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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全文阅读

作者:常书欣     余罪txt下载     余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此行水深

    我跑,我跑……李二冬跟在余罪背后,飞快地跑着,余罪偶而回头,很欣赏的一瞥,之所以选二冬当贼没选鼠标,主要问题就在这儿,跑起来,二冬那叫一个贼快。

    两人钻进了兵器胡同,穿过几十米长的摊贩大排挡,搅得正做饭的一干小商贩乱嚷乱骂,动静颇大,而且还有意地放慢了点脚步,看到有人追来时,两人留了个背影,又继续放步开跑。

    “这他妈叫什么事呀?前两天jǐng察抓贼,现在贼抓jǐng察。”李二冬喘着气,怪怪地道着。

    “你搞清楚,刚才‘偷’东西的是咱们。”余罪笑着道。

    “我觉得呀……你这……就是脱裤子放屁。”李二冬喘着又道,以他看来,和坞城路那样,摁住揍一顿,再上了家法,鲜有不老实交待的贼。

    “你懂个鸟,要这办法能办了,派出所早处理了,还至于撸了两任所长,把刑jǐng队的也调来了。你相信不,绝对不是一般的贼。”余罪道,似乎对贼,现在越来越有敏感了。

    “不是一般的贼,那是什么贼?”李二冬喘得更厉害了。

    “不要想太复杂了。”余罪喘着道:“其实还是贼。”

    “靠!”李二冬歇了口气,向余罪竖大中指了。

    余罪拉着他,又一路狂奔起来,他看到了,背后有一位狂奔追来的了。

    “这儿……”余罪拉着李二冬,钻进陶然巷,两人奔了一公里,在即将出巷的时候,傻眼了,一辆破面包车嘎声刹到巷口了,不知道是不是追来的人,两人不敢冒险,一闪方向,又钻进了傅山胡同,亏这儿是老城区,胡同巷子好找。

    “上,从这儿上,踩着我。”跑了不远,余罪猛地一停,矮下身子,把李二冬顶上了巷墙,他一上去,余罪手脚并用,两手撑、两脚蹬,慢慢移上墙了。

    上去了,没走,悄悄地趴在墙头,果不其然,这帮组织严密,行动迅速的贼真不是盖的,已经追来了,一位长发,不像在刚才现场出现过的,快步从反向堵上来了,哟,走到这儿异样了,好像没人呀。

    “哎,你是不是找我。”有人在墙头说话。

    他一抬头,看到了一张坏笑眯眯的脸,然后惊讶地吼着:“在这儿……呀。”

    黑影袭来,他下意料的缩头就躲,一躲咚声砖块落地,吓了他一跳,抱着脑袋就跑,可料第二块接踵而来,没跑几步,后腰一疼,妈呀一个趔趄,呼咚声扑地上了,剧痛疼得他喊都没喊出来,眼见着墙头那人消失了。

    “这儿走,好像是……怎么不认识地方了。”李二冬看晕了。

    “大门上出去。这是以前的西郊村委,改成旅馆了。”余罪和李二冬相跟着,尽量调均着呼吸,不紧不慢往外走着。

    这时候,李二冬知道对决的时候来了,不知道对方多少人,心里的底气有点不足,不过有余罪在,好歹壮了壮胆子,余罪一指门外道,离环城路不到沿河公路不到一公里了,那边是煤球厂,就挨着路。

    边走边说着,两人也似做贼一样,挨着墙根走,不过没有快跑,等出了大门走不几百米,一拐就是路面的时候,有人指着惊呼了句:“在这儿。”

    看到了,就在路口卡着,这地方选得比jǐng察设卡可聪明多了,余罪估计人家把路口都堵死了。一喊有帮手了,腾腾又奔出来一个,对面的一笑,余罪回头一看,啊哎,后面也来了,抄着棍子,正往这儿跑呢。

    同行竞争,下手可没那么客气。

    余罪一摆头,李二冬明白了,两人瞬间加速,朝着堵截的冲上来了,那俩拉开了架势,其中一位高个子余罪认识,在现场出现过,他蹭地从腰间拔出了短刀,一个弓身扑虎式,准备肉搏了。

    江湖险恶,你死我活,这其中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守的如临大敌,奔得状似拼命,偶而过往的行人,看见架势远远的跑了,谁也不敢惹这些急于拼命的小流氓。

    十几米的距离,转眼即至,就在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却不料跑在前面的瘦个子李二冬猛地一刹车,一蹲,堵的两人傻眼了,后面的余罪乘势而上,速度未减,直接踩着李二冬的肩膀,啊地狂叫一声,李二冬在下面猛地地顶,余罪如有神助,凌空飞起,足足两三米高,呼喇喇地无影腿蹬上来了。

    那两对决的明显感觉到了危险,惊恐地瞪眼看着飞起来拼命的余罪,可不料更黑的却在后头,李二冬一伸手迅速掏出大水枪,滋滋一冒,唉呀,那俩正眼巴巴防着余罪的滋滋给喷了一脸,刚眨眨眼,跟着啊声尖叫,捂着脸鬼喊上了。

    辣椒jīng神器,此器一出,无贼能挡。

    此时,飞腿刚到,一脚踹中的那个高个子,他像截木桩,毫无反抗,直挺挺地顶在墙,呼里咚窿栽在地上,另一位目不视物,慌乱的跑着,被李二冬奔上了躬身一个扫荡腿,呼咚声栽倒在地了。

    “耶!”

    余罪和李二冬扭着屁股,吧唧来个个击掌,兴奋了,刚刚这一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来了花架子飞腿吓唬人,谁可能想到,绝招藏上后头。

    此时,那追来堪堪不远了,两人一回头,那几人腾腾地刹住步子,惊讶地看着二对二,一个照面就折了两位兄弟,踌蹰了。

    余罪可不客气了,拣起了刀,踹了地上的人两脚,搜着他们身上的东西,几下搜出来了,全装自己身上了,然后对着干看不敢上来的两勾勾手指头,那两互视一眼,一掉头,蹬蹬蹬跑了,不拼了。

    “快走,肯定去叫人了。”李二冬催着。

    “等等。”余罪揪着其中一位,他目不视物的连声告饶,余罪揪起来猛一踹,那人糊里糊涂嘭唧撞墙上了,晕三倒四的又趴下了,另一高个子的,爬着想走,可不料眼睛看不见,刚感觉到身后有人,还未惊呼,后颈一疼,吧唧,直挺挺仆地上了。

    余罪呸了口,和李二冬扬长而去。

    五分钟过去了,躺在地上的那位悠悠醒来了,揉着火辣辣的眼睛,惊恐地喊着:“蛋蛋兄弟……蛋蛋兄弟,你在哪儿。”

    “J哥,我在这儿涅?这谁呀,他妈这么狠。”另一位爬着,勉强能看到了,爬上来互搀着,难兄难弟扶墙站起来了。

    一个老J,一个蛋蛋,哥俩难兄难弟凑一对了,哭得泪涟涟的,好不悲惨……不对,是眼睛痛得一直流泪,流着流着,居然能看到了,相互一看对方的样子,这回可真有想哭的冲动了。

    又过几分钟,抄着家伙,气势汹汹从路外,从巷子里,来了七八个人,当头的一位看臭蛋兄弟满脸是血,老J哥们腰都直不起来了,气愤地着:“看看,看看自己家兄弟被人打成什么样了……愣着干什么,把这个龟孙给老子找出来,老子要活剥了他。”

    众贼领命,三两成伙,四散而去。只留下两人搀着受伤的兄弟赶紧去医院,不过这回可不是扒窃,得检查住院。

    又过了十分钟,马鹏在这个劫后的现场出现了,这个僻静的胡同距离路面不到百米,谁可能想到刚刚还发生了那么激烈的事,他在现在站定了,看着方位,快走几步,然后腿蹬墙,伸手在墙头一抄,再落下时,手里多了一个微型的摄像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哑然失笑了,一路笑着出去,车停在巷口,他悄无声息地上车了。

    一上车就热闹了,正七嘴八舌,兴奋地说话的几位太吵了,林宇婧接着数据线斥了句:“别吵了,烦不烦……”

    “我们不吵,我们是兴奋以及激动,嘿嘿……二冬,像咋哭你哥死了?真没创意,一听就假的。”鼠标道。李二冬抹着脸上的颜sè道:“谁说我没有,你不天天给我当哥吗?”

    鼠标一愣,气得要掐李二冬。被余罪拉开了,一仓人笑,林宇婧已经接收到了包袱,她笑着插了句道:“没白哭啊,把这一群全哭出来了。”

    鼠标、余罪、马鹏凑上来,看到画面上气势汹汹的一群,一个一个被林宇婧的快手敲击着键盘剥离,跟着刷刷一屏全是嫌疑人头像,在比对着面部交叉线,不一会儿,已经有数个从罪案信息库里找到个人信息了。

    众人相视笑着,心意相通了,有这么确定的目标,成功已经指rì可待了,正搜寻着,门嘭嘭响了,马鹏开了后车厢,开车的骆家龙把车泊在路边,兴奋地问着:“怎么样?怎么样?拍下来几个。”

    有人拉了他一把,没人告诉他,不过到屏幕一看,他兴奋到极度痛楚似地一扭身躯,指着余罪道:“原谅我说句粗话,我靠,余儿你真他妈不是人。”

    “不用急着抓,再摸摸情况,多要点经费。”余罪笑着道,马鹏看得出,这小子已经深得jǐng痞的jīng髓了。骆家龙自然满口应承,崇拜地看着林宇婧,倒不是崇拜人,而是崇拜她手里的权限,直接可以访问省厅罪案信息库,线路和用户名都是优先的。

    “一共几个?”鼠标凑上来了。

    “九个好像。”李二冬看着道。

    “十一个,还有几个查不到,可能没有前科。”林宇婧停止的比对,却不料骆家龙死死盯着屏幕,半晌才惊讶地道着:“喂喂,这对不对呀?这个人……好像是医院保安队里的。”

    一说这句,李二冬和鼠标吃吃jiān笑了,林宇婧和马鹏相视笑了,笑得骆家龙莫名其妙,直说这不可能吧,是不是错了。余罪一揽骆家龙的肩膀道了句:“这就对了,要没有内应外合,都不可能存在这么久,也不可能让咱们次次落空。你们歇会儿,我开车,直接去饭店啊。”

    余罪跳下去了,关上后车门了,骆家龙从震惊中还没有清醒过来,李二冬摸摸他的脸蛋损着:“学着点,兄弟,还你嫩着呢。你们去我们那儿当天,我们队长和余儿都认为,这是里应外合的。”

    “人嫩,脸蛋就嫩啊。哥掐掐。”鼠标也伸手上来了,骆家龙打掉了两人咸手,看着这两位同学,实在难以置信。

    更难以置信的在后面,林宇婧根据现场这些嫌疑人的资料反查,居然发现有数名保安和其中嫌疑人来往密切,医院外路口以及本院的数处监控拍到了他们交头结耳的画面。虽然不是证据,可能证明的事,有点超乎想像了………

第3卷第17章贼心日炽

    “喂……嫣然呀,我刚和同事吃完,他们累了一天了,啊?现在……好好,我马上到。”

    骆家龙放下电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过看喝得吃饭的兄弟们时,一下子愣住了,余罪、鼠标、李二冬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似乎是责怪他要扔下兄弟去会女人。

    “哥几个,我真有事,拯救地球以及全人类的任务就拜托大家了,我那个……哎,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骆家龙要起身时,又不敢起身了,马鹏和林宇婧保持着两不相帮的表情,看热闹呢 ”“ 。

    首战用我,旗开得胜,下午圈定了第一批十一个疑似的嫌疑人,这第一顿自然是吃得颇欢,桌子上杯盘狼籍,要不是还开车的话,估计得喝倒几个,骆家龙此时才想起,本来说好饭后还要一块嗨皮的,女友的一个电话,把计划全给打乱了。

    “这个,哥几个,改天我请……今天,我那个实在是……”骆家龙难为地道着,鼠标翻着豆豆眼斥了句:“今天你就应该请,改天更应该请,这是份内的事,不需要强调。”

    “对,今天不但请,还不许走,你敢走,我们明天就不来了。”李二冬凑着热闹,故意给骆家龙出难题也似的,骆家龙无奈之下,看上余组长了,余罪嘿嘿jiān笑了几声圆场道着:“重sè轻友可以理解,见sè忘友也可以原谅,可你总得有点表示,对不对,兄弟们?”

    众人笑着附合,骆家龙一摊手道着:“好吧,开刀吧。”

    “那就不客气了啊,我数数我存了多少……”鼠标掏着口袋,哇塞,全是发票油票,骆家龙看了眼,知道这家伙又是假公济私,找地方报油票了,直斥这货不要脸,鼠标欣然受之。只要给报销,脸给你都成。

    李二冬却是凑上来道着:“我的要求不难,给张你那妞的玉照,哥没事了观摩观摩。”

    “哇,你怎么比鼠标还不要脸。”骆家龙火大了。

    “脸可以搁一边,照片不但得给,而且得马上给。”李二冬yín.笑着道。

    骆家龙和他翻了一阵白眼,咬牙切齿道着:“给就给,给你传手机上,让你小子眼红眼红……余儿,那说好了,我先走一步。”

    “去吧去吧,明儿给我汇报一下见面细节。”余罪醉行熏熏地道,骆家龙会妞心切,一概全允,走时还咧咧地说着,那俩要照片和要细节的,比要发票的鼠标还不要脸,匆匆一走,李二冬却是得意非凡地接收到了骆家龙传的彩信,哎哟,得看看小骆的妞馋不馋人。

    不过一打开,他嗝了声,然后鼠标好奇地凑上来,一下子张着大嘴狂笑了,余罪抢过手机,马鹏和林宇婧凑上来一看,俱是笑得前附后仰,没错,确实是女友照片,不过只有一个托腮倚栏的背影,气得李二冬大叫着上当。

    这边刚商议着明天怎么收拾他,那边鼠标的电话又来了,细妹子在催了,这货可不客气了,多要了两份菜打包,屁颠屁颠告辞回家了。

    一眨眼走了俩,马鹏笑了,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提议道着:“要不,咱们也分道扬镳?看来今天是聚不成了。”

    “算了,我去网吧玩游戏,你们呢?”李二冬问。

    “我回睡觉,马哥你……”余罪道,还没说完被打断了,马鹏邀着李二冬道着:“二冬,我听说你刀塔玩得不错,喜欢玩穿越火线吗?”

    “市面上的游戏,我基本都能上手。”李二冬道。

    “那跟我一起练练去?”马鹏邀着。

    “行啊,玩那个,我在jǐng校都没碰到过对手。走……哎你们……”李二冬来劲了,一高兴起身,突然发现如果他和马鹏一走,就剩下了余罪和林宇婧一对了,这一刹那,他也明白了,和马鹏使着眼sè:“走啊,马哥。”

    “走……哎对了,余二,车就不给你留下了,你们俩坐公交回去吧啊,反正你反扒队的,也不怕丢东西。”马鹏隐晦地笑着,揽着李二冬走了,出门时,两人都是一种暖昧的眼光。

    林宇婧一直没什么话,除了被这几个菜鸟逗得乐了乐,饭间很少插嘴,门掩上时,她突然笑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微妙就是那样,没有那层意思时,总免不了猜测和癔想;可一旦有什么苗头时,旁人又会下意识的回避。

    她知道纸里包不住火,鼠标和大漏嘴再加上马鹏的利眼,肯定要听到点,看到点什么了。此时她看着余罪,也是那种带着点尴尬的笑容,她出声问着:“你笑什么?”

    “那你笑什么?”余罪反问。

    两人相视而笑,可都不说笑什么,也许是笑以前的胡闹,也许是笑朋友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也许是在高兴数月未见能有这么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先问你的。”林宇婧笑着抢白了。

    “我看见你笑我就笑了。”余罪道。

    “胡说,我是看你笑,我才笑的。”林宇婧强调道,似乎这个先后顺序很重要。余罪一摆手道着:“好,这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讨论不出来结果了,就算咱们俩同时笑的行不?”

    “好啊。”林宇婧笑着道。

    “为什么笑,不重要,重要的是,笑完之后,咱们干什么?”余罪问道。

    “那你提议干什么?好像,现在我们没有为什么任务献身的机会噢。”林宇婧笑着道。

    那么灿烂的笑容让余罪的心动了动,他想起了在羊城,在万倾镇那个带着促狭的强吻,很让他回味,他眼神刚刚向坏坏方向倾斜了一点点,可不料林宇婧“切”了声,侧过头了。

    那意思是,滚一边去。

    “既然没有献身的机会,我提议,我们健健身如何……散散步?”余罪退而求其次了,他脸皮厚度足够抵消此时的尴尬。不过他在心里还是暗道着,实在不行呐,哥这眼神有点邪,不带电,逮贼还成,勾妞没门。

    “嗯……这个嘛。”林宇婧矜持地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道:“行,那就散散步吧。”

    “请。”余罪起身了,请着林宇婧。两人相携着下楼,刷卡买单,林宇婧走到门外,迟一步出来的余罪手里又多了两瓶饮料,随手递给她,两个人还真像同志一般,隔着五十公分以上的安全距离,慢慢地在滨河路上散着步。

    秋后的夜间天气稍凉,从汾河上吹来的冷空气带着湿味和凉意,很醒人。余罪拉上了夹克,刚一拉平皱巴巴的衣服,就听到了噗哧地一声笑着,他不解地侧头,看到林宇婧正笑着,他问道:“又笑什么?这回可是你先笑的。”

    “我在笑啊,多半年前第一次见到你们……有人睡桥洞里,有人睡公园躺椅上,还有人困急就窝在路边,现在一转眼,居然都成jǐng察了,真不知道许处当时是怎么想起这么个馊办法来。”林宇婧笑着道。

    “许老头可真够损的啊,我都没准备去,结果被他忽悠去了,我一直以为都进看守所了,结果快进去的时候,他才派马鹏告诉我,进看守所的只有我一个,当时就把我气懵了……有时候,人眼前的路上,是被逼着走出来的。糊里糊涂就走到今天了。”余罪感慨地道。

    “不过,你走得不错,最起码比大多数人都强……知道你被后勤装备处交回来,你猜我怎么想?”

    “怎么想?”

    “我想你这辈子完了,咱们这一行优胜劣汰很残酷,tèbié是不服从命令很忌讳,你三番五次抗命,被扔到刑jǐng不是刑jǐng、治安不算治安的街路面犯罪侦查队,基本上等于坐个冷板凳等退休了。”

    “那其实正是我期待的。”

    “可你没有期待,我了解一下,你们在国庆节前后十八天抓的扒手,相当于以前路面侦查大队半年的工作量,大报小报报道自不用说了,内网上光你们侦查大队的报道就占了一半,我听马鹏说,好像市局正准备把你们侦查大队整编一下,以你们为骨干,把全市的街路面打击犯罪工作提升一个档次。”

    林宇婧轻轻地说着,看得出,这些事对他的震惊很大,每每说到让她惊讶的地方,她总是奇怪地朝余罪一瞥,也许还想不通,是什么力量促使这个惫懒的家伙这么拼命地干活?

    捞名?不像,不管是扒手还是反扒jǐng员,出名都不是好事。

    捞利?有点像,最起码他那两跟班手脚就不干净的厉害,放管理严格的其他jǐng种,都是问题。

    说了半天,她看到余罪的脸上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她故意挖苦地道:“你还真有高手风范啊,表扬了你这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呵呵,我真没想那么多,被送进看守所的时候,我觉得最可恶是jǐng察,反而那些监仓里的狱友蛮可爱的。可在侦查大队,又觉得最可恶的是贼,许老头说得挺在理,jǐng察再坏,他做的大多数事也是在维护这个和平安宁的环境;嫌疑人再好,他做的事基本都是在危害大多数人的利益……tèbié是我也感同身受的一次,对我的触动很大,我好歹也是个训练过几天的jǐng察,都被贼捉弄了,要是个普通人,就像医院里拍下的那些失主,在这个人情冷淡的环境,除了哭一脸泪,还能怎么样?”余罪道,一切随心而做、一切随意而为,不知不觉中,他在履行一个jǐng察的职责,只不过方式有点耸人听闻而已。

    “所以,你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jǐng察?”林宇婧笑着问。

    “不,我只是不愿意当一个麻木不仁的看客,我们反扒队什么人都有,可能唯一找不出来的就是好jǐng察。”余罪笑了笑道。

    林宇婧笑了,如果以规矩限制这些人,恐怕就没有后来可圈可点的成绩了,稍稍思忖了片刻,她落后一步,余罪却像思考着什么似的,无意识地在走,林宇婧抬步追跟上去的时候,她稍怔了怔,眼前那个孤独而挺拔的背影,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曾经遇到过,那怕只有一面之缘的战友,也许记不清他的名字,但却可以把后背放心地交给他们。

    可又像一种错觉,那种熟悉的感觉中又带着一种期待的亲切,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和他在一起总让她感觉很轻松。她被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搞得思绪有点乱,不知不觉中落后了好远。

    咦?人不见了,余罪半晌才反应过来,要退回去时,林宇婧走上来了,没等他开口,直接埋怨着:“你可真可以,散个步都把我扔下?”

    “没有啊,我一直走着,是你停下了?”余罪好不郁闷,可不料姑娘的小xìng子怎么发出来的。

    “就是故意的。”林宇婧故意道。

    “好,故意的,我错了。”余罪道。

    “这还差不多。”林宇婧笑了,似乎从中得到了一点期待的满足。

    两人走着,这一个小小的变化似乎在两人的心里都激起了一点涟漪,余罪不时的偷瞟林宇婧,每逢任务,都是这种正装长裤、偏向男xìng化的打扮,不过这种打扮,却给妩婿中凭添了几分飒爽气质,许是特jǐng训练的缘故,她的步态都像正步,给见惯了街头婀娜美女的余罪一种新鲜的感觉,那是一个婀娜的姿,而林宇婧却是一种挺拔的态。

    希律律余罪一吸嘴唇,把流出来的口水强忍着咽下去了,他终于痛下决心,凑上来和他林宇婧说话,却不料林宇婧也在挣扎,也在这个时间痛下决心要说什么,也侧过身上,两人几乎撞脸了,话到嘴边了,又互瞪着眼,都是yù望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先说,男士优先。”林宇婧很强势地道。

    “我就问下啊,你……”余罪紧张而期待地,怯生生地,终于问出来了:“……有男朋友吗?”

    林宇婧噗哧一笑,然后脸一拉,不说话了,昂着头,窥到了余罪的yīn暗心思,大踏步走着,又像要拂袖而去,余罪这才觉得唐突了,赶紧地追着上来,不迭地解释着:“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我就随便问问,关心一下……林姐,别介,咱们一直以来不都是纯洁同志关系吗?没必要因为一句话说错了不理我是不是?真没其他意思,我发誓。”

    “哼。”林宇婧一哼,站定了,像怒目而视,余罪一紧张,她蓦地又笑了,笑着道:“真没其他意思?”

    “没有。”余罪道。

    “你发誓没有?”林宇婧又问。

    “发誓,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余罪道。

    “那就太遗憾了。”林宇婧突然坏笑着话锋一转,刺激着余罪道:“我还没来得及有男朋友,你要没其他意思,我们只能是同志了。”

    言罢,笑着转身而去,可把余罪看傻了,怎么绕来绕去,好像自己掉坑了,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又是喜上心头,快步追着林宇婧,边追边喊着:

    “嗨,等等,你要没男朋友,我就有其他意思了……我发誓我有其他意思啊。”

    这层意思对于两人都是不言而喻的,林宇婧似乎对揭破还有点羞意,她走得很快,余罪追着在解释,两个人从滨河路到汾河路,直到在河岸人行道的流连忘返,这个其他意思,看来越有意思了………

第18章机不可失

    童大帅,绰号老J;刘铁(绰号铁蛋);乔小瑞(绰号六指),李云昌(绰号娼夫)………

    三分局直属的刑事侦查大队,队长孙天鸣看到一个一个在jǐng事档案里并不陌生的名字,他讶异地看了从反扒队请来的那位高手,确实是高手啊,这才一天,挖出这么多人来,本来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谁可想到,反扒队那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单位,里面居然还圈养了几匹千里马。查清这伙人的底细不是刑jǐng队办不到,可是要是如此短的时间里,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办到,那孙天鸣除了自叹弗如就剩下叹为观止了。

    骆家龙得意了,肿瘤医院的搅得他准岳父三天两头往分局求援,都快心病了,他也是无意中插了一手,谁可能想到,在女友以及准岳父面前,这个脸可是露大了,他知道跨区出jǐng的忌讳,看孙队长脸上的表情,还以为让孙队为难了,他赶紧地道着:“孙队,我们就负责前期侦查,抓捕还得靠你们……我昨天问过曾院长了,他表示啊,只要能扫清这帮常在医院行窃的扒手,他们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行内的暗示,以孙队为主,当然经费和荣誉的落实也在这儿,孙天鸣脸sè稍缓,不过旋即眉头又皱上了,摆手道着:“这个事好说,咱们一个系统的,不分什么你我……只是分局给了限期只剩三天了,要抓几个容易,可是要扫清,要让他们认罪,而且保证以后不再去那儿整事,就没那么容易了,童大帅这几个你看看履历,都是从十五六就开始进少管所的老贼,时间最长的偷了二十年了,贼龄比我的jǐng龄都长。”

    顾虑来了,对了jǐng察,最头疼的就是这些惯犯,而且是这些已经屡受打击,知道反侦查、知道规避重罪的惯犯,简单地讲,他不干大事,就偷个钱包,你抓了也关不了几天,等放,他还偷;再抓再关,放出来,再偷,整个一恶xìng循环。

    “哇,这个我倒是没想啊,这么有恒心有毅力的贼?”骆家龙惊讶了,还真忽视了这一点,他回头问着坐在沙发上的余罪道:“咋办?余儿?”

    “头疼医头,脚疼治脚吧?法制都解决不了的社会问题?我问我怎么办?”余罪打着哈欠,不置可否了一句,孙队长笑了,没来由地喜欢余罪这娃,这话说得透彻,不像那些刚进jǐng队的小年轻,一股子热情,就想着抓到天下无贼。

    “办法也有,最好能把他们的根找到,连根拔了,估计能清静一段时间。”孙天鸣又道。

    余罪异样了下,知道眼前也是位行家了,他补充着道:“那要刨根,还得费点功夫,捣团伙和炸堡垒一样,在最弱的点子上引爆,一下子就树倒猢狲散,要是啃个边角,保不准又得死灰复燃。”

    “对,能钉到的案子越多,解决的就越快,可问题是,对付这种惯犯,稍有风吹草动,就怕他们销声匿迹呀,我现在都不敢去肿瘤医院,真没想到在保安队里有他们的内应,我估计以前只要刑jǐng队和派出所的一进大院,他们就知道消息了。”孙天鸣道,哭笑不得的表情,刑jǐng不怕你杀人放火抢劫的重罪,就怕这种屡教不改的毛贼,谁也耗不起那时间和jīng力呐。

    “这个事嘛,倒也不难……”余罪又打了哈欠,眼睛鼻涕长流,昨夜花前月下,风冷露重,把余兄弟给整得头疼脑热了,在别人看来,还以为余罪心力焦瘁,给累成这样了,孙天鸣队长刚要寒喧,余罪制止了,说出来了孙队想听到的内容:“惯犯其实最不怕的就是jǐng察,因为屡遭打击,他们已经熟谙和jǐng察兜圈子的方式,我的意思是,只要三分局的jǐng力暂时不介入,只要他们还觉得伪装还有效,他们就不会消失。”

    “你的意思是,再演昨天这样几场戏?”孙队长问。

    “是,演戏,不过内容得换换。”余罪道。

    “这个办法可行,不过你考虑到没有,你们打伤了对方两人,一个很谨慎的惯犯,万一在这个时候选择暂避风头,那结果会怎么样?”孙天鸣不得不考虑可行xìng。

    “孙队长,您应该这样考虑,他们已经躲过了很多次排查,包括派出所、刑jǐng、三分局,能做到这个水平我想不是一般的毛贼,既然不是一般的毛贼,那他们岂能坐视这一块黄金市场被同行抢走?您说如果发生这种危机的话,他们会不会倾巢而出,保卫家园?”余罪笑着道,把计划细细一捋。在别人看来已经很难的局面,被他三言两语,说成了个莫大的机会似的。

    说完了,余罪打着哈欠,坏坏地笑着看着孙天鸣,孙天鸣思忖了片刻,哈哈大笑了,拍案而起,就一个字:

    “行!”

    这等于全听余罪的安排了,不过也没什么安排,只是派了两辆车,换了民用牌,加了两名生面孔,是刚进队的实习生。出门告辞的时候,孙队长嘘寒问暖,直劝余罪不要太拼命了,余罪被这分关心搞得好不感动,拍着胸脯道着,孙哥您忙您的大案,这些毛贼交给我了,三天我绝对把他们连根刨出去。

    宾主言欢,第二rì的工作又开始了,驾车往肿瘤医院开的骆家龙在车上不悦地看了余罪一眼,斥着道:“怎么累成这样,没休息好?”

    “啊,没休息好。”余罪道,和林宇婧在汾河边上谈人生谈理想,谈得太晚,感冒了。

    “你这不是劳累过度,不要装得这么敬业好不好?看把孙队长感动得。”骆家龙道。

    “我没装,为什么都要这么误解我呢?再说兄弟拼命,还不就为了让你搏佳人欢心,你可好意思说我?说说你自己?昨天是在神女峰上留恋?还是在桃花洞中忘返?”余罪笑道,骆家龙脸绿了,不敢接茬了,直道着:“余贱兄弟,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不过咱不谈私事成不?特别是这事……你千万别把鼠标和李二冬那两货也带坏了啊。”

    “好,不谈,那答应给兄弟我一张你女朋友玉照啊,不许耍赖啊。”余罪得意了,收拾这些脸皮薄的小哥简直易如反掌,他一翘二郎腿,骆家龙连声答应,转着话题问今天的戏怎么演,在这个敏感的地区,用过一次的龙套演员肯定不能再用,鼠标的卖相就可惜了,余罪却是无所谓地道着:“这事要等着你cāo心,黄花菜都凉了,群众演员都找好了,女演员,你是出资方,有兴趣介绍你潜规则一下。”

    “你这满嘴坑的家伙,我敢信么?”骆家龙笑着道,对损友保持着一贯的jǐng惕,这些家伙不提高jǐng惕不行呐,否则坑了一把,回头还嗤笑你智商太低。

    “打赌,一会儿见到女演员,保证让你震惊一下子。”余罪笑道。

    “不信,说得好像我没见过女人似的。”骆家龙不服气了,不过绝对不接余罪的赌约。

    时间不长,驶到了铁路职工医院不远的早点摊边,余罪示意停的时候,骆家龙已经看到了鼠标和李二冬和一位女人坐在一起吃早点,知道她就是为今天准备的,他留意了一下下,可不料那女人一回头,惊得正准备踩刹车的骆家龙一脚跺油门上了,亏是余罪早有预见,一把拉起来的手刹,惊得差点出身冷汗的骆家龙侧头愕然看着余罪。

    那女人一脸小麻点子,牙有点歪,头发枯黄散乱,老浓的扫帚眉,其实就把李二冬和鼠标都变成女人,肯定也要比她强过不少,愕然间骆家龙惊讶地问余罪:“你在哪儿雇的村妇?”

