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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边荒传说txt下载     边荒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复仇之旅

    平城。

    拓跋圭披上外袍从卧室走出内堂崔宏正全副武装的等待他。

    拓跋圭微笑道:“秘人中计了对吗?”

    崔宏道:“城西的太平粮仓半个时辰前起火同时烧着十多个火头致火势一不可收拾还波及附近民居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只伤了十多人现在道生正于现场指挥救火。”

    拓跋圭点头道:“虽然明知秘人会烧我们储粮的主仓我仍感事情来得突然事前更没有半点先兆秘人确是这方面的高手。”

    崔宏道:“在我们加强城防前秘人的纵火队早潜伏城内摸清楚了情况。今晚更趁天气转寒、防守松弛的一刻动幸好储粮已被散往城内各处的临时粮仓。不过我们虽然没有实际上的损失却被秘人成功动摇了民心很可能会造成城民外逃的情况。”

    拓跋圭断然道:“谁要走便让他走吧!我本族的战士绝不会有临阵退缩之徒。”又沉吟道:“秘人既然一直潜伏城内你们搬粮的情况会否落入他们眼内?”

    崔宏道:“每次搬粮前我们都会在城内进行逐家逐户的大搜索秘人只顾着躲避根本没法理会其它的事。我们又以种种手法掩饰所以秘人该真的以为成功烧掉我们大部分的粮食。”

    拓跋圭思索道:“如果太平仓真的被烧掉余粮只够我们支撑两多个月的时间所以往边荒集的购粮队必须在短期内出这才可令秘人更深信不疑。”

    崔宏道:“放火的十多个秘人从城北以勾索攀墙离开打伤了我们五、六个战士。照我看城内该没有秘人但明天我们仍会进行大规模的搜索以肯定此点。”

    拓跋圭点头道:“小心点总是好的。”

    崔宏问道:“购粮队该于何时出呢?”

    拓跋圭反问道:“崔卿有甚么意见?”

    崔宏道:“今次我们是不容有失只有这个方法可引万俟明瑶现身再把她生擒活捉。所以我们必须等待边荒集的消息看如何与他们配合如果燕兄可以及时赶来便更理想。”

    拓跋圭叹道:“现时很多地方都在下大雪令信鸽停飞消息的传递只能靠人力。我们就静待十天如果仍没有边荒集来的消息购粮队必须立即起程以免遭秘人的怀疑。”

    崔宏道:“如得族主赐准我可以负责此一行动且不须动用族主一兵一卒我崔家的二百战士会在数天内抵达平城愿为族主效死命。”

    拓跋圭欣然道:“得崔卿负责此事我有甚么不放心的?”

    崔宏恭敬地道:“我拟好整个计划后会上禀族主再由族主决定。”

    拓跋圭心中暗赞崔宏最令人激赏处除了他的智能武功更因他懂得与人相处之道故能赢得长孙道生的交情也使自己感到他一切以他拓跋圭为尊不会独行其是妄自尊大又或恃宠生骄。

    点头道:“就这么办吧!好哩!是时候到灾场去看看了。”

    ※※※

    “到哩!”

    尹清雅来到高彦身旁讶道:“望台在哪里呢?”

    这是绵延数十里的丘陵区其中一片雪林内高彦止步处地势较为平坦一道溪流穿林而过北岸是一座小山丘挡着吹来的寒风雪花仍是下个不休。

    高彦指着东北方道:“观察台在这方向的十多里处。”

    尹清雅不解道:“那即是尚未抵目的地为何你却说到了呢?”

    高彦道:“如果我们定要在黎明前赶抵观察台肯定我们要做一对同命苦鸳鸯。”

    尹清雅摇头道:“我不明白!”

    高彦道:“道理很简单老向那家伙刚才射出烟花火箭的时间地点你不觉得有古怪吗?”

    尹清雅道:“有甚么好奇怪的?他放出火箭是要知会北颖口的敌人在前方拦截我们嘛!”

    高彦道:“那老向是否看到我们呢?”

    尹清雅虽然江湖经验不足但终究是冰雪聪明的人点头道:“你说得对!他若现我们好应悄悄接近攻我们不备。哼!这坏东西在打甚么鬼主意?”

    高彦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当时他仍在山上离我们尚有一段距离见我们在整理飞靴知道我们动程在即故从山上把火箭射向我们处造成在较近距离把火箭射向天空的假像。”

    尹清雅皱眉道:“这有甚么用呢?”

    高彦道:“如果我们中计会骇得亡命奔逃因为怕他追上来慌不择路下大有机会直冲进敌人的天罗地网去。老向还可以跟在我们后方不住朝天射烟花火箭指示燕人我们进入的位置如此我们岂有侥幸可言?他***!老向想算计我还差点道行。”

    尹清雅欣然道:“算你这小子哩!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躲在这里并不是办法。”

    高彦胸有成竹地道:“刚好相反躲在这里方是上策。愈接近北颖口被现的风险愈高最大的问题是老向晓得我们的目的地现在我们玩的游戏叫捉迷藏一旦被现便完蛋大吉。”

    尹清雅兴奋地道:“是最刺激的捉迷藏。可是到不了观察台便没法完成任务。”

    高彦望往黑蒙蒙的天空道:“我这条是惑敌之计比的是耐性。趁现在下大雪的良机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片密林躲他娘的两天待老向以为我们完成了任务又已离开我们才到观察台去舒舒服服的看敌人在干甚么有甚么比这更写意的呢?”

    尹清雅听得眉头大皱嘟着嘴儿道:“要在这鬼地方捱这么久吗?”

    高彦笑道:“有我陪你保证不会闷何况我备有神奇营帐躲也躲得舒舒服服的。哈!我没有说错吧?跟着我雅儿是绝不用捱苦的。”

    尹清雅怀疑地道:“营帐?”

    高彦拍拍百宝袍道:“我若要骗雅儿怎会找可被立即揭破的事来骗你。”又笑道:“看!这座林内小丘也不错吧!环境幽美与世隔绝便让我先试过芙蓉帐暖、相栖相宿的夫妻生活如何?”

    尹清雅从容道:“别忘记我的**心法。”

    高彦跃过小溪颓然道:“这已成了我的锥心刺怎会忘记呢?雅儿可否作个好心告诉我你说的话不是真的?”

    尹清雅腾身而起越过高彦领先往丘顶掠去娇笑道:“你道我是你吗?最爱瞎说编鬼人家才不会那么低劣。”

    高彦还有甚么好说的追在她后方上丘去了。

    ※※※

    江文清站在指挥台上出命令她的帅舰“大江号”解缆起航驶离小健康的码头。

    来送行的卓狂生、慕容战、拓跋仪、程苍古、费二撇、姚猛、刘穆之、王镇恶、呼雷方等人齐声欢呼益添行色。

    顺流而下双头舰转瞬间把边荒集抛在后方。

    大雪在黎明前停下来寒风仍继续吹拂江文清衣袂飘扬心怀大畅。

    自父亲江海流饮恨于聂天还手底下她便像陷进一个永无休止的恶梦里不但失去了信心更失去了斗志因为在残酷的现实下要重振大江帮的声威根本是没有可能的更不要说杀聂天还为她爹报仇雪恨。

    可是刘裕把这一面倒的情况扭转过来令大江帮的战船队可重返大江她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纵然最后与刘裕双双战死亦永不言退。

    抵凤凰湖后她将与新建成的九艘双头舰会合共赴健康。还有另十艘双头舰正在日夜赶工建造中可于短期内6续投进与天师军的战争去。

    站在她身旁的阴奇有感而地道:“又和大小姐并肩作战了。”

    开始时江文清并不喜欢阴奇这个人那并非阴奇做了甚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而是她一向不欣赏像阴奇般爱玩弄阴谋手段的这类人可是经过多番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他们之间已建立起绝对的信任和交情。

    江文清道:“离开颖水后我们分道扬镖阴兄领五艘战舰直接由淮水出海赶赴海盐与刘裕会合余下的五艘由我领往健康接载在健康的兄弟。”

    阴奇点头道:“大小姐思虑周详这个安排非常恰当如此方不会引起司马道子的戒心还以为我们元气未复。”

    又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像司马道子这种反复难靠的小人。”

    江文清道:“如被司马道子看破我们有防他之心后果难测所以我必须表示对他绝对的信任。”

    阴奇听得眉头皱了起来。

    江文清笑道:“阴兄放心好了!在健康籍父荫我还有一定的影响力且司马道子一方面知道我最大的仇人是聂天还另一方面更要倚赖刘裕去应付天师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蠢得自毁长城的。”

    阴奇同意道:“是我过虑了。或许是因我们一直与司马道子处于敌对的立场吧!”

    江文清遥望颖水远方山环水曲处想起父亲江海流因颖水而惨败身亡自己却因颖水而能卷土重来心中感慨。

    离开边荒集时她已下定决心与刘裕并肩作战到底一天未斩杀聂天还她绝不会回去。

    这将是她最后一个报父仇的机会。

    ※※※

    “平湖万倾碧峰影水面浮。”

    正午时分洞庭西山终于浮荡于烟波浩淼的湖面上。

    天气仍未稳定下来天上乌云此去彼来秋阳只曾短暂现身瞬即被层云掩去。

    隔远望去洞庭西山山影重重数之不尽山石景色神奇莫测。眼前所见的岸崖满目疮痍洞孔累累、千奇百怪岩石层层迭迭景中有景景景生情。

    燕飞看得神舒意畅因连夜操筏而来的劳累一扫而空。

    这是第三度与孙恩决战。仗以自己惨败告终次仗可算作不分胜负今仗又如何呢?

    一路操筏而来他都不住在思索如何把仙门诀融入日月丽天剑法的武学难题如何减少被仙门剑诀反震之力反伤己身的侵害却没有想及孙恩方面。

    孙恩又从天、地、心三佩合璧得到甚么启示呢?论才智武功孙恩均在他之上而不在其下且他积过一甲子的功力加上学贯天人今回悍然向自己下战书当有一定的把握。

    自学晓仙门剑诀先后与敌交锋例如聂天还、史仇尼归、卢循和魔门三大高手他一直是无往而不利但今次是孙恩会否有不同的结果呢?他没法肯定。

    绝世的剑法对上像孙恩般的人物也必须有良好的战略配合。如单与对方硬拼仙门诀一个不好会输个一塌糊涂。

    天才晓得孙恩能挡他多少记仙门诀。

    ※※※

    尹清雅一觉醒来昨夜临睡前的浑身酸痛已不翼而飞睁眼看到的是雪白的营帐内部令她生出高度隐秘、但又明知只是错觉的安全感。

    营帐确是特制的以真丝织成薄如蝉翼。

    探手一摸却摸不到高彦。

    尹清雅坐了起来低呼道:“高彦!”

    高彦刚好揭帐钻进来欣然道:“雅儿醒来哩!”

    尹清雅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你到哪里去了?”

    高彦在她对面坐下道:“尚有个许时辰便入黑雅儿睡足一整天。我到了哪里去?当然是探听敌情几次回来雅儿仍熟睡未醒我不敢打扰你的好梦只好亲个嘴儿后再出去办事。”

    尹清雅粉脸通红大嗔道:“你敢!”

    高彦立即岔开话题道:“一切果如我所料敌人兵力薄弱根本没法扩大搜索范围只能局限在北颖口附近。这批燕兵更非是慕容垂的精锐部队搜索行动更是敷衍了事。这也难怪他们整晚没觉好睡的又捱夜又捱冷照我看今晚我们已可出动。”

    尹清雅仍不肯放过他红着脸儿道:“你快清楚交待对我做过甚么使坏的事?”

    高彦摊手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确没有摸过雅儿虽然想得要命。”

    尹清雅一拳照他脸门轰去。

    高彦往后仰跌低笑道:“我只是吹牛皮实际上连口都没动过。”

    尹清雅拿他没法气鼓鼓的不作声。

    高彦坐起来笑道:“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隔着两件百宝袍我们总算……”

    尹清雅喝道:“你这死小子、臭小子!”

    高彦后悔道:“早知道该一件百宝袍作枕一件百宝袍作被我们便可同寝共枕了。今晚就这么办。”

    尹清雅没好气道:“你倒想得周详我还没有问你为何百宝袍有两件飞靴亦有两双帐幕却只有一个是否你故意藏起来?”

    高彦叫屈道:“营帐真的只有一个还是为了雅儿的缘故才特意带来。换了是我一个人把百宝袍一卷什么地方都可以大睡一觉。”

    又道:“不要看我这人吊儿郎当事实上我做事一向小心稳妥所以百宝袍和飞靴都有备份。哈!这样的夫君到哪里去找?”

    尹清雅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想了想道:“我们真的不再多等一天吗?”

    高彦道:“我说要等待两天不是怕燕兵而是怕秘人。幸好我刚才微服出巡竟见不到半个秘人的影踪可知到边荒来的秘人只有一个向家伙其它的都到平城和雁门凑热闹去了。这是个重大的现。”

    尹清雅皱眉道:“你不怕遇上向雨田吗?”

    高彦笑道:“向雨田虽然厉害但总不是铁打的他也要休息和睡觉。何况隔了这么一段长时间他也不知搜到哪里去了撞上他的机会是微乎其微。”

    尹清雅担心道:“不要轻敌好吗?”

    高彦一呆道:“对!我确实有点被暂时的成功冲昏了头脑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雅儿着想。就这样吧!待下一场大雪来临时我们才行动。看天色两个时辰内必有另一场风雪。”

    尹清雅又以奇怪的眼光瞧他。

    高彦笑道:“雅儿累不累?我最拿手帮人推拿保证雅儿从未试过那么舒服。”

    尹清雅没好气的横他一眼爬起来钻出帐幕去。

第七章 四大奇书

    桓玄独坐堂内心中思潮起伏。

    他想到谯嫩玉此女确是天生的尤物女人中的极品每次都能令他乐而忘返令他完全忘掉了王淡真再没有刚失去她时那种愤怨失落的感觉。

    谯奉先更是卓的智士绝对可以代替侯亮生和干归令自己对得天下更有把握。最凑巧的是谯奉先和屠奉三他们的名字是那么接近这是否一种奇异的宿命奉三会否有一天因奉先而亡?

    门卫此时报上堂兄桓伟求见。

    桓玄精神一振知道是有新的消息来了自侯亮生自杀身亡后桓伟便负责侯亮生的职务。对桓伟的能力他是绝对的信任而桓伟在情报方面的工作亦做得非常出色。

    桓伟直抵他身前施礼后坐下。

    此人身材修长腰板笔直神色冷静而自信算不上英俊但方形的脸却予人稳重踏实的感觉两道浓眉更使人感到他精力充沛永不会因事情的艰难而退缩。

    桓玄微笑道:“健康方面是否有好消息?”

    比桓玄长两岁的桓伟深悉桓玄的性格恭敬地道:“确有来自健康的最新消息表面看还是个坏消息。”

    桓玄不知为何今天心情特佳兴致盎然的道:“那便更要听哩!”

    桓伟道:“谢琰和朱序的远征军旗开得胜接连收复吴郡和嘉兴两城廓清了直接攻打会稽之路随时沿运河南下直接攻打会稽。”

    桓玄眉头大皱道:“是否太过容易呢?”

    桓伟道:“所以我说表面看来是坏消息这摆明是徐道覆避其锋锐、诱敌深入之计。因为当谢琰派兵攻打附近海盐、吴兴和义兴三城天师军却据城力守、寸土不让令谢琰只能控制运河却没法主宰运河旁的辽阔区域。”

    桓玄道:“谢琰虽然名士习气极重但始终曾随谢玄打过肥水之役并非初出道的雏儿怎都该知道是敌人的诱敌之计。”

    桓伟道:“就算他不知道朱序也会提醒他可是他却另有盘算。刻下他攻打的三城中其中吴兴和义兴可互为呼应敌稳如盘石任远征军狂攻猛打仍难以动摇其分毫。但另一城靠海大城海盐却只是一座孤城全赖隔着海峡的会稽、上虞和余姚从海上支援始能力保不失。谢琰有见及此又见吴郡和嘉兴得来容易竟一意孤行不理朱序的反对一边分兵牵制吴兴和海盐的天师军自己则率兵南下意图攻克会稽。”

    桓玄道:“在策略上这是正确的只要占据会稽便可以牵制附近上虞和余姚两城使天师军无法从海路支持海盐如此海盐绝撑不了多久。”

    桓伟道:“表面看来如此可是徐道覆乃善于用兵之人肯轻易放弃吴郡和嘉兴两城必有后着而谢琰这傻瓜在阵脚未稳之际冒险南下一旦被切断南归之路肯定全军尽没。”

    桓玄思索道:“另一支由刘牢之率领的远征军又动向如何呢?”

    桓伟微笑道:“刘牢之的水师船队由大江驶进大海沿岸南下看情况该是攻打天师军沿海诸城以配合谢琰进军会稽。不过即使两军能会师会稽情况仍没有分别。两支大军加起来人数过五万耗粮极巨若被徐道覆成功切断运河的粮线命脉他们可以捱多久呢?”

    桓玄听得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却没有再追问远征军的情况反问起杨全期和殷仲堪来。

    桓伟答道:“殷仲堪近月来与杨全期往来甚密听说杨全期把女儿许给殷仲堪的儿子进一步加强他们之间的关系。据探子回报杨全期日夜练兵又与荒人往来暗中向荒人购买战马和军备且大幅加强辖地的城防。”

    桓玄不由想起王淡真当日王恭亦有意把女儿嫁入殷家以加强王殷二家的关系被自己看破遂把王淡真夺到手上。以门阀地位高低论之殷家是高攀王家现在则是杨家高攀殷家了。

    桓伟低声道:“杨全期精通兵法如据地力保要收拾他须费一番功夫。”

    桓玄微笑道:“如果殷仲堪有难杨全期可以坐视不理吗?”

    桓伟点头道:“于情于理杨全期也要向殷仲堪施援手更何况他们已成姻亲的关系。”

    桓玄不屑地道:“我明白殷仲堪这个人胆小如鼠只要我令他感到我们正准备攻击他他肯定会向杨全期求援只要杨全期离开辖地便如虎落平阳任我宰割。”

    桓伟点头同意更知桓玄早有定计知机的待他说下去。

    桓玄沉吟道:“先我们撤离江陵然后在宜都集结兵力如此必可吓得殷仲堪魂不附体哭着向杨全期求援;另一方面我们向司马道子要求扩大领土把杨全期和殷仲堪的军权全收到手上司马道子这个卑鄙小人当然乐得看我们分裂互斗肯定会中计。”

    桓伟叫绝道:“南郡公此计妙绝。”

    桓玄哈哈笑道:“这叫天助我也司马家的天下将会被我桓玄取代谁敢挡着我谁便要死而且死得很惨。”

    他的笑声充满残忍的意味响彻厅堂。

    ※※※

    拓跋仪进入北骑联的主堂慕容战正在把玩一把精致的匕见他进来把匕挂回腰带去。

    拓跋仪在他对面坐下道:“昨天我来找你你正像现在般坐着令我有昨日又重现的古怪感觉。”

    慕容战笑道:“我无聊时最爱坐在这里想东想西的不过你也说得对人总会不断重复地做某一件事养成了习惯。再扯远些许大部分人每天都在重复昨天做的事我们荒人算幸福的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事。”

    拓跋仪叹道:“我不敢断定这是否幸福就像驾小舟在惊涛骇浪上航行任何一刻都有舟覆人亡之祸。”

    慕容战有感而道:“所以我们每一刻都在奋斗为的是未来胜利的一刻。拓跋当家的前景比我好我唯一的愿望只是千千主婢能无恙归来边荒集会有一段较长的安乐日子。”

    拓跋仪想起与拓跋圭的关系暗叹一口气但当然不会说出来。

    慕容战振起精神道:“好哩!今回拓跋当家又有何指教?”

    拓跋仪正容道:“我今次来见战帅是经不起姚猛等央求代窝友来向战帅传话他们希望能得到战帅的许可出集接应高彦。”

    慕容战道:“有用吗?”

    拓跋仪老实的答道:“我认为无补于事但也认同他们的想法怎都好过在这里干等。”

    慕容战道:“有几分道理。”

    拓跋仪道:“小杰最清楚高小子每逢冰天雪地之时从泗水回来他总会循精心挑选的几条路线所以我们并非盲目的去找他。”

    慕容战道:“这事交由拓跋当家去办吧!其中分寸利害拓跋当家该懂得拿捏。”

    拓跋仪欲言又止。

    慕容战讶道:“拓跋当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呢?”

    拓跋仪道:“别怪我多事问一句刚才战帅把玩的匕是不是朔千黛送给你的呢?”

    慕容战讶道:“拓跋当家的眼睛很锐利。”大方的把匕连鞘取出来送到拓跋仪眼前。

    拓跋仪没有触碰匕只以目光审视道:“我果然没有猜错是柔然王族女子的‘守贞刀’。”

    慕容战不解道:“守贞刀?名字为何如此古怪?”

    拓跋仪道:“这是柔然王族女子于成年礼获授的匕终身随身携带危急时可以之自尽避免受辱。朔千黛是柔然族主之女身份尊贵此刀更具特殊意义。现在朔千黛肯把此刀赠你自然更有深意不用我说战帅也该明白她的意思。”

    慕容战遽震不语但目光再离不开桌上的匕。

    拓跋仪想起香素君完全体会到慕容战的心情起身探手紧抓他双肩一下默然离去。

    当他离开北骑联的外门天色已黑寒风大雪又再飘临大地。

    燕飞登上缥缈峰孙恩傲然立在峰顶边缘正远眺北面太湖烟雨迷蒙的美景。

    在燕飞到达山腰时夜空洒下毛丝细雨欲断还续。自踏足洞庭东山后他便感应到在缥缈峰恭候他的可怕敌手。孙恩的精神力量比之以前实不可同日而语深博如渊海无有穷尽。可知受到仙门的启后孙恩攀上了武道的极峰令他次想到不能活着离开的可能性。

    他再没有绝对的把握。

    忽然间他晓得自己在精神力的比拼上正处于下风。

    但他却没有丝毫惧意。论火候他的太阳真火当然比不上孙恩千锤百炼的阳火但他却有孙恩欠缺的太阴真水。孙恩是得其一偏自己却两者兼得。

    孙恩的一偏会否成为他致败的因由?而自己的水火并济又能否使他赢得这场决战?一切将于今夜揭晓。

    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对手的强弱大家要比的是真功夫。

    在这宛如人间仙境的湖上大岛峰峦起伏、步步美景、景景触情令燕飞完全放松下来一点不把即将来临的决战放在心上且生出非常奇怪的感觉。

    执真为假执假为真。

    从没有一刻他能如此深刻的去体会生命体会眼前的这一刻。

    置身于此突出崖山之上的高峰处对面则是平生大敌“天师”孙恩山风拂拂苦雨飘摇在这似是孤立隔离的世界外人间世正进行改朝换代、争霸逐鹿的斗争似与此刻无关。但在这里生的事将会直接影响到外面激烈斗争的成败。

    背负在他身上的是纪千千主婢的命运、边荒集至乎南北的命运造成他目下的奇异处境而这一切只是一个心的幻像人类执假为真的错觉偏又是那么有血有肉无比的真实这层次内与他血肉相连的真实。

    眼前的人不单是自己的劲敌另一方面也是最知心的人只有他和自己不只是“晓得”而是真的同时感应到仙门同时勘破醒悟到正置身的天地只是其中某个层次的现实。

    从仙门的角度去看眼前的斗争是全没有意义的。

    这真是何苦来战?

    燕飞从容道:“天师别来无恙?”

    正深情鸟瞰脚底下辽阔无垠太湖夜雨美景的孙恩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燕飞含笑欣然道:“燕兄你好!”

    当孙恩转身之时燕飞感到整个天顶都似随着他旋动这并非一种错觉而是一种异常真实的感觉。孙恩虽然身量高颀但终究是凡人之躯可是予燕飞却有顶天压地的气势。燕飞在刹那间已掌握到孙恩之所以能使他有如此奇怪的感觉皆因这对手的黄天**已功行圆满成功与“黄天”浑成一体再无分彼我。他面对的再非一个宗师级的高手而是夺天地造化史无先例的异人。

    一切都因仙门而来正因孙恩能引天地的力量为己用所以才能在精神和气势上压着自己令燕飞生出无法击倒眼前武道“巨人”的感觉。

    燕飞叹道:“我不明白!”

