,有些无奈,苦笑道:“好好,我心领了,师姐不必客气!”

    “这个人情早晚会还你!”宫轻云哼道,说罢,扭身便走,飘飘如风,转眼离开了天枢院。

    李慕禅微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觉得有趣,这宫轻云虽然冷傲,却也明事理。

    赵雨真推门出来,进了回廊,叹了口气。

    “大师兄,都听到了?”李慕禅笑问。

    “声音那么大,想不听都难。”赵雨真点点头,摇摇头:“唉……,难为宫师妹了!”

    “大师兄心疼啦?”李慕禅呵呵一笑。

    “别胡说!”赵雨真顿时一沉脸。

    李慕禅浑不在意,仍笑眯眯的:“大师兄,这样是不成的,有什么别憋在心里,还是说出来的好!”

    赵雨真斜他一眼:“五师弟,你是和尚,懂得倒不少!”

    李慕禅笑道:“世人难逃贪嗔痴,多情则苦,大师兄,要看得明白呀!”

    赵雨真苦笑一声,摇摇头,却不欲多说。

    李慕禅见他如此,也不再多劝,情之一物,说来简单,陷入其中却难自拔,旁人帮不了的。

    他如今的时间不够用,不敢多耽搁,告辞回了自己屋子,开始入定,修炼六部真经。

    随着圆珠凝成,精神越强,内力流转度快了一倍,一个周天时间,可以运行两周天,内力在经脉疾行,滋润着经脉,他感觉敏锐,能清晰感觉到经脉的变强,动力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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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他解座下榻,心满意足。

    内力修炼是极耗神的,常人修炼一个时辰,已经精疲力竭,只能入睡,或是休息,他则不然。

    若是从前,他入定一会儿,足以休息过来。

    如今,入定也不必了,精力旺盛之极,如源源之泉水,用之不竭,耗之不尽,一口气练到了傍晚。

    出了屋子,却见赵雨真四个人正在回廊里说笑,极是悠闲。

    尉迟明招招手,扬声道:“五师弟,刚才有人找你。”

    “什么人?”李慕禅笑问,慢慢走进去。

    回廊里摆了张圆桌,上面摆了一些瓜果,地面一片狼藉,瓜皮,果核扔得到处都是。

    尉迟明道:“说是你的远房表哥。”

    “哦,再说吧,吃过饭了?”李慕禅坐下来,拿起一个黄梨咬了一口。

    尉迟明大声道:“不正等你嘛!”

    李慕禅笑道:“好吧,今天去然楼,我请客!”

    “好好!走,去然楼!”尉迟明顿时兴高采烈。

第37章 挑衅

    李慕禅摆摆手,笑道:“且慢,四师兄,我有几句话说。”

    “五师弟,有话快说,莫耽搁了吃饭!”尉迟明不耐烦的坐下。

    贺南山呵呵笑道:“看五师弟郑重其事,不是小事罢?”

    “是关于开阳院的座。”李慕禅道。

    程晓风一皱眉:“方少华?”

    李慕禅严肃的点头,看出三师兄与方少华不对付。

    他沉声道:“我一个儿时玩伴儿在然楼历练,准备入府的,……前两日他刚大婚,我因受伤耽搁了,昨天去看他,现他受了伤。”

    他这般一沉脸色,周围空气似乎都稀薄几分,身上威仪隐隐。

    “方少华干的?”程晓风哼道。

    李慕禅点头:“据说是耍酒疯,无意中伤了他。”

    程晓风抽*动一下嘴角,冷笑道:“他这人酒品太差,……平常倒人模狗样,一喝酒本性毕露,不是什么玩意儿……”

    赵雨真一摆手,打断程晓风的话,盯着李慕禅道:“五师弟,你待如何?”

    “几位师兄帮忙拿主意罢。”李慕禅微笑道。

    赵雨真他们心口一松,空气好像恢复流动了。

    “嗨!这有什么说的,收拾他!”尉迟明腾的站起,瞪着眼睛叫道。

    程晓风点头:“嗯,他欠收拾!”

    李慕禅暗笑一声,三师兄素来云淡风轻,万事不荧于心,能说出此话,看来与这方少华结怨不浅。

    “大师兄,二师兄?”他望向赵雨真与贺南山。

    两人对视一眼,赵雨真沉声道:“嗯,给他点儿教训吧!”

    “大师兄英明!”尉迟明顿时欢呼,神采飞扬,撸了撸袖子,好像恨不得马上冲过去。

    赵雨真瞥他一眼,冷冷道:“四师弟,你能应付少阳剑法?”

    “小菜一碟,他火候差远啦!”尉迟明不屑的撇撇嘴,不以为然。

    赵雨真摇头:“方少华此人性子隐忍,肯定藏了几手,小心别阴沟里翻船!”

    “大师兄,放心罢,放给我啦!”尉迟明胸脯拍得砰砰响。

    程晓风淡淡道:“四师弟,他还是留给我罢!”

    “不行不行!”尉迟明头摇得你拨浪鼓,忙不迭道:“不带这样的!你是师兄,怎好意思跟我抢!”

    程晓风看他一眼,淡淡道:“这方少华是我的!”

    尉迟明摇头,死活不同意,两人争了起来,闹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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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禅捂嘴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两人转头望他。

    尉迟明不耐烦的摆摆手:“装模作样!……五师弟,有什么话就说,甭装咳嗽!”

    李慕禅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两位师兄,替我朋友找场子,还是我动手罢。”

    “五师弟忒见外!”尉迟明忙道:“你朋友就是咱们的朋友,你伤还没好利索,师兄我代劳啦!”

    程晓风淡淡道:“不必劳你大驾,还是我来吧。”

    见两人又要争起来,赵雨真抬手制止:“行了,你们两个消停消停,……此事就交给二师弟罢!”

    贺南山抱拳一笑:“得令!”

    “大师兄……”尉迟明不服气。

    “住嘴!”赵雨真一瞪眼,哼道:“再争下去,甭吃饭了!”

    他转头道:“五师弟,此事就交给咱们了,你别操心,专心练功是正经!”

    李慕禅笑道:“大师兄,这会儿,方少华就在然楼。”

    赵雨真一怔,随即恍然笑道:“好个五师弟,手段了得,刚才的亲戚是通风报信的?”

    李慕禅摸摸光头,呵呵笑道:“我以前给然楼砍柴,总有几个熟人的。”

    “行啊五师弟,有几分二师兄的风采啦!”尉迟明嘿嘿笑道,蒲扇般的胖手用力拍拍他肩膀。

    他手上劲儿不小,李慕禅苦笑摇头,生生承受了。

    赵雨真笑道:“既然五师弟把台子都搭好了,咱们就唱出好戏吧!”

    “走!”尉迟明兴高采烈的喝道。

    几人起身,离开天枢院,出了梅府,前往然楼。

    然楼在梅府之南,隔着不远,一直往南走,穿过三条大街就到。

    金阳城中灯笼处处悬挂,屋檐下,墙头沿,大门旁,无处不在,照得大街亮如白昼。

    街上人来人往,街两旁摆满各种小摊,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大人们忙着买东西,小孩子在穿梭笑闹,比白天更热闹几分。

    看着这盛世之景,李慕禅心中喜乐平和。

    他看着十七八岁,但毕竟两世为人,过了年轻气盛的阶段,行事前会想后果,也多了几分心术。

    这件事极简单,最直接的法子是找上门,将方少华教训一顿,立一立威,让他离李健远点儿。

    可考虑到自身的处境,进府两个月,直逼七院第一高手宫轻云,算是在风口浪尖上,一旦如此做,定惹众怒。

    他有前世烙印,深知人际关系之重要,不会小瞧任何一人,关键时候一个绊子,可能要了自己小命。

    如此一来,就得借势,自然要拉天枢院众师兄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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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观赏夜市繁华,很快到了然楼。

    然楼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灯火通明,丝竹声袅袅传来,伴着清脆的歌声,仿佛天宫仙阙。

    他们刚到楼前,一个白衫少年上前,面如敷粉,唇红齿白,极是清秀。

    他恭敬抱拳,微笑道:“见过赵少侠,贺少侠,程少侠,尉迟少侠,李少侠,五位少侠里面请——!”

    尉迟明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扭头看李慕禅,呵呵笑道:“五师弟,他也认得你?”

    “以前常来,岂能不识?”李慕禅笑道,脚下不停,跟着少年踏上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由绿藤隔开一块一块区域,彼此能看到,个个要放开喉咙说话,声音小了对方听不到,如此一来,更是热闹。

    他们上了楼,顾盼四周,目光落在东南角的一桌。

    这一桌靠近窗户,正有四人坐在一起,低头喝酒,为一个少年大马金刀坐着,腰杆笔直,苍劲如松,正是开阳院座方少华。

    另三人不时端银杯敬他酒,他轻颔,微微一笑,神态矜持,酒却一饮而尽,毫不含糊。

    李慕禅扫了一眼即转开,笑望向赵雨真。

    尉迟明嘿嘿笑道:“五师弟,这家伙还真在!……走走,过去坐下!”

    赵雨真淡淡吩咐一声:“不要急着动手,先看看再说!”

    “知道知道!大师兄你忒小心了!”尉迟明忙不迭点头,笑道:“咱们先上酒,喝得差不多了再动手,那才来劲儿!”

    李慕禅笑他一眼,人们常被四师弟外表骗了,实不知他的花花肠子最多,常人不及!

    “小二,咱们坐那边。”赵雨真一指,对清秀少年温声道。

    清秀青年神情恭敬,忙点头道:“请随小的来。”

    在他眼中,天枢院的弟子们是需仰视的,高不可及,将来前途无量,远非一般的梅府弟子可比。

    穿过喧闹的众人,扑鼻的菜香,五人来到东南角一张空桌前。

    方少华抬眼一扫五人,眼中精芒一闪,皱了皱眉头,目光停在程晓风身上。

    李慕禅手拨佛珠,气度沉静威严,迎上他目光,微笑点头。

    程晓风则冷冷一瞥,转过眼,对方少华视而不见。

    短短一路走来,惹来不少的目光,李慕禅头顶闪闪放光,身穿灰色僧袍,夹在四人当中,极为醒目。

    李慕禅暗自决定,要蓄起头,日后行走武林,惹人注目绝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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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雨真坐上,其余四人按序坐下,尉迟明招招手,跟李慕禅对调了位子,背对着方少华一桌,离他们最近。

    饭菜很快上来,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酒叫了两坛,都是烧刀子烈酒,五人的酒量都不浅,转眼功夫见了底。

    尉迟明圆脸涨红,色如重枣,却双眼放光,越神采飞扬。

    他忽然一拍桌子,“砰“一声中哈哈大笑:“痛快,真是痛快!……小二,再来一坛!”

    李慕禅坐尉迟明对面,脸色如常,毫不见异状,笑眯眯的劝道:“四师兄,差不多了,再喝就要醉。”

    “胡说!”尉迟明大喝一声,瞪大眼睛,用力一挥手:“谁要醉了?谁要醉了?这点儿酒能灌倒我?……嘿嘿,笑话!”

    他一声大喝,仿佛晴空打了一个霹雳,整个二楼蓦的一静,每张桌上的酒坛都嗡嗡作响。

    李慕禅微微一笑,看到方少华皱了皱眉。

    “小点儿声。”赵雨真温声道。

    尉迟明放低了声音,哼道:“小二,愣着做甚,还不快上酒!”

    早就跑来一个清秀少年,一直站在一旁,为难的看了看他,又看看赵雨真。

    赵雨真点点头:“再来一坛女儿香吧。”

    “是。”少年跑开,很快搬来一大黄酒坛,小心放到桌上,忙又跑开了。

    尉迟明不满的道:“大师兄,这女儿香软绵绵的,有啥可喝的?”

    赵雨真哼道:“有的喝就不错了,少啰嗦!”

    尉迟明又嘟囔两声,一掌拍开封泥,顿时醇香飘溢。

    他一一给五人斟满了,然后端起面前银杯,呵呵笑道:“为了五师弟捡回一条小命,来,干了!”

    五人一齐喝了一杯,入嘴醇厚绵绵,与烧刀子的暴烈截然不同,喝下后满腹的香气。

    李慕禅暗自点头,果然不愧然楼,这女儿香仅次于自己所酿。

    尉迟明放下酒杯,不以为然的道:“五师弟,你是和尚,却凡心不死,还会怜香惜玉!……不过,怜香惜玉也要看人!”

    李慕禅摇头苦笑。

    尉迟明大声道:“要是我呀,干净利落,一剑结果了那丫头,看她还能不能耀武扬威!”

    “四师兄,毕竟同门师姐,我岂能下此毒手?”李慕禅摇头。

    尉迟明又拿起酒坛斟酒,哼了一声:“你慈悲心肠,宫轻云却狠毒,一旦动了手,谁心肠软谁倒霉!”

    李慕禅瞥一眼对面,方少华两腮鼓起,滚动,显然是在咬牙。

    他端起银杯,轻抿一口,微笑道:“四师兄严重了,……宫师姐也是被气昏了头,并无杀我意。”

    “人心隔肚皮,那可说不准!”程晓风忽然淡淡来了一句。

    “砰!”一声闷响,方少华拍案而起,指着程晓风怒喝:“姓程的,你说话小心点儿!”

