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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     盗墓之王txt下载     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是虫洞?还是怪梦?

    第三部别墅鬼影6是虫洞?还是怪梦?

    “没有人?没有人!”我愣了楼梯上空无一人。

    楼下客厅里的灯一直亮着灯光两下夹击楼梯上根本没有黑暗的死角如果有人上来的话绝对无所遁形。但是——没有人只有被灯光照亮了的刚刚打过蜡的地板耀眼生寒。

    我“咝”的吸了一口气随之心跳加快额头渗出了冷汗因为刚刚千真万确地听到了脚步声该不会是见鬼了?

    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连海浪声都没有了只有自己狂乱心跳的“嘣嘣”声

    “谁在那里?是谁?”我扬声大叫想不到竟然能在空旷的客厅里激起了短暂而干涩的回声连续回响了七八声。看不到人自然就没有人应答我握紧了小刀蹑手蹑脚地一步步下楼。当我把轻功挥到极限的时候即使是冷硬的皮鞋踩在楼梯上也绝不出一点动静。

    楼下客厅没人洗手间也没人只是虚惊一场。

    我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顺手洗了把脸慢慢走回到楼梯上只是转过楼梯拐角时耳边忽然听到了小孩子咿呀学语的声音……

    这种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响在书房门口并且书房里铺着的木地板出咯吱、咯吱的动静肯定是有人穿着皮鞋在里面走动。

    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怎么可能有人闯进来?我刚才下楼时楼上什么都没有……”

    答案只有三个字就是——“獠、牙、魔”日本神话里专门午夜跳出来迷惑单身男子的女鬼。我曾笑过萧可冷的迷信多疑觉得“獠牙魔”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存在的宁愿相信“黑洞、虫洞、外星人、怪兽”之类的能够用科学理论解释的东西。

    战术小刀能给予我的勇气正在渐渐消失我的牙齿已经咬得酸了甚至有退出去叫人的打算但最终还是咬牙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一步一吸气地向二楼爬上去。短短的十五级台阶我觉得像是五岳之的泰山十八盘一样举步维艰。

    在日本神话里“獠牙魔”既可以化为无边美色诱惑男人也会霹雳一击以本相出现不加掩饰地出手取别人性命这样的不同结果要看它的性质凶恶程度如何。于我而言诱惑或者力搏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一定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的视线已经落在了书房门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巨大的灰色圆形蒲团有个剃着光头、大概有一岁多的男孩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团上嘴里咬着手指扭着头向书房里看。

    他身上穿的是中式的红色碎花棉袄、棉裤这种土布缝制的衣服在今天的日本根本是看不到的只有在中国西部的偏远农村才最盛行。灯光射在他的光头顶上带着刺眼的反光。

    我的牙齿缝里出不断倒抽凉气的“咝咝”声:“这个孩子是怎么出现的……哪里来的?刚才二楼只有我一个人……”

    男孩子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慢慢向楼梯口转过头。我的身体正处在极度僵硬的惊骇状态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向上跨了一步站在二楼的地板上。

    如果正常情况他看到我肯定会有表情比如惊恐大哭、或者笑、或者开口咿呀说话总之要做出不同反应才是不过他只向我这边瞄了一眼又扭回头继续向书房里看着似乎当我是透明人一样。

    书房里又响起脚步移动的咯吱声有个男人在书架上轻轻拍打着低声自语:“不就是这里吗?为什么没有呢?到底在哪里……”声音浑厚中气充沛而且是纯正的中国话。手掌拍在书架上出“啪啪”的动静一声一声如同拍在我胸口上一样震撼。

    “他在找什么?他是什么人?”我蹑足向前踏了两步斜对书房门口看到一个肩膀极其宽厚的背影正停在书架前面。这人的头极短似乎是剃过不久的光头刚刚开始萌生新的模样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明白是个内功高到极点的江湖高手。

    他身上穿的是灰色土布的棉袄棉裤这一点跟坐在蒲团上的男孩子如出一辙。我特意仔细地看着他的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的短筒日式军靴怪不得会出这么刺耳的动静。这种装扮跟入户行窃的梁上君子可不太一样动静太大……

    我现了书房里的一个巨大变化——“怎么?所有的书架方向都改变了?不可能……不可能……”

    那些顶天立地的书架由东西放置突然变成了南北排列摆满了书的架子沉重之极就算这个人力量奇大可以轻易搬动他们但也绝不会在无声无息中完成毕竟我去楼下搜索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不到。

    “喂朋友你在找什么?”我把小刀紧扣在拇指、食指之间目光瞄准了这人的后颈大锥穴。短距离格斗小刀的威力与可靠性要比枪械更令我放心。

    没人应声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各忙各的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这人的右手按在一列书架的搁板上修长有力手背上的筋肉突出而虬结显示出“内外兼修、炉火纯青”的掌上、指上功夫。我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顶尖的高手动起手来我只有两成的取胜把握。

    “朋友回过头来聊聊好吗?”我把口气放缓既然手术刀仔细地搜索过书房以及藏书想必对方找不到什么只会徒劳无功。

    “风你说那本书会去了哪里?‘天干地支、十二甲子、五行遁术’的藏匿方法地球上没有第二个人能破解。时间轴线也没错你看护钟力士的方位与转都准确无误但我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我打了个愣怔以为是在叫我。

    地上的男孩子咿咿呀呀地叫起来伸出胖胖的小手在蒲团上“啪啪”地拍打着。

    我刚刚想再开口一瞬间仿佛屋里旋起了一阵阴森森的怪风浑身一阵颤慄之后思想也起了极大的变化:“我……我……这个男孩子就是……小时候的我……”

    此刻的感觉百分之百就是闲云大师握着我的手时产生的古怪记忆——地上的男孩子是我书房里站着的则是大哥杨天。

    我向后连续退了四五步几乎撞在沙靠背上:“我竟然闯入了过去的记忆?这是‘虫洞’!一定是时间的‘虫洞’……”至少花了五分钟来清理我的思想之后我飞奔进书房想大力拥抱大哥。他是我在地球上唯一的亲人兄弟情深是任何时空的转移都改变不了的。

    我扑了个空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仿佛拥抱的只是一个影子。

    当我转身之时正看见他沉思着仰面看着屋顶屋顶的四角交叉连线正中悬着一个黄澄澄的罗盘盘面直径足足有半米。

    大哥的脸略显暗黄但双眼炯炯有神带着仿佛能穿透一切的亮光。他的眉又黑又重眉梢飞扬不停地随着眉骨上肌肤扭动而震颤着。

    “方位、时间准确无误难道……难道……有人闯入过?嘿嘿……我不明白地球上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懂得这些遥远的计算方式?风你知道吗?”他伸手摸着自己挺直的鼻梁做了个“匪夷所思”的表情轻轻耸了耸肩膀向门口回头。

    我想叫:“大哥——”但喉咙突然哽咽起来。

    自从得知他失踪的消息我已经很久没叫这个称呼了因为我知道除了“盗墓之王”杨天任何人都不配做我杨风的大哥。这个称呼只属于他。

    他慢慢走出书房坐在地板上背倚着门框楞楞地对着蒲团上的“我”。

    我现了书房里的另一个怪事书架是半满的而不是此前我无数次看到的书架全满的状态。

    “我”爬下蒲团爬上了他的腿。

    他的手放在“我”的后背上伸着食指无意识地写写划划着。我看得懂翻来覆去都是“二零零七”这四个阿拉伯数字。

    “二零零七——”他叹息着伸手抱住“我”。

    “二零零七!风你说在二零零七之前我能挽回千钧一的败局吗?”

    我只能看到他的侧影他腮帮子上的咀嚼肌在可怕地虬结扭动着显然正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暴躁的情绪。他在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并且是藏在自以为没人能够破解的秘密之处不过现在东西不见了。

    “我”点着头手脚扑腾着出欢快的笑声。

    大哥也笑了:“风你知道我能行?你这小东西也知道?”

    这真的是最奇怪的经历我看到了咿呀学语的“我”看到了生存在过去年代里的“我”。

    我不知道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接近他们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明朗他们像是风干了的水写纸所有的字迹与影像都消失不见了。

    我倚着门框坐下就坐在大哥刚才的位置搓了搓冰冷的双手再狠狠地搓了两把脸。

    毫无疑问多年之前大哥构造寻福园的建筑时的确经过了精密的命格推算设计从他刚刚说过的几个术语里便能看得出他对五行、命格至为精通。

    “九头鸟挣命”与“一箭穿心局”应该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那么其目的何在?”没有人会把自己放置于险恶之地除非别有用心或者另外布置了破解导引的手段。

    我看着放过蒲团的地方想想小时候的我胖乎乎的真是可爱之极。不过我看不清自己的脸就像人永远不能在镜子里看到真实的自我一样。

    霞光穿过了窗户那只古老的座钟陡然敲响不多不少竟然只有“当”的一声。

    窗外又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叫我还听到有人打开一楼的门走进来浑身陡然一凛立刻恢复了清醒:“是梦!是做了一个梦对不对?”因为现在我仍然靠在沙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进入了自动休眠状态。

    我弹起来一步滑到书房门口。书房里的一切仍是老样子书架仍旧东西方向排列着书堆得满满的几乎没留多少空隙。

    “真的是梦吗?可为什么我看到的东西那么真实……”我倚在门框上试探着张嘴叫了一句:“大哥、大哥你在那里吗?”

    这是一个比“梦”要真实得多的幻觉我感觉它更像是在看一部真实的纪录片做为观众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令我恍惚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那个咿呀学语的男孩子是“我”吗?大哥究竟在寻找什么?他找到了吗……

    “风先生风先生?你起床了吗?”是萧可冷的声音她正在一步步走上楼来。

    我倏地仰面向着书房屋顶如同梦里一样房顶有两道十字交叉的对角的方形屋梁但却没有什么巨型的罗盘。屋梁漆成古铜色外面应该是涂过厚厚的清漆所以它们正在散着一种暗红色的光芒。

    “罗盘?大哥说的藏匿秘密的方法似乎一定需要罗盘的指引那么罗盘去了哪里?”我挠着后脑勺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风先生——”萧可冷的跑鞋踩在地板上时轻得像小猫儿在跳舞。

    我回头望着她或许自己在沙上躺了半晚的神情太狼狈了很明显地让她吃了一惊:“怎么?风先生昨晚睡得不好?”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黑色跑鞋头刚刚洗过散着**的水光。

    我苦笑:“是睡得不太好。”

    跟萧可冷之间总觉得还是有一层说不出的膈膜不像面对苏伦那样可以畅所欲言、共商大计。一阵强烈的思念涌上心头我真希望马上就看到苏伦把所有的疑惑不解将给她听听。也许只有苏伦才能真正帮到我其他人谁都不可能跟我心心相印萧可冷当然也被排除在外。

    我走回沙前在键盘上随手敲了一下让电脑屏幕亮起来。出乎意料的是苏伦的电子邮件并没有如约过来信箱里仍旧空荡荡的。我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只想马上拨电话给苏伦把自己的强烈思念倾诉出来。没有她我觉得自己做起事来漫无目的东一头西一头地瞎撞毫无进展。

    “风先生如果有什么可以吩咐我做的请尽管开口。”萧可冷温顺地侍立在旁边像个乖巧的女仆。

    窗外有汽车引擎动的轰鸣声夹杂着王江南稳定而自负的声音:“你们几个马上去札幌机场准备迎接风先生的那个朋友。午饭前务必赶回来随时向我报告。”

    能够有机会在关宝铃面前表现他的办事能力他肯定非常得意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在他这里应该改成“士为知己者忙”。相信在神枪会的势力运作下午饭时间就能看到狼狈的耶兰了。

    我需要人帮忙但不是萧可冷而是苏伦。

    “风先生张百森先生的两个朋友今天会到达别墅他们同属于这次中日交流团的成员。我已经跟张先生谈过大家基本能达成共识会站在同样的中国人立场上。别墅里生的任何怪事他们都愿意出手相助而且是义务加入绝不收任何报酬。”

    萧可冷的神色里隐隐藏着喜悦帮手当然越多越好单看王江南带着的那些毛头小子也就只够对付山口组的打手一旦遇到江湖高手怕是死都不明白被谁杀的。

    我疲倦地靠在沙上心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脱口而出:“小萧你对‘獠牙魔’知道多少?”一想到在梦里差点把“我”当成了獠牙魔忍不住为自己的荒唐想法而脸红。霞光转成日光照在身上带着微弱的暖意。太阳出来之后黑夜带给人的恐怖暧昧便全都一扫而空了。

    萧可冷“哦”了一声忽然脸色一黯:“这个……风先生怎么突然这样问?难道昨天晚上生了什么怪事?”她虽然强装镇定但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起来脸上的笑容全部被阴霾所取代。

    没料到她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我合上电脑屏幕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脸:“是有些怪事就在书房里生的我看到两个人一大一小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同样的事是不是也有人遇到过?”

    清醒了半个小时后我还是不能十分肯定那是个“梦”因为“梦”是虚幻的梦由心生总有很多有悖常理的怪诞之处而我经历的似乎只是一段过去的记忆完整再现。我相信之所以有这个“梦”全都是闲云大师功激化的结果并且有预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更多的记忆碎片浮上来。

    “风先生关于‘獠牙魔’您还是少了解的好据说这种脏东西能看透人的思想更会循着人的思想找上门来。传说中它是天照大神的守夜人在属于夜晚的十二个小时里到处游荡与人为敌。我不是很了解这东西基本无可奉告……”

    她的表情暴露了心里的秘密我不想揭穿而且也没必要揭穿。真正想知道一些事的话我可以有无数种途径探听到。

    当前最重要的是联系上苏伦看她什么时候可以到北海道来。

    之所以想念苏伦不仅仅是微妙的男女关系上的更重要的是她能给我以工作上、事业上的支持形同一个人的左膀右臂。

    手机已经充电完毕我犹豫着拨了苏伦的号码不清楚这时候她是不是还在睡。

    果然苏伦的话带着明显的惺忪睡意:“风哥哥昨晚这地方的互联网一直都接不通所以无法出。今天我会去咸阳市里用博物馆方面的网络设备把图片过去——嗯风哥哥我居住的这个村子叫做‘毁诺坑’是不是有些奇怪?你真的该来这里看看的我猜想咱们可能在这里会有惊世骇俗的掘墓现……”

    她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我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云层上去了。

    如果萧可冷不在旁边我想自己肯定会说一些只属于热恋男女的火热悄悄话听到苏伦的声音像是焦渴三天的人突然得到了一罐冰镇可口可乐一样还没喝就先乐开花了。

    身为盗墓界的人谈到“掘墓”兴趣自然马上被吸引了过去。

    “这里的地名、村名、山名无一不是土到了极点像什么王家村、李家庄、赵家沟、老鸹山之类的唯有这个毁诺坑村名文绉绉的并且有秦朝丞相李斯的亲笔题词。二十年前挖到的秦碑已经被送到咸阳市博物馆里珍藏了——风哥哥经过了两天多的资料核查求证我怀疑‘毁诺坑’与秦始皇最著名的‘焚书坑儒’有关如果可以调集人力、物力组建大型的考古队伍绝对会有所现。”

    说到这里苏伦稍停又在嗤啦嗤啦地翻书再次接下去:“我已经把能找到的县志、村志、野史、古籍都复印下来了……”

    她的话题扯得有些远况且掘地下文物一向是由国家控制的即便有所现个人也根本无权处置重见天日的宝藏。所以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对那些资料倾注以太大的精力。

    苏伦的嗓子明显地嘶哑了很多让我感到一阵阵心疼打断她的话:“苏伦什么时候可以到北海道这边来我有很多关于‘亡灵之塔’的事要跟你讨论……能不能把手边的事先放一放?我很需要帮助……”

    这已经是我对女孩子“求援”的极限苏伦是第一个令我折节求救的人。

    我听到了关宝铃在林荫道上唱歌的声音妩媚动听似乎是在翻唱蔡琴的一老歌声声入耳婉转迷人。她这样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竟然能把蔡琴的深沉悒郁模仿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真是令人惊讶。

    “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能有这样的女孩子常伴左右或许就真的到达了人生追求的巅峰了……大亨……大亨……”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着叶洪升的名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风哥哥你走神了——”苏伦微带愠怒。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想把昨天的情况全部告诉你唉再问一句可否把关于咸阳考古的事搁下咱们全力以赴处理北海道这边的事?没有你……没有你实在是……”

    咬牙下了狠心沉吟了三次我仍然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示弱”。

    男人爱面子这是人之常情并且我更看中“盗墓之王”杨天的正宗牌匾不想因为自己的暂时示弱而给大哥脸上抹黑。

    关宝铃的歌声渐渐响亮起来更可气的王江南竟然用标准的男低音与她做和声两个人的配合俨然丝丝入扣、搭配得非常和谐。

7耶兰失踪

    第三部别墅鬼影7耶兰失踪

    “风哥哥我会尽快大概一周之内最多不过十天就可以飞抵北海道。其实我能分得清孰重孰轻但我觉得在毁诺坑的现会跟北海道的事有所关联——这是件很奇妙的现看完图片你大概就明白了……”

    直到通话快结束时我才抓住机会用故作平淡的口吻问:“你还好吗?好好保重身体!”

    耳朵里同时接收着来自苏伦的声音、关宝铃的歌声这真的是一种极度残酷的折磨。

    苏伦沉默了十几秒钟才若无其事地笑了几声柔声回答:“我很好不必担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没忘记她是江湖一流高手冠南五郎大师的关门弟子枪法、武功、智慧都不在我之下当然能照顾得了自己。

    结束了与苏伦的通话后萧可冷又讲了一件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风先生刚刚生的一件国际大事——朝鲜派驻联合国方面的特使昨天召开记者招待会毫不避讳地说明本国已经有了制造核武器的能力并且申明要在二零零六年初开始进行‘核爆’试验。此举引了东亚、东北亚地区各国的极大震惊。”

    我笑了:“国际形势瞬息万变朝鲜这弹丸小国也想跳出来兴风作浪吗?”

    朝鲜是整个亚洲最穷困落后的国家之一这样的小国都能自己进行“核爆”试验或许几年之后南亚任何一个芝麻大的小国都能拥有自己的核武器了。到那个时候地球绝对就变成了一个随时都能引爆的炸弹危险之极。

    “我想说的并非国际舆论问题而是——‘赤焰’目前已经出动了十人小分队进入了日本列岛。据神枪会的线人消息这个小分队采取‘化整为零、重新集结’的作战程序目标直指北海道枫割寺。”

    萧可冷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短眉头皱得紧紧的显出一副殚精竭虑、努力思考的样子。

    “赤焰”是朝鲜特种部队的代称他们的行动度和方式就像夜空中绽放的焰火一样倏忽来去往往在敌人还没有摸清他们真实动向之前已经功成而返。这支精英部队完全是在美国海豹突击队的特级教官指导下训练而成尤其擅长近水作战。

    我尽量让自己昏昏沉沉的头保持清醒用力站起来想到楼下去洗个脸。

    “核爆”与朝鲜特种部队东进表面看起来似乎是不太相干的事而且国家政治方面的东西我并不热衷那是政客们拼凑、拼斗的高级玩具与我无关。

    “风先生我也不关心政治只是想提醒您全球范围内并不是只有三家两家关心‘日神之怒’的下落。保守估计至少有十家以上的势力准备插手此事并且派遣了国家部队里的绝对精英人马虎视眈眈进驻北海道。我们虽不想生事别人却不这么认为只要挡人家的道势必会遭到毫不客气的清除——我的意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吧?”

    我当然明白只是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糟。再者这是日本人的地盘如果生小范围的世界大战自然有日本警察出来弹压解决何需我们操心?

    对于萧可冷的未雨绸缪我不便表什么看法缓缓下了楼梯边走边伸懒腰。这种疲惫状态可不太妙我希望能在午餐前小睡一下补充补充体力才对。

    关宝铃与王江南像两只比翼蝴蝶一样自然而然地闯入了我的视线。她在台阶上站着双手拢在袖子里婷婷玉立姿势优美。记得她曾打电话要自己的司机过来接自己的到现在司机没来她大有在寻福园持续住下去的趋势。

    我匆匆洗完手出来门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接着有两个满满地抱着火红色玫瑰花的年轻人走进了庄园大门。

    萧可冷站在楼梯前蹙着眉感叹:“天哪!十三哥彻底……彻底陷进去了……”

    毋庸置疑这些花是王江南命人送来取悦关宝铃的。年轻女孩子最爱的东西只有两样玫瑰花与钻石相信这两样对于王江南来说都一点都不成问题。

    那么多花应该是符合三百三十三支的“三生有幸”之意几分钟内便摆满了整个客厅。王江南倒是会选地方简直把寻福园当成了自己的秀场一样。

    客厅里弥漫着玫瑰花带着朝露的甜香几乎令人迷醉。我敢打赌天下所有的女孩子接到男人送花时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关宝铃款款起身脸上刹那间绽放出甜美到极点的灿烂笑容当她的长睫毛动人地扇动时让我忍不住有一拳打掉王江南满嘴牙齿的冲动。

    “我是不是也有点不能自拔了?”我低头向楼上走目光无意中与萧可冷相遇。

    “风先生您看有了玫瑰花的点缀别墅里忽然间就变得生机勃勃了对不对?”她的唇角带着略带揶揄的笑双手插在裤袋里。

    “对生机勃勃不过我希望有的人别乐极生悲才好!”我只是无意中随口说说而已并非有感而但萧可冷的双手却在瞬间握紧了裤袋里的手枪浑身也迅紧绷像是黑夜中狩猎的灵猫。

    危机无处不在她的神经亦是高度紧张特别是告诉过我“赤焰”部队有所行动之后一直都在忧心忡忡。

    “小萧不必紧张相信苏伦很快就飞到北海道来与我们会合——”我相信苏伦胜过相信萧可冷十倍但这句并无深意的话显然刺痛了她:“哦?风先生对我的处事应变能力不信任?难怪苏伦姐是冠南五郎大师的高足一入江湖八方人物都得给些面子而我只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只能做别人的马前卒与垫脚石……”

    她擦过我身边向大门外走去不自觉地高昂起头一副受伤非浅的样子。

    我苦笑着跺跺脚给关宝铃不住扑扇的长睫毛弄得心都乱了说话不假思索这次明显是扫了萧可冷的面子。

    “王先生玫瑰花虽好怎么比得上日本最负胜名的樱花?希望明年北海道樱花烂漫之时我们还能有机会一同赏花品酒……”关宝铃燕语莺声地说着弯腰在一丛玫瑰花前深深地呼吸接着出一声心满意足的长叹。

    我继续上楼只想捂住耳朵、蒙起眼睛把那些剩余和画面挡在身体外面。

    笔记本电脑仍旧开着苏伦的图片还没有传过来。

    玫瑰花的香气无影无形地浸润到二楼来仿佛躲在哪里都逃避不了王江南对关宝铃的示爱片断。我起身进了书房猛的关门随着“砰”的一声世界清静了我的呼吸系统终于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这个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陈旧的书香让我的心情能迅平静下来。

    “大哥在找什么?他最后找到了吗?”我沿着书架间的通道徘徊时不由自主地仰面看着那两根交叉的横梁。横梁是不会告诉我什么的但我相信既然那个地方曾经挂过罗盘就肯定会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哪怕只是一个钉眼、一个穿孔……

    我屈膝一弹双手在侧面书架的搁板上稍稍接力已经跃起了两米多高身子轻轻贴在横梁正下方的书架顶上头几乎挨到了房顶。

    横梁的木质细密古老是整根取材于百年以上的杉树如果没有这层漆膜的致密覆盖一定能散出沁人心脾的原木香味。

    我伸出指甲在漆膜上轻轻一掐判断出涂漆的时间大致在一年左右已经没有新漆的味道与观感。仔仔细细地观察过横梁交叉点上的各个平面、立面之后我还是失望了。因为在涂漆之前工匠们似乎把屋梁薄薄地刨过了一层那是旧梁复新最常用的手法所以任何早先的痕迹都被消弥殆尽了。

    “那么大的罗盘非常少见——可惜手术刀去世得太早、太仓促……什么话都没留下……”

    我悻悻然落地再想想手术刀在这间书房里数次搜索都没现什么何况我才来了几天时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午饭时间越来越近了。我希望走出书房时会看到王江南踌躇满志地带耶兰上来见我。此时我的心情极为矛盾既希望能看到耶兰知道怎么样才可以救醒藤迦——又不希望王江南成功在关宝铃面前显示他的江湖英雄魅力。

    我的手指在书架上缓缓划过想随便找本书来打这段难熬的时间反正上午是无法放心入睡了。

    当手指落在一本俄文版的书脊上时我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因为这是我读过的为数不多的俄语书中的一本——一九六九年版本的《诸世纪》。

    自从拿到大哥的日记本之后我对全球出版范围内的《诸世纪》译本已经全部读过特别是对“一九九九恐怖大王”与“大七数”两节可以用任何语言流利背诵。俄文版的《诸世纪》存在两个版本即前苏联解体前和解体后的两版全部是由俄罗斯国立出版机构编译、印刷、行的。

    现在拿在手里的即是老版的《诸世纪》当然我相信两版图书内容肯定相同——我之所以激动是一下子开拓出了这样的思路:“既然大哥笔记本里记录着那两段话可见对《诸世纪》的书经过复杂深入的研究。要想找到他必须先要遵循他失踪前的思路去思考问题一定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

    我兴奋地伸脚在书架上狠狠一踢:“终于……在浩瀚书海里找到解决问题的主线了……清理书房的关键是把所有跟《诸世纪》有关联的资料找出来……”

    迅把书架浏览了一遍大约找到了二十五种不同译本的《诸世纪》还有二百二十多本全球科学家、神学家、灵异学家甚至著名灵媒人物对《诸世纪》的解读论集。接下来应该让萧可冷找些可靠的人把这些书全部下架搬到外面的客厅里逐行逐字搜索看看能有什么现。

    当然这个“可靠的人”是不包括王江南的人马在内的我可不希望他又能碰巧找到什么进一步向关宝铃炫耀。

    我停下脚步扼腕长叹:“我莫非也给关宝铃的美丽魔法给靥住了?怎么一举一动都会联想到她?”正如“良医不能自治”一样我虽然自负是个解读思想的高手此刻却没办法剖析自己对关宝铃产生的情感是“爱”还是“厌”。

    腕表指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我出了书房不过既没有苏伦的图片也没有王江南报功的喜讯。楼下安安静静空气里仍然弥漫着玫瑰花的香气。

    下了楼梯之后我才现大家都在门外。

    王江南双手里各握着一只电话气咻咻地来回踱步一直出“噔噔噔”的巨大动静早就失去了儒雅镇定的江湖大侠风范。或许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侠一切不过是在关宝铃面前装出来的——看他这种样子我心里顿时掠过一阵轻松爽快。

    他身边五米之外“火象三英”皱着眉并排站着脸上再也没有嬉皮笑脸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江南在吼叫双手高举像是得不到香蕉而狂躁暴喝的大猩猩。

    萧可冷本来是陪着关宝铃坐在水亭里的此时迅走回客厅里表情严肃:“风先生被派去迎接耶兰的人马突然失踪了——”

    她看看腕表接着报出了准确数字:“他们失踪了二十分钟之前报告说已经顺利地从机场接到耶兰然后沿高公路一直向北预计十一点三十分左右返回别墅结果起了变化。十三哥已经再次派人出去接应寻找不过……不过希望不大因为四名高手的随身电话与车载卫星电话都无法接通。除非是他们同时死了否则至少……”

    她的手又插回口袋里一刻不停地握着枪柄。

    没有人喜欢突事件但人生却根本无法避免意外的生——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尽可能地放松:“别紧张小萧只是意外王先生会处理的。”

    我承认自己有点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却是懊恼:“耶兰那么重要何必假手于神枪会?若是自己到东京去把耶兰赎出来不就万事大吉了?甚至当场跟他交谈得到救醒藤迦的秘密……”

    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真正该沮丧恼怒的是我而不是局外人王江南。

    电话铃声响了王江南把两只电话同时靠近耳边只听了几句便猛然暴喝:“什么?没有消息、没有车祸、没有消失记录——什么都没有?那他们去哪里了?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在哪里……”

    他的情绪已经坏到极点蓦的挥手两只电话同时摔在台阶上出砰然巨响碎成无数细小的塑胶零件。

    萧可冷皱皱眉不安地苦笑:“十三哥就是这样你看他的手……”

    不必她提示我也看到了王江南的手。他把白色西装跟手套全部脱下来狠狠地砸在台阶上——他的左手在阳光下赫然出冷森森的光芒竟然是一只不锈钢的假手。假手制造得绝对完美灵活接在他的左腕上戴上手套时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真相。

    一瞬间我既愕然又好笑脸上的表情肯定古怪到了极点让萧可冷一连七八声长叹:“十三哥脾气暴怒、凶悍好斗成性那只手就是在跟山口组争抢地盘时失去的。”

    我拚命运气吐纳把憋在喉咙里的即将出的怪笑咽下去笑话一个残疾人是极不人道的行为但我怀疑就算王江南把整个荷兰市场十年的玫瑰花总量全部买下来也未必能赢得美人芳心了。

    两天来的郁闷陡然全部消失我觉得门外的阳光也突然明媚敞亮了许多但是一想到耶兰的消失心里还是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耶兰打过来的电话被人监听……”

    对他说的“大秘密”我尚且在半信半疑之间遑论其他不明就里的江湖高手了。至少我在我价值观判断里根本不可能相信一个来自埃及的无名小辈手里会有价值两千万的“大秘密”。

    没有经过埃及沙漠里那场变故的人是不知道藤迦的苏醒有多重要的。王江南虽然觉得丢了面子但他没有任何另外的损失而我此刻心里的懊悔根本无法用言辞来描述——

    经过了这样的事我对神枪会办事能力的信任度几乎下降为零。

    “风先生先不要着急相信十三哥一定会给出解释。”萧可冷是局外人所以始终能冷静对待。

    外面阳光灿烂照耀着焦头烂额的王江南让我心里不断地有快感与郁闷交织着。从札幌到寻福园的高公路那么长交叉点那么多真正要追查耶兰失踪的原因并不是件简单的小事否则王江南也不会如此火。

    我撤身要上楼去无奈地对萧可冷摇着头:“小萧神枪会的人并不是万能的对不对?我会再联络苏伦看她能否派几个得力的高手过来——”

    手术刀的旧部里有近百名江湖高手分布在全球各个国家相信只要苏伦一声令下这群人必定能一呼百应而来。

    萧可冷皱着眉苦笑:“只是意外事件而已!”

    她很想解释什么但火象三英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注意注意一辆银色跑车出现直向寻福园别墅而来……”

    这是王江南安排在别墅最高处的观察哨出的警告他们用八十倍的军用望远镜一分钟不停地监视着门外的情况。

    接着每个人都听到了跑车电机和排气管出的肆无忌惮的吼叫声一辆崭新的丰田双座跑车陡然在大门外的公路尽头出现了时至少在二百公里以上。大概在十五秒之内便冲进了别墅大门根本没有丝毫减的迹象直扑这边的台阶。

    神枪会的人手从各个角落里扑出来立足未稳那辆车已经“嘎——吱”一声急促刹车前轮划了个潇洒的右转弧线已然停住距离台阶十五步左右。

    我站在楼梯的第三级上视线恰好能居高临下望着跑车。

    这是丰田二零零五年的最新款式银色车身搭配银色电镀管件内部安装的是职业赛车动机功率强劲得让所有的普通汽车望尘莫及。单看车尾露出的四只造型雄壮的电镀排气筒便可以想像驾驶这辆车子把油门踩到底时的疯狂爽快。

    “啪”车门弹开人没出现一股强大的杀气直接澎湃飞扬地扑面而来。我在客厅内跟车子的直线距离至少过二十五米但杀气袭来的时候立刻感到刀风割面遍体生凉。

    “好重的杀气——”我喃喃自语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身边的楼梯。外面有神枪会的人在至少能抵挡一阵。

    萧可冷一阵茫然:“什么杀气?什么?”