    孙恩目光闪闪地打量他整个人散着深邃不可测度又诡异莫名的神气柔声道:“燕兄明白与否并不重要最重要是你来了。今夜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下山去这是命中注定的。”

    燕飞的心灵变得晶莹剔透一切清晰起来包括每一个降落身上的小雨点以及孙恩紧锁着他的黄天真气。

    微笑道:“这真的是无可避免吗?天师是否过于执着呢?在我来说一切只是个选择问题包括仙门在内。”

    孙恩定神打量他忽然道:“我们这世界是个非常奇异的地方天数气运更像一个大饼于整个历史而言某时代分多了另一时代会变得黯然无光其中情况微妙难言。像春秋战国之时诸子百家兴起老庄孔孟绽放光芒以后的秦汉便只能重复或加以演绎却无法越前人!仙门更是天运里的天运能沾仙缘的固是无比的福份但能破空而去者也不会是人人有份。你相信好不相信也好你和我只有一个人能进入洞天福地其它的都是废话。”

    燕飞皱眉道:“即使你击败我又如何呢?如此便可练成破碎虚空抵达彼岸吗?”

    孙恩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油然道:“你怎会晓得‘破碎虚空’此载于天下第一奇书《战神图录》的最后一招?”

    燕飞微笑道:“谁告诉我并不重要天师如决意一战我燕飞只有奉陪。”

    孙恩欣然道:“横竖你来了我也不急在一时难得有这个机会先让我们闲聊几句否则恐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孙恩虽说得友善轻松但燕飞却清楚他正全面施展黄天**一阵火热的真气像海洋浪潮般冲击而至无隙不窥地在找寻自己的破绽弱点只要他燕飞的心神稍有失手孙恩的攻势会排山倒海地直攻而来。

    他以仙门剑诀为骨干的“日月丽天**”亦全力施展以对抗孙恩挟天拥地般的“黄天**”生命正处于最浓烈异常的境况。

    燕飞淡淡道:“天师有什么好话题呢?”

    孙恩道:“你听过四大奇书吗?”

    燕飞道:“《战神图录》是否其中之一呢?”

    孙恩点应是然后道:“其它便是《天魔策》、《慈航剑典》和《长生诀》。除了《慈航剑典》仍安然供奉于佛门的一个神秘圣地外另三部奇书均不知所终。此四书均有一共通点就是与破空而去有直接关系代表着人们对洞天福地的憧憬和追求。燕兄你明白吗?在我们之前无数的前贤智者弹思竭虑无非在追寻这开启仙门之法。以武人道我和你能亲身体验仙门开启的异况实是无比的福份。”

    燕飞微笑道:“我明白了!”

    孙恩讶道:“你明白了什么?”

    燕飞油然道:“我明白了此战为何势在必行无可避免。”

    “锵!”

    蝶恋花出鞘。

    就在这一刻漫天风雨似全聚集往蝶恋花的剑锋去。

第八章 缥缈之战

    漫天的风雨当然不会集中往剑锋去可是蝶恋花的剑气却确实令人有漫天风雨集此一剑的感觉笔直射向立在崖缘处的孙恩。

    孙恩现出错愕的神色显然未曾想过燕飞竟可以单独使用太阴气不含丝毫阳火令**至纯至净没有其它任何杂质。

    要知阴阳术家有所谓物物太极就是任何事物不论大小都是一个太极而太极是由一阴一阳组成没有东西能例外。

    例如孙恩的黄天**也是由阴阳组成他的太阳真火亦是一阳一阴只不过是“阳中之阳”、“阳中之阴”。正因为如此他必须把“阳中之阴”化为“阴中之阴”在一般情况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安玉晴虽因洞极丹练就太阴之气可是她的“阴中之阴”仍含有“阴中之阳”要练成极端相反的“阳中之阳”是没有可能的正如水和火不能以等势等况同时存在、互补长短增添对方威势共同挥效用。孤阴不长要练成纯阴而不含阳的太阴气已是难之又难遑论同时拥有纯阴纯阳之气。

    从这角度去看燕飞现今的“日月丽天**”实是独步古今的旷世绝学。

    孙恩的目标就是要把“黄天**”里的“阳中之阴”借燕飞而化为“阴中之阴”燕飞等若他的洞极丹服食后他将变成另一个燕飞遂可施展“破碎虚空”此一终极招数开启仙门渡往彼岸。

    他之所以为之错愕除了燕飞不像上一次决战般阴阳并施更因为太阴真气的特性在这天气湿寒之际威力倍增便如上趟在火场内燕飞能把凡火转为己用令其剑气有无坚不摧的威力。

    在天时、地利、人和上他已是失时而于其它两项上他也占不到便宜。

    要就那么击败燕飞孙恩自问有十成十的把握问题在如果真的杀死了燕飞他的仙门梦将告完蛋终其余生只能对洞天福地望洋兴叹缘尽于此。

    孙恩的难处是必须占夺上风控制战局牵着燕飞的鼻子走令燕飞的太阴真气无所渲泄太阳真气却逐渐损耗至一滴不剩然后他便可以施展从仙门领悟回来的“黄天无极”招数逼燕飞比拼功力最后把燕飞的太阴真气完全吸纳便可大功告成完成不可能的事。

    可是如果燕飞只以纯阴之气来抗衡自己那损耗的只是燕飞的太阴之气燕飞阴气愈弱对他的大计愈是不利他哪能不为之愕然。

    燕飞是否已看破他的企图呢?

    孙恩闪电飘前撮指前劈。

    方圆十多丈内的寒风细雨随着蝶恋花离鞘而出以惊人的高聚集往剑锋喷的剑气去突破了任何剑术宗师人力有时穷的极限变成至阴至寒之气实有非人力所能抵挡的可怕力量。

    但当孙恩移离立身处的一刻燕飞却感到高旷的整个天地似被孙恩牵动的样子。孙恩再非孙恩而是天和地的本身也像天地般虽然不住转化但却是无有穷尽。

    这才是黄天**的极致卢循的黄天**比起来只像刚学爬行的婴儿。

    孙恩的手掌在前方扩大变成遮天覆地的一击。

    燕飞明知肉眼所见是一种错觉但仍然被孙恩庞大无匹的精气神完全吸摄没法破迷得真遂也没法变招化解就那么被孙恩的手刀一分不差的命中蝶恋花锋锐最盛处。

    没有丝毫劲气交击的爆响亦没有劲气激溅的正常情况被孙恩劈中剑锋的一刻剑劲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

    燕飞醒悟过来在刹那间明白了什么是黄天**但已痛失先机。

    那种极虚极无、满身气力却无处渲泄的感觉令燕飞难受至极点且在没有选择下不得不以阳火代替**同时往后疾退蝶恋花化作一个又一个以太阳真气画出来的剑圈布下一重又一重的阳劲。

    果如所料孙恩一声长笑黄天**从虚无变为实有一时方圆十丈之内尽是如火如烟的狂流劲从四方八面向燕飞打去他本人则双手幻化出无数掌影每一掌都准确无误穿入燕飞画出的剑圈去而燕飞的独门圈劲则应掌而破。

    燕飞在疾退孙恩则如影附形的穷追不舍不予他有丝毫喘息之机。

    燕飞心中有数刻下是生死胜败的关键像他们这般级数的高手对垒交锋胜负只在一线之差一旦落在下风将失去反击之力至死方休。

    更可虑者是以阳气对阳气他根本不是孙恩对手这等于以己之短抗敌之长失去了太阴气天性克制太阳气的奥妙功能。

    胜负的关键一刻就在此时。一着之差又或一念之失将会令他输掉此仗。

    唯一可扭转败势的只有施出孙恩作梦也没有想过的剑法仙门剑诀。

    燕飞此时已退至峰缘再退一步便要往陡峭的峰坡掉下去连忙化退阴符为进阳火画出最后一个剑圈。

    太阴真气布下最后一重圆满和充满张力的剑气。

    原来阴气阳气各有本身不能改移的特性。

    阳主进阴主退;阳气进退阴气则是进缓退缓。所以燕飞这招把仙门剑诀融入日月丽天剑法的奇招“仙踪乍现”必须利用阴阳不同的特性先布下以纯阴之气形成的剑劲始能再以纯阳之气点燃引阴阳激荡所产生的仙门剑气。

    换句话说如果他是以太阴真气布下剑劲孙恩绝不会像现在般见招破招轻松容易。

    孙恩的掌刀穿花蝴蝶般往他这最后一圈攻来令人看得目眩神迷根本没法测度他最后穿进圈内的是左掌还是右掌。以招式论孙恩确已臻达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境界。

    燕飞再由进阳火变为退阴符太阳真气透过剑锋烈火般喷射直击孙恩穿入最后一重的太阴真气里吸摄了燕飞心神的手掌。

    “叭喇!”

    惊心动魄的电光闪于剑锋和掌锋之间燕飞全身遽震眼耳口鼻渗出血丝但双脚却稳立于崖缘没有跌下去。

    孙恩则像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在空中连续两个翻腾落回另一边崖缘处。

    一切便像没有生过任何事只有当事者方晓得刚才龙争虎斗的激烈处仿如在鬼门关前徘徊稍一失足便会错踏进去。

    两人目光交击。

    燕飞体内真气翻腾不休五脏六腑倒转了过来般难受太阴太阳两股真气于经脉内激荡冲突因而没法乘势追击无从得知孙恩还能捱多少招仙门诀。

    孙恩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后孙恩沉哼道:“我真的没有想过你竟练成小三合。”

    燕飞以手拭抹沾在鼻下唇边的鲜血右手握着的蝶恋花斜指地上轻松地问道:“什么是小三合?”

    孙恩神色平静地答道:“天、地、心合璧为大三合你能在剑法上重演三佩合一的情况但威力仍未足以破开虚空便是小三合。”

    燕飞直觉感应到表面看来全无异样的孙恩亦受了点伤却比自己受伤较轻这个现令他心中震荡因为自悟通“仙门剑诀”后他还是次在施展此招时对手能占上便宜。由此推之眼前此刻的孙恩他的黄天**实在他燕飞的“仙门剑诀”之上。

    为何会如此呢?难道“破碎虚空”并非最终极的招数?又或他的“小三合”仍未成气候?孙恩的真气又开始笼罩过来锁紧他在气机牵引下对手又是孙恩他想逃也逃不了只有竭尽所能败此强敌。

    “好!好!好!”

    孙恩连说了三声好接着两手高举张开本随风拂扬的衣衫反静止下来而他却似成为一个风暴的核心把整座山峰完全置于他引的风暴威力笼罩下。

    天地先静止了刹那光景然后燕飞身处的四周开始狂风大作风雨随着劲气形成一个又一个旋涡如实质旋转着的兵刀割体而来短促而有力愈刮愈猛没头没脑地攻向燕飞。

    一时间漫天风雨在孙恩劲气的引导下狂舞乱窜山峰景物轮廓变得模糊不清燕飞脚踏的实地也似变成泥沼浮沙般不稳那种感觉非是身历其境怎也不会相信天下间竟有如此威力无俦的招式似永不衰竭、无有穷尽的可怕功法。

    比起孙恩魔门前辈高手卫娥的气场只是小儿的玩意。

    这是不可能的。

    孙恩功力的表现已完全突破了人力至乎任何武学大师的极限高深莫测。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正如他从三佩合一领悟了“仙门诀”孙恩也从中得到大益处把黄天**推展至这至高无上的层次。

    每一下割体而来的气劲旋涡损耗了燕飞少许的护体真气而当旋涡前赴后继接踵而来甚至有些时候两个或以上的气旋同时袭体燕飞的损耗更大。

    孙恩的黄天**有种把天地宇宙的狂暴全集中于此的惊人感觉令燕飞生出被完全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绝对的孤立无援、被气海急旋淹没了的感受只要他撑不下去会像玩偶般任凭孙恩的劲气摆布失去自主力量。

    此时的孙恩在他眼中变成了个能操天控地的巨人而他却生出渺小和不自量力的颓丧感。狂怒的气旋从四方八面袭来咆哮怒叫。

    对方似是有用不尽的力量而自己则在不住损耗中那种彼长我消的可怕感觉构成最难以抗拒的压力。

    一时间他知道自己又落在下风而孙恩则正逼他在极度劣势里作出反击。

    他如何才可以扳平呢?蝶恋花遥指对手。

    燕飞神色平静仿如一座任由风吹雨打亦永不会动摇分毫的高山峻岳双目异芒遽盛全身衣袂则飘扬作响加上先前眼、耳、口、鼻渗出犹未干透的血丝形相诡异至乎极点。

    在孙恩力逼下燕飞只好施出全身真功夫来拼个生死在如此正面对决的情况下什么计谋手段都派不上用场。

    连孙恩也不晓得他现在即将施展的反击实在是被孙恩逼出来的他从未试过是否可行但晓只有此招方可破去孙恩那人力所没法抵挡的功法不成功便要成仁其中没有丝毫缓冲的余地。

    太阳真火源源不绝注入遥指着孙恩的蝶恋花里去左手则缓缓举起掌心向外当蝶恋花积蓄了爆炸性的能量燕飞从容道:“不知天师此法可有名称?”

    孙恩双目厉芒大盛长笑道:“告诉你又如何呢?此招乃本人黄天**中名为‘黄天无极’的绝学像你的‘小三合’般已乎一般武学的范畴非是人力所能颉抗。”

    燕飞微笑道:“小三合又如何呢?”

    刚说毕此话左掌推出。

    以孙恩的眼光识见一时也弄不清楚燕飞出掌的玄虚。

    原来燕飞此掌不但无声无息且非直接攻向孙恩反是向孙恩立处左方的虚空出表面看似不含任何劲力可是却带得孙恩正笼罩燕飞的气场整个随燕飞虚无至极的一掌往孙恩左方移开去。

    燕飞顿感浑身一松晓得成功失败就在此刻闪电逆气流而上人剑合一地刺向孙恩。

    孙恩叹道:“你想找死吗?”高举的双手合拢起来掌心互向一股气劲立时诞生于双掌之间向冲至的燕飞潮冲而去。

    燕飞长笑道:“天师中计哩!”

    蓦地旋转起来竟是要硬捱孙恩一招蝶恋花锋尖气太阳真火如雨暴后积的山洪冲向孙恩的左方虚空处。

    “蓬!”

    燕飞硬受孙恩的一击后变成个陀螺般反旋开去。

    同一时间孙恩左方被眩目的激电以树根状的形态撕开悴不及防的孙恩被突如其来的电火震得整个人踉跄往横急跌还差点滚倒地上狼狈非常当然也没法乘势追击燕飞。

    在抵峰缘前丈许处燕飞的旋转开始减缓到崖缘处旋动终止刚站稳了猛的张口喷出漫天鲜血显然受了严重的内伤。

    孙恩也终于立定又往横再跌一步这才站稳张口吐出一小口鲜血容色转白望往燕飞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燕飞俊伟的脸容血色褪尽亦感到难以相信孙恩竟能在直接被仙门剑诀命中的情况下仍只是吐出小口鲜血受的伤比自己还要轻。

    这是没有可能的。

    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呢?至阴至阳相激下产生的小三合力量绝不是孙恩以太阳真火为主的黄天**所能抗衡的。

    孙恩的位置转移到燕飞右方正以奇怪的目光瞪着燕飞道:“三十年来还是次有人令我孙恩负上不轻的内伤敢问燕兄是否还有再战之力?”

    燕飞尽量不去视察经脉内的伤势叹道:“孙天师如仍不肯罢休我燕飞只好舍命陪君子。不过再交锋势将分出生死恐怕这非是天师想见到的吧?”

    孙恩点头道:“你能如此施展小三合确在我意料之外。”

    又笑着道:“你确是灵慧俱全、有大智慧的人看破本人与你决战背后原因今次算你勉强过关但下一仗将是另一回事。如果你仍只限于小三合的功夫肯定输得很惨。”

    燕飞道:“天师是否要约期再战?”

    孙恩道:“不论你躲到天崖海角去我仍有办法寻着你这方面你该清楚。”

    燕飞淡淡道:“我从没有想过避战正如天师所说我们中只有一个人能破空而去不是你便是我在天师眼中我燕飞乃天师能否练成‘破碎虚空’的关键但不知天师是否晓得你现在亦已变成我能否练成‘大三合’的决定因素。不如这样一年后的今天我们在此重聚再决雌雄如何?”

    孙恩仰天笑道:“好!就次一言为定。”

    说毕纵跃而起落往右方斜坡消没不见。

    燕飞全身剧颤坐倒地上再吐出另一口鲜血。

第九章 深入敌境

    尹清雅掠到高彦身旁像他般俯伏雪地上望小丘另一边望去。问道:“有什么问题?”

    他们置身处是北颖口西南方的丘陵山地愈接近北颖口地势愈趋平坦。此时他们已抵达丘陵地尽处外面尽是雪原雪林如果不是雪花纷飞又值夜深之时很容易便会败露行藏。

    高彦凑在她耳边道:“外面纵横七、八里之地本是个容易藏身的长草原现在却变成个一望无际的雪原只间中有几棵冷得抖的老树在撑场面。”

    尹清雅皱眉道:“不要夸大树怎会像人般抖呢?”

    高彦笑道:“当你一个人在荒野中闷得慌的时候你会把一草一树都当人般看待如此荒山野岭才会变得有趣起来。嘿!边荒不论是畜牲和花草树木以至高山小石都是我高彦的朋友还有山神地仙都在保佑我只要你睡觉时紧靠着我便成一定可沾到我的福气。”

    尹清雅为之气结地道:“说来说去兜兜转转最后都是这些话。少点废话好吗?天亮前我们必须抵达观察台否则肯定会死得很惨。”

    高彦道:“往观察台的所有路线中以这无遮无掩的雪原最容易被敌人现只要对方在雪原另一边的树林设置了望台任何人想偷过雪原都要无所遁形所以这条路线也是最危险的。”

    尹清雅不解道:“那你为何还在此呆呢?还不快到最安全的路线去我们有很多时间吗?”

    高彦胸有成竹道:“敌人中最令我害怕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向雨田如果在另一边守候我们的是他肯定我们要完蛋。”

    尹清雅道:“看你的样子是肯定他不会在雪原的另一边。”

    高彦点头道:“当然肯定因为向雨田是个聪明的家伙聪明人当然没想过笨办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由于在颖水西岸老向和燕人遍寻我们而不获当会猜测我们躲往东岸去至乎逃进了巫女丘原的沼泽区却不知我高彦胆大包天依然留在西岸。”

    尹清雅道:“你的话合情合理我也相信向雨田不在附近但如何越过这雪原区又不虞被敌人的哨兵觉呢?”

    高彦坐了起来笑道:“这便要靠我们特制的雪上飞车哩!”

    尹清雅陪他坐起来讶道:“雪车?”

    高彦道:“我们先借飞靴滑行的便利深入雪原到离那边的树林区尚有里许的距离把两双飞靴脱下来再用我带来可伸缩的钢枝造成支架飞靴变成轮子变成可乘载我们两人偷渡雪地的滑车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雪林去。”

    尹清雅欣然道:“你这小子古灵精怪最多鬼主意。”又怀疑道:“你以前试过吗?这样的车子真能在雪地滑行?”

    高彦道:“当然试过!这正是我要造两双飞靴的原因。我在下你在上只要把手变成撸桨把雪当作水可像船儿般在雪海上滑行快捷便妥。由于我们的百宝袍沾满了雪兼之敌人哨兵身疲眼倦在风雪连天中保证我们在他们面前闯过敌人仍要懵然不觉。”

    尹清雅道:“那我不是要整个人伏在你身上吗?”

    高彦笑道:“老夫老妻有什么好计较的?”

    尹清雅探手过去重重在他臂上扭了一记痛得高彦龇牙咧嘴时狠狠道:“想占我便宜吗?这便是要预付的代价。假如我觉另一边根本没有敌人我会要你好看。”

    高彦把另一边手臂伸向尹清雅道:“再多扭一下我愿付出更大的代价多占点便宜。”

    尹清雅“噗哧”笑道:“死小子!”

    高彦把嘴巴移往她耳旁道:“好玩吗?”

    尹清雅俏脸红起来狠狠白他一眼跳将起来道:“我们动身吧!”

    ※※※

    燕飞在缥缈峰站起来环目扫视远近臣服于脚下高矮不一的群峰心怀舒畅。

    绵绵细雨下个不休。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运功疗治他勉强压下了伤势若要完全痊愈至少还需十天的功夫。

    孙恩的黄天**其杀伤力远过魔门三大高手对他造成严重的损害令他经脉受损如果不是他身具至纯至净的先天奇功恐怕永远不能完全复原过来。

    由此看孙恩确有“杀死”他的力量或说是力能摧毁他的**使他变成永远徘徊于人间的孤寂游魂。

    即使他确是能永生不死的人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也有死里逃生抹一把冷汗的惊悸感觉。

    他能安渡此战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令孙恩无功而退靠的当然是实力和本领但更重要的是先一步看破孙恩的意图。而他至所以能掌握孙恩的情况是因为他明白孙恩。

    对孙恩来说只有仙门才具有意义所以孙恩要与他决战肯定与仙门有直接的关系与孙恩能否练成“破碎虚空”有关。

    燕飞暗叹一口气如果孙恩的目的只是杀死他恐怕他已横尸缥缈峰孙恩的黄天**肯定在他之上幸好他心有图谋。

    假设他不能在明年今日之前勘破击败孙恩的法门不要说什么携美进入洞天福地还会“死”得很惨。

    燕飞摇摇头哑然失笑下山去也。

    ※※※

    高彦和尹清雅在雪林内滑翔颇有逍遥写意的感觉。

    他们终于偷越过敌人最后一重警戒线深入敌境。这片雪林绵延广披纵横数十里覆盖颖水西岸和泗水南岸的辽阔区域也是侦察敌人的最佳掩护。

    今铺高彦可说是赌赢了押注在向雨田到了颖水东岸去赌注则是他们的生命。高彦的掩眼法可轻易瞒过燕人的哨兵却绝瞒不过像向雨田般高明的人。

    倏地高彦停了下来接着扑往就近一棵大树把耳朵贴往树干去。

    尹清雅来到他身边却不敢打扰他。

    好一会后高彦把头移离树干道:“大批敌人正从北面徒步走过来。”

    尹清雅大吃一惊道:“还不快逃!”

    高彦道:“逃往任何一个方向都一样危险敌人精通搜索之术……”

    尹清雅截断他道:“我们躲往树顶如何?”

    高彦道:“这绝不是办法。最头痛是我们必须在天明前赶往观察台去否则若日上三竿雪又停了敌人派出猎鹰恶犬我们更难幸免。”

    尹清雅差点哭出来:“那怎办好呢?”

    高彦出奇的冷静忽然道:“出嫁从夫随我来!”

    尹清雅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但哪还有心情和他计较忙随他在林内迂回曲折地前进。片刻后来到林内一个隆起的小丘旁这处的树木特别茂密一道小溪绕着小丘的低洼地流过来溪旁怪石嶙峋。

    高彦道:“脱下百宝袍千万勿要拂掉袍上的雪。”

    尹清雅开始有点明白高彦要玩的把戏连忙依他之言小心翼翼地把百宝袍脱下来露出青色的劲装和玲珑娇美的身段。

    高彦正全神观察溪旁一组又一组的大石选择目标当他的目光移到尹清雅处立即亮起来赞道:“雅儿真美!”

    尹清雅气道:“死到临头仍是这副德性。”

    高彦探手抓着她柔软的小手拉着她直抵溪旁一组乱石阵去笑道:“我们扮一块大石如何?这块石若不是叫姻缘石便是夫妻石。”

    尹清雅担心地道:“若给燕人踏在我们这块石上我们还有命吗?”

    高彦道:“技巧便在这里我们这块石挤在两块巨石间一半浸在溪水中加上我们福大命大肯定可以过关。”

    尹清雅没法子照高彦的指示先蜷伏在溪旁两石之间让高彦把百宝袍覆盖在身上接着高彦钻进百宝袍来把他那件百宝袍盖着临溪的另一边接着探手把尹清雅搂个结实还在她耳边道:“好玩吗?”

    尹清雅“咿唔”一声没有说话。

    高彦收回一手掀开百宝袍探头外望又立即缩回来低声道:“我看到燕人的火把光哩!”嘴唇有意无意间轻碰尹清雅的香唇。

    尹清雅娇躯轻颤以低语般的声音道:“死小子!不准吻我。”把俏脸埋入他的颈项处。

    高彦软玉温香抱满怀真不知人间何世?今夕何夕?什么危险都抛于九天之外嗅着尹清雅醉人的体香香感受着她动人**的温热心忖生命还可再有什么可奢求呢?

    尹清雅道:“你以前扮过大石吗?”