    尉迟明背对着他们,忽然咧嘴一笑,神情得意。

    这方少华隐忍得很,能屈能伸,但有一个死穴,就是宫轻云。

    程晓风慢慢站起,转过身,淡淡看着方少华:“嘴长在我身上,怎么说话,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方少华双眼精芒大涨,气势凛然,冷冷道:“宫师姐岂是你能诋毁的?!”

    程晓风淡淡一笑,越云淡风轻:“我诋毁她又如何?”

    “那我倒要领教领教!”方少华冷笑,不屑的道:“你们天枢院牛气冲天,我倒要看看,到底牛在哪儿!”

    程晓风淡淡道:“可以,来吧!”

    “三师兄且慢。”李慕禅伸伸手,慢慢站了起来。

    “五师弟?”程晓风皱眉,不悦道:“你还是坐下吧!”

    尉迟明忙点头:“就是就是,五师弟,你伤还没好,坐一旁看热闹就是!”

    李慕禅微笑道:“四位师兄,这位方座既然说到了咱们天枢院,我岂能坐视不理。”

    “湛然,有何指教?”方少华眉头一皱。

    李慕禅轻颌,微笑道:“天枢院中,我入门最晚,武功最差,实在不值一提,咱们天枢院虽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挑战的,……方座要跟三师兄动手,先过了我这关吧!”

    方少华脸色一沉,双眼微眯,目光如刃,死死盯着李慕禅。

    贺南山忙道:“五师弟,你伤还没好呐!”

    李慕禅笑眯眯的道:“跟宫师姐动手,我得养好伤,跟方座嘛,……呵呵,我看大可不必。”

    “哈哈……哈哈……”尉迟明大笑,端起银杯,一饮而尽,“砰“一下重重放下银杯:“五师弟,真是好样的,痛快!痛快!”

    赵雨真他们也露出微笑,五师弟平常挺敦厚,从不说脏话,不想损起人来却如此厉害。

    方少华脸色涨红,双拳紧攥,手背青筋微露。

第38章 杀意

    一人呼的站起来,双眼大睁,沉声喝道:“你这和尚口气忒大,不必方师兄,我来领教!”

    李慕禅手拨佛珠,神情不动,淡淡望去。

    这青年二十来岁,身形墩实,圆脸,大眼,虎虎生风,个子不高气势却盛,让人不敢小觑。

    他抽出剑,指向李慕禅,冷冷道:“人说天枢湛然剑法奇快,在下孔力,倒要领教一二!”

    李慕禅摇摇头,温声道:“孔师兄,你不成,还是让开罢!”

    “成不成,比过才知道,来罢!”孔力一抖长剑,沉声喝道。

    他双眼炯炯,雪亮长剑横到身前。

    李慕禅摇摇头,低叹道一声“小心了”,蓦的一晃。

    一道清风拂过,众人不由眯了一下眼,再望去,李慕禅微笑而立,手拨佛珠,气度俨然。

    孔力慢慢低头,一点一点,身子好像僵住了,动作艰涩。

    低头一瞧,脸色顿变,右手空空,长剑已在鞘中!

    冷汗忽的一下涌出,额头涔涔,暗自打了个冷颤,自己根本没看清他动作,只觉清风拂面,有些不妥。

    尉迟明拍桌大笑:“好,好,五师弟,这浮光掠影硬是要的!”

    不知何时,周围变得安静,所有目光聚集于这边,人们个个兴奋,双眼放光,好像过年看大戏。

    “好……”众人轰然喝彩,议论纷纷,喧闹盈沸。

    “这轻功,真是神了!”

    “可不是,我要有这么快,哪用整天瞎忙,在大街上扒拉钱袋就是!”

    “你这家伙,就是坏种!”

    李慕禅伸手压了压,众人慢慢安静下来。

    李慕禅笑眯眯望着方少华,一言不。

    目光闪烁两下,方少华缓缓点头:“天枢湛然,果然厉害!”

    “方座过奖,请出剑罢!”李慕禅微笑。

    方少华沉吟片刻,叹道:“今天喝得差不多了,状态不佳,……不如改日再领教罢!”

    “哟——!”尉迟明怪叫一声,哈哈大笑,摇头道:“方少华呀方少华,就你这熊样,还想追求宫轻云,宫轻云能看上你才怪!”

    李慕禅看一眼四师兄,暗赞果然厉害。

    这方少华果然是隐忍之辈,脸皮也厚,知道不敌便要避开,如此人物,真是不容小觑。

    “住口!”方少华压低声音,冷冷道:“尉迟明,你再扯上宫师姐,莫怪方某无情!”

    尉迟明斜眼看他:“哟,瞧你这点儿出息,你奈我何?”

    方少华冷冷盯着他,一眨不眨,目光冷得彻骨。

    尉迟明撇着嘴,一脸不屑神情与他对视,眼睛瞪得溜圆,也不眨一下。

    李慕禅端银杯轻抿一口,与赵雨真三人对视一笑。

    “唉……,这天枢院真是可笑!”一青年忽然长叹一声,不以为然的摇头,感慨道:“那点儿本事只能欺负弱小,一旦对上宫师姐,个个都成了软脚虾,孙子似的!”

    他对面青年摇头:“最可笑的是这湛然和尚,不自量力,竟敢跟宫师姐叫阵,差点儿把小命丢了!……宫师姐心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他早就登西方极乐啦!”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扭头打量两人。

    这两人与方少华坐在一起,最先开口的身形颀长,鼻子挺直,相貌平常,极不起眼,但双眼清正有神。

    另一人削瘦单薄,似禁不住一阵风吹,苍白的瓜子脸,薄薄的嘴唇,双眼狭长,目光冰冷。

    贺南山放下银杯,摇头失笑:“不知天高地厚!……五师弟,甭跟这些蠢物一般见识!”

    李慕禅打量着两人,扭回头笑道:“二师兄,咱们梅府人才济济呀!”

    “五师弟?”贺南山狐疑的望他。

    李慕禅笑道:“……他们胆气很足!”

    小比之上,自己显过身手,他们竟敢如此讽刺,确实胆子不小。

    赵雨真摆摆手:“不然!……五师弟,甭看他们硬气,那是知道顶多挨一顿揍,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呀……”李慕禅笑了笑。

    他能看出,这两人并非有恃无恐,确实是胆气十足,但也不会去反驳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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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头道:“四师兄,算了罢。”

    尉迟明与方少华仍瞪眼对视,僵持不下。

    尉迟明哼道:“五师弟别劝我,我非要瞪死他!”

    李慕禅失笑:“四师兄,方座既然想改日,就改日吧,……只要他莫忘了就成!”

    “嘿嘿,他这乌龟,绝不会记得!”尉迟明嘿嘿冷笑。

    方少华眯着眼睛,目光寒冷恶毒,似欲把他撕成粉末。

    “嘿嘿,被我说中了吧?”尉迟明得意的笑,撇撇嘴:“照我说,你甭叫方少华了,叫方乌龟吧!”

    “找死!”方少华咬牙怒喝,蓦的前冲,腰间闪起一道寒光,一片寒光刹那把尉迟明笼罩。

    “四师兄!”李慕禅倏的一下挡在尉迟明跟前。

    “叮叮叮叮……”一片清脆响声中,两道寒光碰撞,随即消散。

    “噗!”李慕禅吐一口血,拄剑而立。

    “五师弟!”四人惊叫,尉迟明忙上前扶他。

    赵雨真猛一拍桌子,阴着脸冷冷道:“卑鄙!”

    李慕禅推开尉迟明的手,淡淡看着方少华,摇头叹了口气:“本以为开阳院的座定是英雄人物,唉……,大失所望!”

    方少华面不改色,冷冷道:“好快的剑!”

    尉迟明破口大骂:“姓方的,你个卑鄙小人,除了偷袭,你还会做甚!”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程晓风冷笑。

    李慕禅一摆手,慢慢直起起,收剑归鞘,对赵雨真四人摇头,叹道:“大师兄,咱们走吧。”

    尉迟明大叫:“五师弟,就这么放过他?”

    李慕禅叹道:“算啦,跟这种人交手,脏了我的剑,真是无趣!还是走吧!”

    “……好,走吧!”赵雨真点头,瞪一眼尉迟明:“四师弟,愣着做甚!”

    尉迟明省过神,狠狠瞪一眼方少华,跺了跺脚:“姓方的,你等着,早晚要算这笔帐!”

    说罢,五人离开了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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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盯着他们离开,对方少华指指点点,颇是不屑。

    方少华脸色冰冷,扭头一瞥,对上三个同伴,见他们脸色都不自然,冷笑道:“怎么啦?”

    瓜子脸青年大喝一声:“看什么看!”

    他苍白单薄,这一嗓子却洪亮,如撞响铜钟大吕,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眼花,忙偃旗息鼓,各归各位。

    孔力一拍桌子,哼道:“方师兄,这湛然竟是花架子,吓唬人呐,着实可恶!”

    方少华缓缓点头,脸色阴沉。

    苍白青年沉吟片刻,低声道:“方师兄,今天他是受了伤,伤好了,岂能善罢干休?”

    方少华摇头:“我不接战就是。”

    打不过便不打,技不如人,他从不以为耻。

    苍白青年摇头:“若没打伤他,还有转寰余地,可现在嘛……”

    他左右看了看,双眼闪烁幽幽光芒,压低声音:“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索性把他……”

    他在咽喉前轻轻一划。

    “赵师弟,你疯了!”孔力一怔,脸色顿变。

    方少华脸色一变,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同门相残,府规不容!”

    梅府自有一套法规,犯了律条,家法伺候。

    “就是!”孔力忙点头,瞪了苍白青年一眼:“赵师弟,小事而已,你别闹大了!”

    “好吧……”苍白青年目光闪烁一下,摇头苦笑,起身道:“我出去方便一下。”

    看着他离开,孔力摇头叹道:“赵师弟性子太烈,好直偏锋,唉……”

    “他从小命苦,也怨不得他。”方少华摆摆手。

    孔力劝道:“方师兄,我看湛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改日好好聊聊,说开了,……大伙同门师兄弟,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嗯……”方少华捏着银杯,漫不经心点点头,目光闪烁

    片刻后,苍白青年回来,搓搓手,道:“方师兄,咱们散了吧?”

    “嗯,走吧。”方少华放下银杯起身。

    出了然楼,苍白青年暗中一扯方少华。

    方少华对孔力与另一青年道:“你们先回去,我与赵师弟逛一逛,买点儿东西回去。”

    孔力看了看苍白青年,又看一眼方少华,迟疑道:“方师兄……”

    “行啦,走吧,我自有分寸!”方少华一摆手打断他。

    孔力无奈点点头:“方师兄要三思而行,莫做傻事!”

    方少华一扬手,作势欲打,笑骂道:“你这家伙,休得啰嗦!整天瞎操心,滚吧!”

    见他如此,孔力松了口气,这才拉着另一青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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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了然楼,尉迟明顿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程晓风微笑道:“四师弟,亏得五师弟手快,不然你凶多吉少,有什么可乐的?”

    看起来他心情甚好,嘴角带笑。

    “看那小子的脸没?”尉迟明嘿嘿笑问。

    程晓风点头,呵呵笑道:“确实精彩,一阵红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白,真难为他了,自愧不如!”

    “他果然藏了真功夫。”贺南山摇头。

    尉迟明敛了笑容,愤愤哼道:“这家伙居心叵测,这般厉害,平常却一直装龟孙子!”

    一想到刚才的偷袭,他心有余悸,若不是五师弟,自己真要挨上一剑,姓方的身法太快了。

    依这姓方的阴险毒辣,这一剑准刺中要害,小命危矣!

    他们五人停在金水桥边,正是当初李慕禅救济空老和尚所在。

    李慕禅笑道:“好了,四位师兄,我要回家了。”

    尉迟明一怔,随即叫道:“不行不行!……五师弟,你受了伤,今晚就在天枢院睡!”

    李慕禅笑道:“一点儿小伤,不碍事的!”

    “还小伤!”尉迟明急道:“留下病根可糟啦,别再折腾啦!”

    李慕禅摇头微笑:“跟家里说好了,要回去的。”

    “算啦,四师弟也甭劝了!”贺南山摇头,笑道:“五师弟是金口玉牙,劝也白劝。”

    李慕禅摸了摸光头,呵呵笑道:“二师兄谬赞!”

    赵雨真打量他几眼,点点头:“嗯,走一走路,也没什么,回去也好,好好休养两天!”

    李慕禅合什一礼:“多谢几位师兄陪我胡闹。”

    尉迟明一挥手,不耐烦的道:“行啦,甭来这虚的,咱们是一家人,客气个甚!”

    “四师弟所言正是。”赵雨真点头。

    “小弟告辞。”李慕禅心中温暖,再次合什一礼,转身离开,步履缓慢从容,左手拨佛珠,僧袍飘飘,一派高僧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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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少华他们离开不久,然楼热闹纷纷,人们议论刚才的打斗。

    忽然,二楼声音骤减,人们纷纷望向楼梯口,一袭白衣的清丽少女,身后跟着一个饱满甜美的少女。

    两人一踏进二楼,人们纷纷降低声音,因为认得二女,梅府七院第一高手宫轻云,她的小尾巴方秀秀。

    “宫师姐,宫师姐!”一个少年高声叫道,正在东北角。

    宫轻云黛眉一挑,轻颌,莲步轻移,人们个个目不斜视,好像两女是幽灵,他们看不到。

    少年眉清目秀,甚是机灵,年纪却少,只有十四五岁。

    秀秀甜美的脸一板,挺胸脯问:“小蒙,怎么一个人?”

