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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伤     吕氏外戚txt下载     吕氏外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三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十五)

    荀攸能被曹操用为谋主,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当所有人都被河北事吸引了目光,就连曹操也不能免俗而有招四人问计时,荀攸的心思却还是在宛城上勾连。

    “公达莫不是认为河北事是因为吕布那厮看中了宛城,而故意弄出的这么一个局面吧?”程昱口气颇有些意味深长,带着几分难掩的笑意,说道:“当然,吕布善用郭嘉、贾诩、秦旭等之智,赖其勇武,仅仅用五年时间,便从当初长安出奔时的声名狼藉一无所有,到现在雄踞青州,手控三地,带甲十万,成为中原唯一能同主公争锋之诸侯,着实是有大能耐。这点不管是谁也否定不了。但诸君可曾反过来看,吕布能成就今日之功业,不管是霸占徐州,窃据扬州,还是图谋冀州,哪一次不是运气的成分居多?陶谦让徐州,本意乃是想要报复,借四战之地的徐州,拖垮彼时初定之青州,若是当时但凡那袁术、孙策甚至于是徐州黄巾乃至于是我等,现在看来只需多加一分力,在那种陶氏家主尚在,兵力并不弱于吕布军彼时兵力的丹阳兵战力未损的情况下,徐州五郡焉能落入秦旭那厮的手中?还有扬州,逆贼袁术虽是败亡,但也足有一战之力,若不是孙策那厮横插一刀,而刘表甚至是我若不是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何至令江东糜烂,巨寇肆虐,使秦旭那竖子成名?更别说是冀州了,之前那简直就是我等拱手送上的大义。才让吕布军的势力,探入到了河北争锋当中,有怪的了谁人?而反观吕布呢!说实话这数年来。那虓虎之徒拢共出手了几次?就算是表面看上去是有奉孝、贾诩及秦旭那厮为之所用,不得不为我等所顾忌!可诸君可知实际上的情况么?郭奉孝被秦旭远远支取江东不毛之地开荒,同流放何异?那当初乱天下的贾文和更是不堪,竟然如今的身份只是秦旭那厮府上家将!赖以成名的暗影,都被秦旭收了去,这放在任何一势力都必将以国士待之的智谋之士,吕布及那秦旭贼厮就是这样对待的!不说其他。若是这两人皆是被吕布重用,此番事说不得某也会心里打个弯,可当尽知此中事后。却是对从秦某府中得此消息的真实性,以及最终图谋,却是心有定数了!”

    “如此说来,仲德之意是说。吕布甚至秦旭实际上不堪一击了?”荀攸在曹操军中一贯是有老好人之称的。当下听程昱这一番说辞,又见曹操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禁语气上重了不少,道:“吕布军如何用奉孝、贾诩之智,某实言猜测不到。但今日攸不说其他,却不知就这被仲德兄意指为无能之辈的吕奉先并秦仲明,在同我等战事中,可有一次是我等得利?洛阳城外。主公义之所顾,带兵追击被吕布突击杀败。这是他凑巧!濮阳之北,无名山谷中我军四万大军被不过是个孺子的秦某人以四百降兵两千败军击溃,这是他侥幸!济南国中,我军两万大军几番谋划,认定是万无一失,却最终被吕布同秦旭用计,两万人全军覆没,主将被擒,便是仲德兄你,也是差点身蒙不幸,那是他运气!某却不想再说再之后如何了,下邳城郊,长安城外,陈留之事,我等就是被这仲德兄口中的黄口孺子和粗鄙武夫,逼得不得不订下城下之盟,便是主公的袍袖之下,还有此獠名姓!足可见这厮绝非易于之辈!就是我等一次次的疏忽和大意,以及对其难以理解的忽视和蔑视,成就了其天下闻名之势!依某说,但凡有同我军有关,又同这厮扯上任何关系之事,都足以让我等再三推敲,哪怕是费些功夫,也决不可视若不见!”

    “公达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程昱被荀攸抢白一顿,且话语中颇含指责之意,其中济南国之事,更是戳中了程昱久久难愈的痛处,脸色能好看的了才怪。程昱焉能不知荀攸口中所言句句是实?若是小看吕布军势力的话,程昱也就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心力,在曹操授意下新组建一支消息源,且重头就放在了青州吕布军势力上了!而且在程昱下意识中,自己也只不过因为已经有了已得到曹操确认的确凿的证据,为了不将话题浪费在对其消息来源的争论上,才脱口而出说了这么几句,竟然就被荀攸这般羞辱,程昱是极好脸面之人,紫红色的脸膛登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仲德你且少说几句!公达也莫要多言!河北事究竟同宛城有无关系,某自有分辨。公明,你且也说说若是我军对河北用兵,当自如何?”说实话,就连曹操也有些搞不懂原本相处还算融洽的荀攸同程昱怎么今天突然呛呛了起来。按理说荀攸并非是好事之人,怎么话里话外这么多的刺儿?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荀攸这话里虽然是在就事论事,将所有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列出,以排除于己不利之情况,但至少话里有八成的意思是在针对程昱的,而且看一旁荀彧的意思,竟也是不作拦阻,能让荀攸这么个老好人这么针对,让荀彧这么个忠厚之人也“认可”,天知道程昱得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惹来这般待遇。荀攸荀彧叔侄而人,无论是在个人人才上,还是家族在士林的鼎助上,是自己的依仗,曹操自然是心欲所向。但程昱却也是在自己不得志之时便早早相投,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在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何事让这自己两方臂助撞出激烈矛盾前,曹操还真就不太好表态,只得拿出主上之威严,先制止了火大起来的程昱继续将事端扩大的言辞。先将在场几人的注意力分散一下再说。

    “咳咳!依主公之言,若是冀州袁尚,同南皮刘备果真联合起来的话。那对方的可用之兵,已臻至少五万以上。”厅中徐晃本是在看到荀攸同程昱不知为何突然言辞越来越激烈,有针锋相对之意,已是退到了一旁,打算继续缄口不言,却不想被曹操当成了场面的“缓和剂”。好在徐晃刚刚一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也不虞被问到答不上来,此刻听及问起,拱手对曹操说道:“从现在主公手中掌握的情报来看,袁尚虽不知兵,但麾下有文丑、张颌这等虎狼之辈为其爪牙,田丰、辛呲之流护其羽翼,麾下亦有一万冀州骑兵,近万昔日袁绍麾下精锐战兵大戟士及各郡辅兵至少万余,其战力并不可忽视,况且还有拥两万幽州骑兵,手下亦有大将数员的南皮刘玄德为策应,占据大河之利,壶关之险,一味强攻,恐非上策。况且,就算是我等大军能顺利踏入冀州境地,那邺城为袁绍本营,城高墙厚,屯粮无数,又有精兵把守。昔日刘备、公孙瓒、黑山贼及……咳咳等人也曾对邺城有过图谋之意,就连吕布军也传言曾有重复昔日徐州往事,但实际上,邺城如今却还是在袁尚手中,就足可见此地诚不可轻取也!主公若要对冀州用兵,某觉得几位先生说的都有道理,无论如何,强攻绝非上策。”

    “唔!公明之言有理!并州虽离冀州仅一壶关之隔,却不啻于黄河之险!我意图之,必然会使四边兵力有亏,可若将图大事,却也不得不尽力为之,但也需谨慎思量。操且去更衣,仲德稍留!”其实徐晃说的仅仅只是从纯军事角度来阐述了一下此番攻略河北的艰难,而且目光也仅仅只放在了冀州一地之上。曹操也并没有指望徐晃能够说出比在场这几位智计高绝之士还要高屋建瓴的建议来。问询徐晃的目的,为的也仅仅只是将借徐晃之口,让刚刚荀攸同程昱之间的“火药味”淡化一些,见徐晃说完之后,刚刚只恨不得在荀攸“刺激”之下,就要死谏曹操出兵河北的程昱,也冷静了几分,皱眉思考徐晃所言攻略冀州的困难之处。曹操寻了个借口稳住程昱,示意荀攸叔侄二人出来。已经走到如今高位的曹操,可是甚至祸起萧墙之内的危害的,如今不管是最终定下是攻略河北还是攻略宛城,战事已然是不可避免,在这个时候内部是否能同心协力,可是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决定此番战事胜败之数的。更何况,这件事突发的也忒蹊跷了些。让曹操心中本能的有了几分警觉之意。抛开其他因素不说,荀攸荀彧同程昱都是本军高层谋士,双方本来虽然无甚交情,政见却也相合,彼此间在配合上也算是融洽的两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反目,问题的关键点隐约同相隔都在至少数百里开外的邺城、临淄、宛城纠结,这种事态竟然会出乎掌控的感觉,让曹操感觉很是不爽!(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四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十六)

    曹操并不想重复袁绍的老路。在已经无论是军力还是战力足以称雄河北一域,正亟夯实本基,南下勤王以成霸业之时,却因为无休止的内斗消耗而疲于应付,错失了做大的最佳时机不说,最终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因而尽管已是能够凿定河北事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平定一个小小宛城,以完成本军治境内后方稳固的政治意义。但荀氏叔侄的异常反应,却是也令曹操自问大意不得。曹操不是袁绍,因而并没有选择在明面上偏袒一方,而引得在曹军士族势力中有颇大影响的荀家心有梗塞,在稍稍安抚了此番莫名被荀攸呛白一阵之后,愤愤南平的程昱之后,借更衣之托辞,示意要和荀攸单独“谈谈”。

    “公达今日所言似乎意有所指,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否明言以告曹某?”不管是荀家抑或是荀攸本人,之于曹军的意义,在曹操眼中并不亚于秦旭之于吕布。因而曹操的问话开门见山,并没有拐弯抹角,以示坦诚之意。

    “主公,今日是攸失态放肆了!愿受主公责罚惩戒!”和曹操“合作”也有五六年,荀攸对自家这位主公的脾性也是极其了解,听曹操温言相问,荀攸却也没有再如之前再前厅时,驳斥程昱时的咄咄逼人,而是长揖到地,面似有愧意,说道。

    “公达性雅而高致,世所共知,绝非因一己之利便迁怒他人之人。这点操同公达相处经年,怎会不知?”曹操笑着摆摆手。对荀攸说道:“而那程仲德,公达也知,其性暴躁而狠戾。与众人皆是不和,却也唯戮力忠贞可用。昔日我等与之同殿为臣,稍让他几分,却也是了。今日若非另有他情,以公达之雅量,绝计不会这般与其反目!若是公达还认为操尚有几分可辅之能,还望切切告知。袁本初覆灭之前车不远。公达又何苦眼见操覆其旧路而不救也?”

    “主公言重,是荀攸放肆了!”曹操意态真挚,同荀攸把臂而言。便是荀攸这般冷静之人,眼眸中也隐有感动之意,略一沉吟,才好似下定了决心似得。语气一顿。对曹操说道:“也罢!此番事只因是攸偶然发现了一些端倪,似同宛城、河北之事有关,同文若相商后,本欲明报主公,却又苦无确凿证据,本待今日蒙主公相召,将事尽告知,以求主公解惑。却恰逢那程某大放阙辞,言说河北同宛城之事。大言凿凿,因而才有此失态之举动,还望主公责罚。”

    “同宛城、河北事有关?”曹操闻言一愣,一脸沉吟疑惑之色,问道:“公达一贯老成谋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之心境,文若更是久镇本营,尝谓有萧何之慎,绝非轻易一些杂事便乱心思之理。究竟是何等事,使得二公如此?”

    “攸有密报,宛城西凉残兵,似有欲投青州之意!”荀攸也是一脸犹豫之色,沉吟良久,才缓缓道了出来:“再加上主公所告河北之事,攸甚是怀疑,或许当真有刘备欲同袁尚联盟之事,可这般容易就被我等探知,还是自秦旭府上得知,已是孰堪疑惑。试想以刘备之谨慎,袁绍麾下谋士田丰田元皓之机警,这般机密之事,本是当事双方皆三缄其口,原本绝不会致令此事外泄。可偏偏此事牵扯上了那秦仲明,又那么巧被程昱手下得知的这般详细,还就在主公即将对宛城用兵的当口,难道不值得起疑么?”

    “公达所言可是当真?!”听荀攸所言,曹操疑惑之色更浓,问道:“且不说那宛城同青州,相距何止千里?中间又隔着我军所控之兖州、豫州,根本不可能在我军眼皮底下举城相投!便是那帮西凉残兵忘却是谁致令长安陷落,迫其等无家可归之仇,吕布又如何能容得下昔日这帮令其失笑天下的西凉兵?是不是……是不是情报有误?”

    “主公!”荀攸一副早知曹操会如此做想的苦笑面容,说道:“主公也知,攸之前也自西凉军中效力,宛城中也有几个故旧在,消息的真实性还是不难证实的。而且宛城虽然在地理位置上,的确同临淄相距甚远,而且西凉兵也同吕温候有切齿之恨。但主公难道忘记了昔日长安城外,汜水关下的樊稠之事了么?”

    “樊稠……你是说秦旭?”曹操登时有了几分明悟,道:“公达之意,那群西凉兵意图效法昔日樊稠之事,再弄出一出降秦不降吕的戏码?唔!可是不对啊,就算是徐州,乃至荆州、扬州,与之皆有我军阻碍,宛城同下邳间远隔豫州,同扬州间有新野城同九江郡相阻,同荆州也有襄阳城为阻碍,那三万余西凉骑兵,难不成都长了翅膀,能飞出某治下疆域不成?”

    “主公,可还记得被徐州兵攻下的江陵城!”荀攸唏嘘苦笑说道:“此番是攸之过,之前攸也未曾对江陵警觉,可事实却是如此。概因大江由西向东,在荆襄、扬州等地,虽流势平缓,灌注江东之地,北岸甚少支流,未想却在江陵处向北,犹有一狭道通渠存在。只因前番中原大旱,此渠断流,才未被军士勘探得知,绘于行军地形图上。此番攸得消息,派人详查之下,却是得知自前月起,单是有哨探记录的,便有至少两次由江陵而至宛城的通船记录。只是碍于我军水军新降不久,依主公严令,非命不得轻出,再加上只是稀疏商船,便未在意,如今看来,定然是江陵同宛城取得联系的铁证。”

    “又是秦旭这竖子!”曹操呲了呲后槽牙,并不疑荀攸所言。皱眉良久,疑惑问道:“只是这只能说是有人同样盯上了宛城。可这又同河北事并程仲德有甚关联?”

    “主公,攸敢问那刘备同袁尚意图联盟之事,最早是由何人散布出来的?”荀攸苦笑一声,向程昱所在的前厅方向看了看,问曹操道:“其实不必说,必然是如程仲德所言,自秦仲明处探知得来,且必然是第一手消息。”

    “那为何元让同子休……唔,是了,以秦旭那竖子的奸诈和谨慎,再加上河北甄家之助,想办法让两人知晓,却是再简单不过了。这样一来,原本可以佐证这消息同青州无关的证据,却恰恰是证明了同其有关。哎呀!若非公达言之及时,几令某又中了这竖子的奸计,徒令天下嗤笑!”曹操拽着自己的袍袖,看了眼那白底某人的名字冷哼一声,说道:“吕布有秦旭,可某有公达,便是诸般诡计加身,某何惧哉!”

    “主公切切不可大意啊!”荀攸却是没有如曹操那般乐观,拱手说道:“河北三州,主公如今虽有其一,但幽、冀之事纷繁复杂,各方势力交错难分,虽为膏腴之地,却也是疲兵之所!非用大力不可轻图也!而如今天下,新帝甫立,我军本境之内隐患丛生,尚未解决!更有荆襄新得之地,民心未附!宛城之难,更是如附肤之痈,不除之必然成患!更遑论刘表西逃,刘焉虽只有守土之能,却占据昔日高帝霸业之资,若是被刘表借兵而来报复,我军必然首当其冲,虽不惧之,却也是麻烦一桩。在这种情况下,程昱还欲劝说主公集结大兵北伐,图谋河北,与吕布争利,岂不正是舍本而逐末之举动。且听之其言多凿凿,其语多蛊惑,不知查察己过而妄劝主公行有损本势之举动,误国误主之徒,徒逞口舌之利,攸焉能不怒?”

    “公达之言乃老成谋国!烦告教与操,实乃操之幸也!”曹操一副深为荀攸之言所动的模样,执手说道:“只是这秦旭同吕布两贼也太过小看了曹某!这等瞒天过海之计,虽使的精妙,却也并非无破绽可循。也足可见吕布那厮也是战线拉的太长,兵力严重不足,才欲以此奸计才得逞其所图。却是不知正是如此,间接也令其自曝其短!殊为可笑!哼!”