    高彦道:“雅儿放心扮石头是我拿手本领之一扮雪石更是十拿九稳绝不会出岔子。”

    人声传来。

    不知是否出于害怕尹清雅主动搂紧他的腰还相当用力高彦乐得差点灵魂儿出窍心花怒放。

    迷迷糊糊间四周尽是长靴踏上积雪的沙沙声、猎猎作响的火把声和间中传来的叱喝叫声。

    那种处于最危险但又似是最安全地方的极端对比令两人生出同命鸳鸯的感觉。

    吵声渐去忽又有蹄音传来。

    高彦暗呼好险因为他差点掀袍去看外面的情况。

    倏地感到尹清雅在他背上以指尖比画了一个字只可惜他心神放到外面去漏了开始的笔划根本不晓得尹清雅画了个什么字。顽皮起来也在尹清雅背上写了个“妻”字。

    来骑已抵两人隐藏的大石处还停了下来。

    两人大气也不敢透半口因怕最细微的动作也会令敌人惊觉但尹清雅心儿却在“霍霍”急跳着显然她心中害怕反是高彦心跳声更细微了可见在冷静功夫上高彦确胜过武功比他高的尹清雅。

    高彦并不担心马儿喷气的“呼噜”声火把燃烧的声音可把任何微细的声音盖过何况还隔了件百宝袍。

    一把男声响起道:“高彦和小白雁可能真的溜到东岸去了。”

    高彦还是次听到此人的声音更奇怪他不说鲜卑话而说汉语。

    另一把男声道:“高彦这小子别的不行但做探子确是非常出色且狡滑如狐我始终认为向雨田是低估了他。哼!他这个人太骄傲了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高彦有耳熟的感觉偏是一时间没法想起此人是谁。

    先前的男子道:“向雨田是有资格骄傲的只要他能杀死燕飞荒人将不战而溃。唉!看来今次的搜索又是没有结果高彦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另一个男子道:“我管他躲到哪去正如向雨田说的他始终要到北颖口去我们已在那处张开天罗地网等他和他的小情人投进去。”

    胡沛!

    高彦终于记起他是“大活弥勒”竺法庆的徒弟胡沛一直潜伏在以前边荒集的汉帮内作卧底极得汉帮龙头祝老大的宠信重创祝老大后潜逃祝老大终告不治想不到他竟成了慕容垂的走狗今次更被慕容垂派来对付他们荒人。此人对边荒的形势颇为熟悉难怪在防守放哨上这般严密连他高彦也差点着了道儿。

    不过今回自己能在一旁偷听他说话正显示自己仍稳胜他一筹。

    最早开腔说话的男子道:“当雪停了我们便可以放出猎鹰那时高小子和小白雁势将无所遁形。”

    胡沛谄媚的笑道:“我们今趟是稳操胜券只要我们夹岸建成六座堡寨任荒人如何悍勇也难越北颖口半步。宗将军立此奇功将来必得皇上重用宗将军可千万别忘了我胡沛。”

    高彦心中一动从“宗将军”猜到另一人必是有“小后羿”之称的宗政良。

    宗政良道:“今次皇上派我来之前曾找我说话问我可晓得因何会派我负此重任?”

    胡沛兴致盎然的问道:“宗将军如何回答?”

    宗政良叹道:“坦白说我是真的不明白。严格来说我是有过无功屡次吃亏在荒人手上。于是我只好说不明白。你道皇上如何答我?他说正因我多次失败故不会有轻敌之心只要我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明白荒人的手段今次将可不负他所托。”

    胡沛沉默下去高彦也为他难过因为他拍马屁拍错了地方。

    宗政良道:“所以我绝不会认为自己是稳操胜券。这场早来的大雪对我们有利也有弊。好处是荒人在我们建成堡寨前难以反攻坏处是我们的支持队伍在风雪停下前没法开赴北颖口来。今次我会打醒十二个精神不容有失。”

    胡沛道:“皇上真懂用人宗将军肯定是主持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只要我们的援军开到那时只要据寨力守寨与寨间又能互相呼应以逸代劳荒人来攻与送死并没有分别。”

    宗政良道:“现时当务之急是拿下高小子令荒人弄不清楚我们虚实到建成堡寨后荒人若要反攻已痛失时机了。”

    接着一阵长笑策骑而行。

    随行的百多骑随他往南驰去迅去远。

    尹清雅放开了搂着高彦的玉手。

    高彦又待片刻在尹清雅耳旁道:“雅儿刚才在我背上写的是什么字?”

    尹清雅在他臂弯内轻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哎!”的叫了一声。

    高彦寻到她的脸蛋亲了一口道:“是不是个‘夫’字?”

    尹清雅把他的下巴抓着令他没法再轻薄她大嗔道:“我去你的娘我是绝不会嫁给你这个坏蛋的快放开我。”

    高彦道:“亲个嘴儿……噢!”

    尹清雅另一手在他肋下戳了一记痛得他全身抖震。

    尹清雅狠狠道:“若不是见你半边身子浸在水里还有得你好受的居然搂人家搂得这么用力。”

    高彦道:“彼此彼此你搂得我很轻吗?差点连卵……噢!没什么。”

    尹清雅掀开盖在身上沾满雪花的百宝袍挣开他坐了起来。

    高彦也坐起来笑道:“刚才舒服吗?”

    尹清雅仍是粉脸通红横他一眼道:“不要说废话我们还要赶路呢!”

第十章 覆舟之喜

    “到哩!”

    尹清雅赶到高彦身旁见前方黑漆漆一片也分不清楚是树丛还是山丘不解道:“你的观察台在哪里?”

    高彦往后便坐原来后面有块大石这小子坐个四平八稳轻松地道:“雅儿坐到我身旁来这块石是我精心挑选的又平又滑保证雅儿坐得舒舒服服。”

    尹清雅实在累了只好依言靠着他坐下旋又站起来改在他另一边坐下以背靠着他的背叹道:“这才舒服嘛!噢!人家的腿酸死了。”

    她这主动亲昵的行动令高彦喜出望外地直甜进心底里去忙道:“要不要我给雅儿揉腿子?”

    尹清雅警告道:“不要得寸进尺我只是借你的背脊休息如果这块鬼石头就是你的观察台我会狠揍你一顿的。”

    高彦傲然道:“脱掉飞靴再说吧!你刚才没听到吗?连敌人也要称许我。这块大石只是进入观察台秘道的入口。你现在看着的是个茂密的荆棘林当年不知费了我多少功夫才弄得成这个隐秘的观察台你现在正享受着我心血的成果。”

    尹清雅现出倾听的神色道:“这是什么声音?”

    高彦脱下靴子分别塞进百宝袍的两个长袋子去油然道:“这是敌人营地的号角声一长三短表示仍没有现外人入侵他***怎会没有外人入侵呢?我们不是外人吗?只是你们窝囊没有现我们吧!”

    尹清雅边解靴边笑道:“你这小子最爱疯。究竟脱靴子来干什么呢?穿上靴子在雪上走路不是方便点吗?”

    高彦笑道:“雅儿习惯了我设计的好宝贝哩!是否脱下靴子后每一步都像重了十来斤的样子?”

    尹清雅道:“少说废话秘道在哪里?是否掀开石头便见到入口?”

    高彦跳将起来同时抓着尹清雅两边香肩助她站起来笑道:“让我变戏法你看。”

    说罢移到荆棘丛林前俯身把紧贴地面高约尺半的大截荆棘用力一拉雪花四溅下荆棘应手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人贴地爬进去的小洞。

    高彦得意地道:“雅儿现在明白为何要脱靴子了吧?因为要爬进去啊!”

    尹清雅眉头大皱道:“这个鬼洞有多深?”

    高彦道:“大约七、八丈。弄这秘道便像筑长城般辛苦是由我和小杰两人开拓出来的。以前我多次被人追杀全赖这秘道脱身。雅儿请!”

    尹清雅道:“你先进去!”

    高彦叹道:“我不是不想打头阵只是须负责关门把这荆棘造的活动门扎绑好。”

    尹清雅拗不过他只好领先爬进去。

    高彦低嚷道:“密道是笔直的通往观察台雅儿直往前去便成。”

    接着把移开的荆棘拉回原位他们两人便像消失了。

    当他们仍在秘道摸黑深进的当儿一队巡兵经过荆棘林毫不在意地巡往别去处确是险至极点。

    ※※※

    黄昏时分燕飞在太湖北岸弃筏登6朝健康奔去。

    这时他方有闲情思考与孙恩在缥缈峰顶的决战。归途的行程比去时用的时间多出一倍因为他一边操筏一边疗伤精神似与**分开了。

    对孙恩的黄天**他有更深刻的体会。以前与孙恩的两度对仗都没有这种了解和感受。孙恩想从他身上得到开启仙门的功法事实上孙恩也在启他掌握“破碎虚空”的秘密。

    孙恩的“黄天无极”代表了孙恩已练成了“破碎虚空”一半的功法以天、地、心三佩作譬喻他已得到心佩只差能合璧的天地佩。

    “黄天无极”无有穷尽完全越了人力和武功的范畴与天地浑成一体。黄天**之可以无极皆因孙恩能提取天地的能量夺天地造化之精华故能着着领先压着他来打。

    如非燕飞人急智生先以至阴之气吸引至阳之气的天性移动孙恩的气场再以奇招击伤孙恩令他没法再施展“黄天无极”后果实不堪设想。

    比起孙恩燕飞的仙门诀便像两边都不着岸故只能施展孙恩所说的小三合。但假如他的太阳太阴均能无限地提取天地的能量他岂非可使出大三合破空而去?他生出悟通了“破碎虚空”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如何可以办得到他仍是毫无头绪但孙恩既能成功他当然也有可能达成。

    忽然间他感到心怀扩阔至无尽的远处天地的秘密尽在掌握之中。

    斜阳在厚云后初现仙姿洒射下没落前金黄的余辉平原美丽得像个仙境。

    燕飞一声长啸加朝目的地奔去。

    ※※※

    “奇兵号”缓缓驶进小海湾这是与屠奉三约定会合之处离海盐城只有一天的水程。

    太阳没入海湾西面绵延的山脉后高挂于“奇兵号”帆桅上两绿一黄的风灯挥散着诡异的彩芒这是与屠奉三约定的灯号。

    刘裕、宋悲风和老手三人站在望台上用神观察海湾和6岸的情况。

    追随老手的二十五名精通操舟之道的兄弟也全神戒备以应付任何突的情况。

    宋悲风皱眉道:“难道奉三尚未抵达吗?”

    刘裕摇头道:“他的船论度不在我们之下且比我们领先了近一天的时间怎也该到了。”

    老手扫视海面沉声道:“在不久前这里应生过激烈的船战你们看海面仍飘浮着火油渍。”

    宋悲风一震道:“奉三可能中伏了!”

    老手沉着地道:“不用担心屠爷该已成功突围逃脱否则火油渍不会直延往海湾外。”

    刘裕神色凝重地依老手指示观看海面。

    老手道:“我们该立即离开此湾不宜久留。”

    刘裕道:“我们驶出海湾却不要离得太远奉三若成功逃掉必会回来与我们会合。”

    宋悲风叫道:“看!”

    刘裕大喜道:“是奉三!”

    只见在海湾口的一座山上灯火有节奏的闪烁着正是荒人打灯号的手法。

    不待刘裕下令老手早指示手下把“奇兵号”驶过去。

    ※※※

    “雅儿!雅儿!”

    尹清雅睁开眼睛接着骇然坐了起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睡了多久?”

    高彦在小帐幕的黑暗里蹲在她身前爱怜地道:“现在该是初更时分雅儿睡了足有一天半夜。”

    尹清雅现高彦的轮廓清晰起来事实上整个以真丝织成、薄如蝉翼的帐幕也亮了起来透着金黄的色光迷迷糊糊地讶道:“怎会这么亮的?”

    高彦探手抓着她两边香肩柔声道:“是月儿的光嘛!今天午后天气转晴碧空一望无际。来!快穿上百宝袍是时候离开了。”

    尹清雅清醒了点道:“你完成了你的任务了吗?”

    高彦像伺候小公主般助她穿上百宝袍笑道:“我在观察台上看足一整天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尹清雅“噗哧”娇笑白他一眼道:“你的所谓什么观察台不过是一棵长得特别高的大树吧!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高彦正为她整理衣襟欣然道:“有我这级探子征用它这棵老树也自然地成了级观察台且会名传边荒的历史上由卓疯子的《天书》一直传诵下去。”

    尹清雅仰起俏脸凝望帐顶似可透帐看到夜空上的明月闷哼道:“你最爱自吹自擂噢!真美!”

    高彦借着透帐而入的月光看着她有如神迹的美丽花容。尹清雅天真烂漫的神情在月儿的光色下更是不可方物高彦一时心神皆醉朝她香唇亲去。

    岂知尹清雅一个闪身竟钻了出帐外去害得他不但扑了个空还差点失去平衡扑倒帐内。

    高彦垂头丧气地钻出帐外去只见尹清雅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抬头仰望挂在夜空上的月儿她站在荆棘林核心处被开辟出来的小空间里活像长期生活在雪林里最可爱的美丽精灵。

    观察树孤零零的独立在敌境靠东北的一角直耸夜空。

    号角声从只有一林之隔的敌方阵地传来还隐听到颖河流动的水响。

    这片杂树丛生的荆棘林绵延于泗水南面和颖河西岸的丘陵地而观察台所在处正是丘陵高处登树后可把北颖口的情况尽收眼下。

    尹清雅目光往高彦投去露出顽皮的笑容道:“你该趁人家未睡醒时使坏嘛!现在错失机会哩!”

    高彦收拾营帐若无其事地道:“雅儿放心每次我从树上落到地面休息时我都会到帐内和雅儿亲个嘴所以绝不存在什么痛失机会的问题。”

    “什么?”

    高彦把帐幕折迭起来塞进内袋去别过头来只见尹清雅杈着小蛮腰杏眼圆瞪地狠狠望着他。

    高彦道:“没什么哈!我已非常克制雅儿的小嘴真香。”

    尹清雅嘟着小嘴生气地道:“你只是在胡诌!快告诉我你是在胡诌。”

    高彦耸肩道:“对!我只是在胡诌。”

    尹清雅“噗哧”笑起来横他一眼道:“你这死小子、臭小子如果真的占了本姑娘便宜我会和你没完没了的。”

    高彦仰望夜空道:“打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和你这一生已没完没了。唉!说到占便宜嘿!”

    尹清雅神色不善地道:“你在说什么?”

    高彦忙道:“没说什么!时候无多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这处太危险了最怕向雨田那小子来了。”

    尹清雅道:“我们不等另一次大雪吗?”

    高彦道:“看天色接着的几天都不会下雪若明天太阳出来我们便危险了。”

    尹清雅再没有和高彦算账的闲情领先朝秘道入口走去。

    ※※※

    屠奉三与十多名兄弟登船后“奇兵号”迅开离海湾。

    屠奉三在仓厅内说出经过原来他的船于午后时分抵达海湾幸好他一向小心谨慎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下没有下锚和泊岸而是选择沿海湾巡弋这才避过大难。

    就在毫无先兆下天师军的十多艘战船忽然来袭屠奉三等只好且战且走凭优良的战术突围出海沿南岸逃逸可惜战船受创过重多处起火和入水最后只好弃船逃上6岸再潜回海湾守候刘裕。

    屠奉三总结道:“今次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有五个兄弟被矢石所伤但均非重创。”说罢现出笑容。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宋悲风讶道:“我是否看错了奉三似乎还相当兴奋雀跃?”

    屠奉三微笑道:“宋大哥不但没有看错还看得很准我心情的确极好。”

    接着向刘裕道:“刘爷明白我的心情吗?”

    刘裕心中一阵温暖想起屠奉三从与自己誓不两立的敌对立场展至成为绝对信任对方的战友和生死之交其中的过程实在令人回味不已。笑道:“又来考量我吗?你不是早认定我是真命天子仍要来这一套?”

    屠奉三和宋悲风交换个眼神同时放声大笑。

    刘裕点头道:“好吧!屠兄的心情之所以这么好皆因晓得今回覆舟之恨的债不但可以本利讨还且可以要敌人连老本都赔出来。”

    宋悲风苦笑道:“我想不认蠢都不行我仍是不明白有什么好高兴的?”

    屠奉三解释道:“我们一直不明白徐道覆在玩什么阴谋手段他敢放弃吴郡和嘉兴两个位于运河沿线的重要城池定有后着可是这后着是什么?我们看不通更摸不透在现时的情况下徐道覆能保住海盐、吴兴和义兴三城已不容易更不要说能夺回吴郡和嘉兴两城。

    “现在刘牢之的水师船队已抵达海盐并在海盐南岸登6与由朱序指挥的部队连手攻打海盐。在这样的情况下海盐的失陷只是早晚间的事。一旦海盐沦陷谢琰的大军将会长驱直下攻打会稽;而刘牢之在夺得海盐后会渡峡助谢琰围攻会稽当会稽被远征军收复整场大战的决胜时刻将会来临。

    “而天师军的成败正系于能否重夺吴郡、嘉兴和海盐三城从而截断远征军的粮线令远征军陷于天师军势力所在的泥沼中变成无援的孤军。”

    宋悲风皱眉道:“我仍不明白这与奉三在那海湾遇袭有何关系?”

    屠奉三道:“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天师军却露了形迹让我们晓得海湾附近有天师军的秘密基地所以警觉性会如此的高我们逗留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师军便可调动水师来围剿我的战船。失去一艘战船对我们来说无关痛痒可是让我们晓得天师军在海湾附近有个秘密基地对天师军却是个非常严重的失误。所以我的心情会这么的好。”

    宋悲风恍然点头表示同意。

    刘裕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屠奉三淡淡道:“这是个以命搏命换回来的珍贵情报只可供我们私用。如果我们的目标只是助远征军打赢这场仗我会请刘爷立即去通知朱序但现在的情况当然不是这样子这更是刘爷军事生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宋大哥同意吗?”

    宋悲风苦笑道:“我可以说什么呢?如果远征军大获全胜第一个没命的肯定是我们的刘爷。”

    屠奉三冷哼道:“我敢大胆说一句即使我们向远征军泄漏这关乎胜败的情报远征军仍没有回天之力因为徐道覆对远征军有精密的监察和防范只有我们这支奇兵在徐道覆的算计之外故可以扭转乾坤。刘爷认为我说得对吗?”

    刘裕断然道:“一切依你的话去办。”

    宋悲风道:“天师军的秘密基地在哪里呢?”

    屠奉三微笑道:“我们很快便会知道。”

第十一章 一士难求

    海盐城是个中等规模的城市城分两重中有衙城是地方统治机构所在。外城开七门以两条十字街为布局当然以通向南门的大街最为繁华因为南门外便是码头区平时车水马龙装卸货物昼夜不停所以南门大街被城民称为众宝街是海盐城商贸的命脉。

    在城防上海盐也是无懈可击周围有城壕环护引进海水成护城河以吊桥供出入之用。外城墙高达二十丈城门设箭楼大大增强了防御力。

    现在的海盐当然盛况不再天师军起义后大批居民逃往北方商贸断绝五天前北府兵更从嘉兴开来不分昼夜对海盐狂攻猛打。昨天由刘牢之率领的水师大军更于城南的码头登6夹击海盐任何人均知海盐大势已去陷落是早晚间的事。

    徐道覆立在南墙墙头望着潮水般退却的北府兵城前遗下数以百计的尸体脑海中仍浮现着刚才激烈的攻防战。

    北府兵凭着压倒性的兵力对海盐动一波一波的攻击令海盐的天师军疲于奔命斗志逐渐被瓦解。敌方策略虽然成效显著却非智者所为因为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更会让战士们意识到主帅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本性从而削弱士气。

    换过是谢玄绝不会如此急于求胜由此也可以看出谢琰和刘牢之是何等样人。

    大晋的远征军对海盐是志在必得所以集中力量来攻击海盐而对附近其它两城吴兴和义兴用兵只是牵制的作用。从这方面看徐道覆晓得谢琰和刘牢之已踏入他精心安排的陷井。

    取得海盐后远征军将进军会稽希望能以会稽作据点收复附近其它沿海城池。这是远征军的如意算盘但徐道覆知道远征军的算盘不但打不响还会输得很惨。

    卢循来到徐道覆身旁叹道:“刘裕仍没有死。”

    徐道覆微笑道:“师兄路途辛苦了昨晚那场大雷雨很厉害吧!”

    卢循仰观晴朗的夜空道:“昨晚的雷雨确是来势汹汹但我却有痛快的感觉在那种天地难分、天威莫测的情况里人的脑袋会生出很多奇怪的念头。唉!你想知道我两度暗杀刘裕而不果的过程吗?”

    徐道覆道:“我已大约知道了情况。不用担心刘裕这个真命天子该是假的他绝对不是杀不死的怪物只是暂时仍命不该绝。”

    卢循讶道:“道覆怎能说得这么肯定呢?”

    徐道覆道:“是天师亲口告诉我的。他在到太湖缥缈峰与燕飞决战前到海盐来见我说了这番话可是当我追问下去天师却笑而不答。”

    卢循皱眉苦思道:“天师怎能这么肯定呢?或许他只是安慰你。”

    徐道覆摇头道:“师兄和我该清楚天师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从不作虚言妄语只会实话实说。”

    接着叹道:“但我也真的不明白怎可以说得这般肯定?自上一回他决战燕飞无功而还天师便像变成另一个人对我们天师道的事不闻不问似乎天下间只有燕飞一人可令他紧张在乎究竟在他和燕飞之间生了什么事呢?”

    卢循沉声道:“我在健康为天师送战书予燕飞时和燕飞过了一招。”

    徐道覆讶道:“一招?这不似师兄一向的作风。”

    卢循苦笑道:“燕飞只一招便令我知难而退他的真气非常怪异防无可防挡无可挡只能硬抵看是否能消受如此武功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作梦也没有想过。”

    徐道覆只有听的份儿不知说什么话好。

    卢循续道:“在我离开前忍不住问他与天师第二次交手的情况当时他说了几句非常奇怪的话虽然每一句话的含意非常清楚没有丝毫含糊但我听得似明非明、似解非解。事后回想起来则是愈想愈糊涂但又隐隐感到燕飞说了实话而非是敷衍之辞。”

    徐道覆大讶道:“燕飞说了什么呢?”

    卢循现出回忆的神情徐徐道:“他说……他说……唉!燕飞说‘我该怎么答你?可以着样说吧!在机缘巧合下决战未分出结果前便结束令师却意外的知悉成仙并非痴心妄想也可说令师是忽然悟通了至道’。”

    见徐道覆一脸茫然之色苦笑道:“你说吧!这番话是否令人愈听愈糊涂呢?”

    徐道覆回过神来道:“如果燕飞说的是真的天师何不成仙去也?却还要留在尘世打滚且要与燕飞再决雌雄?”

    卢循道:“昨夜我在雷雨中纵情狂奔想到了很多事。依时间推算上次天师决战燕飞该与传言‘火石天降’的时间相若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连呢?”

    徐道覆道:“这个可能性很大正因天师晓得天降火石是什么一回事所以断言刘裕的‘一箭沉隐龙’与之无关刘裕更非什么真命天子。哈!不瞒师兄燕飞这番话令我如释重负放下了心头大石。”

    卢循冷笑道:“刘裕现在已成了魔门欲去之而后快的人干归刺杀他不遂反饮恨在淮水更添魔门对他的仇恨只要刘裕待在健康避得过一次灾祸并不代表他永远这般幸运。只要道覆能击溃远征军便可大举北上司马道子凭什么来抵抗道覆呢?”

    徐道覆双目神光闪闪道:“刘裕算有点手段但仍远未足成气候只要他不是真命天子便成。”

    卢循目光落到城外道:“道覆打算何时撤走?”

    徐道覆微笑道:“刘牢之的大军尚未站稳阵脚合围之势未成我说走便走谁人拦得住我?”

    卢循欣然道:“如果道覆在三天内撤走我可以陪道覆在这里耍乐子。”

    徐道覆笑道:“就这么说定三天!难得师兄这么有兴致便让北府兵惨尝敢来捋我们天军虎须的滋味吧!”

    卢循欣然道:“守城而不出击只是死守待我领一支军队出城袭敌如何?”

    徐道覆道:“今趟师兄到健康去虽杀不了刘裕却揭破了刘裕‘一箭沉隐龙’的神话这作用等同杀死了他去除了我的心障。现在我充满了生机斗志颇有胜利在手的舒畅感觉。今晚便让我们大干一场狠狠教训敌人令他们更无法形成合围之势尽管能攻陷海盐亦要得不偿失师兄意下如何呢?”