    少年脸一红,不敢看她高耸傲人的双峰,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嘿嘿,……挨罚了。”

    “哦——,没吃上饭,只能来这儿啦!”秀秀用力点头,戏谑的盯着他瞧。

    少年忙道:“宫师姐,秀秀姐,你们晚来一步,错过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两女坐下,秀秀忙问。

    少年双眼放光,身子往前探,兴奋的道:“天枢院与开阳院打起来啦!”

    “怎么回事?”宫轻云一蹙眉。

    少年忙一五一十讲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不偏不倚。

    宫轻云沉吟片刻,淡淡问:“湛然又受伤了?”

    少年撇撇嘴:“方师兄忒不地道,偷袭尉迟师兄,亏得湛然师兄挡一下,结果吐了血。”

    宫轻云瓜子脸罩着寒霜,蹙眉片刻,忽的一下站起:“不好!”

    秀秀忙问:“宫师姐,怎么啦?”

    “秀秀,你先点菜,我去去就来!”宫轻云扭身便走,白影闪了闪,消失在楼梯口。

第39章 飞刀

    少年挠挠头,疑惑的问:“秀秀姐,宫师姐这是怎么啦?”

    方秀秀歪头想了想,片刻后,无奈放弃,摆摆小手:“算啦,不想啦,先点菜,你要不要再吃点儿呀?”

    “好呀好呀。”少年忙不迭点头,嘻嘻笑道:“我钱不够,只点了两个菜的。”

    “你呀,真是个饭桶!”秀秀娇笑。

    少年挠挠头,嘿嘿笑着,却也不恼,忙伸手招呼侍者。

    待点过了菜,他好奇的问:“秀秀姐,宫师姐与湛然师兄怎么回事呀?……好像很奇怪呀。”

    “奇怪什么?”秀秀问。

    少年歪头想了想,苦恼的皱着眉:“说不上来!……好像……好像宫师姐很关心湛然师兄。”

    秀秀白他一眼:“废话!……咱们梅府七院,能跟师姐一较长短的,也就湛然,自然关心啦!”

    “嗯……,湛然师兄好快的剑!”少年点头,一脸赞叹敬佩。

    秀秀一拍他额头:“你呀,好好用功吧,别总挨罚!有点儿志气,一定要过他!”

    “难喽……”少年苦着脸,待见秀秀杏眼圆睁,忙点头:“好好,我努力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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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禅走在山间小路上,弃浮光掠影不用,步履从容,不紧不慢,每一步走得都很稳。

    天空一轮圆月如玉盘,清辉被夜风吹荡开来,弥漫四方。

    他忽然露出笑容,无限欢喜,安详慈和,仿佛顿悟一般。

    走在熟悉的山路上,看着周围美妙的夜色,他心中一片宁静,夜风徐徐,清凉湿润,毛孔一下张开,天元吐纳术自然的运行。

    周身毛孔皆开,感受着清凉夜风拂过,口鼻一吐一纳间,毛孔一开一阖,丹田一片温煦。

    他醒过神时,恍然觉,竟在走动时修炼天元吐纳术!

    片刻间想到,这又是凝成圆珠之故。

    先前修炼天元吐纳术,需打坐入定,心神完全进入定境,才能与天地合一,吐纳天地元气。

    观天人神照经入门,他对天地领悟更深一步,明白自己为何上座即圆满,能天人合一也。

    禅定之法,有动静两途,动中入定最是艰难,即便他初禅境界也做不到。

    如今圆珠凝成,自然做到了动中入定,他岂能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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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湖宁静无波,无思无虑,专注于毛孔,嘴里一吐一纳,毛孔一开一阖,丝丝清凉钻入,如吸纳月光,丹田一片温煦。

    走了一会儿,他停下天元吐纳术,试着修炼六部真经,先是少阳,再是少阳,……最终是太阳真经。

    他嘴角笑意更盛,果然,六部真经流转灵动,与打坐无异,只要保持住心湖平静,无波无澜。

    欢喜之中,他不知不觉中走到山顶。

    他停步,俯视身后,柔和的月辉下,通往山下的小路曲折如羊肠,被郁郁树林掩住。

    他忽然露出一丝神秘微笑。

    体内真气勃勃,活泼如珠,哪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这却是他布的一个局。

    小比时见过方少华,只觉他性子倨傲,行事狠辣,倒也是个人才,面对面时,看得更通透,此人隐忍而狠毒,心胸狭窄,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像一条毒蛇,一旦得罪了,后患无穷。

    与其将来受其害,要时刻防范,不如斩草除根。

    他心态然于世,看似多情,骨子里却无情,明白死生奥秘,杀人只是送他一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故他当机立断,趁着动手功夫,诈伤,他算定了,方少华必会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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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蓦的一颤,剧烈咳嗽,几声之后,软绵绵坐到草上,呼呼喘着粗气,仿佛伤势复,难以为继。

    他艰难的盘起双腿,阖起双眼,静坐调息。

    稍顷,他忽然转身,扭头望向南边树林。

    沙沙声中,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两人,皎洁月光之下,为之人腰杆笔直,双眼如鹰,正是开阳院座方少华。

    方少华踩着厚软树叶,缓缓走到李慕禅近前,月光照着他的脸,毫无表情,冰冷如铁,唯有一双眸子精芒闪烁。

    他身后跟着一青年,苍白脸庞,单薄身子,像一阵风能吹走。

    这青年神情兴奋,双眼放光,仿佛看着美味的食物,嘿嘿一笑:“湛然,你这是怎么啦?”

    李慕禅微笑:“方座,咱们又见面了。”

    “嗯,怎么坐着不动?”方少华冷冷道。

    青年嘿嘿笑:“起来呀!这会儿怎么不威风啦?……天枢院那四个家伙不在,没人给你撑腰啦!”

    李慕禅笑了笑:“方座,深夜来此,有何贵干呐?”

    “等你!”方少华冷冷道。

    “哦——?”李慕禅笑眯眯的,点头道:“等我做甚,莫不是想杀我?”

    青年嘿嘿笑道:“正是正是!……这荒郊野外的,杀个人,往树林一扔,明天就被狼吞干净了,哪里找去?”

    李慕禅看也不看他,摇头道:“方座,杀了我,师兄他们一猜就是你,岂能善罢干休?”

    “他们?”方少华摇头,嘴角微撇。

    一直被忽略,青年也恼了,怒喝道:“他们若老实便罢,找麻烦,就宰了跟你做伴儿!”

    李慕禅仍不看他,笑眯眯望着方少华:“方座深藏不露,意欲为何?”

    青年面目变得狰狞,恼怒之极,自己好像跳梁小丑一般。

    他最喜欢猫捉老鼠把戏,先好好折磨一番,使其崩溃,再杀了才有趣,可这湛然如此可恶,猫鼠反过来一般!

    “锵……”长剑出鞘,他居高临下指着李慕禅,咬着牙:“湛然,甭废话了,缓兵之计没用!……方师兄,杀鸡焉用牛刀,我宰了他!”

    “……嗯。”方少华盯着李慕禅片刻,缓缓点头。

    “我叫赵无方,记住喽——!”青年双眼喷火,恶狠狠刺出一剑。

    “呃……”剑光一闪,青年闷哼,愕然看着李慕禅,缓缓低头。

    他左胸一个小洞正喷血,血箭射出三尺。

    李慕禅仍盘膝而坐,长剑横搁膝上,淡淡看着方少华,似笑非笑,只是气息微微粗重一些。

    方少华双眼如鹰,紧盯着李慕禅,毫不理会赵无方,任由他缓缓倒下,只是紧盯着李慕禅。

    李慕禅微笑:“不看看他的伤?……铁石心肠,不过如此,方座真是厉害。”

    方少华冷冷一笑:“你是和尚,杀人不眨眼,也不差!”

    李慕禅微笑依然:“我受了伤,还能出一剑,方座有把握接下?”

    方少华目光一缩,手按剑柄,冷冷道:“试试何妨?”

    他眼中闪过刚才那一剑,如电如光,只见白光一闪,看不清长剑,自己殊无把握接住。

    但看李慕禅模样,似是虚张声势,真能出一剑,直接动手得了,何必废话?

    哼,又一个缓兵之计,他在拖延时间,恢复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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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一动,正要拔剑,蓦的一声清喝响彻夜空,遥遥传来:“住手!”

    方少华按剑退后一步,转头瞧去。

    一道白影出现在羊肠小径上,白衣飘飘,疾掠而行,月光下宛如谪尘仙子,飘逸出尘,身法奇快。

    一看是宫轻云,方少华去意顿生,心思电转:宫师姐来了,自己真杀了李慕禅,难逃府规处置,那自己一切都完了。

    李慕禅杀了赵师弟,要受府规处置,废了武功,逐出府去,自己再找个机会暗中出手,杀他易如反掌!

    “住手!”宫轻云娇声呼道,她冉冉如云,转眼功夫到了两百米外。

    方少华冷笑:“今天饶你一命!”

    转身便走,身法也极快,往南边树林疾掠,如离弦之箭。

    李慕禅微微一笑,右手一扬,白光闪过。

    方少华就要钻入树林阴影中,一道白光倏至,瞬间穿过了方少华,射入一棵松树上。

    “呃……”方少华身形一滞,蓦的停住,缓缓转过身,手指李慕禅,双眼睁大,不甘的嘶吼:“你……你……”

    “湛然,你——你——!”一道香风扑面而来,宫轻云到了近前,她修眉竖起,狠狠瞪着他。

    她又一飘,出现在十几丈外,低头探方少华伤势,左胸口一个血洞,嘶嘶冒血,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活了。

    李慕禅伸手一指,微笑道:“宫师姐,劳驾,帮我取回刀。”

    宫轻云顺势望去,一人合抱的松树半腰插着一柄小刀,刀身一半在树中,模样寻常,就是一般的飞刀罢了。

    她转头狠狠瞪向李慕禅:“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李慕禅微笑摇头:“飞刀是我杀手锏,师姐要替我保密!”

    “住口!”宫轻云娇叱,冷冷看着他:“我问你,你为何要下杀手?……没想到,你如此狠毒!”

    李慕禅苦笑:“师姐,我虽是出家人,可做不到舍身伺鹰。”

    宫轻云一滞,看了看赵无方,又看看方少华,哼道:“看我来了,方师弟明明收手了,要离开的!”

    李慕禅摇摇头:“方座要杀我,这次没机会,总能找到机会的。”

    “狡辩!”宫轻云哼道,心下明白他所说不错,方少华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

    她盈盈走到树前,葱白的食指中指伸出,夹住刀柄轻轻一提,打量了两眼,确实是寻常飞刀。

    她顺手一抛,李慕禅接过,收入怀里,笑道:“记住,要保密!”

    宫轻云缓步来到跟前,居高临下瞪着他,目光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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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他半晌,见他面不改色,宫轻云白他一眼:“哼,你麻烦大啦!”

    随即指着两人尸:“同门相残,按府规是要废去武功,逐出府的!”

    李慕禅皱眉:“不能通融?”

    宫轻云摇头,黛眉轻蹙,楚楚动人:“大小姐赏罚分明,不会殉私,你是李副执事的弟弟也没用!”

    李慕禅一摊手,道:“法不外乎人情,我这是自保,总不能等死吧?”

    “嗯……”宫轻云蹙眉沉吟:“这就全看大小姐的了,估计也难逃惩罚,……方少华可是开阳院座!”

    她蹙眉不语,沉吟片刻,忽然抬头道:“有一个法子!”

    “说来听听。”李慕禅笑了笑。

    看他神情轻松,一幅没心没肺样子,宫轻云有些着恼,哼道:“你还有心思笑!……这样罢,你就当什么不知道!”

    李慕禅心思一转,笑了起来。

    是啊,这荒郊野外,没有旁人,只要两人不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谁知道是他杀的人?

    “你笑什么?”宫轻云哼道。

    李慕禅笑眯眯看着她精致的瓜子脸,黑白分明的眸子,笑问:“师姐为何这般帮我?”

    “……权当报恩罢!”宫轻云扭过头,脸腾的红了。

    “呵呵……,好吧,那咱们就扯平了!”李慕禅呵呵笑道。

    宫轻云不理他,转身走开,抽出方少华的剑,在树旁挖了一个坑,把两人埋了,竖了个牌子,拿剑在牌子上刻字。

    李慕禅盘膝坐着不动,懒洋洋看着她忙活,笑道:“师姐,你也杀过人罢?”

    “……没有!”宫轻云顿了顿,摇摇头,冷冷道:“你一个和尚,杀人却不眨眼,真是狠毒!”

    李慕禅笑道:“师姐的胆子可真够大,一般人看到尸,会吓得够呛。”

    宫轻云冷冷道:“活的时候我不怕,死了又有什么可怕?”

    李慕禅哈哈笑道:“妙!妙!”

    “妙什么妙!”宫轻云冷冷叱道:“你是和尚,不会念经度一下他们?”