    “什么眼神啊,这是反扒队的jǐng花,干反扒十一二年了,震惊了吧?一会儿说话客气的,她不喜欢你这号帅哥,就喜欢鼠标和二冬那号歪瓜裂枣。”余罪得意洋洋地下车了,招呼着三分局的队友下来吃早餐,反正离开还早着呢。

    “哇塞,花中喇叭、jǐng中奇葩,也是,简称jǐng花。”

    骆家龙又打量一番,看清那位和鼠标、李二冬说笑吃饭的女人后,暗暗如此道着。下车吃饭的时候,那朵真正的jǐng花来了,和马鹏坐车一起来的,不过骆家龙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林宇婧吃早饭时也是哈欠连天,乱揉眼睛,像就宿醉方醒,和余罪的表情简直是如出一辙。

    “哇塞,这朵花要插在余贱人头上,那也要成奇葩了。”

    骆家龙看着明艳的林宇婧,再对比黑瘦貌不其扬的余罪,他如是想着。

    草草吃完,这一队临时组合的队伍直驱肿瘤医院,第二天已经轻车熟路了,只有余罪和李二冬吊儿郎当进了医院,其他人根本没有靠近,林宇婧和骆家龙一车,连线着院内监控,马鹏和鼠标,分乘另外两辆准备接应。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当屏幕上出现一个在昨天监视中露过面的熟人时,林宇婧放出了信号,鼠标坐的那辆车里,反扒队的jǐng花林小凤,一身农妇打扮,背着的大包,裹着条头巾,很招摇地进了医院。

    此时,两个扒手已经身份确认,长发的乔小瑞、寸头的李云昌,林宇婧注意着他们的步态,还真像受过严格训练的,从进大门开始,十几人摄像头传出来的影像,最多的只能拍到一侧面,走过主楼交费大厅,基本就拍不到了,只有后脑勺。这拔贼果真是嚣张得很,昨天出事,今天都没歇着。

    “技术永远不是万能的。”林宇婧感慨地道,在这里又上了一课。到这种时候,除了提示一下方位、走动,其他忙监视方就帮不上了。

    接到林宇婧示jǐng的余罪和李二冬是从通向住院部的后门进大厅的,仍然是熙熙攘攘的场合,仍然是络绎不绝不绝的家属,余罪没费什么劲就看到了在门厅监控的死角,四下张望寻找目标的目标。

    他低下头,做着小动作,等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前已经贴上了一个大大的绷带,像受伤从住院部出来的,这个遮了小半脸的伪装,成功地把他送到了离目标不远的排队人群之后。

    蓦地,目标乔小瑞的眼睛睁大了,他惊讶地捅捅同伴,两人都震惊了,啊哟,居然有人在偷东西,这年头真不好混啊,当个贼,都有人来抢饭碗,昨天抢食的还没找着是谁呢,又出来个抢生意的,这还了得,两人一瞬间气愤不已,长发的乔小瑞一甩手里的美工刀片,就要贴上去………

第19章幡然已迟

    乔小瑞抬步,同伴发现了什么似的,使劲拉着他的胳膊,他回头,发现同伴的眼睛里闪着惊恐,眼神疑问,同伴又悄悄指指另位。

    我靠,乔小瑞马上退回来了,是昨天那位哭姨夫死了的家伙,就在两人的十余步之外,恶狠狠、不怀好意地盯着,有意无意的掀了掀衣服前襟,哇塞,吓得李云昌个哆嗦,怀里露着几寸长的刀把,下子把两人镇在原地了。

    二贼懵了,知道碰上讨生活的硬茬子的,贼之行也分三六九等,像这号揣家伙的,都是偷不着就准备明抢,根本不顾别人地头生意的,看就知道是外来的横人,否则昨天群人围攻,早在两人身上卸零件了,这倒好,没卸人家,人家倒回头抢生意来了。

    “小娼,咋办?”乔小瑞问,不敢明拼了,都不是什么好货。

    “要不给跋哥打个招呼。”李云昌比较稳妥。

    “那快点……等他们得手,外围堵了。”乔小瑞催道。

    老办法,黑吃黑,不过这次人得再多点,否则还得让两外来贼溜了,李云昌捂着听筒打电话,乔小瑞看着现场,哎哟喂,把他给急的,直跺脚道着:“来不及了……这家伙手快。”

    确实来不及了,脸上贴胶贴的动手奇快,在乔小瑞这个扒手行家看来,明明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可那人已经贴上了位排队等待的乡下妇女,明明觉得危险xìng很,确不料人家更高筹,另个同伙扮着愣头青往前挤,还吼着收费的快点,惹得医院收费处回敬了两句恶语。这刹那的功夫,那农妇的包已经豁开口了,乔小瑞眼直直地看着那人飞快的从包里掏出撂钱。

    哇,神乎其技,村妇懵然无知,那动作熟练到片鸿不沾的地步,简直让同行要叹为观止了。

    书短话长,眨眼的功夫,得手的余罪已经旁若无人地走开了,他瞥眼看了眼直盯着他的同行,似乎很不悦自己的行动被人发现似的,想了片刻,干脆,朝两人直接走过来了,不过不是毫无防备,后面的同伙李二冬手插在怀里,握着刀把,副拼命老二的愣架势。两人去伪装,露出真面目来了。

    二贼懵了,不知道这个啥情况,昨天就见识过这两横人的悍劲,这样的庭广众场合,两人肯定干不过,下意识地把美工刀收起了,余罪却是已经走到两人近前了,瞪眼恶言:“那个窝子的?”

    “老跋是我们哥。”李云昌喀噔,把老卖了。实在不是故意,而是那人的眼睛里透着股凶xìng,让他不寒而栗。

    “告诉你们老,滚出这片,不服气出来晾晾。”余罪道,先声夺人。

    “你……你谁呀?”乔小瑞紧张了,这话太了。

    “三爷家的……论辈分你们跋哥也得喊我爷……我不为难你们,不过要不知趣,别怪我不客气。”余罪道,语气缓了,拍拍乔小瑞和李云昌的肩膀,唉呀,两人遇到了同行的前辈,报出来的名号又是传说的贼王,这把两人说得懵头懵脑,机械地点了点头。

    “太嫩了小伙子,江湖险恶,好自为之啊。”余罪笑眯眯地,回头走了。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却不料那个同伙使坏了,声喝:“别跑,站住……是不是偷东西了?”

    余罪掂脚轻松地走了,两贼晕了,不知道又出什么意外,意外眨眼就来,那丢钱的村妇不经意摸到包时,个裂帛介似的嚎声:“啊……那个天杀的,把我钱偷走啦?”

    哭嚎着从队里跑出来了,李二冬指傻站着的两贼道:“是他们,高个子的。”

    说罢就跑,那农妇扑着就上来了,乔小瑞听说的是自己,赶紧地辨驳着:“不是我,我站这儿就没动。”

    啪啪啪几个耳光,加上堆乱抓乱挠,乔小瑞疲于应付了,冷不丁哧拉声,那农妇把乔小瑞的衣服口袋撕,哦哟,发现新东西了,块脏兮兮的手绢飘出来了,那农妇死死地拽着乔小瑞,哭嚎着向群众诉说着:“看呐,这是我包钱的包……这个王蛋趁我不注意把我包割了……我的钱呢?我那可是给老公公看病的钱……你个天杀的,王蛋……”

    又是连打带踹,不管是拳头还是脚,每每招呼到乔小瑞身上,他都感觉到阵窒息,此时他心里有怀疑这根本不像农村妇女,那有农村妇女打男人净拣要害招呼。打得他连喘口气都上不来。

    乱了,转眼间偷东西的两人都跑得没影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农妇和个贼,李云昌反倒被挤到人外,他哆嗦地看着同伙被群众群殴,缩着脖子,沿着墙根,吱溜声跑了。

    “揍他,往死里打……”

    “钱肯定在他同伙身上。”

    “问他同伙是谁,这儿可是老丢钱。”

    喷唾沫星的、戳手指的、伸脚踹的、瞅冷子扇耳光的,转眼间义愤填膺的家属已经把乔小瑞折腾得不像样了,几分钟之后jǐng车的声音响时,趿趿进来了数位民jǐng,铐住了乔小瑞,有人搀住了还在哭的“农妇”直往jǐng车上送,院方生怕乱局继续,派出两队保安维持着秩序。

    此时的乔小瑞,像被群众极度凌辱的衰哥,头发散乱、衣服破了几处、乱上抓挠得几处伤迹,耷拉着脑袋,连申辨句的力气也没啦………

    “乔哥,小rì子过得不错啊。”有人说话了,乔小瑞惊,抬头,然后哆嗦了下,他认识,这是三分局刑jǐng队的队长孙天鸣,上回抓了个兄弟,结果没钉住人,反被咬口,敢情……他心里惊,抬起头来了,感觉这像被设计的,可想想,又不像,似乎是同行故意的。于是他撇着嘴道着:“我什么也没干,你们抓错人了。”

    “有意思么?上这辆车的人,说的都是这句话,也不来点新鲜的……小伍,给他照张相,省得回头又说我们刑讯逼供,这是群众打的啊,和我们无关。”孙天鸣笑着回过头了,另位民jǐng喀喀嚓嚓照了几张相。乔小瑞有点不好意思地直遮脸部。

    “小瑞啊……要不,叫六指哥?你说这回该怎么说?可是被抓现行了啊。”孙天鸣回头又问着,他注意到,乔小瑞的左手畸形,多长了根手指,这估计就是绰号的由来。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就那个王蛋,把手绢塞我兜里了,栽赃我。”乔小瑞道。扒手最怕的不是jǐng察,而是群众,特别是这种身上根本没有赃物的时候,乔小瑞点也不紧张。

    “切……”孙队长不信了,扬头,不悦地戳指道着:“你查查你的履历,光扒窃就被抓过五回,有人栽赃给你?你可好意思说。”

    哎哟,把乔小瑞说得那个羞得,这事说出来,真如同鲁班折了锯、圣人piáo了jì,就是啊,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谁信呐。

    “我真是被冤枉的,你们查查监控,我和她根本没接触,怎么偷?那个人是谁,监控拍下来了,至于为难我吗?”乔小瑞道。

    这个解释不错,听得孙天鸣笑了笑,反问:“咦?你怎么知道监控把他拍下来了?挺专业的啊,是不是以前监控拍下你了。”

    “我……”乔小瑞哽了哽脖子,不吭声了。

    “做个交易怎么样?我放了你,你告诉你们老是谁?”孙天鸣放低了声音,来惯常的私下处理了。

    乔小瑞低着头,不吭声了,明显特么滴信不过jǐng察嘛。

    这很正常,要马上告诉你,肯定不是真的滴,况且这些惯偷,你人赃俱获,他都敢满嘴胡言,何况这趟就是故意栽赃的。孙天鸣半晌换了个口吻道着:“这样,条件放低点,你告诉我,还有几个同伙,我放了你,而且答应替你保密。”

    乔小瑞抬起头来了,复杂的瞳仁盯着身jǐng服的孙天鸣,这小伙其实很帅,削瘦有型的脸,正悬直的鼻,浑身就没处长得像贼的地方,不但形象好,而且意志相当地坚定,他看了孙天鸣两眼,不理会了。

    没有足够的筹码,不管是出卖自己还是出卖同伙,都是不可能滴,乔小瑞嗤笑了笑,暗骂着这群jǐng察傻逼。

    “我说你这人,真不给点面子啊。”孙天鸣像是耐心快没有了,转身的功夫撂了句:“老子多少案子要忙呢,总不能直和你们这帮毛贼打转转吧,放了你,没附加条件,别他妈再来医院闲着给我找事,行不行?”

    “行!”乔小瑞脱口而出。车上干jǐng察噗噗笑了,敢情这货挺知趣的。

    嘎声刹车,乔小瑞却发现,停车的地方是肿瘤医院,绕了圈,又回来了………

    …………………………………

    …………………………………

    “给给,凤姐,擦把脸,看把咱亲姐糟塌得……”李二冬递着毛巾,这话听得林宇婧笑,林小凤抽着毛巾顺手给了李二冬巴掌,这货呲笑着,又给递上了瓶水来了。

    表演得不错,行窃、栽赃,拴住个,放走个,几乎是完美的达到预期的目标,此时前方鼠标那辆车正追着溜走的李云昌,找他的落脚地。

    “这个老跋,应该就是团伙头目吧?”马鹏问道。

    “应该是,不难查,不过这种人不好抓。”林小凤道,名叫小凤,不过已经三十出头了,在这拔人反而是姐。

    确实也是,贼当到定程度,就像卖保险卖到定程度样,不用自己干活了,吃新手的供奉就行了,这种不直接扒窃的人,他们只教唆,不犯案。

    “哦哟,这帮毛贼呐,我怎么感觉比毒贩还让人头疼。”林宇婧道,他看到了鼠标发回来的图片,李云昌回去报信了,不止个,又是群。

    “急什么,接下来,有人反水了,该他们头疼了。”余罪笑着道。

    车人都笑了,扒窃、栽赃、放饵、反水,这是气呵成的,那位即将“反水”的,不反水也不由他了………

    ……………………………………

    ……………………………………

    “立正,稍息……报数。”

    省肿瘤医院的保卫科科长陈光明,吼了声,两排三十七名保安,高矮胖瘦不,挺胸报着数,协助刑jǐng队办案,是作为保安的份内职责之,而肿瘤医院最头疼的就是扒窃案子层出不穷,刑jǐng来此不是次了。

    这次有所不同,陈光明队长和刑jǐng队来人耳语了几句,那位身jǐng服的不少保安认识,是三分局直属刑jǐng队的指导员刘诚,人有点yīn,脸sè晦暗,初看让人觉得城府很深那种,不过在肿瘤医院数次没什么建树之后,连保安们对他也不禁小觑了几分。

    刘指导员咳了两声,不时地朝楼侧面的路面看了几眼,似乎在等待什么,等待之前,又是废话出口了:“……没什么事啊,就是例行给家提个醒,现在扒窃很猖獗,这上午的,就出了个扒窃案子,都是病人家属,手里都是点救命钱,连这种钱都盯的人呐……这这良心真是让狗吃了,对此事院方已经多次向分局、队里反映,我们局领导也高度重视……对此事呢,也做了周密部署、详细安排,要求我们提高jǐng惕……”

    这话废话套话听得保安们耳朵里都快有茧子了,都窃笑着,般情况下,jǐng察没治了,都是这类提高jǐng惕和严厉打击的话,人群躁动,连刘指导员也觉得这特么的官话实在能把嘴里淡出个鸟来,这都等了多长时间了,那边还没有搞定……哟,车来了,辆jǐng车飞驰而来的时候,他笑了。

    保卫科陈科长还未反应过来,可不料刘指导员突然喝声:“立正,下面的宣布件事,据我们调查,你们保安队里,有保安和扒手里应外合,为他们提供消息,方便作案。发生这种事,正如我刚才说的啊,连病人的救命钱也动脑筋,摸摸你们良心还在不在?”

    哗地声,几十名保安乱了,窃窃私语着,吓着了,知道这罪名可不轻,陈光明科长更吓着了,紧张地上前问着:“刘指导员,没搞错吧?这可别乱说,说出来我可没法给院长交待。”

    刘诚没有回话,而是又喊了句立正,接着yīn着脸,吼着道:“马少南、罗威……出列,现在我宣布,对你们正式刑事传唤。”

    完啦,人群自动避让,把两人宣布名字的空出来了,那俩如遭雷击,嘴唇哆嗦着。千言万语汇成句话:“陈科长,我们冤枉的。”

    “是吗?不过如果有扒手指认你,你怎么说?”刘诚诈了句。根本没有,只是拍摄到了他们私下的接触,但那东西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可这话加上指导员的黑脸,给两人如同又遭记雷击,傻眼了,不吭声了。这倒好,连陈科长现在看他们也像贼了。

    此时,那辆jǐng车刚刚停下,车帘子是拉着的,里面孙天鸣队长正给乔小瑞整着衣领,边整边道着:“兄弟,给个面子,你们作案太多,我这个jǐng察也不好当是不是?”

    “这两天我们没作案。真的,孙队长。”乔小瑞突然发现jǐng察很义气,这倒不好意思板着脸了。

    “胡扯,你们贼xìng能改了,我这jǐng察都不用当了。”孙天鸣笑道,给他解了铐。

    哇塞,真要放人了,乔小瑞更不好意思了,道了句:“真的,孙队长,来了拔厉害的贼,昨天把我们兄弟两个打伤了,我们那有时间作案,今天还没动手,倒被他们抢先了,还栽赃给我了……气死我了。那贼的手法绝对高啊,我都没发现他们怎么把东西塞我身上了。”

    “你的话无法取信于我的,知道为什么吗?”孙天鸣笑道,把答案道出来了:“因为你骗jǐng察的次数太多了。”

    算了,特么滴,不是路人,乔小瑞闭嘴了,孙天鸣看了看窗外,笑了笑道着:“不过我从不骗人,说放你,就放你。”

    说着下车,嘭声拉开了车门,伸手:“来,握握手,合作愉作。”

    乔小瑞握着手,被孙天鸣拉下车了,两人握着手,像是对老友。突然间乔小瑞发现不对了,被孙天鸣遮住的身后,那么多保安的眼睛瞅,还有两位,被带上的jǐng车,他惊,看孙天鸣笑眯眯的眼睛,猛地省得自己掉坑里了,赶紧往回抽手,却不料孙天鸣握得很紧,笑着小声道:“六指兄弟,我听说你们这行对付二五仔都是砍手剁指……你多保重啊。”

    说着,放手了,孙天鸣上车,领着后面的车,载着两名被传唤的保安,呼啸而去,乔小瑞傻眼了,还保持放手的姿势,此时此刻,他战战兢兢回头,恰恰看到了几十双眼睛,保安的眼睛,都瞪着了,他吸凉气,紧张地手缩着,缩在嘴边,牙咬着指头,那是极度无计可施的心态。

    医院的扒窃案其实就瞒着jǐng察,扒手天天来上班,比医生出勤天数还多,保安要不认识是假的,其岂能没有点私下交易?不过谁要捅出来,那就要成为公敌了,乔小瑞知道自己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为什么刚被抓就被放了。他看到有几位保安不怀好意地朝他走来时,全身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他慢走着,瞬间掉头就跑,几个趔趄,差点撞上迎面来的车,就那么跑,疯也似地跑………

    没到午时间,医学路街上的痞子混子都接到了传说是老跋的话,找乔小瑞的下落,体貌特征很明显,左手六根指头。开出的赏格不低,三千块,够去桑拿做几次全套了。

    到下午上班时间,陈科长突然发现,有多名保安脱岗,不知去向。

    到当rì下班时间,曾院长了解到两rì只有两例扒窃案,而且都莫名其妙失消失,根本没有惊动院方,让他为高兴。不过听说保安队里出了问题,又是为光火,他叫上准女婿骆家龙专程走了趟刑jǐng队,隐晦地表达了来意:有些事,能压就压着,得注意医院的影响。

    孙队长笑着应允了,其实到现在为止,刑jǐng队能掌握的证据和刚接案样,仍然为零………

第20章欲擒故纵

    “跋哥,跋哥……坏啦坏啦……小马和罗威让jǐng察扣留了,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一毛贼飞奔而入,向坐着喝大碗茶的老跋汇报。

    “乔六指到现在还没找着,肯定就是他说的。”有人附合了句。

    “啊?”老跋一惊而起,差点摔倒,旁边有兄弟们马上搀着。

    是个瘸子,这也是绰号的由来,他原来是个帅哥的,传说在九十年代严打,在牢里咬死了,丢了半条腿才拣回条命来,之后帅哥就成了跋哥,普通人那是心之痛,不过对于混世界的,那可是资本了,那期严打毙得毙,关得关,硕果仅存下来的,自然是后一辈作jiān犯科之人学习的楷模。

    老跋拔拉开扶他的人,伸手拄着一条弯拐,紧张兮兮地站着,又犹豫不决地走了几步,周围侧立的一干群贼都惊恐不定的望着老大,以往老大总能突出奇招,化险为夷,而自昨rì开始的种种,先是堵人失利,后是内部反水,让人严重怀疑这个组织的凝聚力和安全xìng了。

    “都他妈耷拉着脑袋干什么?小偷小摸都没多大个事,他们能有多大个逑事?”老跋开口了,直训着,他深深知道,人心一散,队伍可就不好带了,而干这种事,最容易和最怕的就是人心散乱。

    “跋哥,要让小马和罗威把我们咬出来,那该着多麻烦?”有位贼说道,细辨是昨rì那位高个子,头额前还缠着绷带。

    “你猪脑袋呀,你以为jǐng察都跟你们一样乌合之众,捉jiān拿双,逮贼要赃,谁那只眼看见你们扒窃了?保安没少拿咱们的好处,这事他未必就敢说出来,咱们不怕脑袋上扣屎,他们可怕身上沾上点事……还是那句话,只要没被当场逮着,谁也拿咱们没治。”老跋jīng辟地分析道,这是集一辈子作jiān犯科之事的金石之言。

    对呀,本身就是点小事,何况又是没证没据的小事,一下子把人心安抚了,众贼心里稍慰,不过有一位小心翼翼问着老跋道着:“跋哥,那您老愁什么?”

    “哎,小高啊,再小的事也是事,这次咱们碰上的是高手了……”老跋忧虑地道,不知所指是jǐng察还是那几位不知名的同行。

    “啥意思?”笨贼问。

    “一下子搅了里应外和,等于掐了咱们的眼睛,以后想干可就只能摸着黑干了。没那么好的现成饭了。”老跋道。众人理解了,原本在肿瘤医院,对惯犯们来说,只要收买通保安,凭着自己的技艺,医院的交费大厅简直就是提款机了,而现在,盟友出事,只剩下孤军奋战,又要和街上同行一样,靠天吃饭了。

    “没事,跋哥,就医院一天那么多大,有的是机会,不给他们正好。”又有一贼道。

    “对,我就看不惯他们,咱们偷钱,他们分赃。靠。”另一贼附合着。

    老跋懒得训斥了,对于这些没有点起码战略眼光的后辈,他实在看不入眼,他知道这些人再放出去,迟早都是被jǐng察提留走的主,而能聚在他的左右,无非是利益和安全,现在,他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是jǐng察?还是同行?

    他还在踌蹰,可毕竟眼线敌不过监控,保安内应没消息,这儿就成了聋子、瞎子。

    老大一踌蹰,跟班就发懵,众贼窃窃私语着,齐齐声讨乔小瑞真他妈不地道,没过两个小时就把兄弟们的饭碗砸了,对了,还有另一拔新来的同行,众人一直奇怪地拉着李云昌追问,最多的一句就是:你真没看见他怎么放进去的?

    这是极度置疑兄弟们专业的水平的事,当然最关心了,李云昌的回答也是一句:介个真没有,他说他是三爷家的,连乔小瑞也是糊里糊涂着道了。

    一听这个传说中贼王的名字,大家心头都是一凛,都看着大哥老跋,老跋不屑地道着:“现在顶着三爷名号作案的太多了,谁可知道真假,别被唬住了。”

    又稍慰军心,可现在连老跋心里也犯疑,手下乔小瑞也算是老手了,要在他身上塞东西栽赃,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可如果是同行的话,这其中的回旋余地就大了,最起码不会有牢狱之虞。

    念及此处,他下定决心了,对众手下说着:“大家分头去找,马上去找,一定要找到小六下落。”

    哗啦啦走开了一片,不过还剩下的不少,领头的老J回头问着:“要真是他反水,可不容易找了。”

    “那就把他抓回来上家法。他在外面可是颗定时炸弹。”老跋道。

    众人领命,齐齐出门,在小院落门前,零乱地一堆电单车,破面包车,还有步行出了路口,直接打的走的,这一个团伙经营到现在,怎么看也是具备相当规模了。

    ……………………………………

    ……………………………………

    监视镜里,完整地记录下了这一贼众聚会场面,林宇婧笑着把画面放到余罪面前,余罪饶有兴致地看着如果热锅上蚂蚁的贼头老跋。

    “老跋,本名毛大广,我在内网查到了他四次前科,盗窃、伤害、聚众滋事以及强.jiān,最长入狱八年,最短六个月,现在五十一岁,六年前出狱后,再没有任何记录。”骆家龙道,蹲下来了,把笔记本递给余罪,余罪笑着评价道:“哟,人才呐,复合型人才,不多见。”

    林于婧和骆家龙笑了,大胸姐踢了余罪一脚,示意着好好看,别说怪话。骆家龙此时心思倒不是老跋身上,而是看着林宇婧和余罪两人的嫌疑更重了。

    哇,这么亲蜜!?当看到林宇婧也毫无顾忌地坐下来,就挨着余罪,一起观赏鼠标发现的这个窝点时,他不好意思地侧过头,撅了撅嘴,对于这两人的惊讶,比发现贼头目是个残疾人的惊讶更甚。他倚着拦杆,极目远望,监控点设在直线一千四百米的楼顶,已经黄昏时分了,这两rì的推进速度极快,惹得心胸大开,看着一抹金灿灿夕阳,有一种想喊出来的冲动。

    “这简直是个作案专业户啊,无家无业,无亲无故。无所顾虑。”林宇婧惊讶地道。

    骆家龙回看了一眼,提醒着道:“也不是没有,我电话咨询过当年抓他的民jǐng,现在已经是南关区分局副局长了,第二次入狱,他老婆带着孩子就走了,没告诉他,看这样,他也没去找过。”

    “这才是有理想有追求的贼,除了一个目标,其余的都抛舍下了。”余罪笑着道,又是怪腔怪调的评价,这一次林宇婧发现余罪说得很严肃,并没有玩笑的味道,那要斥句的话,生生地咽回去了,她看着专心致志的余罪,又看看那个监拍下的画面,有点不解,问着道:“看出什么来了?”

    “我看呐,这种人好对付,想法子在jīng神上或者在他的专业领域打垮他,他就一蹶不振了,你没发现吗?他虽然是贼头,可他不具备作贼的条件了。”余罪道,他看到了在小小的旧式院落里,徘徊着一个孤独的残疾老头,一头杂毛、满脸风霜,拖着一条残腿,能支持他的jīng神支柱还有什么?

    “你是指……他的身体条件?”林宇婧问。

    “嗯,作为罪犯,这个年龄应该对物质生活的需求减弱,如果仍然继续犯案,可说明他所做的事能给他某种jīng神上的愉悦。”余罪道。

    “不劳而获,自然就是一种愉悦。”骆家龙笑着道。

    “也算是,不过我觉得更大的愉悦来自于,能站在jǐng察的对立面,给他们制造麻烦,看着他们忙成一团,一无所获,那是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不信吗?比如现在,我们看他愁得乱转,是不是觉得有一种愉悦感呢?”余罪问。

    这个透着促狭的论调无从证实,不过也差不多到那儿,现在骆家龙对于余罪的手法可算是佩服至极,他蹲下来,好奇地道着:“那接下来怎么办?快天黑了。你没忘了吧,还有两天,可刑jǐng队那边,一点证据也没有。”

    “有个棋子得好好用用。用好了,就是最直接的证据。”余罪笑道。

    “乔小瑞?怎么用?”骆家龙反应过来,自然是用那个被设局诬成“反水”的贼,他现在恐怕是疲于奔命了。

    “把他变成弃子,然后证据就来了。”余罪笑道,摸着步话,呼叫着:“鼠标……人在哪儿,回话。”

    “在小营路……营盘胡同,小子饿极了,钻胡同里吃馄饨了。”步话里传来了鼠标的声音。

    “盯紧喽。”余罪道。放下了步话,紧跟着摸出了一部手机,一部很破的手机,骆家龙笑话他了,至于穷成这样子嘛,现在交话费都送手机呢,余罪嗤声不屑道,亮着手机道着,你说的还送话费,我这可不掏钱,而且是摸乔六根身上的手机,你觉得还破吗?

    哇,把骆家龙吓住了,余罪翻查着手机,除了H短信,就是小广告,翻着通讯录,对比着骆家龙查到的联系方式,编辑了一个短信,开始疯狂地群发:

    兄弟,我在营盘胡同,赶紧来,拉兄弟我一把,实在混不下去了。

    骆家龙皱眉头了,这么拙劣的办法,他实在怀疑可行xìng,他狐疑地问着:“这行吗?

    “他们反正也找不着,我就不信,没人去试试。”

    余罪笑着道,有时候越拙劣的手段越管用。骆家龙可没想到,给乔小瑞塞东西栽赃,余罪还顺手把人家的手机给摸了,半晌他才奇怪地问着林宇婧和余罪:

    “余儿,你说偷东西的叫贼,可连贼都被你偷了,得怎么称呼你?”

    “还是小贼。”林宇婧笑着给了个定义。

    “NO,NO,偷的最高境界我还达不到,你们别太夸我,我不能骄傲,还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余罪严肃地道。一严肃,林宇婧上当了,不解地问:“那偷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偷香窃玉,听说过没?”余罪眼眯着在jiān笑,骆家龙噗声笑喷了,林宇婧毫不客气,直接给了余罪一巴掌。不过她的脸却莫名其妙红了。

    ……………………………………

    ……………………………………

    一碗馄饨,两笼包子,乔小瑞狼吞虎咽地吃着,整整跨了大半个城区,到杏花岭区这块来了,从上午逃出肿瘤医院,就一直躲着,生怕熟人碰到,这一行虽然不劳而获舒服,可不为外人所知的是,如果要触了禁忌,那可就不是改行的问题了。

    吃着,他的手颤了颤,是他的经常夹钱包的手,曾经亲眼见过,有个在派出所咬出同伙来的,回头就被跋哥蒙着脑袋摁住,剁了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扒手丢了这两根手指,相当于饭碗不保了。就这,还算这行最轻的惩罚。

    他现在心里一千个、一万个诅咒着坑他的jǐng察出门被车撞死,回家掉马池淹死,那些保安不少人都接受过扒手塞的好处,要是这事被捅出来,那等于断了团伙财路,他真想像不出,一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跋哥会怎么对付他。

    咝……疼了下,乔小瑞皱着眉头,不小心把自己舌头咬了,吃得太急,不小心自己咬了,好疼。

    他一抬头,想喘口气,却不料又咝了一下,又把舌头咬了。

    这回没感觉到疼,而且是一股恐惧袭来,因为他看到了,胡同外奔进来四五个人,为首是刘铁,这个绰号叫铁蛋的家伙是跋哥的嫡系,在团伙里一直就是打手的角sè。

    他扔下碗筷,掉头就跑,那些人蹭蹭蹭追来了,刘铁吼着:“老六,站住,再他妈跑,别怪兄弟不仗义了啊。”

    “去你马的,都是贼,好像谁他妈仗义过了。”乔小瑞气喘吁吁,加快的步伐。首尾相接在小胡同里拉开了,乔小瑞边跑边往后看,许是跑了一天的神情恍惚,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堆垃圾边的烂西红柿上,呼喇喇摔了狗吃屎,回头看时……哎哟,那个缺德的,往这块倒了半筐烂西红柿。

    一个失手,被后来的压住了,追得有点生气的铁蛋二话不说,拎着乔小瑞啪啪啪左右开弓几个耳光,恶狠狠地呸道:“跑啊,再你妈跑啊……不是让兄弟拉你一把吗?跑什么呀?”