    “主公莫非其实另有安排?”曹操话说的很中听,但其中意思荀攸却是也听明白了。正如荀攸之前所言,这般看似在情在理,其实也是实情的说辞,虽然极有轨迹可巡,但实际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佐证。说白了都是推测而已。反观程昱所言,却是件件皆有所凭,完全可以拿在手的证据,才驳斥荀攸的老成之言。程昱固然劝曹操北伐在荀攸看来是误国之举,可没奈何已经说动了曹操的心思。荀攸费了这么大劲,如今在暗恨程昱误事之余,也只能寄希望于刚刚曹操听进了自己所言之宛城之事同河北事之间的关系,不至于被秦旭之计策再次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且之于吕布军情势,也是判断之有其据,对此番事,其实已经是成竹在胸。(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五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十七)

    荀攸的分析,已无愧于其为曹军之谋主的身份,只是曹操对于河北的渴望,却是远远超乎了荀攸的预料。

    荀攸不是不知道早在曹操甫入兖州之初,便已经对彼时还在联盟蜜月期的袁绍势力,埋下了黑山贼这一颗钉子,暗地操纵或者说是影响着河北局势的发展。只是因为后来诸般机缘巧合之下,加之又遇上营救天子之事,才将本军兵势的目标关注在了豫州,司隶、雍凉等地。使得黑山贼为人所称,在自袁绍暴毙后,几乎脱离了掌控,河北事愈发不可控。再之后荆州出空,蔡瑁投诚,曹操所能够掌控的地盘越来越偏向于以中原兖州为中心四面辐射,所面临之或明或暗的潜在对手,除了吕布之外,诸如心思因立新帝而蠢蠢欲动的马腾、韩遂,刘表刘焉变成了首当其冲,荀攸的战略构思,也从之前着手整顿相对于正趋于稳定的并州,以图河北全境以成北方战略大纵深的谋划中,逐渐转化到了应对西面临敌的态势上。

    马腾韩遂虽然不和,但毕竟是曾经蒙天子亲封的雍凉诸侯,手中把控有近十万的汉羌联军,而败走荆州的刘表所投靠的刘焉更是在灵帝时就有了别样打算,早早的便在积蓄实力,世传骁猛的川兵在明面上也有近十万人。而反观曹操一方,也就是长安赖函谷关之利,又有曹仁这等善守之猛将坐镇,让人安心不少,可荆州方面却是临江之襄阳城。却是同刘焉倘若出川,足可作为桥头堡的益州永安郡毗邻。在荀攸看来,倘若刘焉有心。完全可以屯大军自永安出,顺江而下,怕是还没有等曹军反应过来,就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兵临因初降之故,人心尚且不稳的襄阳城下了。更别说是襄阳城右,只隔着一道大将分流之外,便是被太史慈镇守的江陵郡。因此。平日间并不起眼的宛城,变成了能够扼住曹军咽喉的战略要地。倘若不能拿下宛城,将豫州、兖州、雍凉、荆州连成一片的话。倘果真有战事,不管是西北还是西南,单单一个补给运输就足够作为曹操之萧何的荀彧头疼万分的。

    可以说,荀攸作为曹军谋主之身份是称职的。最起码要比大局观不太“完善”。或者说是并不赞同“攘外必先安内”之策。固执的认为吕布才是阻碍曹军发展的最大敌人,一举一动都不能让其过的太痛快的程昱要冷静的多。

    只是,荀攸却是不自觉的忽视了曹操对于河北的固执。雍凉有曹仁镇守,对于这位本家大将,曹操是放心的。而新降的襄阳,有同样以善守而闻名的于禁为主将,又有同刘表多少也能攀上些亲戚的汉室宗亲刘晔为谋士,在曹操看来。也能在相当程度上,稳定襄阳民心。因而就算是这两方果真有异动。也足可应对自如。而吕布这老冤家就更不必说了,兖州东面布下的防线,明说是为了防备昔日逃窜四方的黄巾余党,可傻子都知道是为了防备吕布抄其后路。有了这等几近万全的防御体系,区区一个粮草不济,以一郡之地却供养着近四万大军的宛城,虽然让人眼馋,但实际上却只能算是一盘菜。就算是荀攸最后所言,吕布军势力,或者说是秦旭那厮有同宛城方面接触的迹象,而且江陵郡也有试图解宛城目前危局的动作,但实际上扼守曹军势力咽喉之地的宛城,却不也是陷入了四面包围之中。西出武关则会面临镇守长安的曹仁手下两万精兵,南下襄阳又有于禁大军虎视眈眈。东面更不用说了,兖州那可是曹军大本营,虽然现在曹军本营已迁至许昌,可留守的力量,也不是几万连吃饱饭都成问题的西凉败兵可以轻易“冒犯”的,毕竟许昌距离陈留虽有两州之地,但实际上相距也不过三百余里,但有战事,一日疾行便可应敌。唯一要担心的是,宛城若是得江陵郡粮草大量支持,让这些曾经的西凉败兵纵横中原,扰乱曹操势力秋收屯粮而已。但荀攸的禀报中却也说了,江陵郡对于宛城虽有零星商船来往,但实际上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宛城的投诚意向。若就凭那一两艘商船,撑死千石的运载量,怎么算对于宛城也都是杯水车薪,只要善加防范,也尽可归于疥癣之疾的樊稠。也正是因于此,曹操虽然十分赞同荀攸对于本军目前处境的担忧,对荀家叔侄的尽心尽力很是满意,也被荀攸的话所打动,对秦旭戒备之心更甚,但在内心中,其实还是比较赞同程昱所谓轻重缓急之说的。

    河北事自三年多前袁绍暴毙乱到了如今,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此中关节纠结之甚,便是如今麾下已是谋士如云,武将极多,本身也心思缜密如曹操,也是头疼不已。甚至说河北事若是没尽早有一个“说法”的话。便是已是被曹操势力所控,视作增强本军战力重中之重的骑兵产出之所的并州,也未必就如表面上看去那么牢固。毕竟袁谭投诚曹操,就是因为昔日袁熙、袁尚兄弟所据之冀州,有吕布的“支持”,生怕并州会落入吕布之手,而不得已选择了曹操这一尊大神做靠山。因而袁谭的“诚意”一开始就颇值得商榷。而且现在的并州治政,也是在当初为了安抚袁谭而留任的袁氏旧臣,夏侯惇并曹纯,谨遵了曹操不要轻易挑起并州反抗情绪的密令,除了军务和情报外,并没有对政务插手而仍旧由被曹操表为并州刺史的袁谭掌控。河北可是袁绍当初发家之所,并州虽然不比冀州,是袁绍本营,可也是昔日袁绍十分看重之地,说是袁系势力根深蒂固一点也不为过。而且退一步来说,并州虽然现在同冀州是敌对状态,可怎么说一笔也写不出俩袁字来,别说是以曹操那多疑的性子,就算是换做了旁人,怕也在“后患”尽除之前,难以尽将并州示若本土。

    这样看来。相对于几乎占据了大汉五分之一疆域,且如今有机会可尽得的河北三州来说。区区一个宛城,在曹操眼中,还真就只能算是疥癣之疾了。孰轻孰重孰缓孰急?反正曹操几乎是在确定了程昱得来的消息“属实”之时,就已经是在心中定下了方略。只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荀家叔侄这般相阻而已。

    能轻易被说服的曹操就不是曹操了。特别还是在看来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情况下。荀攸见曹操听完自己的忧心表述之后并没有立刻表露赞同的意思,心中却是已经明白了曹操心中真实所想。只不过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才没有将话说的太明白。荀攸毕竟是当世有数的智计超绝之辈,眼见曹操已经是铁了心的要搀和到如今已生的河北事中分一杯羹,而自己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自己预见的正确性。索性也就不再在这话题上纠缠,而是开始算计倘若当真事情如自己所料,当如何才能不令曹操被程昱的误国之言所惑的情况下,达成曹老板的河北制霸之野望。

    “公达!河北之于操,之于本军来说,不管是在人口、马匹、军资、土地上,都是我军所亟需得到的。吕布就是因有徐扬作为战略纵深,后顾无忧之下,那秦仲明才敢明明是抵御刘表进攻,却最终转而攻略拿下荆南四郡。而我军与之同处中原,却是身处四面临敌之态。越是四扩,则所要面临之风险越大。倘若没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大后方,作为坚实后盾的话,就算如今我军军力战力强横,可一旦有事,有敌四面来攻,怕也将正如公达所言,我军必当立即势若危卵。”曹操直视着荀攸,难得露出几分疲惫之色,苦笑说道:“公达不是不知,马腾韩遂两贼对长安早就垂涎已久,刘表刘焉两人若见西北有事,则必然也会兴兵东来。相对于针对江东攻略不成反被秦仲明夺城之事,蔡德珪作为刘表那厮内弟,却突然倒戈献襄阳城投诚我军之事,想必对于刘表来说,有此事之鉴,其对我军之痛恨,必将远超秦仲明加之于其身的战败之耻!所以,在这个当口,倘我等先对宛城动兵,亮明虚实,必将会引得这两方势力的注意而难免会有所异动。却正是我等所不希望看到的。但若是趁此时机北伐,则一来能够有希望在河北事中分一杯羹,不至于让我等落后于秦仲明同吕布那厮在河北事上占太大便宜,二来也能够让无论马腾韩遂,亦或是刘表刘焉,见我军毫无顾忌之动作而有所忌惮。此正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之理。不过公达放心,河北事我等已谋划了数年,某也深知公达之所虑,此番必然谨慎小心。此番操还欲借公达之智,早为我军得来后继之所,所以还望公达切莫心中有梗,以全力助某!”

    “主公之意既已定。攸定会恪尽本心!”见左右说服不了曹操,而曹操之言说的也不无道理,又有此番带自己一同出征河北之打算,荀攸也不想太过固执而令曹操面上不好看,也只能点头应诺。只是心中之梗哪有这么容易便会消去,脸上担忧之色,却也是久久难以消散。(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六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十八)

    曹操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因而曹操绝不容许曾经发生在袁绍身上的事情,再在自己身上重复。而且曹操本身也足可称的上是军略大家,权衡了荀攸的担心和程昱的建言之后,两害相权取其轻,曹操决定,不管此番河北事究竟是不是秦某人的圈套,都是必须要争一争的。

    而曹操势力之所以在没有秦旭这“作弊器”的帮助,依旧能够在紧邻吕布势力的情况下,发展迅速并且大致没有脱离历史轨道。头顶“猪脚”光环固然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便是曹操的果决和对事态的准确判断。

    其实现在曹操手头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兵了。自十余年前的黄巾之乱起,中原大地元气大伤,人口流离、死伤无数,又频逢大旱,人口基数剧减,远比不上少逢战事的河北、西川等地。新入囊中的洛阳、长安、豫州更是如此,相对于收降了近一百五十万黄巾的青徐二州,根本不能比,能有其人口基数的三分之一就相当不错了。因而曹操能维持麾下有十余万常备军,已是相当不容易,这还皆赖效法青州屯田之功才不至于令军资粮秣有短缺之虞。这也就是为什么连一向专心政事,对军事并不过问的荀彧,都来劝说曹操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因。

    另一方面,曹操和吕布还不同。吕布麾下不论是青州、徐州还是扬州荆州,已是自中原向东南连成了一片。从大处看,皆是背海相连。无被人袭腹背之地的担忧,战略纵深又广,还有渔盐之利。而曹操手中所控五州。却无一州不得重兵把守。曹操手头就这么十来万兵马。但不论是雍凉、兖州、并州、豫州、荆州一部,所面临的吕布、袁氏残余与公孙瓒、马腾韩遂、刘表刘焉,无一不是强敌。曹操之前将两万人吞长安,一万人吞濮阳,一万骑兵驻并州,其余诸如泰山郡、九江郡等地,也各有数千兵马镇守。多余能抽调出来攻略河北的兵力,连上并州一万骑兵,能凑出三万兵马来。已经是极限了。就这,还要再剔除镇守许昌不得轻动的一万常备,也就是荆州半部有随蔡瑁新降的七千水军驻扎,否则正如荀攸劝说曹操不可轻动时所说的那样。实际上针对河北。曹操能动用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就两万冒头。而此番曹操所要面对的,可将会是冀州同刘备联军的五万大军,还极有可能要再加上吕布军仅仅在青州便可除了驻守临淄的城防军外,随时调动的亲卫、陷阵、飞骑、骁骑、先登等加起来至少有五万的常备军。也就是说,倘若遇到最坏的情况,此番谋略河北,曹操有可能将会遇到至少有近十万余的对抗力量。那将是近三倍于己军的力量。同时还有来自于四边的重重压力,这可绝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曹操却似乎自信心非常之强大。勉强“说服”了荀攸。安置荀彧领一万驻军镇守许昌以防有变,同时“监控”一众士卿大臣,于五日后,曹操自领本部一万五千人马,以徐晃为先锋大将,荀攸、程昱为左右随军军师,打着代天子至并州巡边的名义,浩浩荡荡的便向北而去。

    曹操的动作动静不小。想要隐瞒行踪是基本上不可能了。就在曹操先锋大将徐晃率本部五千兵马出城之后,六百里外的临淄城秦旭手上,就已经拿到了暗影送来的有关这次曹操动作的详细情报。

    “事成了!”秦旭将手中的情报递给贾诩,说道:“我还一直担心以曹操之能,以及麾下左右谋士荀公达、程仲德之智,会能识破这次这瞒天过海、假道伐虢之计。没想到却是白担心了一场。”

    “曹孟德及身边人能不能看出真假,其实并不重要。”贾诩笑的很是飘渺:“暗影虽然眼线遍布天下,但也绝不能小视其他势力的消息源。宛城之事能瞒得住一般人的眼线,但对于荀公达这等也曾效命于董卓麾下,为西凉军出过力的智谋之辈来说,能起到的作用,其实不大。”

    “那……”秦旭现在已经习惯了诸如贾诩、郭嘉这些个顶尖谋士说一半留一半以彰显其能的表述方式,也不着急,做出个细心倾听的姿态等待着贾诩的下文。

    “荀攸不是曹操,曹操也不是荀攸。”贾诩很满意秦旭的反应,继续说道:“宛城之于曹氏,虽可比疖疮,但相对于可为曹氏兴发之地的河北来说,却也只能算是疥癣小疾。曹孟德之志不在一隅,因而就算是明知道河北事有可能只是吸引其注意力的一计,也完全会心甘情愿入彀的。”

    “你们还真是知己啊!”秦旭若有所思,苦笑一声说道。可不是么,历史上贾诩在曹操势力中可以算的上是一号“长效”不倒翁了。对于曹操的了解,几乎除了当时已逝的郭嘉之外,无人能出其右。还因之成功促使曹丕迎合了曹操的心思而上位。历史的惯性之大,已是让秦某人的神经粗大之极,这对历史上的君臣如今虽然已成为对立双方,但对于曹操的了解上,贾诩却仍旧有着独特的见解。

    “吕将军这次仍旧打算令主公亲自出征河北么?”对于秦旭的“评论”,贾诩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突然问道。

    “不太好说!”秦旭笑着摇摇头说道:“主公对于河北之地的感情很是复杂。又有刘备搀和其中,你不是不知道主公早就想要报那一箭之仇,为之前青州甫定时让刘备跑了之事做个了结。再加上此番虽然河北事发突然,各方势力都没有万全的准备,但看现在的形势,因为公孙瓒后方不稳,退走幽州,主少兵弱的冀州几成膏腴一块,加上并州袁谭虽降曹操,但州中矛盾激化已近临界,几乎已可成为能够决定河北命运之战事。甚至可以说,此战之后,河北极有可能当在数十年中再无战事。这么个机会,主公怕是不会假他人之手的。”

    “主公还是争取一下吧!”贾诩沉吟了一会,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见秦旭作疑问状,说道:“就算是不能亲自领军出征,至少也要随军同往才好。”

    “文和这是何意?现在……有宸儿在,似乎不需要了吧?况且我同主公一同出征的话,临淄空虚,就怕有歹人再行当年孔文举之旧事,那秦某人可就罪莫大焉了。”秦旭知道贾诩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吕布之前的意思很有意思,可如今意思的意思就算真有意思现在也已经没什么意思,再弄出些不好意思的意思,就显得意思有些不够意思了。

    “主公担心的是。”贾诩点点头说道:“不过,临淄如今已是坚城一座,况且曹孟德大军之目的也在河北,有城防军大将郝萌镇守,临淄当可无忧。只是河北事情终究复杂,就算是暗影在河北之地,所铺的场面其实也并不尽如人意,此番河北征战,说不得还要多赖眼线、关系遍布幽、并、冀三州的甄家之助。主公也知,我军虽得甄家相助,但吕将军同甄家的关系,却是总有些不太……融洽。此番战事关乎是否能够一战而定河北,便是为日后小公子计,此番也该是尽出全力才好。”