    两人对望一眼齐声大笑。

    ※※※

    两道人影迅如轻烟似的在雪林里移动直至林区边缘倏然停下正是高彦和尹清雅。

    离开观察台所在的荆棘林虽然没有遇上最令他们顾忌的秘人向雨田可是燕人趁雪停后天朗气清的好时机追骑四出的搜捕他们又出动猎鹰恶犬助阵全赖高彦用尽浑身法宝使尽看家本领才成功溜到这处来。

    高彦道:“最接近我们的敌人正于左方三十多丈外的大树上放哨。”

    尹清雅看着林外无遮无掩的雪原道:“我们是否要再弄一辆雪车来呢?”

    高彦叹道:“说真的我确实想得要命因为可多享受一次雅儿乖乖伏在我背上的动人滋味。只恨在月照当头下以雪车试图暗渡陈仓只是个笑话还影响了我们的度和灵活性万万不行。”

    尹清雅皱眉道:“那怎办好呢?”

    高彦笑道:“暗渡不行便来个明闯凭的是我们如能在雪地飞翔的神靴。现在雅儿控制飞靴已是驾轻就熟可以和马儿在雪地上比拼脚力。”

    尹清雅傲然道:“就算是碰上向雨田那家伙我也不怕在平原区谁都追不上我包括你这小子在内。”

    高彦道:“最重要是有信心遇上敌人勿要害怕我们还有另一优势就是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边荒的地形所以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雅儿都要紧跟着我这是名副其实的嫁夫随夫绝不可自作主张又或三心两意。”

    尹清雅嗔道:“还要说这些话是否要我以后不理你了。”

    高彦道:“如果我不再说这种便宜话雅儿是否以后都理我呢?”

    尹清雅没好气道:“你这叫死性不改兜兜转转最后说的都是同一类的话你时间多得很吗?”

    高彦道:“准备!”

    尹清雅紧张起来道:“早准备好了!”

    高彦道:“你要心里有个预备一冲出林外将会警号大作搜索我们的燕人会从各处涌来后面追来的当然不用担心但在前方的敌人会全力拦截我们雅儿要跟随我每一个落脚点因为我每一个踏足点都是有分寸的。”

    尹清雅欣然道:“晓得哩!”

    高彦喝道:“去!”

    领头急步奔出然后飞跃而起落往两丈之外。

    尹清雅表现了比高彦更出色的身手如影随形宛如高彦的影子。

    果如高彦所料号角声在后方响起显示敌人现了他们。

    高彦一声怪啸落地后蹲身举手保持平衡脚底滑不唧溜地冲前直行尹清雅紧跟在他身后像两只不须费力的飞鸟在白色的世界里贴地滑翔说不尽的轻松写意。

    冲力把高彦带上一道矮坡之巅接着高彦冲天而上在雪地上空画出美丽的弧线落往数丈外的地面上度不灭反增迅远去乎了任何高手在雪地上奔掠的度。

    尹清雅抛开心中害怕的情绪娇呼一声继高彦后冲天而起紧迫在高彦身后。

    后方置身于树上高处哨台的燕人看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目送两人在起伏不平的雪原间乍现乍隐转眼消没。

    ※※※

    宋悲风回房休息舱厅内剩下刘裕和屠奉三两人。

    屠奉三听罢刘裕到广陵过门而不入的情况道:“当我看着‘奇兵号’驶入海湾的一刻心中有很奇怪的感觉。”

    刘裕讶道:“奇怪的感觉?”

    屠奉三点头道:“的确是很奇怪的感觉。对战船的认识我是个大行家什么战船让我一眼望去便可以分门别类大致上就掌握了该船的优点和缺点掌握其结构性能。可是当‘奇兵号’出现在我眼前我却有看不通摸不透的感觉。

    “‘奇兵号’外形似改进了的大型海鹘船左右置浮板形如海鹘翼翅履风浪如平地若鸥翔于水面但其气势却如蒙冲斗舰且船头装了铁角能于作战时冲撞敌船犹如犁铧耕地。船是一流的战船但驾舟者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只看它驶入海湾时无惧风涛怒潮的雄姿便感到其君临天下的霸气。刘爷终于有了帅舰哩!”

    刘裕欣然道:“老手是北府兵水师中的著名人物当年玄帅着他把我们送往边荒集时我们便建立了交情到与焦烈武作战大家更变成共患难生死的战友。”

    屠奉三道:“世事祸福难料像今回我虽然差点没命却无意中识破天师军的布置令我对今仗更有十足把握。”

    刘裕叹了一口气。

    屠奉三讶道:“刘爷有什么心事呢?”

    刘裕道:“我是有点心事所以不像你这般乐观。”

    屠奉三不解道:“你对这场仗没有信心吗?”

    刘裕道:“虽说战场上千变万化但我今次准备十足策略妥善确有致胜的机会。但我的忧虑并非战场上的优胜劣败而是民心的问题。早前我在健康见过王夫人她问了我一句话。”

    屠奉三露出注意的神色问道:“她问你什么话呢?”

    刘裕道:“她问我是否明白会稽当地的民心。我们可以凭武力占据一座城池但却无法改变城民的心。所谓顺民者昌逆民者亡。天师军的崛起如此迅正是个民心所向的问题。天师军由孙恩至卢循、徐道覆和将领们都是受压抑的本土豪门他们代表本土人的利益我们若不能扭转民心最后只能惨淡收场乱事会接踵而来像烧不尽的野草。”

    屠奉三露出深思的神色点头道:“刘爷说得对天师军是得到地方上民众的广泛支持才能这么快壮大成长。但如何把民众争取到我们这边来则需要政策方面的配合而这却正是我最大的弱点刘爷在这方面可有对症的良方吗?”

    刘裕苦笑道:“我在这方面更是缺乏经验安公在世时办不到的事我更不行!高门大族和寒门的对立已是持续了过百年的社会矛盾侨寓世族和本土豪门间的敌意亦非可一笑泯之。这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也是我们能否消灭天师军的关键。”

    屠奉三点头道:“我们需要一个似侯亮生般有远见、有谋略的智士可惜……”

    刘裕振起精神道:“我们暂时仍不用在这方面费神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夺取海盐!”

    屠奉三道:“诀窍便如刘爷旗舰的名字就是静候时机以奇兵致胜。”

    接着又道:“我想问刘爷一个问题。”

    刘裕道:“问吧!你不是又来考我吧?”

    屠奉三笑道:“奉三怎敢呢?自从你老哥一箭沉掉隐龙后我对你的能力再没有丝毫怀疑我想问你的是如司马元显成了我们的障碍你会否狠下心肠来对付他?”

    刘裕沉吟片刻苦笑道:“你可以吗?他真的视我们为朋友。”

    屠奉三道:“在争霸的路上绝不可以讲人情。司马元显之上还有司马道子他老子绝不会和我们讲人情。让我告诉你吧!到最后每一个人都只会为自己着想为自己所代表的利益团体作打算司马元显亦不例外他代表的正是一个民心尽失的末世皇朝当有一天他察觉我们是决定皇朝存亡的因素在无可选择下他也会背弃我们。”

    刘裕叹道:“希望这样的情况不会出现吧!”

    屠奉三道:“不要抱着这种主观的愿望我无意逼你去对付司马元显但至少要有个心理上的准备。对谢家亦是如此妇人之仁只会坏事今次我们是不容有失的。”

    刘裕想起谢琰和谢混的嘴脸想起王淡真又不争气地想起谢钟秀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屠奉三目光投往舱窗外沉声道:“在海盐东南三十多里的海面上有一系列的岛屿当地人称之为长蛇岛其实是卧虎藏龙的好地方更是天赐的基地我们就在那里集结船队静候最佳出击的时机再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第十二章 逃出生天

    高彦和尹清雅在月照下的雪地上滑翔尹清雅忽然从后赶上来叫道:“这么走不是太危险吗?为何不避进山区去?”

    高彦探出左手尹清雅毫不犹豫地把玉手送入他的掌握内一个是精于飞靴绝技一个是轻身技法高明两个手牵手的冲高滑低便像化为一体度上没有太大分别。

    当滑行出平野他们便送出掌风如若船桨打进水里制造翔行的新动力。

    尹清雅的话是有道理的。

    原本他们是沿颖水西岸走却有敌骑从南而来逼得他们要改变逃走的路线采取偏离颖水的路线以绕过迎头拦截的敌人。

    岂知走了不到五里路再有数起敌骑从前方逼至令他们不得不朝西面的纵横山脉遁去到进入山脉东坡的丘陵地方朝南再闯。照敌人拦截他们的格局推断如此沿纵横山脉南逃肯定会再遇上敌人的拦截队伍。

    高彦冷哼道:“如果我们进入山区肯定会中了向雨田那奸鬼的计。他***!当我高彦是第一天到江湖来混吗?不过这家伙确是狡猾晓得我们有穿越纵横山脉的快捷方式所以故意把拦截我们的人布置在山脉东面返回边荒集的路上以渔翁撒网之势硬要逼我们从原路逃走我敢肯定他正在那里待我们送上门去老子我才不会中计。”

    尹清雅叫道:“可是前方肯定也有敌人啊!”

    高彦信心十足地道:“只要没有向雨田那家伙在凭我们的飞靴绝不成问题。”

    接着望天空望去笑道:“连猎鹰也追不上我们看我们跑得多快。”

    两人齐声欢叫皆因正从一座雪丘顶冲上半空越过近五丈的空间四平八稳地携手落往雪地继续飞掠感觉舒畅美妙至极点。

    高彦道:“听到蹄声哩!让我们看看对方有多少人马。在雪地上马儿绝快不过我们的飞靴论灵活性更远有不及。”

    两人冲上另一丘坡当冲天而上时只见里许外一队多达五、六十人的敌人马队正迎头驰至。

    尹清雅吓了一跳娇呼道:“很多人哩!”

    他们看到敌人敌人也看到他们立即扇形散开像一张大网撒过来且人人弯弓搭箭绝不客气。

    燕人骑射之术名著天下只五、六骑已不容易应付何况在视野良好的丘陵地对方更是五、六十骑之众保证如果两人在他们射程内冲上半空定会变成箭靶。

    高彦却是哈哈一笑神情冷静牵着尹清雅柔软的小手朝另一座小丘脚下用劲飞靴生出摇撸划水般的作用而他本身便是在雪海上滑行的轻舟潇洒自如的不住加。

    尹清雅一时间全赖他带动不过她对高彦的逃生本领有十足信心乖乖地跟从。

    高彦急忙道:“到山坡前我会把雅儿朝前掷出去雅儿什么都不用理只要绕过敌人到前方十多里外的雪林等待我来会合。”

    尹清雅担心地道:“那你怎么办呢?”

    高彦道:“我自有妙法脱身说不定比雅儿更早到达雪林。没时间哩!雅儿准备!”

    此时已抵丘坡高彦忽然先冲上丘坡然后利用斜坡的特性握着尹清雅的手运力扯动令尹清雅往上绕弯当尹清雅转了大半个圈旋转加高彦大喝一声以自己为旋轴的中心而尹清雅则变成了向雨田手上的链子铁球飞旋三匝后动力已足。

    高彦松手尹清雅小鸟翔空般横飞而去越过十多丈的距离落往远处着地后还疾如流星般滑过近二十多丈的雪野离开险境。

    尹清雅确是高彦的知己熟知他性情知他自有独自逃生之法哪敢犹豫连忙改向先往东南方疾掠刹那间已抵来敌左方于箭程外的雪原往南逸逃。

    高彦送走尹清雅后没有耽搁往相反方向横掠还以鲜卑语大叫道:“高彦在此哪个王八蛋逮得着我!”

    接着表演似地冲上一座小丘射往半空往西面山区滑去。

    箭矢“嗤嗤”幸好全射往他后方空处但最接近的箭矢只离他三、四尺确是险至极点。

    敌方叱叫连声分出二十多骑掉头去追小白雁但明显落后了一段距离此时高彦从空中别头瞧去心爱的小白雁早变成一个小白点没入茫茫夜色中。

    他并不担心小白雁只要非在旷野之地不用应付燕人的强弓劲箭她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反之他仍未脱离险境必须在燕人赶上前避进山区去。

    “蓬!”

    高彦从天降下直滑往山区去敌骑从东南方全赶至领先的数骑已在千步之内。

    高彦一手探进其中一个百宝袋内取出一弹簧机括射的索钩这是初识刘裕时他以情报向刘裕换回来的宝贝乃出自江南匠人的巧手而高彦对此宝贝的运用之巧绝不在刘裕之下。

    弓弦声响。

    高彦倏的加与劲箭比度似的冲上另一山坡。

    箭矢再度落空。

    此际高彦已进入了山脉西面的疏林区再非没有遮掩的丘陵地。

    一声长笑投石般射上半空。

    敌骑像被捣翻了蜂巢的恶蜂般登丘越坡的追来。

    高彦心忖幸好后方的追骑中没有宗政良在否则此位有“小后羿”之称的射箭高手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威胁。

    这个想法仍在高彦的脑海盘旋之际后方叱喝传来高彦认得正是宗政良的声音。

    高彦想也不想手中索钩喷射投往左方一棵老树去若箭是由宗政良的强弓射出任何犹豫便会带来利箭贯背的结局。

    倏地改向横移开去。

    利箭擦颈而过差两寸利箭便透颈而入快如电闪。

    高彦施出看家的本领足踏老树伸出来的横干使个手法抖脱嵌进了老树主干的索钩两脚使劲利用横干的弹力弹往山区附在横干枝叶上的雪同时细雨般洒往雪地。

    他在高空上连续两个翻腾后顺势后望宗政良刚跃离马背竟凌空把强弓拉成满月正向他射第二箭。

    两人之间的距离达千步以上不过宗政良既有把握射击谁都不敢轻视。

    “嗖!”

    钩索射出。

    高彦横移开去劲箭在身旁呼啸而过且余劲未衰插入附近一棵树的主干处。

    高彦心呼“好险”长笑道:“宗兄不用送哩!”

    落在另一棵树的横干上如前法般施为投往山坡去没入坡上的雪林里去。

    宗政良落到地上目送高彦消没山上从怀中取出火箭点燃后掷上高空爆开一朵血红的光花。

    尹清雅在雪林边缘心焦如焚的苦候着追杀她的二十多骑被她引往颖水的方向成功撇掉现在只等高彦赶来会合他们这次闯关便功行圆满。

    她置身处离边荒集只有六、七十里远凭他们的“靴程”不到两个时辰便可以抵达边荒集。

    唉!这小子……

    蓦地雪原出现一道白影如鸟般滑翔而来。

    尹清雅大喜奔出林外来的果然是高彦他加掠至在尹清雅没有丝毫防备下把她抱得双脚离地的拥个结实还旋转着进入雪林去高呼道:“成功哩!”

    尹清雅被他抱得娇躯软既喜又痒大嗔道:“放我下来!”

    高彦转了十多个圈才把她放下接着拉着她柔软的小手深进树林。

    尹清雅忘了责骂他嚷道:“我们是否直接赶回边荒集去?”

    高彦道:“我本有这个打算但宗政良那混蛋在背后放烟花欢送我又使我改变了主意说不定他是通知向雨田那家伙。如果我们直扑边荒集就会落入向家伙的算计中非是智者所为。”

    尹清雅道:“那怎办好呢?我给人追得心都慌哩!”

    高彦道:“与我高彦在边荒玩捉迷藏老向只是不自量力让我们先到一号行宫去再绕往边荒集西南方才回集保证老向摸不着我们的袍边。”

    尹清雅欣然道:“算你这小子有点能耐吧!”

    高彦得尹清雅赞赏立即生出飘飘然的感觉怪叫一声拉着尹清雅往雪林的西南方穿林过树的滑去。

    ※※※

    卓狂生、王镇恶、姚猛、方鸿生、拓跋仪、小杰、红子春、姬别在马背上极目远望雪原上仍不见人迹。

    除他们外尚有近千名夜窝族战士策马立在边荒集北面二十多里一座小丘上焦急地等候着。

    他们出集迎接高彦和尹清雅的行动在午后展开开始时兵分多路到现燕兵的踪影才集中到这里来。

    燕人见他们大举出动立即朝北退避而荒人亦有顾忌不敢继续前进怕误入埋伏陷阱。

    卓狂生道:“照燕人的情况看高小子和小白雁该尚未落入敌手否则燕人不用追到这里来。”

    拓跋仪道:“该如你所说的可是敌人在离开北颖口百里之处布下截击兵却不是好兆头显示敌人重重封锁高小子的归途布下天罗地网竭尽全力地拦阻高小子。”

    姚猛道:“我看只要我们小心点挥军北上将可以扰乱敌人捣破敌人的拦截网制造混乱令高小子和他的小情人有脱身的机会。”

    王镇恶道:“这不失为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虽然要冒上风险却是值得的。”

    红子春道:“只要我们分三路挺进互相照应避林而不入可不惧敌人埋伏。”

    小杰欲言又止。

    拓跋仪道:“小杰最清楚高小子的手段有什么话放胆说出来。”

    小杰道:“高大哥每次到北颖口都是穿过纵横山脉。今次为了避开敌人大有可能从山区的西面潜回来。”

    卓狂生点头道:“依高小子的性格这个可能性极高。”

    拓跋仪道:“我们想到这个可能性敌人也会想到这个可能性所以高小子最后会采哪条路线回集仍难说得准。”

    姬别道:“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立即兵分两路把主力集中在这里再派一队人到另一边去接应高小子。”

    拓跋仪同意道:“这确是个办法这里便由我和姬大少还有老红主持另一队人马由卓馆主指挥小杰负责领路镇恶、小猛为辅。如何?”

    卓狂生道:“那边该不用打硬仗拨五十人给我们便成。”

    方鸿生道:“我该归哪一支人马?”

    拓跋仪道:“方总跟在我身旁如果能嗅到高小子的气味我们便不用深入敌境里。”

    卓狂生喝道:“就这么办吧!兄弟们随我来。”

    ※※※

    刘裕睁大眼睛躺在床上一时弄不清楚是身在健康还是在大海上对大海波涛的抛荡他已习以为常便如呼气吸气般自然。

    上床整个时辰后他仍没有丝毫睡意脑海中不住重复响起谢道韫在健康与他说的那番话。

    “你明白他们?”

    坦白说他并不明白天师道的信徒屠奉三也不明白但只要看看天师道在南方沿海一带所受到的广泛支持便知道天师道那一套是受欢迎和认同的。

    以往他只想着如何打败敌人如何去赢得每一场战争但对付天师道这肯定不是办法。去了个徐道覆还有无数的徐道覆因为祸乱的因素仍然存在那不是几场战争可以决定的。但如何可以一边与天师军作战;另一方面却把支持天师道的民众争取过来他却是茫无头绪。

    他失眠了。

    他有点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而努力奋斗的感觉不过也清楚到明天太阳出来时他会回复斗志现在困扰他的思绪会不翼而飞。但是在这一刻一切都像不具有任何意义一切都似再没有任何价值所有努力最终都只会是徒劳的愚蠢事。

    这种想法使他感到心中一片茫然宛如一艘在大海航行的船失去了风的动力随着情绪的波荡无主孤魂的飘流着。

    即使在最失意的时候他亦未尝过此时此刻般的失落。

    忽然间他醒悟了。

    一切都因谢钟秀而来虽然当时他的意识有点模模糊糊的事实上他早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的爱上了谢钟秀。

    他对谢钟秀的爱是突如其来的快而猛烈当她纵体入怀的一刻一切再不由他的理智控制。

    正因爱得深、幻想得太多太完美她予他的伤害才会这么重。

    刘裕从床上坐起来急促地喘息。

    自己前世究竟作下什么冤孽今世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谢钟秀绝不是另一个淡真他根本看不起自己这个寒门不论自己的成就有多高在她眼中自己从没有改变奴才的身份。

    刘裕心中涌起一阵怒火并非只针对谢钟秀也针对自己。

    我刘裕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可以如此窝囊没用早下决心忘掉她却于夜深人静时被她的影子缠绕。

    他***有一天我会教她后悔后悔曾如此不留余地的拒绝我、误会我、指责我。

    刘裕心中涌上一阵痛苦的快感。是的以自己眼前的身份和成就当然配不上她可是有一天这情况将会改变过来。

    刘裕对谢钟秀再不能以理智思考去原宥而是被极端和不理性的情绪控制滋生了恨意但在此刻他已失去耐性去自省对与错也只有这样去想像未来某一可能性方可以舒缓他内心的不平之气和苦楚。

    刘裕深信终有一天谢钟秀会为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而悔不当初。

第十三章 卿卿我我

    高彦叹道:“老子当风媒以来最惊险该算今回了尤其是还要担心你大小姐的安全那种压力真叫我受不了幸好终于完成任务燕人今趟有祸哩!”

    尹清雅坐在床边默默看着他把各式法宝放回秘库去没有作声。

    高彦情绪高涨续道:“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便像过去几天的事从未生过我是次带雅儿到一号行宫来天亮前我们会从这里出。哈!这个想法真可怕幸好不是事实。咦!雅儿为何不作声?”

    尹清雅垂下螓轻轻道:“我要走哩!”

    高彦未能醒悟把地库盖好点头道:“我真想搂着雅儿睡他***一个不醒人事待疲劳尽去才返边荒集去不过想起老向便有仍在险地的感觉还是先返回边荒集稳妥点待我应付了议会后便和雅儿去吃烤羊腿我保证雅儿未试过这么棒的羊腿肉。”

    尹清雅的声音更小了道:“我是要回去啊!”

    高彦听尹清雅说得没精打彩的终觉有不妥当的地方转过身来面对尹清雅。

    尹清雅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避开她的目光道:“我要回两湖去了。”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轰得高彦从地上跳起来嚷道:“雅儿在开玩笑吧?”

    尹清雅迎上他的目光咬牙道:“谁和你开玩笑?我只答应你到边荒集玩三天现在是第四天哩!”

    高彦扑前半蹲在地上探手抓着尹清雅两边肩头惊惶失措地道:“唉!你在边荒集逗留了不足两个时辰怎够三天之数。这样吧!一切待回边荒集再说好吗?就当是我求你吧!”

    尹清雅坚决地摇头道:“我再不回去师傅会担心死哩!”

    高彦差点哭出来苦丧着脸道:“你这么走了我怎么办?上次和你分手后我已差点被相思症折磨死了你若走了我再不想活下去。”

    尹清雅没好气道:“好好一个男子汉怎可以要死要活的?我真的要走了再留在这里我会内疚感到对不起师傅。”

    高彦痛苦地道:“你只顾着师傅那老子我怎办呢?”

    尹清雅道:“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最疼惜人家你明白吗?”

    高彦跳将起来点头道:“我当然明白。好!雅儿先和我回边荒集去待我向议会报告了敌人的情况后我立刻陪你回两湖去。”

    尹清雅凝望着他好一会后大嚷道:“你这小子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如此冥顽不灵?告诉你事实吧!我和你是不会有结果的更没有未来由始至终都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高彦如遭雷殛挫退半步脸上血色尽去两唇颤震地道:“雅儿难道对我没有半点意思吗?”

    尹清雅豁了出去的杈腰骂道:“你这小子没有半点明白的我对你有意思也好没有意思也好总言之师傅是决不允我和你在一起的。我尹清雅今次到边荒集来已是对你很好哩!还不心足。”

    高彦燃起希望坐到尹清雅身旁探手搂着她双肩道:“雅儿你听我说你尊重你师傅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也好应为自己的终身幸福着想也请为对你痴心一片的高小子我想想。说到底我和你师傅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他若是真的对你好当然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唉!我的娘!我说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尹清雅任他搂着瞟他一眼道:“你是我的好归宿吗?”

    高彦大喜道:“这个当然。试想想过去的几天你是不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是否有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感觉?雅儿试过这么开心吗?试过这么刺激好玩吗?是不是有种情话说不尽的美妙感觉呢?是否……”

    尹清雅“噗嗤”地笑了起来然后苦忍着笑地道:“你这小子最爱自吹自擂强派人家这般那般的。坦白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算好玩吧!但并不表示我爱上了你。”

    高彦摇头道:“雅儿不要骗自己了如果你不喜欢我怎会让我这样搂着呢?”

    尹清雅微耸香肩若无其事地道:“或许被你搂惯了吧!”

    高彦气得松开手恨得牙痒痒地道:“雅儿望着我。”

    尹清雅别过俏脸迎上他不忿的眼神道:“看着你哩!又如何呢?”

    高彦差点语塞忙道:“你如果不爱我怎会不怕你师傅不高兴万水千山地到边荒集来又明知危险也要陪我到北颖口去。”

    尹清雅漫不经意地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贪玩嘛!”