    铁蛋是接了个电话才来的,平素和乔小瑞关系一般,可没想到这时候他主动打电话,乔小瑞早被几个耳光甩晕菜了,鼻血长流,惨兮兮地求饶:“铁哥,放我一马……来rì兄弟再报答你。”

    “好啊,放你没问题,把事给跋哥说清楚,你他妈和条子在一块说什么了?小马和罗威怎么进去的?”铁蛋虎着脸问道。这是一个简单的命题,要不是内部有人反水,谁可能知道保安和扒手是一路。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那jǐng察坑我……”乔小瑞道,话到中途,啪啪啪又是一几个耳光扇来,又晕菜了,就听铁蛋骂着:“我他妈就不信条子是神仙,那么多保安不问,就传罗威。妈的,不给你上了厉害,你是不吭声是不是?”

    一拳当脸捶来,乔小瑞只觉得天晕地眩,满眼星光灿烂,跟前众贼扑上来了,拳打脚踢,没头没脑地捶着踢着乔小瑞,乔小瑞蜷得像只大虾米,木然地挨着狂风暴雨介似的教训。

    “都住手。”有救兵从天而降了。

    众贼一看,不认识,有人呸了口:“卷两根毛,充奥特曼呀,滚蛋。”

    是洋姜兄弟出来了,他也对呸了一口,傲气凛然地一吼:“兄弟们,上。”

    身后、胡同前,胡同墙上,呼里隆咚跑来的、跳下来的,七八个人,见面二话不说,对着施暴的众贼劈里叭拉一顿痛扁,打得众贼哭爹喊娘:“哎哟哟,别打别打,大哥,那个窝子的,自己人……”

    洋姜上前,冲着带头的铁蛋,嘭唧一拳,直中鼻梁,亮着自己的证件道:“看清爷是谁,和你们自己人,你配么。”

    “不配……”铁蛋捂着鼻子,惊恐一退,靠上墙时,明白过来,气急败坏地嚷着:“jǐng察,你更不能打人呀?”

    “上。反正没人看见。”洋姜一甩头,那几位反扒队的队员扑上来,摁着铁蛋,啪啪咚咚又是一顿拳脚,把这哥们揍得沿着墙壁慢慢地坐下来了,嘴里兀自嚷着:“老子要告你们。”

    “耍横是不是?看清楚点,老子是协jǐng,传说中的临时工,你告也白告。”洋姜亮着证件,翻开一页,让铁蛋看了看,小本子扇了这货两下,一让开吼着:“滚蛋,谁他妈再敢打小乔的主意,小心把你弄进去住几年啊……”

    完了,乔小瑞抱上粗大腿了,众贼怒火中烧,瞪了乔小瑞一眼,不过明显惹不过这拔jǐng察的走狗,如逢大赦般地掉头就跑。

    几个队员笑着,围上乔小瑞了,洋姜掏张绢纸,帮这贼哥们擦擦脸上的血,乔小瑞却像见鬼一般,哆嗦着,躲着,惊恐地看着一干jǐng察。

    “别害怕,我们虽然是临时工,可也算jǐng察。”洋姜道。

    “是jǐng察,就是为人民服务滴。”老鼠道。

    “重不重小瑞,要不要去医院?”又一位队员道,是大毛,老反扒队员了,比这帮年轻人稳重点,生怕嫌疑人出了事。

    “放…放…放过我吧。”乔小瑞嘴唇哆嗦着道着:“我……我再也不当贼了……我……我。”

    “什么放过,我根本没准备抓你呀,你现在重点保护对象,瞧瞧刚才,要是我们不出现,你不惨了。”洋姜道。

    “对,万一折胳膊断腿,可就不是治安事件了,成刑事案件啦。”另一队员吓唬着,乔小瑞又是一阵哆嗦,擦了擦血,头脑清醒了几分,却是忧虑更深了,如果说先前是怀疑的话,那这帮协jǐng这么一折腾,把铁蛋也给打了,自己的反水算是坐实了。

    他苦了,满肚子苦水化成一句话,惨兮兮地求着:“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你这人,我们对你知道的没兴趣,就负责保护你。”洋姜道。

    “我……我不需要保护,我没事。”乔小瑞强忍着道。

    “哇,这脸都快打成猴屁股了,还说没事。你不要这么坚强好不好?让人家好生敬佩。”老鼠逗着道。

    “看来传言不虚啊,在抗打耐折腾方面,你们贼和小姐都很勇敢。”洋姜笑着道。

    哎哟,乔小瑞突然发现,这世界最厚颜无耻的要数谁了,他不吭声了,抱着头,擦着脸,就那么走了,还回头看了看,意思是,要么抓我,要么让我走……这下管用,来的协jǐng都没动作,一副任君自便的态度。

    “这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都这样了,还妄想回归组织?”老鼠道,他看到这家伙一瘸一拐就那么走出小胡同,没来由地有点佩服这个毛贼了。

    “棺材早做好了,就等着他掉泪呢。”洋姜道。他往后看了眼。

    隔着老远,鼠标吊儿郎当靠着墙观战,倒一筐烂西红柿就是标哥的主意,此时他手里持着一个怪模怪样像平板的电子仪器,那是目标的追踪;鼠标不远,还有更多的反扒队员来助阵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一个目标上费这么大劲,不过他知道,一旦被余罪盯上,那可比被抓了难受多了………

第3卷第21章先兵后礼

    “谁让你打他滴?”

    老跋火了,瘸着腿,一拐戳在铁蛋肚子上,铁蛋不迭地后退,委曲地道着:“我没打他。是他打我。”

    “胡说,他能打过你?”老跋不信了。

    “他找了拔烂条子收拾我们……跋哥,不信你问问兄弟们。”铁蛋更委曲地道,一起去抓乔小瑞的纷纷附合,还有鼻青脸肿的,直接把证据摆出来了  。

    条子就是jǐng察,烂条子就是协jǐng,是比jǐng察还烂的意思。老跋闻得此言,却是不忍喝斥这个跟他多年的兄弟了,一瘸一拐走了几步,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干脆,把手下几个聚拢过来,要详细问下经过。

    一听是电话短信求援,不对,绝对不可能,老跋对众贼是扁平化管理,分成若干扒窃小分队,分队之间,有时候自己人分赃都不均呢,意见老大了,怎么可能求助。他比谁都了解贼的得xìng,见财起意有可能,对人仗义那不是贼,是见鬼了。

    一说不对,铁蛋愣了下道:“是小六的电话号码呀。”一说这话,马上自拍脑门,有问题不是jǐng察捣鬼了,就是同行那位高手做怪了。乔小瑞毕竟被抓走了,后来才被放的,这下把铁蛋搞懵了,小心翼翼地征询着老跋问:“跋哥,总不成手机落在jǐng察手里,他们还打电话告诉我们乔小瑞的下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能办到的事,条子都能办到,可条子能办到的事,你大多数都办不到。继续往下说,见他人是个什么样子。”老跋生气地道,领导一群智商没有技术高的贼,实在头疼。

    “就那鸟样,一见我们就跑,我们追进小胡同,刚教训他几下……结果就冲出来一帮烂条子,没头没脑就揍我们,我们不敢恋战,好容易才跑出来的。”铁蛋慌报着军情道,不好意思说人家把他们放了。却不料瞒不过老跋,老跋盯着他,两眼如隼、眼光犀利,看得铁蛋浑身不自在,喃喃地说着:“……那个,我们打不过他们,他们也没为难我们……让我们滚蛋,还说乔小瑞是被他们保护的,谁要跟乔小瑞过不去,小心把谁弄进去。”

    这可是实打实的,老跋揣度着,看看吃瘪的一帮部下,犹豫不定地巡梭着,一时无计可施了,他怀疑这是jǐng察的故意设局,意图在于把乔小瑞逼得走投无路,然后打开突破口,如果那样的话,整个团伙就要有倾覆之殃了,这是标准击破一点,控制全局的jǐng察打击方式,只是此时苦于此时无法证实,究竟是乔小瑞反水,咬出了保安罗威,还是jǐng察在故意捣乱,再要不,是乔小瑞已经反水,但交待的不多,jǐng察还在摸底?

    难呐,江湖险恶,队伍实在不好带,老跋为难的看着一干跟随他,养活着他的部下,能被贼众颐养着,靠得就是长年和jǐng察打交道的jingyàn,这些弥足珍贵的jingyàn屡屡使这个小组织化险为夷,可这次,他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慢慢地收拢着,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通知老j他们,别追老六了,赶紧回来。”老跋半晌想到了还有一拔人在追,这样道了句,现在宁信其有,不敢轻易冒险了,人真被逼得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现在他倒期待乔小瑞跑得远远的。

    晚了,铁蛋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老j来的,直接摁了免提,刚说快回来,里面就传来的老j杀猪介地大叫:

    “啊!你们特么的谁……啊,嗷,我靠……”

    完了,又打起来了,铁蛋知道,老j也步入他的后尘了,肯定被那帮烂条子胖揍了………

    ……………………………

    ……………………………

    “停!”

    洋姜看差不多了,扬手道。这回揍得比较麻烦,是从西营街上拖到小胡同里揍得,没想到这拔贼还挺jīng明,一直跟着乔小瑞,到西营街来了个前后墙堵截,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被揪了个正着。

    “别以为特么滴不认识你啊,你叫老j,童大帅对不对?”洋姜端着毛贼的下巴,嚣张地问。

    “是是,大哥……我们没犯事呀。”老j挨得全身都疼,不得已还陪着笑脸道。

    “谁说没犯事,当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老鼠扣罪名了。

    哎哟,把老j给冤枉得呀,难为情地道着:“大哥,没斗殴呀,净你们打我们了。”

    “我们不打你们,你们就要打受害人,这是预防你们犯罪。”老鼠道,洋姜却是当头一巴掌扇下来了,训着:“谁打你们了?谁,把他叫出来,我瞅瞅。”

    “没有,没有……没有人打。”老j头摇得像拔郎鼓,知道遇上比他们更烂的主了,他低声下气地说着,还问着那几位鼻青脸肿、擦着鼻血的同伴:“是不是,兄弟们,谁打人啦,都来街上玩了是吧。”

    众贼那惹得起jǐng察,临时jǐng察也惹不起呀,纷纷点头,矢口否认自己被打了。

    这还差不多,洋姜笑了,这干老贼老痞就这得xìng,欺负普通人一个比一个横,不过要服起软来,那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这不,老j恬着脸,掏着烟,给协jǐng们一人发一支,小心翼翼道着:“误会,兄弟们……纯属误会……改天我请哥几个到我们火车站哪片玩去,哎哟喂,您不知道,我们那边潇洒的地方多了,兄弟我买单。”

    “去去……请我们的排队呢,那轮得着你……听好了啊,谁再找乔小瑞的麻烦,小心惹上麻烦啊。滚蛋。”洋姜抽着烟,头也不抬地道了句。那群老小痞混,如逢大赦,呼喇喇撒丫子跑,眨眼就没影了。

    此时的乔小瑞已经脱出老j的包围圈几分钟了,又是那个卷毛的协jǐng在帮他,不过越帮他越怕,现在不但怕jǐng察,更怕同伙,跑不知道多远,他停下来了,喘着气,仰观长天,那叫yù哭无泪;低头望地,那叫入地无门,他使劲地拍打着脑袋,真想不通为什么眨眼自己落到了这种境地。

    “妈的,老子今天就走。”半晌他下定主意了,反正有一技在身,到那个城市也衣食无忧,打定主意,歇了口气,到路边的小铺买了瓶饮料,一仰脖子灌了大半瓶,这口气方才喘过来,可不料他准备灌第二口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又被包饺子了。

    路边,几个秃头、寸发,长得歪瓜裂枣的男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他敏感地预见到危险了。

    他刚一动,有人一拔腰间的武器,尺长的西瓜刀闪着寒光,一步一步朝他来了。

    他惊恐地往后看,我靠,后面也有四五人,同样手持着西瓜刀、菜刀,向他慢慢包围上来了,他惊得一口饮料憋得咳住了,然后下意识地扔了瓶子,翻过护栏,朝右侧人行道飞蹿,前后那些人登时加快了速度,叫嚣着挥着刀奔上来了。

    乔小瑞不慢也不傻,去势在右,不过等包围圈向他靠拢时,他蓦地一拐方向,连滚带爬,几乎是四肢并用,矮着身冲出了包围圈,又是拼命地跑啊,跑啊……后面的叫嚣着,挥着刀,追啊,追啊……

    他心凉到了极点,他知道,连连两次同伙被打,逼不得已同室cāo戈,要下狠手了。

    十年风雨江湖路,横尸街头魂归处,一股悲凉之意涌上他的胸腔,在力量即将耗尽的时候,他要拼命了,手在腰间一翻,喘着气,当啷啷啷划出了美工刀,此时凶xìng大发,恶从胆边生了,知道今天无法善终了,不过他拿定主意了,那怕就被砍死,也得特么滴拉上几个垫背的。

    蓦地,有一辆车飞驰着,逆行着冲上了人行道,驱赶着后面持追杀的人,那辆车直驶乔小瑞奔跑的方向,在他的前面十几米处嘎然而止,有一只大手,嘭地把jǐng灯扣到了车顶上,旋即,尖厉的jǐng报声响起来了。

    这玩意管用,路过的群众还没有看清咋回事,街上一下子都成了正常人了,钻进小铺的、藏到摊点后的、蹿进小胡同的,追杀的一下了没影了。乔小瑞两手托膝,又开始狂喘了,喘了半晌,一双大皮鞋出现在他视线中时,他慢慢地抬起了头。

    鼻血未干,两眼青肿,被同伙揍得不轻,孙天鸣本来是忍着笑意来的,不过见此情景,又凭生几分怜悯,他沉声道了句:“对不起,我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孙队长,你够狠……”乔小瑞喘息着,眼光很凶兽一样。

    “没有你们狠,你扒窃一回,就坑一家人,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只坑了你一个人,所以我受到的良心谴责不大。”孙天鸣缓缓地道,根本无视眼露凶光的乔小瑞,更无视他手里的凶器。

    “你想怎么样?”乔小瑞问着,眼睛里的凶光在消散,手垂下了,他知道,自己没那勇气。

    “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我不得承认你们很高明,我没有掌握你们任何证据,所以我无法拘捕你……不过你的同伙和同行们,不会因为没有证据就放过你吧?”孙天鸣道,敲中了此贼的要害。

    乔小瑞一哀叹,几乎是瘫倒在地了,极度的疲累和恐惧,人能支持得已经是极限了,他甚至希望孙天鸣像往常一样,逮着把他铐走,不过jǐng察没有按他的思路来,而是可怜地一瞥,转身走了。

    于是,最后的希望消散了,他知道自己仍然要面对同伙的追打甚至追杀,气一泄,坐在当街上,人像呆滞了一样。

    走到车门口的孙天鸣回头又同情的瞥了眼,他打开了车后门,向坐在地上的乔小瑞说道:“有个建议不知道你会不会听……你如果自首的话,我可以把你带走,我们那儿条件不太好,不过没有xìng命之忧,扒窃不是重罪,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帮我,我帮你。”

    凝视着,四目相接着,平时觉得jǐng察总是那种凶神恶煞的眼光,而此时,乔小瑞却有一种错觉,他觉得jǐng察一点也不可恶,几乎没有思考什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大踏步进了jǐng车,堂而皇之地关上了车门,不准备下去了。

    “我自首,妈的,想整死我,还不知道谁先死呢。”乔小瑞坐在jǐng车里安生了,恶狠狠地道。

    孙天鸣笑了,从来没想到过,让他头疼的毛贼,会这么痛快地自投罗网,这是有史以来最容易的一次抓捕了。

    半个小时后,在三分局刑jǐng队,连吃带喝的乔小瑞,还不误给旁边记录的刑jǐng们讲解,连刑jǐng们都惊讶,这个人记忆力奇好,他说出来的很多事情直接和悬案吻合,一笔一笔偷了多少,分了多少赃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了,主要咬出来的是老j童大帅、铁蛋杨铁以及老跋毛大广诸位大小头目犯的事,就是那帮人一直追杀他的………

    …………………………………

    …………………………………

    一把…两把…长的…短的,叮当响着,各式的管制刀具放在、扔在桌上,刘星星队长收拾着,这些都是平时从扒手身上搜到了管制刀具,今天派上用场了,他不知道余罪在外面干什么,如果不是孙队和支持的话,他根本不敢放手让这个生货去干这事。

    “没伤人吧?”刘星星队长又重复问着位回来的队员。

    “没有,就吓唬了吓唬。”队员笑着道,是位协jǐng。

    “那没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吧?”刘星星队长又问,影响很重要,要是谁知道“jǐng察持刀追砍嫌疑人”,他这队长得下课了。

    “没有,就做了做样子,孙队就把人接走了,那小子以为我们是他同行雇来杀人灭口的,直接上孙队长车的去自首去了。嘿嘿。”队员笑着道。

    “去!”刘星星队长不中意这嘻皮笑脸的样子了,给了个脖拐子,把小伙打发走了,哎哟,刚出门领队回来了,那小伙拽着鼠标就问着:“标哥,你不说今天请客么?在那儿请。”

    “草原小肥羊,吃涮锅,赶紧去,磨蹭什么,大家都去了。”鼠标道,那小伙乐滋滋跑了,进门时,刘队长看到了,鼠标和李二冬嘻笑着回来了,不像办了什么案子,像是作了什么恶作刷,偷着乐的样子,他此时有点不入眼了,保持着队长的威风沉声道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啊,作案有作案的规律、办案也办案的规矩,不能胡来啊。”

    担心的就在此处,虽然办得是正事,可用的是歪招,他真想不通孙天鸣怎么会跟上这帮菜鸟胡闹,一训,李二冬点头领命道:“是,队长……不过跟我们说没用,回来教训教训余罪啊,他想的馊主意。”

    “去去……”刘星星队长收起了管制刀具,打发人了。叫了几声,弯腰放东西抬起头时人还没走,他不悦地道着:“去,没听见。”

    “哎,听见了,不过队长,我们今天在小肥羊请客,您不去,我们那个……多没意思不是?”李二冬恬着脸请人了。

    “不去。”刘队长心里不爽,直接回绝了。自从收了这三个新人,现在只要鼠标嚷着叫人,比他队长说话还管用。准确地讲,是没一顿饭管用。

    反正吧就是心里有点气,鼠标和李二冬互视一眼,僵着了,其实队长也是好心,叫协jǐng持刀扮街痞砍人,也就余罪那贱人能办出这事来。自己的队员既有上面护着,又有外面的同行帮衬着,你说可要置他这队长于何地。

    “怎么还不走。”刘队长点烟时,见这两还没走,训了句。

    李二冬赶紧点着火凑上来了,又邀着:“刘队,饭时都快过了,您看……”

    “不去。”刘星星队长一扔烟,火大了。

    李二冬一看鼠标,鼠标苦着脸道:“队长,您不去不行呐,您还非去不成。”

    “稀罕了,我就不去,你看还能怎么着?”刘星星队长真有点生气了。鼠标脸一呲,把安排道出来了:“倒不能怎么着,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把嫂子已经请去了,您回家也没人给你做饭呀。”

    “小兔崽子……”

    刘队长伸手拿了几份文件就扔鼠标,鼠标和李二冬掉头就跑,两人吃吃地笑着,浑无正sè,气不自胜的刘队长瞬时又笑了,跟这帮当儿子看的小队员,还真拉不下脸来。

    不一会儿,下楼来时,鼠标和李二冬把车开到楼梯口子等着,刘队长笑了笑,坐到车上了,没治了,不过还是老派的口吻教育着后进道着:“你们年青,工资又不高,不要这么胡吃海喝,多攒点老婆本。”

    “没事队长,不花自个的钱,余罪让请的。”鼠标道。

    “余罪的钱也是钱呐,真是没过过家,不知道柴米贵。”刘队长道。

    “您别心疼,队长,那是医院给的办案经费,不吃白不吃,我们天天吃呢。”李二冬咂吧着嘴道,明显这数rì油水不错。

    刘队长脸sè一苦,要说的话咽回去了,他无语了。找案发单位报销个票据和费用很正常,严格地讲,那都算歪风邪气,怎么着也得在私底下偷偷摸摸来,堂而皇之拿人家经费胡吃海喝的,也就这几个新人敢这么干。

    不过奇怪的是,饭间余罪没有出现,听鼠标说他们还在追那拔贼,这一句,倒让把对余罪评价已经降低到底线的刘队,又稍稍提高了几分。

第22章一网成擒

    审讯还在继续,这个变调的审讯几乎像在聊天,乔小瑞吃了两顿饭,喝了几次水,上了三趟厕所,其余的时间里,都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那些同行扒窃的轶事,这是个汇聚了若干流派的扒窃团伙,以种奇怪的纽带关系聚拢在以毛广麾下。

    据说选择肿瘤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就是毛首领的独创,因为这个人多眼杂,比闹市还方便下手,不独在收费厅,在住院部、在门诊楼,在医院的任何个地方,都容易成为扒手作案的地点,事实上这个小环境区域,从某种程度上说,治安力量最为薄弱,更何况,据乔小瑞交待,扒窃的收入是由老统分配的,有部分直接给了在医院监控和巡逻的保安,本来家对肥水外流很不乐意,不过屡屡得手,又平安无事之后,这才慢慢服气毛广的战略眼光。

    利益是永远的动机,只要有滋生犯罪的温床,就不愁他不会生长。不到两年的时间,团伙已经发展到有二十余人之众。甚至有很多慕名而来,聚到毛广麾下求个庇护的散贼。据乔小瑞交待,团伙里对望风的、掩护的、下手的分工很明确,再加上内部保安通气,降低了单个作案的风险,提高的扒窃效率,即便偶而失手被失发现,失那会知道,他身边的都是贼,你敢抓人家,群人马上反咬你口。

    “哼,成气候了啊,干得好,这下看肿瘤医院还怎么好意思去市局告咱们的状,自己管理不善,天天嚷咱们不作为。”

    三分局钱局长,把致的情况汇报放,看着汇报着孙天鸣,如释负重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终于快水落石出了。

    “致情况就这些,传讯回来的两位保安,罗威已经开口,据他交待,他知道的,保安里有七到九个人都拿过扒手给的好处,多则两千,少则三五百,就是他们给扒手团伙通风报讯,逃避打击,甚至更恶劣的,他们私底下删除扒手作案的现场的监控,这也是我们侦破屡屡受阻的原因。”孙天鸣汇报道,真相旦浮现,都不怎么蹊跷,但很气人。

    “条件成熟吗?差不多就把这伙全端了。”钱局长道。

    “不太成熟,都是间接证据,我们正在所剩不多的监控上提取,要钉住他们可能要有点难度。”孙天鸣道,他此时不得不佩服毛广这个老贼,作这么小的案,居然还设法消除痕迹,真到案发的时候,你连指证他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先抓起来,深挖余罪,由得不得他们再嚣张了。这事必须给市局个交待。有多少就钉住多少,团伙打散,他们再聚就难了。我们目的也就达到了。”钱局长安排道,其实也正合孙队的想法,这些毛贼,他都恨得牙痒痒了,起身时,钱局长随意地问了句:“对了,小孙……这次捅开缺口的是谁?刚才你说的那办法不错啊,在他们内部点火内讧,比咱们正面侦查收效快多了,得好好表扬表扬。”

    “他叫……余罪。”孙天鸣缓缓地说了句名字。

    好怪异的名字,钱局长又问了问详细情况,听是反扒队请来的,再听居然是新晋jǐng员,又听居然深谙扒窃技术,惹得钱局长好阵讶异,走时是哈哈笑着走的。

    今天比较忙,送走了来说情的曾院长,又送走了专程来听取案情进展的钱局长,在加紧审询乔小瑞以及传唤回来的两个保安的同时,孙天鸣把能用上的队员都通知了。人手不够,还从两个派出所调拔了十余名jǐng力。

    条条确认的照片,身份,住址信息,按辖区不同分配到了参案的jǐng力手,或三两人组、或四五人队,或追踪、或盯守,咬住了散布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嫌疑人。

    晚时开始,越来越多的嫌疑人信息传回来了。

    童帅(绰号老j),窝在个屠场玩麻将,据辖区片jǐng曝料,这家伙是个出了名的赌棍,直有人怀疑他的经济来源,可不料今天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杨铁(绰号)铁蛋,啸聚了帮贼众在小商原酒店吆五喝六,没啥庆祝,毛贼们过得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因为查找下落三个组的jǐng力碰面了,这倒不用追踪了,已经有几个喝高了。

    李云昌,相携了两位piáo友进家洗浴心嗨皮去了,娼夫的绰号就这么来的,在基层办案你不得不佩服那些片jǐng,只要他们辖区的名人,不管藏在那个旮旯犄角,他总能刨出来,找李云昌根本就没多费劲,片jǐng打了个几个电话问了通,直接就带人去了,在监视上瞅,认准了……队员们扮搓澡的进去瞅,哦哟,正光溜溜的泡热水澡呢。

    骨干人员陆续定位,孙天鸣队长在办公室来回巡梭,没有下抓捕的命令,他遍遍地走来走去,虽然这次反扒队自动收队,把最好的结果给了他,他依然有点不忿。遍遍地看着监控里拍到了毛广的照片,心结就在这儿,贼众抓,他知道只要有乔小瑞的先前的交待在,让众贼互咬,不愁给他们定不了罪,不管轻重,只要团伙散,这儿就清静了。

    这些办法对于毛贼管用,可对付老贼就难了,他完全可能脱罪,没有直接参与扒窃,顶多就是出谋划策把保安和扒手绑到条船上,再多点,顶多就是贿赂过医学路原派出所的所长,往外捞过人。

    “这个人怎么办?反扒队的,为什么偏偏让空出他来……余罪,难道在打什么意?”

    他不确定地想着,思来想去,他揣摩着就刑jǐng队抓了这号老贼很棘手,还真想不出,反扒队能把人怎么样?

    就在此时,电话响了,他看是余罪的号码,不迭地摁了接听,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他匆匆地离队,向长治路飞速的赶来了。

    时间,指向晚二十二时。

    …………………………………

    …………………………………

    “看样子,他确实准备走。”

    林宇婧在监视里看着,轻声道了句。

    远程监视里,能看到二楼那个匆忙的身影,在收拾着东西,个不的行李箱,而且还在不时把脑袋伸出窗外来看看周边的情况,不过林宇婧推断他不可能发现离公里多外的监视点,还有根本不在他视线之内的暗哨,马鹏是特勤出身,盯这么个人,那是材小用了。

    稍稍离开了点视线,抬头是满天模糊的星斗,五原这个重工城市污染严重,治理的若干年仍然只能看到模糊的星空,就像此时林宇婧的心境样,很模糊,她看了眼打完电话的余罪,看不透这个人,也看不穿他在打什么意。

    “你确定要对他对手?”林宇婧又问。

    “擒贼擒王,要不动他,用不了多长时间,还会有个新的团伙出现。”余罪道。

    “可以什么理由呢?jǐng察不是乱抓人的。”林宇婧问。

    “你觉得这次是乱抓人?”余罪问。

    “事实上不是,可理论上是,你还没有学会当jǐng察,应该是先证后人,不是先人后证,再说了,这种惯犯,你敢保证先抓人,再取证行得通?”林宇婧又问。

    余罪笑了,点了支烟,侧头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证据,既便明知道对方是嫌疑人,也可以对罪行熟视无睹?任凭罪行的继续?”

    “是啊,你只能抓到证据证明他有罪时,你才履行你作为jǐng察的职责。”林宇婧道。

    “呵呵,你这是标准的学院派jǐng察口吻,我不是。”余罪道。

    “那你是什么jǐng察?”林宇婧笑着问。

    “江湖派的。”余罪笑道:“所以我用江湖的手法解决。如果你看不惯,可以抽身事外啊。”

    “我是配角,有选择旁观的权利。”林宇婧道,又把视线放到了监视镜上。

    不得不承认,林宇婧是位很敬业的jǐng察,最起码保持这么个监视的姿势七个小时,余罪就办不到,他起身,倚着楼栏,微凉的夜风袭来,带着股凉意,侧头再看林宇婧时,那专注的神情让他心里泛起微微的涟漪,极近的距离,能看到她洁白脸蛋,能到她和夜sè溶为体的乌发,她喜欢扎马尾,简单之至的发型却让她显得活力四shè。

    素颜、制服……哇,多么诱惑的字眼。

    余罪不止次想勾搭这位jǐng花,不过直未得其法,既然是昨夜两人压马路关系突进,但也仅限于谈谈理想以及天南海北的轶闻,而且为此付出了感冒的代价。他不知道,还需要多少代价才能换回这种钢硬线条jǐng花的倾心。

    不容易,他这样想,再找羊城那么个非礼的机会恐怕不容易了,而且他心里有点畏惧,玫瑰虽好,可有着扎人的刺;美女虽好,可有成长为河东狮吼的潜质,这很让他踌蹰不定,万像鼠标那样,就泡了个妞结果死乞白咧成老婆了,也未必就是种幸福吧?

    或许,幸福有很多种解释?**或者暖昧也算……他又换着种方式想着,暗暗有点后悔,当年没有和汉jiān汪慎修好好请教下,那家伙能在夜总会混得风生水起,肯定道行很深。

    对,不会可以学嘛。余罪笑了,凑近了几公分,轻声关切地问着:“要不,我看会,你歇会。”

    “干这个你不在行,就你那毛躁xìng子,能看到五分钟吗?”林宇婧道。

    “你觉得我很浮躁?”余罪问,又凑近了几分。

    “最起码现在心里浮躁。”林宇婧不动声sè地道,监视用了只眼,另只眼,或许已经窥到余罪的心理活动了。她瞥见余罪凑近的小动作时,笑着补充道:“而且不是为案情和嫌疑人浮躁。”

    话带着取笑的成份,余罪小声道着:“没错,我是为你而浮躁。”

    “哇,你不要这么直白好不好?不觉得很露骨吗”林宇婧笑了。

    “是表白,我觉得咱们的关系可以更近步,你得留给别人机会,咱们的工作xìng质太限制了,你又太过封闭自己,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枯燥吗?”余罪道,搜肠挖肚,就这么多东西,实在说不出柔情蜜意的来。

    得了,林宇婧笑了,笑着道:“东方人含蓄为美,再说我们的关系够近了。”

    “不,距离还有点远……什么时间距离成了负数,那才叫近。”余罪严肃地道。林宇婧怔,脱口而出更严肃地道:“他要走。”

    “下楼。”余罪下子jǐng省了,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扛着仪器,两人飞快顺着天窗往楼下走,边在应急出口奔着,边联系着蹲坑和马鹏和后到步孙天鸣,下楼上车,马鹏已经咬住目标了,驾车启动时,林宇婧突然想起来了,侧头问副驾上的余罪道:“什么叫距离成了负数?”