    “……也好。”李慕禅点头。

    他敛起嬉笑,缓缓起身,来到木牌前,双手合什一礼,神情庄严。

    左手开始拨动佛珠,右手合什,微阖双眼,嘴里喃喃自语。

    宫轻云在一旁观看,他念经声先是微小,几不可闻,慢慢变大,清晰如珠,字字可闻。

    到了后来,声如黄铜大吕,浩荡如层层叠云,充塞天地之间。

    宫轻云只觉他身形慢慢变高,变大,神圣如佛陀,如浑身放光,竟不能直视,忍不住想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她不信佛,但这一刻,却心无杂念,如沐光明。

第40章 处罚

    不知何时,她闭上了眼睛,神情柔和,脸上的寒霜被化去。

    “师姐?”李慕禅唤道,将她惊醒。

    她忙睁眼望去,碰上李慕禅似笑非笑的双眼,顿时脸烫,蹙眉哼道:“行啦,回去吧,不用我扶你罢?”

    李慕禅摇头:“不敢有劳大驾,我自己回去。”

    “……嗯,那我走啦!”她轻哼一声,莫名的生气,转身便走,一掠到了十余丈外。

    她想送他回去,可他一口拒绝了,她莫名其妙的生气。

    “慢着!”李慕禅忽然叫道。

    宫轻云转身,心情顿由阴转晴,暗自欢喜,却装做不耐烦,背对着他道:“怎么啦?”

    李慕禅沉吟着道:“师姐,权当今晚没见过我罢。”

    宫轻云哼道:“我什么没看见!”

    “我明天跟大小姐坦白。”李慕禅微笑道。

    宫轻云一怔,顾不得恼怒,转身掠至他身前,蹙眉急道:“你疯啦?!”

    李慕禅微笑:“世上没不透风的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小姐绝不讲情面的!”宫轻云急道,黛眉蹙在一起:“你说自保,可死无对证!”

    “然楼的人可做证。”李慕禅笑道。

    宫轻云哼道:“没用的……,你别做傻事!”

    李慕禅摆摆手,微笑道:“好啦,师姐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明天再见罢。”

    宫轻云张了张嘴,见他神情坚决,巍然不动,叹了口气,哼道:“你就瞎胡闹吧!……哼,府规无情,后悔也晚了!”

    李慕禅微笑不言,宫轻云瞪他半晌,一跺脚,转身飘走,宛如一朵白云冉冉下降,转眼消失在羊肠小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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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禅摇头微笑,迎着徐徐清风,起身往村子走去。

    他脚下缓行,思维转动,忽然探手入怀,取出飞刀,用大拇指按在掌心,刀身的清凉,仿佛与自身融为一体,血肉相连。

    他翻过手腕,刀忽然消失,被手掌完全掩住。

    右手一扬,“嗤”一声轻啸,一道白光穿过十丈外一棵槐树,钻进后一棵槐树。

    他飘身过去,小刀已陷进树身,一点儿不留。

    转头看另一棵树,拇指大一个洞,周围是一些黄白粉末。

    他点头微笑,自己手劲儿大增啊,从前可射不穿一棵树。

    寒光一闪,长剑出鞘,剑尖轻点飞刀。

    飞刀从树里射出,剑尖又一点,荡到空中。

    剑归鞘,他右手伸出,飞刀稳稳落到手上,放到怀里,暗忖:看来飞刀不能放弃,关键时刻可建奇功。

    到家时,夜色已深,小院灯笼明亮,宛如白昼,李柱子与秦氏,还有大嫂赵依依都在院里闲聊,等他回来。

    他加入其中,闲聊起来,众人不时欢笑,其乐融融,看着家人的笑脸,听着他们的笑声,李慕禅宁静喜乐,冰冷的杀意渐渐被融化。

    看赵依依的模样,好像两人和解了,他长松一口气,大哥还真是开窍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两人分开,破坏这个家的安静详和。

    说了一阵子话,他催三人回去睡觉,自己则回屋修炼观天人神照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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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他离家到了梅府,没去天枢院,直接到了观荷亭,却见小圆正坐在亭中,倚栏读书。

    她一袭粉色罗衫,娇艳而妩媚,听到脚步声,目光朝这边一瞥,随即一喜,放下:“湛然,你终于来啦!”

    看到她甜美微笑,饱满娇躯,李慕禅心情大好,笑道:“小圆,在等我?”

    “可不是!”小圆白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啦,你才来!”

    李慕禅笑了笑:“可是大小姐找我?”

    修炼观天人神照经,根本不知时间之流逝,恍然醒来,往往是天光大亮,他也不急。

    小圆忙扭身往里走:“是啊,小姐早就等着啦,快跟我来!”

    李慕禅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小圆,小姐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小圆忽然停住,圆亮的明眸望着他:“宫姐姐找过小姐了,说了你的事。”

    “哦——?”李慕禅眉头一动,笑道:“宫师姐真是藏不住话呀。”

    小圆哼道:“这样的事,谁也憋不住呀!……这方少华真是个混蛋,早看他不是好人!”

    “是啊……”李慕禅叹道。

    他心中讶异,思维电转,又笑道:“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怨不得方座的!”

    小圆不屑,狠狠白他一眼:“哼,万恶淫为!你还替他分辩,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慕禅皱了一下眉头,叹道:“宫师姐都说了?”

    他思维如电,万事淫为,宫师姐,方少华,三个字一连,他见微知著,隐隐猜到宫轻云的说辞了,暗自叹息,难为宫师姐一片苦心,要毁名声的!

    小圆点头:“嗯,都说了!……亏得你返回来,若不然,真被方少华得逞,宫师姐没脸活了!”

    “唉……”李慕禅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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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步履轻疾,转眼功夫到了憩园,跟着小圆上了假山上的小亭。

    梅若兰与宫轻云正坐在小亭中,一个紫衣,一个白衫,清风徐来,衣袂飘动,容光照亮小亭。

    李慕禅看了一眼宫轻云,摇摇头,合什对梅若兰一礼:“见过大小姐,我有事要说。”

    “我也正想找你,说什么事?”梅若兰端庄平和,淡淡问,目光迷离勾魂。

    李慕禅道:“我昨晚杀了方少华方座,特来领罚!”

    “嗯,我已经知道了。”梅若兰轻颌。

    李慕禅道:“想必是宫师姐说的罢,昨晚……”

    “湛然,我已经跟大小姐说了,你不必再说!”宫轻云冷冷打断。

    李慕禅笑了笑,道:“还是再说了一遍吧,是不是,大小姐?”

    梅若兰眉头一动,轻颌:“再听一遍无妨。”

    “湛然!”宫轻云嗔道。

    李慕禅看了看她,又望向梅若兰。

    梅若兰淡淡道:“轻云,坐下,听湛然说话!”

    “大小姐……”宫轻云忙道。

    “听完再说!”梅若兰一摆手,望向李慕禅:“湛然,请说。”

    李慕禅于是将事情经过说了,自己因为一个朋友,想找方少华的麻烦,在酒楼里冲突,不想他半途截杀自己,自己受伤之下,唯有拼命,失手杀了两人。

    梅若兰静静听着,宫轻云恨恨瞪着他。

    湛然绝顶聪明,绝非看不懂自己眼色,偏偏一意孤行,枉费自己冥思苦想一夜,才想出这个主意来。

    待听完,梅若兰看一眼宫轻云,摇摇头。

    “大小姐……”宫轻云有些心虚,低下头,难得露出一丝腼腆。

    梅若兰轻哼:“行了!……你们两个啊——”

    她迷离目光流转,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叹道:“湛然,同门相残,咱们府里绝对禁止的!……不管如何,你杀了人,如何处置,我要与总管他们商量,……随我来!”

    她起身出了小亭,说道:“小圆,将总管,赵执事,金统领,李副执事请来。”

    “是,小姐!”小圆应一声,担心看李慕禅一眼。

    梅若兰脚步不停,袅袅踏阶往下:“再请天枢院四人,开阳院两人过来。”

    “是,小姐!”小圆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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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若兰走在前,梅若兰与宫轻云在后,三人下了假山往南,穿过一个月亮门,到了一座院子。

    小院正北是三间正屋,院东西各一间厢房,梅花占满了院子,一个十字型小径,通往各间屋子。

    梅若兰走在前,径直进了正屋。

    淡淡幽香飘来,李慕禅打量一眼,淡绿地毯如茵茵绿草,家俱简单,摆设却雅致,有脱俗之气。

    梅若兰往东一指屏风:“你们到后面躲一下。”

    这排屏风一人多高,共六扇相连,每扇屏风是一幅山水画,连在一起,巍峨连绵,如巨龙蜿蜒,雄奇气势扑面而来。

    李慕禅皱眉,最终没说话,与宫轻云到了屏风后。

    梅若兰则坐到绣墩上,拿起一卷书,静静翻看,端庄平和。

    明媚阳光照到窗上,屋内光线柔和而明亮。

    屏风后是一张长榻,铺一张凉席,两人盘膝坐上,宫轻云瞪着他,往前凑,压低声音:“你真是死脑筋!”

    幽香入鼻,李慕禅心神一荡,近处看,她肤若凝脂,雪白细腻,象牙般光泽,两瓣柔嫩樱唇。

    他忽生冲动,想吸吮她唇瓣,忙转开眼,压下绮念,笑了笑:“多谢你了。”

    “唉……”宫轻云恨恨瞪他一眼,哼道:“算啦,说什么都晚了,只看大小姐如何处置了!”

    脚步声传来,两人住口,侧耳倾听。

    金统领粗豪的声音响起:“大小姐,不知有何要事?”

    “总管,金统领,赵执事,李副执事,请坐!”梅若兰从容而道。

    随即,她说了李慕禅之事。

    “小姐,赵雨真他们来啦。”小圆进来。

    梅若兰道:“先请天枢院的人进来。”

    “大小姐,涉及舍弟,属下应该回避。”李慕风声音低沉。

    金统领道:“副执事,若是旁人,是应该回避,你嘛,大伙都信得过,不必啦!”

    “这……”李慕风沉吟。

    李慕禅摇摇头,自己大哥虽然才智不凡,冷静沉稳,但自己却是他弱点,乍听到自己的事,乱了方寸。

    “副执事,你就旁听罢。”梅若兰的声音响起。

    “……是!”李慕风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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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分别有两拨人进来,天枢院四人先进,梅若兰问了几句,赵雨真他们实话实说。

    随后,开阳院的孔力与另一个青年进来,也实话实说。

    待他们都离开,众人默然不语。

    梅若兰淡淡道:“湛然,轻云,你们出来罢。”

    湛然与宫轻云下榻,出了屏风。

    梅若兰坐正中,左边蔡休平,赵法宁,右边金开泰,李慕风。

    看他出来,李慕风担忧望来。

    李慕禅虽不喜这气氛,好像审犯人一般,却神色不动,维持心境平和,波澜不惊。

    他双手合什,朝众人一礼。

    梅若兰淡淡道:“大伙议一议,湛然该受何罚。”

    金开泰沉声哼道:“方小子是什么人,大伙都明白,咎由自取!……不过嘛,湛然把人杀了,也不对,……照我看,就罚他面壁一年罢!”

    说罢,他转头望向蔡休平,又看看赵法宁。

    蔡休平微阖双眼,面无表情,像睡过去了,赵法宁皱着剑眉,目光低垂,若有所思。

    见两人都不开口,金开泰道:“大小姐,你看如何?”

    “蔡总管意下如何?”梅若兰淡淡问。

    蔡休平慢慢睁开眼,凝视李慕禅,一言不。

    李慕风紧盯着他,金开泰也满脸紧张,瞪大眼睛。

第41章 面壁

    蔡休平沉吟片刻,缓缓问:“湛然,可有人做证?”

    宫轻云忙道:“我能做证!”

    “说来听听。”蔡休平点头,无喜无怒,看不出神情。

    决定李慕禅命运,宫轻云这次实话实说,将看来的实情说出,还有一点儿说了谎。

    她说,当她高喝住手,赶过去时,方少华狗急跳墙,马上动手,要杀坐在地上的李慕禅。

    李慕禅对这一段儿说得模糊,她这话没露破绽。

    宫轻云说完,蔡休平良久不说话,双眼微阖,如老僧入定。

    梅若兰也不催促,神情平淡,迷离目光笼罩着李慕禅与宫轻云。

    李慕禅眼帘低垂,沉静平和,左手拨动佛珠,一颗一颗,缓慢从容,一派然物外之气度。

    宫轻云紧绷瓜子脸,明眸一眨不眨盯着蔡休平,金统领与李慕风也如此。

    一时间,整个屋内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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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蔡休平缓缓睁开眼,抱拳道:“大小姐,开泰之言甚善,就罚他面壁罢!”

    宫轻云紧绷的身子一松,长吁一口气,转头看李慕禅,他却神情不动,宛如别人之事。

    她不由大恼,狠狠剜了一眼。

    金开泰眉开眼笑,呵呵直笑。

    梅若兰迷离目光一扫,他顿时闭嘴,却抑不住笑容。

    他入府多年,深知大小姐持法之严,绝对六亲不认的,湛然虽是奇才,大小姐绝不会宽和。

    梅若兰淡淡看一眼赵法宁:“赵执事,你看如何?”