    “文和是担心此番我军借河北事吸引曹操注意力,会适得其反?”秦旭问道。贾诩的担忧秦旭看似杞人忧天,竟然将河北战事的胜负押在甄家身上。可想想其实也不无可能。当初甄家二姐儿甄姜,一门心思想当老吕家“小四”,却不料最终阴差阳错之下,事儿没办成不说,便宜还都让他秦某人给占了。闹得甄家同吕布军一时也不是很痛快,后来虽然出于大计考虑,还是同吕布军合作的十分成功,但总归让人心中有点放心不下。也正如贾诩担心的那般,或许“区区”一个甄家不可能让吕布军得到河北,但却因为甄家在河北的人脉和势力、实力,却是足有可能让吕布就算是能得河北也不那么轻松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得知曹操很有可能将计就计,当真对河北事产生影响之后,秦旭就已经在考虑如何应对了。而贾诩话中的意思说的很明白。河北对于曹操来说,关乎了后续的发展空间。可对于吕布军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河北若定,则大汉疆域自北向南,吕布军就已是联成了一片。彼时有黄河、大江之天险,幽、并、冀、青、徐、扬、荆等大汉七州之地利,半数天下尽入手中,那时本军之势,也将不再局限于一州一地之得失,也的确可以当得起贾诩口中,可以开始为子孙考虑后世基业之打算了。因此,此番河北事虽然来的突然,但却是绝对不容许有丝毫难以预料之差错存在的。

    “某这便去寻主公。备说利害!”秦旭说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七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十九)

    相对于被“逼上梁山”已是成行的曹操,和始作俑者正准备请命出征的秦旭,作为此番河北事众矢之的的袁尚,可就不那么舒服了。

    曹操此番出兵打的幌子是奉圣谕代天子巡视并州,威慑凶蛮使之不敢寇略大汉边境。理由冠冕堂皇之极,简直让人挑不出错处来。看到曹操浩浩荡荡的近三万大军开赴并州,心思转圜不太灵便之人,没准还以为曹大将军这是要效法昔日卫大将军出征匈奴呢。

    袁尚虽然年幼,可却并不是傻子。再说有田丰、辛呲这等智谋之士在侧,对曹操这项庄舞剑之举私下的用意,足可谓洞若观火。曹操这是忍不住了啊!再想想这些时日在邺城中引得民怨沸腾的刘备来访之事泄露的情况,再想不出这必然是有心人意图搅乱河北之计,那这帮人就真都是吃白饭的了。

    “少主,此番事……是丰失了计较,待我等击退此番曹贼来兵后,丰自会请罪求死!”要说邺城中最着急的,莫过是心中没底的袁尚,但若说是最觉憋屈的,那可就当属田丰无疑了。自沮授故去之后,田丰得袁尚母子重用,事事言听计从。加上田丰刚戾的性子,实际上已隐隐有冀州话事人的自喻。就比如这次同刘备接触之事,田丰其实事前也就同昔日袁绍在时有些亲近,又掌着兵的张颌吩咐了一句。给袁尚之母刘氏通报此事,还是在事情既定之后。也就是说。若是当真追究起来,这番可以预见会惹得冀州生乱,更严重些足有可能让曹操得手的策略。以及因此之后产生的一系列不太好的影响,田丰是难辞其咎。也使得在田丰乍一听闻自己费心巴力才弄好,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刘备来邺城这么机密之事,就这么轻易的被传的沸沸扬扬,徒惹得对昔日觊觎邺城的刘备不满之民众搅得本境不安不说,竟是还将曹操引了来。曹操,那是吃素的么?还代天子巡视并州?有见过带着数万大军巡视的么?除非是曹操想折腾跨了本军势力。否则单单粮秣军资等项,就足以让曹军一年的收成去了大半。

    “先生切莫如此说!”袁尚已经是被曹操出兵的消息吓得不轻。虽然之前同刘氏私下也曾抱怨过田丰的自作主张,可如今怎么也不是算小账的时候。所以尽管现在袁尚几乎恨不得想要将“惹来”曹操的田丰砍成个七八段,可现在还需赖田丰智谋以求那一线生机,所以也只能在听了田丰之语后,努力正了正苍白的脸色。强笑说道:“依先生刚刚之言。此番曹公出兵,冀州还有救?”

    “少主放心!”田丰也自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安慰袁尚,又似乎是在加强自己的信心,说道:“曹贼北来,打的旗号是巡视并州。可见其也知此时攻伐冀州名不正言不顺,根本不得人心。此其一。其次,并州虽同冀州毗邻。可陆上只有壶关一处关隘可通,只要选派一员得力大将镇守。便是那曹操再来三万人也是无济于事。而若是那曹操意图在黄河天险之中用心的话,也将是无用之功,黄河九曲,临近冀州处唯有白马港可容大军上下,只要是镇守得当,也相当于是堵住了曹贼自水路而至冀州的通道。除非是曹操有胆量借道青州,自平原港迂回而来,否则……不好!是他!”

    “先生怎么了?什么不好?又是谁不好了?”见田丰本是侃侃而谈,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而变了脸色,袁尚也是心中一空,连忙起身问道。

    “少主,看来田丰此番说不得真要自刎以谢主公了。”田丰突然变得煞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然之色,后退两步对袁尚一揖到底,神色颇有几分悲怆的说道:“不过少主放心,不管是何方贼子想要觊觎冀州,便是谋划计略再周备,某也定当扯下他几块肉来,力保主公基业及少主安危不失!”

    “先生急刹我也!究竟是何事何人让先生这般忌惮?”袁尚也是被田丰这说话说一半,却又这幅作态的模样给吓了一跳,连连催问道。

    “吕布!”田丰仰头轻叹一声,闭着眼说道。

    “温侯?他……怎么也扯进此事来了?”袁尚一脸不解。

    “清楚了!清楚了!难怪如此!”田丰脸色数变,最终化作一声苦笑,对正自焦急的袁尚说道:“少主问的好啊!少主请想,如今天下大乱,礼崩乐坏,极似昔日周天子之境地。稍有实力之诸侯,何人不想扩大地盘以成大业?如今曹操已手控五州,实力之强天下侧目。却唯有近邻强敌吕布令其无计可施。不得已之下,才以高官厚禄以贿之,又假意结盟以安抚之。却时时刻刻未有不想将吕布铲除之心思。可如今吕布因得那秦仲明之故,以青州为根本,后发直追,控青、徐、扬、荆,实力已今非昔比。彼时吕布落魄时,曹操尚且不能敌之,如今兵精粮足,战力强横之下,曹操想要超过吕布一头的办法,最近的,便是将河北纳入囊中,自北而南,将吕布军本部青州围在海角。布重兵严防,以图限制其发展!……”

    “那和温侯和冀州又有什么关系?”袁尚毕竟年纪尚幼,而且虽然也知吕布、秦旭等人不是好人,可现在名义上毕竟还是托庇在吕布麾下,听田丰说了这么一大通,还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题,不禁话语中也有了些焦急之色。

    “少主!……”田丰脸上的苦笑之意更浓。指着脚下说道:“少主可莫要忘了,冀州,可也是当初曹操所立之新帝,在封吕布为大将军时,交予过征讨管辖之权的!只不过之前吕布碍于昔日盟约,或者其他种种原因,还没有来得及经营冀州而已,同时也是因为主公在时迁富户填邺城之策,冀州民心属袁,所以才没有让吕布有机会得逞。而如今这么大一个借口摆在吕布面前,甚至可以说只要曹操对冀州有所动作,吕布完全可以仗着那份‘圣旨’赋予之权力,出兵‘救援’冀州。届时,不乱最终冀州为谁所得,冀州上下对吕布的印象,说不得便会超越已故的主公也说不定,待有一日吕布当真亮出其险恶用心,图谋冀州时,民心这一关,就轻巧过了!好长远的打算,好深的心机啊!现在某甚至怀疑,此番河北事,说不得就是吕布,不,是秦旭!借此番我等同刘备势力联手之机一手策划的!”

    “这……这……怎么会是……”袁尚现在只觉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少主还记得甄家么?就是那个号称富可敌国,昔日不论是前任幽州牧刘焉,冀州牧韩馥,亦或是主公还是公孙瓒,都是不敢轻易交恶的河北巨贾!”田丰的话语声中带上了一丝怒气,说道:“某早就该想到的。若是说河北谁还有这等能耐,能得到如此机密的消息,也就非甄家莫属了。而据称甄家早在主公还在时,就对吕布及曹操二贼颇存希冀,甚至多有联络。之前只是碍于其家族几乎在河北三州中控制了大半数的马场和铁矿,其他行业也多有涉猎,铺面之广,轻易动之则极易引发民变,再加上甄家消息着实灵通,才会令这等贼厮人物逍遥至今。因此,若是说有人有能力探知到前番刘备来邺之事,并且不过旬月间便传的尽人皆知,至少在河北地界上,也就只有甄家有这个实力了。甄家!甄家!”

    “先生既然心中已有对策,那此番还要烦劳先生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冀州!这里是先父本初公昔日本营之地,不管是曹操还是吕布,都不可轻易予之啊!先生!尚年幼无知,一直多蒙先生教诲,此番关乎冀州生死存亡之事,还望先生看在万千民众及先父本初公的面子上,费心救上一救吧!”袁尚几乎要被田丰推理出来的内容搅的头晕脑胀,怎么应对来兵袁尚不知,要不要对付甄家袁尚也不晓,已是全乱了方寸,见田丰越说说是冷静,倒是让袁尚着实自心中生出几分希望来。也不等田丰将“妙计”托出,袁尚索性就放了权,当然,之前也没实际上掌过权,可这却也不妨碍袁尚作个顺水人情,说道:“先生若是答应,稍后尚便将令、印、符、剑自母亲处要来,全权赋予先生。大戟士七千人,骑兵九千人,及辅兵一万五千余人也皆交由先生调配,并许先生可便宜行事……先生一定要救一救冀州啊!”

    无谓病急乱投医。袁尚历经乱事,深有自知之明。对于自己这小身板能吃几碗干饭门儿清。都到这个时候了,曹操大兵压境,吕布又心思难测,刘备也未必能指望的上。与其仍旧将基业败在自己母子手中,倒还不如大大的放一回权,说不好以田丰之智,能解救冀州一难也说不定。(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八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十)

    同纠结于关键时刻竟是眼看着谁也靠不上,只能寄希望与田丰之智略以及自家老爹袁绍留下的那点家底儿过活的袁尚相比,此间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心情却是好上许多。

    大耳兄刘备到如今这大半辈子运气一直不怎么好,但并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同吕布也是老冤家了。自吕布定青州,刘备出逃平原开始,就没怎么消停过。虽然自一开始便有孔融、公孙瓒直接或者间接的相助,在平原弊案、河北争锋上小沾了些便宜,甚至还用计差点让吕布陨落,但实际上,自涿郡起兵至今,刘备一直都是在疲于奔命。除了常常自诩汉室宗亲之外,最常自叹的,便是英雄无所用武。如今天下五分,单只曹操吕布独占大汉疆域七成,剩下的马腾韩遂、刘表刘焉、公孙瓒等也各有州郡,便是连不甚成器的袁家俩败家子,也各有一州。偏偏他这位“落难”的汉室宗亲,仍旧托庇于昔日同窗公孙瓒麾下,虽得器重,但对于不甘于人下的刘备来说,并不是件很舒坦的事情。更何况自邺城之事后,公孙瓒明显已是对刘备戒备心愈重,若不是前番略施小计,让对曹操所立新帝并没有明言反对的公孙瓒后院失火,不得不抽兵回救本营,南皮城都未必会交到他刘备手中。想他刘备的祖宗往上数上个十几代,怎么也算是天潢贵胄,手底下也好歹有两万多兵士,更是有三个万人敌的兄弟。怎么就不能在河北挣出一处立身之地为根本,成就大业呢?

    如今,也不知是他本应头顶猪脚光环的刘备“祈祷”起到了作用。还是大汉二十四先帝显灵,至少在刘备眼中是这样。机会终于来了。

    河北地方本就不大。公孙瓒是刘备同窗,又是恩主,若取之的话,之前好容易积攒下来的仁义名声就彻底完蛋。因而即便是之前自囚易京时,刘备都不敢也不能取而代之,因此幽州不可取。

    那剩下的便只有并冀两州。并州之左便是原匈奴地界。后被划归为依附大汉的南匈奴边境,虽然划归河北地界,可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以及近年原本很乖的南匈奴也在蠢蠢欲动,摩擦频起,并非是个好的立身之所。那便只剩下了一个冀州。可冀州原本是袁绍的大本营,早已暴毙的袁绍虽然当初对冀州使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得手。但不得不说袁绍在治理本营上。还是颇有一手的。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袁家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远的不说,曹操借新帝之手,之所以那么大方的拿冀州来安抚吕布,是曹操不想要么?还不是因为就连吕布当初在邺城战事受伤后,也不得不全军撤出冀州之故!曹操和吕布这如今占据了大汉十三州除却凉州、幽州、益州、冀州之外所有疆域的两个大拿都拿冀州没办法,刘备对冀州虽然也是垂涎三尺。但却在邺城争夺战失利之后,颇有了几分自知之明。所以才会宁可放下架子,亲身犯险同袁尚那个奶娃娃交好,联盟抗敌,也没有擅自对实力虚弱,底蕴却强的冀州再下狠手。

    可如今田丰的一封要求刘备履行盟友义务的求援信,却是让刘备眼前骤然一亮。天赐良机啊!原本河北四方势力互相牵制,彼此间有种微妙的平衡,就算是想搞事儿,也很不凑手。不料就是一次求稳之策,打算同冀州联盟以自保,却误打误撞的破开了僵持的局面。说来刘备并不害怕曹操吕布布局河北。对刘备来说,此番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地盘全无,可他本就是无甚地盘,唯一栖身的南皮渤海之地,名义上还是公孙瓒的治下。倒不如趁此乱象求寻机缘,但凡能从中捞点干货,那都是白赚的。若是运气再好点,能在吕布同曹操对撞的夹缝中,保住冀州,洗脱之前因为邺城争夺战而丧失的人心的话,便是取而代之,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昔日袁绍夺韩馥基业,半年时间内便有能制霸河北之基业,他刘备难道就不能复制一下这“前车之鉴”?当然了,令刘备欣喜的原因最急迫也更重要的是,刘备手中的确是有两万骑兵不假,可也不知是疏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公孙瓒走时可是带走了此地新收的军粮,除了南皮、渤海两地府库中的陈粮之外,根本没有再提给刘备留下粮草之事。两万人,是很多,一点都不假。那可是四万张要吃饭的嘴啊!人裹马嚼,单单每日的粮秣消耗,都在数千石上下,让刘备麾下的政事官员以简雍为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大呼头疼,可刘备也变不出粮食来啊,而当初之所以选择同冀州同盟,也未必就没有希冀能获得冀州粮草支援的意思。因而在田丰书信到日,刘备的仁义属性大发,几乎没甚犹豫,立马便点兵遣将,倾全部兵力,赶着支援冀州。大有五年前北海被围时,身为平原令的刘备慷慨壮义之豪情。让本以为刘备会八成会借此番冀州危若累卵之际狮子大开口,已经做好了挨刀准备的田丰,一时间也有些不太习惯。刘备这一弃家来援的举动,倒也当真如前所想那般,至少多少已是得知了些消息的邺城民众,对刘备这昔日曾觊觎冀州疆域而对邺城多造杀伤的恶贼,观感上好转了许多。

    两万人马的调动,并不是想要遮掩便能遮掩的住的。刘备弃公孙瓒而入冀州的消息,很快便为有心人所察觉。要知道,刘备明面上可还挂着一个幽州从事的职事呢!而公孙瓒同袁尚的老爹袁绍,那可是打了足足三年的世仇!刘备此举虽然打着不忍见大汉疆土为“伪君”爪牙染指的大义旗号,很是忽悠了其本军内兵将,认为刘备此番为了大义而舍弃小节之事,乃大仁大义之举。可旁人怎么想,可就不太好说了。

    “刘备身在局中,当局者迷了!”秦旭正尝试拿长子吕宸当“筹码”说事儿,按贾诩所谋那般就算是此番不能领兵北上,也要请命随军,却恰恰听到了这么个消息。秦旭现在倒是有些理解历史上刘备为何会在新野得了诸葛亮之后,会感叹如鱼得水了。合着这位大耳兄外表喜怒不形于色,但实际上也是个激情澎湃不顾后果的行动派,踩着曹操的污处,高举着义气大旗入驻冀州,骗傻子看不出他那点龌龊心思么?