    “介个,你都说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露骨不是?”余罪严肃地道。林宇婧眉头皱,瞬间握着拳,在余罪脖子上捶了几拳。然后启动了车子。

    车如箭驶离,夹杂着余罪吃痛的嘻笑声:“哎哟,真聪明,下就推理出正确答案了。”

    …………………………………

    …………………………………

    小商原居然区那幢独家院是租来的,毛广在出胡同时看了眼,对这地方倒没什么留恋,就是有点可惜,不过他很决然地走了,出了胡同,在路口上了车,预备好的事,高价召来的出租车。

    “去火车站。”毛广上车道了句。

    司机什么也没问,打着哈欠,上路了。

    虽然表像上看还没到非走不可的地步,可毛广心理清楚,自己聚拢的这帮毛贼根本不足为恃,只要个骨干落,整个团伙的倾覆是迟早的事,从开始的那天,他就想过结束的时候,也许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他安抚了手下的弟兄,让家放心,他会出面去刑jǐng队捞那几个帮过忙的保安,而且会设法处理好乔小瑞的事,他还释放了个假消息,说知道了内幕,医院要保那两个保安,会压住这事不让曝光,兄弟们的饭碗无虞。

    下面人很相信,放放心心地各忙其事去了,而他却筹划离开了。他知道,再jīng巧的作jiān犯科手法只要被jǐng察窥破,就没有多少存活的时间了,更何况还有个乔小瑞不确定的因素,万落在jǐng察手里,他从来就没期望过那家伙会字不露。

    “这不是普通的jǐng察。可好像又不太像jǐng察办的事。”

    他这样对自己暗道着,不像片jǐng那样好对付,也不像刑jǐng那样按部就班,甚至根本不像jǐng察,明明觉得四平稳,谁可知道下子天平就倾斜,他回忆着自己的疏漏在那儿,在想不清原因的时候,他甚至归罪于那凭空出现的两位扒手同行,他怀疑难道那两位是jǐng察重点追缉的,引得自己受了池鱼之殃。

    或者,是jǐng察已经通过某种渠道掌握了很多的信息,只是没有到发作的时候?是谁?是保安里的谁犯其他事了,拔出萝卜带了泥来了。那帮保安同样在他眼里没有个像样的,他相信保安为那点好处出卖良心肯干,要卖命就不可能了。

    想不通,不过他感觉到了危险,种他根本不知道来源,而且无从控制的危险,这是屡受打击养成的种直觉,它来自于心里最深的地方,再笃定的罪犯心也是虚的,他知道,那是种恐惧,种对报应最深的恐惧。即便已经踏上了出走的路,他仍然犹豫不定地观察着窗外。

    这座熟悉的城市,多数正常的、普通人已经进入的梦乡,车驶到了滨河路,偶而只能见到勤劳的摊贩正在收摊,来往的车辆愈见其少,不像白天那么臃堵,这刻,在即将远离未知的危险时,他心里又莫名地涌起了种自得,他在想,等很久之后,jǐng察才能搞得清这究竟怎么回事,而那时候,他已经在某个现在连他也不知道的地方快活上了。

    蓦地,凄厉的jǐng报声音响了,他心里喀噔下子,回头看时,辆普通的车顶上扣着jǐng灯,鸣着jǐng报,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同向驶来,出租车司机没当回事,骂了句什么。他有点心虚,暗暗安慰着自己,和我无关……和我无关。

    嘎然声。出租车停了,正前方,两辆车字排开,堵着去路,后面jǐng车追上来了,扩音器里喊着:“晋at9*34,停车接受检查。”

    车停了,司机吓坏了,对走上来的人紧张地道着:“怎么回事?我这又不是套牌车。”

    “没你的事。”孙天鸣拔拉过人,朝车后窗看了眼,萎靡的毛广,是副昏昏yù睡的作态,他敲了敲车窗道着:“跋哥,到地方了,下车吧。”

    “说谁呢?”毛广奇怪地回了句。

    “有意思吗?这时候还装?”孙天鸣道。

    “我虽然是刑满释放人员,你们不能想抓就抓吧?”毛广开门了,平静地道。

    “你活得快死了,这点国情都不懂?”有位小个子说话了,特别难听且噎人,痞痞地瞪着毛广来了句:“天朝执法,什么想抓不抓了?”

    马鹏和林宇婧笑,他们知道余罪什么货sè,孙天鸣皱了皱眉头,要不是知道是谁,他都不敢相信这货是jǐng察。反观毛广就被气着了,慢慢挪下车,拄着拐,连出租车司机都看不过眼了,不料连他也脱不了干系,孙天鸣叫了句:“走,把车开到刑jǐng队。”

    “啊。”司机苦sè脸,不过对于这么横的天朝jǐng察,没敢说不愿意了,生怕担上事似的,直强调就是预约出租车,拉活的。

    毛广被带上了孙队长的车,孙天鸣就当着他的面布置着全线抓捕开始,挂上步话时,他笑道:“跋哥,我们盯你的徒子徒孙很长时间了,会儿你们就要团聚,想好见他们时候说点什么吧。”

    “呵呵,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便你们逼我承认做过什么事,我保证在法**翻供。”毛广缓缓地道,副睥倪之态,他知道,这么仓促抓人,根本没有什么证据。

    “不用急于表白,越这样,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心虚呀。”孙天鸣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车,不予理会了。

    在西营、在东城、在医学路,在各个藏污纳垢的旮旯犄角,接到命令的队员冲进了赌得兴起,喝得热闹、piáo得快活的地方,连摁带扑,个个上了名单的扒手团伙人员,被架着、铐子,塞进车里,呼啸着朝刑jǐng队送来了…………

第3卷第23章法外有法

    三分局直属刑jǐng队十个审讯室,人满为患了………

    犯罪有个定律,只要是罪犯都会下意识地否认自己的罪行,这是共同点,差异在于,越重的罪,嫌疑人多数会倾向于沉默,而越轻的罪,更多地就倾向于恬噪了。真话、假话、素话、荤话,五花八门的话从这群扒窃的毛贼嘴里讲出来,就见惯凶杀命案的刑jǐng也有点受不了。

    审讯室一,塌鼻梁的李云昌在绞辨:“大哥,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什么也没干……总不能去洗洗桑拿就犯事吧?要不街上开那么多桑拿干嘛呢?我郑重声明皐ww. ”“ 。?艺馊私嗌碜院茫?丛杈拖丛瑁?永床徽倚恪??危?街?嗟氖拢??次页さ孟窕等寺穑肯裎艺庋?奈搴们嗄暝趺磌ěnéng违法乱纪涅?那桑拿我们住的隔壁就一窝小姐,开洗浴中心的他老舅就是你们公安局的,为什么不抓他们呢?”

    审讯的刑jǐng没搭理这货前后矛盾的胡扯,直接亮着毛大广和乔小瑞的照片问:“认识吗?”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扒手还是有一套的,很严肃,很郑重、很无辜地摇摇头:“哟,真不认识,面生得紧呐。”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会被这种表情骗过,现在呢,两位预审看着毛贼笑,一直笑,笑得这货心里发毛,紧张兮兮地又道着:“要不……我再看看……”

    审讯室二,刚从赌场上被逮回来的童大帅在低头认罪:“对不起,赌博是不对滴,我认罚……jǐng察叔叔放过我,我以后一定脱胎换骨,重新作人,不做鬼,tèbié是不作赌鬼…”

    “说说其他事,认识这个人吗?”预审员亮着毛大广的照片。

    “不认识,没在一个场上玩过。”童大帅谎撒得更干脆,还补充道:“真不认识,他要是个坏人,我一定检举立功。”

    “不过他认识你,要不我们怎么知道你叫老j?”预审绕着弯子反问。

    “不可能,对了,绝对是老六那王八蛋咬老子……不,咬我的。”童大帅一下子火了。

    “哦,老六啊,就左手长六根指头那个,他可是贼啊。”预审员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童大帅接着话头道。

    “那好,说说他的事,包括你怎么认识他的。”预审员转回正题了。童大帅眼一凸,发现自己系的绳子,绕自己脖子上了………

    审讯室三,老对手了,居然是上次三分局刑jǐng抓过了扒手,不过抓错了,他是望风的,身上根本没有赃物,不得已关押四十八小时后放人了,这才过了两天又进来了,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预审却很大方,直问着:“甭客气,熟人了,说说呗,监控里可看到好几次你和杨铁挺熟的,今天又在一块喝,关系这么铁呀,一块干过点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喝酒了。”王峰道。

    “你就一无业游民,杨铁可是大名鼎鼎,请你,你也配?”预审刺激道。

    “怎么不配了,兄弟无贵贱嘛。”王峰道。

    “不过你好像有点贱啊,就几个毛贼,犯得着因为他们和jǐng察叫板么?谁教你的?”另一预审问,话里有刺,面前这位上次进来虎气得很,要告jǐng察呢。

    “这还用教嘛,现在是法治时代、mín zhǔ社会,保护自己人权理所应当的,你们这次说来说去还是乱抓人,我仍然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我们你们没仇啊,可你也不能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王峰小嘴得啵上了,既大义凛然,又心虚犯事。

    要搁以前,得垫个号码薄敲打一顿,要不把小贼的脚铐上来段将军令,非让他一瘸一拐出去连伤也找不着才成,不过今天没必要了,预审放着乔小瑞的录音,调试好的,交待关于王峰参与童大帅、杨铁组织的数次扒窃事实,时间、地点,扒了多少钱,清清楚楚。

    可不料王峰不傻,愣着眼听完马上又道着:“一派胡言,没证没据瞎扯个毛呀,绝对是你们刑讯逼他指认我们的。”

    “王峰,逼别人可能,逼你们我们还懒得逼呢,今天抓了你们团伙一共二十二个人,包括你们的老大跋哥,这功夫差不多就有争取宽大的了,你抗着吧……下一个。”预审员支着脖子喊。这下王峰急了,赶紧地道着:“别别别,我想想……我好好想想,您得给我点时间是不是?我一惯拥护社会主义法制,嗨我还真不是扒手,我就一望风的,偶而客串一下走水的,相当于替身……这个贼是有实质xìng区别的……”

    “就是嘛,你这顶多够得上治安拘留,随后再说吧,下一个……”预审员似乎懒得听闲话。王峰急了,拍着审讯椅的隔板嚷着:“别呀,我交待其他人的罪行还不行呀?法律规定,有主动检举他人犯罪情节,是可以从轻处罚的。”

    “那快点,后面排队呢,等不及了。”预审压抑着兴奋,不耐烦地道。

    另一位拿着笔,飞快的开始记录了,这家伙确实不是贼,不过他认识所有的贼,而且心甘情愿给贼当望风的,当走水被捉的替身挨揍,以籍此来混点小钱,你想像不到,这种事也能成为一个人的生存之道。

    审讯室四,杨铁喝高了,这醉得有水平,除了真话,其他话都不说,直拍着自己胸脯道着:“条子都不在老子眼里,你们算个鸟?我们兄弟几十号,到医学路这边打听打听,谁不给几分面子,就派出所老王和我们跋哥是哥们……他续弦娶小老婆,我们跋哥直接封了一万红包,我们兄弟进去,喝杯茶功夫就出来,该干嘛干嘛……哎你们谁呀?这什么地方?怎么净是糙爷们,也不叫个小逼出来乐呵乐呵……”

    “录下来,让他醒过来再听听。”预审员没有问,放着录音机,把这哥们的狂言全部复制下来了。

    这哥们,说上瘾了,让人拉走,居然拉不走,还要和jǐng察唠会儿,唠就唠呗,jǐng察问谁的扒窃手底功夫最高,杨铁牛逼,又拍着胸脯道:“当然是哥哥我了……那帮鳖孙都是跟着我混的。”

    审讯室五,是个可怜娃,才十六七岁,理论还未成年呢,不过根据乔小瑞的交待,这小家伙居然也是毛大广手下的一员干将,人小个低,扒窃老手了,预审员有点不相信面前这位低眉顺眼的孩子居然会是扒窃团伙的骨干力量,开审时才有这种感觉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差点就抽泣出来了,你问啥,他答啥,可用得最多一句话是:我真的不知道。

    “想好啊,许克东,你年纪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什么不能干,干扒窃,你们团伙都被抓了,居然还抵赖着。”预审员意外地很同情的口吻道。

    “能干什么呀?进富土康招工吧,很可能被逼跳楼;到街上的摆个摊吧,肯定要被城管痛殴;还能干什么?睡得好好的,都被你们给扣了,我那还有活路可走啊。”嫌疑人绞辨道。

    这是典型的江湖少年,被拘捕两个小时,审了两次。连确切的籍贯地都没审出来,也是预审员第一个放弃的………

    ……………………………………

    ……………………………………

    “审了几个了?”余罪问刚推门而入的孙天鸣,他和林宇婧、马鹏三人正吃着刑jǐng队提供的工作餐,方便面配火腿肠。

    “九个,有几个喝高的,还迷糊着呢,还有几个嘴硬,净胡扯,不好审。”孙天鸣队长坐到了办公桌前,一捋头发,有点头疼的道着:“这些毛贼,还真不好对付啊,吓唬一会儿,能交待一两起,脸sè稍一好,嗨,他们觉得没事了,立马就改口了。哎,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没人去反扒队了,就这些嫌疑人,有的案底足有十几起,从少年开始偷,现在都成中年大叔了,还在偷。”

    马鹏和林宇婧笑了,余罪边看着娱乐报纸,边插嘴道着:“是你们工作效率太低,搁我们反扒队,这二十个人,还不够一个小时处理。”

    “吹牛了啊,小余,一个小时处理二十个?你能处理两个就不错了,这些人的作案,长达两年时间,案值等算出来,得是个天文数字了。”孙天鸣道,既有疲累,又有兴奋。

    “那倒是,这种团伙不好对付。”余罪边吃边道着。

    “对了,老跋怎么处理。”孙天鸣问,那个贼头,是最棘手的,残疾人,又是幕后策划,别人互咬定罪有可能,可既便咬出这个贼头,能是什么罪,教唆?连扒窃都不是重罪,何况一个教唆。更何况,拿什么东西定案,这种连劳动能力都丧失的滚刀肉,他根本不惧jǐng察用什么手段对付他,反正是烂命一条,恐怕就进了监狱也没人敢对他下手。

    余罪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放下面仔碗时,才发现众人都看着他,他随意地问着:“审了没有?”

    “审了,什么都不说。就冷笑。”孙天鸣道,看看时间,已经审了两个小时了。

    “法子不对路。”余罪道。

    “那你……有对路的法子?”孙天鸣有点被置疑的不悦。

    “五分钟,我帮你审下来。”余罪笑着道,有点不屑。这表情和大话把孙天鸣惊住了,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就把市局的预审专家请来,他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而且,老跋这种身体和年纪,就刑jǐng也不敢上手段。

    却不料余罪更狠,又加着砝码道:“凡审不下来的,我一律五分钟解决,赌不赌?”

    “赌?赌什么?”孙天鸣愕然了,机械的应道。

    “给我们队里拔辆像样的jǐng车,反正你们富余。”余罪提无理要求了。

    这要求让孙天鸣愣了愣,在办案上,除给重案队保障,就是向刑jǐng队倾斜,至于抓毛贼的反扒队,属于那种不受重视的jǐng种,理论上也属于刑jǐng编制,不过大部分时间是归治安支队调拔的,里头用得都是不怎么像样的人,当然也不可能配像样的车了。

    “兄弟单位,有必要这么深的门户之见吗?”余罪笑着道,像在故意出难题,孙天鸣知道这小子鬼心机多,不过这次恐怕是故意挤兑他,他思忖片刻道着:“好,你要五分钟审下老跋来,把我的开走,支队长要问,我就明说,输给你们了。”

    “痛快,走。”余罪挟着桌上乱扔的一堆旧报纸,示意领路了。

    林宇婧兴趣也来了,跟着出来了,马鹏追着余罪,悄悄捅了捅指着余罪挟着旧报纸道:“这办法不能用啊,这个案子不是单个的嫌疑人,年纪又这么大了,整出事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当jǐng察不像当特勤,有些事可以黑着胡来,马鹏怕余罪太过火,余罪却像根本不懂一样反问着:“什么办法?”

    “难道不是垫这玩意上手段。”马鹏小声道,这手腕jǐng察都懂,垫厚点,揍一顿出来,没伤。

    “瞧你那水平,你那叫知法犯法。一大把年纪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当的jǐng察。”余罪不屑地道。一说即走,不理会他了。

    马鹏给说得糗脸了,林宇婧哧笑着,附耳小声挖苦着道:“你是不是现在很后悔,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了。”

    一笑而走,马鹏尴尬一脸,摇了摇头,还真觉得后悔。

    几人迤逦进了十号审讯室,进门的时候,预审员给了队长一个愁绪万结眼神,那样子是没审下来,孙天鸣挥着手,换人了,余罪大咧咧一坐,孙天鸣还真怕这货对这个嫌疑人胡来,年纪大了,又是残疾,整出事了,怕是不好交待。

    “老跋……这意思就是瘸子吧?这个绰号挺形象的啊,老头,是不是说你?”余罪问,像流氓碰到了小偷,一家人,不客气。

    老跋给气着了,直了直脖子,没吭声,面前这个黄口小儿,他摸不准来路。

    “叫什么名字?”余罪一拍桌子,恶狠狠地问。

    不管用,老头轻蔑地看了眼,似乎嫌余罪嫩了。

    没办法,发疏褶子深,一脸苍桑的毛大广,不管是形象还是xìng格,都是人渣中的极品,否则也不会想出在医院组团行窃,而且做到那么大规模了,余罪并不缺乏同情心,但老贼的蔑视把他最后一点同情心给消除了,他不耐烦摆摆手道着:“把椅子撤了……不他妈好好说话,可好意思坐着。撤了……”

    下着命令,还没走了两个预审傻眼了,队长一摆头,两人心里也有气,三下五除二,把椅子撤了,老跋瘸腿站不稳了,成金鸡dú lì了。余罪起身了,不怀好意地围着这个糟老头上上下下审视,冷不丁揪着他的领子,几步把人靠到墙上,同伴要动,他示意一下,别上来,拍拍面朝墙的毛大广道着:“老头,都是江湖漂的,在我面前玩障眼法没用,箱子里什么也没有,你把棺材本藏那儿了?”

    毛大广肩耸了耸,很不自然,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无从判断了,而余罪摸着他的手,感觉到了微微的战栗,他瞬间笑了,一招手叫着马鹏,一指道:“搜!”

    哇,居然有夹带,似乎不太可能,进局子里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搜过了,以防有违禁物。

    孙天鸣愣神的功夫,马鹏和余罪已经摸上了,从脖子里摸到脚跟,余罪手快,一解把老头的腰带抽了,林宇婧眉头一皱,觉得有点过了,马鹏细细地搜完,摇了摇头,要在特jǐng眼皮下藏东西不那么容易,衣服缝几乎是摸过去的,余罪拿着皮带,细细折过,一伸手,拿刀来,接过马鹏递的钥匙刀,把皮带割开内层,从里找到一片薄薄的刀片。还不死心,把皮带扣撬开,一下子马鹏惊住了,皮带扣里,居然有一块黄澄澄的东西。

    “应急刀、救命钱。嘿嘿,老江湖的手法啊。”余罪笑着道。东西放在桌上,又回头看毛大广,毛大广此时像是已经大势已去,胸口起伏着,那是一股怒气难平的景像。余罪更损,捏着老头的嘴,把牙口瞧了瞧,生怕这家伙在嘴里藏东西似的。

    其他人可惊讶,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法门,各自面面相觑着,谁可能料到,貌似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居然藏着这么多鬼域伎俩。

    还没完,余罪拉着马鹏让扶着人,自己躬下身,直接把老头的皮鞋给扒了,一扒他扬着鞋,盯着老嫌疑人,这人眉毛颤了颤,余罪轻蔑一笑道:“棺材本吃不进肚子里,应该在你身上吧。那点可不够埋你这把老骨头。”

    哧哧拉拉把鞋子一划,面上没有,余罪费力了撬开了鞋底层,黑乎乎的鞋底钢板,他在手里垫了垫,又撬出来了另一块,抬头看着毛大广,毛大广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倒,马鹏赶紧扶着,众人面面相觑着,却不料这是个什么情况。

    余罪知道找对了,这些老江湖的法门曾经在狱中听说过,这些救命的东西在身上最不起眼的地方,他蹭蹭蹭在预审室水泥地上一磨,众人眼睛齐齐往下掉了,黄澄澄地一片,另一块一磨,也是黄澄澄一片,居然是黄金,这两块衬底,怕是值个一二十万了。

    “这个巨额财产你要说不清来源,有你受的了啊……真以为钉不住你?给你两个选择,老实交待,认罪伏法,去监狱里养老去;第二种,不交待拉倒,出去你也成穷光蛋了,这么大年纪,从头创业,继续扒窃。很难的啊,老头。”余罪道。

    此话极损,气得毛大广目眦俱裂,你……你说着就要拼老命,马鹏手快,手托着嫌疑人瞪着眼:“老实点。”

    没治了,老嫌疑人气得头发懵,眼冒星,无计可施了,此时才是真正的大势已去,只凭着一股血气支撑着,却不料余罪歪眉斜眼,贱贱地笑着,拍拍老贼的肩膀道着:“送你一句吉言啊,社会主义好,zhèng fǔ来养老……我觉得您还是靠zhèng fǔ合适,要不这么多财产都被没收了,不让zhèng fǔ管着,多冤呐。您说是不?”

    毛大广又是气血上头,一晕,腿一软,就着马鹏的手耷拉脑袋了,马鹏赶紧扶着,把人放平了,探探了鼻息,回头对众人道着:“昏厥了,叫医生。”

    手忙脚乱地,有位预审去叫队里医护了,余罪弯下腰,看着老头飚着凉话道:“一点都不坚强,当什么贼吗?”

    凉话一说,马鹏也觉得这货实在够损,能把嫌疑人气晕过去,却不料还有更猛地,余罪猛地凑上去吼了声:“嗨,谁的金子啦。”

    “金子”出口,那老头一下子又坐起身来了,浑身一颤,两眼放光,不迭地喊了句:“我的金子。”

    众人吓了一跳,愣神一下,跟着都憋不住了,哈哈大笑着,林宇婧在预审室抚着肚子,笑弯腰了。

    “成了……审吧,他要不想去养老的地方,直接开车把他扔野外去。”余罪拍拍手,示意着椅子拿上来,预审员忍着笑坐回了原位,余罪几人退出来了,孙天鸣悄悄看了眼里面,预审开始记录了,那耷拉着脑袋的嫌疑人,不冷笑了,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上了。

    不用说,心理以及jīng神防线,全线崩溃了。

    “你怎么知道他有藏私?”马鹏兴奋地问。一把拽着出门的余罪。

    “混江湖的谁能不想归宿问题,不留点棺材本都不可能。我摸着他,一说棺材本他就紧张,都不用搜,我就知道有了。”余罪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藏在身上?”林宇婧也兴奋地问。

    “当贼的谁也不会相信,不藏自己身上藏哪儿?”余罪笑着道。

    叹为观止的孙天鸣凑上来了,问着:“我明白了,你故意趁他出逃的时间抓捕,就是期待在他身上找到这些能击溃他心理防线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让他的徒子徒孙看,估计能激起点仇富心态,往下审容易多了。”

    “而且来源肯定有问题。这么多口供来回咬,那个都跑不了。”余罪笑着道。

    “可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带着棺材本走?”孙天鸣奇怪地问,在余罪力主无证据直接抓捕毛大广时,他尚有疑虑,不过刚才所见之后才觉得,那时机选得恰到好处。

    “屡遭打击的惯犯,除了自己他们谁也信不过,咱们把声势搞得这么大,要是普通嫌疑人肯定还会有侥幸心理,可这种不会,他绝对不会冒任何险,所以我推断他只要嗅到风向不对,一定会马上出逃……至于棺材本嘛,无家无业无亲无故,只能随身走了,像他这种,肯定信不过银行。”余罪道,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银行也确实信不过。”

    众人一想起刚刚的事,又笑了,余罪拽着孙天鸣道着:“孙队,车啊,一会儿我开走。”

    “这个不算你赢了吧?”孙天鸣笑着一拉脸,说胡话了:“你把人家气昏厥,可不算审下来了。”

    “啊,耍赖是不是?不带这样的啊。”余罪火大了。要马鹏和林宇婧帮着说话,那俩人却不帮他了,总不能真把孙队长的车给开走吧,孙天鸣也就一说,旋即他揽着余罪道:“还有一个嫌疑人,你审下来,马上兑现。”

    “还有,那一个?”余罪道。

    “年纪最小的,许克东。”孙天鸣道。

    “多大了。”余罪问。

    “不清楚,估计十六七吧,这小子连籍贯也说胡话,不过据乔小瑞交待,这小子是老跋的一员干将,别看年纪不大,在团伙里和童大帅、杨铁、李云昌是平起平坐的位置。”孙天鸣道,对这个江湖少年有点头交,软的不行,硬的更不行,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总不能真对个孩子上手段吧?

    余罪眼珠转悠着,孙天鸣故意刺激着:“你刚才可说了,审不下来的就算输了,这个不勉强,我一会儿开车送你。车就不送你了。”

    “审下来没问题,我怕你又耍赖。”余罪道。

    孙天鸣直接把车钥匙掏出来了,递给余罪道:“审下你开走,我和支队长说去。”

    余罪没理会到马鹏和林宇婧眼神的阻拦,直接拿起车钥匙了,一下子惊得孙天鸣又是大眼瞪小眼了,真没想到这小子有种,很有种,什么烂事都敢接。

    余罪返身回十号预审室拿走了那一摞报纸,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生活希望的毛大广在有气无力的交待着,避重就轻地辨白着自己不是窃贼,至于鞋底的金子,他在嗫喃着说不出来源来。余罪同情地看了眼,退出来了。

    出门那三位却是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余罪的妙招呢,余罪却是叫了林宇婧一句,私下里说话的,还钻进孙队的办公室说话,不一会儿他出来了,叫着马鹏躲过一边咬耳朵了,一会儿两人进去了,不让林宇婧看,孙天鸣觉得有点异样,半晌才发现林宇婧成披肩发了,问着怎么了,林宇婧也纳闷地道:“他把我头上的皮筋要走了。”

    “皮筋?干什么?”孙天鸣也懵了。

    “不知道,他说是刑具。”林宇婧哭笑不得地道,刚才是硬被余罪拽走的,又被轻薄地摸了一把,她现在还脸红着呢。

    “刑具?”孙天鸣懵了,这来来回回,颠覆他对处理jǐng务的认识了,赶紧地凑到预审门的猫眼上往里瞧着,看不清楚,他直接推门进去了,此时余罪正翻着报纸,又是那么随随意意地开始了。

    ……………………………

    ……………………………

    年纪不大,满脸瞎话,个子不高,水平不低……贼头贼脑的许克东让余罪能想到监狱里遇到了瓜娃子,就这副爹不亲娘不喜的得xìng,那是少小离家,缺少关爱的缘故,游离的眼神,时刻准备着防备的表情,都是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造成的。

    动机、诱因、心理倾向、犯罪目标选择等等,这些曾经犯罪学上很深奥的理论,余罪经羊城一狱,仿佛是理论联系实践一般,世事洞明了,毕竟那里是全国人渣的聚集地,太有代表xìng了。他翻着报纸,在找着一则连他也不太相信的小道娱乐消息,不时地瞥眼瞧着这个小人渣,恍惚间似乎有一种亲切感在内。他想起了那个傻乎乎的瓜娃。怎么看也傻,可他狡黯的地方,你根本想像不到。

    马鹏被余罪叫进来了,扮着黑脸站着,两位预审和队长守着门,不一会儿,余罪撵人似的叫着:“出去,出去,我和小兄弟谈谈。”

    孙天鸣开门让预审员出去了,他没走,实在好奇太甚。就见余罪笑吟吟地拿着一份报纸折着,露着那则花边新闻,举到嫌疑人眼前,客气地道:“看看这则消息,你信不?”

    嫌疑人愣了,看着那则短消息,说是某地有位男子醉酒,调皮的女友嫌他慢待自己了,于是干了件啼笑皆非的事,把皮筋绑在男友的小jj上,结果酒醉醒后男友不适,去医院检查……出大事咧,小jj血管坏死,要切除了。

    嫌疑人噗声笑了,笑了几声道着:“不是吧,还有这种傻逼?那男的惨了。”

    “你不相信有这种事?”余罪问,这孩子真不大,一笑挺童真的。

    “不信,瞎编的,所有报纸都是用来擦屁股,就不可能是真话。”嫌疑人不屑地道。

    “呵呵,你今天就刚才这句是真话。”余罪笑了,不过蓦地变脸了,翻脸道:“不信啊,那就好。老二,把他铐好,加上铐子。”

    马鹏要了孙队个铐子,按余罪的指挥,臂反铐、腿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那年纪尚轻的嫌疑人一阵哆嗦,不知道要上什么手段,不住地哀求着:“大哥,别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打我,我也不知道呀。”

    “jǐng察怎么可能打人,满嘴胡言,一看就天天说瞎话,你这是病,得治,对不对。”余罪背着手,教育的口吻道,嫌疑人听傻了,眼巴巴地看着余罪,不知道这个恶jǐng要怎么治他。答案立见分晓,余罪手一亮,指圈上绕着东西,那嫌疑人一激灵,吓坏了。

    皮筋,这瞬间让他联系到了刚才看到的新闻,一下子成了他最恐惧的想法。

    “反正你也不说实话,我们拿你也没办法,这样吧,我也把皮筋绷到你jj上,明儿到天黑再放你。”余罪道,说着上来了。嫌疑人惊恐地往后躲,不过椅子动不了,铐子被拉得叮当做响,他声嘶力遏地喊着:“你们敢?我要告你们。”

    “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这事,你说出去谁信?”余罪jiān笑着,凑得更近了。

    “你敢?”嫌疑人急了。

    “他马滴,还有jǐng察不敢干的事,笑话。整死你老子都不用赔命。”余罪捋着袖子,要动手了。

    “别别,大哥,你绕了我吧,那有这样整人的?我服了您了,还不成。”嫌疑人换了口吻哀求着。

    “服有个屁用,老子闲得蛋疼,就想整整你。”余罪恶相外露,拉扯上嫌疑人裤子了。

    嫌疑人使劲挣扎,大嚷着救命,不料余罪更黑,大声叫着关监控,关灯,马鹏也在助纣为虐了,摁着嫌疑人。嫌疑人喘着大气,看着余罪,硬的软的哀求都不奏效,现在愈觉得眼前的人恐惧了,那人一点也不像吓唬的样子,反而很享受这事似的,拽了他的腰带着,jiān笑着道:“一会儿告诉我感觉啊,下回我再这招,好告诉其他人。”

    说着,解开裤扣子了,那嫌疑人急得几乎快哭了,在余罪撑开皮筋的一刹那,他高喊着:“关灯。”

    马鹏立马关灯,一黑,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哭嚎着道:“大哥,别呀,我说还不行呀,我就偷了几个钱包,你们别害我呀。”

    嘭声,灯亮了,余罪坏坏地笑着,像曾经逗瓜娃子那样,手里绷着皮筋问着:“你确定要交待偷钱包的事?不过要说瞎话,小jj还是不保啊。老子可是有点变态,就爱玩这个。”

    余罪脸上的表情变幻着,一会坏笑、一会狰狞,把嫌疑人吓得六神无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叫进来了预审员,余罪把皮筋就放在预审桌前,示意着开问,哎哟,这娃给吓得,抹一把泪,交待一件;抹一把鼻涕,又交待一件;看看皮筋,又交待了好几件;交待速度快得,连预审手写也赶不上了。

    很快,时间两分零四十秒,不到一半,全线崩溃。

    孙天鸣出来了,马鹏也悄悄退出来了,两人都看着站在预审桌边上,无声危险着的余罪,孙天鸣凛然收回了眼神,想说句什么,却无语了,马鹏接着他的话茬问:“你是不是想说,这人怎么会是jǐng察?”