    赵法宁神情沉肃,缓缓道:“既是自保,失手杀人,罪过可减一等,依我看,面壁一年太轻了,两年罢!”

    “老赵,你忒不地道了!……照我说,一年都重了,方少华那鬼小子,死了活该!”金开泰皱眉,粗声粗气道。

    赵法宁沉着脸,肃然道:“府规不遵,其祸不小!”

    “好啊,老赵,你是不是故意找碴?!”金开泰恶狠狠瞪他。

    他这是欺软怕硬,蔡休平说话,他老老实实听着,一句不敢反驳,对赵法宁却不同,两人资历相当,说话也不必客气。

    “行了!”梅若兰一抬手,两人顿时坐正,目不斜视。

    梅若兰淡淡道:“面壁一年半!……宫轻云阻拦不力,禁足半年!”

    “大小姐英明!”蔡休平抱拳,其余人只能附和。

    “湛然,你可有话说?”梅若兰明眸望来,迷离闪烁,勾魂摄魄。

    李慕禅微垂眼帘,合什一礼:“弟子甘愿受罚。”

    他神情平静,仿佛明湖之水,心里却暗自叹息。

    无论在何世,皆实力为尊,这一次,换了旁人,难逃府规,要废除武功,逐出府门,自己面壁一年半,可谓最轻不过。

    至于郁闷,难免有一些,但很快灭掉,大丈夫能屈能伸,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自己如今实力低微,不能随心所欲。

    为今之计,一切皆虚,苦修武功方是正道,将武功练至天下第一,方能随心所欲,逍遥于世。

    这一刻,他雄心滔滔,立下天下第一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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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梅若兰颌,转头道:“此事大伙知道就成,不必外传,免得人心浮动。”

    “是。”几人望向李慕禅,神情异样。

    大小姐显然护着湛然,这罕之又罕。

    “大小姐,我想跟三弟谈谈。”李慕风抱拳道。

    梅若兰轻颌:“嗯,去吧。”

    李慕风上前两步,把李慕禅扯了出去。

    院内梅花环绕,淡淡幽香若有若无。

    两人停在南边月亮门前,李慕风夺低声音,摇头苦笑:“三儿,你呀……”

    李慕禅笑笑,没说话。

    “你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李慕风埋怨道。

    李慕禅笑道:“大小姐眼里揉不得沙子,洞察入微,大哥知道了,有害无益。”

    “这……”李慕风一怔,无奈叹了气,点点头。

    自己一旦知道,定要串联,大小姐眼力过人,一旦看透了,处罚反会加重,如今面壁一年半,最好不过。

    看三弟模样,智珠在握,显然料定了一切,论及气度及智谋,三弟确实无人能及!

    “三儿,我知你心高气傲,向来无所拘束……”李慕风担心的道。

    “大哥放心!”李慕禅一摆手,笑了笑:“细胳膊扳大腿,君子不为也!”

    李慕风盯着他看了半晌,松了口气:“这就好!”

    “你们兄弟俩,说啥悄悄话呢!”身后传来脚步声,金开泰龙行虎步,到了近前:“副执事,我要跟湛然说几句!”

    李慕风点头:“好。”

    对李慕禅道:“三儿,你安心呆着,我今晚回家,就说你闭关了。”

    “大哥,对大嫂好一点儿!”李慕禅点头道。

    李慕风一怔,忙看正屋方向,转头瞪他一眼,有些狼狈的出了月亮门,直接离开了。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转向金开泰,合什一礼:“统领,弟子感激不尽!”

    “别说这没用的!”金开泰一摆手,粗声粗气打断他,沉声道:“这次面壁是个机会,静下心思,好好修炼!”

    李慕禅点头。

    “这是镇岳八剑的剑谱,……来,我给你演示两遍。”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绢册,颜色泛黄。

    李慕禅毫不犹豫的接过了,迅翻看一遍,将其烙入脑海,圆珠凝成,他已能过目不忘。

    看他翻完,金开泰拔剑出鞘,缓缓划动,施展起一套剑法。

    剑招简单,动作缓慢,但剑身却越来越亮,到了后来,竟令人目眩,不敢直视。

    一共八招,剑身如风随行,周围梅枝不停晃动。

    李慕禅灰色僧袍飘飘,身子不动,双眼一下不眨,烙印每一个细节。

    演练一遍后,金开泰不停,接着又一遍,一连三遍才停住。

    他估计李慕禅已经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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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法宁缓步走来,摇头微笑:“金统领,你倒是一片苦心!”

    “给我滚!”金开泰眼睛一瞪。

    赵法宁微微一笑,对李慕禅道:“湛然,莫怪我心狠,你呀,年轻气盛,同门相斗怎能下死手?”

    李慕禅笑道:“是,我是气迷了心窍。”

    赵法宁沉肃说道:“但愿你能长记性!……咱们梅府能在金阳城站稳脚跟,靠的正是团结!再出这样的事,谁敢跟你一起?”

    “是。”李慕禅肃然点头。

    “行啦姓赵的,甭说这些大道理,耽搁我正事!”金开泰不耐烦挥挥长剑,寒光闪烁。

    赵法宁横他一眼,苦笑着走了。

    金开泰目送他离开,撇撇嘴:“这家伙跟你大哥一个模子刻的,一本正经,很累人!”

    李慕禅笑了笑,没说话。

    这赵法宁确实一身正气,义正严辞,实在无可指摘。

    金开泰收剑归鞘:“湛然,选来选去,这套镇岳八剑最适合你,以拙制巧,以力补巧,你要好好练!”

    “是,统领!”李慕禅有些感动。

    金开泰道:“这次权当闭关了,出来后一鸣惊人!”

    “定不负统领所望!”李慕禅笑道。

    “湛然,小姐叫你呢!”小圆忽然出现,娇声道。

    金开泰摆摆手:“去吧!”

    李慕禅合什一礼,转身回到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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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若兰优雅坐在正中,淡淡看来:“湛然,从今天起,你呆在观星台,一年半后方能下台。”

    李慕禅点头:“是。”

    他心下暗笑,大小姐这安排颇费苦心。

    梅若兰转向宫轻云:“轻云,你呆在这里!”

    “是,大小姐。”宫轻云低声道。

    梅若兰看着她,摇摇头,转向李慕禅:“湛然,跟雨真他们道别吧,然后直接去观星台!”

    李慕禅合什一礼,僧袍飘飘出去了。

    宫轻云低着头,余光送他离开,见他一眼不瞧自己,又是失落,又是空虚。

    梅若兰一直盯着她,见此状,迷离眸子闪烁两下,叹道:“轻云,你呀……”

    “大小姐,我……”宫轻云喃喃低语。

    梅若兰淡淡道:“你这年纪,正是练功好时候,要心无旁鹜,莫被他事扰乱心思。”

    “……是。”宫轻云白皙的脸腾的变红。

    梅若兰淡淡道:“湛然是和尚,世外之人,非是良配。”

    宫轻云脸更红,忙道:“大小姐,我……”

    梅若兰打断她:“再者,他修佛有成,已是看破红尘,一颗心修得坚如磐石,然于世,很难羁绊住,……恋上他,徒惹伤心罢了,莫要自误!”

    修炼金刚不坏神功,痛苦之极,他竟能挺过一个时辰,真可谓非人,其心灵之坚韧,乎想象。

    这般人物,外物不能移也,想打动他的心,难如登天。

    宫轻云神色忽然黯淡,回想起湛然对待自己的一幕一幕,一下子清醒了。

    梅若兰看她怔怔入神,摇摇头,轻飘飘离开了。

第42章 待遇

    天枢院

    李慕禅乍一进来,正在练功的四人收剑,忙迎上前。

    尉迟明急急上来,风风火火,大声道:“五师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看着四人满脸关切,李慕禅苦笑:“我把方少华杀了。”

    “什么?!”赵雨真四人震惊。

    尉迟明上下打量他,满是不信:“不会吧?……快说说!”

    “来,坐下说话。”赵雨真一指回廊。

    众人过去坐下,清风徐徐,清凉温润,拂在脸上格外舒服。

    李慕禅闭上眼,毛孔皆开,尽情享受这明湖清风,尉迟明瞪大眼睛,一个劲儿催促:“五师弟,赶紧的,别吊人胃口!”

    李慕禅睁开眼,叹道:“四位师兄,我今天是来告别的。”

    “告别?”尉迟明一怔,脸色一变:“同门自相残杀,要废了武功逐出府,难道大小姐要逐你出去?!”

    赵雨真三人的脸色也变了。

    李慕禅摇头:“我被罚面壁一年半。”

    “还好还好!”尉迟明拍拍胸口,长松一口气,随即又瞪眼:“到底怎么回事,五师弟,快说!”

    李慕禅于是又说了一遍事情经过,隐去了飞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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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听罢,皆长舒一口气。

    赵雨真一拍额头,懊恼道:“这事怨我!”

    “也怨我!”贺南山摇头不已,叹道:“该坚持送五师弟回去的,方少华知难而退,也不会有这麻烦!”

    程晓风摇头,淡淡道:“我看这是好事!”

    见众人望来,他道:“姓方的心术不正,恶毒如蛇,对咱们怀恨在心,定会找机会暗算,防不胜防!……五师弟除了一大患!”

    尉迟明嘎嘎大笑,上前两步,一捣李慕禅右肩:“好个五师弟,受了伤,还能宰了姓方的,真是了得!”

    李慕禅摆摆手,苦笑道:“我只有一剑的力气,一剑下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敢留手。”

    “做得对!”赵雨真点头,沉声道:“对敌之际,绝不能心软!”

    贺南山微笑:“面壁一年半,对于旁人来说是苦刑,可五师弟你禅功精深,心如止水,反而因祸得福,能静心练功,相当于闭关了!”

    尉迟明哼道:“只可惜,不能一块儿练功了!”

    赵雨真微笑点头:“二师弟说的是,……五师弟,好好练功,出来后咱们比一比!”

    “是,大师兄。”李慕禅笑道,看了看四人,起身道:“既如此,小弟就告辞,一年半后再见。”

    尉迟明忙问:“五师弟,你要在哪里面壁?”

    “观星楼。”李慕禅道。

    尉迟明顿时泄了气:“唉……,想偷偷去看你是不成了!”

    观星楼乃府中禁地,旁人一律不得靠近,否则格杀毋论,据说有玉甲护卫暗中护卫。

    李慕禅笑了笑,合什一礼,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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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物不带,只身来到观星台。

    小圆静静站在观星台上,清风吹拂秀,桃红罗衫猎猎,饱满身子越凹凸有致,惹火诱人。

    李慕禅登上台阶,刚一露头,她忙挥挥手:“湛然!湛然!”

    李慕禅一步跨到她跟前,微笑道:“大小姐可有吩咐?”

    小圆理了理吹乱的秀,幽香随风入他鼻中。

    她梨窝浅现,甜笑道:“内。

    淡绿地毯,如茵茵草地,原木色家具,简简单单,正西墙下是两个紫色蒲团。

    两排山水屏风,把屋子一分为三,四扇高大窗户,屋子明亮而不失柔和。

    屋中间摆着一张小圆桌,上设茶具,南墙下一张长榻,北墙边摆一张轩案,皆在窗下,光线十足。

    小圆站在门口,转身一指:“这就是你的屋子啦,瞧瞧满不满意!”

    李慕禅微笑:“我待罪之身,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小圆听出自嘲口气,白他一眼,哼道:“湛然,你是不是生小姐的气?”

    李慕禅笑着摇头:“不敢,我违了府规,合当此罚。”

    小圆道:“你刚来,不了解大小姐,……大小姐人很好,心地善良,可违了府规,绝对六亲不认的!……莫说是你,就是二少爷,违了府规也得认罚!”

    李慕禅笑了笑,点点头,不再多说。

    小圆道:“大小姐说,你可以在观星台上活动,只要不下台就成,……饭菜我会送来的。”

    “多谢大小姐,有劳小圆了。”李慕禅点头。

    小圆道:“好吧,没什么事我就下去啦!”

    李慕禅笑着点头:“慢走。”

    小圆看了看他,扭身袅袅去了。

    李慕禅转身打量四周,走了几圈,暗自点头,这里很淡雅,也很宁静,最适合闭关练功。

    大小姐让自己来此,是存心成全,潜心修炼金刚不坏神功。

    既如此,他也生受了,况且,如今他心存大志,练功**强烈。

    每一秒都异常宝贵,他关上房门,直接脱靴上榻,跏趺而坐,双手结印,开始修炼六部真经。

    一部真经三十六周天,十分钟而已,他自圆珠凝成,内力度更快,风驰电掣,转眼功夫一周天。

    半个时辰下来,每部皆循三十六周天,常人修炼一部真经,这么长时间,也三十六周天而已。

    六部真经各具玄妙,他周身温煦,暖洋洋的,精力充沛,毫无疲累之感。

    于是接着修炼金刚不坏神功。

    时光在安静中飞流逝,一个时辰眨眼过去。

    他轻颤的身子恢复平静,睁开眼,目光黯淡,浑身上下如被雨淋,僧袍湿透,紧贴身上。

    修炼金刚不坏,痛如千刀万剐,实是非人的折磨,若非他心怀大志,断难坚持下来,每次修炼过后,就如从地狱来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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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啵啵”房门被敲响,小圆甜美的声音传来:“湛然,你在吗?”