    “刘备,小人也!表面忠厚,实则无耻奸诈之极!”吕布本也觉得刘备这次也忒热情了些,就算是想和袁尚玩一出生同寝死同裘的把戏,也不至于收拾全部家当,舍了南皮渤海之地不要,拖家带口的入驻冀州吧?被秦旭的话一点破,连吕布都有些忍受不了刘备如今的这副“吃相”了。“不行,仲明,此番说什么某也要亲自去冀州,亲手掂量掂量这厮的面皮。”

    “那旭请求同往!”吕布同刘备可是差点就有杀身之仇。那支毒箭虽然有华佗的精心治疗,并没有对吕布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可也足足让吕布在床上躺了半年之久。天下第一猛将,被小人弄到这等地步,才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但此番事关乎到了河北三州的归属,依着吕布的暴脾气,迁怒于“收留”刘备的冀州民众,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秦旭现在有点理解贾诩的用意了。当初小小的一个平原县,就让人费了数年之功,才去刘备化成功,若是因为吕布一时的爽快,再让偌大一个冀州民心离索的话,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你?你不怕玲儿她们几个思念于你,某还担心你母埋怨呢!”自从有了吕宸之后,吕布的脾气被“整治”的温和了不少,言语上也多了几分随和。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对秦旭动不动就横眉立眼一副严肃状了。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秦旭一副大义凛然状,被吕布似笑非笑的看了半晌,才讪讪笑了笑,说道:“哪里有老丈人出征,女婿镇守的道理?再说……旭留在临淄,也未必会比出征轻松多少。”

    “这才几个?就不轻松了?”吕布脸上古怪的笑意愈浓,慢慢对秦旭说道:“昭姬、贞儿、倩儿、咳咳,还有杜夫人……唔,估计还要加上个乌梅大祭司和甄家二小姐,若是再加上你那个劳什子义女的话……仲明啊!吃得消么?”

    “咳咳!主公……杜夫人那是寡嫂,不是……咳咳”秦旭有些惊骇的看着吕布,听着这似乎是在开玩笑似的口气,没想到吕布对自己的事儿这般门儿清!略等了等还没有下文,似乎吕布本就是随口说说,并没有要责骂的意思,可秦旭只觉愈发尴尬,未想竟然没留神就撞在了吕布的枪口上。只得硬顶着头皮,干笑两声,不再接话。

    “以为隐藏的很好?哼!也就是看你没有对不起玲儿,否则,当某的方天画戟杀不得人么!?”得,吕布终归还是吕布,本性难移啊。见秦旭愕然之后一副苦笑模样,吕布也是甚觉解气,瞪了秦旭一眼,冷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整装!”(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八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一)

    曹操很清楚自己征伐河北所用的借口,所谓代天子巡视并州的说辞,根本就瞒不了多少人,实际上也不过就是给出兵一个说辞而已。既然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原本为了安抚吕布而忍痛放弃的冀州收回来,这样做也不过就是欲在两军势力正式因为冀州事撕破脸之前,留下充足的备战时间。

    曹操其实在之前同荀攸、程昱的一番交谈之后也想明白了。自军势力担心向外扩张时,以己度人怕被吕布抄了后路。而相对于现在疆域拉的极长,竖垮三州来说,仔细想想最担心的应该是一直秉行精兵政策的吕布才对啊!曹操一直在对吕布势力的情况,都持有慷慨的态度,大把的银子撒出去,也得到了不少有关吕布军内部的准确信息,知道吕布的常备军,加上实际上由秦旭控制的徐州、江东势力军队,满打满算在总数上也绝不超过十五万人。若是再加上辅兵以及各州郡郡兵的话,也不会超过二十万人的规模。

    二十万人!乍一看的确很多。但实际上,若是单论疆域的话,吕布麾下青徐扬荆四州,虽然多如会稽、零陵之类的彼时不毛之地,但加起来却是要比未得并州前的曹操所能辖制的地域,要广阔上一倍还多。要维护这么大地盘的治安,所需的军队绝对不会在少数。可以这么说,要是将这二十万人平均分在这诸多郡县中的话,曹操命人仔细算过。又要维护治安,又要保守本境,还要固守各处关隘。若最少没有个千把人,怕是根本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这还只是粗略计算,实际执行起来,数字肯定将远远大于这个数。因而吕布在青州能够调动的兵力,绝对不会太多。顶多也就是现下驻守青州的吕布亲卫营、陷阵营、骁骑营,加起来也就两万多人而已。若是再多的话,曹操甚至敢保证,只要吕布敢多带人去。令临淄空虚的话,他曹操就敢立马撤兵直接攻打临淄。一战必可除后患之忧。因此,尽管曹操此番带兵虽然不多,但在有并州尚存一万骑兵的情况下。信心却是足够的。

    自许昌至并州治所上党。中间隔着一个兖州,有近千里的路程。以三万步兵的行军速度,至少也要近十余日的时间。也得亏是在本军境内行军,又值夏日,刚刚收了军粮,徐晃作为先锋大将,也开辟了最佳路径,因而大军在沿途补给上能够就地取粮。倒也加快了几分行军速度,否则不说其他。单单这连着辅兵在内近三万人每日的人嚼马食,也将是一笔足以让曹操肉疼的巨大的开支。

    曹操出兵的消息并没有刻意的多加隐瞒,因此大军一日近百里,直接奔着并州去的行军路线,早早的便出现在了身在冀州的几人的面前案几之上。并州九郡,除了雁门郡同幽州有峡谷相连之外,也就只有治所上党郡治下的壶关,同冀州相连,曹操大军即将屯冀州,用意自然不言而明,可又让人指摘不得,也就只能以固守为主,绝不能给曹操留下出兵的口实才是。因而在有曹操出兵的消息传来后,为表“诚意”,倾家来助冀州的刘备,便很是义气的派关羽领本部五千人马前往相助镇守,同时派遣张飞率一万骑兵,驻扎城外平原方向,以应对吕布来兵。只带着赵云并本部兵马入邺城。刘备这一手明确同曹操、吕布两家死磕的架势,倒的确是无愧其以往收买人心的本事,至少邺城民众,因为刘备的这番布置,加上之前不知源头却是盛传的曹操攻入邺城,必将屠城的流言散播,使得对刘备的态度有所缓和。

    相比之下,袁尚就显得紧张了许多。自得刘备“相助”,派遣威名已盛的关羽代守关隘,又派张飞为第一道防线来挡住吕布的“好心”之后,袁尚并没有听从田丰要他派兵“协同”关羽守壶关的话语,将手头仅有的可战兵力,张颌的七千大戟士,调入了城中,护卫在州牧府邸周边,又调回本是驻扎在城外的文丑骑兵,屯兵于城侧,这才能放心的睡个觉。反倒是将邺城城防之事,交给了刘备及赵云带入城中的五千兵士。而当田丰得知此事,急忙欲阻止时,却是已经得到了张颌已经交接了城防令符的消息。军令如山,特别是在这等风声鹤唳的时候,袁尚作为一军之主的威势,是绝对不容许破坏的。否则极易引得兵心不稳,于战事不利,这是常识!因而两害相权取其轻,田丰尽管是知道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得到的消息称,曹操已是只离着上党不到两百里了,无奈之下,田丰也只能另做计较。

    邺城中乱七八糟的局面,因为刘备的加入,显得更加热闹。而作为“第三方当事人”,名义上对冀州有干涉行政和军事权力的吕布,却是才刚刚渡过黄河,进入到平原境内。

    平原距离邺城有近三百里路,中间相隔之地且多丘陵,并不利于行军。相比之下,倒是同渤海郡相邻。自骁骑营统领张辽调防之后,便一直由飞骑营统领成廉领本部兵马镇守。成廉之前能同秦旭成为至交,又深受吕布信任,成为吕布军势力中第一个独自带兵镇守一方的大将,可济南国时就时不时的撩拨一下曹军泰山守将,而被吕布令其同彼时镇守平原的张辽互调,至少也能说明成廉其实也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物。说来自成廉镇守平原的这一年多,恐怕刘备所控制的渤海郡,也没有太多油水可捞,这或许也就是刘备会选择撇家舍业举全军出奔邺城的一方面原因。

    “主公!仲明!……”成廉是从吕布五原起兵时,就在吕布麾下为校尉了,同吕布交情之深,甚至犹在深受吕布重用的张辽之上。而且也因为性子狡黠,却又脑子偏偏少根筋之故,同秦旭也自未发迹前便已是交好。可自秦旭领徐州,外调出济南国之后,已是足有数年没有同这两人同时相见了。此番吕布秦旭翁婿两人一齐带兵前来,要说成廉是为了又有大仗可打而兴奋,倒也当真带了几分知交相逢的真性情。

    “老成,劳你镇守平原,辛苦了!”吕布一直也是实打实的性情中人,而且自从有了吕宸之后,身上之前的狠戾气息收敛了不少,再见了许久不见的昔日的老兄弟,上前朝成廉上身大力的锤了几下,语声竟也是有些走调。

    “老成,你这五大三粗的,怎么也开始作小儿女状了?这等情景若是让我家岳母看到,说不得主公又要遭罪了。”见成廉同吕布相见,真情流露,秦旭也是深有感触。不过还是开口说道。这里是平原城外,正如曹操所料那般,此番带来的两万余大军长途跋涉,还没有休整,已是极其疲惫,天知道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刘备那厮会不会突然派人前来搅合搅合,秦旭也只能打断了成廉同吕布的相拥无言,也让本也想上去凑凑热闹的张辽哭笑不得。

    “仲明这张利口,丝毫让不得人。都是四个孩子的爹了,还不知收敛收敛积点德!”成廉哈哈大笑了数声,冲秦旭拱了拱手,颇有几分促狭的挤挤眼睛低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晚上你我兄弟可要好好喝上一杯,咱老成早就想请教请教了!你说你还真是,骂人厉害咱老成见识过!打仗厉害咱老成也服气!可咱老成这般雄壮的人物,成婚这许多年,就一个丫头养活了七年,却连这点也比不过你……你这身板的,说不得却是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老成!”众将闻言无不哄笑,知道吕布军中,唯成廉同秦旭交情最厚,也混不在意,只看秦旭如何作答。只见秦旭故作冷笑说道:“不是我说你,这种事情,只能说是你家秦大爷厉害。这种事儿,就算是你强求,小弟可是帮不了你!”

    “哄……”秦旭的一张利嘴,想要被骂的人听明白,估计得正儿八经的拐上几个弯。对成廉说出的这话乍一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可没过多久,就只见靠的近的吕布军一众兵将,脸色都有些古怪。似乎在努力的憋着笑意,看着正引着吕布进城,指着新修的高大宽厚的城墙正自满脸洋洋得意的成廉。

    “仲明你这张嘴啊!老成是被你吃的死死的了!”同秦旭呆的久了,吕布倒是能听出几分秦旭话里的玩笑之意,本来还因想避避嫌,而一直对秦旭冷着一张脸的吕布,最后也是忍俊不禁,冲着秦旭处点了点,摇头笑骂了一句。才吩咐成廉派人接洽大军入城。

    吕布此番出征,带来的兵力正如曹操所料,一共只有亲卫营一万人,骁骑营一万人,陷阵营一千人,城防营和先登营被吕布和秦旭留下固守临淄和保护家眷,这样再加上成廉的飞骑营,一共也是三万余人,恰恰却是同曹操所率领的兵力惊人的相同。(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二)

    吕曹两家在冀州两侧摆开了阵势,两家六万大军,旗鼓喧嚣,却谁也不肯先进冀州一步。

    这年头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大义的名分。曹操本是同程昱计较,先是以代天子巡视并州的名头带兵入境,再找寻时机以刘备妄离本境,带兵“寇略”冀州的名头,行假节钺可代天子行征伐之事的权利,挥兵攻壶关而入冀州。打着驱逐贰臣的名义接管冀州,一切便可顺理成章,任是天下人皆知曹操的真实目的,至少在法统和程序上,也绝说不出个不字来。

    只是这事的唯一难点便在吕布的身上。当初为了安抚吕布,同时也是打算给吕布拖拖后腿,曹操以新帝的名义,将冀州划归到了吕布的“势力范围”中。本意是以期借袁氏宿敌公孙瓒之手,减缓吕布南下,图谋江东六郡的步伐。事实上曹操这番谋划是很成功的。除了曹操之外,还有的是人不想让吕布将触角探及河北,只邺城外一战,吕布为小人所害,竟是身中毒箭,差点就呜呼哀哉!可还没等曹操为自己的谋划凑效而笑出声来,谁料想那秦旭又跳出来生事,而那被世人所传寡恩少义,狼子心性的吕布在军国大事上竟也是对秦旭放心的很,很是痛快的便将军权除了亲卫营、城防营之外,全部交托给了年仅弱冠的秦旭。而这秦旭也不愧是让他曹某人将名字绣在袍底的人物。短短一年余的时间,两征江东。竟是除了九江之外,将江东五郡尽数纳入囊中,更是临机择变。挥兵杀入荆州。若非是他曹操得天所佑,有蔡瑁卖主相投,将荆北三郡尽数卖给了他这个新东家,说不得整个荆州都要被秦旭占了去。本来曹操见此,心急之下,已是有心要用程昱暗谋,效昔日王允之事。想方设法的也要设计离间吕布同秦旭这对翁婿之间的关系。毕竟吕布无子是硬伤,秦旭又擢起的速度太快,加上如今吕布军军权尽在秦旭之手。曹操将心比心,要他是吕布,秦旭绝对是留不得的。

    可谁料还没等计划成行,便传来了吕布将秦旭长子。爱女吕玲绮所出的长子取名吕宸。以长孙的名义,入了老吕家的宗祠。这事儿再这年头可不是小事,一入宗祠,就等于承认了吕宸至少是吕布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地位。这样一来,本来可以大做文章的吕布同秦旭的关系,眼看就没有了用处。不管是天子还是民众,从来基业都是父传子子传孙的延续,吕宸虽是改了名姓。可毕竟是秦旭长子,难不成还有父夺长子天下给嫡次子的道理?虽然旁人不知道曹操知道了这个消息。累的曹某人之妙计尚未成型便已流产之后心中是如何作想,但从曹操突然一改之前针对吕布军的稳妥策略,不惜担负上个破坏同盟的骂名,也要亮出兵器将冀州的争夺摆在了明面之上。

    可话虽如此,可曹操也还是有所顾虑的!现在天下局势渐定,五方分割天下,唯曹操同吕布势力最大,大汉天下十三州,两家已得其九。但西北、川中、河北势力尚在,且实力因为休养生息多年实不可小觑。而且,倘因中原再生大战,吕曹两家元气大伤的话,日后这大汉天下的走向如何,还真不是轻易可预料的,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英雄横空而起?到时若是被人捡了便宜,十数年的辛苦为他人做了嫁衣,可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因为曹操的诸般顾虑,大军虽然已至上党,可却也迟迟不敢轻动。一来是壶关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所谓,再者又有曹操甚知其能的昔日虎牢关名将关羽镇守,绝非是普通关隘可比。就算手中有两万精兵加一万骑兵,曹操也绝不像将兵力浪费在这冀州西大门上。毕竟相对于曹操来说,吕布大军所据之平原,虽然也是河北少有的丘陵地形,不利于骑兵发挥战力,可架不住冀州之东无险可守,且还有甄家这个曹操眼中的河北二五仔随时给吕布报告消息。有了这诸般便利,若是再加上吕布之勇,兵卒之锐,那可恶的秦某人之“智”的话,倘若轻动说不得就没有他曹操什么事儿了。曹操清楚的很,吕布之所以也到现在没有轻动,也是因为名声所累。毕竟冀州是“天子”所命吕布这个大将军有“代管”职责之地,一方面确定了吕布对于冀州名义上的控制权,可却也是限制了冀州不可能同青州徐州那般纳入囊中,除非是冀州生乱,否则吕布就算是强行占了冀州,在法统上也没是理亏的,甚至还会搭上个恶名。所以吕布肯定也是在等,至于等的什么,曹操更是门儿清,不同于曹操,单单一个刘备对于吕布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同冀州的上下职属,也确定了冀州倘不求救的话,吕布入冀州便会羁绊重重,就算是成功占据了冀州,也说不得民心不附,但若是再加上他曹操,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曹操陷入壶关苦战,吕布完全就有充足的理由入冀州来救。届时,有刘备那傻孩子替吕布顶着曹操,吕布便有足够的时间将冀州纳入囊中,而他曹操,也就只能悲剧的为人做嫁衣了。

    绝不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曹操现在心情很是烦闷。战事犹如下棋,失了先手往往意味着棋差一招,与其如此,还不如同吕布军一般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只是吕布大军在平原,虽然同青州有黄河相隔,但临近之北海却是青州粮仓所在,距离治所临淄也不过两日路程,加之青州如今行藏富于民之策,军资粮秣不虞,补给线既短且颇利。但曹操就不同了,昔日中原战乱最盛,如今才刚刚恢复些元气,因行屯田才使得粮草堪堪敷用而已。再者并州本是袁谭所据,虽然有夏侯惇、曹纯等驻军于此,但袁谭麾下官员心之所属尚未可知,以曹操的性子,绝不会藏军粮这等重器于此,因而所用军粮,皆是留守豫州的荀彧从各处调拨,再统一从许昌拨运,这样一来,虽然走的皆是内境,粮道不虞有失,却也时常有捉襟见肘之难,硬抗同吕布军拼补给,实为下策。这是硬伤,便是有荀攸、程昱之智,说不得也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难,就为了这,曹操虽然才刚至上党两天,但事不顺心,一时无策,嘴角烦的都起了泡。

    “主公!曹纯将军求见!说是有重要消息回报!”曹操正在上党城中为如何最快速度攻下壶关,既不至使吕布从中捞到便宜,也能在能不提前同吕布撕破脸,至少不因己方原因同吕布撕破脸的前提下,拿下冀州之事头疼。就忽听内侍来报说曹纯求见。曹纯虽然是曹操派给夏侯惇整训骑兵的副将,同时又担负着重建昔日被打垮了的虎豹骑的编制,但最为重要的任务,却是奉曹操暗嘱,关注冀州、幽州动静情况。在如今正求计怎样攻略壶关这块硬骨头的当口曹纯来见,曹操本是焦躁心中突然也有了几分期待。

    “让子和进来!公达同仲德也留下听听子和给我等送来了什么好消息。”曹操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笑着示意同样盯着行军图皱眉凛思的荀攸同程昱留下,吩咐内侍说道。

    “末将参见主公,见过两位先生。”距当日虎豹骑编制溃散之事已是过去了年余,昔日刚直勇烈的曹纯也因磨练多了几分沉稳气质。给曹操和荀攸、程昱两人见礼之后,便不费多言,直接说道:“主公,末将得主公令旨,对壶关动静日夜监控,以寻破关之战机。今日晚间时,在关外擒得一员袁将,据其言说有重要情况要禀报主公!”