    “你确定,他是jǐng校毕业的?”孙天鸣愕然地问,一般jǐng校生出来,没有三年两年,根本适应不了刑jǐng有时候很不人道的jǐng务工作,像余罪这种直接就不像人的,当属罕见。

    “千真万确,刚拿上毕业证几个月。怎么,孙队有什么想法?”马鹏笑着道。孙天鸣愕然道着:“据我所知,jǐng校的教育水平没有这么高吧?”

    “确实没有,不过他自身条件比较好一点。”马鹏试图严肃地说这句话,不过他说出口,又觉得是个笑话。

    孙队震惊了,无语了,这样的人才,他还真想揽为己用,不过又觉得不太敢用。林宇婧却是好奇地问,怎么就问下来,马鹏和孙天鸣谁也不好意思说,尴尬地道着:“你问他吧。”

    孙队走了,觉得输得不冤。可人家这么快审下来,又觉得有点冤,不管冤不冤,车是不好意思要回来了。

    林宇婧和马鹏在门口等着,马鹏架不住林宇婧的逼问,把经过草草说了,听得林宇婧面红耳赤,红着脸啐道:“这个坏种,这么恶心的办法也想得出来,你也不拦着。”

    “我还没来得及拦,嫌疑人就撂了。早知道这办法这么快,我都用了。这货在监狱里呆了几天,本事长得真不少,你还别说,不比咱们禁毒上那些什么审讯专家差呀。”马鹏呲笑着道。林宇婧啐了句,不理会他了。

    不多会,余罪出来了,得意洋洋地jiān笑着对马鹏道:“老二你服了吧,告诉你了,少年人好sè、老年人守财,在这上面整他,绝对一整一个准,你都不信……呵呵,你猜这家伙从多大上就开始偷了,十三,到现在工龄都快五年了。还未满十八岁呢。”

    马鹏笑着,不过没回话,抬头示意着余罪的身后,另一侧,林宇婧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像在审视余罪,余罪一整脸sè,不笑了,咳了声,刚要说句场面话,不料马鹏出坏了,小声道:“你不用装了,我告诉她了。”

    “啊?”余罪气坏了,回头要揪马鹏,不过以马鹏有防备的身手可不容易抓住了,他一闪身,快步奔着去孙队的办公室了,留下余罪有点尴尬地看着林宇婧,像做了错事一般,嗫喃了几次,笑着小声道:“我…我就吓唬吓唬他,没准备真干那事。生打生他不了解情况,一下子被吓住了。”

    板着脸的林宇婧蓦地笑了,灿烂笑容一现,余罪也嘿嘿笑了,却不料林宇婧也来了个变脸,斥了句:“你咋这么缺德?”

    “也不是很缺吧,又没真干。”余罪小心翼翼地道,林宇婧却是给了一个不入眼的眼神,甩着长发走了,下楼去了,哎哟,把余罪失落得呀,难道职场得意,情场就注定失意吗,走到孙队长办公室前,看到马鹏,他又怒气冲冲揪着人要质问,马鹏呲笑着,两个闪避动作,滑如游鱼地跑了。

    余罪进了孙天鸣的办公室,大孙这会儿心服口服了,摆着手道:“啥也甭说了,开走。有这本事,支队长也得给你配辆专车。”

    “那谢了啊孙队,我先走了啊。”余罪告辞了句,奔着下楼来了,马鹏驾着缉毒局的外勤车辆,林宇婧站在车前,余罪见人没走,兴喜地奔上来了,嗨嗨要说话,站到林宇婧跟前,却咽回去了,林宇婧淡淡地安置了句:“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一夜都没睡了。”

    余罪看林宇婧开了车门,他急了,不迭地挽留着:“林姐,我有车了,我送你,一块回睡去。”

    林宇婧眉头一皱,啪声摔上车门了,车里爆出来了马鹏的一阵大笑,余罪气苦地直扇自己嘴巴,漏嘴了,也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车冒了股黑烟,呜声走了。

    妈的,马鹏故意的,余罪恨恨地想着,林宇婧一走,就即便给队里赢回辆车去,都让他好不失落………

    次rì,战果持续扩大,又根据落网嫌疑人的交待,拘捕了在肿瘤医院行窃的扒手七名,不但抓人,而且起赃,缴获这个团伙用于作案的车辆三台,作案用的各类工具数十件,其中居然包括一台很先进的磁条扫描装置,那玩意只要探测到人民币上的防伪条就会闪烁,这些贼已经在利用高科技寻找下手目标了。

    当然最惹人注目的还是毛大广藏在鞋底的金板,重达七百余克,别说组织扒窃,光这些金器的来源,就够老贼喝一壶的了,多数是收购抢夺金项链嫌疑人贼赃,这一点被一号打手童大帅指认了。

    又过数rì,以毛大广为首的扒窃团伙全体覆灭,上了内网头条新闻,闻讯而来的记者来文经刘星星队长介绍,专程到三分局采访,也在这一rì,肿瘤医院敲锣打鼓送来了一副“人民卫士”的锦旗,来文兴奋地拍摄到了这一珍贵的场面,心里已经拟好了“猎扒”报道第五辑的内容。

    孙队长热情款待了市局宣传部、医院以及媒体方来人,他心里老有点不自然的感觉,这些殊荣,对他来说实在受之有愧,那个真正“人民卫士”的本事,他可学不来………

第24章奇葩父子

    一周后………

    骆家龙开着女友的POLO,又一次到了坞城路街路面犯罪侦查大队,熟人了,进门就碰到了出jǐng的林小凤,拉着他唠了好半天,这位名闻瑕迩的女猎扒,电单车兜里放得是刚买的一袋豆角,那有jǐng察的样子。这位走了,洋姜和大毛又出来了,一点都不客气,亲亲热热搂着骆家龙问了个好,不过要送扒手到拘留所,没时间瞎聊了。

    两人急匆匆地,骆家龙问那几位在不在,哟,余罪不在,不过鼠标和李二冬在,再问没出勤呀?哦,有问题了,洋姜小兄弟笑笑,没回答,那笑里神神秘秘的,让骆家龙感觉有点事了。

    有事肯定就不会是好事,骆家龙心系这两位损友。他循着进了反扒四面楼层围着天井院子,yīn森森的,脏乱差是肯定的了,要不是机缘凑巧,他恐怕轻易都不会走进这种单位,拣步上楼,和匆匆下楼和副队苟永强打了个招呼,问着同学所在,副队指了间办公室,匆匆而去。

    哟,这两家伙不是犯错误了吧?骆家龙心里不确定地想着,这两位同学什么货sè他最清楚,在学校就没少捅娄子,他悄悄蹙着脚步,凑到了窗根上,看到了鼠标和李二冬正伏案写着什么,两人的神情庄重无比,对,很庄重,就像在学校里政治思想课一样装得满像回事。

    再凑近点……哎哟,把骆家龙给乐得,他看到了“检查”两个大字。

    伏在窗根笑了一会儿,笑着有人探出脑袋来了,呲牙咧嘴的鼠标一看骆家龙在幸灾乐祸,得,叫着李二冬,两人揪着骆家龙进来,啪声关门,捋着袖子威胁,不过两人相视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又喜笑颜开了,鼠标拽着骆家龙道:“哎哟,秀才,你来的真是时候,快,来神思飞扬一下,给哥写封检查。”

    “还有偶的,两封一块写。”李二冬凑上来了。

    “这怎么回事?不能功臣流血又流泪吧啊,表彰都来不及呢,对不对?”骆家龙好不奇怪地问,一问这个,可把鼠标哥俩痛苦坏了,一个月抓得抓得不少,不过副作用也不小,三起扒窃案的嫌疑人在拘留所正逢检察院的调研,反映自己在反扒队受到了刑讯逼供以及人身侮辱,这事被市局压住了,不过没出几天又出洋相了,话说鼠标、二冬和洋姜他们结伴出勤,路上摁了个偷包的贼,当时群众义愤,摁住揍了一顿……之后麻烦了,住院了,更没想到,居然是女贼,这事家属不依饶了,又是要赔偿,又是要告状。这不,把刘队长叫到分局开会去了,至于肇事者,窝在这儿写检查了。

    “那你也有点过份啊?女贼也打?”骆家龙第一反应是这样。

    “真没看出来,没胸没屁股,还留着寸头,长得黑不溜秋的。”鼠标道。

    “就是啊,我们也不可能抓以前,先脱了裤子检查检查吧?”李二冬道。

    骆家龙一下子又笑懵了,看这哥俩傻得,踢铁板上了,他笑了会,很义气地道着:“好,兄弟有难,死也帮……你们要这样写,千万不能写摁住、揪头发、连打带踹之类的动作,至于打人,是出于义愤的群众……我来写,跟你们说你们也是一脑袋浆糊。”

    不说了,骆秀才直接写开了,这秀才不会抓贼,可会抓字眼,而且写得飞快,一会儿一页、一会儿又是一页,眨眼又是一页,看得鼠标和李二冬大眼瞪小眼,哎哟,可真后悔,学校可就咋没好好学习学习呢,瞧人家这错认得多深刻,还是替人认的。

    不多会写就,他分开来给了两人,道了句:“自己抄,别写一样啊……”

    “啊哟,兄弟呐,还是兄弟亲呐,把我给愁死啦。”鼠标拉着骆家龙的小手,亲了亲,骆家龙赶紧在衣服上蹭蹭,哭笑不得了,那俩却是喜出望外,把骆家龙给的塞兜里,两人开始划拳了,骆家龙问划什么拳,鼠标却是道着,赢了直接交骆家龙写的,输了才去抄。三把两下,李二冬输了,很不爽的抓挠着腮,胡划乱抄开始写了。

    骆家龙知道同学俩就这货sè,不问了,此时鼠标才反应过来,问着骆家龙怎么有兴趣来反扒队来了,骆家龙说了,肿瘤医院那案子办得实在jīng彩之急,他本来路过想来瞻仰一下的,可不料瞻仰到笑话了。

    “最jīng彩的不是抓贼,你才知道多少,知道老贼毛大广余罪审下来用了多长时间?”鼠标得意地问道,骆家龙摇头不知,鼠标得意了:“五分钟,就为这,赢了孙队长一辆车……他把车给开回来,我们队长都不好意思开,嗨,他倒好,自己开上遛达去了。”

    “不是吧?还能这样?”骆家龙觉得出乎自己的思维的定式了。

    “怎么不行,刘队长要给人送回去,那边死活不好意思要,就说赠给反扒队了。”鼠标道。

    “嘿,这小子行啊,打劫到刑jǐng队了……哎,他人呢?拣rì不如撞rì,中午一块吃饭,下午我接女朋友去。”骆家龙道,两人平时一听吃饭那是一蹦三尺高,不过今天好像不怎么兴奋,李二冬说了:“余儿中午请客,你要请呢,排到明天啊。”

    “有什么喜事?余儿这铁公鸡什么时候肯拔毛了?”骆家龙问。

    “老余来了,他去接人了。”鼠标道。

    “谁是老余?”骆家龙奇怪地问。

    “余儿他爹呗,老余比小余好玩,我二年级去他家,老余喝高了,跟我称兄道弟,嘎嘎。”鼠标jiān笑着道,惹得哥俩跟着乐呵,敢情是爹来看望儿子来,骆家龙思忖了片刻,附身道着:“要不一起去?……不用那么急着抄,有人问,你就说还在深刻地检讨之中,准备加深认识,深刻剖析,明天也不误,对不对。”

    对呀,抄检查的李二冬一愣,觉得自己太过老实了,两人一念至此,起身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拉着骆家龙就跑,出了大门,又折回来跟值班的安置一句道:

    “小何,队长回来问我们,就说我们回家闭门思过写检查去了啊。”

    ………………………………

    ………………………………

    骆家龙载着两人直驶西郊晋原高速路口,电话上联系余罪在这儿等着,一路上鼠标和李二冬对于骆家龙已经成为有车一族羡慕嫉妒恨了一番,骆家龙辨白这是借女友的车,于是话题更龌龊了,李二冬惊声道着,你丫真是多吃多占,jǐng察饭碗都端上了,还兼吃软饭,还让不让兄弟活了。

    鼠标却是反着话题道着,不对不对,不要诬蔑老骆,白天女友的车是你的坐骑、晚上你是女友坐骑,对不对,老骆。

    骆家龙被俩同学说得面红耳赤,不过那沉浸在幸福中的小样可不是假的,估计鼠标有点不幸言中了,车驶到高速路不远,哎哟,车嘎然一刹,话题逆转,全到余罪身上了。

    只见得高速出口外,一辆A牌照的jǐng车前,站着一位jǐng服鲜明,身姿笔直的jǐng察,那样子比升国旗还肃穆,见惯了吊儿郎当的余罪,骆家龙那受得了这阵势,惊讶地问着其他人道:“介个……咋回事?我怎么感觉严重不习惯。”

    回头时,才发现那俩也愕然一脸,同样不习惯,其实jǐng队里就内勤jǐng服不离身,刑jǐng除了重大活动和专门通知,一般不jǐng服上身,特别是反扒队的,有些人的jǐng服一年穿不得两三回,李二冬回头弱弱地问着鼠标道:“标哥,这是什么情况?”

    “装逼呗,到他爹跟前装逼……”鼠标嘴里像嚼着黄莲,苦sè一脸道。

    “哦,我懂了,他是想在父辈面前,留一个好形象。”骆家龙拉起了手刹,开了车门。下车的李二冬不屑地道着:“他爹应该知道生的什么品种呀?装逼骗别人行?连亲爹也哄?”

    那两位俱是笑了,刚要上前,这个时候来得恰巧了,一辆刚进收费站的大货厢,似乎让余罪兴奋了,朝着大货挥着手奔上去了,骆家龙三人停下了,看着余罪挥着双臂奔向大货上下来的一位男子,两人兴奋地抱在一起,让三人老奇怪了,骆家龙笑着道:“看不出来啊,余儿还有天真烂漫的一面。”

    “天真?一会儿就你知道谁更天真了。”鼠标笑着道。大货厢走了,那爷俩回头时,招着手上来了,哦哟,骆家龙突然发现问题了,老余又矮又锉,黑不溜秋五官往一块凑,长得像个小丑,比余罪的卖相还不如,他奇怪地回头看了看鼠标发表着评论道:“这是爷俩吗?怎么不像余罪他爸,倒像是鼠标他爹呀?”

    吧唧,鼠标直接踹了骆家龙一脚,愤愤地道着:“我爸是村长,他爹是jiān商,不是一个阶层啊。”

    几人笑着,聚到一起了,鼠标见过的,老余热情地揽了个,哎哟,小伙子胖了,过得不赖。瘦了干巴的李二冬,老余说了,哦哟,小伙子真jīng神。余罪一介绍骆家龙,哦哟,小伙子,真俊呐。

    鼠标和李二冬呲笑了,就是挺俊,骆家龙红着脸强调着:“余叔,应该是帅,帅哥的帅。”

    “对,挺帅。”老余一手揽儿子,一手揽骆家龙,对比一下,兴奋地道着:“和我儿子一样帅。”

    骆家龙眉sè一苦,要和余罪一样帅,还不就俊着呢,那俩却是鼓动着:“余叔,你什么眼神,他那有您儿子帅。”

    “就是,这小白脸。”李二冬拧着骆家龙的脸蛋道。老余却是抱了一团,喜出望外地道着:“一般帅,哎,余儿,中午一块吃饭,都去……老爸请客,下午还得赶紧装车,趁黑天得回去,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路上不好走啊。”

    “余叔,多住几天呗,这冷的天,赶什么夜路。”李二冬道。

    “嗨哟,人不怕冷,就怕把水果冻坏了,拉一车呢,两三家凑的,就指着年节多卖俩钱呢……我跟你们说啊,这反季的水果啊,新鲜的就像十六七的大闺女,人见人爱;你一见风一受冻,青皮於sè就像老娘们样,不值钱啦……”老余得啵着说着,没注意到那三人已经笑得打颠了,余罪脸sè有点糗,赶紧地拦着道:“爸,走走,坐车吃饭去……你跟他们说,他们能懂?”

    “哦,也是……那走。”老余跟着儿子,要叫其他人,三位觉得爷俩难得一见,都给留着空间呢,没几步又听老余说了:“儿啊,你单位真好,这就已经发上车了,还是jǐng车,省得爸给你买了……发不发房子呀,要发房那可省大发了。”

    “干得好还发媳妇呢。”余罪哭笑不得地道了句,拽着老爸上车。

    老余的嘴没闲着,惊了下又问着:“是不是啊,那得紧着谁先挑涅?”

    门关上了,后面的话被锁在车里了,车下那仨,早笑得浑身乱颤了,这个天真老爸果然好玩,比余罪好玩多了。

    不过到吃饭时间大家又发现了,连位天真老爸真是舐犊情深,大包小包里,装的都是儿子衣服,换季的冬衣都送来了,席间要喝酒,老爸也拦着说开车不让喝,众人也发现,在老爸面前余罪表现得特别乖巧,比乖孩子还乖,惹得余满塘感概万千地道着:

    “哎哟,我现在都很佩服自己当年的眼光,啊,当年是倾家荡产送我儿子上jǐng校,看看……小苗长成大树了,我对你们说啊,你们不知道余儿以前多淘气,哦哟,把我愁得,愁得都快哭脸了……你看现在,天上差地上还得打个大窟窿……”

    余罪羞赧的一笑,轻声细语道:“爸,再怎么说,人家当jǐng察了嘛,你老提以前干什么?”

    噗,鼠标一侧头,喷饭了;骆家龙一抿嘴,噎住了;李二冬一不小心,被余罪的萌态刺激得咬舌头了。三个怪异的表情看着余罪,余罪剜了一圈,都不敢、或者不忍在老余面前说歪话了。

    老余却是沉浸在望子成龙的喜悦中了,不让开车的喝,他可是和鼠标对碰了两瓶小二两,听得儿子这话,直拍自己锃亮的额头:“对对对,我儿子是jǐng察了,不能提以前……哎对了,小标,现在省城房价到多少了?”

    “六七千吧。”鼠标应了声。

    “这么贵?”老余皱眉头了。

    “这还是郊区的价格。”余罪道。

    “那市区得多少钱?”老余问。骆家龙拣着稍好的楼盘道:“得八千多。”

    老余呃了一声,被吓了一跳似的,却不料儿子促狭似地接了句:“八千多是毛坯房,装修还得二十万。”

    呃……老余又嗝了一下,那哥几个都笑了,没这么高,余罪好像故意吓唬老爸似的,余满塘发现了,不悦地回手就扇了儿子一巴掌道着:“故意吓唬你爸是不是?”

    “没吓唬你呀,爸,要市中心的高档楼盘,确实到一万了,普通点的,住进去得一百万。”余罪道。

    “一百万就一百万,只要你出息,爸给你买。”余满塘慷概了一句,那三位震惊了,不管是村长爸的鼠标,还是工薪爸妈的骆家龙,都被老余的豪气折服了,纷纷竖着大拇指,余罪虽然不咋地,老余这爹当得可是真心不错。老余被捧上天了,一得意,更豪爽地道着:“我听说了,现在城里是有房就有媳妇……大不了老子不娶老伴了,也不能让我儿子打光棍,只要你有合适的,结婚买房一起办。”

    余罪脸一糗,骆家龙喷笑了,哥几个知道这是一对光棍父子,都笑得打颠,不过笑过之后,又被老余的光棍气质折服,各敬着老余。现在拼爹时代,有这么个爹,和别人也有得一拼嘛,福气呐。

    眼看着喝了二三两,老余酒量不大话越大了,饭没吃完,舌头都有点大了,不过看样他最大的骄傲不是攒了多少钱,还是教出了个jǐng察儿子,饭间屡屡摸着儿子身上锃亮的jǐng服,然后凛然道着:“瞧瞧,我儿子就是拽,当年考名牌大学滴,现在搁家里坐着的多了,我儿子当年才考了三百多分,进补习班都得收高价……看看,现在比他们那个不强?”

    余罪脸一糗,恬笑着恭维老爸道着:“爸,主要还是您有眼光,而且教育方式适当,否则我也不会成材对不?”

    “哦,那倒是。”老余得意了,对儿子敬上来的一杯酒坦然受之。

    这爷俩,愣是把骆家龙折腾的饭没吃几口,一口酒呛在鼻孔里才算罢了。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么个妖孽个儿子,要没个奇葩爹,就说不过去了,这不,吃完余罪扶着蹒跚的余满塘,告辞众人要到果品批发市场看老爸的果贩子同行,上车坐定,余罪得意地对副驾上老爸道着:“爸,我给你鸣jǐng报,开道咋样?”

    “成,爸也当回领导,这么牛逼得招人恨呢啊。”老余郁红着脸,享受地道。

    车果真鸣着jǐng报,绝尘而去,后面的哥仨没想到余罪真敢,噎了半天,话没出口,下巴掉了一地。

    “这爷俩,我怎么看着像哥俩。”骆家龙笑着道。

    “廿年父子赛兄弟,就搁这儿来的。”鼠标笑着道。

    “我有这么个可了劲给我买房的爹,我可啥也不愁了。”李二冬却是不无羡慕地道。

    三人坐到车上,许是颇有感触的缘故,听鼠标说着老余小余的轶事,还没走,电话来了,鼠标的电话,他一看号码,吓了一跳,是刘队长的,赶紧地嘘着让两人安静,对着电话扯谎道着:“刘队……啊,对,我去不了,老家来了一个人,我得接接去……不是您不让我们出勤吗?我们想着回来好好反思一下啊……”

    这家伙,翘了班在找理由了,电话还没挂,李二冬的电话也来了,他拍门下车,对着的电话道着:“强哥,啥事……我在哪儿?输液,真的……不骗您,这两天西伯利亚寒流吹得多少感冒了,输液都得排队,比公交还挤……啊哟,我有点晕,一会儿再给您回电话……这信号怎么这么差。”

    扣了电话,吱溜声钻进车里,李二冬狐疑地道着:“不会又有事了吧?老苟让我回去。”

    “刘队怎么也让我回去,这都几天都不待搭理咱们。”鼠标也狐疑地道。

    “不能回去,检查还没抄呢。”李二冬道。

    “好像不是检查的事,我说我在深刻认识,认真检讨,老刘说不用写了,让咱们滚回去。”鼠标道愣着眼道,对于刘队长多少还是心存几分畏惧的。

    “许是有什么统一行动了吧,我送你们回去。”骆家龙道,他喝了没几口,灌了半瓶矿泉水清口,估计没事,启动着车,一路朝坞城路反扒队来了………

第25章来不逢时

    猎扒系列报道之五:消失在医院的魅影。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

    大副标题的报纸摆在刑侦支队孔庆业支队长的办公桌上,今天的报纸,他正饶有兴味地读着,读到兴处,大口呷口茶,旁边的孙天鸣已经续了三回水了,他都浑然无觉。

    这个相比案情通知自然要糙了点,不过经过记者的妙笔,可比那些干巴巴的公文有意思多了,老跋毛大广被形容成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瘸贼,手下这帮贼众个个身怀绝技,否则你无法说明什么人就搞了那么多贼赃不是?几台车、成套的作案工具、挥霍剩下的现金以及老跋鞋里、腰带里藏的黄金,其实这本身就像一个传奇故事。

    “干得真漂亮,这比你们搞个凶杀大案子还有正能量,一方面外树我们刑jǐng和形象,另一方面,也能唤起全社会正义感………好,写得好,干得也好,小孙啊,哟,咋还让你站着呢,坐坐……叫你来我有个想法啊。”孔支笑着道,看孙天鸣有点谦虚地坐下,他直说了,敲着报纸道着:“你说这个……真是反扒队整得?”

    孙天鸣异样了下,知道支队长顾虑在何处了,(街)路面犯罪是个跨界责任,轻一点就是治安、重一点就是刑事,那个反扒队也是个边缘设置,名为刑jǐng,不过归治安支队统管,否则就不会大量使用协jǐng了,一念至此,孙天鸣很严肃地汇报道:“没错,确实是他们全程搞的,我们多少悬案忙着呢,肿瘤医院这拔贼搅得我们昏头胀脑,不得已把他们请来了……没想到,无意中请来尊真菩萨。”

    “这个……”孔支队长踌蹰了片刻,马上改话题了,直道着:“这个也无所谓嘛,天下jǐng察一家人,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再怎么说也是你们三分局直属大队审下来的嘛。”

    “不过主要嫌疑人,是他们审下来的。”孙天鸣插了句,又噎了支队长一下。支队长真愣了,愣着不服气地道着:“不能这都成全才了吧!?刘星星是个没地去的老人,不能修炼几年,成jīng了吧?”

    孙天鸣跟着支队长笑了笑,把大致情况讲了下,特别是抓人的时机的选择,审讯巧妙的抓点,让支队长眼睛又滞了几回。

    人才呐,队伍里就缺这种什么脏烂事都敢接手的人才呐!敢这样审人,不是没有这种刑jǐng,而是没有这样天姿陪颖、自学成材的,此时孔支队长甚至不相信这是jǐng校能培养出来的人物。

    “这样,小孙,我把我这个想法直接跟你说,征询一下成不成……”孔支队长真的下决心了,直道着:“我觉得这几个人放反扒队,屈才了,实在屈才了……你觉得呢?”

    “有点。”孙天鸣点头道。

    “对嘛。”支队长抚掌道,大遇知音之感,直劝着:“你出面,把他们借调到你们队……手续呢,我想想,随后办。”

    “借调?”孙天鸣奇怪地道。

    “本来可以直接调,谁知道有俩新人摊上点事,不好明调了,另一个叫什么余罪的,刘星星居然敢抗命了,不放人了……我一查三人的工作手序,哈哈,这三个人的手续居然还在市局人力资源部挂着,他没治了……这个余罪呀,好像先前在特jǐng后勤装备处呆过,应该有两把刷子,我觉得是个人才,咱们一线就缺这样的人才呐。”孔庆业支队长惜才道,看样是真可惜这样的人才埋没在反扒队。

    何止两把刷子呀?孙天鸣队长想想这货曲里八拐的馊主意,暗道着了句,不过支队长的想法,他不敢忤逆,而且看领导高兴,把自己窝了好几天不敢说的要求提出来了,小心翼翼地道着:“孔支,这个事我去办……那个,就是有点小事,能不能……”

    “直说,许可范围之内的,什么时候没满足你们了。”支队长道。

    “能不能给我们匀辆车。”孙天鸣说出来了。

    “车?上半年不刚配过办案车辆,又不够了。”支队长不悦了。

    “不是队里不够,而是队办没车了。”孙天鸣道。

    “你的车呢?嫌不好,想换。”支队长拉下脸了。

    “不是,输了。”孙天鸣道,他决定直说,这个领导都有点恶趣味,心情不高兴了,文具都不给你批,一高兴了,经费全给你办。

    “输了?谁敢赢辆jǐng车开出去兜风?”支队长瞪大眼了。

    “就反扒队的,那个叫余罪的……当天我们协同办案,抓回二十几个嫌疑人了,他和我打赌,说五分钟审下毛大广来,我不相信,就和他赌了……”孙天鸣简要地道。

    “五分钟?”支队长一惊,伸了个巴掌,展开了五根指头,这几乎是脱出刑侦正常思维的事了,他惊讶地道:“然后呢?”