    高彦为之哑口无言整张脸也涨红了。

    尹清雅苦笑道:“不要那么气恼好吗?忘了雅儿吧!我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师傅和你们荒人是势不两立与大江帮更有解不开的仇结师傅是不会容许我爱上一个荒人的我更不可以伤他的心。”

    高彦道:“先告诉我你不是因贪玩才到边荒集来而是因为……”

    尹清雅竖起两指按上他嘴唇阻止他说下去轻柔地道:“傻瓜!有很多话是不用说出来的。这样如何?你闭上眼睛让我悄悄的离开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高彦再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凄然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尹清雅急忙缩手眉头大皱道:“你算是男人来的吗?人家还没哭你倒先哭起来。”

    高彦涕泪交流一塌糊涂地道:“是男人好不是男人也好我决不会让你走的。”

    尹清雅叹了一口气哄孩子般的软语相劝道:“可以给人家一点时间吗?”

    高彦倏地止哭愕然瞧着她道:“雅儿确是爱上了我对吗?”

    尹清雅大嗔道:“没有!谁看上了你?人家根本仍拿不定主意你再逼人家我便点了你的穴道然后直溜回两湖去。”

    高彦举手投降道:“雅儿先随我返边荒集吧!你也要给我一点时间这般说走就走我如何受得了?”

    尹清雅嗔道:“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这般纠缠不清的?”

    高彦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我可让雅儿返两湖去但雅儿须亲口答应我假设你师傅肯答应我们的婚事雅儿便嫁给我。”

    尹清雅现出苦恼的神色叹道:“那是没有可能的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

    高彦道:“先不理那是否有可能假如你师傅肯点头雅儿愿意下嫁我高小子吗?”

    尹清雅跺脚生气地道:“我是女儿家啊!教人家怎样答你的蠢问题呢?死小子!臭小子!”

    高彦一声欢呼从床边弹起来翻了个筋斗捧头叫道:“成功哩!雅儿终于肯嫁我了。”

    尹清雅嘟着嘴儿道:“你最爱自说自话人家何时答应过你了?”

    高彦神气地道:“我明白了!再不明白便是大蠢蛋。哈!我们先回边荒集如何?迟都迟了也不怕多迟上几个时辰吃完烤羊腿你再走吧!坐船怎都舒服过在雪地奔跑。”

    尹清雅怀疑地道:“吃过烤羊腿后你真的肯让我走?”

    高彦拍胸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雅儿放心好哩!”

    尹清雅欣然起立带着千娇百媚的姿态风情横他一眼。

    高彦一把拉开木门道:“雅儿请!”

    尹清雅走到门前正要跨过门坎倏地娇躯遽震。

    高彦朝外一看也立告色变全身的雪液似被冷得凝结起来。

    向雨田挨在屋外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侧头朝他们瞧来摇头叹息道:“如果你们没花时间去卿卿我我我哪能在这里恭候两位呢?”

第一章 戏假情真

    “高彦快走!”

    尹清雅叱叫声中夺门而出利剑出鞘化为数十道剑影朝向雨田洒去全是奋不顾身的进攻招数一时剑啸横空“嗤嗤”作响尽显尹清雅的功架。

    以向雨田的身手亦难对她水银泻地式的进击等闲视之叹了一口气一个旋身面对尹清雅双掌穿花蝴蝶般拍出每一记均命中来剑不论尹清雅如何变招改向都闯不过他的双掌关。

    掌劲剑气“劈劈啪啪”的响个不停中间没有半点停顿。

    尹清雅的剑气固是凌厉最好看还是她迅如鬼魅的身法似化为一个没有实质轻烟似的影子每-刻均于不同的位置向这可怕的秘人高手动排山倒海的攻势。

    来到门外的高彦虽有拚死帮忙之心却毫无插手的办法只能干瞪眼睛。

    一轮急攻后尹清雅全力出手抢攻下终告力竭。

    “叮”!

    向雨田曲指重重敲在剑锋处。

    尹清雅惨哼一声连人带剑向后跌退高彦忙在后把她接着岂知尹清雅余势未消竟撞入高彦怀内两人变作滚地葫芦跌回屋内去狼狈万状。

    尹清雅挣扎着站起来急忿怨痛差点哭出来道:“你为何还不走?”

    答她的不是高彦而是向雨田这天才横逸的秘族年轻高手移到门口处俯视倒作一团的两人神态落寞的叹道:“若他肯舍你而去就不是高小子了。”

    高彦比血气仍在翻腾的尹清雅早一步跳将起来拦在尹清雅身前摆出架式挺胸喝道:“冤有头债有主要便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怎可以恃强凌弱?”

    向雨田摇头叹道:“先你的小白雁不但非是弱小且是天分高绝的剑手其次是你高少连挡我三招的功夫也欠奉更不要说三百回合。”

    尹清雅终于在高彦身后站了起来一手持剑另一手却要搭在高彦肩上借力这才勉强站稳。

    向雨田又摇头苦笑有点自言自语的道:“怎会变成这样子的呢?”

    高彦终于觉向雨田神态有异试探的问道:“你想怎么样呢?”

    向雨田朝他望去双目杀机大盛狠盯着高彦。

    高彦知他出手在即更被他威势所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退了两步后便被尹清雅按住喘息着在他耳旁道:“后面是墙没得退哩!”

    向雨田眼裹神光敛去哑然失笑道:“你这小子!唉!”

    高彦道:“雅儿快走!我来挡他。”

    尹清雅跺足嗔道:“人家叫你走你不走现在我为何要听你的?”

    向雨田再苦笑道:“骂得好!确是最蠢的话。”

    尹清雅娇叱道:“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要动手便动手吧!我师傅会来找你算账的。”

    高彦大喝一声要街上去和向雨田拚命却被尹清雅在后面死命扯着没法脱身。

    向雨田神情古怪地瞪着两人忽然道:“我们闲聊几句如何?”

    高彦正要破口大骂尹清雅抢着道:“你想聊甚么呢?”高彦感到尹清雅在他背上画了个“忍”字想到尹雅正逐渐回复作战能力连忙闭嘴。

    向雨田改为挨在门框处道:“我最不好就是自作聪明为了解你们荒人到说书馆作了两晚座上客听了两晚说书。”

    高彦和尹清雅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向雨田于此占尽上风优势的时刻不立即动手杀人还扯到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去。

    向雨田往高彦瞧去颓然道:“在众多说书里最吸引我的不是甚么《燕飞怒斩假弥勒》更不是甚《一箭沉隐龙》而是关于你高少的《小白雁之恋》。”

    两人听得你眼望我眼虽然仍不明白向雨田说这番话有何目的但却感觉到至少在这一刻向雨田对他们没有敌意且有点却休战谈心的感觉。

    高彦稍减惊惶脑筋回复灵活心忖你肯只动口而不动手当然最理想。顺着他口气道:“按道理你该最关心燕飞的事而不是我和雅儿的儿女私情。”

    向雨田双目射出伤感无奈的神色有感而的轻轻道:“在现实里我向雨田还欠缺与人争雄斗胜的机会吗?与燕飞的一战更是势在必行既然拥有了就不会那么在意。可是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是注定了不能踏进情关的人所以你们离奇曲折的恋情分外吸引我因为这是我唯一欠缺的。个中道理颇为微妙你们明白吗?”

    高彦露出同情的神色点头道:“原来你在这方面有天生的缺陷真看不出来。”

    向雨田没好气的道:“完全不是你想的那回事竟敢当我是天阉?”

    尹清雅从高彦肩后探出头来好奇的问高彦道:“甚么是”天阉“?”

    屋内的气氛奇怪之极一心为杀人而来的可怕刺客竟和刺杀的目标侃侃交谈且话题触及私隐。

    向雨田怕高彦愈说愈不堪代他答道:“天闱指天生不能和女子合体交欢的男人明白吗?但我可保证我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如果高少你敢四处造谣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尹清雅听他说得如此坦白俏脸霞烧躲往高彦背后去。

    高彦则呆看着向雨田欲言又止显是因向雨田说的话隐含不动手杀人之意否则高彦哪有四处造谣的机会?但又不敢出言相询怕向雨田忽又改变主意。

    向雨田又再摇头苦笑叹道:“索性告诉你们吧!我的情况可以这么去形容就是我现在正进行一种大幅延长寿命的功法必须脱人的七情六欲否则稍一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险。”

    尹清雅再次从高彦肩头探出红霞未消的俏脸讶道:“天下间哪有延长寿元的武功?师傅说人可以活多久是由老天爷决定的呢。”

    向雨田反问道:“所以你又怎知我不是注定得享长寿?”

    尹清雅登时语塞。

    高彦试探的道:“向兄是否决定放过我们?”

    向雨田不悦道:“我的说书尚有下文你给点耐性可以吗?”

    尹清雅“噗哧”娇笑道:“你的说书?你是否听得太多说书着了迷变成了个说书先生?”

    向雨田苦笑道:“我确是着了迷当我听你们的《小白雁之恋》时完全投入了进去似化身为高少和你这头小白雁谈起恋爱来有如身历其境。他娘的!说书的威力确实惊人。”

    尹清雅两边脸蛋各升起一团红晕“啐”的一声又躲往高彦背后去。

    高彦露出警惕的神色道:“你不是……唉!你不是……”

    向雨田没好气道:“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听故事听得太投入罢了。但我杀你的心仍算坚定所以多次向你下手。唉!坦白说我对你的杀机仍嫌不足否则恐怕你已魂归地府。他娘的!为甚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高彦和尹清雅都紧张起来怕向雨田忽然又变回可怕无情的刺客因为向雨田脸容忽晴忽黯显是心中互相矛盾的想法在交战着。

    向雨田目光投往地上射出温柔的神色道:“刚才我全追来已下定决心一见到你高少立下杀手只恨我未见到人先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还忍不住偷听你们的私语便如听一台活的说书。”

    接着往他们一望双目神光闪闪以带点兴奋的语调道:“你们晓得吗?那种感觉非常古怪好像说书里的景况忽然间和现实结合起来变得真假难分使我再没法狠起心肠向高少你痛下杀手。”

    高彦舒一口气欣然道:“听你老哥这么说我感到欣慰莫名。说真的大家又从没有他***深仇大恨你杀我我杀你是何苦来哉?”

    向雨田回复从容微笑道:“你像是忘了我们正在开战而我则是站在慕容垂的一方。不妨再告诉你多点有关于我不杀你的理由是由于我正修行的功法是不容我滥杀的更绝不可因杀你而种下后悔莫及的心魔。唉!我说了这么多话只是想和你打个商量看如何有两全其美之法。”

    两人紧张起来严阵以待。

    向雨田淡淡道:“不用紧张我没有伤害你们之心但于情于理我怎都该为慕容垂着想这样如何?小白雁可以自由离开高少则随我回去。放心吧!我绝不会把高少交给燕人只会找个地方软禁高少你十天八天待燕人完成北颖口的军事设施就立即放了你。我向雨田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尹清雅倏地前移挡在高彦身前娇叱道:“不行!”

    向雨田苦恼的道::晅也不行吗?“转向高彦道:”劝劝你的小雅儿好吗?我没可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制伏她。“高彦想起尹清雅的豪言壮语就是即使以燕飞之能想再次把她生擒活捉也要下一辈子因而明白到向雨田的苦恼是有道理的。不知如何他没有丝毫怀疑向雨田的话因为若向雨田存心要杀他何用说这多废话?而且向雨田每字每句均透出真诚的意味说出来的理由更是匪夷所思正因如此反令人更易相信。

    眼前形势显而易见尹清雅虽有一拚之力但必败无疑如被向雨田重创更划不来。为了尹清雅他再没有另一个选择。

    高彦苦笑道:“雅儿……”

    尹清雅一振手上长剑出真气贯剑“嗡”的一声斜斜向上指着向雨田怒道:“高彦你闭嘴!他想把你拿下无问过我的剑吧!”

    向雨田摊手道:“这是何苦来哉?”

    忽然现出倾听的神色接着双目神光遽盛瞪苦尹清雅大喝道:“不要逼我!”

    尹清雅娇叱一声手上长剑化作点点剑芒迎向对手却是众而不散予人随时可扩展的感觉比之刚才吃惊下出手又有一番不同的威势。

    “锵”!

    向雨田长剑离鞘平稳地一剑往尹清雅削去毫无花巧却有横扫千军的霸道气势。

    高彦心叫完了向雨田显然动了真怒故出手再不留情如尹清雅有甚么闪失他也不想活了。

    ※※※

    燕飞踏足曾与魔门三大高手血战的荒镇三人的尸已不翼而飞令他生出根本没有生过任何事一切只属一场梦境的错觉。

    他重回此镇是因想把三人好好埋葬免他们曝尸街头现在当然再不用劳烦他由此可见魔门办事计划周详故能于事后不留下任何痕迹或可供人追查的线索。

    魔门最可怕处是你根本不知谁是魔门中人像李淑庄谁猜得到她竟是魔门妖女。

    燕飞离开古镇觉连入口处的狗尸也消失无踪心中也不由惊异魔门行事谨慎和小心的作风。并提醒自己谨记此点如若掉以轻心很可能会吃大亏。因为他晓得自己已变成魔门的头号敌人;魔门争霸路上最大的障碍。

    魔门会尽一切手段来毁灭他燕飞。他绝不可以轻敌。

    当他和魔门三大高手生死决战之时会否另有魔门的高手躲在附近暗处偷窥了整场血战呢?

    这个可能性极大。

    当时魔门三大高手予燕飞极大的威胁和压力令他不得不全神应付根本无暇分神去理会激战之外的任何事如果魔门另有高手在旁观战确可瞒过他。

    正是此人在事后扫除血战的痕迹带走三人的遗体。

    对方该只一人如果是一人以上该避不过他的灵觉。而且此人极可能是属卫娥一系魔功心法的人且其魔功不在卫娥之下他之所以有此推想是因当时只有卫娥能瞒过他的感应。

    假如他所料无误那么魔门实在太可怕了。这位隐藏于暗处的敌人或许负有偷袭的任务但因卫娥三人败得太快令此人无从援手但却目睹整个过程。

    燕飞在荒野飞驰心中思潮起伏。

    他实在无意与魔门为敌可惜却身不由主成为了魔门的敌人关键处极可能因他与刘裕的关系。想到这里他差点要改变方向到海盐去为的是要警告刘裕让刘裕晓得这群在暗处计算他的可怕敌人。

    当然他没法抽身因为边荒集更需要他要警告刘裕他叮以藉屠奉三的通信网把消息传送给刘裕。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去警告李淑庄为刘裕稍尽绵力。

    唉!他的烦恼确是有增无灭。

    脑海里同时升起另一个问题墨夷明会否是自己的生父?此事他必须弄清楚因为墨夷明的得意传人向雨田正是他无可逃避的劲敌。这方面只有由心爱的千千为他想方设法从风娘处为他旁敲侧击套取秘密。

    另一个念头又涌上心来。

    他现在最厉害的看家本领就是“仙门剑诀”可是他怎能向明瑶施展这霸道和无法控制的终极剑招呢?可是如果不用小三合他实在没有击败万俟明瑶的把握。

    这是个令他非常头痛的难题。

    所以他必须在对上万俟明瑶前把“日月丽天**”进一步提升突破以前的剑招利用太阳太阴两种不同的真气于原本的剑法上再作突破创出新一代的“日月丽天**”这才有本钱与万俟明瑶周旋。

    他太明白明瑶了这位曾今他颠倒迷醉的美丽秘女可以变得绝对无情只恨他却不能不顾念旧情。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烦躁。

    燕飞暗吃一惊晓得这是内伤作的先兆孙恩的黄天**确实远在魔门三大高手之上予他的伤害亦难以在短期内根除。

    燕飞再不敢胡思乱想收拾心情把所有驰想排出脑外意念专一的朝建康奔去。

第二章 交换条件

    向雨田这一剑以拙对尹清雅的巧实为在此时此地对付尹清雅的有效招数欺对方功力远不及他兼且尹清雅后方是高彦和墙壁退无可退更为要保护高彦致避无可避。

    此横削的一剑以简对繁只要逼得尹清雅变招他便可以使出卸劲的手法把尹清雅带得横移开去令高彦完全暴露在他的攻击下。

    岂知尹清雅一阵娇笑倏地腾升而起足尖闪电点往剑锋原式不变的剑影扩散只是改变了攻击的角度从上而下兜头盖脸地往向雨田洒下去。

    不论身法剑武均乎尹清雅一向的水平可知这美人儿为了高彦奋不顾身下把优点挥得淋漓尽致。

    高彦人极机灵立即沉腰坐马一拳击出出一股劲风直攻向雨田脆弱的下阴。

    向雨田喝了一声“好”横扫的剑竞改为上挑整个人往下一蹲左手则凌空向高彦劈出一记隔空掌动作如行云流水不但没有丝毫临急变招的况味且潇洒好看彷佛他早已打算这般去做。

    凌空的尹清雅想不到向雨田毫无保留的一剑竟可以说变便变由横削之势改往她脚尖挑来如给他挑中不但会被他化解了攻势还会被他送往别处那高彦肯定小命难保。低骂了声“坏家伙”双脚倏缩凌空一个翻腾剑光仍照向雨田头脸罩下去尽显她在提气轻身上的功架。

    “砰!”

    高彦的拳风被向雨田分心劈出的隔空掌迎个正着登时吃了大亏被反震力带得重重撞往后方土墙上震得他全身骨骼像散了开来似的浑身酸痛、气血翻腾能不倒下已撑得非常辛苦更不用说攻敌了。

    向雨田哈哈笑道:“小雅儿中计哩!”

    说毕手中长剑化作白光冲上而起破入尹清雅的剑芒襄去。

    尹清雅大嗔道:“不许唤小雅儿:”口上虽不饶人手底下却没有闲着由繁化简侧劈向雨田直搠而来的长剑只要能借点力她便可以升往屋梁处那时只要双脚点往梁柱她可以借力攻击屋内任何一个位置令向雨田没法向高彦下手。

    向雨田大笑道:“过瘾过瘾!我现在颇有投进说书内那天地的动人感觉且正直接干预《小白雁之恋》的展。”

    “锵!”

    两剑相触竟然凝定在半空。

    尹清雅的如意算盘登时打不响原来向雨田的长剑生出磁石吸铁般的强大吸力把她的**剑“贴”个结实。尹清雅咒骂一声一双美腿从空中翻下来迅如电击般朝向雨田胸口踢去。

    高彦仍未回复过来倚着墙急遽的喘息着时倏地精神-振喝道:一有人来哩!“向雨田从容道:“你的耳朵差得远哩。”

    接着往横闪开正好避过尹清雅的连环踢腿又一个旋身带得尹清雅往入门处凌空冲去。

    两剑分离。

    尹清雅始知中了向雨田的奸计急得哭出来道:“高彦!”

    向雨田长笑道:“太迟哩!”

    尹清雅心知糟糕忙使个千斤坠于离门尺许处降落地面旋风般转身跟着动作凝止手上长剑没法攻过去。

    向雨田挟着高彦靠墙而立利剑架在被吓得脸无人色的高彦的脖子处。

    破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最先抢入屋内的是卓狂生像头要拼命的猛虎但当见到高彦受制于向雨田的情景硬把冲势煞止落在尹清雅身旁狂喝道:“不要妄动!”

    接着王镇恶、姚猛和小杰同时挤入屋内窗外则人影憧憧杀气腾腾高彦的一号行宫被荒人兄弟重重包围起来。

    向雨田一阵长笑不但没有丝毫惧色还似非常开怀得意笑容灿烂。

    只要他把长剑一抹保证高彦小命不保大罗金仙也难救他一命。

    卓狂生急道:“大家万事可以商量。这样如何只要你老哥放过高彦我们任你自由离开。”

    向雨田摇头叹道:“卓馆主根本没有和我向雨田讲条件的资格纵使我杀掉高小子也有把握全身而退镇恶兄当知我不是在吹牛皮。”

    小白雁哭道:“他……他这坏家伙要带走高彦你们快想办法。”

    王镇恶最是冷静移到小白雁另一边讶道:“高少不是向兄杀人名单上的人吗?为何不是杀他而是要带他离开呢?”

    卓狂生等人人生出希望以向雨田显露的身手他确有杀人后突围而逃的本领但若要掳人离开却是绝无可能的。由此亦可见小白雁的灵慧虽焦急得哭起来仍不忘点醒众人其中关键处。王镇恶更精明直接询问向雨田一方面建立对话的气氛更要冷却现时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的紧张情势。

    向雨田叹道:“此事一言难尽。我向雨田到边荒后不知走了甚么怪运道总难放手而为。少说废话现在的情况清楚分明只有你们听我说话的份儿明白吗?”

    高彦被剑压着咽喉没法说话只懂呆看着真情流露为他哭得梨花带雨的尹清雅。

    姚猛怒道:“我们是绝不容你把高少带走的如你敢伤害高少……”

    向雨田截断他的话道:“你叫姚猛对吗?现在高小子的命在我的手上最好不要惹火我明白吗?”

    小杰喝道:“是英雄好汉的就不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快放开我老大大家手下见个真章。”

    向雨田哑然笑道:“我从来不是甚么英雄好汉更无意当傻瓜蠢蛋。你们清醒了吗?可以平心静气听我说几句话吗?”

    王镇恶喝道:“说吧!”

    屋内屋外倏地静至鸦雀无声只有高彦急促的喘息声。

    小白雁以袖拭去热泪现出坚决的神色。

    卓狂生摊手道:“好哩!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向兄有甚么好提议?”

    向雨田从容道:“我一直非常冷静。哈!算哩!不再和你们计较。让我先分析一下现时的情况。”

    王镇恶点头道:“我们洗耳恭听。”

    向雨田微笑道:“我这人最通情达理说出来的条件保证你们乐于接受……”

    尹清雅跺足嗔道:“甚么通情达理?你这坏家伙说到底是要掳走高彦我们绝不可以答应他。”

    卓狂生劝道:“先让他开出条件看我们能否接受。”

    向雨田向卓狂生道:“还是卓馆主明白事理因为你晓得你那台《小白雁之恋》的说书其结局正控制在我的手上事实上整个边荒集的命运亦被我掌握着只要我横剑一抹不但《小白雁之恋》要惨淡收场你们荒人也失去重夺北颖口控制权的希望。所以我说你们只有顺从的份儿因为人质在我手上。听清楚吗?我只说要你们顺从并没有说要你们屈服这两个辞语有天壤之别由此可知我开出的条件是你们可以接受的。”

    众人都说不出话来此人的辞锋太厉害了以最生动传神的方武将眼前的情况描述出来。

    卓狂生苦笑道:“好哩!算你占了上风说出你的要求看我们可否接受。”

    向雨田微笑道:“我可以不损高少分毫的释放他但卓馆主必须代表钟楼议会答应我几件事。”

    卓狂生皱眉道:“我虽然主持议会却无权代表整个议会说话为你转述当然没有问题。”

    向雨田淡淡道:“不可以便拉倒。”

    王镇恶慌忙道:“向兄息怒何不先把你的提议说出来让我们好好斟酌看有没有谈得拢的可能性。”

    向雨田不悦道:“我没有说废话的闲情请卓馆主表明立场你是否可以代议会说话?”

    卓狂生无奈道:“好吧!我便代表议会和你谈条件。”

    尹清雅娇嗔道:“人家不是荒人不受钟楼议会约束即使他们答应让你带走高彦我仍是不会容许的。”

    向雨田讶道:“所谓好死不如歹活你如肯让高少随我走高少至少有一丝生机小雅儿为何仍要坚持己见不怕我一怒之下干掉你的情郎吗?”

    尹清雅立即霞烧玉颊令她看来更是娇艳动人又急又怒的骂道:“叫你不要乱唤人家的名字仍是死性不改高彦更不是我的情郎只是战友和伙伴你胡言乱语干嘛?”

    众人都听得呆了起来尹清雅明明在乎高彦又为他洒下热泪偏是仍不肯承认她与高彦天下皆知的恋情确令人生出扑朔迷离的感觉。

    向雨田兴致盎然的问道:“只要你再说一句不让我带走高彦我立即杀了他你敢说这句话吗?”

    尹清雅大怒道:“你这死混蛋、坏家伙、直娘贼、只懂欺凌弱小之徒竟敢威胁我?我……”

    卓狂生真怕她会一气之下不顾一切的说出向雨田挑弄的那句话忙打岔道:“先让向兄开出条件再看我们能否接受。”

    尹清雅忽地嫣然一笑道:“我们根本不用受他威胁我已看穿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他是绝不会杀高彦的只要我们现在动攻击我敢保证他只好释放高彦抱头鼠窜说不定我们还可狠揍他一顿来出气。”

    众人听得呆了起来目光集中往向雨田去。

    向雨田两眼上翻现出一个趣怪的表情登时大幅冲淡了动辄以生死相搏的紧张气氛也令卓狂生等一众荒人知道尹清雅说的话非是无的之矢。

    王镇恶打手势阻止欲言的姚猛说话。

    此时的形势颇为微妙谁也不晓得下一刻会有甚么变化。

    向雨田苦笑道:“怎会变成这样子的呢?我的娘!”