    “袁将!?壶关袁将?”曹操闻言先是一懵,随即大笑起来:“真真是天欲助我也!速将其人带来!某要亲自问话!”

    这才真叫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呢。让曹操只觉得头风病一下子就好了大半。能从壶关逃出来的兵将,要么就是有进出这雄关的诀窍,要么就是对方的细作。可不管来人是哪一种,对现在的曹操来说,都比现在干坐在壶关前瞪眼要有用的多。

    “小人审仪,见过曹公!”被曹纯引进来的是个身高不到六尺的中年男子,留着五绺长髯随着低头垂在胸前,虽然身上穿着一身袁军校尉皮甲,但不管是从身形还是面容气质上,都可见这人绝非是普通袁军将校那般简单。这人见到曹操,没有如一般人那般跪拜,反倒是长揖到地见礼,这是士人间的礼节,并且报出了名姓。

    “审仪?唔……你同冀州名士审配审正南是何关系?”听这人自报家门,再加上这幅形容举止,曹操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眯着眼问道。

    “不敢相瞒曹公,审配正是小人上任家主,族谱上,他还是小人未出五服的族叔呢!”那自称审仪之人听到曹操说道审配,下意识的便一昂头说起,只是眼角突然注意到曹操狭长双目中精光熠熠,正盯着自己,顿时脸色剧变,只觉得膝下一软,当即竟跪倒在地上,俯首道:“曹公明鉴。虽然审配那厮不识天时,竟然撇家舍业,置宗族于不顾,卖主投靠逆贼吕布,可我审家人却非是那等背主小人啊!就算是如今袁公已逝,那审家上下一致也认为,冀州当如曹公这般有德者方可得之,那吕布祖上不过一小吏,其本人也是寡恩少义之辈,焉能为冀州之主呢!”

    “呵!说得好!”曹操嘴角微翘,舌战春雷一般,道了一声好,可还没有等审仪脸上笑容布满,便见曹操突然自眸中寒光一闪,喝道:“来人!将这贼兵细作,拉出营门砍了!”(未完待续。。)

    ps:  上章写错标题了。

第六百六一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三)

    曹操突然间说变就变了脸,除了荀攸、程昱两人阖目不语外,不光是跪在地上的审仪面容惊恐被吓得瘫了,便是领人进来的曹纯也是一脸惊愕之色。

    “主公!这人竟然是……哼!”曹纯最先缓过神来,对于他来说,曹操的话比许昌城中天子的话还要管用,当即便一把拽在审仪的发髻上,竟是这样将审仪拖后了半尺。

    “啊……曹公!曹将军!小人冤枉!冤枉啊!”头皮剧烈的疼痛,让审仪清醒了不少,性命的威胁就在眼前,审仪也顾不得头皮扎疼,急急冲曹操喊道:“曹公!曹公!小人不是奸细!不是奸细!曹公明鉴!明鉴!”

    “唔!”听审仪叫的凄惨,曹操才微张了张眼睛,示意正拽着审仪发髻,就要这么拖出去的曹纯停手,语声淡然言道:“不是奸细?审正南现为青州吕氏之官,备受吕布及那秦旭重用!你既言说是审配亲眷,如何舍近而求远?反来相投某处?再说你不过一介校尉之流,又知道些什么秘辛?竟敢说有要事相告,必是假意前来相赚!是也不是!”

    “曹公!”审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头皮被曹纯拽的生疼之故,闻曹操之言后已是泪流满面,语声哽咽说道:“曹公明鉴。小人确实是有要事相告,并非奸细啊!”

    “咳!主公,反正也劳累了一天公务,不如且听听这厮究竟有何事报上,权作稍歇也好!”眼见曹操并不回话。审仪已是要被曹纯拖出门外了,才惹得曹操一瞥,程昱却是突然说道。

    “哼!且说来听听!若是有一字不实。子和,你便让这冒称审家名士之徒领教领教我军对奸细的手段吧!”曹操冷笑一声,似乎是对审仪之言根本不信,但却对程昱所求不太好拒绝的样子,勉强说道。

    “是!是!小人绝对不敢稍有隐瞒。”本来审仪因为听说因为曹操的出身,因而对士族名士也很有收集癖,还有些要以审配宗族的身份拿乔的意思。却没想到话才刚说了个开头,就被险些被曹操推出去斩了。审仪看了眼正恶狠狠盯着自己的曹纯,当下也再顾不得什么里子面子。急急说道:“未知曹公可是欲图壶关?壶关切切急图不得啊!”

    “唔?”曹操闻言眼眸却是一凝,瞬间便同程昱、荀攸对了个眼色。自己的意图并未瞒人,现在急欲破壶关而杀入冀州腹地,被人知道这真实心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按照常理来说。审仪次来所谓有重要大事相告。八成应该是如何破了壶关这平原地形的冀州向西唯一一道屏障才是,怎么会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劝自己不要攻略壶关呢?难不成这审仪还是个说客不成?程昱同荀攸也是闻言眉头紧皱。壶关雄峻,素为冀州门户,傻子都知道不好攻取,难不成这人被曹纯拽傻了不成?将人人皆知之事,当成重要情报来报给曹操?这是嫌命长了么?还是另有深意?

    “这还用你说!来人!”曹操脸上闪过一丝烦躁之意,冷道。好嘛。合着折腾了一番就整出这句话来!是咱老曹不知道壶关难打么?要是好打现在曹某人现在说不得就已经坐在邺城昔日袁绍的大将军府中了,还用得着在这扯皮?消遣人玩呢?

    “等等!?”见曹操又要动怒。还是荀攸察觉出了些异样来,出言拦了一下,问道:“审先生,可否明言一二?”

    “先生救命!小人并未虚言!”见荀攸一开口,曹操便不再说话,似乎很尊重荀攸的样子,审仪只觉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趁曹纯注意力不在这里,竟是挣脱了,膝行了两步,靠的荀攸近了些,才道:“不敢相瞒先生,小人原本是袁公在世时所命这壶关守将……”

    “什么?你是壶关守将?!那你怎么……”审仪这一自表身份,便是早有准备觉得这人必然有事的荀攸也吃了一惊,同曹操相视一眼,眸中皆有惊色。

    “让诸公见笑了!”审仪跪在地上,发髻刚刚已是被曹纯扯烂,刚刚又折腾了一番,皮甲早就不成模样,衣衫也是褶皱不堪,说不出的凄惨之色,语声压抑不住哽咽,颇有些自嘲道:“末将正是壶关前守将。二公子在时,也颇立过几次功劳,自三公子上位后,前些时日还好,只是末将毕竟是前将,又摊上个在吕布麾下颇受重用的亲族,为田元皓所疑,眼下之境遇甚至还比不得我冀州之前的仇家!末将料想,与其这壶关被刘备贼子得了去,倒还不如将之献给代天子而来的曹公!只是未想曹公……”

    “这……”曹操脸色有些古怪,这原本初见时还颇有几分从容的审仪,被人一吓竟然瞬间变成如今这怨妇状,真不知袁绍、袁熙在时,怎么就能将壶关托付于这样人,还能保得壶关不失。不过想想也能解释的出来,审配原本颇得袁绍重用,审仪赖之以为袁绍用为壶关守将,加之当时并州、冀州皆为袁绍所有,这个职位大致也就相当于是个闲职。而后继者袁熙当时根本就同袁氏武将一系不太熟悉,又早早的被袁尚所代,袁谭也急着收服并州,又不想担负个同室操戈的名声,短时间内无暇顾及冀州,致使壶关一直以来没来得及换将也说得过去。现在袁尚上位,田丰、张颌、文丑要么就是智谋超绝之士,要么就是精熟军阵之猛将,深知如今壶关之重要,不再让这审议尸位素餐,也在情理之中。却不料如今正便宜了他曹某人。只是这审议也忒有点扶不上墙了,只不过是吓唬一下,就已经怂成了这个样子。让曹操就算是想要变一变脸,挤出些礼贤下士的姿态。也颇觉不值得。

    “审仪将军莫慌!主公对将军弃暗投明之举,其实还是很欣慰的!”荀攸别过了头去,似乎也对审仪这幅仪容有些忍俊不禁。轻咳了两声,示意板着脸的曹纯先行退下,对审仪说道:“只是审将军也许知道,眼下正如你之所言,贼军扼守壶关,阻碍天兵救援冀州,两军对垒之间。将军忽然而至,这其中的误会,总是难免。还望将军莫要挂怀才是啊!”

    “小人不敢!不敢!实是小人冒犯曹公虎威。活该有些教训。”审仪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这还没怎样呢,就先一顿杀威阵势,眼下这并州已是曹操的地盘,这要是再稍有怨言。或者拿不出点“干货”来。天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走出上党城。审仪闻言赶忙说道:“小人久仰曹公盛名,所以才值天兵到来之际,特地前来献上壶关!”

    “呵!将军受惊了!”曹操闻言倒是先笑了,并没有接审仪的话茬,顿了顿将诚惶诚恐的审仪搀扶起来,问道:“将军可否告知这壶关守将是谁么?”

    “回禀曹公!”审仪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说道:“十余日前还是末将,前些天自邺城来了个红脸长髯者。拿着三公子的手书和令符,才将壶关夺了去。那人……只自称是姓关。乃是刘备麾下大将……”

    “莫不是云长么?”审仪话音刚落,曹操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来,自衬了一刻,紧接着问道:“那人可是一身绿袍,红面美髯,兵刃乃是一柄大刀?”

    “正是!正是!”审仪说道:“那人好生狂傲,末将好意与之寒暄,却不料好生吃了他几番白眼。末将思量着好歹也算同袍,便不与他一般见识,晚间又请他喝酒,却……却被他以违犯军令的由头吊起来打了一顿,弃置一旁不问。若不是小人这几年也交往了几位心腹,此番必死无疑!”

    “果真是云长!壶关轻易取不得了!”曹操在虎牢关可是见过关羽赫赫威风的。西凉猛将华雄视关东诸侯如无物,却是被关羽战不几何便一刀斩了,勇武可见一斑。若是平原交战还好,曹操自负甚高,也未必就怕了关羽,可若是依关而战,对方又是如关羽这般猛将镇守,便是曹操如今手下有三万精锐,也绝不敢说一定就能拿下。

    “曹公,其实要拿下壶关也是不难!”审仪稍稍打量了曹操一眼,见曹操面无表情的样子,惴惴言道。

    “唔?审将军有何妙计?”曹操挑眼问道。

    “曹公,小人刚刚说过,在这壶关,小人好歹也是驻守过数年的!也颇有几个心腹,并不心腹昔日仇敌转眼便因为三公子身边小人撺掇,便将壶关这等军镇重地拱手让与,只要曹公开口,小人立马便可为曹公谋划!届时里应外合,让壶关归于曹公之手,只在反手之间而已!”

    “审将军放心!主公乃是极大方之人!只要壶关能够顺利入手,自然不会亏待了审将军你!而且,若是此番主公代天子诛逆贼平定了冀州,程某可以作保,审将军你必是头功!”见审仪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言,知道这等小人最是舍命不舍财,现在见曹操相信了他的身份,已是到了要拿乔要好处的时候了。这等手段曹操焉能不明白?只是若是当真让曹操被这小人要挟上,眼下还要用他,杀又杀不得,怕终究还会是个麻烦,程昱最能体会曹操心思,马上站出来,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位先生是……”审仪连与袁氏交战数年的刘备哥仨都不认识,更别提是程昱了。明显是不太相信程昱能做的了曹操的主。

    “仲德先生之诺,便是某之所言。怎么,阁下不信么?”曹操是太希望能够快过吕布夺下冀州了,只是壶关就像是一头巨兽挡在面前,轻易不可得过,无奈也只能受了审仪的要挟,又见审仪并不认识程昱,只能捏着鼻子说道。

    “曹公说哪里话!”审仪见曹操语气不善,自懦懦的回了一句,说道:“其实也是简单,某出行之前,就已同心腹之人约好,只待其当值之期,在关外燃起火把,以前约上下数目为号,城中见暗号对了,就会打开城门,倒戈以迎天军入城!彼时,则大事成矣!”(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二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四)

    审仪明显是留了一手,防的就是名声着实不咋地的曹操。着重说了城中之人是同自己约好,时辰、次数皆对才会开门献关,算是给自己身上加了一道护身符。让曹操心中生恼之余,碍着壶关之重,一时间也别无他法。只能暂且由他,只期这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能够兵不血刃的夺下壶关,能再会一会昔日虎牢英雄。

    审仪并没有察觉到曹操狭长双眼中隐藏的很好的寒光杀意,自以为拿捏住了曹操的命门。刚刚那一番动作,特别是曹纯下手之狠使得自己受到的屈辱,已是牢牢的被审仪记在心中。既然被这样对待,审仪本来是想痛快拿这壶关来换取进身之阶的打算也就淡了,总归要出了这口气才好。曹操要是知道自己无往不利这招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手段,在审仪身上并没有起到预期作用,会不会为这小人而改了风格。

    现在已是七月,白天干燥无风,热的像下火,直到夜间才有几分清凉之意。壶关之上,夹在女墙瞭望孔上的火把,将关外二十步之内,照的如同白昼。壶关本是在半山凹口处,两侧成尖字形状凿壁而建,山口狭小,居高临下之时,甚至说只需百十人,便可阻挡上千来兵不能轻进端的险要无比。

    只是唯一一点不好处,便是西向通并州之关前山路陡狭,坡度极大。白日还好,夜间则碍于目光所及的原因,超过三十步外。就十分影响视线了。而此刻曹操命曹纯率领的一千先锋,便是埋伏在这里。

    现在壶关中的兵将,包括原有的袁氏留兵。再加上关羽带来的兵士,总数已经超过了万人,已是足可见袁尚田丰以及后来者刘备对于壶关之地的重视。只是因为壶关难容这许多人,使得至少有一半的兵士,要在关后斜坡搭建营地而宿。这样一来,虽是足能够保证壶关守卫兵力兵员充沛,但若是壶关失陷的话。极有可能会因为败兵溃退挟裹之故而自伤。只是不管是袁尚田丰及刘备却像是有意忽略了这一点。毕竟壶关为冀州同并州相连的唯一门户,壶关之东,便是地势极为平坦的冀州大平原。根本就是无险可守。纵使有再多兵丁守护,意图抵挡居高临下皆山道之势攻来的敌军,也是无用之功。倒不如是集中全部优势,赖壶关之险峻坚固。御敌于关外比较靠谱。

    审仪同同伴约定好的时间是在四更。之所以选择这个时段。是因为往往这个时候,正是人熟睡难醒的时辰。关羽久随刘备征战,特别是如今又被托付重任,不可能不对壶关的夜防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有可能会有一丝松懈。

    不得不说审仪这人毕竟是出身河北巨族审家,虽然仅被用作壶关守将,但在对守关之事上。还有颇有几分心得的。曹操大军的探马,每隔半个时辰对壶关的探查。也证明了这一点。自酉时过后,壶关上守卫的兵将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增加了许多,想必就是关羽严防的对策。直到三更刚过,这夏日的天色已经微微发白,那股子戾气才渐渐消磨了不少,壶关上也才恢复些平静。

    “差不多是时候了吧?!”曹纯带着挑选出来的一千先锋,已是在低洼处趴了一夜,蚊虫叮咬自不必说,眼下虽是夏日,夜风露重也堪折磨,又不能轻动,一众兵士身上皆是又湿又痒,若非是军法严厉,说不得早就起来动一动舒缓舒缓了。曹纯看了看天色,思衬了片刻,对同来遭罪的审议说道。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审仪其实早就难以忍受这种非人之苦了。本是养尊处优的审仪,就算是当初担任壶关守将时,也是被下属伺候的舒坦的紧,哪里会大半夜的就趴在这里吹风喂蚊虫?再加上身侧上千人身上被积蓄了一天的地热蒸出来的浓郁汗味,让审议简直就是如堕地狱,要不是曹纯早早的便派了数名兵士时刻“保护”,这买卖审仪都有些不想做了。此刻曹纯问起,哪里还有不立马回应的道理。