    有些东西只有极度敏感的人才会感知比如我甚至闻见风里送来的淡淡的血腥气。

    一只雪白的、染着红趾甲的脚踏着木屐慢慢伸出车厢脚很小骨肉细嫩是标准的女孩子的脚在这么冷的天里甚至连一双常见的白棉布袜都没穿。接着是雪白长袍的一角驾车的人身子迎风一晃已经完全展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双手平托着一只火红色的盒子上面用墨黑的丝带打着精致的蝴蝶结。

    王江南的假手突然“喀啦”一声响是子弹上膛的动静。

    我能想像得出打造如此精美的假手肯定不会只是为了造型美观那应该是一柄造型古怪的微型冲锋枪才对。

    草丛里掠出的四个年轻人骤然前冲他们最能领会王江南的行动信号但却死得最快。刀光一闪四个人的脖颈里同时溅起四道血泉刹那间将林荫道边的枯草染得血红一片身子也倒飞出去甚至连惨叫都根本没时间出。

    这个人的腰带上悬着五柄长刀全部都是黑色的刀鞘、火红色的刀柄。刀很长几乎垂到她雪白色和服的脚踝位置刚刚出刀杀人的动作快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地步让王江南连挥手射击的思想准备都没有。

    纯白色的和服上杂乱无章地堆叠印染着无数火红色的樱花图案稀疏处如血花浓密处则像一团一团水淋淋的鲜血。她的头很长乌黑一片柔顺地披垂着直到胸前。

    她向前跨了一步把手里的盒子托得更高一些仰面看着王江南。

8桥津忍者

    第三部别墅鬼影8桥津忍者

    我听到萧可冷在“咝咝”地倒抽凉气的声音在黑帮势力的价值观里人命的价值不会比餐馆里的鸡鸭牛羊更值钱。

    “我是来送礼物的给风先生。”她说的是生硬的华语脸上带着木然的微笑。风卷起了她的长与袍袖飘飘欲飞。

    盒子有五十厘米长宽和高都不过三十厘米但红盒子打黑丝带的包装方式却是正宗的送给死人的祭礼。

    王江南的情绪已经迅冷静下来:“送礼来的?还是杀人来的?要知道杀了我神枪会的兄弟你就不可能再活着走出这庄园!”

    的确此刻埋伏在暗处的人至少有二十支以上的长短枪械瞄准了她。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穿着诡异、出手彪悍并且一出手就杀了神枪会的四个人肯定不是简单的角色王江南的话可能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我下了楼梯要向外面走萧可冷陡然伸手拉住我低声叫着:“先别出去那是桥津家的忍者诡异莫名千万别大意!”她用力抓着我的胳膊向侧面跨了几步隐蔽在门口右侧的墙后能听到外面人的交谈却可避开女孩子的视线。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女孩子的声音清晰有力。

    “礼物放下你可以死了——”王江南的话音还没落骤然从主楼顶上出一声惨叫有个人跌落下来出沉重的“嗵”的一声砸在门边台阶上。

    “你又杀我会里的兄弟……”火象三英终于沉不住气了。

    萧可冷低声苦笑:“桥津忍者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根本无迹可循据说这一派的高手在当年天皇‘百人斩’比武中杀死一百个人所耗费的时间只有十一秒钟。不知道她要送给您什么礼物别是什么毒虫怪物才好!”

    隔得这么近她嘴里呵出的热气直喷在我脸上带着绿箭口香糖的清香。她的手始终扣在我右腕上握得紧紧的毫无松开的意思。

    我知道桥津忍者这一派江湖上送给他们的经典外号是“杀人机器”。

    “你知道不知道这一派目前为日本哪一方人马效力?”我长吸一口气让自己混乱的思想冷静下来。耶兰刚刚失踪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神秘的忍者女杀手这两者难道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萧可冷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回答:“很奇怪——五角大楼方面有确切情报桥津忍者曾经在伊拉克萨达姆的贴身卫队里出现过……也就是说他们受雇于伊拉克政府……”她抬手揪着自己的短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中东战场跟日本一个在亚洲最西南一个在亚洲最东北相距似乎太过遥远根本说不上有什么关联。

    “死一两个人算什么?这种废物活在地球上不过是些制造垃圾的机器特别是你们这群中国……”

    我和萧可冷的身体同时一震几乎按捺不住要跳出去。每次听到外国人用如此轻蔑的口气对中国人说话都像是有人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打耳光一样。

    “好吧我说过放下礼物你可以受死了。”王江南的口气越来越平静这一点令我由衷钦佩。要想领导像神枪会这样庞大的江湖门派必须得具备足够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定力。

    “主人吩咐要我面呈风先生还要取他的回信。”女孩子的声音也是平淡呆板的仿佛刚刚杀死神枪会五个人的事根本与己无关。

    张百森是何时出现的我竟然没太注意到。

    他从洗手间飘出来一路脚尖点地施展轻功绕着客厅飞跃了一圈其间还两次跃上屋顶的水晶吊灯神情异常严肃紧张。我明白他是在摆一个复杂的五行阵式因为他左掌里托着一只黄铜罗盘不断地闪闪反光。

    在闲云大师与枫割寺高僧面前张百森或许得甘拜下风但纵观他在中国大6江湖上的成名历史就算用再多的“大师级、宗师级”美誉来赞颂他都不为过。已经有学者依据张百森的江湖阅历编纂了一套五百万字的名为《天下无敌》的煌煌巨著在中国持续热销着。

    “呼”的一声张百森落在我与萧可冷身边轻轻说了一句:“好了。”

    布阵之后的客厅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我的感觉面前却是多了一层悬挂在半空中的渔网只要触机关大网落下任何人都逃脱不了。

    “你能感觉得到?”张百森盯着我的脸。

    我没回答指向他手里的罗盘:“张先生有个问题我想请教您……”

    他微笑起来:“当然可以不过目前我们还是——”

    门外响起王江南冷肃的声音:“好吧风先生就在客厅里请进。”

    张百森接下去低声说:“先擒敌再商量如何?”

    他是江湖上的前辈对我这么客气自然是看在闲云大师的面子上。我拢了拢头脸上堆起一个大度的微笑表情——面对桥津派的杀手就算周身铜盔铁甲也不一定能防得住他们诡计百出的刺杀。

    木屐清脆地敲打在台阶上随即在王江南等人的环伺之下女孩子昂然走了进来。

    我一直都在怀疑她明明双手捧着盒子哪里来的第三只手拔刀杀人呢?萧可冷的双手都插在裤袋里手枪的保险栓已经悄悄打开必要时候甚至可以隔着裤袋射子弹。

    这么多枪械虎视眈眈之下女孩子脸上死板板的毫无惧色。

    我向左侧方走了几步几乎是站在水晶吊灯的正下方这里是渔网的中心如果能引诱敌人到这个位置张百森的攻击更容易得手一些。

    依照我的想法同样是布阵若是在客厅里摆下“关门打狗”的阵法岂不更是干净利落以绝后患?而且做为这种老式别墅的房间格局更是最容易布成以上阵式真不知道张百森这样的老江湖怎么会算计不到这一点?

    女孩子越是走近我越能感觉到她身心里蕴藏着的巨大杀气。

    她的脸很白从额头到鼻梁两侧生满了细小的灰色雀斑。眉眼细长嘴唇极薄长得参差不齐的微黄的牙齿有一半暴露在外。

    我忍不住笑起来因为远远地看她披头散、白衣红花的装束感觉应该是脸孔生得无比漂亮才对现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丑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副标准的日本红灯区下等妓女的令人作呕的模样。

    她愣了愣似乎不明白我笑的涵意。

    敌我双方对峙或是冷漠、或是怒骂绝不会有第三种表情而我恰恰是出了以上两种情形之外。

    王江南、张百森、萧可冷也同时愣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脸。

    这是一个间不容的契机我猛然踏上一步双臂一扭闪电般地把盒子攫取了过来。同时眼前寒光一闪她已经霸道无比地挥出了一刀可惜我已经迅后退三步越了长刀攻击的极限并且不动声色地把她引得向前迈了一步站在吊灯的正下方。

    “礼物我已经收下你该为刚刚的五条人命还债了吧?”一方面为她刚刚说过的侮辱中国人的话、另一方面为她这副吓死人的尊容我心里已经对她憎恶到了极点。

    盒子不算太沉盖子上也没有任何字迹。

    “主人吩咐风先生看了礼物一定要给回信我才可以走。”她的牙齿凶狠地凸出唇外像只凶性大的疯狗。

    我盯着她依旧保持托举的双手不住地冷笑:“桥津派的忍者难道只靠这些无聊的假肢障眼法来搞暗杀行动枉你们的祖先还名列日本‘十大忍者’之列。”

    她刚刚劈出的一刀既没用到这两只手更不曾去拔腰带上悬着的五把颜色诡异的日本刀。一切都是在宽袍大袖下完成的并且我怀疑在她的和服遮盖下不仅仅是长刀更可能藏有其它先进武器。

    幕府时代的桥津派曾经出过一位叫做“桥津美浓”的忍者以刀法与暗器驰誉日本九州岛成为天皇御封的“十大忍者”之一。眼前的女忍者能孤身一人闯入寻福园当然不可能不留下后手伏兵。

    “忍者为完成主人的使命向来都不择手段无聊不无聊都是桥津派的私事请风先生拆看礼物吧。”

    王江南不下命令神枪会的人绝不会轻举妄动。只可惜这个女忍者来得太过突然大家在情急之下都忽视了此时关宝铃仍旧一个人坐在外面水亭里。如果敌人有后援出现的话她将成为当其冲的受害者。

    大局之中的确需要一个统领全局的人高屋建瓴地指挥一切毫无疑问王江南没有这种千军之帅的才能。所以他只能做日本分会的领而不可能像年轻的孙龙一样执掌神枪会的全球大权。

    盒子在我手里揭开盖子之后里面会是什么?一条凶悍致命的毒蛇、一道瞬间杀人的机关暗箭或者是惊天动地的强力炸弹……以它的尺寸可以放进任何危险之极的因素假如送礼的人要取的是我杨风的性命完全可以做一万种不同的恐怖猜测。

    每个人都在看着我最刺眼的是女忍者轻蔑之极的眼光。

    礼物是送给我的如果我连掀开盒子的勇气都没有只图保命那么将很快失去在场的所有人的尊敬。

    萧可冷也没有任何动作看着我的目光非常复杂有期待更多的是忧心忡忡。

    “如果苏伦在她会怎么做?肯定会用柔和的语言化解此时的困境然后采取更安全的开盒方法……只有她是一心一意为我着想的无论任何时候……”

    “请吧!”我的沉默激起了女忍者更嚣张的气焰。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主人是谁?”我微笑着盯着她的双肩。哪怕是最高明、最不动声色的刀手每次出刀之前肩膀总得先有一个小小的扭动力的动作。我期望在她下次出刀之前先废了她手臂上的武功免得让这些日本人太放肆。

    “盒子里有主人的签字风先生没胆的话可以不看。”她冷笑嘴角的肌肉不断痉挛抽搐着。

    我大笑一声陡然把盒子向上抛了起来在盒子离开指尖的刹那五指一旋令它在半空中急水平旋转像是飞碟射里的靶子一样。丝带“啪”的一声断开盖子也轻飘飘地飞了出去等盒子再度落下之后我的笑声才刚刚停歇。

    这手内功巧劲是江湖上早就失传的绝技相信连张百森这样的前辈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盒子内面衬着黑色的天鹅绒中间一张雪白的手帕下盖着一条隆起的东西像一条加长的大胡萝卜。

    手帕上有字是很正统的中国楷书:“风先生你的朋友耶兰在我手里想要回他拿别墅来换。怕你不信手臂一条为证盼复!”下面的签名是“渡边城”这个名字。

    一阵寒意涌上来伴随着巨大的无以名状的愤怒但我仍旧控制着暴怒的情绪伸出指尖挑开了这条手帕。下面真的是条男人的小臂切断处骨茬齐整犹如被分解得清清爽爽的猪腿。

    其实不必追究这到底是不是耶兰的手臂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那就是——耶兰落在渡边城手里了。

    “风先生主人吩咐你同意的话就点点头明天大家可以见面谈……”

    我不清楚自己的脚是怎么踢出去的女忍者已经惨叫着弯腰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王江南动作极快伸出铁手“嗤啦”一声划开了女忍者的和服同时另一只手里弹出柄短刀压在她的脖子上。

    不出我所料女忍者贴身穿着一套雪白的紧身衣腰带、腋下、大腿三处扎着极宽的武装带上面插着三只手枪两只霰弹枪还有两枚美式甜瓜形手榴弹。

    王江南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身上没有捆绑炸药……”

    这句话触到了我某根神经因为女忍者“自杀式”的孤军深入像极了战后的伊拉克境内不断爆的“自杀式”汽车炸弹袭击。

    在近代战争史上“炸药、炸弹”的实用性越来越被交战双方重视其实我一开始就怀疑她身上会暗藏炸弹做为自己杀人后全身而退的护身符。到现在没现炸弹反而令我感到更大的惊骇了:“没有道理啊?渡边城绝不会只派一个人傻乎乎地闯进来难道是故意送个人来给我们屠杀消遣?”

    火象三英对女忍者已经恨到极点三个人冲过来狠狠地在她身上踢了几脚看这样子过一会儿等待女忍者的肯定是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

    “咦?大家等等……等一等!”萧可冷叫起来一步冲到女忍者身边陡然气急败坏地大叫:“大家小心是‘双子杀手’!这是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外面的人小心……”

    火象三英反应还算迅毫不迟疑地向外冲出去一边把指头伸进嘴里急促地连打了十几声呼哨。

    王江南已然神色大变左脚轻轻踢在女忍者的后颈上动作幅度不大但足够让对方昏迷不醒了。

    我手里仍托着锦盒这条手臂上鲜血斑驳皮肤黝黑粗粝手背、手指更是粗糙干裂了无数条口子能够判断出它的主人是个常年从事野外工作的人。如果这真的是耶兰的手那肯定是价值两千万美金的“大秘密”害死了自己。

    近年来日本黑道上“疯狂杀人”的风气愈演愈烈《朝日新闻》上曾有江湖小混混为了十个游戏币或者一个盒饭便挥刀杀人的报道黑道人马的暴行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境界。

    我只能在心里祈祷耶兰还没有死能等到我赶出去救他。

    “双子杀手”成名于伊拉克战争中曾经连续四次潜入美英联军的驻地成功地刺杀了七名以上的师级以上要员令美国人恨得牙疼、气得头疼。每次杀人成功之后他们都会在尸体的胸口留下“桥津美浓”的名字以此来纪念当年为桥津派忍者扬名立威的那个著名忍者。渐渐地他们的本名已经无人记起江湖上把他们叫做“双子杀手”。

    火象三英跃出了门口但随即已经后仰着倒跌回来嘴里出“啊——”的半声惨叫每个人喉咙上都赫然嵌着一枚火红色的七星镖。

    王江南半转身向外望着脸上的肌肉一阵急促的痉挛。刚刚女忍者连杀五人的时候他还能让自己冷静这次火象三英的死对他已经构成了毁灭性打击。

    一瞬间另一个还没现身的杀手先声夺人一照面便连杀三人已经牢牢控制了寻福园大厅外的局面。

    我把盒子放在茶几上既然对方是渡边城的人马在寻福园还没有易主之前想必不会轻易伤害我。神枪会轻举妄动才会盲目招来杀身之祸以火象三英的身手如果能收敛心神谨慎行事也不至于给对方一击必杀的机会。

    萧可冷忽然低声叫着:“风先生外面……只怕关小姐会有危险……”

    我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只是不便明说罢了。火象三英的死是个最好的榜样此刻如果有人敢从门口冲出去肯定死得很惨。

    王江南嘎吱嘎吱地咬着牙但却毫无办法双眼茫然向外扫视着。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丰田跑车静静地停在台阶前再有就是刚刚死掉的五个人伤口已经凝固空气里弥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关宝铃已经在水亭中坐得太久了并且一直维持着挺胸直腰的姿势目视大门口的方向——这种累人的姿势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高级模特儿也无法长时间维持。大门口方向空荡荡的没有人和车进来更没有优雅的、值得长时间凝望的风景。

    “原来……敌人早就到了……”萧可冷长叹向后退了几步藏进楼梯的阴影里。

    没错“双子杀手”里的另外一个早就用桥津派的障眼法潜入了水亭并且成功地控制住了关宝铃。忍者最擅长的就是匿伏和刺杀并且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孤军深入的女忍者所吸引根本无暇顾及水亭里的变化。

    王江南的铁手“喀啦喀啦”连响了几声却始终没有勇气冲出去。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无论在此之前他有多大名声、多大家产一颗子弹或者一枚七星镖便能轻易夺走这一切。

    “十三哥请传令下去楼上的兄弟千万不要动‘双子杀手’的暗器水准比枪械更精确大家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萧可冷皱着眉对王江南的手足无措无比失望。

    这种情况下群龙无的神枪会人马只会遭到更惨重的杀戮。“双子杀手”能在美英联军戒备森严的沙漠司令部里毫无阻碍地出入何况面对这几十个神枪会的低级打手?

    王江南做了个手势有人连续撮唇出尖锐的呼哨声响彻整个别墅。

    张百森是最镇定的一个人虽然他的五行阵式并没有真正起到捕捉桥津忍者的作用。他把罗盘托在手心里一直向着水亭里调整角度。

    “出来吧双子杀手!”他大叫起来扬手一掷罗盘“嗖”的飞了出去破空三十多米嚓地嵌进了水亭的黑色立柱中。

    刚刚我想请教他的问题其实是跟梦里看到的书房横梁上的巨大罗盘有关。

    自古至今中国术士、方士勘察方位时使用的罗盘几乎从来没有大的变动更改全部是由唐代杨筠松创制的“地盘二十四山”造型。梦里的那只巨大罗盘会不会比现实中的普通罗盘俱备更多信息功能呢?

    因为双子杀手的骤然加入耶兰的咒语这件小事突然变得异常复杂起来。显然渡边城没有放弃收购寻福园的野心之所以暂时退却不过是以退为进在外围寻找我的破绽。看来之前我在渡边城面前轻易出手这件事做得有些过火太早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与实力只怕是这局棋里最大的败笔。

    渡边城的手下绝不会只有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保镖他的实力只能用“深藏不露、深不可测”来形容。

    关宝铃身边出现了一个同样是黑披垂、白衣红花、长刀木屐的女孩子她的面孔隐藏在关宝铃的肩膀后面阴森森地向这边逡巡着。

    “桥津派的朋友既然是来给风先生送礼的何必出手这么重?是诚心跟寻福园的主人过不去吗?”张百森慢慢踱到门口中间双拳缓缓提到腰间做好了随时都能扬声出拳的谨慎姿势。

    水亭里的女孩子嘿嘿冷笑起来关宝铃一动不动仿佛被人封闭了穴道一般。

    “张大师这是江湖上的私人生意与你无关最好别盲目插手。”女孩子的嗓音低沉有力冷峻无比。

9黄雀在后

    第三部别墅鬼影9黄雀在后

    张百森跨出门口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车前双脚站了个非常古怪的不丁不八的步法。

    对于他这种级别的高手一举一动都有深意。我一直不开口就是怕打乱了张百森的计划。当然我时刻都在注意关宝铃的动静从这个角度望去她的长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像是两页不停开合的百叶窗。

    刚刚已经见识了桥津派忍者匪夷所思之快的出刀度所以此刻就算有强力狙击步枪在手我也不敢轻易向那女孩子开枪只怕她在中弹之后仍有余力一刀格杀了关宝铃。

    我不想让关宝铃死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张大师请停步另外你的两位朋友似乎正在迅切近此地——嘿嘿……五行八卦、潜遁厮杀的门道我们桥津派丝毫不逊于中国门派——如果不想让这个人死掉的话最好大家都别乱动。”她伸手在刀柄上轻轻拂了一下五柄长刀稀里哗啦乱撞着。

    张百森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句地:“不错一千米之内的确有我的好朋友到了。你早该撒手撤退的但现在大阵已经布成看你有什么办法遁逃?”他的双手按在跑车的引擎盖子上显得胸有成竹。

    女孩子忽然仰天冷笑:“我们来就没想活着回去。主人吩咐下来的本来就是一支死签——或者带风先生回去或者带我们自己的死尸回去。你的‘潜翔大阵’功力不凡我们破不了也没打算破。借问一声两颗‘人体炸弹’够不够把寻福园夷为平地……”

    她的手慢慢揪住了关宝铃的头又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

    在被擒的女孩子身上没现炸弹但却不代表她身体里没有炸弹。现代化的医学手段已经到了可以利用人的腔体隐匿任何危险物品的地步。

    “别碰她——”王江南终于忍不住了恶狠狠地大叫起来呼的一声闪出门外。

    这些警告的话根本无济于事我想王江南是被关宝铃迷住了心窍竟然表现得像个初入江湖的新手一样没有头脑。要想解救关宝铃必须得找到桥津派忍者的死穴。

    关宝铃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真人复制的雕像。我心里开始着急一个人的穴道被封闭时间越长对自身的血脉筋络便损伤得越厉害。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万一落下什么肢体毛病那可就真的是上帝与世人开的最残酷玩笑了。

    “我不碰她但我可以随时杀了她——”女孩子雪白的手在关宝铃脖子下面轻轻拂了几下又狠狠地做了个“切”的动作。

    如果此时有枪在手我真的会忍不住一枪射杀她。

    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出震耳欲聋的狂叫。这种时候谁都不可能有闲心去接电话特别是萧可冷蛰伏在楼梯的阴影里眼珠一停不停地打转。

    假如张百森的阵法一定能困住“双子杀手”但关宝铃被擒所有的人都会投鼠忌器特别是色迷心窍的王江南。

    张百森搓着双手大笑:“朋友你到底想要什么?忍者不是死士何必把自己的命看得如此轻贱?”

    水亭西面、南面的围墙上倏地出现了两个瘦高的人都穿着灰色西装头又长又乱但他们的轻功又十分高明越过墙头轻飘飘地无声落地。

    杀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水亭四面枯草丛中缓缓升起的白雾。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与张百森构成了一个奇特的等边三角形正好把水亭围在中央。

    萧可冷松了口气把手从裤袋里掏出来在膝盖上用力擦着掌心上的汗水。

    我曾无数次在中国的媒体上看到过这两人的照片那是两个“料事如神”的八卦高手并且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周易名门邵家的后代名字分别叫做邵白、邵黑。

    “你走不了并且印堂晦暗、颊生红线主有血光之灾六十日内必死。”西墙上跃进来的邵白拨开了额前乱草一样的头对水亭里的忍者根本不屑一顾。他的手上握着一面紫铜罗盘稳稳地落地后便再没有丝毫的移动。

    “美国五角大楼的‘扑克牌通缉令’上没有罗列‘双子杀手’真是件奇怪的事不过我知道FBI方面已经标明关于你们两位的赏格还算有些吸引力。哼哼你们的命相里已经犯了‘绝杀天条’注定死于‘无底之水’还敢从伊拉克跑回日本列岛来简直是无知加荒谬并且愚蠢透顶!你们日本人的五行相学只学了些中国的皮毛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桥津派从桥津美浓以下根本没有半个值得一提的高手……”邵黑的脸的确很黑并且明显露出营养不良的痕迹仿佛长久以来食不果腹的流浪者。

    他虽然也是相士却不带罗盘之类的道具只是指尖里掂着一柄泛着寒光的两寸长八棱钢镖。

    一个关宝铃已经无法替女忍者遮挡三面合围的敌人她索性大胆地亮出了自己的脸。凭心而论如果不是有关宝铃的美丽映衬着那个女忍者的相貌还算说得过去至少比先前孤军深入的这一个要漂亮十倍以上。

    “好吧既然大家不顾惜关小姐的性命那我先杀了她然后大家生死一搏。只要你们在日本一天山口组总会杀上门来血洗寻福园咱们不过是先死后死的区别。”说到死她的神情平静无比仿佛随时都可以奉献自己的性命无怨无悔。

    忍者是日本社会当中一个奇怪的族群很多国际上的人文学家把忍者称为“高智商的奴隶”。他们从内心深处已经把自己分类为“主人的走狗”生命完全属于主人随时都可以轻生赴死。他们的心理完全变态这跟日本人几百年来价值观颠倒的社会组成结构是分不开的。

    张百森打了个哈哈大度地摊开双手笑着:“何必说得如此血淋淋的我们可以放你走可以对你杀人的事不追究并且让你把自己的姐妹带走够意思吧?”

    这种“缓兵之计”正中我的下怀因为在这次突事件的背后真正要做的事是去救出耶兰然后把藤迦唤醒。“双子杀手”是美英联军痛恨的对象似乎跟中国人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王江南举起铁手咬牙切齿地:“这笔账以后再算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

    我忽然预感到一切仿佛是构架好的一个圈套在张百森、王江南、萧可冷之间似乎有某种“放长线钓大鱼”的默契。萧可冷不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的人从我们接触以来她的性格里始终带着足够的坚韧、坚强绝不服输。现在的局面她非但没有摆出别墅主人的姿态与女忍者对话反而一直躲在楼梯阴影里。

    毕竟寻福园是手术刀委托给她的地产张百森、王江南都是客人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两个主动出面交涉。

    我不喜欢被别人蒙在鼓里狠狠地瞪了萧可冷几眼她察觉到了向我做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神枪会的人马表现得太软弱可欺这绝不会是他们的真实水平否则跨海越洋登6日本没几个月的功夫就被山口组灭了怎么可能混到今天这种大场面?

    “走可以但我得把关小姐做为人质直到我们两个彻底安全了才可以放开她——”

    王江南冷笑着向前迈了两大步跨过已经失去温度的自己兄弟的尸体:“我来做人质你放开她。”

    一切几乎是按照警方处理突事件的程序来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包括人质更替之类。我像是在看一幕早就安排好的情景局如果“双子杀手”用王江南做人质自己的死期就真的不远了。

    女忍者突然大笑:“你……你做人质……”她在关宝铃后背上轻轻拍了一掌“哇”的一声关宝铃如梦初醒地尖叫起来。只是被女忍者在肩膀上又拍了一掌重新变得哑口无言。

    萧可冷低声自言自语:“障眼法、移魂术厉害!厉害!”

    这两种功夫都是桥津派代代相传的镇派绝技日本的玄幻杂志曾特意对此展开过详尽的探讨现在亲眼得见以此来控制别人的思想行动要比中国的“点穴术”更来得轻松实用。

    “哈哈……你还不够资格……王先生你只不过是神枪会安排在日本的一条走狗别人会顾忌你的生死?”女忍者轻蔑地冷笑着。

    这句话骂得痛快让我心里也觉得一阵说不出的畅快。

    王江南对关宝铃的痴情外露可以说是“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表现姑且不论大亨会不会对这件事加以追究单从外表、地位、修养、家产四方面来看王江南所拥有的的确微不足道。

    依照神枪会的长远展规划他们是要一直向欧洲、美洲展占领那些遍地是黄金的大城市而不是冲向茫茫大海里的小小日本岛把自己偏安一隅地禁锢起来。从这个层面说孙龙对于神枪会日本分会并不看中派王江南领导这边的事务名为与其他头目平起平坐的一方领导人在神枪会里的威信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王江南僵立在当场进退两难或许他这一辈子还没给人这么轻视过。要知道他的祖先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杀手之王”——曾经威震亚洲、名满天下……张百森保持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既然王先生都不够资格朋友你觉得该由谁来做人质?反正你也知道关小姐是大亨的人得罪了大亨你们的主人只怕在亚洲乃至全球地盘上都会很难混下去对不对?”

    当王江南挺身而出甘心用自己来换关宝铃时我觉察到他心里更多地存在作秀的成分所以特意用眼角余光向萧可冷瞟了两眼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水亭里的两个人眉毛急骤地扭动着显然脑子正在高思考。

    我越能肯定这是一个早就精心策划的布局故意要放“双子杀手”离开然后趁势跟踪一举捣毁敌人的巢穴。可惜这样的计策太浅显易懂了古代兵书战策上像这样的战例比比皆是。

    日本人变态但是不傻他们在二战开始时所向披靡的战斗水平都是师从于中国古代的兵法并且将其深刻地扬光大打得不可一世的俄国人一次次退避三舍。

    “张大师如果你们真想换回关小姐那就用风先生来换好了恰好我家主人与风先生有事情要谈怎么样?”

    我心头一震:“我?要我去?”

    萧可冷下意识地扭头望着我抬手在短上抓了两把。我不在她的计划安排之内去或者不去都会打乱她的行动计划。

    我站起来只有几秒钟的思考时间已经准备走出去。

    “风先生这只是一个‘将计就计’的计策我们已经做好沿途追踪的周密计划不会出任何危险不过您……您要去的话计划或许需要改变……”萧可冷简短急促地连珠炮一样低声说。

    既然是计划就根本难以保证万无一失无论是王江南出马还是换了我出去。

    “没关系我能照顾自己。”我笑了笑如果这个计划先前是把我排除在外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我主动站出来实际是在弥补计划中最大的纰漏。

    萧可冷“咝咝”地吸着凉气又用力抓了抓头看样子有些方寸大乱。

    她是我在日本的最主要合作者和向导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苏伦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并且这个看上去非常老套愚蠢的计划很有可能就是在萧可冷的全力支持下才得以出笼——一旦出问题萧可冷难辞其咎。

    “我在担心关宝铃吗?至少我觉得她的生命比自己的重要?我走出去为的是关宝铃还是找到耶兰抑或是兼而有之?”当我大步出门走下台阶时脑子里有些恍恍惚惚。

    王江南与张百森同时盯着我的脸有错愕也有钦佩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胆量去做忍者的人质。据说他们折磨人的手段细分到了几千种可以将人的生命分成任意长短的段落直到榨干人体内最后一滴血、最后一丝精力。

    经过张百森身边时他满含歉意地低声说:“抱歉风先生只是权宜之计……”

    王江南却是寒着脸什么都没说或许我破坏了他英雄救美的好戏恨我都来不及呢!

    “风先生果然够胆量怪不得我家主人一直吩咐下来要对风先生谨慎对待……”女忍者不住地冷笑着抓住关宝铃的肩膀推出了水亭。

    关宝铃神志清醒后马上尖叫着向前跑一直上了台阶冲进客厅里去。

    毕竟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受了如此大的惊吓只怕会大病一场呢!我站在水亭外与敌人面对面站着瞪着她眼睛里跳跃的阴柔水波骤然间眼前一阵五颜六色的光斑色块汹涌升腾着迎面扑来把我从头到底掩盖住。

    移魂术只不过是催眠术的一个狭隘分支我能预感到女忍者的手段并且是心甘情愿地被“移魂术”制服。

    我希望能在渡边城的巢穴里找到耶兰没有他的帮助藤迦的苏醒已经毫无希望了。

    在昏迷之前与逐渐苏醒的刹那我心里掠过的都是这样的一句话:“关宝铃安全了吗?”虽然她是大亨的女人并且眼前就有王江南这样的江湖豪客紧随左右我还是无法压制住心里的私心杂念。

    关宝铃之所以安心在别墅住下来肯定是基于王江南的某种承诺不必说我也猜得到他会第一时间向孙龙汇报凭自己的面子把别墅强买下来。

    想起王江南的冷冰冰的铁手我忍不住想响亮地大笑几声但脑子里一阵昏昏沉沉涌上来嗓子开始干渴得像要冒烟一样自然也没心情大笑了。身子一直都处在颠簸之中又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十九个不——二十三个可以动手了吗?”有人用日语轻轻问。

    “不行主人还没有下令据说神枪会还会有援兵赶过来不妨把他们一网打尽好了。敢跟主人争夺‘大杀器’中国人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嘿嘿嘿嘿……”这是施展移魂术的女忍者刚才问话的则是曾经被王江南制服的那一个。

    “美浓姐姐那个埃及废物怎么办?扔到海里去喂鱼好不好?”