    “然后不到五分钟,他就把人拿下了。”孙天鸣道,看把支队长震惊了,一摊手,车的去向明了了,自然是反扒队的开走了。支队长愣了好大一会儿,然后仰头哈哈大笑,笑了半晌脸sè一整一指孙天鸣道着:“活该,你骑自行车吧……年底破案率指标完成再来给我提这个事……呵呵,真有意思啊,哈哈,什么时候咱们队伍里也有这号人才啊,哈哈……”

    孔支队长笑不自胜了,孙天鸣一块石头也放心里了,倒不是缺车坐,而是这个事终究得放到台面上,现在看来,没事了,他保持着恭谨的态度要准备告辞的时候,支队长的办公室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省厅的,他随手拿起来,一看脸sè浮现的笑容,八成是上级来电,就听支队长像他这个小队长一样恭谨客气地问候着:

    “李处长,有什么指示……哈哈,再怎么说您是上级嘛,不用指示用那个词?……哦,反扒队呀,理论上归口我们管理,不过主要是治安上管着……他们队长叫刘星星,副队长叫苟永强……去那儿,哎哟,直接说嘛,我接您去……好好,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把最优秀的侦查员介绍给您……”

    放下了电话,这回急了,起身就走,看到孙天鸣,他急sè匆匆道着:“走,正好,你和我一起去,这群毛贼,居然把外宾的贵重物品偷了,捅到省厅了,省外事处李处长亲自下来了……还有省委办公厅的领导,这事很敏感,千万不能大意……哎对了,小孙,反扒队这几个小子成不成,名声都到省厅了?李处长点名要找他们。”

    “没问题,别的不敢说,抓贼绝对行。”孙天鸣点头道,眼前闪过那张貌似忠厚,实则jiān诈的脸,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来的如此信心。

    支队长的专车,直驶省厅,不一会儿从省厅大院出来,一辆车带了一个车队向坞城路驶来了………

    ……………………………………

    ……………………………………

    “我儿子……”

    “这是我儿子……”

    “看见没,我儿子,jǐng察……”

    老余红着脸,走进了副食果品批发市场,好大的一个市场,十六轮的货厢整整排了两列,老爸还是联合的几家果贩一起进货,到这地方,都算不上大户,那行也有巨无霸,不对于余满塘而言,今天好像他是最大的巨无霸一般,认识的,不认识的,一揽儿子,得意的介绍,这么这jǐng察儿子,还真给老爹增辉不少。

    “我儿子……老五,咋自己干上了?”余满塘问正装货的伙计,租的车,司机可不管装货,天气越凉了,这些南边运来的水果可着不冷,同来的五叔顾不上欣赏老余的jǐng察儿子,拉着老余说了一通,余满塘一听,二话不说,和老五吭哧吭哧扛上货了。

    搁这地方,余罪可像个闲人了,刚要帮把手,老爸拉住了,就是嘛,这么锃亮的jǐng服,这是国家干部,咋能干这活,老余把儿子晾过一边了,又过一会儿,余满塘满头大汗,酒意去了几分,放下一箱时,却找不着儿子了,咦,多了个帮工……咦,再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罪早把jǐng服扔回车里了,穿着小毛衣,加入到保卫果品的行列了。

    “哎呀,这咋能让我儿子干这活呢?”老余好不心疼,不过心里暖洋洋的。

    “这还差不多。”老五此时才看过眼了,笑着道:“知道心疼爹的,那才叫儿子。”

    “废话不是,也不瞧谁儿子,切。”老余瞅空又得意上了。

    “拽什么呀?现在养儿女都他妈是讨债鬼,不把爹妈这身油水榨干,他们就不消停。”老五感慨地道。

    “我儿子不一样,从上大学,我发现他长大了,一毛钱不朝家里要,还时不时给我往回捎东西……要我说呀,还是当国家干部对,瞧我儿子,没干几天,人家单位都给发车,公家车、公家油、那像咱们个土鳖,租个车都抠抠索索的。”老余道着,又是一箱扛到了膀上。

    三个人来回装着货,余满塘奔得呐,那叫一个来劲,每每父子照面,老余是呵呵一乐,儿子嘿嘿一笑,都不用对照,绝对是CCTV里标准的幸福笑容。

    停在批发市场外的车里,jǐng服扔着的座位上,手机,一直在响着、震动着………

    ………………………………

    ………………………………

    “没人接。”刘星星队长紧张兮兮地道,孔支队长脸sè不悦了,李处长更不悦了,省城这地方,标准的庙小菩萨大,省厅里出来一个,随便都是地市局长的等级职务,更何况今天随便一出来,不是一个,是一群,把刘星星队长招待得呀,满头冒汗。

    “其他两位呢?”李处长问。

    “就回来了……马上就回来了。”刘星星队长道着,招着手,苟副队赶紧地奔下去,又到门口接去了,电话已经催了N次了。

    哟,终于回来了,那哥俩从车上下来,骆家龙一看门外和院里停的车,眼神紧张了一下,立马驾车逃逸,鼠标和李二冬不开车,中午喝得可不少,勾肩搭背,回来时路过西苑路看了下在服装店打工的细妹子,哎哟,把李二冬羡慕得呀,直夸鼠标,尼马拣了个好媳妇,不要车不要房,幸福死了。鼠标却是倒着苦水说,幸福个毛呀,你天天晚上抱同一个女人睡睡试试?累还是次要滴,关键木有激情了呀……

    两人呲笑着,苟永强副队早奔上来了,拉着两人就往队里奔着,打断了两人疑惑,快速地道着:“省厅和支队来咱们队里了,不要乱说,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最好是不知道啊,砸了锅刘队可担不起那责任……”

    话没说完,已经奔进了队部,也就是平时签到签退开小会的地方,一进门一看五六位高阶的jǐng官,再一看肩上闪闪的星星,两人一顿身,一仰头,敬了个礼:“报告,严德标奉命报道。”

    “李二冬奉命报到。”李二冬道。

    不料奔得急了,一挺胸一虎气,吸凉气了,鼠标酒嗝呃了声,不知道是风吹还是给惊着了,此声一出,队部静得像绝地,李处长回头不悦地看刘星星,孔庆业支队长可看不过眼了,指着鼠标就训着:“怎么搞的?上班时间还喝酒。”

    “报告。”鼠标一挺胸,又敬一礼朗声道着:“我是下班时间喝得。”

    “那你这样,还能上班吗?”孔支队长不悦地道。

    “报告。”李二冬敬礼了,朗声道着:“队长不让我们上班,让我们写检查。”

    这倒是真的,孔支队长不吭声了,狠狠地瞪了眼,早知道反扒队的孬jǐng痞jǐng多,今天算是见识了,省厅外事处的李处可是位文官,那和这种痞jǐng打过交jǐng,看两人喝得有点迷糊,站着还打摆,而且本身长相都像个作jiān犯科的嫌疑人,他不确定地问孔庆业道:“孔支,你确定,就是他们?”

    “过来。”孔庆业也不太信,招手叫着孙天鸣队长,孙天鸣点点头:“就是他们俩,不,还有一个……关键是余罪。”

    “哦,那……那人怎么没来?”李处长问。

    孔庆业回头盯刘星星,刘队道着:“电话没人接,今天他轮休……真不是故意的,从国庆前开始,到现在都十一月三rì了,四五十天,一直就在岗上,天天忙。”

    “别摆功了,关键时候好,那是一好遮百丑,关键时候不好,那叫一丑煞百美……刘星星,再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把人给我找回来。”孔庆业支队长惯有的硬朗作风出来了,这话听得省厅若干来人非常满意了,刘星星留了个心眼,拽着鼠标和李二冬,出门低语了几句,这倒好,几个电话一拔,坞城路,小商品市场,骑电单车的、开面包的,不找贼了,都遍地在寻着余罪了。

    好在都是jǐng察寻人方便,鼠标和李二冬知道在果品批发市场,也就三五个市场,不到半个小时,找到泊在市场外的jǐng车了,一行人奔着往市场里去,哎哟喂,鼠标瞧见了,拉着大伙瞧。余罪累得吭哧吭哧上货,刚上了半车。一看鼠标来了,喜sè外露地道着:“哎呀,这才是兄弟啊,叫来这么多帮忙的。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

    “哎。”鼠标一应声,颠着小步就要去扛东西,刘星星队长却是急了,上前来拽余罪,情况一说,余罪一摊手:“我知道案情重要,那我爸不重要了……太阳一下山,果品不出库了,今天人又多,雇不上人呐。”

    “那是省厅来人。”刘队长强调着。

    “那我这还是老家来人呢。”余罪不悦地道,他经历了那一次,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不,把刘队长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余罪眼珠一转悠道着:“刘队,那赶紧呀……给我爸装完货,咱们马上回去。”

    “哎,对……快快,都来干活,把人都叫来。”刘星星队和嚷着,捋着袖子袖子干上了,不一会儿,又来了若干队员,啊哟,一窝蜂似的搬东西的,把余满塘给惊讶得呀,拉着老五道着:“服气不,我儿子是jǐng察,让他们来,他们不敢不来。”

    这话恰让刘星星队长听得,他一个趔趄,噎得差点栽个跟头。

    人多手快,还真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事情搞定了,余满塘结算了货款,叮嘱了儿子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上路,上车前才想起来了,又奔下来,给儿子塞了几张钱,指着一干反扒队员道着:“当jǐng察也不能白使唤人……给兄弟们一人弄包烟,看看,这位老哥多大了都,还来帮忙……老哥,记住我这车号啊,下回来,还叫你搬。”

    那“老哥”俨然是反扒队队长刘星星,众队员一阵好笑,余罪要介绍,一想算了,给老爸解释清这么jǐng察不容易,好容易车走,这边火急火燎早催几遍了,正副队长乘着车,后头挤着鼠标和李二冬,风驰电掣朝反扒队回来了…………

第26章恍见旧识

    “失主是个美籍比利时人,化工专家,受聘于RX公司,这个公司技术入股我省的宁大煤矿,而且正在做省煤化工一项合资招标项目,他在机场丢失的东西好像是有关RX公司的一项核心采掘机械技术,以及他们招标书,还有大量的电子技术资料,行李是被人冒领走的,根据治安支队前两天的调查,应该是有人顺手牵羊偷走包裹单,然后冒领走行李………现在老外急火了,先是在机场抗议,后来又跑到省府抗议,省府也没办法,派办公厅秘书陪同着把人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了,我听说呀,这家伙,两天跑了十八趟,就差在省厅和公安局打地铺了,上面领导都急毛了………”

    副驾上刘星星队长,大致介绍着案情,说得很郑重,甚至有点紧张,毕竟是外宾。天天和毛贼打交道,和老毛子打交道,那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余罪开着车,没接茬,笑了笑。

    抓不尽的天下毛贼,他已经习惯了,当贼的盯人,只看下手目标的好坏,可不管你失主中外。他不吭声,后面的李二冬发言了:“抗议个毛呀,让截访的出面,扣起来,遣回原籍。”

    刘队长眼睛一滞,气着了,还有更猛的,鼠标来就对这么多领导集体逼宫反扒队不满,拍着大腿道着:“这叫什么事吗?普通人丢了东西,自认倒霉;外国人丢了东西,jǐng察就得倒霉?太不对等了,刘队,咱不伺候啊。”

    刘队长扭过头,吧唧吧唧一个给了一巴掌,这两小子呲笑着,不吭声了,话说在这个边缘队伍,从上到下也算是同气连枝,刘星星知道,这些小队员,怕是在为他叫屈,要办得好,也就抓个毛贼,不是什么大事。

    可办不好就惨了,毛贼都抓不住,你说你什么玩意,配当jǐng察么!?

    反正吧出身不好,这不,jǐng容jǐng纪大整顿,派出所毛病的不挑,刑jǐng队的问题不找,就找反扒队,这儿好找呀,一找一堆问题,而且理由更好找,协jǐng太多,整体素质自然提高不了。这次查问题,一不小心,把李二冬和鼠标捎带上了,两人对此早有微词了,就事论事争辨上了,一个说该着航空管理部门负责,找不回来赔人家活该;一个说该着治安支队负责,好歹咱(街)路面打击犯罪侦查也算刑jǐng里的一号。反正不管怎么争吧,说破天也轮不到反扒队,既不是辖区、也没有这项职责。

    “你怎么看,余罪。”刘队长问,不理会那俩心里有芥蒂的了。

    “不知道,就听了您介绍了几句,怎么可能知道?”余罪道。

    看余罪这么慎重,刘星星队长叫着车往路边停,停下车时,刘星星队长也慎重了,开口就是一句:“小余,有些话我这当队长的不该说,可到这份上,又不能不说,你得正确对待啊。”

    “什么意思?”余罪懵了下。

    “意思就是,千万别逞能,这个事不好兜,你办不了吧,贻误时机,肯定得挨批;你能办到吧,显得人家其他jǐng种和那么多同行无能,所以得悠着点。”刘队长道。

    余罪愣了下,在老队长眼中看到了忧虑,但凡这个年纪还窝在带副字科级的位置,凡事都会这么瞻前顾后,忧虑重重,他还没说话,鼠标明白了,气愤地道着:“这叫什么事嘛,办了他们脸上有光;办不了给咱们自个抹黑,不干不就成了,他们另请高明去。”

    “不好往外推吧?市里的、省里的,连开车的司机jǐng衔都比咱们高。”李二冬凛然道。

    刘星星看了后面这两货一眼,其实,这倒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办法,他就担心孩子们太过年轻气盛,在这种条件下挫折一下子,恐怕以后都没有翻身机会。

    “明白了,走着看吧……不过你们想过没有,领导要往你脑袋上扣责任,你想躲都没门。这事呀,八成得接下来。”余罪笑了笑,拧着车钥匙启动了。

    刘队长看着余罪,心里跳了跳,暗道了句还是这位有眼光,已经做好担责的思想准备了,这样也好,倒省得受了挫折,再让他这队长来做思想工作了………

    ………………………………

    ………………………………

    找人足足耗费了两个小时,这个磨叽,省厅那位李处长早坐不住了,就在众人等待的时间里,省府、省厅的电话来了若干,那位国际友人,已经通过远在京城的大使馆提出抗议了,省厅崔厅长严令麾下刑侦、治安、巡逻、想尽一切办法寻找线索,务必帮助国际友人找回失物。

    来了,正主终于来了,治安支队长推荐的一个月抓了二百多名街头毛贼的猎扒奇人,刑侦支队推荐的五分钟审下老贼来的小jǐng,被一群反扒队员簇拥着进院子了,刘星星队长不迭地带着人进了会议室里已经久经的上级来人。

    即便就脾气最好的此时也等急了,多大个人物似的,明明就是一名jǐng员嘛,而且明明其貌不扬嘛,眼看着余罪进了会议室,一个普通而又普通的小个子,比众人料想中的形象都要差上几分,进门规规矩矩的敬礼,然后就乖乖地站在一旁,似乎在有意识地把队长刘星星往他前面推。

    刘队长那受得起,赶紧地介绍着来人,偏偏他也认不全,还是省厅外事处的李卫国处长一个挨着一个介绍着,支队长孔庆业,省府办公厅的秘书韩兆琦,省化工研究所保卫处的方步远,一个挨一个介绍着,在门口的鼠标纳闷了,悄悄和李二冬说:咦,都是处!

    介绍完了,一大群中年男,此时盯上传说中的猎扒三人组了,被一大群中老年男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都是处,有人在审视着鼠标,似乎怀疑这个小胖子实在有浪得虚名之嫌;有人在看着李二冬,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jǐng察编制内的人,毕竟反扒队大部分都是协jǐng。当然,更多的人在审视着余罪,等着他开口,孔庆业支队长倒是稍稍讶异了一下下,这孩子不错,最起码没有怯场。

    呃……又是一个酒嗝声,鼠标下意识地捂嘴,被人看得紧张了,酒意又泛上来了。他一嗝应,像是有魔力一般,李二冬也跟着嗝,惹得支队长和省厅那位处长很不悦地盯了刘队长一眼,刘队长低着头,实在不好意思再找个理由解释了。

    “怎么样?小伙子……还没听你说句话呢,你可是咱们jǐng中新晋的抓贼高手。”孔庆业支队长好歹给了个笑脸,这个气氛实在太沉闷了。

    余罪笑了笑,很中肯地道着:“一般失窃案件,找到了最佳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之内,现在最佳时间已经过去了。再说这个案子,我们也未必专业,我们主要针对的是街头扒窃,可这个案子,是在管理相当完善的机场发生的,咱们那么多高手肯定参与了,我们……”

    余罪的脸上为难之情很甚,潜台词很明白,那就是“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去了”。如果在功劳面前这么谦虚一下还是让大家欢迎的,在案子面前可容不得这么谦虚,李处长没吭声,看了孔支队长一眼,两人看样早商量好了,孔庆业支队长直接道着:“态度端正这是对的,可信心不足,就不可取了……这样,老刘,把你这几个人借给我,到机场试试,现在火烧眉毛了,还分什么刑侦治安,连崔厅长都亲自到现场了,走,马上走,找到失物,我亲自为你们庆功。”

    公安干部,典型的拍脑袋决定,从来都是一挥手勇往直前,不容分说地拉着余罪,一行人簇拥着出会议室,省厅来人了,支队长自然不敢慢待,把余罪、鼠标、李二冬三人叫上自己的车子,一行人风驰电掣直向距市区尚有二十余公里的机场驶来了………

    好大的飞机、漂亮的空姐,以及死贵的购物,这些差不多就是机场给余罪几人的印像了,到机场时,三个人和数月前来时活脱脱的土鳖样子没改观多少,看着机场起落的飞机赞叹,瞄着来往的美女流口水,李处长边走边联系着,把这一行人直带到了机场航空管理处的一层,嘭声一个中控大门开时,顿时把余罪三人惊得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

    jǐng察,全是jǐng察,足足二三十人,有地方上的,有机场空勤上的,一个个面sè凛然,如临大敌,似乎正在开什么案情研究会之类的,李处和对方带头的一位耳语了几句,一回手指着余罪几人道着:“同志们,刚刚从坞城路(街)路犯罪侦查大队请到了几位猎扒高手,看看他们能不能给大家帮上忙……辛苦了啊,各位,这个案子省厅崔厅长发话了,必破,不仅仅关乎到我们全省jǐng察的声誉,同样也关乎到机场的名誉。来……介绍一下。”

    依次介绍过了余罪、严德标、李二冬,三个人的年纪搁这种地方,和顽童没什么两样,就那些jǐng察看他们眼光,也像在审视一拔顽童。而且对于省厅李处长临时插人,看样子多有不满,会议中止,领头的招待李处和省府几位领导了,安排着一位参案人员把余罪三人领到隔着几间的房间,电脑、沙发、饮水机配置得一应俱全,这地方的管理就是上档次,不一会儿刷了三张卡、给了个用户名和权限密码……得,自己到电脑里看案情进展吧。

    人一走,鼠标呼咚声躺到沙发上,紧张的情绪好容易舒缓了,咧咧地道着:“睡会儿……哦哟,还不如关在家写检查涅。这么大阵势,吓得老子心律失常了。”

    “喂喂,看空姐去。”李二冬却是兴奋地道,他站到窗口,看到楼外正有一队安检的空jǐng在cāo练,又是兴奋地问余罪道:“余儿,这儿的jǐng种和咱们是不是一个系统。调这儿多好。”

    “刚来几分钟,怎么就让你沉迷了。”余罪也凑到窗口了,一看下面列队的,背手、叉腿,雄纠纠气昂昂地站着两列女安检,登时吸溜了一下口水道着:“哟,好地方,在这个当jǐng察,绝对没有生理饥渴问题。”

    “看什么呢?”鼠标听得两人这么上心,一骨碌起身,趴到窗口了,一看,把标哥看得睡意顿消,哎哟,纤手一甩,齐刷刷;粉腿一迈,也是齐刷刷的,他回头对两哥们道着:“你俩都错了,呆这地方,只能加重饥渴的程度,算了,我睡觉吧,省得看美女多了,回家看细妹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余罪和二冬笑了,取笑着鼠标的惧内倾向,看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机场的正事,余罪打了电脑,这里的jǐng务系统和天网不是一路,不过大致相当,用权限可以浏览整个案子的进程,事发时间是一多天了,接案48小时的进展,也没什么看头,也就是截取了失主的几段视频,以及报案的相关资料。

    “喂喂,等等……这是什么?你看签署单位……”李二冬看着的时候突然指着发言了,让余罪退回来了,余罪又重新打了忽略过了一份件,再标志时,奇怪地问:“怎么了?一份询问材料。”

    “不是,你看署名………涉外jǐng务联络处,民航分局,这是他们处理不了,才推到刑事侦查上。刑事侦查也搞不定,又把咱们街路面侦察给拉来了。”李二冬道,那份影印件是案发初期的对失主的询问笔录。他关了件道着:“肯定是要先内部处理,处理不了再从外部想办法呗。”

    “不对,问题是现在从刑侦上又推到了咱们不算刑事也不算完全治安上的单位。”李二冬又道着,对于此事有点忿忿不平了,案发已经四十八个小时,找不到失物,抓不到贼,这时候了才想起,把反扒队的叫来,让反扒队接着往下干,可能吗?就是个白痴贼,也应该走得没影了吧?这么多监控,那怕有一点蛛丝马迹,早被他们刨出来了。

    “纠结这些有什么意思。”余罪翻查着录像,仔细看上了,他边看边无意识地道着:“其实呀,我也很好奇,在保安这么完善的单位做案可没那么容易……在羊城的时候,我开始就混在机场,那儿的贼并不多,而且像偷走行李这种事不多见,毕竟丢了机场管理方面要负责的……偷行李那如偷个钱包啊?行李里有现金的概率太小了。”

    “好奇心害死猫啊,你想过没有啊,万一什么也整不出来,咱们灰溜溜地回去,又成笑话了。”李二冬道。余罪笑着反问道:“哟,你小子什么时候有集体荣誉感了?”

    “我其实一直就有,你没发现而已,那个货是真没有。”李二冬道,他倒了杯水喝上了,余罪回了下头,哦哟,鼠标哥倚着沙发,睡得正备,呼噜声音已经出来了,睡觉的样子都像在幸福里倘徉,脸上的笑容可掬,像看到了空姐准备偷香窃玉一般。

    二冬的水放到桌上了,余罪不经意地看到了,有点奇怪,看这位伙计时,他更奇怪了,李二冬正痴痴地看着他,他抿了口水笑着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小子是不是开外挂了?”李二冬莫名地问。

    “外挂?”余罪不爱玩游戏,一下子没懂。

    “就是作弊。”李二冬道。

    “作什么弊?”余罪愣了下。

    “装什么装?咱们都一窝出来的,你怎么就知道贼在哪儿?前天我还和老骆说了,他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好像从羊城回来,一下子变了好多。”李二冬讶异地盯着余罪,似乎像在找这家伙的外挂开在什么地方。

    “你觉得我变了,我觉得你还变了涅……最起码游戏玩得少了,不那么熬夜了,现在更好,也有集体荣耀感了,呵呵,我觉得今年评优秀jǐng察,你小子说不定榜上有名啊,呵呵。”余罪笑着,抹了李二冬一把脸,李二冬却是脸sè懊恼地道着:“玩个毛呀,让你催着抓了一个月贼,回去累得就跟死猪样,玩游戏?想撸一回都没那情绪。”

    说得好不幽怨,余罪jiān笑着,又说起了jǐng校那拔货半夜洗内裤撞面的事,两人呲笑着,正数着谁撸得最多,数来数去,应该数jīng力最过剩的牲口张猛,那货什么时候去他宿舍都有晾得内裤,鼠标坑他的时候,就往内裤上喷辣椒水,喷得牲口哥后来改习惯了,不穿内裤了。

    边看着枯燥的监控录像,两人边说笑着,一幕幕回想起来,jǐng校说起来怕是此生呆过的最好的地方了,而现在各奔东西,即便在同一座城市里,等闲也见不着面,余罪没发现李二冬很念旧,一个个数来,牲口、狗熊,他去二队找过几次,都出勤去了。豆包在禁毒局下设的一个jǐng犬训练基地,离市区还有几十公里。老骆在信息中心,内勤比宅男还宅,甚至于董韶军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毕业后,连汉jiān到那儿了都不知道,他在内网名字上搜索了一番,愣是没找着下落。至于那些已经回老家的,有些连联系也断了。

    这是一个大熔炉,不知不觉,就被煅成了一个具有共xìng的模子,余罪看了失落的李二冬一眼,如是想着,谁可能想到,那帮调皮捣蛋的jǐng校生,大部分都当了jǐng察,都已经在自觉和不自觉地在为这个职业拼命了。即便就是特立独行的他,也不知不觉的溶入到这个团伙了。

    不对,是团队!

    一遍……两遍……第三遍……第N遍……

    中午喝了点酒,连李二冬也伏桌睡上了,余罪在枯燥中的录相前观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抽烟的嗜好,一支接一支抽着,盯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嫌疑人,是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子,在行李输送台上,从容地拿走了外宾的行李,根据失主反映,那个行李包装着刚刚在京翻译完成,而且打印装帧好的标书、技术资料以及笔记电脑,密码存储设备等物,因为顾及安全才走空运,谁可料到偏偏在空运上出了差错。

    心理素质相当好。余罪看到那人伸手提出行李时坦然没有一点迟疑的样子,很确定地道。

    是有预谋的,行李托运单和机票贴在一起,他拿着东西是如何走出去的?前提肯定要拿到单据。或者,制作一张假的单据骗过出口验票的安检,可能吗?

    似乎可能xìng不大,他又返回来,找着失主的报案材料,果不其然,正是因为下飞机找不到机票,失主才着急了,联络着机场的管理处,不过等确认身份之后,行李已经不翼而飞了。而目标在监控里只留下了一个戴着帽子的影像,这个拙劣的办法能把一切高科技拒之门外,jīng度再高的恢复和成像,也看不到那张脸。

    简单而且巧妙,高手的风范。

    余罪笑了,他放弃了先前的想法,回头又重一级目录里开始往下找,这个案子用行话说叫“领导和上级高度重视”,电子案卷的分类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从失主的身份介绍到航班明细,以及当天所在乘航班的旅客名单、身份证记录都做为侧面材料准备的清清楚楚。

    这些应该用处不大,这么巧妙,应该排除临时起意盗窃的可能。他如是想着,找着一级目录里标为非保密资料的视频件,那是从下飞机开始到发现东西丢失的几段视频。

    咦?失主居然是位女xìng,一对,两个老外,个子都在一米**左右,在视频里看得格外清楚,两人身边还有两名中方的随从,像是翻译,行经重桥进入大厅开始有了监控,重桥里的一段应该没事,仅容两人通过,空间不大……那难道是,余罪眼睛一愣,像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下意识地一摁暂停,可那熟悉的东西却消失了。

    又重头看,没有发现,他不死心,开始一帧一帧地放,到一个让他狐疑的节点上,停了,他的眼睛愣了,看到了在离开机场的通道一侧,刚刚从卫生间转出来的一个人影,侧面的,女人,那个倩影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在摸自己的脸颊。

    突然间他猛吸了一口凉气,像注shè了一针吗啡,jīng神亢奋度提到了极致。

    是她,是把他逼上猎扒之路的女贼,从一个月前拼命捉了二百余贼,每每捉到他,总是拿着画像问下落,每每那些贼茫然一脸,说不上来,久而久之,那副倩影已经像嵌在脑海里了一样,即便是她换了一身窈窕的秋装,余罪仍然从侧面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一刹那,他收起了懒懒的心散,兴趣和好奇在驱使着他,盯着监控的画面,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不过仍然错过了,仅仅是一个高度相似的侧影,就那么一闪而过,再翻查其他地方却又消失了。又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过,他很肯定,这不是巧合…………

第27章群英荟萃

    整十八时,从机场路外陆续驶来了若干辆jǐng车,或直驶地勤出入口,或泊在停车场外,车上下来的或是三五一队、或是七八一组的男子,形sè匆匆地向航管主楼奔去,如果你再仔细点看,一定发现他们异于常人之处,个个步履飞快、神sè冷峻、两眼犀利、双眉紧锁,绝对像大片里时刻准备拯救地球的那种主角。

    事实上,这事办得比拯球地球还累了,五十个小时了,民航公安分局为主力,市刑侦支队、治安支队分别抽调jǐng力参案,还调来了全市七名以破获盗窃案知名的老刑jǐng,从监控入手,作案人、作案方式、逃逸方式,一步一步追查,甚至还有老刑jǐng拿着拍下的嫌疑人截图到看守所询问那些服刑的老贼,动用的jǐng力已经数十人了,仍然是收获不大。

    十八时四十分,外事处李卫国处长带人在路口恭迎着,救命稻草抓了一根又一根,都不抵事,一点线索也没有。可没办法,还得一根又一根找,这回呀,找了根粗的,把省厅刑侦处的老处长许平秋请来了,外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可在公安系统,许处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前半年独领一组小队远赴羊城侦破新型毒品跨省贩卖案件,一度使这位快退下来的老人又名噪一时了。

    来了,车来了,分局长刘涛紧随着李卫国处长迎上来,从车里下来一位笑呵呵的黑面老头,见面就拱手道歉:“李处,对不起啊,来晚了……厅里推荐去学习,我可是八百里加急赶回来的。”

    “别说那没用的,我们这里可仰仗您老人家了……崔厅今天一天八个电话问我进展,我真没法交待呀,再拖下去,就要成国际事件了。”李卫国苦着脸道,这事不属他管理的范畴,可没办法,谁让是国际友人丢了东西呢,种种交涉都要通过外事处,他这个位置首当其冲了。

    “老规矩啊,丑话说前头,找到了别谢,找不到别怨,在破案上,谁也不是神仙。”许平秋笑着道,惯用的语气,不敢把话讲得太满,对于一位老刑侦来说,不怕你案子做得大,就像案子太小,而越小的毛贼,相比那样有xìng格有特xìng的江洋大盗可难抓多了。

    “一定能找到。”李卫国兴奋地道。还是拿着崔厅的令箭才把许平秋请到的。

    “这位是……”

    “民航公安分局长,刘涛,您好,许处长。”

    “别客气,大致案情我在路上了解一下,你说说情况……”

    刘涛整整jǐng容,边走边严肃地介绍着情况,他道着:“……机场发生这种行李丢失案并不多,这里的治安相对较好,特别是在遍布探头的机场大厅作案,以前除了些小偷小摸,我们还没遇到过……所以我们判断,此次作案目标明确,就是奔着两位外宾的行李来的。”

    “对,这点基可以肯定。”

    “第二是手法熟练,干得无声无息,基没有引起多大动静,而且,除了一个戴帽子的监控画面,我们没有掌握更多情况,这里的每天的客流量在一万七到四万二之间,对我们来说排查的难度就大了,我们的排查已经把机场周边的大巴、公交、出租和载客的私家车捋了两遍,根没有什么发现,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嗯,没错,应该不是普通的毛贼,普通的毛贼不会有意识地去偷那笨对普通人来说根不值钱的东西。只要盯旅客随身的贵重物品和现金。”

    “这就证实了我们第三个怀疑,我们怀疑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策划的盗窃,两位外宾供职于RX公司,这是一家大型采掘设备制造企业,我省宁大煤矿公开招投标,标的在六个亿左右,投标的单位,国内国外一共有七八家,此次两位外宾专程赶到我省就是参加下周的招标会议,而现在,标书、设备模型、技术资料一并丢失,传出去,别说招投标了,恐怕就他们公司也要蒙受损失……”

    “所以,就通过大使馆向我们提出抗议?”

    许平秋顿了顿步子,笑了笑,那两位却是很尴尬,丝毫不觉得这话里有可笑的成份,又走几步,进了地勤出入口,李处长领着路,许平秋随意地问着:“李处,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凉话我得说几句,这事可是盲人摸瞎马,谁也没谱,不过按正常的思维考虑,如果刘局长的假设成立,失窃的物品恐怕已经易手了,两天时间,能干很多事了。到那时候,即便查出来,你还是交待不了。”

    “是咱们交待不了。”李卫国强调道。要使劲把许平秋和自己往一块绑了。

    许平秋眉头一皱,愣了下,又笑了,他笑着继续道:“对,咱们交待不了,所以你提前得把后路想好,怎么应对厅里和部里的问责……这个责任很大的啊,说不定你的仕途就止步于此了。”

    “先别说那后话,我现在就发愁,那怕把我赶到基层查户口去,也不想就这么一天被人十几个电话催着,您老不知道那俩老外多难缠,直接到省府闹,省府电话一过来,找的直接就是我……哦哟,老许,你不知道我受得什么罪,天天失眠,看着电话就恐惧。”李卫国处长倒着苦水,看来苦衷不是一般地深。许平秋又是不冷不热应了句:“这充分说明呀,你没有习惯mín zhǔ氛围,在国外,人家可以直接找总统的。”

    李处长脸sè一糗,刘局噗声笑了,一笑又觉得很不合时宜,马上敛着神sè,许平秋却是转着话题问着李卫国收罗的阵容,一听这话,李卫国来劲了,数着请到的能人,刑侦七大队的副队长贾希杰,七队的辖区内有数个钢厂厂区,而这个副队长也以侦破盗窃案著称;治安支队的外勤队长王冲生,以侦破两起工矿机电盗窃案被选中,特jǐng支队的排查组长尹南飞,以追踪著称。还有杏花岭分局的杨永亮,从jǐng三十年,侦破入室盗窃案件上百起。最让许平秋发怔的是,居然把市局已经退二线,在罪案研究室挂职的马秋林也请来了,这个奇人,就他见了面也得叫声师傅。

    “你不这胡闹吗?既然已经请了这么多高手了,你叫我干什么?”许平秋难为了,小辈还好说,总不能指挥那位前辈去吧?