    “进来。”李慕禅缓缓道,声音嘶哑。

    绿影一闪,小圆推门进来,身穿湖绿罗衫,手提一只方木匣,两尺长宽,朱漆锃亮,透着华贵。

    看他如此模样,她忙道:“湛然,你又炼金刚不坏啦?”

    李慕禅轻颌,似没力气说话。

    小圆转身关上房门,木匣放到中央桌上,来到榻前:“饭来啦,要我给你些内力吗?”

    李慕禅摇头:“我歇一歇就好。”

    “何必这么辛苦呢?”小圆坐到榻沿,叹道:“练这功夫很苦的,又很难,说不定练到一半儿就得放弃,……不如改练别的。”

    李慕禅笑了笑:“试试看吧,不成再说。”

    “好吧……”小圆无奈点头,随即笑道:“吃饭吧!这四个菜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说罢,她打开木匣,顿时香气扑鼻,溢满整个屋子。

    四盘都是素斋,色香俱全,观之垂涎欲滴。

    李慕禅看了一眼,摇摇头:“我生荤不忌的,……另外,我的嘴很叼,这些菜嘛,实在吃不下。”

    小圆明眸圆睁,惊诧莫名:“那你要吃什么?”

    李慕禅笑了笑:“你或去然楼,或是去我家,每顿两个菜足矣。”

    “去你家?”小圆更惊诧。

    李慕禅点头:“让我大嫂做俩菜,你捎过来。”

    “你……你……”小圆指着他,杏眼圆睁,吃吃道:“你是在面壁哟,哪能这样呢?”

    “有劳小圆你啦。”李慕禅微笑,合什一礼。

    “你……你……,我去问小姐!”小圆指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忽然一甩袖子,扭腰跑了出去。

    她一溜烟儿跑到憩园,到了假山上小亭,梅若兰一袭紫衫,正在亭中读书,神情悠然。

    “小姐!小姐!”她一进来,忙不迭的叫。

    梅若兰放下书,淡淡问:“饭菜可送过去了?”

    小圆跺脚娇嗔:“小姐,湛然太过份啦,嫌菜不好呢!”

    “他说什么了?”梅若兰皱眉。

    “他说,自己嘴叼,吃不下,……要我去然楼,或是去他家,让他大嫂做俩菜捎回来!”小圆皱着鼻子,恨恨道:“真难伺候!”

    梅若兰忽然笑了起来,容光若雪。

    “小姐——?”小圆怔怔看着她,实在不明白她怎么笑了。

    “真是个有趣的和尚!”梅若兰轻笑,拿起:“既如此,你就去他家吧……”

    “小——姐——!”小圆跺脚,娇嗔不已。

    “小圆,就辛苦你啦,去吧。”梅若兰抿嘴微笑,摆摆手。

    小圆无奈,只好嘟着樱唇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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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天空层层叠叠的火烧云,瑰丽壮阔。

    梅若兰正在憩园练剑,一袭紫衫,剑光如雪,映亮整个练武场。

    小圆忽然跑来,刚进月亮门,远远就叫道:“小姐!小姐!”

    梅若兰皱眉收剑,转身望向小圆:“这般大惊小怪,出了什么事?”

    小圆穿着湖绿罗衫,脸颊酡红,妩媚娇艳,显然是跑得甚急。

    她皱着黛眉,一脸担忧:“小姐,湛然他一天没吃饭啦!”

    “嗯——?”梅若兰一怔,问:“怎么回事?”

    小圆道:“他说练功怕惊扰,要我把菜放门口的,……可这都一天了,饭菜一直没动,是不是练功出岔了?”

    梅若兰稍一沉吟,把剑归鞘,迈步往外走:“看看去。”

第43章 双珠

    两人上了观星台,飘飘径向正东屋子,脚步蓦的放缓,落地无声,足显轻功之高明。

    房门前放一方木盒,两尺见方,朱漆锃亮,光泽闪闪。

    朱盒打开着,里面两盘菜,一盘黄瓜炒蛋,一盘黑木耳肉丝,还有一碗素菇汤,一碗米饭,颇是简单。

    小圆指了指朱盒,轻叹一口气。

    梅若兰轻颌,蹙眉稍一沉吟,上前几步,贴到门缝观望,但这观星楼建筑严密,门缝不透风,看不到。

    她转身到南边窗户下,腰间寒光一闪,窗纸刺一小孔,无声无息。

    小圆抚额皱鼻,自己真笨,没想到这法子!

    梅若兰转身,冲小圆指了指,又指向窗户。

    小圆点头,上前两步,探头将右眸对准小孔,朝里面望去,恰能看到李慕禅在榻上跏趺而坐。

    她正想看李慕禅究竟如何,肩膀被拍一下,转头迎上梅若兰迷离的眸子。

    小圆扭身又瞧一眼,才不情愿的退后一步。

    梅若兰上前,右眼贴上小孔,看了半晌,慢慢直起身,若有所思,小圆着急,推了一下梅若兰。

    梅若兰退后一步,让开位置,小圆忙贴上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看她弯腰探头,认真专注,梅若兰摇头微笑,暗忖这湛然本事不小,惹得小圆这丫头如此关心。

    这几天,小圆每送完饭,回来都要诋毁湛然一番,说他挑剔,难伺候,讨厌死了,湛然一出事,却偏偏这般着急。

    平常她虽调皮,却也知分寸,断不会乱来,竟推自己一把,这小妮子,要出事呀!

    **********************

    小圆慢慢收回目光,长吁一口气,扭头望来,脸忽然一红,吐了吐小舌头,合什拱手不已,一脸讨饶神情。

    梅若兰横她一眼,扭身便走,来到了正南边,拿出项链,打开房门进去。

    小圆忙关上房门,拉着她讨饶:“嘻嘻,小姐,你没生气吧?”

    梅若兰坐到正中绣墩上,上下打量着她,看得小圆低下头,秀脸绯红,娇艳若醉。

    “小姐……”小圆受不住她目光,低声唤道。

    梅若兰淡淡看着她,道:“小圆,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湛然这边,我另派他人。”

    “为什么呀,小姐?!”小圆急问。

    “关心则乱!”梅若兰淡淡道。

    小圆脸一红,忙道:“小姐吩咐我照顾他,他出了事,我岂不是办事不利,辜负小姐信任?”

    “这样——?”梅若兰似笑非笑。

    小圆忙用力点头:“就是这样呀!”

    梅若兰摇头,淡淡笑道:“湛然气度沉稳,心志坚毅,确实远胜常人,可他是出家人,你要小心!”

    “咯咯,小姐真会说笑,就他——?”小圆咯咯笑起来。

    梅若兰似笑非笑,目光笼罩她。

    小圆脸又红了,忙道:“小姐你净瞎想!”

    “但愿如此罢。”梅若兰露出笑容。

    小圆小声道:“小姐,还是我给湛然送饭吧,旁人受不了他怪脾气的!”

    梅若兰看了看她,慢慢颌:“嗯,好吧。”

    “多谢小姐!”小圆眉开眼笑。

    梅若兰笑了笑:“看他情形,正在入定,等等看吧,莫惊扰了他。”

    “是。”小圆脆声应道。

    ********************************

    这一等就是三天。

    小圆每次送饭,通过南窗的小孔观看,李慕禅跏趺而坐,一动不动,面带微笑,如寺庙中伽蓝像。

    第四天中午,太阳正中,夏日炎炎,知了声叫个不停,整个梅府笼罩在炎炎夏气中。

    明湖水清澈如镜,清风拂过湖面,顿变清凉湿润。

    小圆提着木盒上了观星台,清风徐徐,吹动她粉红罗衫,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喷火诱人。

    木盒轻放到房门前,她看了看未动的饭菜,叹了口气,转身来到南窗。

    眼睛正要贴上小孔,忽然捂鼻子后退两步,秀脸色变。

    她捂着鼻子,朝孔里看,李慕禅正端坐榻上,一动不动,僧袍竟变成了黑色,如被墨水染过,一股奇异恶臭源源不断钻出小孔,熏人欲呕。

    她神色慌张,转身便走,化为一抹轻烟,瞬间离开观星台,眨眼进了憩园。

    憩园一间小院,梅若兰正与宫轻云练剑。

    “叮叮叮叮……”剑光交击,声音清脆,形成独特韵律。

    她穿紫衫,宫轻云一袭白衫,两人各持长剑,拆解招式。

    她一边出招,一边道:“轻云你剑法绵密,火候不浅,可一旦对上湛然,有败无胜!”

    “嗯,他的剑又狠又快,确实难缠。”宫轻云抿嘴点头,瓜子脸一片淡漠,剑光点点,宛如雨珠漫天。

    “不错!”梅若兰道,轻挥长剑,游刃有余:“他天生神力,足抵三十载苦修,想胜过他,只能更快。”

    手上剑招连绵,宫轻云摇头:“想快过他,难!”

    梅若兰点头:“他运气极好,……赵雨真做任务,得一本无影剑谱,湛然修了,如虎添翼!”

    “赵师兄也真大方!”宫轻云叹道。

    梅若兰露一丝微笑:“天枢院几人感情极好,非其余六院可比。”

    她又道:“咱们府藏剑法极多,无影剑只算中等,赵雨真四个修练,威力也寻常,……但在湛然手上,却威力无穷!”

    “这是怎么回事?”宫轻云问。

    梅若兰正要说话,一阵风掠过,一道粉红身影闪现,小圆一现身便急急道:“小姐,小姐,快去看看吧!”

    “湛然有动静了?”梅若兰停剑。

    宫轻云脸色微变,忙道:“他怎么啦?”

    梅若兰道:“这三天一直在入定。”

    “三天了?”宫轻云忙问。

    里出难闻的味道,会不会……?”

    梅若兰蹙眉,剜她一眼:“别胡说!”

    这两天忽然升温,炎热如盛夏,什么东西都容易腐烂。

    小圆打一下自己小嘴,也觉不吉利,忙道:“小姐,快看看去吧!”

    “嗯,我去看看。”梅若兰迈步往外走,刚要出门,忽然顿住,转身蹙眉道:“轻云,你这是……?”

    宫轻云忙道:“大小姐,我也看看吧!”

    “你在禁闭,不能离开!”梅若兰摆摆手,转身出去了,小圆紧跟其后。

    目送她们离开,宫轻云咬着下唇,明眸闪烁,瓜子脸满是焦躁不安,却不敢踏出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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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若兰神情平和,脚下飘飘,一切如常,小圆则神色担忧,紧抿着嘴。

    两人上观星台,乍到南窗外胸口就是一翻涌。

    窗外恶臭环绕,凝而不散,清风徐徐,却吹不散这恶臭,直欲将人熏晕。

    梅若兰皱一下眉,神色如常,似闻不到恶臭,右眼贴小孔,片刻后离开,蹙眉沉吟,迟疑不决。

    小圆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往小孔里看,低声惊呼:“呀,他脸都黑了!”

    李慕禅脸如涂墨,看不清五官,只有黑漆漆一片,颇是吓人。

    看梅若兰仍在沉吟,她急道:“小姐,进去看看吧!”

    梅若兰想了想,慢慢点头:“取冷月剑!”

    “好嘞!”小圆应一声,化为一阵风离开。

    片刻后出现,手捧一柄银灰长剑,双手呈给梅若兰。

    剑鞘通体银灰,剑锷阴刻一轮明月,其余花饰皆无,简单质朴,却透出一股清华贵气。

    梅若兰缓缓抽剑,无声无息出鞘,剑身清莹莹,如寒泉映月,弥漫淡淡寒气。

    烈日炎炎,她们周围却清凉如秋。

    “嗤!嗤!”寒光闪烁两下,窗格中下角出现一个圆痕,拳头大小,恶臭汹涌而出,浓郁数倍。

    小圆一手捂鼻一手扇动,想扇走恶臭。

    梅若兰神色不变,收剑慢慢归鞘,无声无息,左掌贴上圆痕,轻轻一提,吸出一块儿圆片,拳头大小,乃窗格子。

    窗格黝黑,乃黑铁所铸。

    剑与窗格都递给小圆,右手探进圆洞,“啵”一声轻响,窗户动了一下,她收回手,慢慢推开窗户。

    恶臭扑面而来,她似未闻到,轻飘飘掠进屋中,无声无息来到榻前。

    李慕禅浑身漆黑,漆黑的脸,漆黑的僧袍,宛如黑泥捏成。

    梅若兰伸指探他鼻前,漆黑的脸,葱白水嫩的手指,形成强烈反差。

    她蹙眉沉吟,手指移开,伸到右颈,轻搭到耳根下位置。

    葱白手指甫一搭上,紫衫蓦的一鼓,如要炸开,她倏的后掠。

    在空中踏出四步,她飘飘落在两丈外,恰停在屏风前,差一点儿要撞上。

    小圆一怔,忙飘身进屋,顾不得恶臭,上前扶梅若兰。

    梅若兰推开她手,摇摇头,蹙眉紧盯着李慕禅。

    “嘘——!”一声长嘘蓦的响起,如龙吟虎啸。

    啸声如山洪暴,贯满整个房间,两女忙运功抵御。

    他双手解开手印,在头顶交叉,往上一撑,缓缓伸了个懒腰。

    骨节“噼噼啪啪”一阵炒豆子响,慢慢放下手,他睁开眼。

    双眼一睁,顿如两道电光破空袭来,梅若兰与小圆忙不迭移开眼,不敢对视,只觉屋子陡的明亮,如烈日坠入,令人目眩,睁不开眼。

    片刻后,屋子恢复正常,两人才能看见李慕禅的眼。

    李慕禅露齿微笑:“大小姐,小圆,好久不见!”