    “嘿!小美你怎么老喜欢自作主张?主人说过多少次没他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再这么下去惹主人怒可不是好玩的……”

    我的神志慢慢清醒了觉察到自己是躺在汽车的后座上这辆车子正行驶在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开车的是小美——被我踢过一脚的女忍者一直在低声吹口哨看起来心情颇为轻松。

    耳边已经听不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显然车子已经远离了海边公路并且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车窗外没有任何亮光。

    我有把握在一瞬间打倒“双子杀手”如果不是为了深入虎穴探查耶兰的下落随时都可以下手。

    “三十个哈哈神枪会留在北海道的人马是不是已经全部出动了?美浓姐姐很久没杀个痛快了等一会儿你得先让我动手行不行?”

    副驾驶座上的美浓撩了撩头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侧着身子接电话整个后颈全部暴露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我只要随便轻轻一掌砍下去就能要了她的命。

    “主人追兵已经全部出现您要的人也被**术制服请指示!”她毕恭毕敬地握着电话比起在水亭里时阴森森的声音不知甜蜜柔顺了多少倍。我的身上既没有绳索也没有镣铐可能是她对自己的移魂术太放心了——“是是、是是要不要再继续向埃及人逼供很明显他说出的咒语是假的丝毫不起作用?是、是、是……”

    我调匀呼吸慢慢地蜷起膝盖把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到右掌上。逃亡的人在明处追兵也在明处这根本就是一场明刀明枪的狩猎游戏而我夹在中间既不相信萧可冷会用如此愚蠢的计策对付“双子杀手”更不相信渡边城一方能任由追兵跟随下去。我的目标只有耶兰其他人的死活根本与我无关。

    “大杀器、大杀器大杀器啊大杀器……我们为了这东西在海上辗转了大半年美浓姐姐到底要把它运向哪里?主人还没有明确的交代吗?”小美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像是叽叽喳喳的没长大的孩子。

    借助仪表盘上的绿色荧光我看到小美握在档把子上的一只手——她们都没想到我能这么快清醒过来。我听到她反复提到“大杀器”这个名称但心思全部在耶兰身上并没有仔细揣摩它的涵意。

    “小美去‘舵蓝社’主人吩咐撤退。这次如你所愿可以把那个埃及人扔下海喂鱼了——”

    小美兴奋地吹了声口哨向左打了把方向盘车子重重地颠簸了几下重新上了公路度骤然提高了两倍有余。我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在美浓的脖颈上看着她心事重重地倚着靠枕疲惫之极地歪着头。

    车窗外没有一丝亮光美浓忽然探身开了车顶灯我迅闭上眼睛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啪”的一声可能是她拉开了驾驶台侧面的抽屉接着是翻动照片的“嗤啦嗤啦”声。

    “美浓姐姐咱们做完了这件事是不是还得回到‘哥伦比亚野狼号’上面去?下一个目的地会是哪里?”小美疯似的将油门踩到底引擎轰鸣着令车厢出了共鸣的颤抖。

    “当然只要战争不结束咱们的目标就永远定不下来——只盼望主人能找到可以左右战争结果的神秘武器那时候一切生杀大权便集中在主人手里别说是纵横亚洲了就算横行全球都没人敢跳出来说什么……”

    美浓的话牵扯到很多令我困惑的东西但来不及一一细想因为此时车子已经驶上了一条小路。车子轻轻颠簸着我明白那是因为这条路上铺满了细碎的鹅卵石造成的可能就是美浓刚刚说过的“舵蓝社”。

    车子停下来有人扭头近距离地俯视着我的脸嘴里的热气直扑到我脸上。

    “美浓姐姐他还在昏迷先丢在车里好不好?”小美一便请示一边“哗啦”一声取出一只叮当碰撞着的冰冷的手铐扣在我的左手手腕上另一头则搭在我的右脚脚踝上。这样的手铐用法让我获得了灵感——“只有阿拉伯国家的秘密警察才会使用这种古怪的交叉铐法按照她们之前刺杀美英联军指挥官的经历两相印证‘双子杀手’的确是在为伊拉克人效力。那么做为她们的主人大名鼎鼎的日本企业家渡边城肯定也跟伊拉克政府有脱不开的亲密干系。”

10 计中计

    第三部别墅鬼影1o计中计

    两个人下了车砰的关上车门快步离开。

    开手铐不是问题只有十五秒钟我便用藏在鞋后跟夹层里的万能钥匙打开了手铐顺手取了一柄仅有一寸半长的小刀藏在右臂袖筒里。只要找到耶兰神枪会的人爱怎么严刑处置“双子杀手”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才懒得理睬。

    四周仍旧一团漆黑直到我从窗玻璃里偷偷看到前面三十步外的两层小楼上亮起了灯光。灯光是在二楼的最东边那间亮着的我下了车子迅向前跑到了这幢被干枯的常春藤覆盖得严严实实的小楼外。

    脚下全部是干枯的草坪踩在上面出“嚓嚓”的衰草折断的响声。来不及观察四周的地势情况我已经借助于楼房正面的落水管直接攀升到了楼顶然后轻轻走到有灯光的房间顶上俯卧下身子凝神静听。

    “啊——”有人在惨叫毫无疑问那是耶兰的声音夹杂着他带着非洲土著口音的英语。

    我心里掠过一阵狂喜只要耶兰还活着一切都不算太晚。

    “耶兰先生关于救醒藤迦公主的咒语现在不说你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小美出咬牙切齿的动静仿佛一头正磨牙吮血、准备进餐的怪兽。

    “我……已经说了……我真的已经说了……”耶兰无奈地干嚎着。

    “好吧看来只能——”铮的一声响应该是两柄尖刀彼此碰撞的声音。

    美浓的武功要强于小美所以她才是我出手对付的要目标。

    我使出“珍珠倒卷帘”的功夫双脚勾住屋檐身子缓缓下探从窗口的上缘望进去。房间很大空空荡荡的中间竖着三根碗口粗的木桩有点像原始的屠宰房并且屋子里飘出来的浓重的血腥气也更助长了我的联想。

    耶兰是被绑在中间的柱子上挺着脖子紧张地瞪着小美手里闪闪放光的尖刀。他的左臂已经不见了灰色的西装上衣已经被鲜血染得斑驳不堪——从他恐惧的眼光里我能依稀辨认出是他因为在掘土裂汗金字塔的过程中我曾不止一次看到过他的这种眼神。

    “放过我吧……求求你我有宝藏……我有埃及沙漠里的藏宝图可以献给你们……饶了我……我有胡夫金字塔的藏宝图……”他在柱子上拚命挣扎只剩一半的左臂激动地挥舞着。

    没有人相信他的“藏宝图”只是我一直都在怀疑——“在‘双子杀手’的威逼下他肯定说出了救醒藤迦的秘密。不过听美浓与小美的对话似乎藤迦并没有被咒语唤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再次观察了屋子里的动静的确只有小美、美浓、耶兰三个人并没有其他阴险的埋伏。屋子的顶、墙和地板都没有值得怀疑之处唯一的一扇纸质拉门也紧闭着。

    “可能吗?以‘双子杀手’的素质会毫不设防地在这里下手——她们已经侦测到神枪会的人在后面跟踪而来……”

    我想救耶兰但不想糊里糊涂地让自己坠入别人的圈套成了神枪会的“枪头”。

    四周很静方圆五百米之内并没有跟踪而来的车辆。

    “我讨厌非洲人你们这群没脑子的黑鬼敢跑到大和民族的神圣之岛上来找便宜……”小美的刀尖指在耶兰心口上轻易地穿透了他的西装和衬衣刹那间便有殷红的鲜血沿着刀刃滴了下来。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有黄金……我有很多黄金……”相信这些话耶兰已经重复了成百上千次了所以根本无法博得别人的信任。他要是有黄金的话就不会被羁留在皇冠假日赌场了。

    “小美赶紧做事别玩了主人要我们撤离……”美浓背对着我此时正好是个下手的时机。我身子向下一翻双手“砰”的一声拍碎了那扇白色的窗户随着四散飞溅的玻璃碎屑那柄飞刀已经直射美浓的后颈。

    刀与夺刀几乎是同时完成的等到小美在我的膝顶、肘击下踉跄而退时她手里的两柄尖刀已经落在我手上。

    “嗤——”我的飞刀穿过纸门“嚓”的一下似乎是射进了一根木柱子里。

    美浓撩起长眯起细长的双眼不屑地打量着我。她的唇重新涂过在头顶日光灯的照射下出血一样鲜红的颜色配合脸上厚厚的脂粉显得诡异而邪气。

    “你还是忍不住跳出来了怪不得主人说你了不起不过你是不会死在这里的……不会像他一样……”美浓的话似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带着“咝咝咝咝”的尾音犹如一只被激怒了的毒蛇。

    小美的眼神也很毒辣因为在寻福园的时候曾被我狠狠地踢中过一脚。

    我侧着身子看着耶兰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耶兰你还好吗?”

    一个被斩断手臂的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但他仍旧大声回答:“我很好风先生你救了我那秘密免费提供给你一日元都不会收!”

    我忍不住在心里笑他的势利既然无法救醒藤迦那么这秘密一分钱都不值还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哈哈说吧谎言重复一万遍都不可能变成真的。我可以给你们两个一分钟的交流时间……风先生一分钟后埃及人上路咱们也该向下一个目标进了……”美浓大度地抱着胳膊。

    她始终都小看了我从在寻福园里我故意被她的“移魂术”迷倒到刚才我的飞刀故意给予她躲闪的机会——我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毕竟“双子杀手”只是渡边城的几百个下属中的很普通的两个不值得我施展全力。

    我听不到拉门后面的动静也感受不到任何杀机的存在但我知道门后面肯定有人因为我察觉到了一种窥探的目光的存在。有个人在某处隐蔽的地方看着我不含敌意但也绝没有善意只有精华内敛之极的绝顶高手才能毫无破绽地隐藏自己的好恶让别人无从探查。

    神枪会与渡边城双方今天的交手双方肯定都留了后手的是一场计中计的对决。我不清楚自己的突然涉入是一颗倒向哪一边的砝码。

    “耶兰不要说话我会带你离开。”我有瞬间打倒“双子杀手”的把握但却无法判断拉门后面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桥津派的忍者在全球各地很少露面十几年来抛头露面的只有“双子杀手”并且创下了很响亮的名声。任何人都不应该小看桥津忍者甚至不要轻视日本任何一个门派的忍者否则吃亏丧命的只能是自己。

    “风先生我真的有胡夫金字塔的藏宝图……真的!在沙漠的时候我留了一手记得咱们讨论过我曾想在土裂汗与胡夫金字塔的中间点做为手打掘进的原始入口就是要向北进入胡夫金字塔……我真的有相信我……”耶兰的情绪又急切又亢奋生怕我扔下他不管。

    小美捂着嘴大笑:“死到临头了还做美梦……”

    我的身子突然向前一闪一掌切在她脖颈上掌力很轻但足够将她的颈骨砍得关节错位失去战斗力。这种高手过招的情况下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不可以浪费因为就在我一招得手的瞬间美浓的五柄刀同时向我斩了下来。

    人只有两只手怎么可能同时用五柄刀动进攻?

    等她武士刀斩空然后突然现自己胸口上插着两柄尖刀之时陡然一阵大笑长剧烈颤抖着。

    太自负的人总是对自己的死亡不敢相信。空气里的血腥气正在急骤地加强美浓反手拔出了胸口上的刀两道血箭“嗤”的同时喷了出来。

    “风先生快救我!快救我!”耶兰又开始挣扎着。

    我保持凝立的身形不动低声问:“这幢房子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存在?”

    说话的时候我明显感到了那个“人”躁动不安的气息。

    耶兰摇摇头满脸疑惑:“没有我只看到这两个女人……应该没有……”

    我也摇摇头:“不是‘应该没有’而是‘应该有’才对我能感觉到的……”

    “嗵”的一声小美摇晃着倒了下去。颈骨受损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得不到救治她也一定会死不过是在毫无思想知觉的情况下。

    “当啷——”美浓手里的尖刀颓然落地有个人影一溜烟似的出现了扶住她摇摇欲倒的身体。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出现的就是我感觉到的那个人一个白色和服的秃顶老头子黑色的腰带上插着一柄黑色的武士刀。

    他看着美浓时的表情很奇怪几乎是一种可称之为“欣喜”的样子看了几秒钟后他放开了手任由美浓的身体**地跌在地上。鲜血沿着木地板地面肆意流淌着这老头子呼的回身沙哑着嗓音问:“你是谁?你是‘钢钉’霍克吗?”

    他的三角眼亮得逼人又配着一个生满雀斑的尖削的鹰钩鼻子令人面对着他时顿时有遍体冷的感觉。

    “钢钉”霍克是美国黑道上的著名人物跟我毫无关系不说就是外形上也相差很多。

    我摇头:“不是。”

    他疑惑地拍拍秃顶:“那么你是神枪会哪一区域的当家人?这次孙龙为了‘日神之怒’把你们全部召集到北海道来不会是想集体自杀吧?”当他高傲自大地晃动着腰带上的那柄武士刀时刀柄上镶嵌着的一颗银色的八角星星不停地熠熠生辉。

    我不清楚孙龙与神枪会的进一步行动但是这柄刀却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对面站着的是桥津派的高手而且是身份地位无比崇高的一位。

    “将星刀”是日本兵器史上“十大名刀”之一并且相传是当年的桥津美浓受天皇之命刺杀江户三十三名将的兵器。在桥津一派里只有武功与名气最厉害的才有资格佩戴这柄刀。

    我在一本著名的冷兵器杂志上曾经读到过有好事之徒用“将星刀”砍削质量上乘的建筑用三角铁随手而断而刀刃丝毫不受损失——这才是真正的“削铁如泥”的宝刀。

    “你杀了美浓而我却丝毫没看懂你的杀人手法嗯……年轻人……你师父是谁?中国武功中还有哪一派的技击变化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嗯?”他并不急于拔刀却捏着自己的下巴满腹狐疑地看着我的双手。

    我的师承来历肯定不能随意向外透露并且学艺开始也已经过毒誓绝不向江湖上的朋友吐露半句。

    “年轻人我在问你话听没听到?”老头子开始怒右手也慢慢握住了刀柄。

    耶兰默不作声了他虽然不懂武功却也明白老头子的厉害。

    我只是一场大战前做为铺垫的引子对于神枪会与山口组的恩怨根本一无所知并且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似乎无法与老头子抗衡。

    “年轻人我再问你一次……”

    “哈哈哈哈桥津丸……拿一个局外人出气算什么英雄?”一个身穿黑色皮装的高个子年轻男人从窗子里直飞进来脖子上搭着的灰色围巾帅气地飘摆着。

    老头子倨傲地冷笑着:“你又是谁?也是孙龙的爪牙吗?”在即将怒的情况下他的身体里仍然没有表现出蓬勃的杀气这一点尤其难能可贵。没有杀气代表他心里一直都心如止水般平静任何时候都能挥出刀法中的最大威力。

    高个子男人扬起右手指缝里赫然捏着四支一寸长的银色钢钉。

    能用这东西做武器的全球只有一个那就是“钢钉”霍克一个令美国FBI与警察总部伤透了脑筋的跨国黑道高手。

    “这一次是神枪会与山口组的决战。桥津丸你是代表桥津派忍者出战?抑或是代表山口组、为渡边城出头?不过我可以毫不客气地通知你无论代表谁都只有死路一条美国人已经下了重金买你们这群人的命——我虽然不是正式的赏金猎人但有钱入账总是好的对不对?”

    一个只用钢钉做武器的人在这个枪械横行的世界里虽然不一定是最可怕的但却一定有自己的独门绝技。

    这间空房子里的对决最终演变成了楼外草坪上的数百人的巨大战场。整幢房子的各个房间里都亮起了辉煌的灯火将那片干枯的草坪照得通明一片。草坪上正在悄悄掩杀过来的神枪会人马立刻全部暴露在灯光之下。

    枪栓被拉动的恐怖的“喀啦”声从房子的各个角落里响起来——“霍克先生为美国人、为神枪会效命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吧?起码这一次至少得有几百人丧命在这里……有时候我真想问问贵派当家人孙龙先生到底美国人给了他什么好处值得他拼命也要跟阿拉伯世界为敌……”

    桥津丸与霍克之间关于政治的冗长言论我不再想一一赘述此刻楼外的局势又生了变化亮起的灯火又次第熄灭下去并且角落里传出利刃刺进人体的沉闷的“噗嗤”声。

    到了最后草坪上又恢复了黑暗很显然跟踪而来的并非只有王江南带队的这些人而是另外有支人马负责偷袭杀人。

    我解开耶兰搀着他走出房门迎面正遇见匆匆赶来的萧可冷。

    这个计中计对决是以桥津忍者一方棋差一招而失败并且在跟霍克的对峙中他也没占到任何上风。

    萧可冷满脸喜悦只差以手加额庆幸了:“风先生你没事就太好了、太好了!”

    我当然没事并且击杀小美与美浓时也没有任何负罪歉疚感。在寻福园里她们杀人在先并且是毫无理由的杀人——我只是在为神枪会的人报仇站在正义的一方当然不必愧疚。

    我带着耶兰上了萧可冷开来的车子耶兰激动地热泪盈眶毕竟能从死神手里逃脱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我晚出手两秒此刻他真的会被丢下海去喂鱼了。

    “风先生为了表示对你感谢我一定会……”他开始信誓旦旦。

    我摆手制止了他:“耶兰我只想弄明白藤迦小姐还有没有苏醒的希望?”

    车子向北飞驰在萧可冷的地图上舵蓝社是在寻福园的东南面相距接近五十公里。在昏迷中被不断绕着圈子前进的“双子杀手”带到这个地方来恰好解决了萧可冷的计划中最容易出问题的一环。相信以王江南的身手未必能徒手制服小美与美浓。

    “当然有——风先生龙对我说的那句咒语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就是……”他又期期艾艾起来。

    他需要钱而故意卖关子这一点小伎俩已经昭然若揭。

    萧可冷笑了笑指着后视镜里的舵蓝社方向:“耶兰先生如果你想再回到山口组那帮人手里的话我可以无偿帮助你!”

    我也随着她的手势向后视镜里望了一眼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震撼:“小萧神枪会的人是不是已经完全控制了形势?”

    萧可冷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对有什么问题吗?”

    我预感到要生某件奇怪的事——因为自从在“双子杀手”的车上醒过来以后我就知道日本人方面不会傻到任凭神枪会跟踪而没有后续反击手段。

    萧可冷又问:“风先生难道渡边城一方还有伏兵?”

    我回答不出车子沿着高公里向北飞驰时一直保持在一百五十公里以上。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伴随着我肯定是一件不详的坏事。

    “风先生今天下午有个埃及来的电话打给您对方留下的名字是‘铁娜’请您回电话。”

    我的心猛的一震铁娜英姿勃的戎装形相一下子跳上心头。

    耶兰不识趣地叫起来:“是铁娜将军?她最近已经荣升军方第一指挥官地位仅次于国防部长。风先生的艳福不浅啊铁娜将军又漂亮又有权有势……”

    我厌恶地斜了他一眼:“耶兰你考虑一下是想重新沦为山口组的人犯还是说老实话拿到自己的酬金?”我对铁娜的隐秘感情不想让任何人窥探到。萧可冷是苏伦的忠实眼线只要她知道苏伦就一定会知道。

    从没想到铁娜会打电话给我——一丝男人的虚荣心油然而生有漂亮女孩子记挂着总是件有面子的事。

    耶兰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嗫嚅着:“风先生说老实话现在我对那句咒语也开始变得没有信心了因为在他们的逼供过程中我熬不住已经把咒语讲了出来。可是……可是似乎并没有奏效……”

    当然没奏效否则藤迦早就醒了还能惹得“双子杀手”要杀人?

    “我没记错……一点都没错咒语是……”他叽里咕噜地讲了一句埃及土语。

    萧可冷莫名其妙她没去过沙漠当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愣了几秒钟陡然回身一拳打在耶兰肩膀上把他打得跌在后座的一角出骇然的一声尖叫。

    我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但耶兰讲的这句话实在太可笑了因为翻译成中文便只有三个字:“醒来吧!”

    耶兰脸色蜡黄地蜷缩着随着我“啪”的扭亮了顶灯他的身子猛然一颤显然惊恐到了极点。

    “耶兰你没说实话!难道龙就是传授给了你这样的咒语?”这句话实在不能算是咒语而是埃及人的日常用语。

    “我的确说了实话风先生这是实话……我的手臂已经没了我可不想再失去别的什么。龙说过必须要是有缘人对着洒过还魂沙的死人念这句咒语才会产生神奇的魔力。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相信我……相信我吧……”

    我不相信地盯着他的脸死死地盯了两分钟以上确信他没有说谎:“有缘人?符合什么条件才会被称作‘有缘人’?”

    耶兰回答:“我不知道龙是这么说的我也只能转述。”

    我不知道自己此前为了救耶兰所做的一切是否有价值如果咒语真的就是这一句话不要说两千万美金了连两美金都不值。

    “风先生风先生我还有更重要的藏宝图要给你……价钱好说……”耶兰恢复了精神重提子虚乌有的“藏宝图”的事。

    我颓然地摆摆手:“算了耶兰你的藏宝图我不感兴趣。明天我可以给你几百美金大家以后不必再联络了……”

    救醒藤迦的计划被腰斩了——我觉得把她送到美国或者欧洲的顶级医院里去治疗或许会有更大希望也不知道枫割寺里的神壁大师会不会答应?当然她会不会醒于我而言并没有切身的利害关系。

1 藏宝

    第四部转生复活1藏宝图

    萧可冷从后视镜里瞄着耶兰的脸饶有兴趣地问:“耶兰先生你的另一个大秘密值多少钱?”

    我扭头向着窗外不想参加任何关于藏宝图的谈论话题脑子里反复划过藤迦箍在黄金圆筒里平静躺着的情景。

    “一句普普通通的埃及土语就能把她唤醒吗?开什么玩笑?如果真的如此轻松这种‘还魂沙’的作用根本形同儿戏了……”我想起了邋邋遢遢的龙那个流浪汉一样的异族人当他的灵魂莫名其妙被土裂汗大神攫取的时候他会盼着自己能重新还魂醒来吗?

    如果没有老虎的节外生枝或许龙是可以醒来的——一想到老虎和唐心我突然有了灵感:“虽然藤迦不可能醒来但那套缺失的《碧落黄泉经》至少还在我绝对不相信除了藤迦外地球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解读那种文字……”

    我取出电话准备打给苏伦。

    她目前所处的位置距离蜀中唐门的老巢非常近或许能现一些唐心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经书然后综合中国所有的古代语言学家来研究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相信中国人的智慧还不如一个年轻的日本女孩子?

    “我……我是不会出售这个秘密的除非找到合适的合伙人来共同掘它……萧小姐有这个兴趣我们可以认真地谈谈……”

    几个月不见耶兰已经从一个严谨的沙漠钻探专家变成了精明的投机倒把的商人但现代社会里的商人单单有精明是不够的还得有权有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才行。盲目涉足这一行只怕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开的枪。

    “哈哈——”萧可冷大笑起来开了车窗让北海道带着咸味的海风直扑进来。

    “耶兰先生你还是醒醒吧!关于藏宝图的传说从十七世纪的西班牙海盗年代开始已经流传了数百年。总共就这么一个地球哪能埋得下那么多宝藏?如果真的有藏宝图我建议你还是去澳洲的乡下找几个土财主合伙算了或许那一部分人闲得无聊到极点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耶兰陡然激动起来用仅存的那只手狠狠拍打着萧可冷的座位靠枕:“你……你怎么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地球?无知!无知!无知!茫茫宇宙有多少地球人不知道的秘密——宝藏算什么?金字塔算什么?我心里的大秘密说出来全球的物理学家都会目瞪口呆……”

    我伸手在驾驶台上敲了敲恼火地对萧可冷低语:“他疯了别理他!”

    此时已经能看到寻福园里的灯光耶兰气喘吁吁地继续拍打着我的座位靠背:“风先生你说关于土裂汗金字塔里的一切咱们谁能预想过……巨大的金锭绝对是震惊世界的现……”

    他真的疯了相信埃及政府已经给了他和那批工人足够的“封口费”再这么胡说下去距离铁娜下令追杀就不远了。

    萧可冷的脸色阴沉下来当她觉我心里埋藏着越来越多的秘密时我们之间的隔阂就会一点点加重了。

    我不是喜欢多事的人埃及沙漠里生的事根本没有向别人讲述的必要。如果耶兰真的有什么藏宝图那就随他去好了反正世界上除我之外有的是对金字塔宝手打藏感兴趣的探险家相信他能随时找到合作的伙伴。

    别墅里静悄悄的萧可冷指着主楼右侧的一间亮着灯的房间低声说:“那是关小姐休息的地方白天受了惊吓之后我要安子姐妹两个一直陪着她请不必担心。”

    我点点头不管萧可冷怎么误会只要关宝铃没事一切事情都能从长计议。

    今晚我希望能跟苏伦长谈寻找《碧落黄泉经》是另外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并且我还要联络香港大学的一位著名的文字研究专家向他请教一些关于古天竺梵文的知识。

    下车之前萧可冷若有所思地问:“风先生你会不会觉得这一战咱们胜得太轻松?”

    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点头:“对太轻松了所以我才有不详的预感——”从“双子杀手”现身开始始终没有其他山口组的人马出现。就算在“舵蓝社”那幢别墅的暗处生的偷袭战斗被杀的敌人可能也只是些不入流的角色。

    那么渡边城派“双子杀手”送耶兰手臂的行动到此位置彻底无疾而终了吗?

    “风先生‘钢钉’霍克是神枪会孙先生的左膀右臂孙先生很快也会驾临北海道我想今晚只是双方试探性的交战接下来的战斗——”

    地面突然颤动起来犹如突如其来的低等级地震一样但明显地有了震感刚刚下车的耶兰身子一晃砰的撞在了车门上。

    “是地震……是地震还是火山喷……”他惊骇地叫起来。

    北海道是个火山、地震频的危险地带当地人早就习惯了这种来得快也去得快的大地震颤。

    “不是地震你看——”我的预感应验了因为南面舵蓝社方向突然迸射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灿烂无比地飞向半空。那是一次激烈无比的大爆炸可以想像桥津派的忍者在那幢房子里埋下了足够多的烈性炸药。

    我大笑起来独自一个人进了客厅把萧可冷跟耶兰丢在车旁。

    如果这是一次连环计对连环计的战斗双方肯定都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境地——桥津派忍者明白神枪会的人会跟踪、偷袭、暗杀、围剿所以暗藏炸药;神枪会的人也知道山口组不可能坐以待毙——舵蓝社炸掉了但我想聪明的王江南必定毫无损被炸上天空的只是一座旧房子而已为之头痛的只会是北海道的警察部门。

    我想了很多所以电话握在手里始终没有拨打苏伦的号码。或许我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冷静下来才能开始考虑追查《碧落黄泉经》的事。

    每一次短暂的风波过后我都会想起上一次在威尼斯的小艇上孙龙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或许只有真正的战争狂人才能想到他说的那种匪夷所思的计划——“日神之怒”的存在还在模棱两可之中他竟然能异想天开地想像出用这枚神奇的宝石来毁灭某个岛国的计划。

    神枪会在日本的势力还没强大到能跟山口组一争天下的程度那句古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强龙难压地头蛇”。近年来饱受各国政府打击的山口组毕竟仍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日本黑道上还是有绝对的控制能力。

    我在二楼的客厅里慢慢坐下来受“还魂沙咒语”这件事严重的挫败之后心情颓废到了极点几乎对救醒藤迦失去了最后的信心。

    笔记本电脑一直敞开着登6到自己的电子信箱之后现苏伦的图片已经顺利地了过来大概有数百张之多不但包括很多零星的物品还有十几张拍摄的是一个古老破旧的石屋。

    一阵极度的困倦涌上来受美浓的移魂术控制后留下了微小的眩晕后遗症让我的两边太阳穴隐隐作痛着。

    “或许今天根本就不该出头卷入神枪会的计划里如果神枪会的各地领真的会聚到北海道来的话可谓高手云集何必要我这种江湖后辈贸然跳出来强行出头?”我真的感到后悔了即使自己当时挺身而出的一半原因是为了关宝铃。

    一声长叹之后我无力地斜躺在了沙上满脑子都是桥津派忍者的诡异身影。

    今晚的事或许萧可冷明天会给我解释无论是真相或者伪造的真相我觉得自己都有权知道一些关于神枪会的内幕但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对于神枪会而言我杨风始终是个过客而绝不会牵扯到他们正在进行的各种诡秘行动……有人上了楼梯脚步轻轻地一路上来停在楼梯口的位置。

    我闭着眼睛但敏锐的听力已经判断出那是安子的脚步声。

    “风先生风先生?我送咖啡过来了……”她轻轻地叫了几声声音温柔甜美。

    我没有应声脑子里一团混乱不想跟任何人敷衍交谈。这种状况下我也无心问关宝铃的消息反正别墅里有萧可冷在她会管理好一切。再说了神枪会的人马很快就能从舵蓝社那边赶回来王江南的要任务必定是抢着问候她何须我再劳神引得王江南视我为情敌?

    安子把托盘轻轻放在茶几上一股巴西咖啡的香气无声地弥漫在空气中。

    她在茶几前停留了十几秒钟脚步一动不动呼吸声也变得非常低沉——这是个奇怪的反常现象因为我还没自作多情到以为她是在关注我的地步。

    “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会是什么?难道是电脑屏幕上的图片……”我警觉地在脑子里划了个问号。电脑一直开着别墅里的任何人都可能接近翻阅但苏伦的图片却是刚刚才传过来的——在去枫割寺之前的车上安子对我说过的几句暧昧的话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现在回头仔细想想做为一个日本女孩子似乎不可能贸然对一个刚刚认识几天的中国男人露骨表白她的居心绝对值得怀疑。

    “啪”电脑键盘响了一声应该是安子按动了翻页键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图片信息。

    我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她对我的资料很感兴趣只希望她不是渡边城安插在寻福园的内奸才好。

    刚刚粗略地翻看了苏伦传递过来的照片并没藏着什么大秘密所以不怕别人偷看。我不想揭穿安子只是静静躺着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假寐姿势。

    键盘一共被敲击了六次她已经在一分钟内浏览了所有的图片又如同灵猫般悄悄退了下去。

    我睁开眼睛咖啡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喝这杯咖啡了谁知道安子会在里面放上什么特殊的“佐料”?电脑屏幕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最上面的那张图画是一个巨大的指北针。

    夜已经深了到目前为止我来北海道的所有工作一筹莫展毫无头绪。

    “关宝铃?嘿嘿……这个神秘的女孩子到底要干什么?难道非得缠着我把别墅买下来不可?在她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呢?她肯牺牲自己的拍片时间滞留在寻福园可见‘收购别墅’这件事对她的无比重要性。现在她已经迷倒了王江南明天、后天……会不会也迷倒孙龙?让所有神枪会的干将们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阵气闷我站起来开了窗子并且敞开衣扣让冰冷的夜风直扑在前胸上。

    其实我一直都在反复告诫自己:“关宝铃是大亨的女人别去想她!别管她的事!不管别人对她怎么样、她对别人怎么样都跟你无关!”人的心思却是不能完全自主的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她即使不见她、看不到她——萧可冷在我身后肃立了很久我才恍然觉察到。

    “风先生小心些夜风那么冷小心生病……”她抱着胳膊神情满含关切。

    我回到电脑前苦笑着:“小萧有什么事?都这么晚了!”