    “多几个高手,总没坏处嘛,许处,这里头就数你职高,你来带头啊,不是我说的,崔厅长建议的,谁不知道您老的大名啊,跨到禁毒局都能连下大案。”李卫国将着许平秋。

    “那不一样,毛贼可比毒贩难抓多了,李处,这不合适啊,我从jǐng时候马秋林就已经是队长了,你现在让我指挥人家,这…这简直是根不顾忌老同志的面子嘛。”许平秋不悦地道。

    “就一个老同志,我就打了个电话,他主动请缨来的……剩下的都是小辈。还有您老的部下。对了,还有反扒队也来了几个。”李卫国不迭地道着,生怕许平秋心气不顺,可不料听到反扒队名字,许平秋脱口而出道着:“余罪,你请得人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跳出来的名字就是他,而且毫无意外,李卫国处长点头道着:“对呀,您老也听过他的大名了……哎哟,不过闻名不如见面啊,有点太年轻了。怎么了?许处?”

    看许平秋愣了,李卫国处长以为又办错了,直道着那几个娃娃实在不中看,屁股坐不稳,刚来没几个小时就不见人影了,忙成这样,也没来得询问,实在不行打发回去,不料许平秋脸sè一缓,却是笑着道:“没事,留着吧,反正你请的大部分都是闲人,又不多他们几个……走,见见面去。”

    一行三人,迤逦进了航楼的主楼一层,会议室里已经聚起了这拔jǐng中能人,听闻是许平秋出面指挥侦破,年青点的有点兴奋,一见面,又是如此地和霭,顿让几位后进受宠若惊,即便是年龄较大的马秋林,也被许平秋一口一个马师傅称得笑琢颜开,坐下要汇报案情时,却被许平秋制止了,他直接道着:

    “我大致了解了一下,现在时间紧迫,而且没有什么像样的线索,没必要搞这些案情分析,大家别指望我啊,我能想到的,你们应该已经试过了,现在这样,大家把50个小时使用过,碰壁的方式全部列出来,不要再走弯路,而且我提议,让下面的队员先好好休息几个小时,没有准确的线索,就把人撒出去也是没头苍蝇乱碰……好,现在开始,马师傅,您对盗窃案最有研究,从您老开始,您觉得这拔贼,应该是什么来路……”

    “难就难在这儿,讫今为止,我没有看到他的作案手法,不管是根据监控还是根据失主的描述,好像机票托运存根就是不翼而飞,而且根据时间比对,在失主发现存根丢失时,那个贼已经在五分钟前大摇大摆地取走了行李。而这个时间,失主刚刚经过重桥不久啊,离取行李的地方还很远,这不像盗窃,起码不像我经手的任何一起盗窃案……”

    副座上,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普通夹克衫的老头在说话,分析开始了,但分析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许平秋一大会儿才了解到了,因为这事,民航分局五十个小时里足足抓了二十七有前科的人员,现在还在加班加点审讯呢………

    环伺了会议圆桌一圈,他在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余罪正襟危坐,正在侃侃而谈……尽管他知道以余罪的身份恐怕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他没有问反扒来人的去向,他在想不得已把这几个扔进反扒时有点挽惜,那时候抱的心态是:忍他、由他、避他、不要理他,且过几年再看他。

    对付个xìng太强的小年轻,他都会刻意地这么干,一般情况下,冷板凳坐上几年,xìng子就磨得稳重了,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锋芒出乎意料地尖锐,这么快就脱颖而出了。

    那这个时候,他在那儿呢?许平秋无意瞥了眼灯火通明,进出繁忙的空港,他希望余罪在案发现场,不过他知道,即便在案发现场,也不可能找到蛛丝马迹。

    为什么想起他总是这么纠结呢?许平秋扪心自问着,他没注意自己都走神了,根没听清别人在分析什么。他仿佛又回到了人声鼎沸的羊城机场,回到初见那群小伙子的那一刻,从jǐng几十年,从没有一下子这么多人给他留下这么深刻的印像。

    ………………………………………

    ………………………………………

    此时此刻,和一群jǐng中jīng英就在同一地点,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的民航主楼也有一个小型的案情分析在进行着,不过这里更快,已经步入了实践的状态。

    鼠标睡醒了一觉,有事干了,被余罪指挥从取行李处往出口走,而且是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方式走。李二冬也没闲着,从上一层拐角,通过电梯往楼下走,两人必须走到伸手可及地方,然后分开,鼠标的角sè是嫌疑人,取行李;李二冬的角sè是偷机票的嫌疑人,必须隐藏形迹。一遍又一遍,而余罪,蹲在两人交叉的地方,卡着表,不但卡表,好像思维也卡住了。

    对不上号,重桥的出口离到取行李处和出口的分叉有四分钟的路程,从电梯上下来需要四十秒左右,再步行到取行李处进入,取出,还需要两分钟,这其中还没有计算等待和寻找传送带上行李的时间,行李几乎是和旅客同时到达机场的,这么短的时间,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号,除非在飞机上机票的行李单就被偷走了。

    可能吗?如果在飞机上动手,那能留下的痕迹就太多了。这个专案组不可能忽略。而且余罪对比女贼销声匿迹的方式,他直接丰富了这种可能,因为除了一个侧影,他再没找到女贼留下的影像。

    鼠标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蹲到了余罪身边,小声地道着:“余儿,尼马能不能不让我这样一遍一遍走,你瞧人家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样。”

    “怎么了,不是跟机场安检通过气吗,jǐng察办案,有什么不行的。”余罪道。

    “你看人家那眼神是看jǐng察么?简直是看傻逼。”鼠标气咻咻地道,他发着牢sāo,而余罪却在盯着楼上,总觉得那怕就再快的身手,在拐角处监控的死角能下得手,可也没有这么快取走行李。一个死结把他难住了,李二冬此时也下来了,卡着时间汇报道:“快着三十九秒、慢一点五十二秒,电梯是智能控制的……加上从拐角出来的时间,需要时间的范围应该是一分零二十秒到一分零三十九秒……这么什么意义啊,余儿,你想当神探我们没意见,可不能把我们俩整成神经吧?”

    “就是啊,晚饭点都误了,咱们到那儿吃去……真他马滴,请来办案,饭都不管。”鼠标骂咧咧道。

    “别烦行不行,想通这个问题,我请你们吃大餐。”余罪道,他迷茫地看着拐角到电梯、电梯之下就是行李传送带的地方,实在想不通这个蹊跷在那儿,在失主刚刚走过重桥不久,路程接近一半的时候,那个时间,嫌疑人已经在行李传送带上等着了。失主行经的整个路程只有一个监控的死角,是个小小的拐弯,拐过来就能看到机场大厅,两人的演示,就即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也拉不开这么大的距离,除非在飞机上已经就已经扒走机票了。

    可飞机上,人挨人,怎么扒?真要飞机上扒,估计专案组已经锁定嫌疑人了。

    不可能,两头矛盾,那这个方式肯定是错了,余罪蹙着眉,看了俩位跟班一眼,干脆,和盘托出来了,铺开了一张简易的平面图,在上面画了一条行进的路线,解释着这是重桥、这是过道、这是电梯,是从三层逐渐汇到一层走向终点出机口,按正常的判断问题出在几个监控的死角,而最可能的地方就是从二层分流的拐弯,不到五米长的距离,在这里,没有托运行李的直接到出口,而有托运行李的,乘电梯到下一层取行李区,可这个地方三个人走了两个小时,放眼望去,三条传送带传送着大包小包的旅客行李,进区需要亮机票,而带着行李出去时,安检会仔细核对行李单和机票上贴着副联,对号才能取走。

    “你的意思是,贼在上面的拐弯偷走了失主的机票,然后下来取走行李?不可能,兔子也跑不了这么快?那行李可重三十多公斤。”鼠标道指指上面,几乎就在视线范围之内,实在可能xìng不大。

    “你这么肥当然不可能了,如果两人结伙的话,就有可能了,你们替我想想,两个人、或者三个人……怎么样谋划着,把两个老外的行李给偷走……想想,谁想出来,今天我让你们使劲宰。”余罪道,给了一个极度诱惑的条件,也只有这种条件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两人的主动能动xìng。

    果不其然,鼠标眼睛一亮,咬着食指,使劲动脑了,李二冬挠着后脑勺,也在绞尽脑汁了,还是他鬼大一点,指着行李区来往的旅客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的同伙先在里面找到出来的行李,然后我在上面偷到了机票,他绕过来,我们隔着隔离带,我把机票给他,然后他拿着票,大摇大摆出去。”

    “可能xìng和很大,这样的话,时间可以缩短至少一分钟。不过你想过没有,那样干可逃不过监控。”余罪道,慢慢地眼睛开始亮了。

    “这办法太麻烦了,像个笨蛋想的。”鼠标呲笑道,李二冬要掐上来了,鼠标赶紧地道着:“不是说你,我是说贼呢,贼要是你这么笨,早落网了。”

    “你有办法?”余罪道。

    “当然有了。”鼠标眼睛贼亮贼亮,手一摸口袋,随手的朴克牌,蹭一抽,瞧见了吧,红桃K;一扬手,再亮出来,变成黑桃Q了,李二冬刚要斥一句傻逼也知道你袖子藏着,余罪的眼睛更亮了,他兴奋地道:“你是说,扯了行李的标签换上?咦,这是个好办法。”

    “对呀,那不干胶行李贴,稍加点热就开了,只要换了行李贴,你管失主来不来,拉着大摇大摆走就行了……每天这儿多少人呢,安检顾得过来吗?还不就一对号码,得,放行。”鼠标道,他指着行李检查处的方向,刚刚落地的旅客,从那里排队迤逦出去,如果算上这个等待的时间的话,那比失主提前五分钟提走行李,更不可能了。鼠标看余罪想得这么严肃,又补充着:“还有更简单的,你也发个行李,调个包就行了,那比这个办法还简单。”

    “对呀!?如果从始发地……托运一份同样重量、外包装和重量大致相当行李,其实根不需要费劲,下飞机就可以接应,等失主走到一半,这儿已经可以取行李了,换上标签走人就行了。我cāo,鼠标,你有当贼的天赋呀,我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这一招。”余罪道,兴奋了,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也不对呀?失主的机票和行李副票确实丢了,那既然能取到行李,还脱裤子放屁来这么一下有什么意思?”李二冬道,反扒时rì不短了,思路很清晰。

    “这个就好解释了,故布疑阵、把侦查引向歧途都有可能、就嫁祸给别人也有可能,因为这事,民航分局不是抓了周边不少的贼么?谁能想到,偷机票只是个插曲,真正的盗窃根就是个简单的移花接木呢?这才是高手的做法,让你想不到他是怎么下的手。”余罪笑着道,使劲着揽着李二冬和鼠标,那亲热劲就甭提了。他兴奋之下,叫着两同伴道着:“走,给他们亮一手去,我估摸着,咱们这个猜测**不离十。”

    哟,拉人走时,两人都不走了,余罪回头,才发现哥俩极度不悦了,李二冬不悦地道:“你就没推理出来,老子早饿过时辰了。”

    “你可以再推理一下,哥俩今天要宰多狠。”鼠标jiān笑着道。

    余罪笑了,谦虚地道着:“兄弟们,下手轻点啊,看弟弟我身上缺油少膘,别太狠了啊。”

    两人乐了,一手拽一边,李二冬jiān笑着道着,我们当然不狠,会很温柔滴,鼠标也jiān笑着道,传说中凡在机场吃饭的都是傻逼,这回你当傻逼可不能含糊。

    一右一左挟着余罪进了机场大厅特sè的马师傅拉面,果真很温柔,一碗面三十块,一个素凉菜都二十几块了,鼠标和李二冬很温柔地点了七八个小菜,全部不是素的。

    饭间,余罪接到了李处长的电话,这个大胆的推测干脆就在电话上说了,他是这样说的,据反扒队几位成员实地堪测,认为这一起有预计的盗窃案。而且偷走机票去取行李的可能xìng不大,应该是在始发点已经盯上了失主,终点仅仅是来了个移花接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天失主航班的行李中,应该有同样体积,甚至同样包装的行李成为无主之物,无人领取。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也许太过匪夷所思了,余罪没当回事,鼠标窃笑着道:“万一猜错了,尼马谁也不准说是我想的办法啊。”

    “不能,对了是标哥你聪明过人。错了就是集体智慧。”余罪笑着摇头道。

    “余儿,你急着汇报干嘛,我就觉得不可能,如果那样的话,岂不是还要有同伙乘着同一航班到这里,那么泄露行迹了?”李二冬道。

    “那就恰恰说明了,偷走失主的机票很有必要,让别人想不到,是在始发点已经做了手脚。如果有破绽,估计就在这儿了。”余罪道,一揽大吃大嚼的鼠标道着:“在这一点,我比较支持鼠标的想法,这家伙干坏事有点天份,想当年jǐng校学生里被他骗的可不少。”

    “那是,哥相当于住的**学校,上jǐng校一毛钱没掏,要不是胡吃瞎花,能攒不少涅。”鼠标得意地道,对于此行李二冬有点老外了,直骂这两人一对贱人,上学时候来生活费就不多,还被两人骗走不少,他正声讨着两人的时候,冷不丁眼神滞了,吃兴正浓的余罪和鼠标不解地看了眼,跟着回头,一刹那,两人耷拉着嘴唇,也傻眼了。

    老领导来了,许平秋带着一帮,jǐng服的、便衣的,十几位中老年,直奔着三人所坐地方来了,那情形像是抓重要嫌疑人一般,李处长兴奋过度了,拽着余罪先搂一把,又使劲地握着着,第一句话就是:“快说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确实有遗留的无主的行李,和失主的行李形状体积大致相当,已经查到了……”

    “问他,他说的。”余罪一指鼠标。鼠标一嘴吃的,使劲地噎着,噎得急了,光张嘴,凸着眼说不上话来,紧张了,李二冬赶紧地拿着醋瓶子给标哥灌了一口,鼠标酸得直咧嘴,终于咽下来了,半晌才反应过了,对着一干愕然看他的老jǐng嗫喃了句:“我我……我猜的行不行。”

    这怎么可能有人相信,没有相当的侦破素质,怎么可能猜得这么准,还找到了支持猜测的证据,鼠标见众人不信,强调着:“真是瞎猜的,你们别不信呀,不信问问他们俩,我们在现场模拟了两个小时,无论如何也快不了五分钟,所以就猜了这么个办法。”

    “对,不管怎么做,时间都不宽裕,所以我们想,应该是在下飞机就开始动作了,有人接应,利用从重桥到电梯的时间,已经完成取货了,偷走失主的机票,只不过是个障眼法。”余罪补充着。

    众人更是愕然,有几位jǐng中老手被打击得严重了,这个现场大家都来过,以正常刑侦眼光看,怎么看也是个不可能存有证据的现场,可偏偏还被忽视了那么大一个漏洞,居然就是个简单的移花接木。许平秋笑了,以他的理解,恐怕真是猜的,他不经意看到余罪,还是那样坏坏的笑容,两人相视间,都笑了………

    案情,在事发五十二小时后向前迈一大步,根据这个思路,在始发地机场监控中锁定了一个托运行李的疑似目标,这个可疑的目标居然和失主同机到五原,而下机后,这位神秘的旅客出了重桥就在监控的画面中消失了,初步判断是下机后化妆趁客流量大的时候溜走的,诡异的行踪,引起了参案的jǐng察的极大兴趣………

第28章不辞其累

    不得不承认,当jǐng务资源被充分调动起来后,它效率也是相当惊人的,从晚二十时开始,陆续建立了初始的指挥系统,联络使用上了市局的罪案支撑系统,而且现在天网工程已经覆盖了七成左右的市区,只要有确定的目标,最快可以十五分钟之内找到目标的方位。*文學 馆Ww w.WxGUan.C oM*

    不过还是有坏消息传来了,特jǐng支队参案的的一队副队长尹南飞在二十时一刻,急匆匆从临时的联络室奔进许平秋和众人讨论的地方,惊呼了一声道:“假的,许处,身份是假的。”

    “假的!”许平秋也愣了下,好容易出来的惊喜,成了一盆凉水了。

    他叫着尹副队,尹南飞走了会议室桌,连着电脑,把刚刚追踪到了数据输出到许平秋的电脑屏幕上,解释着:“身份证使用名字叫李斌儒,根据我们查证,此人一年前已经到了新加坡留学未归,而且联系上了他家人,已经证实属实……刚刚技侦人员又把监控到的画面和李斌儒本人的肖像做过比对,发现确实出入很大,而且据肖像专业的技侦解释,很可能是经过化妆的……您看,脸部的三角线条不吻合。”

    边说边从电脑上调出了照片对比,比划一番,好不懊丧。两个肖像的是通过脸部线索定型的,一看就不是同一个人。可凭肉眼观察,却像同一个人,不用说,是刻苦地化妆了,用化妆形成的视觉错觉骗过了监控。

    “哦,真证,假人,工作做得够细了啊。”许平秋叹了句,靠上椅子了。

    “这正说明了侦破方向的正确xìng,要是那么容易找到目标,就不会是一起有预谋的盗窃了。”马秋林没有惊讶,似乎已经在预料之中。

    “可这样一来,麻烦就更大了,真挖出他来我相信我们办得到,可就怕时间赶不上啊。”许平秋道,征询地看了一眼马秋林,其实这个团队里,能倚重的就这位经验丰富的老jǐng察,可偏偏这个关键的时候,马秋林笑了笑,不接茬了。

    一干刑侦高人面面相觑着,这条最有价值的线索如果中断,那意味着还得重来了,搞过刑侦工作的都有一种偏执,那就是两个“确定”,只要有确定的目标,什么事都好办,可现在,偏偏卡在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限定上。

    “咱们的人该动起来了,我作为非官方任命的领队发表几句啊。”许平秋笑着道,一惯的和霭口吻,眼光还征谒了马秋林一眼,缓缓地道着:“我觉得凡事应该往好的地方,虽然化妆了,也掩饰,可有些东西掩饰不住的,比如两个人的身高,一个一米七三、一个一米六八,这个假不了;还有,都是爷们,也可以确定嘛,还有这两人配合得这么默契,我想,可以从有没前科上撞撞运气……我大致这安排一下。”

    杨永亮被安排带着参案队员专程寻访尚在服刑的盗窃嫌疑人,民航公安分局刘涛局长,被安排加紧对传讯到的嫌疑人询问,贾希杰被安排联系全市各刑jǐng队,向各队以及辖区派出所发出两位模糊嫌疑人的协查通报。至于治安支队来的王冲生,也得到了一项基层总动员的任务,那就是动员各治安队组,把辖区有嫌疑、有前科、而且近期在本市活动的嫌疑人捋一遍。

    这没办法的办法,对于人口众多的城市,有时候只能使用这种大排查的笨办法,众人领命而去,马秋林又那么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这个笑容让许平秋捕捉到了,他知道这老家伙藏私了,到这个年龄,到了爱惜羽毛的年龄,顶多扮演个顾问的角sè。那意思叫:顾得上了,才问问。

    不过许平秋的表现,李卫国处长可佩服得不得了,安排得这么井井有条,他可做不来,刚要说话,许平秋却是请着马秋林这么老同志,客气地道着:“马师傅,咱们到机场大厅里转转?”

    “好啊,一起去。”马秋林痛快地起身了,和李卫国、许平秋一起出了门,听言语间李卫国听得出来,许平秋对这位一直在刑侦上供职即将退休的老同志很是尊重,稍稍有点不解,听着许平秋断续地道着:“……马师傅,还记得邵兵山吗?就你骂过那位……就是在九五爆炸案里牺牲的,我们一起进的队。”

    “记得,那小王八犊子够野啊,第一次协作办案,就和我拍桌子。被我教训了一顿,还不服气。”马老头笑着道,笑里却一下子化作苦苦的颜sè,放轻了声音问着:“我真不该骂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事,他后来告诉过我,挺服气您的。”许平秋轻声道了句。在说起牺牲的同伴的时候,总是那副轻柔和肃穆的口吻,生怕说的话外传似的。

    没人注意到,这一句像是最适合的激励,马秋林长舒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是啊,多少不惜命的兄弟,自己这点羽毛有什么可爱惜的。

    许平秋暗暗笑了笑,这就是他要的效果,边走他边轻声的请教着:“马师傅,我觉得这是个两人合谋的案子,不排除受人雇佣作案的可能。应该是竞争同行使的下作手段。”

    “两个人完不成,应该还有,否则机票莫名其妙丢失就说不通了;当然也不会很多,否则不利于保密。”马秋林道,很大胆的猜测,退出一线之后,已经很少敢这样妄加猜测了。

    “是熟手做案,我怀疑有职业犯罪的可能。”许平秋又道。

    “对,干得很利索,偷得很有专业素质,肯定是熟手,但我想未必有前科……有前科的嫌疑人总是改不了他们毛躁的毛病,这个毛躁来自于他们的自信和犯罪升级,每每犯案,总能看出点干得粗糙的地方,可这几个不同,jīng致到咱们五十多个小时居然没有发现破绽。干得不算很jīng彩,但相当巧妙。”马秋林道。

    “能干到这么巧妙,自然不会是一般的贼,可为什么您讲不一定要前科呢?”许平秋问。

    “你站的角度不一样,有些人的克制力超乎我们的想像,如果用在犯罪上,很可能一击而中,之后就远遁千里,不在jǐng察视线里的罪恶,可多的去了。”马秋林道。他和许平秋相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一个在抛砖,不过目的是引玉。

    李卫国处长的好奇被撩起来了,他确定了,这是两位高手之间私下的探讨,赶紧地竖着耳朵听着,就听许平秋又接着道:“破绽总会有的,在他们不刻意掩饰的时候,您说对吗?”

    “是啊,所有就重来这儿了。”马秋林笑道。几个人停步的地方,已经到机场的大厅了。

    从容而入,李卫国听愣了,追着马秋林的步子叫道:“马师傅,您是说,这地方还会有破绽?什么是不刻意掩饰的时候?”

    “就是案发以前,他们以普通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或者,可能不在这个机场,在始发地。”马秋从笑道,许平秋笑着补充道:“黑话叫踩点,李处,您得补补市井这门课程,否则将来退休当普通人,可不好混啊。”

    三位半拉老头笑着进了大厅,这次放开了,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马秋林按着失主走过的路线,设计了四五种扒窃方式,当许平秋听到下手地方在出口分流的叉道时,他笑了,笑着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了,在这儿下手,既有可能窃走失主身上的机票,让他无法取走行李;又能耽误失主的行进时间,方便同伙做案……破绽就在这儿,路线和时间卡得这么jīng密,我就不相信,他们没有踩过点。”

    “你是说,已经有人想到这儿了?可失主的口供并没有反映出这一点来。”马秋林奇怪地问。

    “是啊,所以他们去宾馆重新询问那失主了。”许平秋道,一说马秋林马上想到余罪那几位,惊讶地吸着凉气,有大遇知己之感。

    许平秋笑了笑,指着电梯之上,邀着马秋林和李卫国上去,马秋林仍然是无法释怀地道着:“许处,这可是猜测啊……而且就即便猜测成立,作案的地方也是个监控死角,没有任何证据。”

    那意思是责怪许平秋太过莽撞和武断了,用猜测作为引导案件的思路,对的机率微乎其微,可要错经常就错得一塌糊涂了,许平秋却是微笑着道:“马师傅,有句话贼胆包天……咱们要比这个包天贼胆再大点才行,否则恐怕抓不到这拔贼。”

    马秋林笑了笑,摇了摇头,跟上去了,李卫国一头雾水,也跟着上去了,楼层建筑的像个迷宫,商业区、候机区、饮食区、被四通八达的通道连着,于是一个新的疑问又泛起来了,踩点的贼,会在什么地方留下他的影子呢?但肯定会,毕竟这里像迷宫的建筑,总得有熟悉的渠道吧?

    这个一闪而现的灵光,把案子的方向又调整了一部分,民航分局开始在始发地、目的地两处的机场控里拼命地往外挖,一个一个面孔往外找。

    有时候思路决定出路,叫事半功倍,有时候灵光一现,叫细节决定成败,排查一个小时后,有一个一直在机场拍照的面孔,被技侦人员无意中捕捉到了屏幕上,脸部的三角定位线条,居然和嫌疑人吻合了,用肉眼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位技侦惊声尖叫了一声,喊出了民航分局案发以来的最强音,所有电脑屏幕上,都开始分析这张面部特征的比对差异,很快,又响起了那些外勤那些粗鲁汉子的脚步声,他们憋得浑身无力可使,都快憋坏了……………

    ……………………………………

    ……………………………………

    “哎,爸……你几点回去的,哦,路上没事吧?什么?被交jǐng罚了二百块……呵呵,你说你儿子是jǐng察,他们都照罚不误……哈哈,那正说明jǐng察不循私情呐……哦哟哟,心疼什么呀,你秤上一拎不就赚回来了………”余罪在副驾上和老爸通着电话,车停了他都浑身不觉。老爸被罚了二百块,正心疼不已呢。

    是许处的专车,借给这三货来丽源国际酒店重新询问来了,鼠标和李二冬拍门下车,嚷着余罪快点,刚下车李二冬发现新大卫一般拽着鼠标,直指门厅台阶之上,鼠标一看,哟,兴致上来了,哥俩猫着腰,蹑手蹑脚地绕到台阶之后,冷不丁一左一右一站,沉声叫了句:“嗨!”

    啊!?那姑娘吓得差点栽台阶下,一下子看清,又是气愤地直踹李二冬,李二冬一把拉住行动不利索的鼠标挡在身前,替他挨了两脚,鼠标好不夸张地叫着:“哎哟,好疼……轻点,轻点。”

    是安嘉璐,被鼠标的样子逗乐了,旁边还有一位女同事,看出来是熟人,也笑了,李二冬从鼠标身后伸着脖子,刚要来调戏一句,却不料鼠标早有防备,捂着他的嘴道着:“他妈的不许胡说啊,安美女是我心中滴女神,要不是她和解冰,我家细妹子都得流落他乡涅。敢胡说小心揍你。”

    “嗯,这还差不多……晶晶好吗?”安嘉璐道。

    “哎呀,好得不得了,她爸妈追着我让结婚。”鼠标一提细妹子,苦脸了。

    “那好事啊。”安嘉璐奇怪地道,看不出来鼠标为何这么为难,细妹子一直在一家服装店打工,现在裁缝都干得相当不错了。两人一起最起码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她一关心,鼠标更糗了,小声道着:“她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没法办证。咱好歹是jǐng察,不能知法犯法吧?”