    “点火!左三,右一,上下各两次!”曹纯咬着牙拿刚刚才从审仪处得来的联络暗号,低声吩咐兵士点燃早就用羊皮紧紧包裹的火把,向壶关城中发出暗号。

    果然,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壶关关上也燃起了一支火把。只是这支火把压的极低,而且回应的时间极短,若不是仔细观瞧,在这天边已有鱼肚白的清晨,还真难以注意到。

    “是了是了,就是这个暗号!”见壶关上火光亮起,审仪登时便兴奋起来,随即便被曹纯一把按下。只是这回审仪倒是没恼,破关之后,曹操同荀攸许诺的高官厚禄,美好前景宛在眼前,这一晚上的罪也就没有白受。至于曹纯,和几乎唾手可得的富贵相比,又算的了什么?更何况现在还需要这傻大个用命去拼,又何必同助自己平步青云之人闹别扭?日后不有的是时间么!孰轻孰重,审仪自然掂量的出来。

    “壶关关门有动静,看来是里面接应之人得收了,快,弟兄们跟某来!”眼见着壶关之上的火光灭后不久,就在不远处的壶关城门,已隐隐传来吱呀呀暗哑的转轴声,在清晨寂静中,显得有些刺耳。曹纯再不迟疑,当即便呼喝着已经等了一晚,早就不耐烦的本军兵士,猫着腰便向壶关大门冲去。

    “嘎呀呀……”看来审仪所留下协同卖了壶关之人十分得力,壶关大门的开启,并没有引得关内守兵的注意。映着天边的一抹朝霞,在曹纯等千余人已是冲到壶关门前时,壶关关门已是大开。

    “唔!?不好!快退!”眼见着壶关关门大开,便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曹纯脸上也不由涌出了几分期待之色。只要壶关得手,背后的冀州便是一马平川,纵使袁绍、刘备联军兵力再多,以曹军兵士之精锐,也将是唾手可得。届时无论是挥并州精锐北上幽州平定河北,还是驱冀州之众东击吕布,都是占有了绝对的主动权了。能看到曹操成功统一河北,曹纯也是与有荣焉。只是这激动期待之色并没有在曹纯脸上保留多久,就在城门大开的一刻,曹纯陡然发现,壶关关门中的情景,似乎并不是之前所预想到的空旷门洞直通壶关腹地,反倒是一排排浑身甲胄,手持利刃的精兵蓄势待发,为首一人正骑在一匹高头幽州马上,手中长有足足丈二的的大刀横举,仿佛随时都会发出下一道攻击的命令,而一双本是微眯的丹凤眼陡然怒睁,杀意凛然。也就是曹纯刚刚因为担心惊扰了壶关守兵,为了加快关门,派遣了兵士前去“相助”,才没有一马当先的暴露在来人刀前,可就算如此,也让曹纯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示警的声音,都因为焦急而有些变的嘶哑了。

    “贼子鼠辈,竟也敢学人里应外合偷关?这一夜趴着,不好过吧!?”听了曹仁的叫喊,关羽脸上轻蔑之色一闪,顺手一刀便挑飞了意图冲过来砍断马腿的曹兵兵士,冷笑一声说道。

    “关羽!”曹纯目瞠欲裂,眼见着袍泽被关羽的成名武器青龙偃月刀之小刃挑飞,半空中被关羽劈成两半,若是怒气可以杀人的话,估计关羽已是碎成千万段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场中最没有被关羽的气场镇住的,估计也就只有已是傻了眼的审仪了。关羽的出现,岂不就意味着自己留在壶关当中的心腹,要么已经为人所擒杀,要么就是出卖了自己,至少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所谋之事,才会让关羽早早的便在这里等候,以逸待劳。这下好了,关羽肯定是要杀自己的,之前被荀攸同曹操承诺的高官厚禄,岂不也成了一场空,说不得还会因为损失了被曹纯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千精锐而被曹操所记恨。就算不说这些远的,近在咫尺的曹纯,被这般愚弄了一般,身边袍泽接连丧命,能不能抗过关羽,撑到后方曹操大军来援都是个问题!也就是现在的曹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关羽身上,倘稍回回神,见了自己,岂不也难逃一死?

    审仪现在是彻底麻爪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听家族中那些老家伙之言,对可以同曹操分庭抗礼,却只是出身不高的吕布轻视。这要是能凭借审配的关系,进入到吕布势力中,就算是得不到高官厚禄,也至少比现在说不得马上就会丢了性命要好吧?

    “无胆的匪类!给某杀溃他们!”审仪在这边还有心情患得患失,那厢关羽却没那么多的废话,眼见着曹纯见势不妙就要率众离开,哪里会容得来兵这般从容来去?当下呼喝一声,本就埋伏在壶关门关中的幽州兵倾巢而出,叫喝着向着已乱了阵脚的曹纯所部杀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三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五)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必就是曹操现在的心情。整整一千精锐啊,可是从此番带来的本部兵士同并州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放在战事当中,怎么也是能以一当十的壮士。被关羽带头一阵冲杀,除了护卫曹纯退走的十余名兵士人人带伤之外,全折在了壶关门前。

    壶关两侧是尖字形状,若是攻破了壶关自然是可居高临下一马平川。可相反,倘若被壶关内关羽兵士反击,其实也是占据了足够的有利地形。再加上这一千先锋精锐在潮湿低凹的峡谷风口吹了大半夜,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被熬得差不多了,对上早就有所准备,以逸待劳的关羽守兵,攻防易主之下,以有心算无心,哪里会有不败的道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尽管此番损兵折将,但本是作为“向导”的审仪,却是神奇的活了下来。被曹纯提溜着后脖颈,红着眼睛丢在了曹操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曹操也是急了。并州虽早已收归囊中,但袁氏势力未去,终究还是用起来难以得心应手,此番兵士多是从中原本部本就捉襟见肘的防守兵力中抽调出来的,加上并州新编练的骑兵,也才刚刚三万人而已,这还没咋地就先折损了一千人,损失什么的倒还在其次,出师不利对于新兵占据了三成的曹军来说,士气上的打击才是致命的。刚刚曹操不是没想过要掩军冲杀过去支援曹纯的先锋兵士,只是关羽却也是深通兵法之人。对来犯的先锋兵士并不恋战,甚至连曹纯这主将逃走也不追赶,收足了好处便又退回关内。逼得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曹操的嘴角已经急出泡来。再见了审仪这“元凶”,曹操生撕了这小人的心思都有了。

    “曹公饶命!曹公饶命!”上有所命,下必从焉。作为曹操宗族,又是铁杆支持者的曹纯,眼见着曹操眼神、语气皆是不善,再加上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冤大头。带审仪回来,也不过是为了说清楚事实而已,眼下见曹操如此。顿时意会,再不有所顾忌,抽出腰间佩刀,便要砍了审仪。审仪哪里不知道自己这回闯下的祸有多大。虽然已是因为被曹纯提了一路而浑身酸软。又被曹操的杀意所慑,但求生的**此时还是占据了上风。没看到曹纯挥砍来的刀锋,磕头如捣蒜一般,嘴里大声嘶叫:“曹公,小人还有一计,可夺壶关!曹公!再给小人一个机会吧!”

    “唔?!”曹操本来已经是背转过了身去,任由曹纯在审仪身上泄愤以安军心,乍然听到审仪之言。却并不为所动,只是身子稍稍侧了侧。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小人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壶关!”就在曹纯的刀锋堪堪已经挨着审仪的脖颈,森寒的刀气让审仪忍不住瘫倒在地上之前,审仪几乎是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大声喊将了出来。

    “等等!”若说曹纯的刀是阎王的催命符的话,曹操这简单的两个字,就该是起死回生的仙丹了。尽管曹纯此刻只恨不得将软成一滩泥一般的审仪剁成肉酱,但事情的轻重缓急,曹纯还是分得清楚的,当即就要收刀,却不料刀势已然用老,不得已之下,只能强行改变了刀势,一刀重重的砍在了趴在地上的审仪大好头颅旁边,森寒中还带着血腥味的刀锋,就紧贴在审仪的耳朵旁边,直接让审仪嗷的一声便昏了过去。

    “废物!泼醒他!”曹纯眼眸中厌恶之色,见曹操等着回话,便回头吩咐身边的兵士拿随身携带的水袋,一股脑的向着审仪头上砸过去。

    “唔……呃……”得亏审仪虽然同审配沾亲,但好歹也是任壶关守将多年,较之一般士族儒生耐c了些,被冲醒之后,还能半迷糊半清醒的自己站起来,只是形象邋遢了些。

    “你说另有他法绕过壶关?怎么之前不说?”审仪眼神本来还尚在迷蒙之中,冷不防听到曹操这冷冰冰的话语,以及一旁曹纯手握着佩刀一脸杀机的模样,登时只觉一股子凉气自尾闾处直冲向天灵盖,登时清醒了,哐当一声跪倒在地,只是不停的以头抢地,急急说道:“是是!小人其实也是在偶然间听壶关以东村落中,靠这大山为生的猎户说起过,的确是有这么一条山路,可以绕过壶关直通并州。只是那本是冀州猎户打了毛皮,同并州边军易货所用的羊肠小路,等闲数十人还好,曹公这数万天兵能不能借道那处,小人也是不太敢保证,因而上次才没有说出来。小人是真心为曹公和弟兄们着想啊,还望曹公明察!”

    “哼!你只需说明那处地点,其他的你不必啰嗦!”见审仪的确是被吓的不轻,曹操示意曹纯将佩刀收了起来,之前脸上的冷意也消散不少,拽着审仪的肩衣将审仪提了起来,嘴角微勾,说道:“放心,曹某人一贯赏功罚过,毫不偏私!只要你这次消息属实,此次壶关失利之事某非但可以不计较,而且之前对你的许诺也依旧见效!你可要慢慢地、仔细地想好了!某可不希望今日之事再重新来一遍,知道了么!”

    “诺!诺!”曹操的话让惶惶不安的审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再次翻身跪倒,讨好般膝行了两步,道:“曹公放心,绝对错不了了!这条小路的存在,本就是小人偶然间才得知,便是在此间生活多年的村人也未必有人知晓,必然不会再被关贼利用了去。小人……小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出不了任何差错!”

    “哈!某要你的人头做什么?你的人头还是留在肩膀上享受荣华富贵吧!”曹操的脸色愈发糅合,微弯的嘴角弧度也越来越大,语声也愈来愈温柔,拍着跪在地上的审仪的肩膀,柔声说道:“这次,还让子和与你同去!只是他脾气不好,言语中或许会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可要多担待一些啊。”

    “小的明白!明白!一定会尽心尽力为曹将军效死!”审仪满含惧意的看了眼正怒目而视望向他的曹纯,怎能不明白曹操这番绵里藏针的话中的含义?若是这回成功了,那什么都好说。曹纯最多也不过是会在路上寻机会责打辱骂自己一番,却是万万不会伤了自己的性命。毕竟曹操的目标是冀州,或者说是整个河北,在这种大前提的条件下,是绝不会因为个人的喜恶,让自己的这“第一个”主动投诚之人立下大功之后便丢了性命的!但是,曹操话中另外一重意思也表达的很是清楚。倘若这回提供的“情报”再有失误的话,对不住,他审仪的身份就肯定不会是“投诚者”了,或许会被安上一个冀州细作,故意诱导曹军损兵折将的罪名也说不定,届时别说是活命了,看曹纯咬牙切齿的样子,再加上害的他刚刚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前事,或许到时候他审仪连死都会成了一种奢望!

    “主公,这审仪小人也!观其言多有不实之处,怎么可以……”本来曹操是打算诈开壶关关门之后,率领大军直接杀奔冀州,因此只在并州留下了三千辅兵作为守城之用,命夏侯惇带着一万新训之骑兵也自跟随而来,打算一次以定冀州,却不料出了这等事。因此夏侯惇对曹操如此给审仪机会感觉有些不太理解,夏侯惇同曹操交情最厚,见曹操如此,也没有任何顾忌便直接问道。

    “元让难不成还有更好的办法?”对于夏侯惇这幼年好友,曹操脸上刚刚面对审仪时让人难测的表情也消失不少,露出了几分苦笑来,说道:“这人獐头鼠目,言多不实,某岂能不知,可若是面临选择是拿三万弟兄们的性命去填壶关,还是赌一把信这小人说的其实确有其事,拿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收益,换做是你,该当如何选择?”

    “无有他法!只是某还是觉得主公此番太过弄险了些!”夏侯惇思衬了片刻,闷声闷气的说道。曹操的话让夏侯惇根本就无从反驳。夏侯惇久在并州,当然明白壶关的重要性。壶关虽然只是连接并州同冀州的关隘,但实际上却是关乎着曹操能不能依并州之利夺取河北的关键点。以曹操之能,焉能看不出来此刻其实河北最容易攻略的,其实要算是祸起萧墙,后方被公孙康威胁的公孙瓒所占据的幽州!幽州同并州只有一道无法驻兵的狭长峡谷为屏障,之前有幽州骑兵驻地就在峡谷另一侧,轻易攻取不得,如今却是因为公孙瓒后方被袭之事,兵力被抽调走了大半,以夏侯惇这一万骑兵之利,赢面至少会在五成甚至以上!只是关键还是在于壶关!壶关现在被刘备部关羽所据,倘若被其得知因为攻略幽州之事而使得并州空虚的话,天知道一向善于把握机会的刘备,会不会拿幽州说事儿,竖起大义来趁机同直到现在还不怎么买曹操账的并州官员联络上,这个大险,着实冒不得啊!夏侯惇狠狠的喘息了几口,这咽喉握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实在是不咋地啊!也难怪就算是弄险,一贯谨慎的曹操也要赌上一把。(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四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六)

    所谓能成大事者,多少都有几分赌性。赌天命,当然也赌运气。别人不好说,但至少如今名满天下的秦旭,以及同吕布分割中原的曹操身上,这种没来由的偏执,却是尽皆具备。

    审仪之前的情报,已经造成了整整一千精锐十不余一。放在从前,这种人早就被曹操大卸八块,或是丢给军士们泄愤了,哪里还会再容审仪说话。但如今的局势,却是让曹操也不得不放手赌上一把,希冀能破开已陷入的僵局。

    相比曹操这边被关羽好一顿收拾,同样竖着大义的旗帜来搅合河北局面的吕布军,运气却是好上了许多。吕布军才刚至平原的第二天,早就得了甄坤和甄姜传讯的甄家家主甄蹇便不顾自身已近花甲之年,亲自来到了军营之中。

    如今甄家同吕布军合作已是趋于正常,吕布军多赖甄家提供河北消息,希望能在河北归属定下来之前,借甄家之力施加影响,而甄家也是因为短短数年间吕布治下地盘扩张何止十倍因之极为看好吕布军的发展,期冀能附骥尾,两家所求基本相同,可谓一拍即合,有了这份共识,当初在临淄时的剑拔弩张,已是被当做茶酒间的消遣话来一笑置之了。

    甄蹇此番来主要目的不可能是为了叙旧,相比曹操陷在并州不得寸进的待遇,吕布军此番算是交上了大运。甄蹇为甄家着想,此番是打算借这河北之地。来向吕布彻底展示一下本家的势力,双方寒暄完毕之后,甄蹇也没有多做扭捏。便向吕布献上了一份大礼,让见惯了大世面的吕布和秦旭,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是河北地形图?”秦旭一副难以置信的口气试探问道。摆在秦旭眼前的是一卷大大的硝制好的牛皮,卷成直径足有三尺的长长一筒,立在地上足有人高,全打开竟是铺满了整间屋子。这其实倒也没甚么值得惊讶的,至多也就是多杀几头牛而已。相对于甄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在见到这牛皮上的内容时候,秦旭也是被惊到了。之前暗影不是没有派人来调查过河北的地形。也有过相对详细的地形图,可若是连幽州、冀州、并州三州现下所据势力的军事布置都标注了出来,便是之前暗影在河北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不错!”甄蹇老头似乎还有些记恨当初秦旭的不给面子。虽然对吕布毕恭毕敬,但对于秦旭这个官高位重的年轻人。好感依旧欠奉。听秦旭惊问出口。甄蹇满是褶子的老脸之上,顿时涌出了几分得色,眯着眼笑道:“秦将军倒是好眼力!不错!这便是幽州公孙瓒、并州袁谭、冀州袁熙,以及刘备驻军、黑山贼残部盘踞之地的地形图!”