    漆黑的脸,雪白的牙齿,竟有几分然脱俗,很是古怪。

    小圆忙道:“湛然,你不要紧吧?”

    李慕禅笑了笑:“不要紧,……我入定多久了?”

    “四天啦!”小圆道。

    “哦,才四天……”李慕禅点头,长长叹息一声,他却觉得有四年之久。

    “你到底怎么啦?”小圆睁大明眸,好奇的问。

    梅若兰道:“小圆,有话呆会说,先弄个木桶,打些水,让湛然洗洗。”

    “哦,好嘞!”小圆这才醒过神,忙应一声,扭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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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定时,五官关闭,此时慢慢恢复,他闻到了恶臭,低头看了看,皱眉沉思,有些不解。

    “湛然,你练到第二层了吧?”梅若兰坐到绣墩上,打量着他。

    她明眸迷离,如梦似幻。

    李慕禅心如明湖,波澜不惊,不受其美色所动,心越坚固,他眸子清亮,淡淡看着梅若兰。

    梅若兰反而有些受不住,移开目光,心中惊异,眼前的湛然越幽深难测,显然修为大进。

    几天功夫,修成金刚不坏神功第一层,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可这明明是第一层圆满之相,伐毛洗髓,脏腑坚固。

    过了这一关,五脏六腑通透,百病不生,益寿延年,至少可活一百二十岁,委实令人眼馋。

    自慧果神僧以来,他是第二人。

    练武之人,身体强健,但寿命却多不长,其中玄奥,至今无人洞彻,在她想来,多是因损耗过剧,透支寿元,

    李慕禅笑了笑:“第二层,可能吧……”

    他思绪飘动,回到了三天前。

    修炼观天人神照经时,偶灵感,观想身体入图,在莲花上现身,以相身修炼金刚不坏神功。

    在此图中,相身与真身无异,刀绞般的痛苦传至脑海,比真身更加清晰,但心神凝于圆珠中,坚不可摧,无论多痛苦,神智一直清醒。

    随着时间流逝,圆珠由乳白变得明亮,皎皎如一轮明月,散出柔和清辉。

    圆珠变亮,却放大了痛觉,他痛不欲生,偏偏清醒无比,实是世上最可怕的酷刑。

    随着时间流逝,心珠越来越亮,由明月变成烈日,相身竟有灼热之感,又是绞痛又是灼疼。

    忽然,他眼前一暗,心珠倏的一分为二。

    两颗明珠倏的飞出,悬浮在头顶三尺处,光华皎皎,如两轮明月高悬,相身缓缓幻化,消失于莲花上。

    此时,他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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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来啦!”小圆抱着一只木桶进来。

    木桶粗有两人合抱,高至她下巴,正冒着热腾腾白气。

    与木桶站一起,她更显单薄,抱着木桶就像蚂蚁搬木头,偏偏轻松裕如,轻轻放到两人跟前。

    梅若兰起身:“湛然,你先洗洗,过会儿再说话。”

    说罢,与小圆出了屋子,回到正南屋。

    “小姐,他到底怎么啦?”小圆好奇的问。

    梅若兰摇头,若有所思,明眸越迷离。

    见她如此,小圆知道再问也白搭,心痒得不行,只能在屋里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传来,李慕禅站在门口,微笑道:“大小姐,小圆。”

    “咦,湛然,你……”她惊讶盯着李慕禅。

    沐浴在阳光下,他大变了模样。

    眼睛又清又亮,像是眼里滴了泉水,脸庞如一块儿白玉,莹白温润,让人恨不得摸一摸,试试手感。

    梅若兰打量一下,点头道:“果然是第二层!”

    李慕禅踏进屋子,合什一礼,笑道:“有劳大小姐挂心,感激不尽!”

    小圆忙道:“湛然,你要不要吃饭,三天不吃不喝,要不要紧?”

    李慕禅笑了笑:“好啊。”

    小圆忙去拿回木盒,在茶几上打开,取出两盘菜,一碗汤,一碗米饭,顿时香气扑鼻,溢满屋子。

    李慕禅毫不客气,直接坐下,小圆递上筷子,他接过了,开始低头吃饭。

    梅若兰与小圆坐他对面,看着他细嚼慢咽。

    “湛然,你修到第二层了吧?”梅若兰明眸迷离。

    李慕禅抬头,迎上她目光,微笑点头:“是,侥幸得很。”

    梅若兰微微一笑:“想必奥妙就在金刚经上吧?”

    李慕禅讶然,点头道:“大小姐一语中的!……金刚经不参透,金刚不坏很难入门。”

    他这话并非虚言,第一层圆满,他对金刚不坏感悟更深,金刚经对于金刚不坏举足轻重。

    梅若兰若有所思,点头不已:“怪不得……”

    李慕禅道:“没有数十年修持,参不透金刚经,很难找到金刚不坏之门。”

    梅若兰笑了笑:“门在何处?……不想说就算,不必勉强,是我冒昧了。”

    李慕禅道:“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修持到这一步,方能抵御痛苦,进得金刚不坏之门。”

    “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梅若兰沉吟,蹙眉沉思。

    李慕禅又道:“这其中有个关窍,需无为而行,……若为修金刚不坏而修金刚经,执念一成,永难成功。”

    梅若兰苦笑,摇头叹息:“果然不愧奇学!”

    李慕禅也笑了起来,他能入门,侥幸之至,没有观天人神照经,即便禅功精深,也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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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的日子,李慕禅入定时间越来越久,开始是三四天,后来是十来天,到了最后,一次入定一个月。

    在观天神照图中修炼,事半功倍。

    观天人神照图中,他心神一分为二,分别钻入两颗心珠中,心珠从百会落入相身,化为眉心竖眼。

    两颗心珠化为两只眼,重叠在一起,变成双瞳。

    此状态下,可一心二用,相身同时修炼两套功法,或是两部真经,或是金刚不坏与天元吐纳术,或是一部真经与金刚不坏。

    在神照图中修炼,心神坚凝,真气流转更快,效率极高。

    金刚不坏神功第一层,炼五脏六腑,绞痛如刀剐,第二层炼骨,如蚂蚁啃噬骨头,周身奇痒,若非心神凝于心珠,断难忍耐。

    观天人神照经神妙如斯,李慕禅大是欣喜。

    人的身体奥妙无穷,细分层次,血肉、精、气、神,一层高于一层,神为源,可导气,神所致,气随焉,神亦可化为精,补充生机。

    但对血肉之躯,神虽能导引,却并非如气一般容易,更加复杂。

    故在天人神照图中修炼内力,心神所动,图外真身的内力随之转动,同步修炼,但招式修炼,观天人神照经却无用。

    如此修炼下来,他内力深厚,剑法却没什么长进。

    随着几次入定,一年半时间过去。

第44章 重逢

    清晨

    观星台下,赵雨真四人一袭宝蓝长衫,不时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观星台。

    尉迟明跺跺脚,不耐烦的道:“怎么还不下来,是不是弄错了,是明天?”

    “四师弟,安静点儿!”赵雨真哼道。

    “是——!”尉迟明撇撇嘴,不再说话,抬头盯着阶梯方向。

    时间流逝,太阳慢慢升高,却仍不见李慕禅。

    “真弄错了?”贺南山看看天色,迟疑问道。

    “不会,就今天。”程晓风摇头,微笑道:“我跟小圆姑娘打听过!”

    尉迟明顿时瞪大眼睛:“好呀,三师兄,你何时找的小圆姑娘?!”

    程晓风微笑望着观星台,似是未闻。

    尉迟明粗声粗气道:“三师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小圆姑娘是我的,你不准伸手!”

    程晓风嗤一声笑,摇摇头。

    “三师兄,你这是啥意思?”尉迟明瞪大眼,哼道:“你真要抢我的小圆?!”

    程晓风瞥他一眼:“四师弟,你也太天真了!”

    “我怎么天真啦?”尉迟明不服气。

    程晓风淡淡道:“小圆姑娘跟着大小姐,眼界高得很,你这粗胚,哪能入她法眼?!”

    “我哪里粗啦!”尉迟明哼道。

    程晓风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呀……”

    “好啊,三师兄,你就想跟我做对!”尉迟明大恼。

    赵雨真哼道:“好了,闭嘴!”

    尉迟明忙叫道:“大师兄,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小圆是我的!”

    “瞧你那点儿出息!”赵雨真冷冷一瞪他。

    尉迟明挠挠头,嘿嘿笑道:“小圆甜甜的,娶了当老婆再好不过!”

    “你别做梦了!”程晓风冷笑。

    尉迟明斜睨他一眼,哼道:“我再怎么说,也是天枢院弟子,前途光明,英俊潇洒!”

    “她看上五师弟了!”程晓风冷冷道。

    尉迟明一怔,挠挠头,仔细看看他:“不会吧……?五师弟是和尚呀!不能娶老婆的!”

    程晓风冷冷道:“但他是男人!”

    尉迟明不服气:“五师弟也没什么好嘛!……长得没我好看,也没我强壮,小圆怎么偏偏看上他啦?”

    贺南山呵呵笑了起来,摇头道:“四师弟,这还不明白?……小圆姑娘一直替五师弟送饭,日久生情呗!”

    尉迟明恨恨一捣掌心,无奈摇头,叹道:“唉……,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就没法子啦!”

    众人呵呵笑了起来。

    “四师兄,什么没法子?”忽然一道温和声音响起,众人忙扭头望去,李慕禅一袭灰色僧袍,飘飘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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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师弟!”四人大喜,齐齐围上去。

    李慕禅合什一礼,微笑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

    看着四人,他大觉亲切,打量一眼,个个双眼精芒闪烁,内力进境极大,看来是下了苦功的。

    尉迟明一捣他右肩,大笑:“哈哈,五师弟,你大变模样啦!”

    此时的李慕禅,肌肤白皙如玉,双眼格外清亮,奕奕有神,变化最大的是脑袋,生出一寸长短,根根竖立,干练劲拔。

    “五师弟,你要还俗?”尉迟明忙问。

    李慕禅摇头:“有禁俗令在,我哪能还得了俗?”

    最初当和尚,是为活命,有口饭吃,后来长大,师父法性圆寂,他一直不还俗,是因为和尚地位甚高,得人敬重,能活得更自在。

    他上一世成过亲,离过婚,对女人实在没什么奢望,不相信爱情,懒得成亲,想一个人自由自在活着。

    父母急得很,一天到晚劝他还俗,他一直推脱,笑着说不急,还年轻,过两年再说。

    前年颁下的禁俗令,终于让两女死心,偶尔还会埋怨几句。

    不过,他一年前忽然明白,想活得自由自在,仅做和尚不成,要有天下第一的武功才是关键。

    他进入梅府做护卫,在雪印神尼与二姐看来,是委屈自己,但为了金刚不坏神功,为了天下第一,他却毅然如此,欲得到先付出,天下之大,没有只得不舍的美事。

    况且,他心态然,对旁人的看法浑不在意的,为了大自在,先舍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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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很好,很精神。”贺南山打量一眼,笑道。

    当今世上,和尚并非必须光头,也可短。

    尉迟明哈哈笑道:“五师弟,变俊了呀,看来没受什么委屈!”

    “谁受委屈啦?!”小圆甜美的声音传来。

    她背着两手,笑吟吟的走下台阶,胸口越高耸入云,随着步伐颤颤巍巍,惊心动魄,偏偏她毫无自觉,笑容甜美。

    “小圆姑娘,五师弟全劳你照顾,多谢啦!”尉迟明忙上前一步,嘿嘿笑着一抱拳。

    小圆登时一敛甜笑,没好气的道:“谁要你谢啦,尉迟明,你别挡路!”

    尉迟明满知嬉笑:“小圆姑娘,五师弟现在没事儿了吧,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走啦。”小圆哼道,扭头望向李慕禅:“湛然,小姐放你两天假,回去歇一歇。”

    “好。”李慕禅微笑点头。

    小圆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青铜牌子,巴掌大小,递给他:“这是铜甲令牌,小姐赐下的,今天起,你就是铜甲护卫了!”

    李慕禅接过了:“多谢大小姐。”

    尉迟明惊叹:“五师弟,你竟成铜甲护卫啦!”

    贺南山呵呵笑道:“咱们院出了两个铜甲护卫,可喜可贺!”

    尉迟明哈哈大笑,眉开眼笑,道:“好小子,定然武功大进,走走,咱们比划比划!”

    李慕禅对小圆一笑,转身随众人回了天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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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院里,尉迟明便要跟李慕禅较量。

    李慕禅笑道:“四师兄,不必比了,你不是我对手的。”

    “哟,好大的口气!”尉迟明不服气,哼道:“别以为只有你闭关练功,本师兄也没闲着!”

    李慕禅笑了笑,道:“好吧,四师兄请——!”