    安子的诡异行动让我觉得后背一阵阵冷整个别墅里充满了不安定的因素再加上外敌屡屡侵入——或许我该向苏伦说清楚这里生的事不必卷入到神枪会与山口组的恩怨里来。

    我自己的事就够头痛的了何必多惹麻烦。

    “风先生其实今天的事是孙先生安排的计划我只是执行者之一。渡边城麾下高手太多神枪会要想成功占据北海道这块地盘非得不断地进行‘蚕食’不可一点一点吃掉山口组的人马……十三哥是计划中的鱼饵没想到对方会指名要您出去所以我希望能代表十三哥向您道歉。”

    萧可冷的话依旧吞吞吐吐的看来并不打算全盘向我托出神枪会的行动。

    我看着她闪闪亮的短和不住闪烁的眼神:“小萧告诉我你也是神枪会的人对不对?苏伦没告诉过我这一点否则的话我会早做准备无须让寻福园卷入这场江湖党派之争里。我的事情很多没精力处理跟日本黑道之间的矛盾如果可能的话请你跟神枪会的人全部离开我会重新雇佣另外的人员打理这边的生意——这件事苏伦会理解的毕竟山口组雄霸日本黑道十几年他们的势力无法轻易撼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是别人想用就用的枪头更不想变成王江南向关宝铃邀功的挡箭牌。他喜欢招惹大亨的女人尽管去捅这个马蜂窝好了没必要把我一起拖在里面。

    萧可冷保持沉默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我累了咱们明天慢慢谈可以吗?”我下了逐客令。男人都是有火性脾气的只是看什么时机才会作而已。

    “风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神枪会是我们的朋友——”

    我扬起手无言地拒绝了她的解释并且没有提起安子的诡秘动作。这种场合下我先自保就好了没必要管别人的闲事。神枪会的事全部瞒着我进行我当然也得保有自己的秘密。

    萧可冷很想解释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退下楼去。

    值得解释的话太多了我需要她拿整整一天时间对我解释而不是孤男寡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处一隅。

    今晚实在太困倦了后脑勺一沾枕头便沉睡了过去。总是在做一长串莫名其妙的梦——雪白的巨浪小山一样迎面打下来我一个人驾驶着独木舟穿行在波峰浪谷里自己心里很清楚是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自己去完成。

    我的膝盖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罗盘方位指向正北。

    当我看到远处的冰层上有一只懒散的北极熊在吞吃着半截死鱼时忽然记起来自己是要一直向北极点划去的。海浪突然没有了遥远的前方是一根银白色的标杆那么高直刺云霄。

    天空湛蓝阳光毫无遮掩地倾泻下来我放弃了独木舟一直跑到标杆下。

    这应该是一支高强度、高灵敏度的接收天线可惜没有标明国籍让我无法判断它是属于哪一个国家的北极观测站的。

    “那么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我没法回答自己心里的疑问而是双手合拢围在嘴边大声吆喝起来。奇怪的是我不清楚自己嘴里吐出的音节因为这些话并属于我所学过的任何语言而是一种类似于俄语的极其模糊快的字母——天色忽然暗下来我预感到会有神奇的北极光出现于是集中精神仰面向着天空。

    “你怎么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地球?你怎么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地球……”有个人的声音突然钻进了我的耳朵并且情绪无比激动地一遍遍重复者越来越大震得我的耳膜一阵痒。

    我情不自禁地回应着:“宇宙中当然不止一个地球在地球科学家的推算中银河系诸多不为人知的小星球上同样有高等智慧生物存在。这些星球的存在状态与地球相同当然它们也可以叫做‘地球’或者别的什么名称。”

    那个声音轰轰烈烈地回荡着:“荒谬!荒谬!我说的是地球另一个地球、第十个、第一百个完全相同的地球……”

    毫无疑问这是耶兰的声音那个只懂得沙漠钻探的埃及工程师的声音。

    我在天文方面的知识最起码要比耶兰懂得多他说的不过是“宇宙平行理论”中的一个狭小分支中心涵意是——“人类是生存在多个平行宇宙中的假设今天的我们是生存于一号宇宙中然后在一号宇宙之外的空间里存在无数个相同的二号宇宙、三号宇宙直到无穷无尽个展过程完全相同的宇宙”。

    这就是美国幻想派科学家们的“镜面宇宙理论”始终为正统物理科学家斥之为“疯子的狂想理论”。

    “耶兰你知道什么?你现了什么?”我大声询问下意识地抓紧身边的标杆生怕被毫无秩序的北极风吹走。

    “没有人能破解‘太阳之舟’的秘密正因为如此人类才现不了镜子后面的秘密。愚昧的人啊当你站在镜子面前你的灵魂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宇宙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

    耶兰的声音不停地飘来飘去直到随风传到无穷远处。

    我忘记了自己最初来到北极的目的忽然困惑于“镜面宇宙理论”。

    佛家的偈语上一直都有“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国”的慧言在人类眼中须弥山无比巨大芥子无比渺小但如果我们把自己的身体微缩到万分之一微米的时候则芥子也会如须弥山一样庞大。那么把地球比做芥子的万分之一宇宙比做芥子重新审视世界上该存在多少宇宙……应该是无数、无限、无可估量多的宇宙——地球人目前的智慧还无法用载人航天器的方式到达宇宙的边缘也就无法探知“平行宇宙”到底存不存在。

    我不明白耶兰的这些话是从何而来的但他提到“太阳之舟”的话题令我回忆起了土裂汗金字塔内部那些方向对着正北的“太阳之舟”图形。

    “耶兰……耶兰……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大叫着。

    没有回答他的声音已经随风消逝。我的双手仍旧紧紧握着标杆陡然天地间一阵奇妙的绿色光影掠过自己已经处身于曼妙无比的绿色光波、光环、光晕之中仿佛是国庆日的激光彩灯广场。

    脚下失去了支撑我只能附身于标杆之上无论上看、下望都只有一条笔直的银色标杆。

    向上攀登肯定没有用处我放松双手慢慢下滑希望能重新回到地面。这一刻我有种突然的预感:“人类将自己站立的位置称之为‘地面’将这个星球叫做‘地球’如果有一天用一台巨大的割草机将地球表面一层一层刮去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两百米……一直不停地刮下去会现什么?”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现标杆上突然出现了非常鲜明的黑色刻度符号离我最近的一个标号是“二百八十”标准的阿拉伯数字前面带着一根表示负号的短横线。再下滑约十米出现的另一个标号是“二百九十”同样前面带有短横线。

    “哈!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无论向哪个方向看视线都被这些绿色的光所阻断。很多游人每年从世界各地涌向北极圈为的就是观赏神秘莫测的北极光而我不费吹灰之力竟然处身于北极光之中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万分荣幸的事。

2 为情所困

    第四部转生复活2为情所困

    我不知道自己会滑向哪里因为在北极光出现之前自己明明是站在坚实的地面上的。如果持续下滑无休止地坠落下去会不会到达物理学上标示出来的“地幔”部分——隐隐约约的我心里又出现了预感自己的目标就在下面可惜不知道具体的位置……眼睛一阵刺痛我翻了个身半睡半醒地用被子盖住了头希望继续把这场梦做下去。

    阳光已经照亮了整个卧室时间大概是在上午十点钟左右。这是个梦但又不完全是梦我的第六感在整个梦境过程中贯穿着不停地指点着梦的走向……外面院子里不停地想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其中夹杂着王江南的吼叫声。

    那场计划中的大爆炸不过是两方交战的一声奠基礼炮。做为亚洲黑道上最强大的两支力量的交手绝不会像普通混混们打群架一样刀来枪往地一场混战然后鸡毛鸭血满地地草草收场——不客气地说两大势力这次正式开战的结果甚至可以影响到亚洲各国的政治格局。要知道山口组的很多大头目都在日本议会里有一席之地处于半黑半白的地位。他们的生死进退能直接左右日本议会的讨论结果。

    “我在找什么?难道潜意识里根本不是在寻找大哥杨天的下落而是有更重要的使命?”无比困惑地掀开被子仰面盯着屋顶。梦是潜意识的合理泄当我在那标杆上一直下滑的时候潜意识明白无误地告诉我目标就在下面——“下面?”我苦笑物理学家们把地球分成了地壳、地幔、地核三部分无休止的下降过程只会把我送进火热蒸腾的地下岩浆里面。

    卧室的门是反锁着的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从脚步声推断一直都是萧可冷的动静。

    我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接电话甚至包括苏伦的电话。救醒藤迦的路径已经被堵死了我找不到龙说过的“有缘人”甚至可以说地球上几十亿人里根本就不存在他说的“有缘人”最合理的解释所谓的“有缘人”就是伟大的上帝只有上帝才能把藤迦的灵魂还回来无论它被拘禁于何处。

    在这个问题没解决之前我不想再介入苏伦说的神秘的“阿房宫事件”。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分心多处导致最后一事无成。

    我还想去枫割寺最好能见到谷野神秀本人——“笃笃笃笃”卧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依旧是萧可冷:“风先生苏伦姐有电话过来要您亲自接。”

    我的电话早就关了苏伦拨打的应该是别墅里的座机。

    “有什么要紧事吗?能不能半小时后给她回过去?”我还不想起床在床上思考问题更能集中全部精神。可是门外又多了耶兰的焦虑声音:“风先生我真的要跟您商量藏宝图的事想来想去只有您最值得信赖——拜托开一下门免得夜长梦多给其他人抢了先……”

    他敲门的手法比萧可冷粗野得多了出“咚咚、嗵嗵”的巨大声音。

    没办法我起床开门顺便穿上外套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里。

    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光让我情不自禁地记起了睡梦里绿色的北极光。

    耶兰迫不急待地跟在我后面失去了半条手臂后他走路的动作显得像企鹅般笨拙不停地摇摆着屁股:“风先生我敢肯定胡夫金字塔下面是一片黄金的海洋。埃及人代代相传的那些神话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巨量的黄金等待咱们去掘以你的智慧和我的藏宝图很快咱们将是地球上最富有的两个人——我保证!我以埃及历代神灵的名义、以法老王的惩戒之神的名义向您保证……”

    他喋喋不休地叙述着嘴角喷着令人恶心的白沫。黄金的诱惑力如此之大竟然把一个勤勤恳恳的工程师变成了贪婪无比的盗墓贼。

    我坐在沙上慢条斯理地开了电脑。

    “风先生您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黄金、海量黄金、足以填平红海的黄金……”他手舞足蹈起来身上刚刚换过的一套崭新的灰色西装并不能掩盖他落魄的颓唐。

    我当然在听并且一直考虑着用什么理由向他提问。充足的睡眠之后我的脑子重新开始灵活运转因为他昨天说过的那句“世界上只有一个地球”——正常人不会如此激动地提到这个问题除非是知道了某些“天机”。

    萧可冷一直捧着无线电话站在旁边表情复杂。她应该对昨天的事向我道歉因为正是她的故意隐瞒才把我诱导进了一个早就设定好的圈套里。

    寻福园别墅属于手术刀、属于苏伦萧可冷只是暂时的管理者她没有权力将神枪会的人马全部接纳进来并且将此地演变成神枪会反击山口组的大本营。

    “我在听不过你必须得告诉我关于‘平行宇宙理论’你知道多少?”我直视耶兰的眼睛防备他再次说谎。

    他愣了愣眼珠急打转。

    我不给他喘息之机冷笑着挥手:“我只有这一个问题如果你不能坦诚回答咱们之间根本没法合作。你可以离开了——可以找任何冒险家去谈你的藏宝图、谈你的填满红海的黄金之梦都与我无关!”

    对于黄金和财富我自始至终就没有太大的兴趣否则也不至于轻轻松松就把举世瞩目的“月神之眼”交给铁娜而丝毫没觉得可惜。

    “风先生——其实很多事不知道更好对不对?”耶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越相信他心里存着巨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可冷犹豫了一下见我实在没有马上给苏伦回电话的意思只好苦笑着转身下楼。

    等她的短在楼梯上消失耶兰忽然赞叹:“好漂亮的中国美女真羡慕中国的男人身边整天围绕着各种各样的美女尽享艳福唉……”

    他也坐下来大模大样地面对着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或许是脱离风吹日晒的沙漠生活久了他的脸不再像从前那么黝黑而是一种酒色过度后的暗黄色脖子上竟然还挂着一条金灿灿、沉甸甸的项链真不知道皇冠假日赌场的人怎么搞的没把这条链子抢去抵偿赌债?

    当他张口说话时嘴角有两点金光倏地闪现出来那是两颗刚换的24k纯金牙齿炫耀的成分更大于实用的价值。

    “风先生长话短说——我们对于地球的结构直到最近才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它是一个均质体而是具有明显的圈层结构。地球每个圈层的成分、密度、温度等各不相同。在天文学中研究地球内部结构对于了解地球的运动、起源和演化探讨其它行星的结构以至于整个太阳系起源和演化问题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他完全是一副做学术报告的口气又带着暴户般的洋洋得意。

    我无意识地挪动鼠标把苏伦传过来的图片调出来逐一翻看。拍摄那个指北针的图片很多至少有二十张以上各个角度都拍遍了还有两张是正对那根红色指针的特写。

    “金字塔的存在是人类建筑学上的奇迹是埃及人的骄傲……”耶兰的话有些离题万里了我不耐烦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示意他尽快进入主题。

    “风先生我的现若是径直公布出去极可能造成*人类航天学上的困惑至少可以影响今后十年甚至百年的航天科技展方向。这个现的价值粗略估计会在几亿美金开外但是我绝不会说出去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随随便便泄露上天的秘密跟着财富降临的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我冷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呢!”

    听他不着边际地胡扯还不如看图片来得舒服。看那只方形指北针的大小比例应该过一本流行杂志的尺寸厚度则是二十厘米左右通体呈现出一种黑黝黝的颜色比紫铜更深有点像古代中国钢铁冶炼典籍上说的“乌金”。

    透明的表盘外罩毫无疑问是玻璃制成的直径二十厘米表盘上的刻度、指针跟常用的指北针没什么不同。

    或许苏伦感到它“怪异”的原因是在于它的形状和尺寸这不难解释——用于登山旅游、探险科考的指北针设计得都很小巧是为了方便随身携带而图片上这只是固定于某种平台或者安装在车辆船舶上所以才会具有硕大的外壳。

    耶兰停止了叙述更看出了我的不耐烦:“风先生我只能说是得到了上天的指示在接手土裂汗金字塔的掘工程之前我连续做过很多个相同的怪梦——一个无比高大的天神站在胡夫金字塔前他的手里牵着斯芬克司之狮脚下踩着太阳之舟……”

    我气得想拂袖而去因为他讲的内容完全可以编纂成三流神话小说了。

    王江南又在窗外叫着大声下着命令似乎是催着手下在搬运某些重物。

    一提到王江南我就能想到关宝铃这两个名字似乎已经牢牢联系在一起了。我甚至恶作剧地想让大亨尽快出现让王江南尝尝勾引大亨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恐怖的后果——苏伦是别墅的主人等一下跟她沟通完毕后我希望能跟神枪会划清界限让寻福园恢复原先的平静。

    我的脑子里又开始乱了苏伦与关宝铃的影子交替闪现特别是昨天中午关宝铃受了“双子杀手”的惊吓后那种惊恐万状的表情深深地镌刻在我脑海里……“风先生你还听不听?天神告诉我打开通道得到黄金……”耶兰的叙述已经到了尽头他的藏宝图不过就是依据梦中天神的指示自己醒来后凭借记忆力画出的。

    “你还是没有说清楚关于‘平行宇宙理论’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认识?”我冷笑他的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只能引起我更大的怀疑。

    我站起来抓住他那只完好的胳膊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算了耶兰你既然没有合作的诚意还是赶快离开北海道、离开日本的好。得罪了山口组留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命就丢了对不对?”

    像地球人故老相传的所有藏宝图故事一样耶兰的叙述也难逃窠臼对于这种一厢情愿的“意淫“情节我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一笑置之不予理睬。

    耶兰着急地叫起来:“风先生风先生您听我说……”

    我不想再听这种无聊的故事单手提他下楼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相信他、相信“还魂沙”的无聊把戏。

    大厅里至少有十几个精明干练的年轻人在忙碌着沙、餐桌都被高高地摞起来有好几处地板也被挖掘起来——有两个人正站在梯子上全神贯注地趴在屋顶的吊灯上。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几个已经拆开的箱子里放着各种黑黝黝的管材、电线、雷管……所有的木箱上面无一例外地打着“aT”字样的标签。

    我愣了愣忍不住大声叫起来:“小萧!小萧!”

    萧可冷应声从洗手间方向出来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可想而知有人也在给卫生间“动手术”。

    “他们要干什么?要把这里布置成反恐碉堡吗?”我怒不可遏指着那些木箱随手把耶兰抛开。

    “aT”是欧洲一家私人军火工厂的代号专门为全球各地有特殊需要的人群制造任意规格的武器是独行杀手们的最爱。

    王江南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神情冷傲对我的吵嚷充耳不闻。他的样子更激起了我无边的愤怒一切肯定都是出于他的指使。

    萧可冷苦笑着:“风先生听我说这是苏伦姐与孙先生的事先约定。其实神枪会只是要加强寻福园别墅抵抗外来袭击的能力没有什么不轨图谋……”她的手背上沾满了黑色的机油可以想像除了常规性攻击武器外在某些隐蔽的角落里肯定还有重型枪械甚至榴弹射器之类的因为只有那些大口径武器上才可能用到专业的黑色防锈油。

    我愈加愤怒经过昨晚的事神枪会方面对我毫无解释反而变本加厉地以主人自居根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我扭头上楼一边走一边打开电话拨了苏伦的号码。

    电话只振铃一次便接通了苏伦的声音带着微笑传过来:“风哥哥你终于肯打过来了。怎么?昨天太累了?那件事小萧已经向我解释并且神枪会的孙龙先生也给我来过越洋电话。非常时期或许我们该采取息事宁人的合作态度况且山口组是亚洲地区的一块巨大毒瘤由神枪会出手剜掉它有什么不好?”

    我无言以对尴尬地张着嘴进退不得。

    “那些图片看了吗?风哥哥我很抱歉目前不能赶到北海道去了。你在那边足够了还有小萧加上神枪会最强干的人马——我刚刚组建了一支业余探险队准备向西南进去探索那个地下阿房宫的位置。有个美国的生物学专家叫做席勒……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曾经拿过‘新西兰蝴蝶进化研究’年度大奖的——他加入了我们相信在半原始森林里凭着他渊博的生物学知识会令我们的探险工作事半功倍……”

    苏伦一直在娓娓而谈我紧握着电话几乎插不上嘴直到她的叙述告一段落我才“哦”了一声敷衍着问:“那个指北针的图片我仔细看过好像没什么古怪之处。”

    苏伦叫起来:“怎么可能?你没看过我的说明文字吗?在另一封邮件的文档里?”

    我真的没注意什么文档被昨晚的怪梦和耶兰的叙述弄得头昏脑胀脑子里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

    “单独看指北针肯定一点都不特殊但它却是在一座封闭了几千年的地宫里现的。风哥哥指北针这种东西虽然最早起源于战国时代但那时只是简单的‘司南’雏形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精密的结构——”

    我打断她的话:“苏伦在地宫里现并不等于指北针就是地宫形成时最原始存在的东西为什么不是后来的探险家无意中遗失在里头的?不要把任何东西都往古代人身上去联想就像小萧一样把一张莫名其妙的羊皮纸联想成秦朝的藏宝图……”

    提到萧可冷我心里便大大的有气。

    或许是我不耐烦的口气令苏伦有些不快她立刻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下去。

    听筒里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苏伦行装备齐随时可以出了。”

    我心里一阵酸溜溜的味道泛上来随口问:“那是谁?难道是你说的什么美国人席勒?”

    “对。”隔了一会儿苏伦才简短地回答。

    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正在我俩之间迅膨胀扩张着我放缓了口气:“苏伦我需要你到北海道这边来很多事我想跟你商量我……需要你……的帮助……”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女孩子或许是因为目前的寻福园于我而言已经成了四面楚歌的态势。我很怀念在埃及沙漠里跟苏伦并肩战斗的那段时光她能弥补我一切考虑遗漏的问题——“风哥哥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家师冠南五郎对我寄予了极大的期望那就是找到传说中的‘亚洲中枢’扭转‘善恶天平’把整个亚洲的战火与仇恨全部消弥……每个人存在于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任务需要完成不是吗?你的目标是寻找‘盗墓之王’杨天大侠而我却是一定要完成家师的重托……”

    又一次我的胸膛被强烈的郁闷塞满因为苏伦这段话讲述的内容也像耶兰的故事一样空洞无聊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空穴来风。

    以上叙述来自日本著名的神学家川浩大洋的“亚洲齿轮学说”川浩大洋在自己平生最得意的著作《息战》中曾做过这样的描述——“亚洲大6其实是由两只巨大的不停啮合的齿轮构成它们同处于天神的殿堂里。忽然有一天殿堂受到外来邪恶力量的推动震荡导致转动的齿轮生了偏移相互之间不能再良好地啮合而是不断地摩擦、崩缺、残损在人间就会表现为战争、饥荒、天灾、**。所以需要一个力大无穷的勇士找到两只齿轮的中枢重新调整它们之间的距离和角度让齿轮重新顺序转动人间一切战争、贪欲也就自然净化消弥了……”

    我禁不住冷笑着觉得自己的喉咙正在慢慢干:“苏伦连那些……你都相信?令师冠南五郎是黑白两道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怎么会相信这种荒诞不稽的东西?”

    不知道是我自己疯了还是别人疯了明明看起来纯属胡说八道的怪论偏偏会有人孜孜以求?

    “风哥哥世界上的任何事无论人相不相信它都会自始至终存在只看你是否敢正视它的存在而已。我无法去北海道你可以无条件信任小萧就像在埃及时信任我一样。”

    苏伦的语气很坚决如果探险开始的话至少要维持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时间北海道这边的事的确没法指望她了。

    “苏伦能不能跟我讲讲小萧的来历?我真的可以无条件相信她?”既然苏伦坚持我也不好勉强。

    苏伦的声音明显地开始犹豫:“小萧……的叔叔曾经是神枪会上一代的核心成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献身所以她虽然没正式加入神枪会会里的所有大小头目、包括孙龙先生都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一样。她很聪明处理问题的能力只会在我之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其实盼望苏伦来北海道更多的是心灵上的一丝渴望但又不想这么快就让自己的心事完全暴露给她。

    “苏伦你真的不能过来?”我的心冷了半截开始在脑子里勾勒电话那端的年轻美国生物学家的脸。

    “我很抱歉风哥哥希望你在北海道过得愉快……特别是……跟著名影星关宝铃小姐在一起……”

    说完这一句苏伦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苦笑着来回踱了几步小萧是苏伦的眼线看来就连昨天我挺身而出做人质换关宝铃的事也在第一时间传到苏伦耳朵里了。她不肯到北海道来一定有这方面的原因。

    算了这样的误会越解释越复杂等她知道我跟关宝铃之间毫无瓜葛的时候误会自然而然就消除了。

    别墅里的改造工程既然是经过苏伦允许的我已经没有任何言权只能置身事外任其自然。但在下面“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骚扰下就算想躲进书房看看书都不可能了。

    我快步下楼走出门口从王江南身边擦过。台阶下停着两辆小型厢式货车门敞开着里面堆放着更多的木箱。别墅里有那么多房间看来王江南的意思是要把每一间房子都变成可攻可守的堡垒用以抗拒山口组可能出现的进攻。

    其实他这种做法何其愚昧?据美联社三年前的报道就可以得知山口组的恐怖行动中屡次动用轻型肩扛式火箭炮有效打击距离过三百米。把寻福园布置得再精致严密能挡得住敌人几十火箭弹的暴风雨一样的突袭?

    在我眼里王江南的某些做法非常愚蠢真是委屈萧可冷了要跟这样的蠢才合作。

3 巫师的儿子

    第四部转生复活3巫师的儿子

    别墅的东西宽度约为二百米南北为一百五十米所有的房子、草坪和树木都极尽萧条到处灰蒙蒙一片。

    冬天总是这样除了阴冷还是阴冷。

    院子里唯一的景致就是那座水亭想必春暖花开的时候小溪里注满清水景色一定非常优美。日本的水景园林设计本来就是全球最富有诗情画意的他们的设计师们良好地继承了来自中国大唐时期的华美阴柔之风从细节到整体全部可以用“唐风”两个字来概括。

    关宝铃坐在水亭里她偏爱这个地方即使昨天刚刚有被挟持的不愉快经历。

    我毫不犹豫地向水亭走过去就在王江南的嚣张注视之下——苏伦和萧可冷都误会了我索性让她们误会好了。

    关宝铃的头依旧顺滑闪亮比从前她拍过的洗水广告里的形相更健康迷人。阳光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像是一束温暖之极的舞台灯光打过来让我产生了在那里轻轻一吻的非分之想。

    她扭头望了我一眼眼波如无声的流水。

    “关小姐……昨天没受到惊吓吧?”我抢着开口大步进了亭子里。

    “没有谢谢风先生挂念也谢谢风先生的大义营救。”她的态度很冷淡。

    王江南在大声咳嗽仿佛是对我的某种警告。我才懒得理他如果接近关宝铃能激怒他正是我的本来目的。

    “关小姐出售别墅的事我重新考虑过了。如果你肯告诉我收购别墅的目的……或者到底是谁指使你做这件事我们可以商量怎么样?”我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心里却已经开始紧张。

    “是吗?多谢。”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关宝铃并没有任何大喜过望的反应。

    哲人说美丽的女孩子大多不够聪明。这句话在关宝铃这儿根本就不适用。她望着我的眼神冷冰冰的几乎能把我的心思一眼看穿。

    我开始后悔用这种低级的伎俩来套她的话了——之所以走到亭子里来是为了让王江南生气。

    “对不起。”我坦白地承认了自己的阴险意图并且脸上**辣的惭愧到了极点。在与苏伦的通话中受了挫折之后我的思维能力似乎被冻结了才犯这种故作聪明的低级错误。

    关宝铃脸上有了笑意缩了缩肩膀很坚决地问:“风先生这幢别墅你是永远都不会卖的对不对?不管什么人说情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她以正色谈论“正事”的时候脸上所有的线条都是绷紧的给我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印象里我似乎在某个著名人物脸上看到过同样的表情像是著名雕刻家刀下的人物头像带着坚韧果决、咄咄逼人的气势。

    “对除非我已经彻底掘到了别墅里埋藏的秘密——关小姐背后指使你收购寻福园的人也是为了这些秘密对吗?”

    从萧可冷的叙述里得知关宝铃是在屡次进入枫割寺之后才会突然做决定要收购别墅的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枫割寺里的某个人利用了她的热情。

    水亭里出现了一段短暂的沉默风从西北方向吹来满院子都是响个不停的敲打声和电动冲击钻的刺耳动静。在这样的声音背景下即使大声谈论任何秘密事件都是绝对安全的。

    “不不是人的指使而是来自‘通灵之井’的启示。”她的口气无比肯定。

    我苦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什么?”

    “你明明已经听懂了是那口神秘的古井给予我的启示!”她迎着我惊诧的目光进一步强调:“枫割寺的古井传说并不是骗人的。我明明白白地得到了它的启示毁掉寻福园别墅就能破解黑巫术的‘死亡光辉’。”

    “死亡光辉”就是大亨中的黑巫术的名字也是曾经困扰过很多港、澳、台灵异高手的课题。每个人都眼睁睁看着大亨颁布的高额赏格就是没能力拿走它。

    我盯着关宝铃的眼睛如果她这些话也是撒谎那么她绝对是世界级的演技派高手因为我从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读到的只有数不尽的纯洁与动人的热情。

    “我没撒谎!”长睫毛一闪像是童话古堡里的仙女轻轻开了窗子又无声地关上。

    在她的澄澈眼波里我忍不住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她的唇鲜红圆润带着甜美无比的诱惑简直是不动声色地勾引男人犯罪的深潭。

    “相信我包括我曾经向你说过的奇怪幻觉而且我没必要撒谎骗人——我不是小孩子了为了自己想要的礼物可以肆意浪费别人对我的眷宠。风先生以我母亲的在天亡灵誓我所说的一切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我艰难地咽着唾沫将自己早就驰骋万里的思绪收回来:“是我相信你。”

    苏伦、铁娜、藤迦都各自有美丽的一面但她们三个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及关宝铃的一半吸引人。如果她们算是最甜美的糖块则关宝铃就是全球顶级的醇浓巧克力只要微小的一勺就能把全世界的男人都醉倒了。

    我后退一步下意识地让自己与她拉开距离免得坠入这个又大又深的诱惑漩涡。

    关宝铃站起来长瀑布一样披垂着衬得她脸上、颈上的皮肤如质地完美的玉雕一样白腻。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到在每一次的影迷见面会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年轻男孩子疯狂呼唤她的名字了——一个完美的女孩子对男人的吸引力是绝对致命的犹如地球上亘古存在的万有引力。

    “明天或者后天我会离开这里已经耽误得太久了叶先生已经来电话催促过好几次——”

    我的头“嗡”的一声自己也从云端坠落到凡间:“她是大亨的女人!别忘了她已经是大亨的女人无论有多漂亮都是为大亨准备的……跟大亨比我根本不算什么王江南也不算什么……”

    连续退了三步之后我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一个美女的杀伤力不逊于“双子杀手”的移魂术。

    一提到大亨的名字她脸上蓦的洋溢起动人的微笑那绝对是自内心的喜悦。

    “风先生、风先生……风先生……”耶兰从大厅里跑了出来滑稽地挥动着断臂。这条残疾的胳膊仿佛成了他的某种炫耀的资本毫不避嫌地暴露在众人眼里。

    我向关宝铃点点头慢慢退出水亭浑身有剧烈运动后乏力的感觉。她是那么漂亮任何男人只怕都难以抗拒她的眼波一转怪不得阿拉伯的富家子弟会为她如痴如醉。

    风卷动她肩上的黑色狐裘让人无法不产生“飘飘欲仙”的错觉。

    急急忙忙奔跑过来的耶兰看呆了站在亭外的草地上半仰着脸不住地啧啧赞叹着:“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

    关宝铃的美是所有人都认同的据香港影视周刊最新的影迷民意调查全球六万五千名被访问者投“非常喜欢”票选的竟然有五万四千八百名之多。她在影视圈里的美誉度已经直逼美国昔日的著名美女玛丽莲梦露。

    我推了耶兰一把因为王江南向这边频繁注视的目光已经带着想要杀人的疯狂。

    耶兰如梦方醒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拖着我的衣袖:“风先生我向您说实话全部实话甚至我只要全部黄金的一小部分怎么样?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您会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黄金储量过美国中央银行的级富翁……”

    他已经被自己的“藏宝图”烧昏了头脑绕来绕去都离不开这件事。

    我狠狠地在有些烫的脸上搓了两把坚决地把飞翔于云端的思绪收回来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耶兰合作的事先稍微拖后明天我想带你去枫割寺看看那句咒语会不会起作用。如果真的能把藤迦救醒我会全力支持你的‘藏宝图’计划!”