    “老先生何以得来此物?而且竟然标注的如此详细?这关卡守军的大约数量、轮值时间都能探听得到,着实让秦某叹为观止!”倒不是秦旭不相信甄家在河北的势力能不能办到此事。只是也太过耸人听闻了些。你说一些延续下来的关卡隘口的所在也就罢了,竟然能被人探知其中虚实?难不成就不兴人家调动一下兵力部署么?就比如现下曹操来至并州,鬼都能猜到至少连接并州冀州之间的天险壶关,交通幽州、并州之间的峡谷两端几方布兵。不能说一日一变,至少也已经同之前大不相同了。更何况是竟然连战时口令都能探听到,这也有点太扯了吧?可观甄蹇的模样,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事关重大,也就由不得秦旭不提出疑问来。

    “哈!秦将军果然仔细!难怪如此受吕将军信重!”甄蹇一对雪白的眉毛听得秦旭质疑之意颇浓的询问之后,当即就要挑动起来,还是一直随在甄蹇身旁的如今甄家下任家主甄坤拱手干笑了两声,止住了甄蹇老头的话头,奉承了秦旭两句缓和了一下气氛,才挥手示意刚刚抬着牛皮进来,此刻正垂首候命的两名大汉出去,语声带着一丝神秘之色,缓缓说道:“秦将军是军事大家,有此疑问也属正常。只是河北的情况,却是同别处不同。咳,不知秦将军可知我甄家在河北三州之地的商号、产业有几多么?”

    “秦某只知道甄家乃是河北巨贾,几乎控制了河北所有的马场和铁矿,且在其他行业也有涉足,具体贵家实力若何,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主公对贵家信重有加,秦某却是不敢窥其全貌了!”虽然不知道甄坤怎么突然将话题转到了甄家的实力上,但秦旭还是依实言相告,说道。

    “多谢主公大恩,多谢秦将军体谅!其实也不怕秦将军笑话!若是换做十几年前,甄家在家父的治理下,或许正如秦将军所言,以本家实力,便是买上个三公做做,其实也是等闲之事!只不过如今这世道,却是纵有寒家真有纬地之能,却也无像主公,像秦将军这样的经天之手,真论起资财来,便是连糜家如今也是强过寒家不少,所谓河北巨贾之说,也已是笑谈而已了。”甄蹇的年纪实为优势,可以对吕布尊称为吕将军,可甄坤却是不能再这么不识抬举的乱称呼,夸赞了吕布和秦旭一句之后,几乎是苦笑着说道:“别的不说,这河北三州近十余年来,加上之前肆虐的黑山贼寇,已是换了不下十个主子,各有各的狠处,就如如今的并州,马政皆是被袁谭假借曹操之名全占了去,似我等商贾之民,又要去何处说理?之前的产业十停已是去了八停,没奈何也就只有强忍坐看被敲骨吸髓的下场了。”

    “唔?竟然还有这事儿?原来贵家也是极难啊!难怪当初要兵分两路南下寻找机缘了!”吕布不置可否,也就只有秦旭顺着甄坤的话问下去。倒要看看这刚才献上河北地形图之事还没有释疑清楚的甄家几人,突然间又开始哭穷,思维跳跃如此巨大。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呵!不劳秦将军详询,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或许是看出来秦旭话里的言不由衷,以及眼眸中的探询之色,甄坤颇有几分不自然的瞟了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的甄蹇一眼,讪讪一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虽然现在甄家的实力已大不如前。但毕竟在河北也是数代的经营,各行各业亲朋故旧也是还有一些的。自寒家属意投效主公之后,深知主公之志量恢弘。自然是心有期盼。自回到河北之后,便着意大散家财,同之前的一些关系取得了联络,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情报。又集寒家宗族家老之能,前后耗时一年余,才终于赶在了主公亲临河北前几日,完成了这幅河北地形图的绘制。今日献给主公,便是要尽寒家举家之利,也要为主公大业略尽绵薄。”

    “甄家辛苦了!某必不相负!”吕布惯是个直性子,就算是这几年的养尊处优,也消磨不去之本性。听甄坤说的情况之困难。自身之遭遇,投效吕布之后的忠心。吕布也不由的被甄坤之言所动,点了点头说道。

    “至于秦将军所问,要知道各处军所的实际情况波动,其实不难。”有了吕布那句话打底,甄坤的面色稳定了不少,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般,这才将话题转到正题上。

    “唔?秦某正要请教!”自甄坤开口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秦旭等甄坤说完,才点头说道。现在秦旭却是明白了甄坤之前为什么突然间就接过甄蹇的话头,半道诉起苦来,八成就是为了吕布这句话吧!看不出这甄坤当初被其长兄甄乾压制了十余年,甫一确定下任家主的身份,所露的锋芒竟也如此犀利。不过秦旭倒是没有在从中使绊子的心思,没有从中作梗。毕竟不管怎么说秦某人前世也是在商场中奋战厮杀的一员,倒也能理解甄家此番动作的真实用意,最大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自保,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只要甄家不使绊子,本就撺掇着吕布势力中商农并重的秦旭也懒得去搅合正常的商业行为。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不过是一时心动之举,倒是收获了几眼甄蹇老头略带疑惑,甄坤眼眸中带有感激的目光。

    “寒家虽然不如十余年前那般煊赫,但一些人手还是养得起的。既然打通了之前的一些老关系,寒家自然就会派遣人手每三日通过各种渠道向在下汇总各处情报,再有在下根据搜集来的情报,汇总到这张地图上!所以,寒家可以用举族性命担保,这地形图上的消息,虽然不敢说是最新的最真的,其中谬误却绝对不会超过两天。当然,若是主公和秦将军有意巡查何处,寒家自然也会随时调整人手,必然不会耽搁军中大事!”冲秦旭一礼,甄坤脸上略有傲然的说道。

    “唔!主公,看来甄家这次为了主公的大业,着实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啊!”秦旭笑眯眯的转身对吕布说道。既然人家投之以木瓜,咱怎么也得报之以琼琚才行啊。甄坤的那点心思,不过就是在见到了吕布出兵之后,终于认可了吕布军的实力,因而出于“安全感”的考虑,想通过这种方式将甄家彻彻底底的绑上吕布军的战车而已。正对了秦某人的胃口,这等好事,岂有推却之理?

    “多谢秦将军美言,寒家定然如秦将军所言那般,为主公大业效之以死!”甄蹇老头这会子也似乎转了性子,破天荒的没有再对秦旭横眉立眼,起身拜谢了吕布,却是神情颇有些复杂的看了秦旭一眼,神色诡异的冲甄坤点了点头,两人的目光双双又落在了秦旭的身上。

    “嗯?”秦旭被这两父子神神秘秘的模样搞得突然有些不太自在的感觉,心中登时一凛,不应该吧?莫非这父子俩才刚刚投效,就要搞事儿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五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七)

    甄蹇态度的转变,特别是看向自己目光中透着的诡异,着实让秦旭心中生出了几分警惕来。商人重利,秦旭直觉的便感到这甄家父子八成是想要搞事儿!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献上的河北地形图,所求者仅仅是诉苦一番后得吕布的几句承诺?这事儿傻子也不相信啊!可甄家却偏偏的的确确没有再提出过分的要求,让秦旭愈发觉得此中事有蹊跷。

    其实说来秦旭同甄家也算是沾些亲的。甄宓那丫头是否真心诚意不说,毕竟是拜了秦旭作义父的么!这么说来,年逾花甲的甄蹇老头同刚刚弱冠的秦旭,在这论起的话还能称兄道弟一番。可秦旭怎么看怎么也没法子将这花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同兄弟二字联系起来。甄蹇这老狐狸,一个眼神都说不得能被人琢磨出几种意思来,秦旭还真不想和这种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家伙动心眼儿。

    “吕将军,老夫其实还有一事相求!”甄家此番在河北争锋的关键时刻献上了河北地形图,足可算是雪中送炭,又颇为“磊落”的亮明了实力,不使吕布生嫉,态度上已是做足了功夫。吕布本就是个十分感性之人,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性子,这会子得了这么多好处,也就不好再同甄家两父子板着脸一副冷漠的模样,也温言抚慰了几句。可吕布这才刚刚转变了些脸色,就见甄蹇在甄坤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开口说道。

    “老家主年事已高,无须如此多礼。此番若是河北事能够平定,甄家所献上的河北地形图当归首功,若是有吕布可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毕竟是拿人手短,虽然也愕然于这甄家父子蹬鼻子上脸顺杆爬的功夫也忒有些炉火纯青,但姿态已经是做出来的吕布,却是不好对甫立大功的甄家父子再次变脸,也只能略略一愣,淡笑斟酌着对甄蹇说道。

    “其实也非是令吕将军为难之事!”甄蹇人老成精。哪里会不明白吕布话语中处处提防的意思。在甄坤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似有意似无意的瞄了秦旭一眼,说道:“只是有一些家事,需要秦将军……唔。协助解决一下。还望吕将军答允!”

    “要仲明相助?”吕布本来已经是做好了甄家父子两人或是狮子大开口为甄家谋求在吕布军中利益。或是希望借吕布之口保住在河北的影响,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甄家所求竟会是如此简单。

    “不对!”秦旭可不是吕布那般心性耿直之辈。对甄家这等投效的商贾世家毫不设防。所谓无商不奸,无利不起早,作为曾经也是其中一员的秦某人,自然不会相信甄家在付出了这许多代价之后,还是一副道德君子不求回报的虚伪样子。说不得在这个时候说的越是轻松,让秦旭办的事情就越是棘手。只是就连秦旭也有些想不大明白,怎么甄家有事不求脾性暴躁,最不耐麻烦,却偏偏耳根子软的吕布,却是又和自己牵扯上了关系。就算是还欲同之前一样,同糜家争地位于吕布面前,此番借着献河北地形图的大功,吕布怎么也应该会给些面子才是啊!求秦旭?说到底虽然糜家的乍然而起有秦旭在背后谋划,但说到底,秦旭也不过是糜家妹婿而已,不是家主,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却也是不太好太过插手的。不过秦旭毕竟是两世为人,又身居吕布军高层这数年,同曹操交过手,同周瑜斗过法,又同郭嘉、贾诩等这个时代顶尖的智谋之士为友朋,尽管甄家父子百般遮掩,又付出了这么大的诚意来作为严氏,但还是让秦旭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怎么不对?仲明,既然甄家老家主有意请你相助,你好歹也同甄家有些情分,若是顺手,便搭一把又能如何!”到底还是岳父老子,吕布虽然搞不懂甄家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需他这天下第一猛将帮忙,却偏偏看上了秦旭,但也是察觉出了几分不太对劲来。奈何之前嘴快已是在甄蹇面前应承下了此事,待发觉秦旭警惕模样时已是为时已晚,只能是开口尽量替秦旭在话头上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甄家一片赤诚之心,还望秦将军成全呐!”甄蹇老狐狸一般的人物,纵使在武力上,吕布对这等老货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死成百上千,但单论心计上,甄蹇却是完胜的。吕布话语中有后悔颓唐之意,甄蹇焉能听不出来,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明里像是要消除秦旭的警惕,另一番明摆着的意思却像是在提醒吕布,这可是刚刚吃下甄家送给吕布军的大礼啊,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至于转眼就翻脸拆台吧!

    吕布只是懒得动脑筋而已,本身又不是傻子,甄蹇话中之意哪里会听不明白。却是正如甄蹇所隐喻的那般,刚才笑纳了甄家的善意,这么做也的确有些不太地道。再说该说的其实也说完了,对秦旭,吕布也就只能静观其变,好在这女婿自“出道”之后就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哈!……未想秦某不过后学末进,竟能得甄老先生如此错爱,真真是受宠若惊!”甄家父子的笑容,在秦旭眼中怎么看怎么像是别有用心,只是毕竟甄蹇的年纪摆在那里,人老奸马老滑这老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让秦旭一时间就算是明知道甄家肯定另有所图,但一时间还真就想不通此中就里,就仿佛甄蹇吃定了秦旭同吕布就算是为了河北这等大事后有所成,也肯定会答应其所求一般。现在是人人皆知河北事,吕布军若是当真能得了甄家的全力相助,对于河北三州图谋之事上,成功的把握至少能增加三成,秦某人几番思量无果之后。也就只能打定主意走一步算一步,先寻机看看甄家究竟想要如何再作打算。再说了,吕布之前所言用意虽然被甄蹇看破,但毕竟话已说出了口,多少也能为倘若甄家所求“协助”之事太过棘手留下一条后路。

    “如此甄家上下便多谢吕将军成全之恩了!”见秦旭答应了下来,甄蹇父子对视的眼眸中情绪看似颇为复杂的笑意竟是浓重了几分,似乎是怕秦某人人品不好反悔一般,当即便将之前的两名家将进帐,对被吕布召来的张辽、成廉等将详细交接河北地形图诸般事,这父子俩一左一右。将秦旭夹在中间。拥着便将秦旭推出了帐外。

    “我说两位甄先生,现在可以告诉秦某究竟是为何事了吧?”被甄蹇父子两人一人一条胳膊几近推搡着走,在本就不大的平原城中已是转悠了快半天了,终于到了一处位于城南角的大宅院门前。秦旭曾经几次来过平原城。甚至于是平原城新建的图纸。都是秦旭托稷下学宫中的能人学子帮成廉弄的。知道这地方是平原城被军管之后,所剩不多的居民区之一,而从这座府邸的豪华程度来看。八成是甄家在平原城中的据点了。秦旭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一来是甄家虽然在河北三州有几近呼风唤雨之能,但毕竟只是商贾,所是欲谋害秦旭这吕布女婿,军中第二号人物,又是大汉朝廷九卿之一,封侯爵为一州之主身份的重臣,也着实高看了甄家的胆量。二者此番秦旭的“卫队”先登营虽然被留下休整,但吕布可是带着陷阵营出行的,有那位极善阴人的司马冒在,秦旭完全相信或许就在三人背后不远处,就有被司马冒调.教出来的陷阵营兵士相随,除非是这一老一小当真是把偌大一个甄家完全视若无物,否则,但凡只要敢动秦旭一根毫毛,说不得在平原城中所有同甄家有关联之人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秦旭可是放心的紧。

    “秦将军,甄家的麻烦就在这里面了!还望秦将军……一定要鼎力相助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旭的错觉,总感觉甄蹇老狐狸此刻看向他秦某人的表情有些……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颇似爱恨交加的意味。

    “这个……秦某尽力便是!”爱恨交加?别闹了,这种眼神出现在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眼中,本身就已经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了。再看一旁的甄坤,却是一副难掩笑意的模样,这父子俩的古怪,一时间让秦旭面对眼前近在咫尺的新修府邸,有了几分抵触之意。但话已出口,又是在吕布面前答应了下来,秦旭便是再觉得不对劲,此刻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探究竟了,好在此刻是在平原城中,倒是不虞有性命之危,秦旭干咳一声,冲这对父子拱拱手,举步向里迈去。

    里面的情景证实了秦旭之前的猜测,这的确是座新近才建成的府邸,在一名仆从打扮之人毕恭毕敬的牵引下,绕过木味尤新的九曲回廊,只觉地上铺着鹅卵石还泛着湿意,使得这本是燥热的天气,也平添了几分凉爽。

    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来至一座凉亭之外。还没等秦旭开口发问,那仆从冲秦旭一个大礼,便自退去。秦旭不由得失笑摇头,一时间也着实猜不着甄家父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

    能在如今这战乱纷纷首当其冲的平原,占了这么大块地,如此短的时间里,就修起便是在如今的新都许昌也绝少见的豪华庭院,身入其中,耳中隐约有琴声悦耳,下意识的便会使人平心静气的这等豪奢之所,除了富可敌国的河北巨贾甄家来说,还真就没有第二家会有这等闲心。既然甄家父子不说明其用心究竟如何,秦旭倒也有几分随遇而安的心思,循着若有若无的琴音,踱步向着凉亭中走去。

    只是还没有等秦旭进入亭中,对这府中疑似后院的风景做出评价,便突然看见凉亭中似乎另有人在。凉亭地处较高,那人又是跪坐在地上锦垫之上,以至于刚刚秦旭并没有察觉到。但当秦旭看清楚亭中人面目,正自惊疑欲张口时,又忽然听得刚刚来时路处,隐约有脚步繁杂之声,登时便是心中一凝,一抹苦笑不由得出现在了秦旭脸上:“tnnd,中计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六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八)

    亭台婉转,楼榭逶迤,凉风有幸,美人抚琴。在战云压顶,局势迷离的平原城中,流连此情此景,真真如临仙境一般。

    当然,倘若亭中美人不是“债主”,这人间仙境中不是别人家院的话,那感觉当会更好。而不似现在,秦某人此刻心中,满满的只是一个逃字。

    不能不逃啊!眼下这情景何其熟悉?貌似历史上自家老丈人吕布,不是就曾经中过王允那老匹夫的连环奸计,同如今自家老丈母娘在凤仪亭被那国贼董胖子堵在一处,从而落入王允彀中么?只是如今这场景从昔日的太师府,换做了甄家后院,水榭中的凤仪亭,换做了这假山上的凉亭,亭中美人也换做了甄家二小姐甄姜,如此而已,其他却基本换汤不换药。他秦旭不是吕布,只是难测之前一副力劝他来此模样的甄家父子,是不是要效法一把董卓?