    “让你瞧瞧我的厉害!”尉迟明大叫一声,拔剑便刺,一道银色匹练卷向李慕禅,招式奇快。

    他明白,与五师弟动手,剑若不够快,根本不必比,干脆认输就是。

    寒光蓦的一闪,李慕禅退后一步,合什微笑:“四师兄,承让!”

    长剑在空中定住,尉迟明如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缓缓低头看右腋下,蓝衫破了个小孔,铜钱大小。

    赵雨真三人对视一眼,神情惊异。

    他们竟没看清李慕禅的动作,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随即恢复,剑已归鞘了,他如何拔剑,如何施招,根本没看到。

    出手如此之快,换了自己,根本挡不住!

    尉迟明垂头丧气收了剑,嘟囔了两声,无奈道:“人比人,气死人!好吧,五师弟,还是你厉害!”

    李慕禅呵呵一笑,甚是得意。

    在四位师兄跟前,不必掩饰,身心放松。

    尉迟明哼道:“你休得意,就你这剑法,一味求快,碰上真正高手,准被打得满地找牙!”

    李慕禅笑道:“碰上真正高手,既然剑法精妙,也要满地找牙的!”

    “嗯,有点儿道理!”尉迟明哼道,扭头道:“三师兄,你来试试?”

    程晓风一摆手:“自取其辱罢了,还是算了!”

    “我也不成,……大师兄,你来?”贺南山也忙摆手,祸水东移。

    赵雨真苦笑,摇头道:“我也不是对手!……五师弟,凭你这身手,银甲护卫也当得!”

    李慕禅笑道:“一年半苦修,总算没白费!”

    尉迟明大声道:“我也要闯点儿祸,被罚面壁一年半,出来后也能成铜甲护卫!”

    程晓风冷笑道:“面壁一年半,你直接憋疯了,还铜甲护卫?”

    尉迟明不服气,哼道:“忒小瞧人了!”

    贺南山呵呵笑道:“三师弟说得一点儿不错,四师弟,你受不来的。”

    “好了,少说两句。”赵雨真摆摆手,转身李慕禅:“五师弟,现在回去?”

    李慕禅笑道:“晚上吧。”

    “也好,咱们晚上去然楼,给你庆贺!”赵雨真点头。

    贺南山道:“五师弟,你那好朋友李健,已经进了天玑院!”

    “哦——?”李慕禅一挑眉。

    尉迟明拍拍胸脯:“五师弟,咱们可没少关照他,不错,是个好苗子!”

    “我去看看。”李慕禅笑道。

    赵雨真笑道:“去吧。”

    李慕禅直接出了天枢院,前往西边的天玑院。

    走在柳林间的小径上,将要到天玑院,朝右一拐时,迎面忽然出现两个少女,前头少女白衣飘飘,苗条婀娜,却是宫轻云。

    宫轻云如御风而行,无声无息,白衣飘荡,身形忽然顿住。

    “师姐?”她身后是一袭白衫的方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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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寻衅

    方秀秀见宫轻云蓦的停下,刚要开口,抬头看到了李慕禅。

    “湛然……”她轻呼,转头看一眼宫轻云,暗道难怪。

    宫轻云精致瓜子脸紧绷,明眸炯炯,凝视李慕禅。

    李慕禅脚下不停,僧袍飘飘,经过她身前时,合什一礼,微笑点头,如一阵轻风从她身边掠过,飘然而去,转眼消失在柳林深处。

    宫轻云双目紧随,他到身前时,檀口张了张,来不及说话,李慕禅已经飘然而去。

    她表情与身体一下凝住了,一动不动,化为一尊雕像。

    半晌过后,她姿势仍不变,一阵风吹来,白衣飘动。

    “师姐……”方秀秀轻唤,小心翼翼。

    这片刻功夫,师姐脸色苍白,下唇血痕宛然,目光空洞,已是神魂离体了。

    “师姐……?”方秀秀再次轻唤,生怕惊着她。

    “嗯,走吧。”宫轻云身子一颤,迈开了步伐,声音涩,迥异平常声音。

    她脚步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宛如一道白箭,方秀秀追不上。

    她一边拼命追赶,一边暗诽李慕禅,这个湛然,又惹师姐生气,回头要好好骂一骂他!

    不过,这七院之中,能惹师姐生气的,也只有这湛然了!

    她拼命追,却眼睁睁看着宫轻云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她无奈叹气,师姐武功七院第一,可不是吹的!

    她施展轻功,赶回瑶光院,推门进宫轻云屋,宫轻云正坐在轩案前呆。

    她进去时,宫轻云坐着一动不动,出神盯着窗外横斜的梅枝。

    “师姐,不要紧吧?”秀秀盯着她,小心翼翼的问。

    宫轻云摆摆手:“秀秀,我没事儿,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秀秀张了张嘴,想劝劝她,却不知说什么好,想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

    她慢慢退出屋子,又从窗户看一眼宫轻云,摇摇头,离开了。

    师姐这般异常,傻子也能看出,她对湛然动情了。

    说起来,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

    师姐心高气傲,目无余子,七院中能打得过师姐的,唯有湛然而已,况且,湛然又曾舍身救她,师姐动情,并不奇怪。

    但湛然是个和尚啊,看他的样子,好像对师姐不太在意,这可麻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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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禅忽然停步,慢慢转身,柳林深深,已经不见宫轻云婀娜身影,他长叹一口气。

    他不傻,自是感觉出,宫轻云对自己生了情愫,任其展,必将情根深种,成为恋人。

    宫轻云容貌精致,楚楚动人,气质清冷脱俗,但心地善良,外冷内热,但凡男人,很难抵挡,他也喜欢。

    可自己是出家人,不能还俗,不能娶妻,一旦有了感情纠葛,徒惹痛苦罢了,会给她带来不幸,与其如此,索性慧剑斩情丝,在情根不深之际,直接断绝。

    感情这东西,最是麻烦,他实在不想沾。

    他伫立良久,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

    穿过柳林,西边第一间院子就是天玑院,四个天枢院大,朱漆大门,两座石狮雄壮气派,两个青年站在石狮旁,气宇轩昂。

    光看气派,天枢院比天玑院差得远。

    见李慕禅飘然靠近,一个长脸青年怔了怔,仔细看两眼,忙抱拳道:“可是湛然师兄?”

    他如今变了模样,板寸头,面如冠玉,虽不够英俊,却也不俗。

    李慕禅合什微笑:“赵师弟,常师弟,李健可在贵院?”

    他过目不忘,在小比上看过这青年一次,直接记住其姓名,名叫赵尚仁,武功颇是不俗。

    另一圆脸青年,名叫常志明,武功也不差。

    “李健?有!”赵尚仁忙点头。

    “烦劳赵师弟唤一声。”李慕禅微笑道。

    “湛然师兄稍等,我马上找他!”赵尚仁忙道,转身跑了进去。

    常志明笑眯眯的,上前两步,抱拳笑道:“湛然师兄,你可是稀客!进去坐坐吧!”

    李慕禅微笑摇头:“就不进去打扰了,我见一见李健就成。”

    “李师弟与师兄你……?”常志明笑问。

    李慕禅微笑道:“从小长大的朋友,亲如兄弟,我这一阵子闭关,刚知道他也进府了。”

    “原来如此!”常志明恍然,笑道:“李师弟资质极好的,人缘也好!”

    李慕禅笑道:“日后有劳关照了。”

    常志明忙笑道:“有湛然师兄在,谁敢欺负李师弟!”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李健跟赵尚仁出来,神情迷惘,一出门看到李慕禅,顿时大喜过望:“慕禅!”

    李慕禅摆摆手,呵呵笑道:“李健!”

    待李健到了跟前,他打量一眼,笑道:“神光内蕴,双眼有神,看来内力已经入门了!”

    李健得意笑道:“还成吧,……你终于舍得出关了啦,大娘可想坏你了,天天找我打听!……你这皮肤,比女的还好,天天不晒太阳罢!”

    “我娘他们还好吧?”李慕禅笑问。

    两人就在这门口聊起来,周围不时有人经过,诧异望来。

    李健点头:“身子骨不错,就是想你,……我娘一个劲叫苦,说大娘一天到晚只念叨你,不说旁的话,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唉……”李慕禅摇摇头,心头一酸,恨不得一下飞回家。

    “对了,我已经做爹啦!”李健眉飞色舞。

    李慕禅挑一下眉毛,笑着捣他一拳:“好小子,真能耐!”

    “嘿嘿,一般一般。”李健嘴里谦虚,神情掩不住的得意。

    李慕禅摇头苦笑:“唉……,你倒高兴,我可要受苦!……回家后,爹又要念叨了!”

    李健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慕禅,我听到一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传闻?”李慕禅笑问。

    李健直勾勾看着他:“有人说,你是被罚了面壁,因为你把开阳院座方少华杀了!……是不是真的?”

    “嗯,不假。”李慕禅点头。

    李健忙问:“是不是因为我?”

    李慕禅笑了起来,点点头:“是啊,我想给你出口恶气,结果惹来他偷袭,就杀了他,……这件事你知道就成,别说出去!”

    “你这是何苦?”李健苦笑。

    李慕禅笑道:“欺负你就是欺负我,这仇岂能不报?”

    他若受欺负,可能难,也可能一笑而过,懒得理会,但亲朋好友受欺负,一定不会客气。

    “唉……”李健一个劲儿摇头,道:“你是出家人,应该心平气和的,脾气这么暴哪成!”

    “行啦,少废话!”李慕禅笑骂,低声道:“天玑院没人欺负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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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话,忽然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湛然师弟嘛,大驾光临,咱们天玑院真是蓬荜生辉呀!”

    李慕禅与李健转头望去。

    共五个人站在对面,当头一人身材魁梧壮实,宛如一头黑熊,颇有几分金开泰的风采。

    他脸庞方正,颌下是络腮胡子,看着沉稳,比周围的青年大了许多,约有二十四五岁。

    李慕禅打量一眼,思维电转,从没见过此人。

    李健低声道:“这位是张感玄,出身天玑院,如今是铜甲护卫。”

    “铜甲护卫?”李慕禅皱眉。

    张感玄冷冷一瞪李健:“李健,你是天玑院的弟子,跟他天枢院的眉来眼去,成何体统?!”

    “张师兄,他是我朋友。”李健恭声道。

    “你朋友?!”张感玄抱臂冷笑:“你还有这么一位朋友,怪不得底气十足,傲慢得很!”

    李健低头,不再多说。

    一听这话,就知他没少欺负李健,李慕禅心中一沉。

    他神情却越平和,面露微笑淡淡看着张感玄,左手拨着佛珠,一颗一颗,从容沉静,右手单掌合什,温声道:“张师兄,在下告辞!”

    “慢着!”张感玄一摆手,上下打量着他,似笑非笑:“听说,师弟你天资绝顶,入门两个月就挑战宫师妹?”

    “切磋罢了。”李慕禅微笑道。

    张感玄淡淡道:“既然来了,就露两手再走,如何呀?”

    李慕禅微笑:“在下有事在身,改日吧。”

    “这么说,你是不给我这面子喽——?”张感玄脸色沉下来,双眼炯炯,晶芒闪烁,泛出冷意。

    李慕禅蓦的一声长笑,笑了半晌,才微眯眯的开口:“我为何要给你面子?”

    他思维如电,目光犀利,看赵尚仁与常志明的神情,就知这张感玄不得人心,再无顾忌。

    况且,他也需要立威,好脾气常被欺负,人善被人欺,此乃人性,立威是减少麻烦最好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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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听李慕禅之笑之言,张感玄脸色一僵,随即勃然大怒,牙咬得吱吱作响,面容狰狞。

    但他只是冷笑连连,却忍住了。

    一个青年嘲讽看着他,冷冷道:“湛然师弟,你好大胆!……张师兄乃铜甲护卫,你小小的院内弟子,怎敢如此说话?如此不敬!”

    李慕禅仍旧笑眯眯的:“我只敬可敬之人,倚老卖老,实在可笑!”

    “好!好!”张感玄长笑一声,蓦的森冷:“我倒要领教一下师弟高招,看看你凭什么如此傲气!”

    李慕禅笑眯眯的道:“张师兄乃铜甲护卫,不怕人笑以大欺小?”

    张感玄冷哼一声:“少废话,现在求饶也晚了,我会好好教一教你,该如何礼敬前辈!”

    说罢,他缓缓拔剑。

    赵尚仁搓着手,忙道:“张师兄,湛然师弟,大家何必伤了和气,还是坐下好好谈谈,解开误会!”

    “滚一边去!”张感玄冷冷道。

    赵尚仁大感尴尬,脸庞涨红,不敢再劝。

    李慕禅面带微笑,温声道:“赵师兄,多谢好意,……请且一旁观战,不要紧的。”

    赵尚仁忙道:“湛然师弟,张师兄乃铜甲护卫,武功卓绝,……不如认输,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慕禅笑眯眯的道:“胜负比过才知道。”

    “你……,唉——!”赵尚仁无奈摇头,面露不忍。

    “接剑!”一道寒光瞬间到了李慕禅跟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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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17/ 第一时间欣赏异世为僧最新章节! 作者:萧舒所写的《异世为僧》为转载作品,异世为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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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异世,成为一个和尚,不一样的人生。异世为僧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为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为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