    不管咒语是否有效车到山前了当然要去试一试。

    我们在草地上低语的时候王江南已经大步走向水亭彬彬有礼地向关宝铃笑着:“关小姐外面风大要不要回房间去休息?”他的铁手已经又一次被白手套遮盖住并且及时伸出去扶住了关宝铃的胳膊。

    王江南是个可怜的男人一旦陷进了这个美丽的漩涡要想自拔已经是遥遥无期了。

    这一刹那我为他感到悲哀犹如看着一个固执地扑向灯火焰心的飞蛾只等最后“滋啦”一声化为灰烬。同时我在为神枪会的人马担心古兵法上说“一将无谋、累死千军”在这种为情所困的人物领导下再跟山口组这样的黑道级大鳄对决大家的死期不远了。

    神枪会需要的不是柔情款款的多情公子而是彪悍绝伦的黑道王者不知道孙龙清楚不清楚目前王江南的情况。

    耶兰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王江南扶着关宝铃离开水亭缓步回到她的房间门口突然忿忿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等我找到宝藏哼哼买十个八个中国美女藏在家里就像你们中国人常说的造一间黄金的屋子把美女藏在里面……”

    我厌恶地瞪着他直到他讪笑着闭嘴。

    暂且不管耶兰的藏宝图计划先带他去枫割寺一趟看能否出现奇迹——耶兰不明白我的心思只要我答应跟他合作寻找宝藏已经乐不可支了带着我向他昨晚休息的房间门口走过去。

    “风先生请留步——”有个温和谦逊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从大厅门口传来的。

    我的记忆力永远不会出错那是昨晚舵蓝社里出现过的“钢钉”霍克的声音。那个高大的年轻人身上的皮衣在阳光下闪闪亮幽深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脖子上依旧戴着那条灰色的狭长围巾一路大步向我走过来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风先生昨晚没来得及详谈其实我对你在埃及沙漠里的光辉事迹已经久仰了。”他微笑着向我伸出右手拇指上戴着的白金指环正放射着耀眼的光芒。

    既然对方如此谦和我也只能停下脚步与他握手。

    霍克的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上下双眉漆黑浓密低垂地压在眉骨上。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黝黑健康的“阳光色”那是今年美国大城市里最流行的肤色看得出他是个前卫时尚的年轻人。他的手修长有力皮肤光滑得像一条鲜活的鱼。

    “‘钢钉’霍克的大名我也是久仰了!”我笑着。

    他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两排牙齿这副形相不像是驰名美国黑道的华裔黑帮老大反倒像是刚刚跻身于影视圈的华人男星。

    “北海道这边的事有些棘手孙先生要我飞过来助十三哥一臂之力。要早知道风先生在这里何须我大老远地跑过来画蛇添足?哦对了我与苏伦小姐算是同门家师何鸿信与冠南五郎大师年轻时曾共同拜在日本柔道至尊浅见门下……”

    埃及沙漠的经历已经成了过去我希望能保持低调毕竟在那边时所有的事情都是铁娜领导的埃及军方在主持我跟苏伦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但从霍克的口气中似乎已经对我有了忌惮之意真不知该庆幸还是不幸。

    “钢钉”霍克十九岁出道成名于洛杉矶华人社团的几次大规模械斗中短短两年便引起了黑道各方势力的关注当然最关注他的还是美国中央警察总署早就把他定名为一级恐怖人物。

    我很早就听说过他出手时很少留活口并且年纪轻轻便已经跃升为神枪会在美国分会的顶梁柱之一很受孙龙青睐。

    “风先生以后请多多指教这是我的心愿更是孙先生的意思。有封信是他让我一定当面转交的并且他很快也会飞抵北海道跟风先生面谈。”

    他从皮衣的内袋里取出一只牛皮纸信封客气地双手递给我。

    霍克这样的人是根本得罪不起的表面上的客气并不代表大家可以彼此信任。我接过信封也同样客气地道了谢追上耶兰的脚步。

    其实关于昨晚舵蓝社的战斗结果我希望能有所了解霍克、王江南都完好无损那么是不是桥津派的人都被一网打尽了?包括那身佩“将星刀”的秃顶老头子桥津丸?

    稍稍犹豫后我并没向霍克直接提问有些事如果别人需要让我知道自然会单独下通知不必我上赶着去追问。萧可冷没说、王江南不说、霍克丝毫不提我又何必主动打探?于我有什么好处?

    本来是遵照苏伦的意思来接手寻福园的各项事务到了现在自己隐然成了局外人一切变成神枪会的私有地盘了真是令人郁闷。

    耶兰居住的是主楼左翼的第一个房间屋子里干净整洁已经布置成标准的五星级宾馆客房的样子特别是那张宽大素雅的席梦思床足以让疲倦的旅人放心地高枕无忧。

    我拍打着手里的信封并不急于打开。孙龙喜欢写信并且是写措辞严谨之极的信并且一直说只有写信这种形式才是对朋友最有诚意的尊重。“里面会写些什么呢?又是关于‘日神之怒’?”

    一想到孙龙的庞大野心我只能哑然失笑:“他要做的事只怕美国总统都未必能想得到、做得到何止是异想天开而已?”

    我不愿意再跟耶兰多说废话看看表正色告诉他:“耶兰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希望你能言简意赅地告诉我事实真相。千万别用物理学上的空泛术语来敷衍我知道吗?”

    直到这时候我被关宝铃迷惑得心旌摇荡的思想才慢慢稳定下来眼前不再一直晃动着她扑扇的长睫毛。

    耶兰没有落座低着头在屋里来回踱了十几次咬着牙根迸出一句:“龙……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愕然:“什么?你说什么?”

    “龙是我的……父亲亲生父亲!”耶兰仰面吐了一大口浊气仿佛说出这句话肩上就放下了一个千斤重的担子。他的脸渐渐变成铁青色神情也一片黯然。

    我想起龙的邋遢模样没有人爱搭理他只有耶兰自始至终是营地里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人。

    “龙所信奉的教派自称是天神的子民是不可以跟外族人通婚的。但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同族的人都在天灾**、战争饥荒中死亡殆尽只剩下他自己。为了把族里的光辉教义传接下去他便偷偷地与外族女人生下了我——我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记事开始生活中就只有他并且他始终不允许我称呼他‘父亲’一直到他死为止。”

    耶兰的叙述并不是太简洁但带着哭音的朴实无华的话还是深深打动了我。实在没想到在龙令人生厌的外表下还埋藏着这样一个复杂的故事。

    “那么耶兰你为什么没有用‘还魂沙’救他?当时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救他的……”

    如果不是老虎节外生枝恐怕变成植物人的龙到现在也会一直活着就像眼下躺在枫割寺里的藤迦一样。

    我的话一下子戳到了耶兰的痛处他用拳头狠狠敲打着自己的头顶显出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当时以为……营地里很乱又很危险希望他可以在昏睡中熬到掘工作的最后到那时再把他救醒大家可以平安离开营地。没想到他竟然会神秘地失踪了……”

    龙没有失踪而是被老虎改装成了“老虎的尸体”一个本来有机会苏醒的生命阴差阳错当真送了命。

    “从记事起龙每天晚上都会告诉我族里的秘密并且要我立下毒誓把这秘密代代传递下去直到天神重新降临。这个秘密就是关于胡夫金字塔下面的‘黄金之海’——我们有进入‘黄金之海’的秘道地图还有开启十三道石门的密咒。我活着就要活得开开心心不可能像族里的所有先辈们一样守着宝库活活饿死、穷死。风先生反正族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而黄金的主人、那些传说中的天神又没有回来所以我绝对拥有黄金的支配权是不是?”

    一提到黄金耶兰的眼睛就开始灼灼光仿佛他说的“黄金之海”就在眼前。

    这些纷乱之极的信息经他的口说出来更是显得毫无头绪。“黄金之海”的故事已经在沙漠里流传了几百年版本也更换了近百个但没有人知道如何才能进入那个神秘的地方。

    我还算冷静提出了心里的另一个疑惑:“耶兰你说过‘世界上不止一个地球’的话告诉我这句话是你从科考杂志上看到的还是龙对你的教诲?”

    耶兰立刻点头:“是龙告诉我的但他并没有说明这句话的出处这些话还有很多古怪的文字、图形都在我身上……”

    他解开扣子脱去西装、毛衣、衬衣露出胸毛丛生的黑黝黝的胸膛。无数行埃及文字从他的**向下一直刻到腰带足足有二十多行。

    “我的背后是一幅图形我曾在镜子里无数次揣摩过它代表的含义你看——”他背转身果然那幅画是由无数条不规则排列的竖向线条组成的涵盖的位置是从肩膀一直到腰间左右排列着一共是十二条。然后在竖线的最左边也就是耶兰的左肋下的位置刻着三个竖向等距离排列的箭头横着指向这些竖线。

    所有的文字和图形都是用一种古怪的白色颜料蚀刻上去以耶兰的黑色皮肤为背景似画非画极端怪异。

    “龙说过天神是从镜子里来的镜子的两面是完全相同的世界而他们在不同的镜子之间穿行为的是找回自己的家园。”他苦笑着说完了这段话困惑地摇着头。

    我也同样困惑弄不清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耶兰做为有知识的专业工程师肯定对龙的话进行了多方面的考证先前说过的“世界上不止一个地球”的言论不过是对“平行宇宙理论”的断章取义加上自己的臆测。

    其实他胸口上那些埃及文字翻译过来也就是上面那段话的意思。

    耶兰仍旧在故弄玄虚因为这些纹在身体上的文字和图形并没有揭示通向“黄金之海”的秘道当然还应该有龙留下的其他遗物才对比如他口口声声说过的“藏宝图”。

    别墅里的敲打声减弱了些可能王江南的改造工程已经接近了尾声。

    我握着这只牛皮纸信封看耶兰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冷笑着起身:“说完了吗?”

4 獠牙魔来了

    第四部转生复活4獠牙魔来了

    屋子里有些冷我在石板地上轻轻跺着脚觉得有些心灰意懒。每个人都在保守着自己的秘密就连苏伦某些时候说话都会遮遮掩掩。她说起萧可冷的身世之时很明显也隐藏了一些东西既然如此我还能死心塌地相信萧可冷吗?肯定不行!时空的阻隔带给我跟苏伦的是突然出现的心灵上的鸿沟。

    “说完了如果您答应合作咱们可以约定好时间在开罗城汇合。”耶兰坦然穿好了衣服宛然仁至义尽的样子。

    “那么藏宝图呢?难道你不想拿出来提前给自己的合作伙伴看一下?”凭两幅纹身就想奢谈合作他实在是太相信黄金的魅力了。不必说我现在有正事在身了就算闲极无聊的时候也不可能贸然陪他踏上金字塔寻金之路。

    我需要更多的信息不为黄金为得是探索龙的留言里那些所谓“天神”指示的秘密。

    在科学极不达的古代地球人会盲目地把一切从天而降的生物尊称为“天神”而不管这些地外生物长得像猴子或者是恐龙、甚至是青面獠牙的妖怪——刻在耶兰胸口的话已经传了几百年的时间。我怀疑那些天神不过是些迷失了航行路线的星际宇航员而已当然也可能只是埃及土著民族自己臆造出来的神话故事。

    试想一下古代地球人连象形文字都非常少怎么能听懂外星人的话并且跟对方交流?还会把外星人的嘱托刻在自己身上得以流传这也太荒谬了吧?

    耶兰坏笑起来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是有藏宝图不过在我的女朋友那里。到了开罗城之后我们跟她汇合取了地图就向‘黄金之海’进。在开罗只要有足够的美金任何掘工具、掘队伍都能找到我想您该比我更能体会这一点……”

    我不想火因为明天还要用到耶兰去枫割寺参与救醒藤迦的行动再说耶兰的步步为营式的保守秘密的方法完全可以理解。假设地球上只有他一个人拥有开启“黄金之海”的大秘密怎么可能轻易向外人吐露出来。

    “风先生黄金掘完毕之后我三你七如何?不过所有的掘费用要你先垫付我想你得到的回报一定不少于一万倍哈哈哈哈……”耶兰得意地笑了。看来他并不介意在日本失去了自己半条手臂对于黄金的疯狂热望已经让他迷失陶醉在自己的美妙幻想中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假如那还算是我的房间的话。

    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我相信神枪会的人必定在书房、客厅、卧室三处装上了不计其数的监视系统和警报系统。在他们的精心布控下即使是一只鸟儿或者一只飞蛾进入寻福园时都会受到三百六十度的监控直到它死掉或者自动逃逸。

    我在沙上坐好用小刀挑开信封从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背面已经清晰看到了那枚血红色的飞龙图章。深吸了一口气在茶几上铺平了信纸不觉莞尔一笑因为在这封信里孙龙竟然要请我做神枪会在亚洲地区的巡查总监。

    他的话说得非常客气——“风你在埃及沙漠里所表现出的过人智慧、机敏、果敢非但引起了埃及军方的强烈兴趣要将你收入帐下而且近几个月你的名字已经荣登各国警察资料系统的强人排行榜。未来的世界定将属于你这样的年轻人所以我恳请你能加入神枪会为国家民族做一番大事。手术刀是我的最尊敬的前辈他曾无数次向我举荐过你现在他已经离开人世希望你不辜负他的冀望跟我携手打天下平分世界。”

    神枪会虽然一直是黑道上的著名势力但却一直把“热爱中华民族”挂在嘴边上一如当年逸仙先生的“三民主义”并且一直在海外得到很多爱国华侨的热烈回应。全球华人一听到“热爱中华民族”这样的词句自然而然热血沸腾。

    我推开信纸想不到自己竟然已经如此出名了吗?

    埃及沙漠那段经历最让自己感到惊心动魄的应当是最后进入土裂汗大神的秘室之后抵抗被幻像魔影子左右的手术刀那一场决战——但那些我只对苏伦说过其他再没人知道了。

    我热爱自己的祖国但还没狂热到要加入某种组织去采取过激行动的地步只能对孙龙的好意说声抱歉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奋斗目标而我只有在追寻大哥杨天的任务完结之后才可能考虑其它的事。当前的关键就是救醒藤迦看能不能从《碧落黄泉经》里找些线索。

    黄昏之后忙碌了一天的神枪会人马终于安静下来厢式货车开走了从表面上看别墅里又恢复了安静平和。

    想想看整整一车的先进电子工具与长短枪械已经全部藏匿进了别墅的大小角落外表毫无变化的别墅本质上已经升华为一流的坚固防守堡垒足以应付渡边城那边小股忍者部队的刺探了。

    霍克对我始终保持着儒雅矜持的微笑或许他对孙龙那封信的意思已经有所了解对我既有客客气气的距离又在话里话外一直探我的口风。

    晚餐时我吃得很少因为心里一直对苏伦不能即刻飞来北海道的事耿耿于怀。我对关宝铃并没有做过什么也很清楚她是大亨的女人不容任何人染指——如果苏伦为这一点吃不相干的飞醋我也无法解释。

    “明天!明天可以碰碰运气看能否给藤迦的苏醒带来转机……”

    我在二楼客厅的沙上盘膝坐着闭目养神。经历了太多诡谲莫测的神秘事件之后我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消化思索否则脑子里积攒的问题太多了空劳心神会大大地降低自己的工作效力。

    电话铃响了是个非常陌生的日本号码。相信楼下正在进餐的萧可冷等人都能听到我的电话在响因为他们几乎同时停止了刀叉碰撞的声音。

    我接了电话猛的吃了一惊因为电话那头传来的竟是渡边城的声音:“风先生你还好吗?哈哈哈哈……”只说了一句话他已经开始得意地狂笑仿佛打这电话过来只是为了笑给我听。我没听错那边的确是渡边城因为从这种嚣张狂傲的语气里我眼前已经出现了他的不可一世的形像。

    “我很好渡边先生呢?桥津派忍者铩羽而回没让您太生气吧?”我的话直指他的痛处因为“双子杀手”是死在我手上我得让他知道中国人在日本地盘上也懂得奋起反击而不是一味后退避让。

    “没有——怎么会呢?忍者无法完成主人吩咐的任务即便不被敌人所杀也会自杀于主人阶下。‘双子杀手’不过是我豢养的忍者杀手而已死在你这样的强敌手中是她们生命中的无上光荣。风先生你的大名连我们伟大的天皇陛下都有所耳闻所以希望近期能邀请你参加梅樱皇妃的四十四岁生辰不知道风先生赏不赏这个面子呢?”

    这可真是天大的奇闻——我这样一个年轻的无名华人竟然受到日本王室的关注?

    我冷笑着希望这只是属于愚人节的笑话尽管离下一个愚人节还有半年之久。

    楼下的刀叉声又响了起来但我知道餐桌旁的几个人肯定都在各怀心事地侧耳倾听着我的动静。特别是霍克我总觉得在他谦逊和气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无法琢磨的狂暴的心。

    他的霸气是无法掩盖的比起“情痴”王江南来不知道要精明干练多少倍?

    关于渡边城的背景在全球各国传媒的闪光灯下已经变得几乎透明他是日本防卫厅军事武器改革的坚实后盾单单是二零零四一年里就无偿捐赠给军方九亿美金用于改善近海浅滩作战武器的更新换代。

    他属于日本战后经济界人士中的强硬派始终对日本二战时所犯的滔天罪行咬牙否认。

    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铁腕人物能屈尊来北海道亲自执行寻福园的收购计划根本是匪夷所思的事。

    握着电话在客厅里踱了几个来回之后我故意用沉默来磨杀他的耐心。

    “风先生按照中国人的江湖说法你可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在我们日本人的地盘上最后按我们的规矩办事。你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只是在电话里我也能感受到渡边城咄咄逼人的气势以及对寻福园志在必得的信心。

    我冷笑着:“谢谢渡边先生好意道不同不相为谋抱歉。”

    渡边城又是一阵狂笑:“风先生别以为神枪会的人能成为你的合作伙伴——在北海道、在日本只要有人的地方就绝对属于山口组的地盘绝无例外你自己考虑着办吧我们山口组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

    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明确表明我已经被卷入了神枪会与山口组之战的漩涡无论我承认与否。这一点真是令人郁闷因为我根本没接受过神枪会的任何好处而且到北海道来的目的与神枪会毫无关系。

    萧可冷走了上来关切地问:“风先生需不需要帮助?”

    她的神情也显得很疲惫今天神枪会的人对别墅进行战略改造把她忙得团团转肯定累得够呛。

    此时我是站在青铜雕像前面的斜对着窗子。陡然之间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窗外掠了过去急忙转身向着窗外。

    窗外是茫茫的夜色刚刚那东西毛茸茸的好像是一只鬼鬼祟祟的猴子。

    “怎么了?”萧可冷撩了撩额前的短不解地望着我。

    “可能是我看花眼了觉得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我不好意思地笑着。

    萧可冷走过来凝视着座钟的表盘啪的打开了盖子取出那根莲花钥匙叹了一声开始给座钟上弦。

    电脑上的绿色指示灯一直亮着我记起了安子的诡秘行为忍不住提醒萧可冷:“小萧寻福园正在多事之秋你身边的人都可靠吗?特别是雇佣来的日本人必须得提防一下才好。”

    安子看了苏伦传过来的图片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她对图片真的感兴趣吗?还是出于一点点小女孩的好奇?

    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打定主意明天从枫割寺返回后就好好钻研苏伦传过来的图片。反正寻找大哥杨天的线索已经近乎断绝急也急不上去的。

    钥匙转动时座钟出“格楞、格楞”的怪声这只钟该上些油了。

    萧可冷忽然一笑:“风先生好多事都瞒不过您的但请你一定要相信一点我是苏伦姐的好姐妹对您没有恶意。反而是关小姐娱乐圈里的人连睡觉都会睁一只眼精明到了极点。不管她有意还是无意你不得不承认她在故意施展媚功颠倒众生我没说错吧?”

    她对关宝铃一直抱有成见外加女孩子之间的天生醋意。

    “还有大亨一直跟日本人走得比较近香港影视圈的明星们对此颇有微辞。在这种男人的影响下关小姐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人多费些猜疑。我有理由怀疑她收购寻福园的行动与渡边城的收购行动殊途同归都是为了给日本人带来某种切身利益……”

    她一边扭动钥匙一边若有所思。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在美色诱惑下把别墅转让出去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小萧明天我会带耶兰去一次枫割寺看他说的那句咒语能否顺利把藤迦唤醒。然后你派两个人手给我把书房里的书归类整理一遍近期内苏伦不会过来所以很多事都得拜托给你了……”

    我会把所有《诸世纪》的译本整理出来仔细翻阅每一页看看大哥是否留下过某种注解。

    萧可冷耸了耸肩把莲花钥匙放回去不以为然地:“风先生或许您会失望这些书已经被手术刀先生翻遍了应该没有现其它价值的可能。不过您的话我一定照办我会让安子、信子姐妹俩过来听候差遣。”

    一提到安子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当她鬼鬼祟祟翻阅我电脑上的图片时我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咦?什么东西——”萧可冷唰的跃向窗前“砰”的一声开了窗子探身出去左右张望。

    冷冽的夜风直灌进来令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我看见一只……东西飞了过去……”萧可冷犹豫着缩回身子。像我一样她也看到了某种神秘的东西但只是白驹过隙一样的飞快闪过根本无暇辨别。她抓了抓头迅下楼一边大声地叫着:“十三哥、十三哥……”

    神枪会的监视系统密布别墅外围的每个角落、每一层面当然能够捕捉到刚才闪过的怪东西。我跟着下楼正看见王江南向着对讲机大声下着命令:“仔细搜索别墅的屋顶、外墙看是不是有只野猴子溜进来了格杀勿论。”

    他的白手套格外刺眼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手套下面掩盖着的古怪的铁手。

    关宝铃坐在长桌的一端捧着一杯水侧着头沉思着。同时在场的还有霍克、张百森、邵白、邵黑。

    壁炉里的木柴熊熊燃烧着一个劲地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满屋的人每一个都心怀叵测各有各的算盘。

    十五分钟后外面的岗哨依次汇报:“什么都没现。”

    萧可冷的脸色变得极坏:“没现?我不会看花的是只毛茸茸的东西。”

    我相信她的眼力并且我也亲眼看到了那东西。

    “北海道的冬天是没有猴子的——没有食物任何动物都无法待下去。”王江南自负地将对讲机丢在桌子上仿佛自己说的话就是绝对的真理。

    我最恨在他在关宝铃面前故意装酷的表现但现在顺风得势的是他我就是有满心的不服气也得眼睁睁看着。神枪会的游动哨和固定哨总数过三十人并且还有先进的监视器材辅助应该是不会出错的那么窗外掠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萧可冷大步走出门去手插在裤袋里想必是不放心岗哨们的能力自己巡查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上她因为我觉得有必要了解神枪会的所有人力部署对王江南等人听之任之无异于把自己的生命交在别人手上根本无法自控。

    “小萧你看到的是什么?如果窗外是一个轻功无比高明的人是不是也会给人造成‘猴子’的错觉?”我知道这种寒冷的天气是不可能突然有猴子跑出来多事的。

    我们沿着主楼右翼最后一个房间旁边的铁梯慢慢登上屋顶。

    风声极其响亮枫割寺方向没有灯火整片木碗舟山都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屋顶非常平坦在几处阴暗的转角里都有神枪会的人暗伏着。

    再次借助铁梯登上主楼楼顶的时候萧可冷显得无比警觉一直走到客厅窗子的正上方俯身向下看。

    我更注意的是视野涵盖下的山坡、树丛那些地方藏匿敌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萧可冷忽然一声长叹:“风先生我或许真的是眼花了这种状态下岗哨绝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环顾四周主楼顶上、两翼二十米范围内至少有八个精干的年轻人在警觉地四面扫视。

    “或许吧!你太累了看花了眼也在所难免……”我苦笑着。

    就在萧可冷的脚边有颗白花花的东西突然一闪我蹲下身子慢慢地把这东西捡起来。

    “这是……什么?”我向萧可冷伸过手去。

    “啪”的一声她揿亮了一支微型强光电筒射在我手心里陡然间“啊”的叫了一声身子一颤电筒脱手跌在地上。

    “风先生……风先生……是……是……獠牙魔……”她的声音颤得利害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使劲拉扯着。

    重新拾起电筒后我仔细看着手心。没错它是一颗牙齿是某种动物的犬齿牙尖分成两叉夸张地向外翘着。整颗牙齿有两厘米长泛着灰白色的光芒但它是干燥的应该已经脱落很长时间了。

    我对獠牙魔的传说并不在意却料想不到萧可冷会怕成这样子。她向我身边靠了一步低声叫着:“咱们下去吧我浑身好冷……”

    当我们重新站在客厅的明亮灯光下萧可冷拖了把椅子靠在壁炉前。火光或许能驱散她内心里的恐惧吧?牙齿已经摆在桌子上之前已经挨个在大家手里传了一圈。

    “毫无疑问这只是一颗普通的动物牙齿并且已经被丢弃了很久没什么可怕的!”抢着言的又是自鸣得意的王江南。在关宝铃面前他永远都有的说、永远都抢着说。

    “嗤”的一声张百森、邵白、邵黑几乎同时冷笑出声。

    “笑什么?”王江南的眼睛瞪了起来。

    邵白晃晃荡荡地起身在邵黑肩头拍了一掌:“这次出来不过是为了参加札幌那个异能交流大会咱们没必要惹麻烦对不对?”

    自从看到牙齿他的脸色早就连变了好几次到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明显就是打退堂鼓的意思。

    邵黑苦着脸闷声闷气地回答:“对张老大的意思呢?咱们这一大帮人都是以张老大为龙头他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听好了!”

    他们的一问一答根本没把王江南放在眼里。

    王江南越愤怒抓起那颗牙齿嗖的一声向壁炉里丢过去。他的脾气果然暴躁以这样的性情领导一方势力帮会的下场可想而知。神枪会在急扩张势力的情况下难免会出纰漏用人不慎。

    “慢——”霍克跳起来他想制止王江南却为时已晚牙齿已经落在火焰里。

    张百森低叹了一声右手向壁炉方向一伸。他坐的位置距离壁炉至少有十步之遥但他伸手的瞬间仿佛手臂突然接长了几十倍再缩回手时已经把牙齿握在掌心里。

    做为大6屈一指的特异功能大师这样的手法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大家尽管在心里赞叹却没人叫喊出声。

    “大家都知道谁若毁坏了獠牙魔的牙齿不但自己惹火烧身还会殃及在场的所有人——”张百森盯着王江南眼神中幻化出一片五颜六色的光芒。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尖锐但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之后让人心悦诚服。连我这个不相信獠牙魔存在的中国人都会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所以牙齿既然出现无论它要做什么听之任之好了大家不必惊慌。”他重新把牙齿放回桌面上。

5 被剥皮的死人

    第四部转生复活5被剥皮的死人

    同样的话从萧可冷嘴里说出来我或许可以不信、可以表示怀疑但现在是从张百森这里郑重其事地说出来的由不得我不信。

    “獠牙魔就像一个狡猾之极的骗子本身并没有特别的杀伤力只要心术端正它是无隙可乘的。并且它只骗那些淫邪好色之徒在咱们中间肯定没有这样的人——”

    邵白嘟囔着:“张老大何必多管这些闲事?咱们出来交流旅游好端端的又弄出这些闲事干什么?”他把双手插在自己头顶乱草一般的头里用力挠了几下显出极不耐烦的神态来。

    张百森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口吻:“咱们是中国人在日本人的地盘上如果不够团结、自己人不帮自己人最后吃亏的不还是自己的同胞?我不勉强你没有你的‘天地神数、梅花五变’照样能渡过这一劫。”

    霍克忽然变色:“原来两位就是被五角大楼视为‘天人’的无敌预言家?”他起身向邵白、邵黑恭恭敬敬地深鞠了一躬。

    邵黑裂开黄的牙齿“嘿嘿”笑了两声仰面向着屋顶对霍克的恭敬并不领情。

    关于“天人”这一称号的来历故事我也曾辗转耳闻过——五角大楼下达了“扑克牌通缉令”之后搜索伊拉克逃犯的工作并不顺利于是拉姆斯菲尔德才重金聘请了南美洲、非洲、亚洲的几大灵异高手企图通过“拘灵”的方式找到萨达姆、拉登等人的踪迹。

    在这场外行人看来形同儿戏的“拘灵”大会中邵白、邵黑的“天地神数、梅花五变”功夫大显神通简直成了美军搜捕行动的指南针。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曾得到过五角大楼方面颁的“一级战斗英雄勋章”并被授予“天人”的光荣称号。

    这种功夫是传统易学里的一支神秘变种拿来帮美国人“找人”可算是大材小用了。邵家祖传“解易、占卜”在全球华人中拥有最高的名声威望……对于萧可冷的异常恐惧反应我觉得很是意外。她那样洒脱豪爽的女孩子怎么会一接触到“獠牙魔”这个话题就大惊失色到这种地步?

    在场的一直没表意见的只有关宝铃她保持着手捧茶杯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大家讨论的问题根本与己无关。

    王江南的脸涨得通红因为没有人响应他扔掉牙齿的豪举:““獠牙魔不过是传说中子虚乌有的东西大家何必弄得如临大敌?再说了外面院子里一共有神枪会的一百六十多名兄弟各式长短枪械四百余支还对付不了区区的妖魔鬼祟?”

    仍旧没人响应他的话他难堪地站在桌子前像个演砸了场的蹩脚演员。

    “我累了我要回房间去了……”关宝铃起身向每个人都礼貌地点点头然后慢慢出门。

    王江南无奈地挥了挥手拔腿跟了出去。

    看着王江南的背影邵白“嘿嘿嘿嘿”地笑着:“像王先生这样的多情公子最容易成为獠牙魔攻击的目标!不知道今晚谁会倒霉喽!”

    邵黑蓦的抬起头来满脸困惑地向着张百森:“张老大我感觉不到那东西的存在——”他捏起那颗牙齿审视着足足有十几秒钟又一次摇头:“我感觉不到獠牙魔的存在你说是它自己逃遁了……还是高明到无可追踪的境界了?”

    他的左手托着罗盘右手不住地掐算着嘴唇更是不停地翕动仿佛在念着某种咒语。

    张百森满脸紧张:“或许是它的度太快了快到无法捕捉它掠过的方位的缘故再算一次、再算一次……”

    周易八卦是中国古代最高深、最高明的学问高手用它推算任何事物的变迁幻化准确性往往在百份之九十以上。

    邵白、邵黑是目前中国周易研究人群里的绝顶高手他们的预言功夫已经征服了美国人乃至全世界的人。

    我走到萧可冷背后她已经不再颤抖了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眼睛盯着壁炉里跳荡的火苗。现在大概不会有奇怪的水泡声了而且众人关注的焦点已经成了突如其来的獠牙魔。

    “小萧没什么大碍你该知道神枪会的实力今晚肯定没事的……”

    我只能这样安慰她毕竟獠牙魔只是存在于日本野史神话中的东西。

    她抬起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火光在她的短上映成暗红色的剪影——“风先生你或许不知道两年之前札幌市生了一起轰动全国的‘酒吧灭门血案’。政府下了媒体封锁令所以没有消息走漏出去……”

    我皱皱眉:“难道血案跟獠牙魔有关?”

    邵白插嘴进来:“那件事我知道是乐队的鼓手把突然出现的一枚牙齿踩碎了而且浇上威士忌焚烧。结果天亮之后酒吧里的一百二十五人全部死掉。死亡原因无一例外是脖子上的一个獠牙魔咬过的血洞。”

    萧可冷皱着眉起身跑向洗手间接着便传来她压抑不住的呕吐声。

    霍克也参与进来:“小萧的两个同窗好友就是死在那场大屠杀里面的所以她才会对獠牙魔如此敏感。”

    看起来獠牙魔似乎是真实存在的夜晚总是给人莫名的恐惧而这种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鬼怪传说只有在黑夜背景下才会给人以震撼心灵的力量。

    试想一下漆黑的夜里獠牙魔幻化成勾魂荡魄的美人自动投怀送抱而在色心大起的男人想入非非之际美人倏地化为青面獠牙的妖魔索命而去——这些章节仿佛是取材于《聊斋志异》里的某些故事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已经见怪不怪了。可笑这些神经兮兮的日本人剽窃中国人的文化以至于斯连妖魔鬼怪都照本宣科地直接挪用了。

    今晚我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足够的精力去枫割寺但是看看大家都在精神紧张地谈论獠牙魔的问题我冒然离群上楼只怕又会被别人视为异端了。

    王江南返回之后给岗哨们下了死命令:“四小时轮班眼睛要一眨不眨地保持一百二十分的清醒一旦有异常状况马上鸣枪示警!”