    王镇恶道:“向兄请说出你放人的条件吧!”

    这句话纯是试探性质看向雨田是不是真的有放人的诚意以作交换荒人答应他某些要求如值得相信当然最是理想。

    不过谁都不敢放松戒备因向雨田此人不但行事令人难以揣测且是正邪难分每有出人意表的举动。

    向雨田却盯着尹清雅沉声道:“如我干掉你的高小子尹姑娘怎办好呢?”

    尹清雅若无其事的道:“顶多一命赔一命吧!你还可以要我怎样呢?”

    向雨田哈哈笑道:“精彩!确是精彩!这台说书确是精彩。哈!言归正传我放了高少又如何?可是你们得答应我两件事。”

    尹清雅骂道:“恁多废话!快说出来。”

    向雨田苦笑道:“骂得好!我今天确是废话连篇皆因心中不服气。大家请勿误会我只是对老天爷不服气却与你们无关。听着哩!第一个条件是只要我依足你们的规矩我便可以在边荒集来去自如你们不得干涉。”

    众人为之愕然想不到向雨田第一个要求竟是如此。

    卓狂生沉吟片刻苦恼的道:“如果你把我们的虚实告知燕人我们岂非毫无军事机密可言?”

    向雨田哂道:“我若要为燕人做探子你们的行动可瞒过我的耳目吗?唉!坦白告诉你吧!此处事了后我会返回北颖口去警告燕人说你们会在三天内去攻打北颖口至于燕人如何应付是燕人的事一概与本人无关。”

    姚猛在后面轻推卓狂生一下着他答应。

    卓狂生点头道:“你说的合情合理我便代表钟楼议会答应你这要求只要你依足我们边荒集的规矩老兄可以像其它来观光的客人般随意活动。”

    王镇恶道:“请向兄赐示余下的另一个要求。”

    向雨田微笑道:“另一个要求更容易就是燕飞回集后的三天内须与我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战时间地点由本人决定。”

    众人齐齐舒了一口气。

    卓狂生长笑道:“向兄的确有胆色坦白说你老兄肯和我们的小飞来一场单打独斗我们是求之不得怎会蠢得拒绝呢?成交!可以放人了吗?”

    “锵!”

    向雨田满脸笑容的还剑鞘内同时放开了抓着高彦肩头令他失去气力的手。接着轻推高彦经脉尚未回复过来的高彦被他推得脚步不稳的朝卓狂生等跌撞过去。

    王镇恶和姚猛正要抢前搀扶却被卓狂生拦着人影一闪小白雁已一把扶着高彦欢天喜地的嚷道:“你没事吧!我们成功哩!”

    高彦惊魂甫定整个人栽进小白雁香怀内惹得众荒人齐声喝采叫好。

    向雨田神态轻松的朝门口走去卓狂生等忙让出去路。

    向雨田跨出门外忽然停下道:“王兄欲言又止究竟有甚么想说的?”

    王镇恶道:“我只想问向兄既完成不了杀人名额如何向燕人交代?”

    向雨田仰望天空淡然自若的道:“先我要澄清的是我根本不用向燕人交代只须向本族交代。哈!天下间怎会有一成不变的事我更不是愚忠愚孝之徒当然要审时度势有所必为也有所不为只要问心无愧便成。”

    忽又转过身来露出灿烂的笑容道:“燕人的真正目标是拓跋珪只要击败他你们荒人还能起甚么作用?纵然你们夺回北颖口亦只能苟延残喘多点日子实无补于大局。”

    姚猛哂道:“凡轻视我们荒人的终有一天会晓得错得多么厉害。”

    向雨田丝毫不以为忤洒然笑道:“真的是这样子吗?”

    拍拍背挂的长剑举步穿林而行长笑道:“只要我击杀燕飞边荒集将不战而溃你们荒人的失败是注定了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背影消失林外。

    众人目光投向高彦后者仍搭着尹清雅的香肩一副诈伤纳福的姿态。

    卓狂生喝道:“你没有受伤吧?”

    高彦挺起胸膛神气的道:“以我的武功怎会那么容易受伤?”

    他说的话登时惹得嘘声四起。

    尹清雅低声骂道:“死小子!真不知羞耻。”

    高彦笑嘻嘻道:“我们打道回府再说如何?”

    尹清雅白他一眼垂不语。

    高彦跳将起来翻了个觔斗狂呼道:“今回真的成功哩!”

第三章 白雁南飞

    刘裕和屠奉三登上山峰俯瞰远近精神为之一振。在茫茫大海上以长蛇为名的一列大小海岛更像一-朝西南方游去半浮半沉的海龟不惧风浪。

    屠奉三迎风嚷道:“这是最隐秘的海上基地当形势有利于我们时我们便从这裹反攻天师军建立我们的军事王国。”

    刘裕皱眉道:“天师军属这区域的本土势力该不会疏忽这列有军事战略价值的岛屿如被他们觉我们我们的奇兵之计肯定要泡汤。”

    屠奉三胸有成竹道:“在平时的情况下我们肯定难逃天师军的耳目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徐道覆须集中全力应付远征军对此远离6岸的海岛群无暇理会。”

    接着指着“奇兵号”停泊的海湾道:“这是长蛇-岛内最优良也是最隐蔽的海湾水深湾阔风平浪静只要我们搭建临时码头可容三十艘以上的大型战船停靠。最妙是其它船只如在群岛外路过根本看不到海湾的情况。对方必须驶进群岛内才有机会现我们。”

    刘裕问道:“如果那种情况生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屠奉三欣然道:“除非对方战船是数以百计的大举来犯我们才没法应付如果只是一、两条探子船我们可以利用特殊的环境在海6配合下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使消息没法泄漏半点儿出去。”

    刘裕同意道:“这确是最好的办法。不过这里与世隔绝我们如何可以掌握外面生的事而能否掌握情报正是我们今仗胜败的关键。”

    屠奉三道:“我们在海盐附近临海处尚有另一个秘密基地我会带你到那处去看着时局的变化远征军与天师军交战的展再决定何时出击肯定可杀天师军一个措手不及。”

    刘裕皱眉问道:“这里交给何人主持?”

    屠奉三答道:“如一切顺利原振莉会和大江帮所联合组成的海上雄师会于数天内由阴奇率领进驻此处。阴奇比我更熟悉这岛群有他在此主持大局刘爷可以放心。”

    刘裕笑道:“屠兄计划周详我当然放心我们何时起程往海盐附近的基地去呢?”

    屠奉三道:“当太阳移过中天我们便坐”奇兵号“出借夜色的掩护潜赴基地。”

    接着重重舒一口气道:“直到今天站在这里我方有闷气全消的畅快感觉更感到以往的忍辱负重、辛苦经营是值得的。刘爷有没有海阔天高任我遨翔的痛快?”

    刘裕心中涌起千百般感受但旋即被广阔的天地取代感到精神爽朗过往所受的屈辱变得无关痛痒似的。

    屠奉三凝望海盐的方向道:“海盐将会是我们争霸天下的起点当海盐落入我们手上时普天下的人当晓得‘一箭沉隐龙’并非一个谣言而是铁一般的事实。刘爷的威力究竟如何庞大现实里民众的反应将会老老实实的向我们作出交代。”

    ※※※

    高彦推门进入客栈的厢房尹清雅木呆呆地坐在窗旁的椅子上椅旁小几放着她的小包袱她就那么一言不似乎不晓得高彦到来。

    高彦神气的道:“我已安排好雅儿可以吃到边荒集最棒的烤羊腿。”

    尹清雅指指几子另一边的椅子道:“你先坐下来再说。”

    高彦终于觉尹清雅神态有异知机地依她指示坐下。

    尹清雅淡淡道:“今次的议会比上一回短多了只有半个许时辰。”

    高彦道:“他们仍在开会只是格外开恩让我回来陪雅儿现在我是自由身哩!可以陪雅儿直玩至天亮。”

    尹清雅微笑道:“你今次立下大功他们有否表示赞赏你呢?”

    高彦欣然道:“即使燕飞斩杀竺法庆逆转了整场战争让我们最后重夺边荒集也没有人当面赞他半句何况是我高彦?为了边荒集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尹清雅轻轻道:“我要走哩!”

    高彦失声道:“甚么?”

    尹清雅平静的道:“我肯陪你回边荒集又等你到议会去作完报告后才走对你算很好的哩!你不可贪得无厌尽说些令人心烦的话变成个婆婆妈妈的人破坏了你在人家心中的印象。”

    高彦呆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尹清雅柔声道:“在我心中高彦不但是边荒集最出色的风媒且是最有办法的人懂得如何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多采多姿更是刺激好玩。”

    接着抬头朝他一望俏睑微红的道:“可以给人家一点时间吗?回两湖后我要独个儿静静的想想。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到两湖来找我。”

    高彦凄然道:“你走了我的日子怎么过?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又没法和你通消息。”

    尹清雅道:“我当然有办法和你通信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你是风媒来的嘛!当然该比其它人有耐性。人家肯说这番话对你算非常好的哩!你不可再逼人家明白吗?你这蠢蛋混蛋。”

    高彦道:“可是……”

    尹清雅盈盈起立道:“你们荒人反攻北颖口在即你必须全力投入这场战争去为边荒集的存亡奋斗。现在对燕人的情况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所以你已成了决定此战成败的关键。这是我离开的最佳时刻你必须振作起来不要垂头丧气似的。”

    高彦瘫痪在椅子里欲语无言。

    尹清雅挟着小包袱移到他身前俯身审视他的眼睛轻柔的道:“乖乖的坐在这里不要说话。告诉你!雅儿并没有后悔今次边荒集之行以后也不会忘记。这么说还不够吗?你想人家如何呢?”

    高彦指指自己的嘴唇。

    尹清雅现出又羞又嗔的动人神情接着以迅似闪电的度凑上香唇蜻蜓点水的往他嘴上吻了一下便往后疾退开门关门一阵风般的走了。

    ※※※

    建康。乌衣巷谢府。

    谢钟秀穿上远行的装束进入忘官轩来到谢道?身旁坐下道:“钟秀准备好哩!可随时起行。”

    谢道韫道:“船来了吗?”

    谢钟秀答道:“来哩!正在南院码头等候我们。”

    谢道韫向伺候她的两个女婢道:“你们退下去。”

    两婢晓得她们姑侄有话要说依言到门外等候。

    谢钟秀垂下螓似怕被谢道韫从她的表情窥破她的心事。

    谢道韫爱怜的道:“秀秀决定随我离开吗?”

    谢钟秀断然道:“建康再没有秀秀留恋之处更希望永远不要回来。”

    谢道韫叹道:“希望秀秀不是一时冲动说到底秀秀生于斯、长于斯这里怎会没有值得你留恋之处?秀秀和我不同尚有大好的花样年华待你去品尝……”

    谢钟秀截断她的话嚷道:“姑姑!”

    谢道媪迎上她抬头望来的目光问道:“秀秀有甚么心事呢?”

    谢钟秀避开她的眼神垂摇头道:“我没有心事只是想换个环境自爹过身后我一直想离开乌衣巷我怕留在这里。”

    谢道韫平静的道:“秀秀不要瞒我这几天秀秀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甚么事呢?闷在心襄会生病的何不说出来让姑姑为你解忧姑姑会为你守秘密哩!”

    谢钟秀摇头道:“我真的没有心事。”

    谢道韫叹道:“那你为何哭呢?”

    谢钟秀凄然道:“我只是想起爹吧!”

    谢道韫移到她身旁搂着她肩头道:“傻孩子不要瞒姑姑好吗?你是否有心事姑姑怎会不知道呢?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快告诉姑姑。”

    谢钟秀崩溃了似的哭倒在谢道韫怀里梨花带雨的饮泣着道:“没有用的我们谢家的女儿是否遭到了诅咒注定了不能有好的结局?现在我只希望能远离建康从此以后再不知道在建康生的事平平静静的度过下半辈子。”

    谢道韫也忍不住泪流满脸惨然道:“秀秀怎可以如此悲观消极?你的人生才刚起步谁都预料不到将来有甚么变化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谢钟秀哭成个泪人儿摇头道:“我的问题是谁也没法解决的爱上一个人却觉我的爱只会毁掉他还要严词拒绝他、侮辱他苍天对我太残忍了。”

    谢道韫为之愕然再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后谢道韫问道:“秀秀爱上谁呢?”

    谢钟秀停止哭泣轻轻道:“是谁已再不重要一切已成为过去希望以后再见不到他吧!”

    此时下人来报行装已搬往船上去随时可以起航。

    ※※※

    卓狂生进入厢房高彦仍坐在椅内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卓狂生在另一边坐下奇道:“小白雁呢?”

    高彦轻松的道:“她走了!”

    卓狂生失声道:“甚么?”接着用神打量他怀疑的道:“你是否伤心得疯了所以再不懂得悲伤?”

    高彦没好气的道:“你才疯。雅儿说得对我和她都该独自冷静一下。唉!他***过去的一个多月都不知是怎样过的脑袋似在热胀。睡觉时想她吃饭时想她那种感觉确是难以描述说是快乐吗?其实是惨不堪言的折磨;痛苦吗?我又从未试过这般快乐。他***爱的滋味……唉!这就是爱的滋味了。”

    卓狂生试探的道:“小白雁回两湖去了你真的不难过吗?”

    高彦道:“你不是劝我要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吗?现在我正是为她着想让她有喘息回气的空间。一边是她的师傅一边是她的情郎她需要的是时间。”

    卓狂生拍腿道:“好小子!现在连我也被你对小白雁的爱感动为了小白雁你改变了再不是以前只顾为自己着想的高彦否则你不会放她走。”

    高彦神气的道:“更因为我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嘿!该说我对她小白雁有十足的信心我们虽没有山盟海誓且她由始至终都不肯承认爱上了我但她的动作行为早把她的真正心意彻底出卖。我尚未有机会告诉你其中的精彩情况哈!但即使有机会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那属于老子我的私隐。”

    卓狂生哂道:“最精彩的一幕本馆主没看到吗?他***就是小白雁为高小子凄然落泪的那一场。我警告你不要打完斋不要和尚没有我的《小白雁之恋》你哪来今天的风光?向雨田若不是迷上了《小白雁之恋》早宰了你这小子。如此说我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高彦软化道:“待我有空和那种闲情才告诉恩公你好吗?他***你来找老子有甚事呢?商量好了反攻大计吗?”

    卓狂生微笑道:“小百雁走的正是时候因为你高少又要再上战场且要立即出。”

    高彦一震道:“竟连睡一觉的时间也不给我吗?”

    卓狂生道:“一个时辰后我们起程当然是由你带路难道由你的救命恩人带路吗?哈!真爽向雨田竞成了我的说书迷可知我的《小白雁之恋》写得多么棒。”

    高彦没好气的道:“你令我想起以前的自己最爱自吹自擂。他娘的!你们拟好了全盘的作战计划吗?”

    卓狂生道:“我们的战略就是‘战决’四字真言。趁敌人的援军未至且是阵脚未稳我们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敌人的阵地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哈!这样说当然比较痛快点卓某人写那本天书时大概也会这般遣词用字那样说的人痛快听的人也痛快。”

    高彦一头雾水道:“我现在不是要听你谈说书而是要晓得老子须负担的任务。”

    卓狂生道:“作战计划由战爷、仪爷、镇恶和刘先生四个脑袋去构想你只要去报到便成。我还以为说服小白雁留下要费一番工夫现在好哩!你回复自由了。”

    高彦骂道:“这样的自由不要也罢。唉!”

    卓狂生道:“为何又唉声叹气?”

    高彦道:“我现在是忧喜交集忧的当然是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可娶得小白雁。”

    卓狂生道:“一切自有老天爷安排照我看你和小白雁的姻缘是注定了的根本不用你担心也不到你去担心。”

    高彦道:“老子并非听天由命的人如果是这样我早失去了小白雁。一切都是我争取回来的。小白雁走的时候我立下决心无尽力营救千千和小诗做妥这件事后再想小白雁否则我会被良心谴责。”

    卓狂生道:“这样方是正确的态度事情有缓急轻重之分如果边荒集完蛋甚么也都完蛋了你和小白雁的事也要泡汤。来吧!我的任务就是把你押往码头去。”

    高彦懒洋洋的站起来伸个懒腰道:“你道向雨田会否助燕人抵抗我们?这家伙实在教人害怕。”

    卓狂生道:“如果向雨田可以随便大开杀戒逞荒集现在便不是这个样子放心吧!向雨田现在唯一的目标便是燕飞只有干掉燕飞又或被燕飞干掉他才可以脱身。”

    高彦朝房门举步思索道:“向雨田有那么厉害吗?我敢肯定他会被燕飞干掉。”

    卓狂生站起来先一步推开房门道:“在边荒集恐怕找不到一个会因此事而担心的人。他***!向雨田会比孙恩更厉害吗?孙恩办不到的事向雨田不可能办到。”

    高彦随他走出房门外点头道:“对!向雨田绝对不是燕飞的敌手他挑战燕飞是自寻死路。”

    卓狂生搭着他肩头沿客房外的长廊朝客栈的正门走去压低声音道:“让我告诉你一个军事机密本想用来对付秘人的火器已大批的制造了出来现正运上两艘战舰去送往北颖口招呼燕人。而我们则轻骑直扑前线攻燕人一个措手不及。你想想看吧!这边向雨田警告燕人那边我们的大军已压境杀至。多么爽!”

    高彦欣然道:“老子负责带路你负责掷火器战爷他们负责冲锋陷阵各司其职。哈!你和我都是死不得的否则《小白雁之恋》如何可以百载千秋的流传下去?”

    两人齐声大笑喝醉了似的一路跌跌撞撞去了。

第四章 反击行动

    “奇兵号”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破浪航行她并不是直线驶往目的地去而是先绕往东面的大海远离6岸确定没有被敌人现行踪方朝基地驶去。

    船在内河行进即使像大河、大江那样辽阔的河道要瞒过敌人的耳目仍是非常困难的事。但在大海行驶加上有像老手般那么熟水性的操舟高手在主持几可肯定来无踪去无影。

    今次胜败的关键正在于能否秘密行事。极可能直至此刻天师军方面仍以为刘裕身在建康。

    桓玄在干甚么呢?

    刘裕一人独立在指挥台上任由海风吹拂。屠奉三和宋悲风都留在舱房休息他乐得一个人可以静心思索自己的处境。

    他绝少去想桓玄因为每当想起桓玄他就会联想到淡真和她的耻恨接踵而来便是噬心的夙仇这是他竭力避免的。

    唉!燕飞说得对人是不能永远活在仇恨中的那是任何人都负担不来的事。

    刘裕从未试过和桓玄正面交锋但从屠奉三口中却清楚桓玄不但是卓的刀手更是军事的长才只看他能苦忍至今天仍按耐着不收拾殷仲堪和杨全期便知他深明兵法绝不意气用事。

    远征军的败亡似是不可避免的事从种种迹象作出推断远征军事实上败局已成。而远征军最大的弱点是分别有谢琰和刘牢之两个指挥中心偏是两人间互相顾忌只是这种情况已令两人没法好好合作挥战力。

    刘牢之这卑鄙小人会扯谢琰的后腿利用谢琰的顽固愚蠢使谢琰和他旗下原属何谦系统的人全军覆没如此北府兵将完全掌握在他手上。只是任刘牢之如何老谋深算仍没想过有他刘裕在旁窥伺等待收成的好机会。

    刘裕之所以会想起桓玄是因为在击溃天师军后他将会面对桓玄这是注定了的事谁也难以改变。

    屠奉三此时来到他身旁皱眉道:“为甚么不趁机会好好休息今晚我们会到海盐探察天师军和远征军交战的形势。”

    刘裕道:“只要我们能联络上魏泳之便可以尽悉远征军的情况。”

    屠奉三道:“这个人仍可靠吗?”

    刘裕断然道:“绝对可靠我是不会看错他的。”

    屠奉三道:“这个容易当海盐陷落后我们潜入海盐找他如何?”

    刘裕皱眉道:“恐怕我尚未踏入城门便被人认了出来。”

    屠奉三笑道:“没有人要你以本来面目大摇大摆的入城你不是北府兵最出色的探子吗?凡探子都懂易容改装的。”

    刘裕哑然笑道:“我真胡涂。”不由想起那晚与燕飞夜闯谢家自己亦因过于紧张、沉不住气致失去了方寸忘掉自己具有探子的手段本领。

    唉!谢钟秀!

    忽然间他的心湖浮现江文清的美丽倩影。

    ※※※

    边荒集小建康的码头处泊了二十多艘货船战马源源不绝的被送上货船去。

    这二十五艘货船是专作运马用的设施齐备保证马儿在船上舒舒服服不用受风雪之苦。

    现在边荒集最不缺乏的便是战马不但能够应付战场上的需要且还可以大量的供应给南方。

    整个战略主要是王镇恶构思出来的他的计议之所以能得到以慕容战为的荒人极力支持全因众人一致认同按照他的谋划行事确实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以己之长制敌之短。

    今回反攻北颖口的荒人部队是贵精不贵多主力军只是二千人但这二千人却是荒人精锐里的精锐不但骑射功夫了得更有丰富的雪地作战经验而王镇恶、慕容战和拓跋仪三人也都是精于风雪战的统帅。

    先头部队先出分为两队夹河推进每队百骑分由姚猛和小杰率领探清楚前路的情况。

    接着分由拓跋仪和慕容战指挥每支各千人的轻骑战士会沿颖河北上各分两路推进好在敌人来袭时可以互相照应。

    不过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敌方并没有足够的兵力对荒人迎头痛击。据高彦的估计敌方人数在三千许间但以工事兵占多数能投入战争的兵力该不过一千五百人。

    6上的部队会不停地赶路全前进在明天日出前部队会停下来此时由两艘双头舰领航的运马货船会从水路赶上6上部队以新的战马替换疲乏无力的战马。如果没有下大雪天亮前他们离北颖口将不到二十里。

    货船会把疲惫的战马送回边荒集去而由姬别和红子春分别指挥的两艘双头舰船上盛载大批的凌厉火器会随时配合6上部队向敌人全面进攻直捣敌人阵地。

    整个作战计划正是针对敌人防御力薄弱、兵力不足和士气低落而设计。对方在风雪的摧残下已变成疲弱之军反之荒人则养精蓄锐气势如虹。

    卓狂生和高彦来到慕容战、王镇恶、刘穆之、程苍古、费二撇、呼雷方、庞义和方鸿生等人身旁时拓跋仪和他的一千骑士已在对岸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起行。

    另一边的一千骑兵亦人人精神抖擞只要慕容战一声令下便可以翻上马背沿河飞驰。

    他们大规模的行动吸引了一众荒人来为他们送行打气更有边荒游的团友当作一个余兴节目般来看热闹挤得码头区人山人海万头攒动非常壮观。

    庞义先奇道:“咦!为何不见小白雁?她不来送情郎上战场吗?”

    费二撇促狭的道:“不是又给小白雁踢了屁股吧!串好你是坐船如果是骑马的话屁股便要再遭折磨了。”

    众人一阵哄笑。

    卓狂生在高彦抗辩前代他答道:“小白雁南飞了高少正伤心欲绝各位可否积点口德放过我们情深一片的高少呢?”

    慕容战讶道:“我还以为小白雁永远都不走了。”

    高彦苦笑道:“你们说够了吗?他***现在不是去打仗吗?你们却偏像闲得慌专来管老子的家事。”

    众人又一阵大笑。

    高彦不满道:“要告诉你们的我全说出来了老子刚去出生入死完成了最艰难的任务那边回来这边却要再到战场去你们想累死老子吗?”

    程苍古笑道:“你高少身娇肉贵我们怎会不为你着想呢?所以今回特许你以船代步上船后睡他娘的几个时辰等时候到了镇恶和刘先生会唤醒你凭仗你对北颖口地势环境的熟悉拟定进攻的细则。你说哩!你不去怎成呢?我们不是为难你而是尊重你。”

    高彦颓然道:“各位大哥有令小弟还有甚么好说的?”

    转向刘穆之道:“先生也去打仗吗?”

    刘穆之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我从未上过战场所以不想错过机会。”

    慕容战欣然道:“是时候哩!”