    噗噗李二冬和安嘉璐都笑了,不管在学校怎么样,能在校外偶而一见,都没来由地觉得亲切,安嘉璐看着依然和以前那样猥琐加可笑的鼠标和李二冬,每每未语先笑。而鼠标两人看着出落得越发水灵的安嘉璐,那倾慕之情,就快滔滔地以口水形式从嘴里倒出来了。半晌同事问了句怎么还没来,安嘉璐省得自己的任务了,看两位同学,问着怎么大晚来这儿了,这一问俩人也奇怪了,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我有任务,不能告诉你们。”安嘉璐笑着道。

    “我们也有任务,不过可以告诉你。我们奉命来询问两个丢了东西的洋鬼子,你们是不是接我们呢?”鼠标得意地道,他猜着了。

    “这个……不可能吧?省厅调人办的案子,你们……”安嘉璐被震惊了。本来以为要调个花白头发,满脸褶子的老头来呢。

    “不对呀,李处长说三个人来。”那位同事提醒道。安嘉璐怕被同学忽悠似的,指着鼠标问:“又骗我。”

    “嘿嘿,再加上那一个贱人,不就三个了。”鼠标一指。众人的眼光侧过去,正看到了余罪下车,余罪抬头看到了夜sè撩人、灯光阑珊下的安嘉璐时,身形顿了顿,快步上来,对着愕然一脸的安嘉璐道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安嘉璐愕然地道。

    “我说是缘份,你信么?”余罪眨巴着眼,好倾慕地道。

    “可我是处里最倒霉的,才被抽调出来陪两个上访的老外了,这也算缘份?”安嘉璐故意道。鼠标和李二冬笑了,剜着余罪道着:“走,真不要脸,我们先碰到的,他倒说和他有缘份。”

    往厅里走着,安嘉璐简单介绍,敢情是被两位上访的老外逼得没治了,厅里外事处从出入镜管理部门调了两位懂外语的女jǐng来全程陪同,兼做翻译和联络,很不幸,安嘉璐和另一位女jǐng被选中了,听人家牢sāo已经两天了,说是今天有上级派来的侦破高手来,她们还期待有什么好消息,早点结束这个倒霉任务呢,却不料碰到了这三位。

    “看,说缘份吧,你还不信。”余罪得意地道,看着安嘉璐的表情,好像那首哥唱的“你也好像没有生气”,那坨红的脸蛋,让余罪的贼心更炽了。

    “原谅我说句外国话啊。”鼠标一把拽住余罪,生怕他犯错误似的道着:“余儿,你太不要FACE了。”

    “这一点倒值得我学习啊。”李二冬看着安嘉璐并不着恼,很羡慕余罪脸sè这么厚,见面就敢拉缘份。余罪一贱笑,不料李二冬一番白眼恭维着鼠标道着:“我不是夸你,我是夸标哥这英语说得真好。”

    “拉倒吧,要是英语必修,咱们都毕不了业。”余罪道了句,没被表扬,改痛斥李二冬这等劣生了。

    安嘉璐和那位女jǐng同学笑得好不开心,电梯快到楼层里,两人的脸sè一敛,安嘉璐jǐng示着三位同学道着:“你们一会儿问话,小心点,两位老外丢了贵重东西,很是生气,他们已经通过大使馆提出抗议了……和他们说话一定注意措辞,千万不能激烈啊,吵起来可就不好了。”

    “没事,反正我又听不懂外语。”余罪道,众人一笑,安嘉璐不悦地埋怨了余罪一句没正形的话,又是说着注意事项,把众人领到了楼层的中间,两间商务客户,敲响了其中一间,毕竟是涉外事务,三人脸sè自然而然地郑重了,跟着安嘉璐进去了…………

第29章邂逅佳美

    安嘉璐在流利地说着英语,偶而两位外籍人士会插一两句,安嘉璐指着三人给介绍着,鼠标眼直了,李二冬眼绿了,是位高大、健硕的、金发的、惹人想入非非的女人,除了年纪稍大,找不出一点毛病来,特别是那个子一站起来,足足有一米九高,余罪、鼠标和李二冬要看人家的表情,得仰视。

    正介绍着,从套间又出来一位,哦哟,更凶悍,比那女的还高,脖子和胳膊露出来的地方,全是毛,很不悦地说着什么,安嘉璐陪着笑脸,似乎在介绍几位夤夜而来辛苦的jǐng员。可不料那男的更不悦了,随手拿着桌上杂志,吧唧一声,重重地摔地上了。

    “安安,怎么回事?他放什么屁了?”余罪捋着袖子,他妈的顿时火起。不过马上发现了,肯定干不过这俩外国牲口。

    “你别冲动,他很生气,他说东西丢了两天多了,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让他对这个国家彻底失望了,他们再不会来了。”安嘉璐翻译道。

    “哦,介个可以理解,我们也挺失望的。这有什么生气的。”鼠标道,拽着余罪,生怕他惹事似的,余罪叫安嘉璐直入主题,安嘉璐翻译几句,可不料那一对男女老外都不是善与之辈,叽里呱拉说了好大一堆,听得安嘉璐翻译不及,不过余罪判断没有什么好话,鼠标是却很有感慨附耳对李二冬道着:“哎呀,可惜了啊,没好好学外语。”

    “学那有什么意思,正好听懂人家骂你。”李二冬也有点生气了。

    “不是,还没调戏过大洋马涅,会两句**的多好。”鼠标咧着嘴,本来安嘉璐那位同事脸sè铁青,一下子又被鼠标的贱相给逗乐了。

    说了一会儿,安嘉璐小声地翻译着:“马克先生说,他们不但要抽出对华的投资……而且要把中国jǐng察的嘴脸公诸与世……米歇尔女士说,她走过世界上很多国家,觉得中国jǐng察是最糟糕的,从丢东西开始,她报jǐng后,居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

    惯例的牢sāo,余罪打量着怒气冲冲的男老外,气忿不已的女老外,不知道两人是不是一对,不过表情如出一辙,看样丢东西是丢急了,像普通人一样,没办法,就把气往关心他们的人身上撒,当然,首选就是jǐng察喽。

    “拽个毛呀?抽投资吓唬人,谁不知道现在中国有钱,相比而言,他们才是吊丝。”鼠标道,李二冬附合着:“就是啊,天下jǐng察还不一个样,不糟糕都当不了jǐng察。少见多怪。”

    安嘉璐和那位同事又被气笑了,余罪瞪了眼,让两人闭上臭嘴,两人还咧咧你有本事你跟长毛的老外叫板呀,可不料话音没落,余罪还真叫板上了,他一指两位人高马大的外宾,像对待嫌疑人一般气势汹汹地道着:“告诉他们,我们是中国jǐng察,我们在履行职责,不是来接受他们的谴责来了……说呀,就这么翻译。”

    两眼炯炯有神,话里字字掷地有声,安嘉璐像是鸟气也受足了,心一横,脱口而出,译出了这句话,果真有效,那两人正准备发一通牢sāo的老外,蓦地直眼了,开始重新打量余罪这三个人了,余罪继续道着:“告诉他们,现在有超过一百名中国jǐng察在寻找他们失物的下落,我们需要信息和时间,需要的不是侮辱和问责,如果连起码的理解和尊重都没有,那我们欢迎他自己想办法。”

    连rì来,省厅来人迫于压力,不但对老外,对那两名翻译也是唯唯喏喏,听得余罪连连发飚,安嘉璐有一种异样的痛快感觉,义正言辞地把这些话译过去,那两位老外,像是傻眼了,巴巴地瞅着余罪,好半天那位米歇尔才奇怪地问了句。

    “她在问你的jǐng衔。”安嘉璐道。

    “告诉她,保密。”余罪道,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安嘉璐一翻译,那两位老外会错意了,以为一身便衣的余罪来头不小,于是放下了小觑的心思,余罪又让翻译了一番省厅领导高度重视,已经会同各jǐng种开始全力追捕窃贼的官话,都是许平秋交待的,说到中途两名中国翻译来了,连他们也有点奇怪气氛颇好,居然没有吵起来。

    “好了,我要例行一次询问,为了方便rì后的定罪,你们的话要被录音。”余罪摁开了录音机,往桌前一放,没人请他坐,他自己拉了张椅子,大马金刀一坐,面对着两位外宾,同来的翻译有点紧张了,结结巴巴地翻译着这话,果不其然,男老外又是生气了,叽里呱拉说了句,翻译同声译道:“马克先生说,这样的询问已经进行了两次,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你们重复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想知道,你们的进展到那一步程度了。”

    “已经确定了几个重点嫌疑人,而嫌疑人就从马克先生身边走过,而且马克先生遗漏了很重要的情况没有向我们提供。这就是我们来此的原因。”余罪放了句谎话,译过去后,那两位面面相觑,余罪终于听懂了老外嘴里吐出一个单词:SHIT。

    “这不高知嘛,怎么还说脏话……靠!告诉他们,不管他们相信不相信,丢东西的责任也有他们疏忽的成份。”余罪道,放开来,敢胡来了。翻译刚说了一半,男老外拍案而起,叽里呱拉说了一堆,表情很激动,就差捋着袖子打上来了,翻译同声道着:“……马克先生说,你要为你的话负责,他要找你们最高的jǐng衔的领导反映,这是诬蔑和推脱责任。”

    “让他坐下。”余罪不屑地摆摆手,看了眼油头粉面的翻译,直说着:“问问他们,是不是在机场出口的途中,遇到了一位女人……一位气质卓约,很有姿sè的女人。”

    莫名其妙的一句,听得在场人发懵,翻译小心翼翼说出来,两名老外一下子又回复了面面相觑的样子。

    “这就对了,那儿是监控的死角,我甚至可以猜测到,是那位女人主动找你们搭讪上的……尽管我不知道她在马克先生身边还有这样一位美女的情况下如何做到的,不过我肯定她做到了……你们在出口和取行李的地方滞留了一分二十秒,应该发生了点什么故事吧?对了,翻译就应该知道。”余罪道。

    两名老外更愣了,翻译把话译过来,女老外两手伸手,像是急于给余罪解释明白什么,男老外却是有点糗,和翻译附耳说着什么,安嘉璐听懂了,她在微笑,笑着附耳告诉余罪:“好像有一位女人和马克先生相谈甚欢,米歇尔很不高兴,她在埋怨马克……米歇尔是马克的私人助理,他们不是夫妻,不过,住在一起。”

    余罪一愣,侧头时,看着安嘉璐的俏皮美目,笑了,坐定时一整脸sè,缓缓地道着:“你们不是要把实情公之于众吗?好啊,真相如果摆在面前,我相信对于治安和jǐng察,公众一定要谴责的,但对于RX公司本身,二位说说,他们会迁怒于ZF,还是会追责属下?”

    俩老外无语了,把一个公司和一个国家放到一起,该牺牲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两人小声和翻译说着,翻译换了一副很客气的口吻道着:“这位jǐng官先生,马克先生愿意接受您的询问,并且愿意为您提供一切需要的协助。”

    “早说嘛,费这么大劲,把那天的情况,重头叙述一遍,越清楚越好,特别在即将进入取行李电梯之前。”余罪道,摁下了录音,两名老外仔细地回忆着,不过说的什么可听不太懂了。安嘉璐同声翻译着,大致情况和所料出入不大,两人不是第一次到中国,下飞机已经很习惯这里的挤攘,从重桥口开始一直是和翻译一起走,不过在通道拐弯的地方,突然间冒出来一位中国姑娘,像是就等在那儿的一样,他唤出了马克的名字,而且拿着一本英文原版的著作要求签名(翻译解释,马克除了是一名出名的机电工程师,还是野生动物保护爱好者,为此写过一本乏人问津的专著),马克自然是喜出望外,连签名带寒喧,还应邀接受了美丽的中国姑娘一个友好的吻……米歇尔插话了,意外的是她对那位姑娘评介很中肯,有气质,能讲流利的英语,对她的故乡比利时的文化也有了解,两人还谈过几句,告辞的时候,依依不舍,米歇尔还把下塌酒店和名片都给了她。

    “其实这俩老外挺友好的,怎么就遭贼了呢。”余罪小声道,回头看了眼,却不料恰于正在附耳小声解释的安嘉璐来了对脸加对眼,安嘉璐下意识地一躲,剜着眼看他,很不悦的样子,这蹙眉生气的样子更添几分风姿,余罪得意地一笑,又翘着二郎腿坐正了,掏了支笔,展开一张纸,粗粗地画着通道,问着当时几人各在的位置,两名老外仔细地指出来了,最后一件事了,想了片刻,余罪才把身上装了很久,已经有点皱的纸张展开,问着两位:“看看,是不是她?”

    OH!MY-GOD。米歇尔紧张地道,遇上人的画像出现在jǐng察手里,她知道是什么情况,此时有点崇拜地看着余罪,频频点头,就是她!

    这句话不用翻译了,在场的都听懂了,最起码听懂那个强调的单词了。

    ………………………………

    ………………………………

    询问结束,两位老外送到了电梯口,女老外又是期待又是抱歉,进电梯时给余罪一个重重的拥抱叽里呱说了一堆。翻译一下是,拜托这位神奇的中国jǐng察,一定把我们我失物找回了。翻译直送出门厅口,人转回去时,安嘉璐很兴奋地道着,就省厅来人,也没这么大面子,她异样地看着余罪,也像要重新审视一番似的。

    余罪呢,第一次觉得有把自己形象拔高的yù望,正待吹嘘几句,不料煞风景的来了,鼠标可不觉得余罪怎么样,而是吹捧着安嘉璐道着:“安美女,你的英语说得真好。”

    “你虚不虚,好像你听懂了似的?”李二冬道。

    “最后一句我听懂了。”鼠标道。

    “那老外说SHIT,听懂没,说你呢。”李二冬道。

    标哥火了,两手一前一后掐着李二冬叫嚣着:“怎么着,怎么着,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就是故意让标哥在安美女面前无地自容嘛,岂能不让鼠标火大,一掐,安嘉璐一劝,鼠标更来劲了,那位同事笑得更欢了,余罪直接了当解决了,一人一脚:“掐什么掐?咱们一对半英盲,谁笑话谁?去,车上等着。”

    两人哼了哼,互不服气,往车上走着,余罪再使眼sè,看那位同事时,这位出入境管理处的姑娘知趣,暖昧地笑了笑告辞回去了,鼠标和李二冬刚走几步觉得不对了,哎哟,尼马这人真不要脸,把兄弟支走,他和安妹妹聊什么呢?李二冬火冒三丈要上去讨个说法,不过走两步又退回来了,鼠标坏笑着问,你咋不去涅?二冬兄弟喟然长叹着:“没用啊,标哥,余儿这个贱人,连老外都敢训,咱干不过他。”

    两人心知肚明,在jǐng校把安嘉璐当梦中情人的不少,但敢当面去送花的,除了解冰也就余罪一个奇葩。尽管在大家看来两人怎么看也不会是一对,可你不得不承认,那种不要脸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隔着十几米,安嘉璐在无聊地踢着水泥地上根本不存在的小石子,她甚至有点脸红心跳,在心里觉得已经把某个人遗忘的时候,不料出现才发现他给别人留下的印像是如此地深刻,对了,身边这位不就是吗?

    “安安,你又漂亮了啊。”余罪搜肠刮肚,半天就来了这么一句让安嘉璐喷笑的话,她反问着:“就这一句?我怎么觉得一点创意都没有。”

    “哦,是没什么创意,一直就这么漂亮,只是现在更漂亮而已。”余罪道。

    “不要这么酸好不好?还没问你呢?毕业后都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上周我去二队,见过文涓,连她也不知道你的消息。”安嘉璐道。

    “能去哪儿,没人要,就把我们几个都扔到反扒队和那帮协jǐng混去了。”余罪道。

    “哦。”安嘉璐愕然地一声,盯着余罪看,突然问道:“难道,猎扒报道,说得是你们?”

    “不会吧?连你们也听到过我们的大名了?”余罪故作惊讶地道,然后又很谦虚地说:“其实我们只是尽了一个jǐng察的职责而已……别笑,队里规定我们只能这么接受采访。”

    安嘉璐笑了,笑得很开怀,每每遇到了余罪和那帮荤素不忌的同学,总是让她如此地开心,她好奇地问着,对那些抓贼的经过是如此地神往,以至于埋怨自己在窗明几净的出入境大厅是浪费青chūn,越说越投机,不经意间已经是面对着,不经意地间,她发现余罪一双明亮的眸子,不离她的脸庞左右,她笑着转了话题道:“你这双眼睛这么贼,不会是盯贼练出来的吧?”

    “当然练出来了,否则省厅怎么可能挑到我……对了,信不信我能一眼看穿你。”余罪道,很神棍的表情,最容易勾起女生好奇心的那种,安嘉璐那是这个比贼还jīng明的猎扒对手,随即就上当了,摇着头道着:“骗人的吧?看穿我?”

    “你现在还是单身。”余罪小声道,四下张望,生怕被人看到似的,安嘉璐一怔,余罪又说道:“你的内心很矛盾以迷茫,不但感情没有归宿,甚至连生活也没有方向……简单地讲,就是对现状很不满,但又有一种难以改变的无力感,对吗?你很失落,近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余罪的贼眼能看到的东西太多,还真把安嘉璐唬住了,她愣愣地盯着余罪,半晌才问着:“你还看出来什么来了?”

    余罪作势仔细端详着安嘉璐,仍然是一副青chūn靓丽的外貌,其实最让余罪好感倍增的是安嘉璐那次毫无保留地帮细妹子一把,可半年未见,他在这个熟悉的面庞上发现了似乎有点难以言表的东西,他不知道来源,甚至他有点怀疑是安嘉璐和解冰的感情出了问题。

    “我还看出来……”余罪端详着,慢慢地笑意浮在脸上,他缓缓地道:“现在似乎有一个很艰难的选择摆在你面前,让你无所适从。”

    安嘉璐像是一下被击溃了一样,马上否认着:“一派胡言。”

    说着扭头就走,怕是正说中了心事,可余罪愣了呀,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正准备开个玩笑,来一句:你选择我吧?可反应这么强烈又让他真看出点东西来,许是心里真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不过他很懊丧,这可好了,还没套两句近乎呢,把妞给惹了,余罪看着如小鹿奔走的安安,后悔地直拍自己的嘴巴。

    哦,意外总是有的,他刚准备归队,安嘉璐又去而复返了,奔着回来了,她一种复杂的眼光审视着余罪,半晌才问:“有时间吗?”

    “案子完了就有。”余罪道。

    “这是我的电话和地址,有时间约我。”安嘉璐递了一张名片,通用的那种jǐng务名片,余罪反扒队穷单位可没这种待遇,他笑着说着把自己的发到她手机上,安嘉璐异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慢慢地往酒店走,余罪抓着这一闪而逝的时机喊了句:“哎,我可以送你花吗?”

    “算了,我怕你又捡一束来骗我。”安嘉璐头也不回地说道,说得余罪脸sè好不糗然。

    兴奋地,幸福地回到了车边,闻着名片上温馨的味道,不料有咸手伸过来抢来了,余罪赶紧藏,鼠标和李二冬夺了半天没夺出来,拽着余罪要审问刚才扯半天扯什么来着,这个事好处理,余罪说安美女见到他了,终于以慰相思之苦了,惹得那俩兄弟向他直竖中指,说了句外语:SHIT!

    不过此行收获可不小,又带回来了一个直接嫌疑人的清晰照片,把许平秋和马秋林两位老头刺激得呀,刚回家走到半路,又折回机场了…………

第30章知己为谁

    “她?姓什么?叫什么?受教育程度是什么?有没有前科……你确定她是主谋?难道不能仅仅就是一个崇洋媚外的女生?”

    “现场无法提取任何证据证据这个子虚乌有的女人和本案有关。(百度搜文學馆W wW.W xGuan.C oM)仅仅有一个侧面的面部特征,这可有点玄了,你知道最高客流量是多少?四万人次啊。”

    “如果有关,最起她和应该和前两个嫌疑人有所交集吧?可事实上,反查了案发前三天的监控,都没有发现。”

    “我觉得重心应该放在取行李和乘机两个嫌疑人身上,市技侦中心正在分析咱们提供的肖像画面,很快就会有结果……这个时候改变侦破方向,我怕时间来不及。”

    烟雾腾腾的会议室,因为这一新的消息重新聚起了的各路刑侦高手齐齐置疑这个新的女嫌疑人了,无名无姓,而且从监控上根本找不到她和其他两名嫌疑人的交集点,怎么可能相信,仅凭她和老外搭过讪,就认定她是主要嫌疑人。

    还是那句话,证据,你得拿出证据来。可余罪这一行除了证明两位外宾见过画像上的女人,什么也证明不了。

    恰恰相反的是,民航分局十多位技术人员在监控上找到了新的证据,频频出现在现场拍照的一个嫌疑人,现在已经快浮出水面了,这个时候,几位反扒队的又提供出新的线索,这几乎等于要推翻先前的侦破方向另开炉灶了,都这种时候,谁还敢再冒险一试。

    兴奋回来的余罪给泼了盆凉水,哥仨凉了个从头到尾,怎么判定这个女人涉案,余罪脸上那点证据已经消失了,而且那事恐怕他也不可能再讲出来,所以,面对着置疑,保持着缄默。

    刑侦七大队副队贾希杰,瘦高个子,两个鼻孔像烟囱一样喷着烟。沼安支队来的王冲生,匆匆赶来的,这么晚了也没休息上,稍有不悦。至于特jǐng支队那位以追踪闻名的尹南飞,不时地看着许平秋和马秋林,神sè里觉得还是有点匪夷所思了,怎么能这么仓促就搞定个嫌疑人?

    几个高手中较老成的杨永亮,四十开外,他掐了烟头,仔细地看着会议桌上铺的那张肖像,电脑合成的,皱巴巴,他狐疑地问着余罪:“这位同志,你追这个很久了?她以前有什么案子栽在你手里?可以直接把案卷拿出来比对一下嘛。”

    完了,他妈的一个比一个鬼jīng,看了张肖像就能联想很多事,那皱巴巴的样子,八成让人判断已经装在口袋里很久了,余罪撒了个谎,摇摇头道着:“没有,如果有案子栽在我手里,那就容易多了……简单地讲,她在坞城路出现过,不过可惜的是我没有抓住她。”

    众人愣了下,余罪这脸皮颇厚,干脆打破别的想像了,直接说道:“不是她栽在我手里,而是我栽在她手里,我追她已经很长时间了。”

    哦……失手的案子,在场的同行都理解了,不过对于余罪不能提供任何侧面的证据却是无法认同。见面会很沉闷,鼠标和李二冬被这么一干老男人盯着,有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就是嘛,尼马这眼神怎么都有点贼。李二冬暗道着。

    一群变态,看女人都没见过这么贱的眼光。鼠标不自然了挪挪屁股,被这么多老男人盯着,那滋味比脱光了让一群女人欣赏还觉得难堪。

    余罪倒是无所谓了,曾经在羊城的看守所,经历过这个更难堪的事。他欠欠身子,摊手道着:“来办案我们只是协助,协助也能提供想法和意见,反正五十多个小时错得已经很多了,不在乎我们这一单不是?”

    这话里有刺,毕竟那冒头出来的嫌疑人也是这几个小jǐng的手笔,话里似乎很责难这些刑侦里的老人一般,让众人颇有几分不忿。就是嘛,反扒队的,刑jǐng编制都是勉强给你们的,拽什么?

    “这个提议,先搁着……不过可以做为一个参考的侦破方向……我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大家心理上的压力越大,不过越是在这个时候,越得保持放松和从容的心态,否则的话,嫌疑人从你眼皮底下走过,你都会忽略的……刚才我和马师傅走了一趟现场,收获很多啊。”

    许平秋出来的圆场了,意外地直接否定了余罪的提议,他转着话题道着:“我和马师傅商量了一下,有几个特点大家注意一下,第一,这个手法虽然很巧妙,但也很老套,类似于早年行走于市井中拆白党一类人,这类人连骗带偷都是高手,除了玩技术,还经常跟人耍心眼,一不小心就会着道;第二,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机场的监控能覆盖面积八成左右,卫生间、饮食摊、购物区、VIP场所、以及甬道,对于小贼这里是绝地,可对于高手,不可控的盲点太多了,我们的工作出现遗漏在所难免;第三,刚才我在电话上和崔厅汇报了一下,他托我代表他向参案同志表示慰问,上面都知道大家很辛苦,不过还得坚持一下,有时候胜负就在于咱们坚持和多一秒和少一秒………”

    就在许平秋搜肠刮肚试图再鼓士气的时候,在座的一位电话响了,是特jǐng支队的尹南飞,他附下身子轻声接电话,可不料一听腾地站起来了,在座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吸引走了,他边接着电话,边打开了笔记本,按着身份确认接受传输,扣下电话时,喜于形sè地道着:“技侦恢复出了乘机嫌疑人的照片,………他们觉得,面部特征比对吻合度可以用于协查了。这个人屡次出现了五原机场拍照,虽然和乘机嫌疑人的相貌相差很大,不过经过我们技侦面部恢复,应该同一个人。”

    “我看看。”许平秋要着电脑,传输到屏幕上时,这位长年和网逃打道的特jǐng队的指点着,眉部、面部,以及发型,做了几处可能的恢复,比如把眉毛剃掉画高一点,显得脸型就长了;比如把腮上的yīn影做重一点,肤sè做深一点,人就显得年老了……在现代技侦手段微描蓦地,显示出来的,却是一个看上去年轻十多岁的人。

    “干吧,抓这样的人,对你们没难度……都动起来,找到一点,集中力量拿下。”许平秋扔开了电脑,那几位不同jǐng种的高手,敬礼匆匆而去。一眨眼,就剩下他和马秋林两个老头,还有坐在会议桌末尾三个傻乎乎的小反扒了。

    许平秋对着鼠标那憨样笑了笑,不过标哥心里不爽,没给他好脸sè。李二冬瞧见了,就装着没瞧见,辛辛苦苦奔了半夜,拿出来的东西看一眼就被否定了,搁谁谁也不爽不是,当许平秋又看到余罪时,这回该让他愣了,余罪平静如水,一点也不像有气的样子。

    “脾气磨得不错,我以为你会责问为什么不支持你的想法。”许平秋笑着道。理论上应该支持,他了解余罪那双过目不忘的眼睛,曾经描出来的画像抓住过比这个案子更重要的嫌疑人。甚至他更愿意,余罪找到的,是一条更重要的线索,但作为领导,他也只能刚才那样做。

    “你是领导,你需要搞平衡。”余罪淡淡地道,一语点破。这话听得马秋林也笑了,异样地看了许平秋一眼,从许平秋的口中隐约知道了此人的不凡,他细细打量着,不过他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来,相貌普通而又普通,眉不浓不淡、嘴不大不小、如果用技侦的眼光看,这是一张根本没有相貌特征的大众脸,他微微地笑着,在他打量余罪时,余罪也同样打量着他,年届五旬,眉淡褶深,总是下意识的抚着下巴,手很大,余罪笑着问:“马老刚戒烟?”

    “小余刚学会抽烟?”老头不答反问。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回答,都是在细微的动作中发现了端倪,余罪看到了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而马秋林,也发现了余罪刚刚成形的下意识动作。

    许平秋斜眼觑着,他知道这是徒然间发现那种既是同行,又是对手的较量,眼光中的较量,当然,和其他人也行,不过对于和贼打了一辈子交道,可仍然不太会有jǐng械马秋林来说,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和这帮拳脚枪棒训练出来的刑jǐng是一路人。

    而现在,他似乎发现同路人了。

    “试图在机场这个证据缺失的现场找感觉,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马秋林突然又道,仍然是不着边际。他缓缓地道着:“我们的区别在于,我只是个猜测,而你把它当真相。”

    “只有你不敢猜测的事实,没有不会发生的真相。”余罪道。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碰壁之后,就胆怯了。你呢?”马秋林道。

    “我如果在您这个年纪,或者在许处的位置上,也会胆怯,不过现在不会。”余罪道。

    “年轻人,勇气可嘉。”马秋林和霭地道。

    “不年轻的人,经验可贵。”余罪笑着道,对这个老头有点好感了,他补充了句,像在自嘲:“还是您做得对,不多嘴,就不会出这样的洋相了。”

    一说两人皆笑,一个爱惜羽毛、一个无所顾忌,一个小心翼翼,一个胆大包天,两种截然不同的个xìng坐在同一位置上,相互审视着,还是马秋林开口了,他饶有兴致地问着:“那我们一起出了洋相,我想了很久不敢说出来,也是怕无人认同。我直入主题问,你觉得应该从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去找这样一个神秘的贼?这是个团伙,肯定要有一个灵魂人物,我是指他,或者她。”

    余罪怔了下,他眼前浮现着,那个美丽的倩影,那惊鸿一现的绝技,那疾如迅雷的反应,这个影子像魔症一样在他的心里萦绕很久了,他嘴唇翕合着,说了两个字:

    “过去。”

    仿佛冰河消释,马秋林长舒了一口气,异样地,一股兴喜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仿佛是一种觅得知音的悦sè,在他脸久久不去。

    这一点,连许平秋也无法理解,不过他旋即明白了点什么,两个人都是和毛贼打交道的,在这个上面,肯定要共同点了。但这个“过去”,又指着什么呢?

    鼠标和李二冬傻眼了,鼠标附耳问二冬:“啥意思?”

    “不知道。”李二冬道。

    “那他们笑啥?”鼠标又问。

    “找到基友了呗。”二冬道。

    两人咬着嘴唇,不敢笑,不过看余罪笑吟吟地,那老头笑眯眯的,还真像一对忘年基友。至于许平秋,鼠标对他素来无甚好感,怎么看那家伙也像个拉皮条的。

    “我有点建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马秋林停顿了半晌又道。

    “应该是有关贼的故事吧,我正想找一位熟悉他们的人请教。”余罪道。

    “猜对了,就是贼的故事,不过我可没jīng力宣讲,我只是建议你去一个能找到他们的地方。就是你所说的过去。”马秋林道。

    “档案馆!?”余罪脱口而出。一念而过的念头,此时更清晰了,他异样地看着马秋林,没来由地觉得这种谈话很让他感到一种愉悦,像话未出口,对方已知。

    而马秋林何尝不是如此,他笑着起身了,边起身边对许平秋道着:“许处,看来我真能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上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这前浪,迟早要被拍到沙滩上的。”

    许平秋也慌忙起身送着马秋林,余罪也快步跟着跑出去了。这位老jǐng却再不说与案情相关的事了,送上车,潇潇洒洒地走了,顶多是异样地多看了余罪几眼,告诉他到什么地方找他,余罪还待请教几句,许平秋却是拦着道:“人老了,jīng力不行了……严重脑神经衰弱,等他好好休息一下再去请教吧。”

    两人沿着台阶回返着,许平秋侧眼瞥了眼还在沉思的余罪,主动问着:“你准备连夜干?还是天亮后再干?”

    “那您这是征求意见?还是直接下命令?”余罪反问着,语气比和反扒队长说话呛多了。

    “都不是,我猜测你会连夜干,即便我下命令也撵不走你,知道为什么吗?”许平秋得意地道。

    “为什么?”余罪愣了,还真准备连夜干。

    “因为你好奇的心里,容纳不下悬念过夜……”许平秋笑着道,慢慢地转身而走,以他的了解,所有的侦破都是从好奇开始的,一旦沉迷,将无法自拔,他边走边道着:“好好干,余罪同志,多干三五年,就能重新穿上那身三级jǐng司服装了。”

    似乎是在嘲笑余罪放弃了特勤的编制,余罪听得此言,嗤鼻不屑了声,扭头就走,不待搭理他了,不过他走了好长一截,才发现自己的方向错了,赶紧匆匆回返,到了会议室,鼠标和李二冬头伏在桌上,面对面伸着舌吹泡泡,无聊至极了,余罪一回来,还以为安排睡觉了,两人心里悬念未解,拽着余罪问:啥意思,你和老头神神叨叨的。

    “笨死你们呀,那是在讲贼的出身,得从她的渊源上找。所以我说在过去找,而过去……只能从那些尘封的档案里去发掘了。”余罪道,这是个大胆的推测,而敢于尝试的,独他而已。

    还不懂,鼠标和李二冬愣了一双,余罪通俗地解释着:“咋光吃不开窍呢,意思就是得从根上找,比如鼠标你为什么会玩牌,还老赢钱,那是因为你有个赌鬼爹对吧?比如你,二冬,为什么啥时候都是一副愤青吊样?那是因为从你爸那代开始,就一直是水深火热的苦穷逼生活。懂了吗?”

    懂是懂了,就是尼马太打击人啦,李二冬咬牙切齿剜着余罪,恶狠狠地说:“哦,懂了,你丫这么贱、这么jiān、这么不要脸,是不是有个jiān商爹的原因?”

    “哦,这个问得好。”鼠标很解气地道。

    “不要这么粗俗好不好。”余罪嫣然一笑,纠正道:“现在jiān商都自称成功商人,你们这表情绝对是自卑引起的羡慕嫉妒恨,心理太失衡啊。”

    “SHIT!”哥俩今晚第二次竖中指,说英文了。

    “发音真准,都说了你们有长进了。走,我带你们把这个女贼挖出来,这绝对是一个不同凡响的贼……找老骆去,得从五原有名的贼身上找,我就不信她能钻天入地,还让我找不着她……去不去二冬?反正你一光棍汉,回去也是搂着枕头自慰,还不如跟上我呢,有吃有喝的,说不定这案子还有点外快和奖金。”余罪边说边走,他根本不给鼠标谈条件的机会,等出门时,光棍兼苦逼二冬兄弟已经跟上来了,别人不知道他知道,余儿可是个自己充胖子,还得打肿别人脸的主,跟上他可不吃亏。

    “喂喂,我也去……好几十公里呢,回家也睡不好了……尼马不能这样子吧,都快敬业成傻逼了,大半夜还忙乎,哎,进城先吃宵夜啊……我早饿了。”

    鼠标不迭地追着,奔出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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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介绍:
警中有位前辈告诉我:慈不掌兵、善不从警。好人当不了警察,因为善良在作奸犯科的人看来,是一种可笑的懦弱。我很不幸,不是一个善良,也不是一个懦弱的人,那些千奇百怪的犯罪,形形色色的罪犯,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得不向他们一样思考,不得不像他们一样行事,因为我无时无刻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抓住他们。我叫余罪,我是刑警,这是我故事,一个迷茫、困惑、冲动、激烈的故事………余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余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余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