    他必须要证明自己给关宝铃看也是给大家看。树立威信困难但要失去威信往往是一晚上的事。

    时间半小时半小时地向前飞逝着最不应该的是我一直都忽视了耶兰的存在。当我们讲完了“黄金之海”的事并且约定明天一同去枫割寺之后我几乎完全忘掉了他任他一个人睡在左翼最靠边的房间里。

    关宝铃的美色令耶兰垂涎此时他才是最容易被獠牙魔攻击的目标才对——相信整晚神枪会的人马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黎明时睡着了的只有邵白与邵黑两兄弟。包括张百森在内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是睁着眼熬过来的连萧可冷都不例外。

    当门外亮起第一道曙光时霍克微笑着伸了个懒腰:“幸好今晚平安无事!”熬过通宵之后他的精神依旧非常饱满。我看不出他的武功来历但年纪轻轻便成了神枪会的一流人物可见孙龙对他的器重。

    对讲机里各处暗哨依次报告:“没有异常情况一切正常。”

    王江南放心了轻蔑地指着桌子上的那颗牙齿:“大家还信那些无稽传言吗?獠牙魔的传说不过是日本人弄出来吓唬吃奶孩子的……”

    他把对讲机挂在腰带上用力敞开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只担心关小姐唉这可难办了……”霍克自言自语眉头皱得紧紧的不住地转动着手指上的白金戒指。没有笑容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阴森森的像是一只时刻准备扑出去攫取猎物的老鹰。

    我一直陪在萧可冷身边随着天色大亮她的情绪也明显好了许多将壁炉里的火重新弄得旺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风先生昨晚……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无论性格如何强悍在黑夜里总有脆弱无依的时候。萧可冷脸上的倦意已经无法遮掩两只眼睛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应该回房间去好好睡一觉才是。

    我向她笑了笑不无遗憾地:“可惜獠牙魔没出现否则的话王先生就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王江南非常需要在关宝铃面前大显身手的机会偏偏上天并不给他。

    萧可冷疲倦地站起来扶着头身子有些摇摇晃晃地向外走走到门口之后她又回身嘱咐:“风先生我去休息有什么事您可以吩咐安子去做她是我的全权个人助理。”

    我长叹一声准备去洗手间里洗把脸稳定心神马上出去枫割寺。安子是萧可冷的心腹——这可有些危险了我预感到安子心里肯定埋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昨晚从晚餐之后我就没看到安子姐妹当然也没见到耶兰或许这家伙正在温暖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做他的“黄金之海”美梦呢!黄金是地球上最古怪的东西能让品行良好的正常人一跃变为歇斯底里的罪犯地球人对它的渴望和占有**从古至今一分一秒都没有停止过。

    院子里很冷清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石板台阶踩上去时也微微打滑。

    那句咒语我已经背得纯熟无比其实在埃及人的土著语言里那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句话而且是巫师们做召唤灵魂的法事时最常用的一句。

    “姑且一试吧!既然龙郑重其事地传给耶兰这句话或许……或许……”我咧咧嘴实在没什么信心。

    仔细观察之后能现别墅的外墙上多了十几个不易察觉的圆孔都被干枯的常春藤枝蔓遮掩着。还有些地方的石壁被红色铅笔极轻地打上了叉号然后随处可见打着哈欠的年轻人警觉地四面瞭望着。

    选定寻福园做为攻防大本营并不是一次聪明的决定。每次想到“九头鸟挣命”的主楼格局我心里总会疙疙瘩瘩的。如果神枪会把这一次的赌注全部押在寻福园上受风水格局的牵累只怕会……一边胡思乱想着我很快便到了耶兰的门前。那扇白松木的雕花门紧闭着显然他还在酣睡之中。

    我“笃笃笃”的在门上敲了几下里面却毫无动静。

    阳光射在脚下薄霜开始慢慢融化弄得石板地面上湿漉漉的。

    “耶兰耶兰……该起床了!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又敲门同时低声叫着。奇怪的是根本没人应声耶兰仿佛睡死了一般。

    我的动静引来了附近的四个神枪会岗哨其中一个头梳成中分、样子长得有点像影视明星梁朝伟的年轻人很有礼貌地问:“风先生要不要撬门进去?从昨天黄昏之后这个房间里就没有任何动静。”

    我又重重地敲了几下然后把耳朵贴在门扇上。里面的确没有任何动静甚至听不到耶兰的鼾声和呼吸声。稍稍犹豫了一下我向那年轻人点点头:“好吧把门打开尽量别把门损坏了……”开锁的技术我也俱备但不方便在众人面前施展。

    年轻人手脚麻利地取出一套叮叮当当的万能钥匙只用了几秒钟便打开了门锁。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血腥味扑面而来把人薰得连连倒退。

    耶兰俯卧在大床上手脚夸张地向四面展开浑身**后背上一片血肉模糊。他的血已经把床单洇湿然后滴落在地上缓缓地在低洼处形成一个血潭。

    我丝毫没有思想准备想不到有人会对他下毒手。

    消息立刻传递出去一分钟后王江南、霍克、萧可冷、张百森便全都到了。

    我已经检查过耶兰的伤口致命伤在颈下一枚奇怪的齿痕直贯入喉头软骨中。他后背上的皮肤被整整齐齐剥去了一块大概四十厘米见方。同样前胸皮肤也被剥去范围恰好涵盖了那些埃及文字与图形。

    萧可冷观察着那枚齿痕倒吸了一口凉气:“是……獠牙魔?”

    没错从表面伤口来看跟传说中獠牙魔杀人的方法同出一辙伤口的尺寸为一厘米长、五毫米宽直刺喉头造成气管大面积破裂几乎是一击必死。但獠牙魔不可能剥去他的皮肤我很难相信那种妖怪一样的东西也会对“黄金之海”的传说感兴趣。

    “小来——”王江南大声叫起来。

    “在。”站出来的是那个替我开门的年轻人不等王江南再次吩咐他已经口齿清晰地报告:“从昨天下午五点之后我带领九组的兄弟一直守在主楼的左翼平均每过十分钟便有一次严密的巡查丝毫没有听到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并且自始至终没有人出入过。”

    刚刚开门时门是反锁的也能证明凶手根本没有从前门离开。

    我审慎地环顾室内没有后窗凶手杀人后还能从哪里逃遁呢?除非是这别墅里有什么秘道——当我的目光望向萧可冷的脸她的脸色更是惊人的苍白:“没有秘道!手术刀先生已经用声波探测过全部地基……”

    耶兰的双眼空洞地向上瞪着灰白色的脸上毫无表情或许到死为止仍有“黄金没到手”的不甘心吧?

    萧可冷捏着鼻子走了出去她不是职业的验尸官面对一个男人的**总是有些不便。

    霍克一直都在细心观察始终没表任何言论直到萧可冷离开他才沉稳地向着王江南问:“十三哥床单上的血泊之中有很多男性分泌物。所以能够推断耶兰在临死之前曾有一段高度亢奋的动作。按照日本人传说中对獠牙魔的描述它们总喜欢装扮成妙龄妖冶女子在勾引男人上床之后突然动袭击我想——凶手会是女人至少也要跟女人有关。当然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妖魔鬼怪这一说就算有也是异端教派为了蛊惑人心硬是胡乱拼凑出来的……”

    他用一柄修长的小刀在血泊里拨拉着那些粘稠的红色液体已经开始凝固。

    从血液的凝固程度可以推算耶兰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七点钟前后也就是我跟萧可冷现窗外有不明物体掠过的时候。

    别墅里总共有四个女孩子关宝铃、萧可冷、安子、信子。

    前面两个七点钟时间跟我们大家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安子!一定跟她有关!”

    我也不相信是獠牙魔下的手随即退出来向主楼右翼飞奔过去一直到了安子姐妹的房间前面深呼吸三次重重地举手敲门。同时那柄战术小刀已经弹到了我右手掌心里随时可以激射出去。

    耶兰之死令我更加恼火因为从接到他的求救电话开始这件事就始终没有顺利过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却在这里断了线至少又把救醒藤迦的机会抹杀了一半。

    “安子?信子?开门!开门!”我大声叫着身面神枪会的所有人都跟了过来王江南更是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没人应声叫到第三次时性急的王江南已经飞起一脚砰的把门踢开。

    房间里相对摆放着两张单人床两个人都蜷缩在棉被里熟睡着屋子里飘荡着女孩子特有的脂粉气息。

    我又一次大声叫着:“安子赶紧起床!我有事要问你!”

    内奸、凶手、獠牙魔——在我心里这三个大帽子已经结结实实地扣在安子头上由不得她不承认。如果是神枪会的敌人肯定就是属于渡边城那边的人马但她何必出手杀了耶兰还剥去了他身上的两大块皮肤?

    所有的人拥堵在门口萧可冷掠进来冲到左边那张床前。

    我急切地叫了声:“小心——小心些!”如果安子是凶手负隅顽抗下的反击只怕也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在场这么多人我唯一担心的便是萧可冷。

    棉被揭开了萧可冷“咝”的吸了口凉气低声叫着:“死了!她也死了!”

    我、王江南、霍克几乎是同时拥到床前的安子侧着身子屈膝躺着露出颈下一个青灰色的半透明齿痕。没有任何血迹但她的确已经死了同样死于獠牙魔的袭击。她的头散乱地披拂在枕头上脸色平静安详。

    萧可冷的手颤了颤揭开的棉被又盖了下去她扭头低声对我说:“我……好冷……陪我出去……”

    我还没有点头答应王江南已经横掌拦在我面前:“等一等!等一等!”他的态度非常蛮横无礼之前还没有人敢这么粗鲁地对待我。

    “风你凭什么说凶手是安子?耶兰是你的朋友你们昨天在房间里密谈了过两个小时今天早晨又是你第一个现他死掉的……而且昨晚你是不是接到了一个神秘人物的电话?哼哼我现在怀疑你才是渡边城方面的内奸对不起我得委屈你一下……”

    他挥了一下手臂两个年轻人立刻闯进来堵在我的面前。

    门外的人一阵纷乱以王江南的威信与影响力他要指认谁是凶手肯定会有人积极响应。

    萧可冷苦笑:“十三哥你误会了……风先生不可能是奸细……”但她的声音实在微弱淹没在神枪会众人的聒噪声里。

    我冷笑着看着自以为得计的王江南:“王先生拿开你的手否则别怪我不给神枪会面子。”他已经少了一只手我不想将他的另外一只也变成铁手但他的嚣张气焰实在已经惹恼了我。

    “拿下他!”王江南太小看我了。就在两个年轻人伸手擒拿我左右胳膊之时不知怎的身子倒飞起来“砰砰”两声跌出三米多远痛得哇哇大叫。这种“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寻常人根本无从防御并且力越猛跌得越重。

    “你找死——”王江南的双臂飞舞着一下子便缠上了我的脖颈。他的出手够快、够狠一招之内就想扼住我的喉咙、用混合了蒙古摔跤术的柔道功夫将我制住可惜他的武功跟我比有相当大的差距。

    我的双手闪电般抓在他的左右肩头五指力钢钩一样嵌入他的肉里瞬间便瓦解了他手臂上的力道。

    “喀啦”一声他的假手里暗藏的枪械已经子弹上膛竟然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就要盲目地开枪杀人令我更是怒不可遏肩头一顶让他的左手对着他自己的胸口。如果枪弹走火也只会射杀自己。

    同时我的右脚已经抬起来准备踢折他的膝盖让他向我跪下来。他喜欢在女人面前、在手下人面前显摆自己我就让他表演个够好了免得总是对我没有好脸色。我闯荡江湖的最根本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江南一再进逼我也只能反击。以他的武功和头脑留在神枪会也只会害得手下兄弟白白丧命而已。

    “风先生不要——不要……”萧可冷跳过来向我连使眼色。她想顾全王江南的面子不肯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我稍一犹豫王江南已经奋力一挣拖开了我的掌握。

    “我不是奸细王先生你最好查清楚再下定论。”我大步出门围观的众人自动亮开一条路面面相觑地目送我离开。

6 土裂汗大神准备撤离?

    第四部转生复活6土裂汗大神准备撤离?

    “安子也死了?她不是獠牙魔更不是杀人凶手?那么会是谁——一晚之间连杀两人还留下獠牙魔的伤口标记?”满脑子疑问毫无答案忽然间我想到了神枪会的监视系统如果那些摄像机都在正常工作岂不是可以拍下耶兰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院子里又起风了满地的落叶一阵阵随风起舞漫无目的地飘飞着。

    我不知道自己跟神枪会的合作还能有多长这可能取决于我对王江南的忍受程度如果能够再访枫割寺就算没有耶兰的随同帮助我也愿意试着用咒语唤醒藤迦。本来进展顺利的一件事被突然跳出来的獠牙魔给搞得天翻地覆、一塌糊涂……我的视线越过屋顶向远处乳白色的亡灵之塔眺望着自己觉得唤醒藤迦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院子里到处飘荡着血腥气以小来为的几个年轻人已经把耶兰的尸体装进裹尸袋准备送出去掩埋。

    我停在一棵半枯的樱花树下连续做了十几次深呼吸让混乱不堪的头脑尽可能地冷静下来:“剥去耶兰皮肤的人肯定偷听了我们关于‘黄金之海’的谈话。接下来凶手肯定会深入埃及去开罗城找耶兰的女朋友拿藏宝图——”

    不管凶手是谁从剥去耶兰皮肤这件事能看得出那是一个极其贪婪的人物。也就是说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会去埃及搜索这批人人觊觎的海量黄金。

    我的脚步停留在耶兰的门前屋里所有被鲜血玷污了的家具、被褥已经搬了出来凌乱地扔在草坪上。在欧洲成千上万座古堡里面秘道是不可或缺的一项建筑单位所以我怀疑寻福园别墅里也有秘道凶手正是从秘道遁逃的。

    屋子的地面铺砌的都是六十厘米见方的灰色石板当我踏在上面时每一块都平稳坚实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没有秘道既然手术刀也仔细搜索过了就不可能有遗漏的地方……那么会不会是忍者的五行遁术?”此时我是站在一只水景吊灯下的它的样子跟主楼客厅里的一模一样。恍惚记得安子姐妹的房间里也有这样的吊灯。

    我仰面向上看了好久真希望这吊灯上曾安装过微型摄像机能把耶兰的死因忠实地记录下来。

    在耶兰的房间里待了接近一个小时几乎把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搜索遍了却根本没有丝毫凶手留下的线索。从神枪会方面得到的消息更是令人沮丧监视系统只是安装在主楼和围墙上对于左右两翼的房间并没有特殊关照。

    至此我胸膛里的郁闷已经无以复加对王江南的办事能力更是进一步起了怀疑。

    我取出电话准备打给远在埃及的铁娜。自从埃及沙漠里的金字塔掘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我拥有了她的一个专线号码这可能是美丽的铁娜将军对我最优厚的恩赐了。不过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用到它并且不为个人私事——“风……风先生……”小来在墙角探头探脑地叫我年轻的脸上带着怯怯的讨好的笑容。

    我对他的印象不坏应该属于那种特别机灵并且身手不凡的年轻人。

    等我走到他身边左右没人他低声讪笑着:“风先生关于那个人……耶兰的死我有一点小小的情报或许对您有用。”他的脸很白眉眼也很俊秀但左边嘴角下一道深深的伤疤破坏了原先的这张漂亮的脸显得不伦不类。

    我取出钱夹他的笑声更恭顺了。

    “小来你的消息值多少钱?”反复搜寻耶兰住过的房间后我确信在屋子里找不到任何破绽所以不能肯定小来是诚心报信还是故意诈骗。江湖上人心险恶我可不想做见人就扔钱的冤大头。

    小来眯着眼笑:“一美分如果它对您没用的话。不过您是第一个听到这情报的人我想它可能值一百美金。当然听过后您觉得没价值可以不付钱我毫无怨言。”

    我看着他他也毫不示弱地回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挑战意味。据说在神枪会里能担任小组长、小头目的都是黑道上打拼出来即将出头的人物看得出来小来脸上、手背上的伤疤都不是菜刀弄破的而且他的眼神异常灵活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一样。

    我知道当我在这间房子里猎狗一样进进出出的时候小来早就注意我多时了。

    “这个给你江湖人信用第一!”我抽了张一百美金的钞票给他。

    “谢谢风先生我知道您是爽快人。”他迅折起钞票塞进衬衫口袋然后指向屋顶。我随着他的手指向上看空荡荡的只看到晴爽的冬日天空。

    “什么?”我略有些疑惑。拥挤在安子门口的那些神枪会人马正在慢慢散开王江南气咻咻地跳出来受伤的野兽般胡乱咆哮着。我懒得理他如果再向我动粗就不值得再给他留什么脸面了。

    “风先生昨天黄昏六点半钟的时候兄弟们轮班吃饭我自己值班就坐在最西边的房顶上。天刚擦黑我突然听到了‘咕噜、咕噜’的水泡声……”他嘟起嘴唇形像地学水泡的声音。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止了:“什么?又是水泡声?水泡声又出现了——”

    他捋捋头困惑地自言自语:“我很奇怪因为——您知道北海道这地方很多火山喷泉每次地震前死掉的喷泉都会复涌。我怕要出什么乱子一直仔细听着水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好像我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巨大的泉子不停地有水泡翻滚上来……”

    我听得入神看他连说带比划的样子能够体会到一个正常人听到水泡声时的怪异感受因为自己已经数次听到这种声音了。

    “水泡声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之久直到吃完饭的兄弟过来换班那声音才消失了。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呢因为连续几天都在小量地嗑药怕自己的神经和听力有问题所以一直没向王先生汇报。现在耶兰死了我怀疑跟那阵水泡声有关……我保证自己听得很清楚水泡声就来自屋子里——”

    我相信他的保证更相信现在就算掘地三尺寻找都不可能找到水泡声来自何处。

    小来一直都在挠自己的头他根本无法想像这水泡声其实一直都是存在的并且关宝铃还为此神秘失踪过。

    我又给了他一百元做为“封口费”。

    小来很机灵感激地笑了笑立刻融入了清理现场的队伍里。

    一路向二楼走我一直在想:“水泡声是如何出的呢?是不是每次听到奇怪的水泡声都会有意外生?”其实我倒是很想亲自进入关宝铃说过的那种幻觉世界看看凭自己的智慧能现什么。

    客厅里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耶兰与安子的死——恍然想到:“信子怎么样了?同在一间屋子里她会不会也遭了獠牙魔的毒手?”从对安子起疑心开始我好像就忽略了信子的存在一直当这个温顺的小姑娘是透明人一样希望她别生什么意外才好。

    我准备回楼上去睡一会儿既然耶兰已经死了那么早几分钟或者晚几分钟去枫割寺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不过在入睡之前先拨电话给远在埃及、春风得意的铁娜。

    铁娜的电话一拨便通马上响起她爽朗的笑声:“风这么久不打电话我以为你把号码丢掉了呢?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我心里掠过一阵感动有人记挂、有人拥戴总是好的肯定胜过被苏伦误解、猜忌、调侃——如果我愿意很有机会成为埃及总统的乘龙快婿与铁娜自自在在地尽享荣华富贵但是我已经拒绝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嘿铁娜将军正是有事请你帮忙不过也是要带给你一个好消息是关于……关于胡夫金字塔下面的‘黄金之海’——”

    铁娜顿时来了兴趣紧紧追问:“什么?关于‘黄金之海’快说!快说!”

    一瞬间我突然开始犹豫:“告诉铁娜这个秘密是不是正确呢?”

    埃及人要称霸非洲的野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旦耶兰所说的秘密属实被埃及人得到这批海量黄金只怕他们会购买美国人的巨型航母停泊在红海里也未可知。

    “风怎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不方便就算了只要你还当我是朋友知道打电话来问候一声我也就知足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土裂汗金字塔已经开成一个地下旅游宫殿四个小时后即将进行剪彩仪式可惜你看不到——这个项目的建成多亏了你几次舍生忘死……”

    我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由衷佩服埃及人的想像力竟然把那个机关重重的蛇巢改头换面弄成了旅游景点?

    “风你送我的宝石最近有个印度商人肯出六千万美金收购。我正在考虑之中你说是卖还是不卖呢?”铁娜的话音里带着明显的挑逗。把“月神之眼”送给她并非我的初衷但那颗失去了能量的宝石根本就是普普通通的顽石一块假如真的能换六千万美金进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一笔生意。

    我苦笑:“你自己的东西当然要自己拿主意我岂能越俎代庖?”

    楼梯响了萧可冷轻轻走了上来停在二楼入口处。

    铁娜出一阵银铃一样的大笑:“风我当然不舍得卖这是我最心仪的男人送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就算拿多如尼罗河之水的珍宝来换我都坚决不给。你们中国人喜欢说‘破镜重圆’咱们两个什么时候能藉着这宝石的神秘力量重新见面?”

    她的话如此坦率露骨倒是让我偷偷地有些心虚脸红了长叹一声无言以答。

    按照铁娜替我安排的计划我们可以先订婚然后借重总统的力量直接进入国防部。半年后升任国防部特别军事观察部并且兼任总统个人的军事分析专员而后挂国防部副部长的虚衔三年之内便能正式入主国防部大权独揽……她不止一次亲昵地表示过对我的爱慕而且那是百分之百的真心流露。

    “风你在想什么?不方便说话吗?”铁娜察觉出了我的分心。

    萧可冷不离开我无法细谈只能匆匆地说:“我手边资料不全二十四小时内再打给你吧。”

    铁娜意犹未尽地收线幸亏是有旅游项目剪彩的事牵扯着她否则这个电话一小时之内是绝对完不了。

    我看着电话液晶屏上的“停止通话”的字符忍不住自忖:“我到底有什么优点值得铁娜如此信誓旦旦地以身相许?”毕竟对方是总统的千金、埃及军方高层要员、外貌出众之至随便对哪个男人假以辞色大家不都得趋之若鹜?

    “风先生关于獠牙魔的事暂且告一段落了。信子没事但她说自己一直都是半昏迷状态的根本不晓得生过什么看到安子的尸体吓傻了一样。”萧可冷走到沙前手里捏着一只雪白的信封轻轻放下。

    “那是什么?”我随口问看着信封左下角有两只头颈靠在一起的情意绵绵的仙鹤并且写着“风先生亲启”五个端庄秀丽的小楷。

    “不会是你的辞职信吧?”我在开玩笑如果萧可冷敢辞职寻福园就得瘫痪一半了。

    “不是是关小姐要走怕打扰您休息写了这封信要我送来。接下来她会再去枫割寺一次然后返港对没拍完的片子已经没兴趣再做下去了……”

    我心里一阵好大的失望看不看信已经没什么分别一旦关宝铃离开自己在北海道的日子可能就立刻变得枯燥无味了。

    萧可冷陡然长叹一声起身望着窗外笔直射向远方的公路一字一句地说:“苏伦姐说得没错您这一生情丝纠葛不断谁爱上您或者您爱上谁全都是对方的不幸。到现在我终于信了……”

    我不敢承认已经爱上关宝铃了并且无数次在嘴上、在心里极力否认这一点听了萧可冷的话立刻拂袖站起来:“小萧你错了。我来北海道是为了追查一个人的下落跟谈情说爱无关。”

    我必须要否定别人对我的观感并且从根本上划清我与关宝铃的关系。

    “风先生您甚至不如十三哥至少他够坦诚、够直接对自己喜欢的人能立刻口心相应地表达出来。即使错了、即使有人说他不自量力但至少这么做了以后的日子不再有遗憾。”

    萧可冷不肯再说下去激动地扭身下楼弄得我一阵心烦意乱。

    楼外又响起了王江南的大嗓门这次他是要亲自开车去送关宝铃。

    隔着窗子我看见他换了一身崭新白色西服、白色皮鞋胸前系着鲜红的金利来领带并且左领上还别着一支金灿灿的硕大胸针有点像从教堂里结束仪式后走出来的新郎一副意气风、心胸开阔的样子。

    我郁闷地退回来从客厅踱到书房又从书房踱进卧室一头扎在床上随手把电话塞进枕头下面眼前晃来晃去全都是关宝铃的影子。

    “我不喜欢她!我不能喜欢她!她是大亨的女人跟大亨抢女人根本是一场永远打不赢的仗。别傻了还是定下心来仔细寻找有关大哥下落的线索……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大亨那样的成就……”

    说是不想但睁眼闭眼都是关宝铃的影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无梦但是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吵醒了屏幕上并没有显示来电号码铃声震天急促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日光西斜明显已经是午后时分。

    这种奇怪的来电信息却是第一次——我按下了接听键立刻有个无比悦耳的女孩子的声音响起来:“风先生你好吗?”

    我抹了两把惺忪的睡眼听不出对方是谁只能含含糊糊地答应着随口问:“哪一位?”

    “我是幽莲你在埃及的老朋友目前准备离开地球特地向你打个招呼。”

    我“啊”的叫了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浑身一激灵睡意全消。

    “幽莲?你……你……”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对着话筒说什么才好。电话那端真的是幽莲虽然之前跟她交谈很少但她声音里独特的沙哑味道却是完全与众不同的。

    “对是我一个曾经跟风先生打过交道的‘人’——”她不能说自己是完全物理意义上的地球人但又不是百分之百的土星人真正是活在半人半鬼中的尴尬夹缝。

    几秒钟内脑子已经完全清醒我抓住她刚才的话题:“离开地球?你们一起连同土裂汗大神吗?”

    这可是天大的报纸头条新闻跟外星人通电话并且曾经联手对敌。不过这样的资料暴露给狗仔队添油加醋渲染出去只会增加无辜大众的恐慌。

    想起在土裂汗大神的秘室里对战幻像魔影子那一战陡然间对茫茫宇宙空间产生了畏惧感。地球、地球人在宇宙的怀抱里实在太渺小了渺小到无法抗拒任何来自星外的打击哪怕只是一颗误入地球轨道的陨石——“当然我们一起还有这艘巨大的飞行器。”幽莲的话带着丝丝遗憾或许我可以理解为她要离开生命的出生地难免有背井离乡之感。

    那艘飞行器应该是指古怪的土裂汗金字塔本身到现在为止我也弄不清那座建筑物有多大。

    “如果‘二零零七大七数”不可避免地球将在一场惨绝人寰的大爆炸之后陷入一片广袤的死寂之中。没有水、没有食物到处都是火山灰、熔岩、病菌……我们只能离开或许等到爆炸结束才能回来……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希望你早日慧根现像千千万万个地球人一样认识到更新换代为土星人的好处……”幽莲的叙述越来越冷淡萧条仿佛那些事已经成为既定的现实。

    再有一年地球的日历将翻入二零零七我不敢想下去——“一年时间三百六十五天天?难道地球的文明即将彻底断绝?”

    虽然窗外阳光依旧明朗但我心里已经沉入了悲哀的深渊并且这样的预言不仅仅在《诸世纪》里出现在外星人嘴里也亲口得到了证实。

    我对转化为土星人没什么兴趣毕竟在已知的外星人中他们的能力似乎比不上已经被困的幻像魔那一派。就算我能逃过“大七数”的劫难失去了地球做流浪异星的无家可归者有什么意思?

    我用力握着电话大声问:“幽莲我可以向土裂汗大神再问几个问题吗?土星人的科技水平既然能高于地球一百万年难道在他们的科学研究课题中竟然没有能解决‘大七数’的办法?”

    幽莲愣了愣忽然反问:“星球的毁灭是宇宙中恒久不变的规律而且是宇宙聚合、裂变、新生、复活的唯一动力。根据已经现的‘能量守恒’定律如果没有毁灭的力量将能量成功地转移到正在萌芽的新星上新星如何成长展——”

    我知道她的回答有些荒谬马上大声打断她:“我要跟土星人通话我要跟他通话!”

    依照地球人的理论解释宇宙的运行规律犹如诸子百家时代的“坚白论”只是在咬文嚼字对解决问题本身没有任何帮助。我真正想知道的是要弄清“大七数”的起源然后尽可能解决或者规避它。

    这一点幽莲肯定帮不了我我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能量已经接近消失的土星人。

    幽莲叹了口气电话一下子断掉了。

    我瞪着液晶屏气恼地“啊啊”大叫了两声不知道气往何处撒才好。在目前的状态下只有土星人能给予我一些有用的帮助再依靠惘然不觉的地球人迟早会混吃等死一直到毁灭降临。

    “啪”的一声卧室门口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像是有人打开了一台幻灯机。人影慢慢清晰看得出它显示的是一个坐着的女孩子身材瘦削从头到脚穿着一身灰色的紧身衣只有眼睛的部位扣着一副圆形的银色风镜。

    她向我挥挥手同时幽莲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来:“风先生看到我吗?”

    这应该是某种先进的光影传输方式类似于地球上刚刚投入使用的“可视电话”但立体图像方式又比平面图画传递强得太多了。

    每次想到地外生命有先进于地球人一百万年的科技水平我就难免一阵阵心惊肉跳。

    “看到了。”我黯然回答。

    幽莲的双手在一个虚拟的平台上敲了几下停了几秒钟用十分歉意的声音继续说:“对不起风先生土裂汗大神不想见你。他身体里的能量系统已经减弱到了最危险状态不敢有丝毫损耗只能用声音跟你交谈请原谅。”

    我点点头土裂汗大神虚弱的声音响起来:“风你还好吗?”

    我苦笑:“好?怎么能好得了?你想想本来预计活一百年的地球人因为‘大七数’的飞来横祸非得要他在二十多年的时候结束生命他能好得了吗?”

7 关宝铃再次失踪

    第四部转生复活7关宝铃再次失踪

    我不是出家免俗的僧人整日就知道念经修行随时准备升入西方极乐世界。这个五光十色的美好世界我还没有待够很多美好的东西还没亲身体验过这样就随地球一起陨灭我当然不甘心了?

    “风别多想当我们土星人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无法承受过但又能怎样?对于宇宙加诸于小星球上的开玩笑式的毁灭除了忍耐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土裂汗大神的力气明显的异常虚弱像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我的心软了大家又不是来自同一星球他连自保尚且不能又哪来心情管地球的闲事?

    我望着幽莲的侧影连叹三声:“幽莲如果可以请把我身体里的能量借一些过去吧。大家相识一场就当是朋友间的借用。”

    幽莲笑起来:“什么?你自己要出让身体里的能量?地球人里面像你这样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了。可惜……你这样的优质个体不能加入到转化人的行列里来真是太可惜了……”

    土裂汗大神缓慢喘息着拒绝了我的要求:“不必了……我的能量还够用多这么一点也无济于事反正不可能驾驭飞船返回母星球去了……你们地球上的‘万有引力’实在太强烈剩余的能量根本没办法让飞船脱离引力进入空间轨道……”

    幽莲的视线望着自己身边的某个地方我想土裂汗大神大概就是坐在那个方向。

    我有些好笑人类都能脱离地心引力飞向月球难道土裂汗大神竟然做不到这一点吗?但我迫切要知道的是关于藤迦的问题——“土裂汗大神如果你决定离开能不能告诉我如何才能找回藤迦的灵魂?在以奇怪的方式进入金字塔后她一直都昏睡不醒这一点是否跟你攫取了她的能量有关?”

    在寻福园与枫割寺之间的奔走大部分目的都是为了救醒藤迦现在遇到土裂汗大神当然应该仔细问个清楚。

    土裂汗大神迅否认了我的疑问:“风藤迦的灵魂根本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因为她身体里有种奇怪的禁锢力犹如一层坚硬的甲壳让我无法侵入所以也更不必谈及吸收能量和攫取灵魂的事了。她的身体结构很明显与普通地球人有着巨大差别连航天器上的透视设备都无法看清……”

    如果土星人都对藤迦研究不透的话她在枫割寺里表现出来的种种“异能”也就不值一提了。

    “你的咒语……风你的咒语或许能用得上……我看到你身体里蕴藏的澎湃滂沱的力量像是一团即将爆炸的炽热岩浆。要知道宇宙中任何突事件的出现都是以三维轴线聚焦然后辅之以时间顺序轴来完成的举个例子在希望救醒藤迦的人里面假设所有的手段都是正确的……但营救的时间不够恰当无法与她身体里蕴藏的生命力接轨——这样都只是无用功。时间是最重要的东西……你懂吗?救醒某个人最需要时间的配合……”

    我似懂非懂但如果除了唤醒藤迦才能得到更多关于大哥的消息的话我会尽我所有的努力。

    “我累了……我已经很累了……”土裂汗大神喃喃自语犹如已经无奈老去的年迈长者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垂老的倦怠。

    幽莲调整了一下坐姿再次向我挥手:“再见了下次见面应该是在几千米深的地面以下。我们的离开不过是暂离地球的浅表层而已大家多保重吧!”