    负责传信的战士闻言立即拿起手上的号角“嘟嘟嘟”的吹奏起来。

    对岸的骑队先轰然呼喊催骑而行。这边岸上的战士纷纷翻上马背旁观者则欢呼喝采以壮行色。

    慕容战大笑道:“今仗我们不但要夺回北颖口还要宰了胡沛那狼心狗肺的混蛋为祝老大报仇。”

    说毕踏镫上马领头奔出。

    ※※※

    刘裕和屠奉三从丘顶望去海盐火光熊熊照亮了夜空蹄音喊叫声不住传来。城南码头处泊满了北府兵的水师船过了一百艘帆桅上的旗帜在火光映照中飘扬在此情此景的衬托下除了耀武扬威外还予人一种张牙舞爪的感觉令人感到战争的残忍和冷酷。

    刘裕道:“海盐陷落了!”

    屠奉三沉声道:“该说是徐道覆把海盐拱手让予远征军不过远征军肯定是空欢喜一场因为那只是空城一座无民无粮。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恐怕没法混进城内找魏泳之。”

    刘裕皱眉思索。

    屠奉三讶道:“你在想甚么呢?”

    刘裕道:“我在想小飞和孙恩的一战胜负如何?他们的决战该有结果。真奇怪当日天师军和燕人连手进犯边荒集孙恩一副天师军总指挥的模样不但挑战小飞还亲自投入战争去但自此则变得对天师军爱理不理似的。到天师军攻陷会稽孙恩大事不管只去追击道韫夫人这摆明是向小飞下战书似乎世间除小飞外再没有事物能惹起他的兴趣你说奇怪吗?”

    屠奉三点头道:“确实是非常奇怪。据我得来的情报孙恩与燕飞第二回交手后把军务交予徐道覆教务则由卢循打理他自己则独居翁州不但不理天师军的事且对世事不闻不问连徐、卢两人也似不明白他的转变。”

    旋又不解道:“你似乎曾和我讨论过这问题是否有新的想法呢?”

    刘裕道:“我是曾向你提及三佩合一的异事以向你说明并没有甚么天降火石我更非甚么真命天子可是你不但不放在心上还认为小弟我是应天运而崛起的人。”

    屠奉三叹道:“我并不是不把你告诉我的事放在心上而是三佩合三逗类异事太越我的理解。唉!我是个正常的人只希望身边所有生的事合乎常理如此才有安全的感觉。可是三佩合一摆明是乎常理的事任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比鬼神之说更令人难以相信所以很自然的把此事置诸脑后。你说吧!我们还可以如何呢?这是会令人想至疯的事。”

    刘裕沉吟不语。

    屠奉三好奇的问道:“你究竟想到甚么呢?为何看着海盐却可联想到此事。”

    刘裕双目奇光闪闪道:“据小飞所言三佩合一可以开启仙门。”

    屠奉三道:“这正是我当时问你的问题三佩既合壁那仙门出现了吗?”

    刘裕道:“我也以同一问题问过小飞当时他的神态颇为古怪虽答我察觉不到仙门但我总觉得他言有未尽。”

    屠奉三挥手道:“我明白了你是否想说三佩合一时仙门一点不假的开启了燕飞亦察觉到仙门的存在只不过为了某一原因燕飞没有告诉你事实。”

    刘裕道:“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不止小飞感觉到仙门孙恩也同时感觉到正因如此一直矢志成仙的孙恩对仙门以外的其它事全失去了兴趣。”

    屠奉三摇头道:“你的话只说对了一部份孙恩至少对小飞仍有很大的兴趣。”

    刘裕道:“他对小飞有兴趣可能仍与仙门有关系。”

    屠奉三深吸一口气道:“给你说得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事还是少想为妙。”

    蹄声自远而近一队北府兵的骑军正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两人连忙离开藏身处。

    ※※※

    燕飞明白过来。

    离天亮尚有个许时辰他立在秦淮河南岸一所民房瓦顶上遥望对岸的夜景左方是夹岸对峙的秦淮楼和淮月楼接着是跨河而过的朱鹊桥。

    此时建康仍处于戒严的状态城内一片死寂乌灯瞎火只有一队一队兵卫巡逻的足音蹄响透出一种紧张的况味。

    虽说安玉晴是不拘俗礼的江湖儿女可是于她夜息的时刻去吵醒她终是不太恰当所以他只好在这里静待黎明的来临。

    他想通的是魔门为何要派出高手于他赴孙恩之约途中截击他。

    魔门打的本是无懈可击的如意算盘只是完全低估了他。不过也难怪他们失算因为任他们在连手决战这方面如何经验丰富、老谋深算仍谋算不到世间竟有“仙门剑诀”这乎世间所有武学的可怕功法。

    孙恩曾两次和他交手但仍没法杀死他魔门的人正是怕历史重演所以要助孙恩一臂之力。在他们的估计里任他燕飞三头六臂但在三大魔门顶尖高手的围攻下能保命不死冒锋突围已非常了不起且怎都会负上一定的伤势如此他与孙恩交手时必无法逃出生天。

    战果当然在魔门的料想之外燕飞的确受了伤但魔门三大高手却齐齐饮恨荒镇损失惨重。

    魔门高手对燕飞造成的伤害是短暂的在抵达洞庭西山前他早复元过来故能全力应付孙恩也因而能力保不失创下第三度于孙恩全力施展“黄天**”下全身而退的辉煌战果。

    但孙恩对他的伤害明显与魔门三大高手于他的伤害不同比较起来魔门三大高手只能造成他的“皮外伤”而孙恩的伤害却是深入五脏六腑。这当然只是个比较但说明了与孙恩的一战是损及根元绝不易康复。

    在返回建康途上他全力疗治伤势可是到此刻仍不见丝毫起色一天伤势未愈他就没法再施展“仙门剑诀”否则将与自尽无异。

    最令他震悚的是他失去了灵觉上的感应像此刻他身在建康却没法如以前般感应到归善寺内的安玉晴。换句话说在内伤痊愈好前他也没法和千千作心灵的联系通信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他有点被废去了武功的感觉如果魔门三大高手从地府复活出来再次围攻他他必“死”无疑。

    这个想法令他不得不认真考虑魔门对他的威胁。只是李淑庄在获悉他往赴孙恩的生死约会一晚工夫便可以安排魔门三大高手于途上袭击他便可得知魔门众人已在建康范围所在朋党比周故可在这短的时间内作出调动。

    李淑庄当然晓得如果他能保命不死必会全赶返边荒集而建康则是必经之路归善寺也是他必到之地。

    魔门还会对他使甚么手段呢?

    自己应否先制人到淮月楼警告李淑庄?假设李淑庄就是那个于他与卫娥等决战时窥伺在旁的高手又假设她看不破自己身负严重内伤会否知难而退又或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想法令他生出刺激的感觉是险中求胜的一着更令对方猜不到他受了伤。

    唯一令燕飞犹豫的地方是他不晓得李淑庄的宿处连她此刻是否在淮月楼也弄不清楚。

    想到这里燕飞心生警觉目光投去刚好捕捉到一道人影在淮月楼临河的平台上一闪而没往大江的方向奔去。

    燕飞把心一横展开身法追蹑去了。

第五章 太阴无极

    燕飞的眼力何等锐利一瞥之下已从体型判断出此人非是李淑庄不过对方身手之高明该不在卫娥等魔门高手之下且其体型予燕飞有点刚柔难分、雄雌莫辨的感觉。

    难道竟是陈公公?

    心念起伏间燕飞抵达淮月楼朝楼侧的园林潜去那个人正是从园林闪出来。

    燕飞并不晓得踏足之处是附属淮月楼名著建康的园林“江湖地”但仍感到此园布局奇巧幽深宁远。

    如果刚才离开的人是陈公公那他便极有可能是魔门的人到这里是为见李淑庄而燕飞定须弄清楚此点。

    燕飞迅如鬼魅的在园林内穿行片晌抵达当晚李淑庄见刘裕的临河亭台人声从亭岗上隐传下来。

    燕飞艺高人胆大一点不因对方是魔门的高手有丝毫畏缩从小岗最陡峭的北边腾升而上落在一棵大树的-权处刚好把下方离他藏身处三十多步远的亭子尽收眼底。

    亭内有一男一女在对话他们隔桌对坐神态悠闲如同一对偷情的男女约在夜深人静之时。

    因角度的关系燕飞只能看到男方高颀的背影虽看不到女子的脸容却从声音认出是李淑庄。

    此时李淑庄道:“事情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收到鬼影的飞鸽传书我是不会相信孙恩和燕飞的决斗竟会在末分生死的情况下各自离开。”

    男子道:“夫人所言甚是皆因孙恩和燕飞之争非是一般江湖较量而是生死决战只有胜的一方才能活着离开以两人的功夫亦不存在见势不对脱身逃走的可能性而偏偏双方都是全身而退其中必有我们不明白的因由。”

    到现在亲耳听得燕飞方晓得魔门有高手在暗中监察他和孙恩的决战而此人外号“鬼影”当是以轻功见长。不过任鬼影轻功如何了得如果自己不是身负内伤影响了灵觉对方该瞒不过他。

    与李淑庄密谈的男子神态从容说话条理分明处处透出强大的自信显是智勇双全之士绝不简单其身份地位不会在李淑庄之下至少大家可平起平坐。

    李淑庄轻叹道:“我多么希望能有好消息回禀先生只可惜事与愿违。燕飞剑术之高已不是任何词语可以形容而是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

    男子淡淡道:“这是夫人第二次称赞燕飞的剑法从而可知燕飞的剑术在夫人心中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奉先可否斗胆问夫人一件事当他们交手时夫人藏身何处呢?”

    燕飞心忖原来窥伺在旁的魔门高手竟是李淑庄本人暗赞这叫奉先的男子问得好因为他亦想晓得答案。

    李淑庄道:“他们在镇内上街交手我则置身于镇子另一端一座风水塔上把交战的情况全看在眼里只是由于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燕飞心中微笑你听不到我们说的话对我是有利无害。

    叫奉先的男子忽然笑了起来燕飞却生出不妥当的感觉非是因他的笑声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亭内的两人正提聚功力这是一种微妙的气机感应他虽然在灵应方面的能力因负伤而大幅减弱但这种纯粹真气间的感应足使他生出警觉。

    燕飞刹那间明白了这叫奉先的男子高明至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并背着他向李淑庄打出手势着她配合。

    燕飞暗叹一口气无声无息的飞离藏身的大树落往岗坡再一个翻腾没入冰凉的河水去。

    他敢保证亭内两人只能疑幻疑真:永远弄不清楚是否真的有人在旁偷听他们的对话。

    这叫奉先的男子肯定是个难缠的对手令他对魔门的威胁更不敢掉以轻心。

    ※※※

    高彦醒转过来见卓狂生正在床旁伏案挑灯夜战埋写他的天书侧个身便想继续梦乡的旅程。

    岂知卓狂生喝道:“醒了便不要睡哩!镇恶来看过你两次见你睡得香甜所以不敢叫醒你快滚下床来。”

    高彦无奈在床上拥被坐起来叹道:“你可不能将我的梦呓也写进书里去。”

    卓狂生搁笔往他望去哂道:“你的梦呓有甚么值得写呢?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

    高彦好奇的道:“是哪几句呢?”

    卓狂生捧腹笑道:“既是梦呓当然是含含糊糊的不过有一句倒算清楚就是‘不要把我踢下床去’可知你这小子作梦也满脑子脏思想。”

    高彦这才晓得被他耍弄了不服气的反击道:“食色性也没有才是不正常看来你这家伙根本不是正常人故而可以如此般不眠不休的写说书不过据我收回来的情报有些人对你的说书批评得很厉害哩!还说你江郎才尽。”

    卓狂生哑然笑道:“自说书馆成立的第一天便有人来狠批老子其它说书者更一窝蜂的来指手画脚老子的说书馆还不是客似云来?我卓狂生管他的娘。奈何不了我便来侮辱我的人早出了抨弹的范畴适足显示出本身人性的卑劣。他***老子第一台说书尚未说完便有人说我江郎才尽到现在我不知写到第几台说书了还只懂旧调重弹你可以看到这些小人是多么不长进如何没格。边荒集是个百花齐放的地方各种娱乐应有尽有有谁不爱听老子的说书吗?尽可到别处去寻乐子又没有人用刀剑架着他们的脖子到说书馆来。如果说书馆没有人光顾不用二天便关门了根本不用他们来对我痛讥极诋。明白吗?老子心襄很清楚我的说书馆不过是在众多娱乐里所提供的一个选择老子自娱娱人就是喜欢写只要说书馆有人捧场我就会写下去。如果我给人评头论足臭骂几句便心灰意冷放弃说书向雨田昨天已把你这小子宰掉。”

    高彦苦笑道:“我只是随口说一句你却这么大的牢骚。”

    卓狂生搁笔起身微笑道:“这叫写得兴起所以骂起来也特别流畅痛快。还不滚下床来天快亮哩!你睡了足有七、八个时辰。”

    ※※※

    当第一线曙光出现天际燕飞来到安玉晴寄居的静室外心中一片平和。

    那种转变是突然而来的在前一刻他心中还激荡着各种情绪体内的伤势、魔门的威胁、伤愈前难以和纪千千互通心曲等等思虑的冲击。但当他感应到安玉晴的时候种种烦恼立即一扫而空。

    明悟升上心头他明白了。

    自安玉晴服下洞极丹练成太阴真水每次与她接触不论是纯心灵的感应又或是面对面他都有种如抵桃花源忘掉外面世情险恶无忧无虑的平静感觉。

    这并不是偶然的原因来自她至精至纯的太阴真水与自己的太阳真火在交会时产生的作用和效应。

    燕飞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可能性。

    “燕飞!”

    室内传出安玉晴充盈着惊喜的呼唤。

    燕飞毫不犹豫地推门入室偌大的静室空无一物只有一个蒲团而安玉晴则盘膝坐于其上秀眸闪闪亮的看着燕飞。

    燕飞把门轻轻关上于离她三尺许处盘膝坐F微笑道:“安姑娘你好!我回来哩!”

    安玉晴用神地打量他接着秀眉轻蹙道:“燕兄受了伤!”

    燕飞从容道:“安姑娘想知道战果吗?”

    安玉晴微嗔道:“这还用问吗?”

    燕飞感到他和这美女之间的距离又接近了一点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自己也弄不清楚。轻叹一口气徐徐道:“表面看来我和孙恩是两败俱伤乎手作结事实上却是我输了一筹且陷身非常危险的处境。”

    安玉晴道:“你是否指自己伤得比孙恩重但我不明白你最后的一句话。”

    燕飞道:“如果今仗是要分出生死肯定我不能活着回来见你。”又苦笑道:“或许仍可以回来不过却是失去了躯壳的游魂野鬼。”

    安玉晴责道:“你这人哩!仍有心情开玩笑。”

    燕飞的心情轻松起来负在肩上的重担子也像暂被印庄一旁再不成其负担。道:“安姑娘是如何感觉到我受了伤的?”

    安玉晴俏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每次当我和燕兄见面我的气场都会生出微妙的感应彷佛天地融合、阴阳调和一切圆满俱足。可是今次我见到燕兄却感到有缺陷似的所以直觉感到燕兄受伤了。”

    燕飞满意的点头道:“我明白个中的感受因为我也深有同感。例如现在我身负内伤可是像这般与姑娘对坐着却如枯朽的树木隐现生机又或如干涸龟裂的土地遇上天雨那感觉确是难以形容。”

    安玉晴的粉脸更红了垂道:“我的太阴气可否为燕兄疗伤呢?”

    燕飞也生出异样的感觉道:“姑娘的太阴气已挥苦效用我们这么轻松的闲聊效果会更佳更不着形迹。我曾以为我的伤势永远也难以完全复元但现在我当然再不会这么想。”

    安玉晴抬起螓回复平静问道:“孙恩既然占了上风怎会容许你活着离开?”

    燕飞道:“此事说来话长简单点说是孙恩已把太阳真火练至登峰造极的境界至乎有能力把我的太阴真水收归己有如果他成功了便等若练成了‘破碎虚空’可惜他功亏一篑反被我所伤所以不得不让我离开。如若死拚到底纵能杀我那他打后的日子只能望仙门兴叹。”

    安玉晴道:“世间竞有如此功法吗?”

    燕飞欣然道:“我与孙恩此战实得多于失。尤其是他‘黄天**’里‘黄天无极’的招数更对我有很大的启。”

    安玉晴道:“黄天无极?”

    燕飞道:“简而言之黄天无极便是能无限量提取天地某一种神秘力量的功法这功法能令孙恩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任何尘世的武功都奈何不了他等于练成了半招‘破碎虚空’能击败他的唯一招数就只有完整的‘破碎虚空’。”

    安玉晴美眸亮起来道:“我明白了只要你能练成‘太阳无极’和‘太阴无极’便可以施展出真正的‘破碎虚空’而因你能无限地提取天地的精华力量所以理论上你也可以把仙门无限的扩大。”

    燕飞叹道:“孙恩是怎么办到的呢?我真是没有半点头绪。”

    安五晴一双眸神闪动着前所未有的异采轻声的道:“孙恩晓得的东西我也晓得他既然可以练成‘太阳无极’怕我也该可以练成‘太阴无极’吧!这方面可交由我去想出破谜的方法。”

    接着道:“可是你仍未解释为何会认为自己已陷身非常危险的处境呢?”

    燕飞苦笑道:“因为孙恩已看穿了我的看家本领‘仙门剑诀’更清楚我技止此矣他再不会犯同一错误我们之间虽有所谓一年之后再战缥缈峰之约但大家都晓得此约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孙恩伤愈的一天就是他来找我的时刻即使我当时已复元但如果我仍是这几个招武定会败得很惨。”

    安玉晴不解道:“可是表面看来你经脉虽出现疲弱壅塞的情况但并不严重数天内该可复元为何你却把自己的情况说得这么紧张?”

    燕飞解释道:“**的损伤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也可以这么说一般世俗的武功对我造成的损害只是短暂的我的真阳真阴可天然的疗治任何伤势只要给我一点时间便成。可是孙恩的黄天**却能对我造成真正的伤害直接影响我的元神损害元气而如何疗治无影无形的元神我却是毫无入手的办法。直至此刻受姑娘元阴的启动引我的元阳始回复生机也带动了太阴真水形成阴阳循环互动开始元气的疗治至于何时能完全恢复过来则仍属未知之数。”

    安玉晴恍然道:“这么说孙恩的黄天**是有令你形神俱灭的能力?”

    又道:“你既有如此情况孙恩的情况该不会比你好多少恐怕没一年半载的工夫他也没法来找你决战。所以我们须与时光竞赛利用这段光阴钻研出能破孙恩‘黄天无极’的功法。”

    燕飞道:“我还有另一个忧虑由于姑娘身怀太阴真水的仙道奇功会天然的吸引孙恩而建康是往边荒的必经之地如果孙恩生出感应绝不会放过姑娘。”

    安玉晴一呆道:“对!如果他真有能吸取太阴真水据之焉已有的功法找上我和找上你是没有分别的。”

    燕飞道:“唯一的方法是请姑娘随我一道离开大家可有个照应。”

    安五晴微笑道:“这真是个办法吗?”

    燕飞呆了一呆一时间没法掌握到她这句话背后意之所指。

    安玉晴道:“我的确须随你离开建康却不是一道走。我习惯了独来独往只有一个人独处我才可以静心思索如何练成‘太阴无极’的绝技。所以我会返回五采山那是我爹娘隐居的地方有我爹娘在谅孙恩没胆到那里找我麻烦。”

    燕飞心里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点头道:“这是个更好的办法。因为随我返边荒集后将要面对无休止的对抗和斗争会影响姑娘不染俗尘的仙心。”

    安玉晴“噗哧”娇笑起来白他一眼道:“我只是个凡人凡人怎会有仙心呢?你们荒人真夸大。好哩!我们是否该立即启程呢?”

    燕飞道:“我还要到大码头区一间马行交代点消息不如大家顺道去吃早缮我已有数天没有进食肚子饿得很厉害。”

    安玉晴讶道:“我还以为你已到了辟谷绝粒、服气炼形的境界只需吸收天地精气便足够。”

    燕飞苦笑道:“这可能是因我的仙法尚未到家吧!除了隐隐感到阳神外在其它方面我与普通人并没有分别累了须休息肚子饿时便想大吃一顿。”

    安玉晴欣然道:“横竖我口袋里有点钱就让玉晴作个小东道请你大吃一顿如何?”

    燕飞心中涌起奇异的感受且颇享受这种感觉那是充满生活气息的感触平凡却是实实在在于此一刻仙门离开他们非常遥远至乎可以暂时忘却。

    他心中已因伤势有转机而回复了生机和斗志他必须尽快复元不但因要应付未来充满艰难的挑战更重要的是须回复与纪千千作心灵传感的凡能力否则如纪千千误会他已命丧孙恩之手便糟糕透顶了。

第六章 绝局求生

    离北颖口十五里处的颖水上游荒人的水6部队于东岸会师运马的货船全泊往东岸临时搭建的七、八个简陋码头战马纷纷登岸替换疾走了一日一夜的疲乏马儿。

    东岸所有战略高地均被荒人战士占据以应付任何不识相敢来惹他们的敌人。

    二千多名战士人人意气昂扬虽然昨晚下过一场小雨雪但此时云层稀薄、天朗气清视野无阻。

    荒人大军的领袖们众集在柬岸一处高地上研究进军的策略。

    由高彦绘制的敌方情势简图摊开在众人脚下的雪地上四角以石块压着。

    慕容战以主帅的身分言道:“请高少说出敌人阵地的情况。”

    高彦见人人目光落在他身上登时神气起来干咳一声清清喉咙道:“敌方有六个以砖木建成的垒寨分列两岸每个相隔约千步的距离但只完成了近半根本没有甚防御力。不过如若真的让他们竣厂只这六个垒寨已可抵御我们千军万马的狂攻再加上陷坑和箭楼我们叮能永远不能把北颖口夺回来。”

    红子春问道:“建河垒的材料是否就地取材?”

    高彦摇头道:“肯定是从北方运去的材料不但在附近堆积如山更有二十多艘货船仍泊在泗水的渡头。”

    拓跋仪点头道:“理该如此若我是慕容垂也要在最短时间内建起垒寨如此才可保北颖口不失。”

    姬别道:“敌人有甚么护河的措施?”

    王镇恶代答道:“严格来说是没有的燕人今次不但来得匆忙且准备不足力图在我们反攻前先建起六座营垒岂知遇上早降的秋雪不但援兵迟误了且工程进展缓慢今燕人大失预算。”

    高彦接口道:“燕人在垒寨下游处设置了八座箭楼每座高两丈还掘有陷坑你们看看老于昼的图卷便清楚箭楼陷坑的位置照我看那只是装模作样哪抵得住我们大军的冲击?”

    刘穆之道:“在正常的情况下于堡垒尚未完成前燕人该布置战船护河但高少看不到燕人的战船可知燕人在经历多场战争后战船损失惨重无法再调配战船来守卫北颖口。”

    高彦提醒道:“燕人沿河设置了二十多台投石机加上火箭如果我们只从水路进攻没有6路的配合吃亏的会是我们。”

    慕容战总结道:“现在敌人的情况已是清楚分明虽说高彦看到的是两天前的情况但两天内燕人可干的事非常有限。所以我们决定以快打快以雷霆万钧的姿态一举攻克敌人关键处在乎只攻东岸的策略这是镇恶构想出来的。”

    转向王镇恶道:“你自己说吧!”

    王镇恶道:“高少带来了最清晰详尽的情报让我们能完全掌握敌人的情况。先敌军因日以继夜的建设垒寨又受风雪折磨早形疲神困战力大减士气低落。纵然如此但如我们向燕人动全面进攻在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会激起燕人拚死反抗的斗志那时我们即使能赢得此仗伤亡亦必惨重所以我把围城放生一偶的战术搬过来使用先从水路动猛攻6上部队则集中全力攻打东岸敌阵尽量利用颖水的特殊形势在实质上和心理上瓦解敌人的斗志。这是镇恶愚见说出来供各位当家参详。”

    卓狂生长笑道:“这是最高明的策略请战爷调兵遣将儿郎们手痒哩!”

    众人轰然呼应。

    ※※※

    “砰!”

    拓跋圭一掌拍在座椅旁的小几上出震堂的响声此时他双目含煞闪闪生光神态威猛。

    恭立在他身前的长孙道生和崔宏都不敢说话。

    拓跋圭大怒道:“万俟明瑶你可是活得不耐烦!”

    刚有消息传来一队从盛乐运马来的队伍被秘人中途施袭死伤近百人五百匹上等战马被抢走令拓跋圭暴跳如雷立即召见崔宏和长孙道生两大得力将领。

    长孙道生道:“秘人摆明是要孤立平城和雁门且看准冬雪将临根本不怕我们的反击所以敢这肆无忌惮。”

    拓跋圭双目杀机大盛道:“秘人是不把我放在眼内。”接着出乎两将意料之外的哑然失笑道:“我以马贼的战术对付苻坚想不到现在竞有人反以马贼的战术对付我这是否因果循环呢?”