    其实也不能说是秦旭多疑胆小,归根究底还是心虚作怪。若是换做其他女子,秦旭或许还真就不怕。这里是平原,有三万吕布大军驻扎,作为吕布军中二号人物,甄家就算是有胆量使计撩拨虎须,也须得考虑下两代家主皆在平原城中,惹恼了秦旭将会面临的后果。

    可这人偏偏是甄姜。要说秦某人自当初一梦千年来至于此后,招惹的美人也算不少了,吕玲绮、蔡琰、糜贞、甘倩,无论武艺、智谋,才华皆有独到之处。甚至还有个身为蛮王之女的蛮族大祭司乌梅以及身在许昌身份高贵的董琳,便是一向敬重的寡嫂杜嫣,秦旭也隐约恢复了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只是这些女子同秦旭或是患难相交,或是日久生情,总归逃不脱一个两情相悦,唯独遇上甄姜,却是连两世为人的秦某人都有几分愧疚感。

    甄姜之前看中的是自家老丈人吕布,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权且不论,总之是很热衷于想要融入吕氏大家庭当中。共同为吕布的崇高事业添砖加瓦。可这看上去既能充实吕布的业余生活。又能为吕布军势力拉来丰厚赞助的好事儿,却是硬生生的被他秦某人搅黄了。甄家虽然最终仍旧被纳入了吕布军体系,可甄姜的野望却是由此破灭。

    其实这事儿若是只到此便结束,那也就罢了。甄家目的业已达成。虽然中间出了太多的小插曲。总归还是一个很好的收场。可谁料想在黄河边上宿营时。会有那样的误会?这年头虽然礼崩乐坏,人心不古,但女孩子洗澡还是万万看不得的!尤其不能在马上就被人发现时。对人家“动手动脚”,行为就更是恶劣,最后绝对忍受的还是便宜占尽,第二天偏偏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的话,那这性质,即便都知道是误会,可也不太好说了。

    很不幸,秦旭这几条是占了个全!以至于心性已经锻炼的极为坚韧的秦某人,在见到甄姜时,心里都会莫名的发虚,手臂上当初拜甄姜所赐,如今已是只剩下浅浅痕迹的两弯月牙,也会忍不住发痒。本以为经那次事后,甄姜便会一直呆在河北,被甄家老头甄蹇再寻个好“买家”推销出去,可谁料就在前几日,秦旭忽然得暗影相传,在临淄听暗影禀报甄姜竟然再临故地的消息,惊讶之余正自庆幸好悬错过呢,怎知今日却在这里撞上。而且貌似,故人似乎还不止甄姜一人。

    至此秦旭算是有些了然甄家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又是献军资粮秣,又是献河北地形图,所求却仅仅是要吕布答应让秦旭答应帮甄家解决一件事。早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却不料甄家所求竟是如此。端的好算计啊!

    现在谁不知道秦旭长子吕宸已是被吕布收归宗族确立为长孙,宝贝似的宠溺的没了边?早早的便已是开始为之谋划。也就是说,日后不管吕布军势力能走到哪一步,这偌大的基业,到头来终归会是这小子的。这时候若是同秦旭结了亲,那完全就相当于把握住了一支稳赚不赔的绩优股,不说现在秦旭再吕布军势力范围内的影响力,就算是以后甄家数代,有了这层关系,皆可无忧了。这看似不过轻轻巧巧的一个小小要求,被甄家偷换了个概念后,竟有如此大用,便是秦旭也不得不说声佩服。、

    只不过唯一让秦旭心中不爽的是,甄蹇的格局貌似还是小了一点。他秦某人又不是那种见了美人便走不动道的混帐,既然有心解决甄姜之事,明说就是了,又何必耍弄这些小心思,又是在吕布面前请命,又是安排这等“局”让两人相见,偏偏又心急火燎一般带来过来,用意若何?难不成要捉奸么?

    “你……你怎么会在此?”亭中美人甄姜瞪着一双美目,眸中满是慌乱惊讶之色并不像是作假,玉石一般濡白的面容上,红晕如沁。此刻正双手抱胸,一副防御姿态,防贼似的盯着秦旭。其实也难怪甄姜如此,现在正值夏日,又在自己家新置后院,战事临近平原城中闲人不多,府中更是连只耗子都少见,因而在穿着上,也难免就随意了些。再加上凉亭颇高,时有来风,轻衫紧附,姿态婀娜,美景不亚天成。

    “令尊相请,言及有事吩咐,秦某应邀而来!却不想竟然是二小姐。”自觉摸透了几分甄蹇父子心思的秦某人,在最初的惊艳之后,也自镇定下来。这种事儿一般情况下是解释的越详细越麻烦,反正他秦某人心正影不歪,眼下又被甄姜察觉,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想跑是来不及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简单明了的说明情况,以不变应万变。就不信甄蹇甄坤父子俩能玩出花儿来!

    “不……不是……”甄姜俏脸更红了,闻言颇有些急促的说道。秦旭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完全是一副懵然不知的无辜者姿态,言语平淡中却是令人思之**之意丛生,让甄姜羞恼之余,想要辩驳秦旭的“污蔑”,却又无从说起。再加上本身见了秦旭就已是心中生乱,羞喜恼怒诸般情绪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冷不防再被秦旭这先发制人的一顶大帽子戴上,纵使甄姜再生就一副七窍玲珑心,此刻孤男寡女相对,也颇失了冷静。

    “秦将军!秦将军!……”正如后世电视剧中,警察总是在事情结束后才匆匆赶来收场,甄家父子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秦旭同甄姜面前时,自不知自家女儿已是被秦旭搅乱了心绪。再见到眼前自家女儿“衣衫不整”,秦旭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甄蹇突然有种被卡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秦旭此番着实是误会了甄蹇。甄老头好歹也是可谓一方豪雄的人物,当初在临淄时即便同吕布闹僵到了那种程度,也能撇开负面情绪精诚合作至今,倘若真要对秦某人使美人计,被识破之后,也绝不会如此般当场失态。

    此刻甄蹇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真冤”了。不过就是想利用之前向吕布军献上诸般战事利器,换的吕布一诺之由,借机沟通一下同秦旭彼此间略显僵持的关系,同时最好是能借缓和甄家正式纳入吕布军内部商业体系后,同势头正猛的糜家难免会针尖对麦芒的尴尬。才用尽心思在秦旭暗中支持的平原城新建时,购置下这么一所大宅子,又费尽心思的通过吕布之口,欲以此同秦旭彻底拉上关系。甄蹇老来成精,深知送礼是门学问,关键是在心意,心意到了,情分也就到了。至于这份心意是坑来的抢来的还是用手段得来的不重要,只要结果能够满意,过程什么的,一切都不重要。本来甄蹇的打算是在秦旭进入府中“游览”一番之后,但凡道个“好”字,便会命人以当初经吕布之口应允秦旭答应之机,将房契送上,再暗地里小范围稍稍一宣扬,这事儿就算是成了。即便是比不上糜家如今在吕布军势力中的如日中天,至少在河北保持糜家的地位,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谁知道还没等甄家两父子笑出声来,就突然得了本是因为吕布军开拔临淄,随军而至平原,被甄蹇嘱咐因兵荒马乱,尽早归家为要的宝贝女儿甄姜,竟然没走不说,反倒是也在这甄家新置的宅子中小住起来的消息。自家这个宝贝女儿的性子,甄蹇可是门儿清,当初连主动追求吕布这种事儿都干的出来,天知道还会有什么别的疯狂想法,而且甄姜同秦旭之间的恩怨,甄蹇也是亲眼见到过的,若是搅黄了这次的布置,天知道下一次机会会在什么时候才会有。

    只是急匆匆而来,意欲救场的甄蹇、甄坤父子俩,想到的和看到的是却是完全相反的场景,秦旭没有横眉冷对,脸部线条温和的很;没有面若冰霜,甄姜绯红的面颊只让人觉得数不尽的娇羞,这……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局面,可怎么破?(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七章 暗生痕隙,三州谁属(二九)

    看到自家宝贝女儿“衣衫不整”的和一名精壮男子独处,甄蹇的心情估计愉快不到哪里去。

    虽然明知道秦旭自进来府邸到现在,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期间还都有小厮追随,原本是想留出空间来方便同秦旭拉一拉关系,这才吩咐仆从将秦旭领至修缮的极为精致的后园,待得些许时间之后,再由甄蹇父子两人出现,表明诚心将此府邸相赠之意。如此一来,也是给了秦旭一个考虑的时间。之后不论是秦旭答应了相互扶持,还是谢绝这番好意,都将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出门大家便再不言其他,不会影响到明面上的关系。甄家能够在河北以商贾身份传延百年,必然有过人之处,这方法已是在当初刘焉刘虞韩馥等人主政河北时证实过无数次了,百试不爽。

    不过很明显甄家这套法子,如今用到了秦旭身上,算是碰到了石头。倒不是秦旭愚腐耿直,不屑于这等暗箱交易。要知道秦某人是有前科的,一贯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有好处一概拿走从不放过,但事儿还得按规矩办,坐领徐州之事不就是如此么,当昔日陶商当真对上秦旭时,也没见秦旭留情。

    甄家父子久在河北,不知秦旭之前名声,还是情有可原的,否则也就不会想要在秦旭身上碰碰运气了。不过现在看来,甄家父子的运气着实不咋滴。天知道虽然一贯甚有主见,却又很是听话的宝贝女儿甄姜。这回在被劝回家时,竟然没有再同以往那般就算不同意也要说服甄蹇甄坤这对父兄,而是选择了继续留在平原,而且还选择了这么一个新近才建成,虽然豪华但位置不太起眼的自家府邸中“潜伏”了下来。还弄出了这档子事,搞得甄家父子简直就是哭笑不得之余,也是无奈至极。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过如此了吧。

    秦旭其实也是尴尬的紧。就算是之前明知道“跑不掉”而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见到甄蹇同甄坤急匆匆而来,准备好的说辞。就连秦旭自己也觉得不可尽信。特别是这两父子也是一副惊愕的模样不似做假。更是让秦旭平日间的口才不知丢在了何处。也因此,方丈大小的凉亭之中,四人四种表情,竟是都不率先开口。局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当中。

    甄姜此刻羞愤的连死的心都有了。只是见自家父兄这幅模样。心中竟然没来由生出几分好笑来。就这等局面就吓成了这样,要是你们知道了当初在黄河岸边扎营时,这厮对作为甄家女的自己做过的事情。又会是如何一种状态呢?甄家脸面当前,还会不会如这般上赶着巴结身为吕布军二号人物的秦旭呢?

    “噗嗤……”甄姜越想越是好笑,竟是有些忽略了眼下这场合,着实是不太适合露出别样的表情。特别还是在貌似自己被人占了便宜的情况下。

    “嗯哼!”出声的是甄坤。见自家二妹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笑的出来,心中登时一紧,小心翼翼的看向脸色本就变换频频的甄蹇,果然只剩下一片青紫之色了。

    甄家老头甄蹇这回真是气冲心头了。本来在见了秦旭同甄姜两人的“不雅”之后,其实甄蹇心中恼怒之余还是颇生出过几分异样情绪的。不管怎么说,秦旭年方弱冠便已封侯拜将,列土封疆,足以算的上是大汉少有的青年才俊,虽然已然成家,但不得不说也还是很抢手的。没见就连海内大儒蔡邕的独女,大汉商贾新锐糜家的独女都被其收入府中了么?想必再多一个甄家女,也未尝不可。唯一稍有些麻烦的是这小子不知道当初是如何做想,竟然认了小女儿甄宓作义女,贸然论及他事,说不得对两方名声都不太好。不过也构不成太大阻碍!都说秦仲明智计高绝,自出道至今尚无一败,只要是能因着此番事,将秦旭的失礼坐实了,如何向人交代,自然该有这小子去头疼。反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心思百转的甄蹇,刚刚才定下心思,正准备借机开口,好好为难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劳动他老人家亲自使计的小子,让他知道甄家闺女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薄的,是要付出代价的时候,自家女儿这轻轻一笑,却是将甄蹇的整个布局心思全盘打破了。

    笑!笑什么笑!?倘若不是秦旭在场,有些气急败坏的甄蹇还真想问问自己这个从不让自己操心的闺女,这回是怎么了?原本渐渐趋于严肃的气氛被甄姜的这声轻笑轰击的无影无踪,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言辞想想也全然没有了气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目可憎的秦某人嘴角慢慢勾起,笑眯眯的盯上了自家父子两人。甚至一时间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刚刚的那些念头,皆被眼前这年轻人知晓一般,到头来最该理直气壮的甄家父子,竟突然有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有些心虚似得。

    人说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差不多。本就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的甄姜,以对父兄的了解,见两人神色转变,哪里还不会明白这两人刚刚有过什么龌龊的心思。顿时美目轻扫,送给了包括秦旭在内的三个大男人一个大白眼。

    “咳,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姜儿,你不是回常山了么,怎么会还在平原?”见被女儿看破心思,秦旭也自恢复了正常。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可就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了。甄蹇也无愧乎是老狐狸,心理调节能力之强,远在甄坤之上,顿时便换了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轻咳一声,低声问道。

    “是啊姜儿,平原战事将近,父亲不是已经令你回转家中了么?怎么会在这里?还……咳咳,还同秦将军见了面?”甄坤比甄蹇晚了半拍才缓过神来。见讹上秦旭的时机已然溜走,脸上难掩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却是跟在甄蹇话语之后,也自问甄姜说道。

    “你们请秦将军来府中做客,我这做女儿的哪有不抚琴迎客的道理!”既然甄蹇父子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演给秦旭看,甄姜也不知道出于何处想法,眼神稍显妩媚的瞥了秦旭一眼,也自说道:“再说父亲你也知兵荒马乱,女儿这般一个弱女子,当初承平时去临淄时都有二哥相护,又怎么敢轻易独身回常山呢。”

    “这……”甄姜在甄家可是甄蹇最为喜欢的女儿,常有恨其不为男儿身之语传出,足可见甄姜在甄家的地位和能力。只是再如何,也实在难以掩饰甄姜还是女儿身的事实,这甄家父子一听就知道也就只能是骗骗外人的言语,此刻却是在秦旭之前,让甄蹇父子颇觉有些无话可说了。这不是拆台么!甄家现代家主和下代家主都在,若是一心要将女儿置身于战事之外,傻子都知道应该速速离开平原,回常山谨守家业,躲开这个是非圈才是。可这样一来,难免就对甄家父子两人为何要费尽心思劝秦旭前来之事做出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肯定会露馅。届时有些话可就有可能好说不好听了。而若是对甄姜之语不加理会的话,也是不妥,虽然知道有吕布亲自领军驻扎,此番平原若有战事也肯定无虞。但吕布的目的甄家可是早就察觉出来了,甚至包括曹操的意图,此番两军动作可都不是小打小闹的架势。那目标可是放在全河北的,因而甄家才费尽心思绞尽脑汁花费巨万弄出了一副可随时“更新”的河北地形图献上,以为甄家谋求利益的最大化。如此,那么甄姜看上去是在圆甄蹇父子话中不妥的所言,可就真真是被坐实了。那么之前打算算计秦旭的一番谋划,也必然会随之而泡了汤。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甄蹇甚至一时间生出眼前甄姜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的念头,只是碍于秦旭在场,上下发作不得,最终也只能闷闷的随了甄姜所言,任其作为,心中也是忧虑自家这宝贝儿女儿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一贯也颇有心计的二女儿甄姜,还另有精妙所图不成?

    “两位甄兄,还是甄姜姑娘,现在既然大家都来了,总可以让秦某明白此番请秦某来为甄家解决一件究竟什么样的事情了吧?”秦旭得了便宜喜欢卖乖的性子,至少在中原青、兖、豫三州可是赫赫有名的。眼见本是无解的态势,竟然逐渐利于自己,那紧接着顺杆子往上爬才是王道,如此,见甄家这三人的模样,哪里还有不借机扳回一城的道理。

    “呃……这个……”没想到最终竟然会被自家女儿搅乱了布置的甄蹇,饶是商场纵横数十年,如今也是被秦旭问到了,总不能实话实说其实是想暗中结好秦旭,换取甄家之后稳定的后路,这话好说也不好听啊。

    “老爷!老爷!吕大将军府上有军士前来,说有急事求见秦将军!”正当甄蹇竟然也会被人问住,场面愈发尴尬之时,本是被甄蹇驱走的仆从急匆匆的出现回话,却是让甄蹇长吁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住,胡乱编了个理由,说道:“其实也不过是寒家琐事而已,本意是想借秦将军麾下之兵,送小女回转家中,只是,你看……呵,秦将军还是大事要紧,如此寒家也就不留了。”

    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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