    我隐隐约约感到有什么问题不太对劲木然地向她挥手道别。

    幽莲的影子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已经从卧室里消失。

    我不想再睡了抓起手机准备下楼陡然间明白了一点:“是铁娜!我得给铁娜打电话不能再进入土裂汗金字塔了——”老天!土星人要动飞行器沉入地底此刻如果铁娜钻进金字塔里可就百分之百死定了!

    一秒钟我摁完了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没人来接。我连拨了三遍依旧没人接。

    心急火燎的我已经忘记了埃及与北海道之间的时差有多少了急从电话簿里翻出铁娜的手提电话号码迅拨过去心里一直祈祷着:“上天啊!快叫铁娜接电话!快让她接电话!”

    终于铁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风有急事吗?怎么打到我手提电话上来了?”

    听筒里的背景声一片嘈杂人声鼎沸夹杂和各种各样非洲传统乐器的演奏声。

    我对着话筒大吼:“铁娜别到土裂汗金字塔里去!危险!那儿马上就会生大爆炸千万别去!千万别去——”我吼得声嘶力竭仿佛令整座主楼都要震颤起来。

    这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土星人的飞行器动土裂汗周围几百米的沙地都得突然塌陷更不要说是钻进金字塔内部去的人了肯定全部死光陪土星人一起钻到几千米深的地下去成为土星人“转换”试验的小白鼠。

    我不爱铁娜但却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失踪。

    “风你——哈哈哈哈……”铁娜大笑起来我能想像她握着电话花枝乱颤的样子。

    “风你在梦游吗?还是吃错了药?怎么可能……想到这么古怪的问题?我就在从前咱们住过的营地里不过现在这里已经建成为巨大的地下宫殿入口是我们国家二零零五年最耀眼的开项目。你真该来这里看看的比起胡夫金字塔那种老式的破旧入口来这里金碧辉煌忠实地再现了当年法老王宫廷的奢靡……”

    她的声音混杂在乐声的背景里很是模糊。

    埃及的旅游业缺乏新的开项目近年来逐步萎缩这是不争的事实但目前大家是在玩火——我非常严肃地对着话筒:“铁娜我以自己的人格起誓土裂汗金字塔马上会产生大爆炸请千万相信我一次不要靠近它更不要深入内部。”

    时间每过去一秒来自土星人的危险就增大一分但铁娜很显然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不不风你喝醉了是不是?这么伟大的旅游项目我们怎么可能放弃?就在你取得宝石的那个池子中央的石台上我们安排了一个非常有创意的剪彩仪式等一下我会跟总统先生一起……”

    我狠狠地在楼梯栏杆上踢了一脚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如果铁娜跟总统一起在金字塔里消失那么埃及国内非打成一锅粥不可也就正好给了美国五角大楼顺利入主埃及的机会。

    “非进去不可吗?”我逐渐冷静下来换了平淡一点的口气不像刚才那么情绪激烈了。

    铁娜又是一阵笑:“当然了!我一直都很可惜不能邀请你过来共同参加这个仪式——”

    我在心里又咒骂了一句参加仪式?简直是在火山顶上做游戏肯定是乐极生悲的结局。

    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所以我在楼梯上吼叫了半天也根本没有好事者出来偷看。仔细想想安子死了信子惊骇过度可以已经送去医院萧可冷再有事离开——的确这客厅里不该有人。

    我下了楼梯坐在沙上准备跟铁娜认真谈谈。即使不能说服她把时间拖下去直到爆炸生为止也比让她直接进入金字塔里去好一些。

    话筒里传来“轰、轰”的礼炮声铁娜歉意地声音传过来:“风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要进入观光电梯了咱们晚一些时候仪式结束了再聊总统先生正在等我……”

    我咬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缠绵一些:“铁娜再给我五分钟有几句话我只能现在告诉你如果你想听的话给我五分钟……”脸上一阵烫可能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子了但为了救人我只能奋不顾身地“牺牲”自己了。

    铁娜明显地一怔:“什么话?我在听请讲吧……”

    她肯定误会我是要表达什么爱慕的话比如求婚或者动情的表白……我拚命地做着深呼吸让从前看过的爱情片子里的桥段迅浮现在脑海里必定得有够五分钟时间的台词才行——“该死的土星人早不撤离晚不撤离就在埃及人举国欢庆的时候这不是故意折磨我吗?”早知如此我跟土裂汗大神请求一下晚些时候再遁入地下好了。

    “铁娜我……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先前你说过……要我为总统先生效命的事……我已经想清楚——”脸在持续烧我起身走向洗手间准备弄些冷水降温。

    “哼哼……”铁娜笑起来。有人正在催促她看来时间的确不多了。

    “我答应你并且我决定很快就飞往埃及与你会合。当然……我的资历比较浅……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直接进入某个机要部门……”我扭开水龙头一只手伸进冷水里立刻浑身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风太好了!这是我二零零五年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嗯你还不知道吧?中国俊男风先生勇夺‘月神之眼’的故事版本已经传遍了埃及全国乃至非洲大6。文化部正在组织一批作家、编剧、导演准备将这段传奇故事拍成一部惊心动魄的盗墓题材的电影让你的威名和事迹传遍全球……只要你愿意国内的几个最高级机构全部敞开怀抱欢迎你的加入总统可以签字授予你‘特殊贡献专家’称号行政级别直接与几大部长平起平坐……”

    铁娜说得兴高采烈声音一阵大一阵小可能是正在兴奋地把电话从一只手交到另一只手里。

    想不到我的埃及之行还能留下如此辉煌的一个尾巴可谓无心之得。

    冷水让我烧的脸逐渐平静下来看看表才过了一分钟该死——“风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我会立刻命令国家人事部准备你的资料呈报总统。你能来我真高兴!真是高兴极了——”

    或许铁娜太兴奋了根本听不出我这些别有用心的话。

    “铁娜将军总统请您立刻进入电梯两分钟后电梯将进入地下隧道。”旁边的人又在催促。

    铁娜压抑不住兴奋:“风谢谢你带给我的好消息!剪彩之后我会再打给你我们详细谈谈关于你的未来——不是咱们两人的美好未来只属于咱们两个的……不过我现在必须走了再见……”

    我大叫:“不行!不你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这样的台词往往预示着影片的男主角将会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铁娜明白这一点“嗯”了一声摒住呼吸等着。

    话筒里的音乐背景陡然间变得无比刺耳起来仿佛是对我的无情嘲弄。

    我对着那面青铜古镜苦笑虽然二十一世纪里“我爱你”早就是说滥了的一句可有可无的台词但我誓自己还从来没有对女孩子说过一次。包括对苏伦在内我从没说过这句话一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者在我心里似乎只有到了甘心情愿迎娶一个女孩子、并且一生跟她相依为命的时候才可以说这句话。

    “风我在等着……”旁边的人在催促铁娜铁娜又在催促我。

    “我……我……”狠狠心为了救她我必须说哪怕只能拖延几秒钟——最惊心动魄的大爆炸往往有几秒钟甚至一秒钟就能决定许多人的生死了。

    “我……爱——”从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这种违心的状态下说这句话。

    “轰隆——”这是我从话筒里听到的最后动静接着通话就被拦腰切断了仿佛通话过程是一根线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一下子扯成了无数截。

    我惊骇地跳了起来水花飞溅弄得满身满镜子上都是。爆炸生了!土星人没有撒谎——虽然我不明白他们一定要在这时候动飞行器的原因但我相信铁娜已经成功地躲过了惊天劫难。

    对着镜子里满脸水渍的我自己用力舒了一口气幸好没说完那句话至少在自己心里不必觉得对任何人抱歉。

    这句话或许是要留到最后对苏伦说的因为除了她再没有哪一个女孩子适合做我的新娘了。当我认真地审视自己的时候禁不住扪心自问:“苏伦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仅仅这一刻关宝铃没出现在我心里。并且她离开寻福园之后我们可能再没有见面的机会这次“惊艳”的相遇也就到此为止了。

    重新回到客厅我打开电视进入新闻频道相信很快就有关于埃及大爆炸的消息。

    西斜的阳光投射进来让这难得的一刻宁静显得分外的宝贵。没人来打搅我正好能够让余温未消的脸慢慢恢复。

    安子死了我唯一一个怀疑的对象竟然死在獠牙魔嘴下并且是跟耶兰一起——这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角色怎么可能一东一西隔着十几间房子在同一晚被杀?

    对安子的怀疑共有两次第一次是在去枫割寺的车上她大胆地向我做表白的时候并且差一点导致与张百森的车相撞。我对自己的男性魅力还没自大到“光芒万丈”的地步绝不会导致一个见面不久的日本女孩子能情不自禁地对我说那种**裸挑逗的话——第二次她翻看我的电脑——相信在此之前她早就看过不止一次了因为笔记本电脑一直都放在二楼的茶几上只不过其中没什么重要资料罢了。当我得到苏伦传过来的图片时她在第一时间趁我假睡的时候偷看而且无一遗漏地全部看完。

    她当然值得怀疑虽然我不清楚萧可冷对此知不知情。

    “笃笃、笃笃”有人在轻轻敲门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扭头向外看竟然是小来那个神枪会的小头目。看来得到我的二百美金后他犹然兴致未足还想跟我套套近乎?

    我招手让他进来脸色冷淡因为真的不想跟这种靠出卖情报混钱的人接触太过密切。当他们引起别人注意之时也就是情报来源枯竭的时候。

    “风先生有个消息……”又是同样的开场白同样的伪装出来的莫测高深的笑脸但小来至少懂得尊重别人始终站在我身边五步开外。

    “说吧只要是有用的消息价钱不会低。”钱我有但现在这种情况我看不出他有任何可能引起我兴趣的情报。

    “枫割寺方向出事了。”这一句是很肯定的语气。

    我打量着他半天不见他竟然迅改换了行头头剪得短短的再换了一身袖口、裤腿全部束着的白色工装显得干净利索。当然在工装裤的大腿、小腿两侧有四处略微显得鼓鼓囊囊的地方肯定暗藏着短款枪械。

    “枫割寺方向出事了我看到十三哥出的告警信号弹。火红色十三朵花我绝不会认错而且霍克先生已经带了五个兄弟急赶了过去——这是一个小时前生的事。”他的话很简洁大概是明白我不喜欢听废话、并且废话根本不能带来金钱的缘故。

    我定了定神王江南去枫割寺是为了送关宝铃过去的半天时间过去怎么还在那里?

    萧可冷说过关宝铃的本意是先去枫割寺然后便返回香港不会在寺里待太久的。现在呢?王江南告警不会是关宝铃出事了吧?

    “还有呢?再说下去以上这个情报可以值一千美金。”

    小来笑了笑站得更加笔直:“谢谢。第二个情报是关于萧小姐的上午时间她带信子小姐去了札幌在那里有一个全日本有名的催眠术大师。我想萧小姐的本意是想看看昨晚在安子姐妹的房间里到底生过什么——这是第一点。霍克先生在接到十三哥告警的信号后曾打电话给萧小姐我听到了几句是这样的……”

    他咳嗽了一声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霍克的声音:“萧小姐关宝铃失踪了……十三哥说关宝铃失踪了已经出求援信号我会马上赶过去……不这件事最好先别让风先生知道关心则乱我怕他会有过激举动……”

    毫无疑问小来学过类似于口技之类的东西模仿别人说话口气惟妙惟肖。

    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但还能保持冷静毕竟霍克是神枪会的一流高手水平比王江南高出数倍。有他过去想必出不了大事。

    关宝铃怎么会失踪?跟枫割寺里的僧人有关吗?

    我第一个想到了言不由衷的神壁大师做为枫割寺的主持寺里生任何事他都脱不开干系。关宝铃在寺里失踪只要扭住他不放肯定能把她找出来……“风先生还有第三件事——霍克先生心里恐怕对找到关小姐的事没底因为他离去后的四十分钟内已经连续三次打电话给张大师要他联手邵家兄弟看能否用招灵手段获得关小姐的下落。最不幸的是张大师已经竭尽全力在做了二十分钟内毫无结果——”

    小来的情报汇报完毕了现在已经不是价钱问题事实证明关宝铃又一次失踪了就像之前在主楼的洗手间里失踪一样。

    我起身踱了几步走到洗手间门口紧皱着眉向里面反反复复地张望着。

    小来跟在我身后但他是不会明白我站在这里的意义的。

    “镜子!对是镜子!它有可能是令人神秘消失的根源……”我走到镜子前仔细回想着上次关宝铃自己说过的失踪前做过的动作——先打开水龙头洗手然后关水龙头慢慢走到窗前。我尽量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最慢模仿当时关宝铃颓唐的心情甚至弯腰屈膝把视线放低引得小来紧张地连连眨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关宝铃消失的时候是黑夜但现在却是大白天窗外一望无际的荒野显示着寒冬的北海道独有的凄清冷漠。

    “风先生要不要……要不要帮忙……”小来扶住门框也慢慢蹲下身子。

    我向他摇摇手回头望着镜子的方向却没听到任何声音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根本不可能出现突如其来的水泡声。

    我倚在后窗边若有所思地问小来:“镜子里有什么?”

    他认真地向镜子里左看又看然后摇头:“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按照镜子的反射、折射原理此刻当然只有他。我走回镜子前凝视着自己的脸和乱糟糟的头。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如此奇怪希望失踪的人得不到机会害怕失踪的人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困境。

    本来想打电话给萧可冷的但想到霍克对她的警告性建议还是算了免得她夹在我与神枪会的人中间左右为难。

8 没人看见的神秘消失

    第四部转生复活8没人看见的神秘消失

    “小来我想去枫割寺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去?”既然洗手间里查不到什么还是直接到现场去好了看看这一次关宝铃究竟遇到了什么?

    小来“噢”的叫了一声露出兴奋无比的表情:“当然肯!当然想跟着去!风先生自从在新闻周刊上看到您在埃及沙漠里的英雄壮举我就一直盼望跟您这样的老大闯荡江湖。我不稀罕您的美金如果从现在开始能一刻不停地跟在您身边我情愿每天交钱给您……”

    过度的兴奋让他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我不清楚在铁娜的指使下埃及文化部门已经把获取“月神之眼”的过程编成什么天花乱坠的桥段了弄得我好像是拯救世界的级英雄一样。

    我向外走顺手把头拢好免得给王江南看了笑话。

    小来动作极快五分钟内便交代好了手下兄弟该干的工作顺便开了辆半新的绿色三菱吉普车出来。

    我在台阶上停了半分钟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枫割寺里的僧人个个身怀武功我可以以一打十但几百人一拥而上打起来就耽误功夫了最好能带一件随身枪械——我刚刚想到这里小来已经在车窗里举起了一柄银白色的手枪:“风先生这是为您准备的武器日式改良版沙漠之鹰。”

    他真是善解人意这一下更增添了我对他的好感。

    坐进车里才现他准备的东西出乎意料地齐全包括红外线夜视仪、潜水镜、潜水衣、潜水专用氧气瓶、水下射击弩、强力电筒……我捏着下巴沉下脸问:“小来你是早有预谋的?对不对?”

    仓猝之间谁能把一应工具准备得如此齐全?除非有人早就想到我要出去枫割寺。再说这么多潜水方面的用具难道小来明白我一直对“通灵之井”有所怀疑?他能猜到我的心事?

    小来猛的踩下油门吉普车引擎轰鸣着飞出庄园大门。

    “风先生这些都是霍克先生到达后列了详细的购物单才置办齐全的几乎每辆车上都载着四套并不是特别为某个人准备的。只有这柄手枪是我特意按照您的回忆录上购买的几乎跟您进入沙漠金字塔内部时使用的一模一样包括重量、弹道与子弹规格、击后坐力……您掂量一下绝对得心应手……”

    小来把油门踩到底汽车以一百六十公里的时向前飞奔着。

    “我还有回忆录?天!铁娜真是无所不能……”

    只要有钱铁娜想要任何版本的英雄回忆录都没问题就算把我描述成铁血无敌的“蓝波”或者一只手端着重机枪扫射的“舒华辛力加”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我沉默地卸下弹夹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颗子弹并且举起空枪向着远处的路碑瞄准。有枪在手杀人很容易但要给自己找出一个杀人的理由却是最最困难的。

    小来开了唱机是一轻快的蓝调爵士乐一个黑人女歌手用甜得腻的英语低吟浅唱着与我们此刻心急火燎赶往枫割寺的心情实在是不搭调。

    我扭了一下开关转入短波调频收音的状态听到的恰好是美联社广播频道的最新消息——“埃及沙漠生毫无预兆的地震震中在胡夫金字塔南面的另一处新开的旅游景点名称为‘土裂汗地下神殿’。强烈的地震将这座土裂汗金字塔直接夷为平地原址被流沙掩埋。所幸现场并没有大的人员伤亡请等待进一步的相关报道……”

    我吁了一口气看来铁娜没事终于放心了自己的拖延战术总算奏效。凭心而论我希望与铁娜成为并肩作战的朋友爱不爱我是她的事接不接受权力在我如此而已。

    经过漆黑的神头镇时夕阳已经堪堪落山海风阵阵夹带着海鸥凄厉的唳叫声益让人感到北海道的冬天真是能一直寒冷到人的心底里去。

    一路上空旷无人小来把车子的度提到极限时表指针直接贴到了红线区的最顶点。

    我逐渐开始信任眼前这个精干的年轻人了放心地将目光遥遥指向亡灵之塔的方向。

    其实全世界每一个探险家都清楚“海底神墓就在亡灵之塔下面”但如何进入、从哪里着手进入却一直成了不可解的谜题。以至于有个别极端的探险家竟然商议着要向日本政府申请把木碗舟山全部买下来进行破坏性的开。

    一想起这个愚公移山般的伟大计划我就忍不住在心底里笑个不停。

    所谓“愚公移山”向好处说是胸无大志、不怕困难、踏踏实实、稳步前进;向坏处说这种“壮举”简直就是“愚蠢到家”的代名词。

    拿日本政府为木碗舟山开出的天价“十五亿美金”来说这一点倒是难不倒欧洲和北美那几个对于“海底神墓”觊觎已久的实力雄厚的文物收藏家但每一队人马经过实地勘测考察之后都无可奈何地宣布放手了。

    我看过勘测专家提交给几大财团的最终报告移走整座木碗舟山容易只要四吨TnT炸药和七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炸掉山体向西北海岸线直接倾倒下去省时又省力。但是木碗舟山一带四周都是大海从枫割寺到山脚垂直高度为三百二十米进入地平面以下后防水工程是最大问题。

    挖掘深度二十米与挖掘深度二百米的单位防水造价相差接近一百倍况且谁都不能保证海底神墓就在地平面以下二百米之内。夸张一些说五百米甚至一千米之内都不一定能现海底神墓的影子。

    所以购买木碗舟山的整体开权是一项拿几十亿美金打水漂的辛苦工程谁都不敢贸然尝试。

    车子驶上盘山公路更显出小来的高明驾驶技术每次过弯的时都不低于六十公里。如果我不是同样的驾驶高手的话早就被他吓得尖叫无数次了。

    当然这也不排除小来故意要在我面前表现的可能任何人只要得到出头的机会都会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的专长但我不能肯定自己会给小来带来美好的前程因为自己实在没有铁娜在报章上吹捧的那么厉害。

    远远的已经看到枫割寺的冷清正门门外的台阶前停着四辆属于神枪会方面的汽车。

    “关宝铃会去了哪里呢?难道会像上一次失踪于洗手间的情形一样?”车子停了我一边开门跳下来一边用力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这个缠人的问题。

    真的很不喜欢眼前冷清的寺门给人一种孤凄无比的沧桑感特别是黄昏暮色渐渐围拢过来之后一群又一群暮归的白鸦呱呱叫着绕着枫割寺院墙外的古树盘旋着更是令人心情沉郁。

    另外四辆车子里空无一人想必大家都一起进寺里寻找关宝铃去了。

    “风先生要不要抽支烟考虑考虑?”小来取出烟盒恭敬地递过来。

    我摇摇头从小来惊诧的目光里忍不住又想:“铁娜不会在自传里把我写成烟、酒、枪、赌、嫖样样精通的江洋大盗吧?”

    就在最靠近台阶的那辆车轮下我现了一个黄铜弹壳六厘米长应该是改造过的信号枪子弹。

    小来始终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抢着说:“这是会里的特制信号弹看来十三哥的告警信号就是站在这里出的。当时我正在屋顶警戒绝不会看错——不过按照时间顺序推断十三哥出信号的时间应该是他上午离开寻福园五个小时之后的事。风先生五个小时可以生很多事十三哥怎么会拖到那时候才信号?”

    能现这个问题足以证明小来是个有脑子也愿意动脑子的人。

    我可以想像出王江南的思想波动过程在现关宝铃失踪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向寺僧要人并且准备挨间房子搜索。像他那样刚愎自用的人是绝不会相信“凭空失踪”这样的事情所以一直浪费了至少两个小时后才无可奈何地求援。

    其实上次关宝铃在别墅里失踪后我也是徒劳地忙碌了大半夜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既定的奇怪结果。

    王江南和霍克找不到关宝铃再加上我们两个只怕也是白费。

    我坐在车头前面向西南的大海忽然现自己正坐在“一箭穿心局”的射击直线上马上跳下来向旁边闪开五步。阴阳格局的变化绝不是仅凭肉眼、肉身就能感知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潜移默化之中防不胜防。

    小来不安地伸脚踢着脚下的落叶时不时地抬头向亡灵之塔望上几眼。

    山中的暮色似乎格外沉郁浓重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呼吸也似乎不再轻松自如。

    “小来如果换了是你现同伴失踪你会怎么做?”我希望听到不同的意见。

    “我会——”小来握着双手目光瞄向静悄悄的寺门之内。没有人进出也没有人声仿佛整座寺院都在山风海风里沉睡了一般。

    “我会按照同伴进寺的路线走上十几遍尽可能地设想出可能生的状况以此为主线向四面辐射出去寻找线索。别人说的话或有心、或无意都会产生误导作用所以在实地寻找之前最好不要听任何人的经过叙述……”

    他的想法与我在某些方面不谋而合我也在揣摩关宝铃的心思准备依照她的进行步骤实地重演一遍。可是她留给我的资料太少了或许……或许王江南能知道更多她与枫割寺的关系?

    喜欢卖力表现的王江南又一次在神枪会兄弟面前丢了面子让我在郁闷之余心里会偶尔掠过几声偷笑。

    我带着小来转过寺门进入了“通灵之井”所在的天井。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池子里的水荡漾着在暮色里闪烁着闪闪的水光并且不断地散出浸人肌骨的寒气。不知怎的我心里忽然记起在别墅时总喜欢坐在干涸的水亭里的片断——“她一定是个喜欢亲近水的女孩子那么到枫割寺之后会不会对这口‘通灵之井’情有独钟?”

    我向前走了十几步在池边停住凝视着深不可测的井水。寒气汹涌扑面身上穿的衣服根本无法抵挡这种冷冽小来本来跟在我后面的马上绕到一边站在月洞门边。

    水面动荡着像是一颗永远不愿安宁平静的灵魂。

    无论关于“通灵之井”的传说有多么动人我仍旧不相信它能照出人的未来。比如它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我打了个响指小来心领神会地把一只近四十厘米长的电筒抛了过来不过随即不无遗憾地提醒说:“风先生没用的就算用强探照灯向井里望都不可能现什么异常。只是水清澈无比深不见底其它什么都现不了。”

    非常奇怪的是小来几乎能猜到我要做什么准确地跟踪着我的思想指向。

    我揿亮电筒贴近水面让这束雪白的光柱直射下去。的确在我视线里只有深不见底的水目光可以丝毫不受阻碍地跟随着光柱一直向下直看到无限远处呈现出的那种阴森森的墨绿色为止。

    水草很少更没有一条小鱼正合了中国古人“水至清则无鱼”的话。

    水中的石壁上沾着稀疏的青苔不过只是在石块与石块的相邻缝隙之间偶尔出现。我觉得这一点值得怀疑毕竟这井里的水存在了几百年按照植物学规律地球上任何地方的水井都毫无例外地会生满青苔严重的甚至会影响饮用水的水质。但是在“通灵之井”里石壁表面竟然是光秃秃一片的仿佛被什么力量把青苔全部刮掉了一样。

    “水那么深难道真的通向传说中的海眼?”我自言自语着关掉电筒。

    从准备动身来北海道起我就对“通灵之井”有一个最不解的困惑:“现代潜水技术如此达难道没有人对它进行过彻底的深潜探测看看下面到底通向何处?”

    如果是通往海眼的话至少井水跟海水相通应该又咸又涩才对并且绝对不可能连条鱼都没有。海水里含有丰富的微生物那样必定催生更多的藻类、苔藓类植物水早就被弄浑了……“风先生咱们向里面去吧?是不是快些跟十三哥他们会合比较好?”小来越显得有些不安了不住地向四面的月洞门张望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这个天井里四处弥漫着阴森森的寒意今晚没有月光黑魆魆的屋顶、墙垣、枯木都在夜色里半隐半现仿佛张牙舞爪的妖怪一般。

    做为一个未来的盗墓专家我早就习惯了这种晦暗的环境自己的思想根本不为所动况且我的裤袋里还装着一柄威力恐怖的沙漠之鹰。

    “小来你不觉得关小姐进寺之后会在这里稍作停顿吗?”我轻轻拍打着井台的石板出“啪啪”的轻响。寺里的僧人不知做什么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难道大家又都聚集在“洗髓堂”那边集体参悟救醒藤迦的秘密?

    “通灵之井”是进寺者必经之路关宝铃曾说自己得到过井水的启迪那么她这次进来肯定在这里重新祈祷过。可惜没有专业工具否则很轻易就能得到留在井边的所有脚印从中提取属于关宝铃的也就能迅得知她的去向了。

    小来点点头:“嗯一定会的。她来枫割寺就是冲着‘通灵之井’而来并且固执地相信井水能指引她前进的方向——”

    我走向小来手伸进裤袋里悄悄握着枪柄:“小来你对枫割寺和关小姐的情况了解得可够详细的难道此前也专门对此做过调查研究?”

    如果他跟随我来枫割寺也带着不可告人的想法那么我可不能留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把我给出卖了。

    小来的身手不错但我自信制服他毫无问题。在所有目前见到的神枪会人马中只有莫测高深的霍克或许才是我真正的对手。

    小来慢慢把自己的双手抬高做了个“绝无敌意”的手势。

    “风先生我知道您在怀疑什么不过之所以我能拿到这么多资料是因为神枪会方面对枫割寺早就注意了长达三年的时间而这方面的资料收集工作一直都是我专门负责。除了亡灵之塔、通灵之井之外我还得详细记录进入枫割寺的一切游人的身份、特征、背景、动向。这也是我愿意跟您过来的主要原因——我想尽可能地把资料贡献出来给您以协助……”

    他的眼神很平静年轻的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

    我点点头心里的疑团消散了一些:“我不是怀疑你的诚意只是闯荡江湖养成的警觉习惯而已不好意思。”

    他是神枪会的人自告奋勇跳出来帮我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不想莫名其妙地成了别人圈套里的冤大头。

    我们还没决定下一步行动路线已经从正面的月洞门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十几个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急地向这个天井里走进来。

    “是……十三哥他们……”小来低声向我耳语。

    果然几道光柱驳杂地跳跃着一过月洞门便齐刷刷地指向我跟小来随即响起王江南颓丧的声音:“嗯?是你……你们?”

    霍克抢着说:“风先生你们怎么也过来了?我本想让您多休息一会儿——”

    在人群之中我并没有看到关宝铃的影子看来情况是大大的不妙了。

    王江南与霍克并肩站着像只斗败了的公鸡无精打采蔫头蔫脑。如果关宝铃真的就此在人间消失我誓我会杀了他——只有在永远失去一个人的时候才懂得心痛。即使关宝铃是大亨的女人但她已经深深地印在我心里终生无法抹去。

    “通灵之井”的天井太阴冷我们一直退出枫割寺站在车前。

    小来招呼神枪会的人取出蓄电池照明灯把台阶下的一小块空地照亮。他的办事能力的确不错任何事都比别人考虑得更周到。

    霍克始终皱着眉把电话握在手里不停地踱来踱去。

    这种情形如果我不主动问王江南或许根本不肯叙述事情的经过——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真想跳过去在他脸上狠狠扇几个耳光。

    无言的沉默维持了不下十分钟霍克按捺不住了:“风先生要不我们先回寻福园去?今天的事有些古怪我们最好与萧小姐会合之后大家再做商量怎么样?”

    我很坚决地摇头:“不关小姐是在咱们的眼皮下消失的将来大亨追问谁也难辞其咎。霍克先生如果你不想让神枪会与大亨架梁子令孙龙先生为难的话最好今晚就把这事弄出点眉目来!”

    关宝铃失踪我就算退回别墅去心也早就圈在枫割寺了肯定寝食难安还不如把大家都拖在这里哪怕是有一线希望也好。

    霍克长叹无奈地“啪啪”跺脚耸着肩膀:“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关小姐的失踪诡谲得很竟然……竟然没人见过她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知道吗?她进入寺里一个小时里面的僧人全都没见过她的面……”

    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我摆手制止他:“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从头慢慢说起?”

    有当事人王江南在这里我不想听别人的转述。当然在安子的房间里我差点让王江南当众出丑他肯定对我抱着积怨但一切小摩擦在关宝铃失踪这件大事面前都微不足道。我只想知道真相然后循序探查。

    王江南“哼”了一声反手拉开车门想要进自己的车里去。

    我脚下滑步倏地抢在他面前伸手按住车门冷笑着:“王先生关小姐怎么失踪的拜托你再说一遍。”

9 东瀛遁甲术

    第四部转生复活9东瀛遁甲术

    “喀啦、喀啦”连声响除了小来和霍克其他神枪会的人全部拔枪在手虎视眈眈地对着我。这些人都是王江南的属下当然要维护他但此刻很明显的王江南并没有强硬到底的嚣张气势或许是今天早晨我的出手已经对他造成了震慑。

    “我很累不想说……”他的声音很低。

    “不行你非说不可——我有一些独特的资料大家合作肯定能找到她……”至少我亲历过关宝铃的第一次失踪和重现这些是王江南无法比拟的。

    “呵呵找到她?从上午十一点开始直到现在我们已经翻遍了枫割寺里的角角落落根本找不到也无从找起。所有人都没见过她怎么找?去哪里找?我真是怀疑——”他向黑压压的寺院里指着“这里有只看不见的妖魔一口把她吞了进去所以什么可以利用的线索都没留下……”

    王江南受了重大打击可能精神已经临近崩溃边沿了。

    他跟霍克都提到“没人见过她”的话这代表什么意思呢?我心里渐渐开始急幸好王江南还算配合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关宝铃失踪的全部经过——“上午十点钟我送关小姐过来。她的情绪很低沉当然是因为你不肯把别墅出让的事。她进寺我一百二十个愿意陪她进去但给她拒绝了。她说只是去亡灵之塔下许愿然后到通灵之井前面看看上天的指示后就返回一共不过二十分钟时间……”

    这样的路线跟我预想的差不多。关宝铃迷信“通灵之井”的神奇所以才一再到枫割寺来并且临走之前还要念念不忘地来最后一次。

    霍克走到远处去在跟什么人通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神枪会的人也把枪械收了起来老老实实地散布在车子周围担任临时警戒。此时四周一片昏暗海风阵阵只有我跟王江南站在蓄电池灯的光圈里像是一幕舞台剧中唯一的主角。

    “我在车里等着二十分钟很快便过去了她没回来。我以为可能是跟寺里的僧人说话寒暄所以耽误了时间于是继续等下去直到十一点钟才忍不住下车进寺找她。”

    王江南又一次指向寺门:“我进去后绕过通灵之井先到亡灵之塔下面。一路上没遇到任何人也没看到关小姐马上取出电话拨打她的号码但这时候才想起她并没带电话……”

    关宝铃向所有人隐藏了自己的电话只有萧可冷曾偷偷看到过她打电话的情景。

    “我大声叫人有个负责接待的迎客僧出来喝斥我结果……结果就是根本没人看到过她进来在我等待着的一个小时时间里寺僧们都聚集在神壁大师的洗髓堂里念经悟道前院部分空无一人……”

    我终于弄懂了“没人看见”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所有的僧人仍然在为唤醒藤迦而努力把寺院里其它事务都抛在一边了。

    前院没人寺僧说不清关宝铃的去向可以理解但她去了哪里?