    长孙道生和崔宏都不敢答他。

    拓跋圭扫视两人沉声道:“假如我放弃平城和雁门会有甚么后果?”

    两人交换个眼色均感愕然以拓跋圭的性格怎肯半途而废就这认输。

    崔宏恭敬答道:“如果我们放弃两城等于把过去的努力付诸东流失去了能统一北方的唯一机会还要撤往塞北重过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拓跋圭点头道:“说得好!在明年春暖花开之前我们不论如何辛苦也要保住平城和雁门我真不明白秘人纵然能截断盛乐到此的联系但又有甚么作用呢?”

    长孙道生道:“以秘人的实力没有可能截断我们和盛乐的联系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军力可保运输线的畅通。”

    又道:“道生愿负起搜捕秘人之责只要给我兵马而秘人仍盘桓不去我有把握将他们连根拔起。”

    拓跋圭问道:“崔卿有何看法?”

    崔宏道:“秘人是想激怒族主。”

    拓跋圭讶道:“他们还嫌我不够生气吗?”

    崔宏道:“秘人一向自行其是肯为慕容垂效力是为了报恩却非变作慕容垂的走狗惟慕容垂之命是从。故此我认为秘族和慕容垂之间该有秘密协议例如只要秘族完成某些目标便可以功成身退从此之后和慕容垂两不相干。”

    长孙道生冷然道:“假设协议的目标是秘人须助慕容垂统一北方又如何呢?”

    拓跋圭微笑道:“道生动气了!刚才我也大动肝火恨不得见一个秘人杀一个但经崔卿提醒立即冷静下来。我的真正对手是慕容垂而非秘人怎可因秘人而乱了全盘的策略。”

    长孙道生悲愤的道:“我们怎可容族人的血白流呢?我们和秘人的账必须算个一清二楚血债必须血偿。”

    崔宏道:“秘人先破坏我们的屯田烧我们的粮仓截断盛乐到这里的运输线种种作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扰乱民心削弱我军的斗志和士气孤立我们为寒冬过后慕容垂的反攻作准备。所以我们须冷静应付绝不可以自乱阵脚否则会堕入慕容垂的圈套。”

    长孙道生皱眉道:“如果我们任由秘人横行岂非更令战士们士气低落吗?”

    拓跋圭插入道:“现在敌我形势明显我们的军力只能保着两城有点像当年苻坚与我们的情况苻坚的兵力虽在我们百倍之上却因我们打打逃逃的战略而有力难施。假如我们现在劳师动众大举出动兵马搜捕秘人表面看我们是掌握主动事实上却是被秘人牵着鼻子走到最后将是疲于奔命更会导致士无斗志岂是智者所为?”

    长孙道生道:“难道我们只能坐看秘人扬威耀武张牙舞爪?”

    拓跋圭完全回复平时的从容冷静沉声道:“道生的心情我是了解的。不过为了击败慕容垂我们必须忍直忍至最佳的时机出现再以崔卿所提出‘擒贼先擒王’的策略把秘族彻底收拾。此事如生在慕容垂反攻之前立可振奋民心士气失变为得更狠狠打击了慕容垂。”

    崔宏听得不住点头。

    长孙道生现出思索的神色显是激动的心情逐渐乎复下来。

    拓跋圭叹道:“我担心只一件事。”

    崔宏和长孙道生均感愕然静待他说出下文。

    拓跋圭缓缓道:“秘人之所以能为所欲为是因看中我们战线过长的弱点故能以不到一千人的兵力截断往盛乐和边荒集的交通。我担心的是秘人既然可看到我们的弱点慕容垂当然也可看到以慕容垂的性情是绝不会错过的。”

    长孙道生和崔宏都有点欲语乏言的感觉除非放弃平城和雁门否则拓跋圭所说的情况是无法改变过来。

    拓跋圭稍顿后续道:“以往我们做得最出色的是情报工作对燕人的动向了如指掌但现在情况刚好倒转了过来慕容垂通过秘人完全掌握我们的虚实布置而我们则像被蒙了眼塞着耳朵对两城范围外的事几近一无所知。一天这样的情况不能改善一天我们便陷身等待宰割的劣局。”

    长孙道生点头道:“我仍是主张立即反击秘人而这更成了我们和慕容垂斗争成败的关键。只有铲除秘人我们才可把劣势完全扭转过来。”

    拓跋圭淡然道:“这个月来气温不住下降五天后便是立冬日可知接着将是严寒的冬天我们与秘族的战争是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且须谋定后动一击必中。秘人便像一条藏在草丛中择人而噬的凶猛毒蛇我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必须捏着它的要害否则被它反咬一口那便非常糟糕。”

    长孙道生道:“我们究竟在等待怎样的一个时机呢?”

    拓跋圭道:“就是荒人突破燕人的封锁与我们重新建立联系的时候。”

    长孙道生哑口无言。

    拓跋圭苦笑道:“我们正陷于被动的处境只能等待只可苦忍。我比任何人更想把秘族杀个片甲不留但更清楚秘人等于河湖里的食人恶鱼如果你潜进水里追杀它们只会被咬个遍体鳞伤唯一方法是织网捕鱼方可把它们赶尽杀绝。与他们只应斗智斗力不可只凭勇武。”

    他连用了两个譬喻来形容秘人可见他曾深入地去思索秘人的问题。

    此时窗外忽然雪花纷飞像在提醒他们寒冬已君临大地。

    拓跋圭目光投往窗外白蒙蒙的天地有感而的叹道:“我从未想过在大胜后会陷身这种处境我不但担心边荒集更担心盛乐。”

    崔宏和长孙道生都深有同感。

    秘人插手这场战争内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不但因秘人骁勇善战能在恶劣的天气和环境挥人的战力更因万俟明瑶高明的战略今拓跋族空有优胜的兵力仍没法消除秘人的威胁。

    只看秘人能先后袭击运金车队和运马队便晓得在情报上秘人是占尽上风。现在拓跋族能控制的只是据点内的情况据点外的辽阔土地便是秘人的天下。

    边荒集固是形势恶劣尤令人担心的是尚在重建中的盛乐虽有长孙嵩等大将在主持但不论防御力和兵力都非常薄弱如慕容垂派军攻打实是不堪一击的。

    唯一可庆幸的是燕人在参合陂一役中被烧毁了大批战船目前燕人缺乏船只难以从水路进军盛乐6路则为风雪所阻否则拓跋圭只好回师死守盛乐。

    拓跋圭向长孙道生问道:“最近有没有赫连勃勃的消息?”

    长孙道生答道:“最新的消息也是五天前的事据闻赫连勃勃因私吞了柔然人送予姚苌的一批上等战马与姚苌关系决裂势成水火。”

    又道:“幸好赫连勃勃自顾不暇否则我们的处境会更恶劣。”

    拓跋圭皱眉道:“赫连勃勃真的自顾不暇吗?”

    崔宏道:“赫连勃勃该没有这般愚蠢吧!他曾背叛慕容垂理应坐山观虎斗然后从中图利。何况于雪地行军终是不宜这点耐性他该是有的。”

    拓跋圭摇摇头似是想把诸般烦恼藉这动作驱除。

    在这一刻他想起楚无暇近几天她的伤势大有进展已可离开卧榻。此女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和她聊聊也属乐事可解困忘忧。

    唉!

    只恨自己实在无法对她放下防范之心不但因她过去的不良纪录更因说到底燕飞是她的杀父仇人令他不能不怀疑她对自己的动机。

    他是否误会了她呢?

    如果没有她奉献的大批黄金他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因着边荒集的关系这批黄金可挥的作用是难以估计的至少在目前使他充满期待和希望。

    拓跋圭道:“边荒集那边有甚么新的消息?”

    长孙道生道:“我们派出二十多个探子到泅水探听情况只有三人活着回来据报燕人已进驻北颖口截断边荒集往北的水路交通。由于燕人在泗水两岸巡骑四出我们的人没法越过泗水去探察敌情。”

    拓跋圭苦笑道:“仍是这种坏消息。”

    又问道:“没有人自边荒集来吗?”

    长孙道生摇头表示没有。

    拓跋圭目光朝崔宏投去。

    崔宏道:“我手下的三百家将已于昨晚抵达雁门在张先生的安排下安顿好了。”

    拓跋圭哑然笑道:“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崔宏道:“希望燕兄可以早日赶来我们便可以进行‘擒贼无擒王’的诱敌之计。”

    拓跋圭忧心仲仲的道:“燕飞能否来助我们须看荒人能不能再创奇迹把北颖口夺回手上所以现在与慕容垂的斗争已转移到边荒去。”

    崔宏道:“对此属下有卜足信心关键在荒人不但人材济济且士气如虹。边荒是他们的地盘燕人和秘人都是劳师远征高下自有很大的分别。”

    拓跋圭精神一振道:“真的是这样吗?”

    崔宏道:“这是我心中确切的想法没有一字虚言。”

    拓跋圭目光再投往窗外有点自言自语的道:“小飞啊!你究竟在何处呢?”

    长孙道生和崔宏部生出异样的感觉一直以来拓跋圭展示人前总是他坚强的一面信心十足指挥若定。可是在敌人的庞大压力下他终于显露出软弱的一面所以才如此期待燕飞的来临。

    现在形势清楚分明拓跋圭已和荒人的命运挂钩任何一方灭亡另一方的末日之期也不远了。

第七章 神火飞鸦

    高彦和卓狂生勒马高丘之上在马背上远眺敌阵的情况二百名荒人战士在丘顶和丘坡布阵。

    他们身处的高丘位于颖水西岸离北颖口只有一里远他们出现的作用只是牵制性质令燕人摸不清楚他们的战略如敌人出阵来攻那会正中他们下怀看情况留在原地拒敌又或且战且走分散敌人的兵力。

    太阳正往西山降去在夕照下闪闪生辉的雪岸分列着六座以木石筑建的方形堡垒只完成了基本架构尚差十多天的工夫才有理想的防御力。

    沿河设置了十多座箭楼与围绕阵地的两重战壕互为呼应反比末完成的堡垒更具防御的力量。

    二千敌兵正在阵地内布防严阵以待令北颖口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横跨颖水是两道临时的浮桥把两岸的阵地连接起来使燕人可因应情况展通过浮桥支持己军。二十多台投石机均布在阵地下游的高地处以对付从水路攻来的荒人战船。

    在防守上这是燕人最有效的布置了。但卓狂生和高彦都晓得燕人是外强中干士气低落。只看他们以挑衅的高姿态占据此丘近两个时辰燕人仍不敢离阵来攻便知燕人失去了勇气。

    他们这支兵的作用正是要向燕人施压使疲乏的燕人没法放松下来更摸不清他们的手段。

    卓狂生道:“王镇恶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议会提出‘士气高昂者胜’的战略认为只要保持我们荒人的士气斗志必可一战功成故能赢得战爷和议会的信任让他筹划全盘的策略你看吧!他现在的手段正是长己志而寒敌胆只看我们以微不足道的兵力却牵制敌人三干兵虚虚实实的招数便见功架。”

    高彦点头道:“事实上我们刚到此高丘时我怕得要命怕敌人会出寨还击到现在我才定下心来。哈!我这人是否特别胆小呢?”

    卓狂生欣然道:“你不但非是胆小且胆色过人否则你今次怎可能深入敌境尽窥敌情?问题在你惯了躲藏面对敌人当然不太习惯。不过你可以放心为答谢你的功劳议会不但给你一个低风险的肥缺还由本馆主当你高少的贴身保镖保证你不会没命。嘿!你可知他们为何指定要我保护你呢?”

    高彦讶道:“竟有个特别的理由吗?”

    卓狂生傲然道:“我们荒人战将如云谋士如雨每出一着的背后均有深意。之所以会由我保护你因边荒集最在乎你的小命者正是本馆主试想你这小子如一命呜呼我的天书还如何写下去呢?”

    高彦哑然笑道:“你这疯子哈!你肯定是疯子为了写你的天书变成了疯子。”

    卓狂生微笑道:“能为一件事疯不但是一种幸福且如此方能有成就便像你为小白雁疯故能打动小白雁的芳心老子为写天书疯才能有呕心沥血的作品只要方向正确不疯怎行?”

    高彦登时语塞好半响方叹道:“你这疯子总有点歪理黑可说成白鹿可当作是马。”

    卓狂生凝望敌阵油然道:“歪理也好正理也好都是道理你将来和小白雁能否流芳百世全赖我这个疯子是否肯继续疯。”

    高彦岔开道:“以新马代旧马这着的确很妙是谁的主意呢?”

    卓狂生道:“此正是镇恶保持士气的-个办法否则如座骑精疲力竭坐在马背上的战士又有何士气可言?”

    高彦道:“我们究竟何时开始进攻?”

    卓狂生拈须微笑道:“进攻的时刻是至关键的一步。你想想吧!当黑夜降临敌人不得不燃起火炬作照明之时立成敌明我暗之局令敌人根本弄不清楚我们有多少人遂完全处于被动捱揍的局面。今仗我们是要向敌人还以颜色绝不容敌人轻易脱身宗政良和胡沛两人都要死否则如何显出我们荒人的手段?”

    最后一抹彩霞消失在西山之后大地暗沉下来敌阵亮起火光。

    高彦松一口气道:“哈!敌明我暗。感觉上安全多了。”

    “咚!咚!咚!”

    颖水东岸敌阵东面的平野处传来一下接一下的战鼓响音每一下部像直敲进听者的心坎襄去。

    高彦精神一振道:“是否要进攻呢?”

    卓狂生道:“怎会这快?鼓声一方面是要增添敌人的压力另一方面是掩盖军马调动的声音待我军进入攻击的位置后战争可在任何一刻生。”

    高彦朝颖水下游瞧去两艘双头舰刚进入视野范围往敌阵缓缓驶去。

    卓狂生审视敌势沉声道:“我敢保证在敌阵内的燕人大部分不晓得自己在干甚么为何要到这里苦守一个荒芜的水口不但劳心劳力还要捱夜受寒。反之我们荒人个个心申明白不夺回北颖口边荒集便要完蛋更没法进行拯救千千主婢的行动只从这角度看士气高下之别已是清楚分明。”

    黑夜终于降临夜空上现出点点星光敌阵则火光遍野。

    忽然在东岸离敌阵的半里许处亮起三盏红灯诡异非常。

    卓狂生豪情盖天的道:“经过多场战役我们荒人从乌合之众变成有纪律有组织的雄师劲旅更善以灯号指挥作战的黑夜战术这是以我之长攻敌之短。你这小子等着看吧!《荒军怒取北颖口》此一章节肯定是天书里精彩的一章。”

    ※※※

    燕飞与安玉晴早缮后分手安玉晴径自离开燕飞则到马行去方知江文清刚抵建康。燕飞暗忖魔门的事还是由江文清亲自向刘裕传达为宜又想知道边荒集的最新情况遂使人设法联络江文清来相见。岂知一等便是两个时辰燕飞乘机休息在马行一个小室行气运功进入物我两忘的至境。

    到燕飞睁开眼睛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刻。

    门开。

    江文清现身眼前笑意盈盈的道:“真想不到呢?甫抵建康竟然见到我们边荒集的大英雄你可知整个边荒集的人都在盼你回去。”

    接着在地席坐下歉然道:“请恕文清迟来之罪因不但要应付司马元显还须应付他老奸巨猾的老爹少点精神亦不行。噢!为甚么那样盯着文清呢?我只不过换上男装吧!人家以前也常爱这般打扮。”

    燕飞笑道:“大小姐勾起当年我对边荒公子的记忆但并不只是你换上男装般的简单而是大小姐完全回复了昔日的神采便像边荒公子复活过来般。”

    江文清欣然道:“我确实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陷于迷失里不知道应走的路更弄不清楚方向。皆因我自小生活在我爹的庇荫裹直至我爹被那奸贼害死我不得不学习独立……唉!那滋味绝不好受。”

    燕飞问道:“在房外守护的是谁呢?”

    江文清讶道:“你不晓得吗?是蒯恩呵!他坚持随行说怕有刺客。”

    燕飞点头道:“他是个有谋有勇的人这么做是对的建康表面看来和平安稳暗里却是波涛汹涌绝不可疏忽大意。”

    江文清皱眉道:“燕兄似是意有所指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差点忘记问你孙恩是否已授在你的蝶恋花之下?”

    燕飞遂把与孙恩的决战和魔门的事巨捆无遗地说将出来请江文清传告刘裕。

    江文清听得脸色忽明忽黯一时说不出话来显示燕飞透露的事予她强烈的冲击。

    燕飞总结道:“如果我所料无误陈公公该属魔门某一派系他长期在司马道子旁作卧底内应而魔门现在支持的大有可能是桓玄令桓玄实力骤增故千万不要轻视他。”

    江文清点头认同他的看法燕飞并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有凭有据因为李淑庄与干归暗中勾结是李淑庄亲口向刘裕承认的。

    燕飞道:“边荒集情况如何呢?”

    江文清不由想起生死未卜的高彦黯然垂把边荒集水深火热的情况尽情倾吐。

    战争由两艘双头舰拉开序幕在夜色掩护下两舰逆水朝敌阵推进到离敌阵二千多步的距离仍处于敌人投石机和箭矢射程外之际数十道火光冲天而上横过夜空往敌阵投去烟火留下的痕迹轨道蔚为奇观灿烂夺目。

    这是由姬别率领兵器厂的巧匠、工匠连日赶制出来他最拿手的火器“神火飞鸦”针对敌人的情况而加以设计改良其形如乌鸦以绵纸封牢内装火药前后装上头尾和翅膀加强在空中飞行的稳定性和痔续力如鸟儿翔空。

    鸦身下面斜装四枝起飞的火箭成为起飞的强大动力足令火器飞行百多丈到达目标时火药爆不单令目标物着火焚烧更释放出以砒霜为主的毒气可使敌人中毒昏迷且烟雾迷漫遮挡敌人视线非常有效。

    在一般两军对垒的情况下用火器攻击对方的作用有限但当敌人固守一个特定的空间又处于被动的局面火器便吋如目下的情况般挥出最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大部分“飞鸦”成功降落敌阵一时爆炸声此起彼继火光闪烁一团团的浓烟随风飘散往四面八方蔓延如果吹的不是西北风燕军情况会更恶劣但现在毒烟亦已把下游前线的投石机阵完全笼罩。

    两座箭楼多处起火敌人欲救无从。

    石弹从投石机不住弹射但因燕人视野被烟雾所遮不是过早投掷便是失去准绳。

    燕军立即阵脚大乱受不住毒烟的纷纷逃离岗位弄至阵不成阵一时丧失了反击的力量。

    两艘双头舰不住接近敌阵又射第二轮也是最后一批的神火飞鸦深进敌阵登时再有数座箭楼起火燕人奔走呼喊。

    双头舰的荒人战士用罄火器改以火箭对付敌人他们均以湿布掩苦口鼻不惧毒烟。

    高丘上的卓狂生、高彦和一众荒人战士看着双头舰驶进被浓烟覆盖的颖水河段去莫不看得眉飞色舞呼喊助威。

    他们晓得胜利已入掌心之内当双头舰撞断连接两岸的临时浮桥便是6上部队全面进击的时刻。

    他们在等待着。

    ※※※

    燕飞立在大江北岸回望往对岸灯火辉煌的伟大都城。

    任何都城终有一天会陷落在某一方之手这是历史的必然性每一个朝代终有一天难逃灭亡的命运不论她曾怎样的兴盛强大。分久必合盛极必衰。但建康曾经拥有像谢安、谢玄那种风流将相已肯定可名垂千古留下不减的美名。

    建康是除边荒集外最令燕飞感受深刻的地方在秦淮河畔秦淮楼的雨枰台上他遇上他的女神纪千千。

    在建康他度过了生命中最失落和灰黯的一段日子。他想起王淡真她悲惨的命运和她与刘裕的关系。

    她是刘裕心里一道永不会痊愈的伤口纵然刘裕将来成为南方之主但关于王淡真的这段往事会永远伴随着刘裕。

    燕飞转过身来面对建康辉灿的灯火心中百感交集。

    他有点明白之所以心里这么多愁思哀绪部分原因肯定是因本身元气受损令他定力大减回到比较接近百日胎息前的精神状态。但他却颇为享受这种“人”的感觉令他有“新奇”的感受。另一个原因是被驾舟送他过江的江文清触她变身回当年边荒公子的模样唤起他对昔日的追忆。

    无可否认的与安玉晴的离别亦引起他心中某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和她还有相见之期吗?此为被孙恩所伤前绝不会出现的想法但第三度决战后孙恩令他生出危险的感觉。

    就在这神伤魂断的一刻他心中现出警兆。

    燕飞缓缓转身一名作文士打扮、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负手立在两丈开外锐利的眼神像能洞穿他的虚实正目光灼灼地打量自己。燕飞表面神色不变却心中大懔即使自己灵觉大减但此人能潜至他身后两丈方被他察觉可知此人武功是如何高明了得。

    那人呵呵笑道:“本人巴蜀谯奉先拜会燕兄。”

    他一开腔燕飞立即认出他是昨晚在淮月楼旁园林的小亭里与李淑庄密会的魔门高手不由心中叫苦假如李淑庄和陈公公正藏身在他身后十多丈外的密林裹等待机会连手攻击自己在没法使出“仙门剑诀一的情况下他将是凶多士口少。

    李淑庄和陈公公当然不会随便出手因为会暴露他们的身分但若谯奉先能缠死自己又或证实他受了伤他便非常危险了。

    燕飞诈作次见他皱眉道:“阁下与巴蜀谯家是甚么关系?”

    谯奉先神态冷静一派高手风范微笑道:“谯纵正是家兄。”

    接着双目神光大盛淡淡道:“现在燕兄当知我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谯家正全力支持南郡公而燕兄却是南郡公的眼中刺。”

    燕飞暗叫厉害此君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非是因他直接坦白而是意在试探自己的情况从他燕飞的反应作出判断看他与孙恩是否两败俱伤之局因这是他和孙恩同时活着的唯一解释。

    换句话说谯奉先正因认为自己身负内伤故特来捡便宜。他会否真的动手还看他燕飞的反应和表现。

    只要燕飞能令他感到自己全无损伤李淑庄和陈公公当不会冒泄露身分的危险出手否则纵能脱身逃走他伤愈前的日子绝不好过因为魔门会竭尽全力来杀他。

    但如何办得到呢?

    燕飞从容道:“谯兄动手吧!燕飞领教高明。”

    谯奉先双目亮起紫蓝色的异芒显示他正提众魔功同一时间燕飞感到周遭本已清寒的空气骤往下降对方的魔功已紧锁着他。

    这魔门高手仰天笑道:“果然我所料不差燕飞你确实受了伤且是难以痊愈的严重内伤你再无法施展能夺人魂魄的霸道剑招否则便不会于我来到你身后两丈方生出警觉更不会只动口而不动手。”

    燕飞终于证实刚才的想法李淑庄和陈公公正在旁窥伺看此刻是不是杀他燕飞的好时机而谯奉先这番话不是说与燕飞听而是向他们说的。

    燕飞静下心来把一切杂念全排出脑外立即感觉到谯奉先的魔功气场有一种游移不定、飘忽难测的特性。心呼好险如果不是因安玉晴的真气阴中之阴令自己受损的元气大有转机肯定没法觉察对方奇异魔气的特性。

    此念刚起燕飞心中已有定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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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334/ 第一时间欣赏边荒传说最新章节! 作者:黄易所写的《边荒传说》为转载作品,边荒传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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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介绍:
黄易的最新大作,延续并越了《大唐》的特色,同时脉络更加清晰紧凑。一个乱世中的浪子,一柄名剑蝶恋花……相信黄易这次会弥补《大唐》留给我们的遗憾!
以符坚攻晋的淝水之战为前提,对当时的门阀时势五胡晋朝都有详细的描述,第一集算是一道开胃菜以后的章节会愈来愈精彩。边荒是南北的缓冲地带亦是故事的重心,主角燕飞刘裕拓跋硅置身于这混乱的时代开始他们人生的舞台。黄易融入历史的功力又再一次挥,这是一套历史武侠的作品,就如大唐双龙传般没有让人议论的情色。
大纲:五胡乱华之际,在淮水和泗水之间,有一大片纵横数百里,布满废墟的无人地带,南方汉人称之为“边荒”,北方胡人视之为“瓯脱”,而位于此区核心处的边荒集,却是当世最兴旺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她既不属于任何政权,更是无法无天,是为有本领和运气的人而设的,传说正是由那里开始。边荒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边荒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边荒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