    从寺门到“通灵之井”再到“亡灵之塔”不过是几百米的路程二十分钟足够走个来回的。而且我明白这段路她已经不止走了三次五次这一回到底是在哪里出了岔子?

    没人看见的神秘消失跟上次洗手间里的失踪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奇怪的是为什么每次失踪事件都是生在关宝铃身上?难道她的身体里也隐含着某种格外神秘的特质?

    王江南的叙述很长但核心问题只有一个——“关宝铃进寺之后没人看见过她。”

    如果寺僧说得是实话那就只能假设为关宝铃进寺就失踪了在接触到别人之前便遭遇了不测。依照王江南的判断关宝铃会去的地方只有两个“通灵之井”和“亡灵之塔”他特地去这两个地方仔细搜索过并且直登塔顶根本毫无现。

    小来突然插嘴:“十三哥是不是枫割寺内部还有一个地方没搜到?”

    那个地方我也想得到就是谷野神秀闭关修炼的“冥想堂”连陌生人过去看看都不行更不要说是大规模的搜索行动了。

    王江南无奈地点头:“神壁大师不允许结果霍克派了几个兄弟偷偷过去都被奇门阵法挡住了根本无计可施。”

    他对小来跟我来枫割寺这件事已经无暇顾及当前最令他头痛的应该是大亨一旦现关宝铃失踪肯定要向他兴师问罪这一点他可担待不起。

    “那个地方至少埋伏着十二层东瀛遁甲术普通人根本破解不了也就找不到进入的路径。十三哥、风先生我想这件事如果能请别墅里的张百森先生参与可能会进行得比较顺利。”小来考虑问题的能力非常机敏一牵扯到奇门五行阵法正是张百森与邵家兄弟的拿手好戏。

    王江南精神一振:“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人慌无智这种状况下别人指出的任何路径他都想去试试自己的脑子已经不会动弹了。

    王江南刚刚取出电话霍克已经远远挥手:“十三哥不必打了我已经跟张先生通过电话。嗯……他说我们还是回别墅去从长计议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在确信关小姐是陷入了遁甲术的埋伏之前大家千万不要盲目树敌。”

    他急匆匆地走过来再次低声征询我的意见:“风先生你说呢?”

    忙碌了半下午这群人肯定又累又饿再心神不属地待在这里似乎徒劳无益。我只能苦笑着:“好吧你们回去我再待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

    我能做的就是等待关宝铃自动出现或者推算她走过的路径自己亲身走几遍看看是不是够幸运追随她一起失踪。

    霍克为难地扬起手里的电话安排神枪会的人上车:“大家撤退回别墅再说。”

    王江南上车前望着黑压压的寺院突然长叹三声。到这时候他的艳遇之梦也该醒了吧?接下来最好是考虑考虑该如何应对大亨的追杀……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小来一直站在我身后态度鲜明地站在我这一边此举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甚至霍克都变得对他冷淡了:“小来别让风先生涉险否则提头来见。”

    这群人动车子下山车灯的光柱又一次刺破了木碗舟山之夜的宁静。很快的车子的引擎呼啸声便全部消失在蜿蜒盘旋的环山公路上台阶前重新恢复了死寂。

    小来在台阶上坐下“啪”的打亮火机点了一支烟默默地吞吐着烟雾。

    “关小姐的失踪会跟‘冥想堂’有关吗?我看未必!”小来仰面吐出这么一句话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烟雾他的脸平静得像一尊雕像。

    我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关于枫割寺的详细情况他比我了解得多。

    “‘冥想堂’四面方圆一百米之内布置着很多机关埋伏连寺里的僧人都不清楚该如何通过这些阵式只有两个送饭的低级火头僧才能得到谷野的允许按照他用‘千里传音’功夫做出的指示把饭送到距离门口十步远的地方。换句话说关小姐在没人指引的情况下想通过遁甲术大阵都极度困难根本不可能短时间里到达‘冥想堂’内部。”

    我不置可否地任他说下去既然谷野神秀能把自己的弟弟变成自身、并且灌输以海量的盗墓学知识和武功——他本身的武功必定更是惊人。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他突然出现掳走了关宝铃?

    小来接着否定了我心里的设想:“风先生我们可以怀疑关小姐是被谷野掳走的但回头想想关小姐这已经是第六次或者第七次来枫割寺了为什么谷野此前从不出手偏偏要等到外面有十三哥陪同等待的时候?这一点根本说不过去至少在北海道这块地方没人敢跟神枪会过不去……”

    他的意思无疑是说根本不必惊动“冥想堂”里的谷野。

    我在台阶前反反复复踱着步思想乱成一团野草:“难道我们能做的只是等待吗?如果关宝铃不再出现这种最消极的等待又有什么意义?”

    “小来你觉得关小姐是去了哪里?”我想想听听他的意见同时招呼他再次进寺。

    刚刚我们只是到达了“通灵之井”这次直奔“亡灵之塔”那边。在我的预感中枫割寺的神奇之处应该是围绕着这座经常无缘无故出现神水的宝塔。

    “风先生离奇的事应该有离奇的解释有一个关于‘通灵之井’的神话传说或许您已经听过了……”

    小来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并且已经取出一柄微型冲锋枪提在右手里警觉地四处巡视着。没有人出来阻挡可能藤迦的生死牢牢占据了目前枫割寺的活动重心大家还在“洗髓堂”里集体参悟呢!

    我看过所有关于“通灵之井”的传说资料不明白他说的是哪一件。

    不到三分钟我们便到达了“亡灵之塔”所在的天井。当然地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水流渗出来。

    夜色里的宝塔非但没有白天时那种庄严肃穆反倒给人以冷森森的莫名诡异之感。特别是当我的视线仰望向塔顶的时候觉得它更像一块硕大无朋的石碑应该说是墓碑——矗立在“海底神墓”上面的墓碑。

    我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走向宝塔的一层准备登到塔顶去看看。

    进入宝塔之后小来忽然笑起来:“风先生您信不信向上天祈祷这件事?”

    他停在一层墓室的中心单手竖在胸前面向西南然后才开玩笑一样地说:“很多人遵循这样的祈祷方式据说能跟天神心灵沟通说出自己的心愿然后去‘通灵之井’边照一照就能得到自己的未来宏图——您信吗?”

    我摇摇头:“不信。”

    如果这种方式能够灵验奏效那么大家还辛辛苦苦在商场、战场打拼干什么?不如都来这里祈祷一遍该当总统的当总统、该做阶下囚的做阶下囚、该家财亿万就……我始终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其它外因只是一种推动力或者阻力影响不大。

    小来深深地弯腰鞠躬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中国古语说敬神如神在。站在神灵的栖息地当然不可以说对神灵不敬的话。我转身准备上楼梯目光又一次落在山坡上灌木丛中那座古怪的白房子上。

    三年了谷野神秀到底要参悟什么?到底能参悟什么?

    在夜色中所有的灌木枯枝显现出一种诡谲的银灰色仿佛涂满了闪光的银粉一般。特别是三层房子根本没有任何窗口只有第一层的位置开着一扇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门——房子不像房子很像中国北方特有的石灰窑。

    “小来我们上去吧?”

    小来的仪式仍旧没有完成我只好独自踏上楼梯。

    每层台阶的宽度和高度都是四十厘米全部由乳白色的石板砌成坚实稳定。两侧的石墙散出淡淡的潮气就连空气里都带着某种古怪的腥味。

    一直登上第七层之后我走出塔外手扶石砌围栏向正北面打量着。

    “洗髓堂”方向有灯光闪烁其余院落则是一团漆黑仿佛全寺僧人现在都以那个院子为家似的。

    我怀疑这些僧人只是在浪费时间至少絮絮叨叨的经文对藤迦的苏醒没有丝毫帮助。他们又不懂少林寺的“金刚狮子吼”功夫用“当头棒喝”的方式或许能比念经更奏效——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在耶兰留下的咒语上但这种脆弱的希望太经不起考验我不敢轻易尝试生怕咒语无效自己就彻底死心了。咒语唤醒藤迦的可能性大概在几万分之一或许我该在结束搜索关宝铃的行动之后到“洗髓堂”去试试?

    这里已经是枫割寺乃至整座木碗舟山的最高点如果不是重重夜色阻隔想必能将四周的风景一览无遗。

    围栏上的石块异样冰冷到处都有带着腥味的潮湿气翻卷着涌进我鼻子里来而山风的凛冽程度更是比地面上增强了数倍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从一层直登塔顶之后我现了宝塔的另外一个古怪之处——日本的寺庙、塔楼建筑技术很忠实地延续了中国盛唐时期的建筑特点极尽繁复、精致之能事。佛教文化更是日本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对日本的文学、音乐、美术和日常生活都有着重要的影响。

    我到过著名的三大古都京都、奈良和镰仓金阁寺、大德寺、三千院、寂光院、唐招提寺、海光山慈照院、浅草寺等等寺院更是不止一次地瞻仰参观过无一不是修饰精美、风景如画。

    枫割寺做为北海道最著名的寺院这座塔的建筑工艺似乎显得太过粗糙与枫割寺的名声极不相称。可以说日本任何一座寺院里的佛塔都要比这座“亡灵之塔”显得更华贵大气。

    刚刚我一路上来甚至很少看到佛塔上惯用的垂莲浮雕——“这代表了什么?难道‘亡灵之塔’是匆匆搭建起来的连这些最常用的雕饰都没来得及准备?”

    我听到有人缓步上来下意识地叫了声:“小来你有没有觉得这座塔很古怪?”

    脚步声倏地停了我急转身有个人影已经轻烟一样从门口飘了出来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竹笠竹笠上又罩着接近一米长的黑纱把脸、肩膀、胸口全部遮住。

    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我已经短枪在手、子弹上膛指向来人的眉心。

    唰的一道寒光闪过对方手里也亮出一柄奇怪的长剑指在我的喉结上剑尖上渗出的丝丝凉气令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谁?”

    “谁?”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低喝着同一个字而且用的都是日语。无论如何他不会是寺里的僧人。由他穿的黑色紧身夜行衣可以判断这也是一个昼伏夜出的黑道高手。

    他的剑脊上一直都有一道红光在跳跃着仿佛是一团随风飘荡的火焰。

    “枪快?还是剑快?”我冷笑瞪着他的黑纱。刚刚他从门口闪出来的身法异常诡谲绝对算得上是一流的轻功高手。

    “都快不过要看是握在什么人的手里!”他嚓的一声收剑原来这柄剑的形式类似于魔术师常用的可以自动伸缩的那种剑刃收回之后只有三十厘米左右恰好是一个剑柄的长度。

    我慢慢退后了三步后背靠在围栏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秘夜行人的出现似乎为关宝铃的失踪揭开了新的追查线索。

    小来悄悄出现了像只灵巧的山猫并且冲锋枪稳稳地瞄准了夜行人的后心跟我所在的位置恰好一前一后截断了夜行人的逃逸路线。

    “朋友鬼鬼祟祟地藏头盖脸做什么?”我连连冷笑着侧身向塔下望去搜索着对方可能存在的余党。

    夜行人的黑纱被山风吹得激烈飘飞着用同样冷漠的口吻改换成华语:“你们是神枪会的人吧?别多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是偶尔路过无意冒犯。”

    小来缓缓移动着脚步向夜行人靠近着如果能将他活擒无疑是今晚最大的收获。我知道几方势力都在关注着枫割寺的一举一动在关宝铃失踪之后任何在枫割寺出现的人都有作案的嫌疑。

    我的枪口略微下垂瞄准了对方握剑的右腕必要时候可以抢先开枪令他失去攻击能力。管他是路过还是特意探路来的都先拿下再说。

    “洗髓堂”方向的灯光突然移动起来并且像一条蜿蜒游动的长蛇一样鱼贯而出迅向这边赶过来。不过隔得这么远而且是处于逆风状态我听不到那边的动静。

    我扭头的间隔非常短而小来就是在这个当口动袭击的右手里的冲锋枪狠狠抡起来砸向夜行人的后颈。几乎同一时刻鲜红色的火焰一闪夜行人的剑光嗤的一声从小来肋下穿了过去并且同时飞起一脚踢在小来胸膛上出“嗵”的一声闷响。

    “噗、噗噗……”小来倒飞起来直撞到墙上然后一边下跌一边连续吐了三口鲜血看来这夜行人的腿法犹在剑法之上。

    我的枪也响了因为他的剑光像一条贪婪的红蛇正绕向小来的脖颈。

    “啪、啪啪、啪啪啪”我共射出六颗子弹其中至少有四颗射中了对方的剑身另外两颗射在石墙上迸出无数跳荡激飞的火花。我无意杀人只想保住小来的性命并且下一轮射击时凭借对这种枪械的出色手感我完全有把握射中对方身体的任何部位。

    “啊——”夜行人陡然捂住胸口惨叫着踉跄后退靠在围栏上之后一个倒翻跌了下去。

    我愣了因为自己射出的六颗子弹根本没瞄向他的胸口何来中弹一说?

    “小来你还好吗?”我关心他的伤势小来的存在对我在枫割寺里的下一步行动有巨大的帮助他可不能死。我一步跃过去搀住小来的胳膊要拉他起来。

    “风先生他逃了……滑翔衣……这是、这是朝鲜派来的高手……”小来上气不接下气但仍彪悍地支撑起身子踉跄着跟我一起冲到围栏前。

    夜行人的身子还在下坠之中不过他的双臂陡然张开袖口与裤脚之间竟然有一大块布幔相连犹如张开了一双黑色的翅膀一样随着空气的浮力转折向东。他的竹笠一直牢牢地扣在头顶上黑纱飘飞别有一种独特的“飘飘欲仙”的韵味。

    “是是滑翔衣……”

    夜行人舒舒服服地越过一排灰色的平房后一个凌空翻滚便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小来说得没错这种衣服结构的中文名称是“滑翔衣”其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冷兵器时代的中国江湖应该是流传自大唐时候的著名术士袁天罡。当人体重量平均地分摊于“假翼”上时只要单位面积上分担的重量达到与上升的空气浮力二比一的比例就可以像鸽子一样自由飞翔。

10 半死半醒

    第四部转生复活1o半死半醒

    在近代各**事展史上朝鲜军方对“滑翔衣”技术的改良是最成功的已经远远过了美国与欧洲诸强这主要得益于朝鲜人身材瘦小的先天特质而且据亚洲医学专家研究证明朝鲜原住民的身体结构很奇怪很多人具有像鸽子一样的“中空薄壁骨骼”所以更适合在空中的滑翔动作。

    提到朝鲜人当然也就是萧可冷报告过的赤焰部队。

    我望着越来越近的灯光组成的火蛇皱着眉向小来笑着:“你看终于把寺僧们惊动了!这群家伙不戳到他们的痛处是根本无动于衷的要知道这样早早开上两枪——”

    猛然间我意识到自己开枪是在“火蛇”动身之前也就是说他们向这边冲过来并非为了我的枪声而是另有所图也即是说枫割寺里生了另外的大事。

    小来擦去了嘴角的血看着胸前那个清晰的鞋印依旧心有余悸:“风先生对方的剑法、武功、轻功都很诡异……肯定是属于朝鲜军方赤焰部队里的高手如果大家站在对立面上就糟了。”

    此时“冥想堂”就在我们的俯瞰之下屋顶光秃秃的像一个长方形的古怪石盒。

    灌木丛的分布形式犹如一个面向西南的巨大的“田”字那座房子便是坐落在十字交叉点上。

    一股淡淡的白雾笼罩在灌木丛上但无论山风如何劲吹雾气始终堆积在田字框中一点都没被吹走。无论从任何方向接近房子都得先经过灌木丛与白雾所有的遁甲术的古怪就是藏在雾里。

    小来笑起来:“风先生如果有一支狙击步枪在手整个‘冥想堂’乃至整个枫割寺都尽在掌握中了。”黑道中人很崇拜枪械的力量尤其是一击必杀的狙击步枪小来也未能免俗。

    我指向雾气缭绕之处摇头表示反对:“小来就算给你高倍狙击步枪在瞄准镜里能看清雾气后面的东西吗?忍者的土遁术完全能够借助塔身的遮掩悄悄掩杀上来你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种复杂地形的战斗里狙击步枪往往鞭长莫及要想活命或者取得胜利还是得倚仗自身的武功、智慧和应变能力。

    长久地俯视之后恍然觉得有些头昏脑胀因为在那片田字框布局的灌木丛之外另外依据地势的起伏设置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干涸小溪呈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围绕在灌木丛外。小溪的外围还有四条五彩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似断非断地将小溪裹住……越看下去越对谷野的东瀛遁甲术之高深吃惊不已小来说过的十二道屏障仍旧少算了在我居高临下看来至少有十七道才对。任何一个进入枫割寺的人要想接近谷野的屋子先得突破这十七道屏障。

    以上计算的只是静态分布的格局还没算计到一旦遁甲术阵式动产生的变数。或许敌人侵入大阵之后真正厉害的变数才会作如同一个环环相扣的迷宫绝对将任何轻易难的敌人困死在里面。

    “上面的人听着……火下来说话否则格杀勿论……”

    迤逦而来的“火蛇”停在塔下的广场上有人仰面大叫着。在北海道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似乎每个人都忘记了日本是个彬彬有礼的法制社会有问题该报警才对“格杀勿论”是古时候强盗经常露出来的切口行话。

    小来玩世不恭地笑着:“枫割寺这群和尚武功还算马马虎虎不过要论到枪械交手我一个人足够应付下面这一大群人了……”

    他低头看着广场粗略一数抬头向我笑着:“四十五个看来大部分人还在‘洗髓堂’按兵不动准备用意念力救醒那个女孩子呢!风先生咱们下去看看?”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没带高倍望远镜过来详细观察一遍谷野住的屋子。如果张百森与邵家兄弟不过来这些奇门遁甲的变化还真有些麻烦。

    我们缓步下塔从一层的门洞里走了出来。

    带队而来的是狮、虎两僧神情暴怒身后跟随的僧人全部手提两尺长的黑铁戒刀来势汹汹仿佛我跟小来闯下了滔天大祸一样。

    “两位夜闯枫割寺杀伤了寺里防守的弟子现在请跟我去见主持大师听候落。”狮僧冷着脸煞有介事地把这项罪名扣在我们头上。

    我不想理他只是回头看着第一层塔身暗自猜想:“是不是关宝铃也曾站在这里面合掌祈祷?她会祈祷什么——是要大亨身体健康、日进斗金、高枕无忧吗?”

    一想到这些我心里立刻像针扎一样的疼。

    无用的王江南在关宝铃失踪后自己悻悻然地回寻福园休息去了。他这样的人完全像世界上大多数男人一样只看到女孩子的“美丽”、只想着尽快美人在抱却没耐性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一直默默付出。

    “大亨呢?他对关宝铃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思?”半生风流成性的大亨恐怕不可能永远对关宝铃着迷特别是一个已经ed的男人可以想像关宝铃的未来绝对是一片晦暗。

    “风先生咱们……咱们要不要跟这群人去见神壁大师?”我想得太出神了直到小来出声提醒才如梦方醒一样举步向前。我的确是要去见神壁大师准备破釜沉舟地试试那句耶兰留下的咒语。

    杀伤枫割寺僧人的肯定是刚刚使用“滑翔衣”的朝鲜人。这就引出了另外一个另外疑惑的问题——“杀伤寺僧之后还不赶紧逃走隐匿怎么还要一直逃到塔顶上去?不会是塔顶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吧?”

    我扭头向“亡灵之塔”顶上瞄了几眼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关注之处。

    “洗髓堂”的房子已经修葺一新果真还有二百余名老少僧人疲惫不堪地坐在院子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数着佛珠念经。夜里这么冷几乎过一半的人都被冻的瑟瑟抖但没有人退缩逃走只是闷着头念经。

    北屋的纸门半开着一缕香烟袅袅飘出来散出好闻的正宗红檀香气息。

    不等狮僧禀报我已经大步走向门口大声自报家门:“我是风求见神壁大师!”那句背了几千遍的咒语在我舌根下面翻滚着再过一分钟或许就是验证它的真实性的时刻了。

    “请进。”神壁大师沙哑着在屋里应答。

    我一步跨进屋子满地都是摇曳的烛光至少有数百根白色蜡烛纵横交错地插在屋子中间被我踏进来的劲风带动火焰急骤颤抖着。

    “呵吗吐喃呢……呵吗吐喃呢……呵吗吐喃呢……”神壁大师大喝三声双臂上举激出另外一股柔和的力道把劲风全部融化掉令摇曳的烛光静止下来。

    此时他与象僧盘膝坐在藤迦的棺材头尾位置也相当于是在蜡烛阵式的核心。

    我向旁边横跨了一步背靠墙壁而立。

    蜡烛排出的阵形是个长短不齐的五角星的样子其中最长、最锐利的那个角指向正北。记得这间房子的后墙连着那座奇怪的树屋高僧布门履大师此刻应该仍在树屋里。

    “风先生杀伤寺中弟子的不会是你这一点我能肯定。你来此地的目的莫非也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关宝铃小姐?”神壁大师抬了抬眼皮左手捏着胸前的硕大褐色念珠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又横跨一步找到“五星招魂阵”的入口不无忧虑地冷笑着:“神壁大师别的都不必论述辩解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寻找关小姐只是其一;第二个我已经找到了唤醒藤迦小姐的办法那是一句咒语一句神奇无比的咒语。给我一秒钟我或许就能让她重返人间……”

    门外的狮僧忽然嗤笑起来:“一句咒语嘿嘿一句不管用的咒语……”

    他的声音很大神壁大师跟象僧同时抬头厌恶地向门外望着。

    狮僧“呀”了一声应该是为自己说错了话而后悔不迭。那一瞬间我看清了象僧脸上明白无误的杀气。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最先得到耶兰咒语的是渡边城从‘双子杀手’交谈中也听得出她们曾经来寺里试过这句咒语。狮僧说出这句话难道他也知道“双子杀手”来过的事情?这样岂不等于说明枫割寺与渡边城根本就是一家人?

    “狮你该下去休息了。”神壁大师冷淡地吩咐着。

    我希望同样站在门外的小来能记下狮僧的尴尬表情如果渡边城与枫割寺真的在狼狈为奸我可要认真小心提防了。

    我走到棺材前凝视着昏睡中的藤迦陡然吸了一口长气让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

    “醒来吧”这句话用埃及语表达统共有十二个音节我确信自己已经把这句话练得比土生土长的埃及人更正宗。

    “醒……来……吧……”我低声念出了咒语并且强迫自己的意念完全集中在藤迦脸上。忽然之间她的眼皮似乎跳动了一下嘴唇似乎也动过等我揉了揉眼睛一切又都恢复原样好像根本就没动过一样。

    这一次类似于错觉的感受让我突然有了信心伸手按在棺盖上:“神壁大师先将你的”‘五星招魂阵’暂停一下我有办法能唤醒藤迦小姐——”

    我绝对感到了藤迦的心灵感应她像一个溺水多日的人期待着我的拯救。

    “哈哈开玩笑!你在开玩笑!”象僧跳起来不理会神壁大师哀恳的目光大踏步走向门口一路踢飞了十好几支燃烧的蜡烛四处乱飞出去。

    我走向棺材顶部伸手推开了玻璃盖一股久违的“千花之鸟”的香气袅袅浮上来一直传遍我的五脏六腑真是痛快极了。

    藤迦仍闭着眼笔直地躺着尖削的下巴、挺直的脖颈、圆润的肩膀共同构成了青春女孩子的美好曲线。我一定要唤醒她但此事跟她的公主身份绝对无关。

    “醒来吧……醒来吧……”我的双掌掌心按向她的额头同时运足全身的内力反复重复着这句话期待收到“醍醐灌顶”的效果。当我弯下腰去的时候半边身子都覆盖在棺材上越来越浓烈的“千花之鸟”香气钻进我鼻子里整个人都觉得飘飘然起来。

    忽然藤迦的身子开始了奇怪的扭动像是睡梦中的孩子做了噩梦一样不停地动弹。

    神壁大师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呀!她动了!藤迦公主的身体……动了!”

    “嚓”的一声纸门几乎被人大力拽掉门外的象、狮、虎三僧一起抢了进来脚下连踩带踢又有四五十支蜡烛被毁掉了。

    他们全部集中在棺材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更加汹涌地催动内力双掌贴住了藤迦的左右太阳穴源源不断地把自身内力灌注进去。对于一个昏迷中的人来说无论她的武功高低直接通过刺激太阳穴来令她清醒是中国所有内家武术门派的不二施救法则。

    她只是在动嘴始终紧闭着没出任何声音哪怕是一声痛楚的呻吟。

    啪——一颗汗珠坠落下来打在藤迦鼻尖上。连续催内力的情况下我的身体迅出现了乏力虚脱的前兆冷汗从前额上一串串滑下来。我自己清楚自己再拚命功也坚持不了两分钟了。

    灌输向藤迦的内力稍微减弱她的身体扭动频率便慢了下来这也说明内力的输入能直接刺激她的脑神经促使她由深度昏迷向浅层昏迷状态转换着。

    “我来了!”神壁大师低喝一声右臂一甩啪的按在我后心上一股奔腾汹涌的巨大阴柔内力冲过来犹如大海怒涛经过我的身体传输直接灌入藤迦的太阳穴里。

    我松了口气自己此时只是担当传输导体丝毫不必力总算能稍微歇一会儿了。不过我随即现藤迦扭动的频率骤然降低并且半分钟后又恢复了静止不动的状态。

    “她怎么了?藤迦公主怎么了?”神壁大师困惑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经过了刚才的激烈扭动后藤迦的头已经非常凌乱有几绺甚至绕在了耳朵上打成了结。我不知道生了什么抬手慢慢把她的头理顺然后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顺手再探探她的鼻息。很奇怪她根本没有醒过来刚才的扭动仿佛只是噩梦里的挣扎我不过是做了些徒劳的无用功而已。

    小来一直站在门外此刻拍打着自己的后脑勺慢慢踱进来。

    “有什么现吗?”我问他因为他眼睛里已经流露出狡黠的笑容。

    “风先生你修炼的武功与枫割寺的高僧风格迥异两种不同的内力传入藤迦小姐体内之后让她如同倒悬于水火之间不但救不了她长久下去水淹火炙弄不好还有生命危险呢!”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想证实一下藤迦能不能敏锐地感受到内力冲击的刺激。以内力震醒她或者用电击器“电醒”她都是殊途同归的方式。

    经过这次试验明天完全可以找一副电击器来试试——天气这么冷的情况下藤迦的身体有一半裸露在空气里肯定不会好受。幸好这棺材里是通有恒温系统的在一筹莫展的情况下神壁大师也从没忽视过对她的照料。

    我离开棺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顺便活动着自己酸痛不已的手臂。

    “年轻人你做得很不错啊!有时间咱们好好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的‘小周天轮回功’到底练到了何种地步。唉这种功夫的修炼心法据说半世纪前就失传了真想不到在你手里重新施展出来……”

    有人在用“千里传音”的功夫对我说话我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就在北墙后面当然也就是树屋里的布门履大师无疑。

    我向北墙靠近对着墙壁深深鞠躬:“大师我听不懂您的意思而且我的武功也不是什么‘小周天轮回功’家师把它叫做‘天山炼雪功’。”

    布门履突然呛咳起来顾不得再用“千里传音”而是直接出了惊骇的狂笑:“什么?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面前的墙壁无声地向左边移进去一股无影无形的巨大吸力劈面而来将我拉进了黑暗的树屋紧接着墙壁在我身后重新移回把我阻隔在这片深沉的黑暗里。

    既然什么都看不见我索性缓缓闭上眼睛仅凭感觉面对着布门履所在的树洞。

    “咳咳、咳咳……咳咳年轻人你懂什么叫‘天山炼雪功’?简直一派胡说八道!如果你懂得这种功夫中国大6的所有武林高手恐怕都得尊称你一声‘前辈’。知道吗?这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武林怪侠夏君侯在中国大唐开国之初独创的功夫……你竟然说自己施展的就是这种功夫……可笑!太可笑了!我活了一百三十七年这真的是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件事……”

    我不想辩解因为在真正的武林高手面前越是争辩这个问题便越容易陷入被动的僵局。目前的问题焦点是把藤迦救醒而不是争论某某人的武功门派归属。

    如果咒语是有效的我下次功时施展“兵解**”挥我身体里的全部潜能竭尽全力出手或许能创造神奇的效果。现在我太累了浑身的每一个关节都酸痛难忍恨不得马上找张床躺下来。

    “大师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我想告辞出去了。”我向着树洞方向恭敬地又鞠了一躬。

    “年轻人你过来或许我能帮你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股吸力又出现了令我凭空向前滑出了十几米脚尖“噗”的一声踢在树身上。同时一只枯瘦的手掌无声地压在我的头顶百会穴上动作轻快到极点根本不容我闪避。

    百会穴是人身上最致命的穴位之一也是武功高手最注意保护的地方但现在我的内力根本没有恢复手臂还没有上翻遮挡已经被布门履拍中。

    隔得这么近但我听不到对方的喘息声即使当那只手掌上有一股山呼海啸般温暖的力量传过来时黑暗中的布门履仍旧无声无息丝毫没有急促的呼吸声响起来。

    “什么都不要想假想自己正泡在北海道最富韵味的温泉里春风习习美女如云心旷神怡乐不可支……”

    那股力量冲入我体内之后忽然化成千百条涓涓细流依附于我身体的奇经八脉之中并且这种“依附”与“堆积”的过程是持续不断的温暖柔和的感觉从头顶一直传到脚底身体果真像泡在温泉里舒坦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五分钟到十分钟的时间我眼前忽然一亮竟然能够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了。

    面前就是被盖在屋子里的大树树洞里的人保持着盘膝打坐的姿势但身子却是悬在半空的。他身上的灰色僧袍颜色斑驳落满了尘土仿佛一件尘封了几百年的老傢具。

    “呵你的身体真是……令人吃惊!你到底……到底是不是地球人?”布门履的声音终于开始变得急促喘息了长时间的内力灌输就算是当代无敌的内家门派大宗师都受不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快得无以复加仿佛一阵风吹过来自己就能随风飞翔似的。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身子重重地落下来激荡起树洞里的尘土呛得我们两个同时“阿嚏、阿嚏”了十几声。

    这棵树的直径真是粗大得叫人咋舌能容下一个人的洞穴只占了树身的三分之一不到。当然大树仍旧生机勃勃地生长着从树皮的坚固程度便能判断。

    “我不是地球人?嘿不是地球人能是哪里人?总不会跟土裂汗大神一样是土星人吧?”听惯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惊骇的话反而觉得产生这种怀疑的人才不是地球人。

    如果说我的武功、内力、智慧的确与地球人不同的话那得感谢我的师父……(“海底神墓”第四部《转生复活》完请看第五部《海底惊魂》谢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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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诸世纪》大7数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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