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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     盗墓之王txt下载     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剑鞘里的神秘地

    卷二《亡灵之塔》第一部诡谲别墅11剑鞘里的神秘地图

    从洗手间门口到对面墙上的镜子距离为三米;从左手边的南墙到最北面的窗户距离大概是八米地上铺着六十厘米见方的青石板干净整洁之至。洗手间的墙上未经涂料和石膏的粉饰裸露着原始的青色页岩像地面一样是白水泥勾缝。

    房顶是钢筋混凝土浇铸的平板涂着白色的乳胶漆正中安了一盏长方形的白色塑料壳吸顶灯。

    这就是洗手间的大概外貌不会有暗室、秘道也没有能容下一个成年人藏身的柜子而大明星关宝铃就是在这里消失掉了。

    我把水龙头开了关、关了开足足放掉了半方水也没看到有“水倒流”的情况出现愤愤地在心里咒骂了鼠疫七八句走出洗手间去楼上卧室。连续两晚没睡好身体倦怠之极特别是来寻福园之前还经过从开罗到北海道的长途飞行。

    卧室非常干净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全都是一色雪白的床单、枕套、被子带着清新的香气。我来不及脱衣服便一头扎向床上拉过被子盖好身子蠕动了几下立刻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这次再不做梦了香甜无比地大睡一气。

    一觉醒来满眼阳光刺眼已经是正午时分。

    我翻了个身斜着向门外看视线里正好能看到那尊手捧座钟的雕像。

    “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从昨晚关宝铃消失后座钟就一直没有响过对不对?”我用力抓了抓头刚刚睡醒思想灵活无比。的确在紧张地寻找关宝铃、跟鼠疫对打对话的过程中一直忽视了座钟的存在。而在关宝铃失踪前它曾出连续敲过八次的怪事。

    猛然一激灵我从床上弹了起来把被子也掀到了地上。

    此时客厅里光线充足隔着五六米远我能看到座钟的表蒙子是开着的那枚莲花钥匙仍旧插在上弦孔里把座钟的分针卡住了所以座钟实际早就停摆。

    我走到雕像前看着这只座钟。

    记得上午插上钥匙离开时是在十一点而钥匙插在八点钟方向此刻把分针卡住后连时针也连累得停在十一点四十分的方位。

    “如果昨晚听到的钟声是八次至少会代表八点才对啊?为什么表针停在十一点和十二点之间而敲钟声却乱七八糟毫无规律?”

    这是个巨大的疑点我在雕像前来回踱了四五趟拔下钥匙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把表针拨到正常行走的十一点五十分。

    此时不免突然想到这么一件事:“上次腕表与座钟一个在晚上八点停止、早上八点恢复另一个则是正好停在早晨八点钟——这次呢?无意中停在昨天的十一点四十分直到今天又开始恢复运行中间失去了二十四小时……一切会不会存在某种奇怪的联系?”

    时间真是奇怪的东西十二小时周而复始地在圆形表盘上重复运行着实际外面的世界却是无时无刻不在迅变化绝对不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十二小时时间。

    从前的学校教科书上曾有这样颇具哲理性的话: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

    设想一下如果有某个“人”或是动物生存区域就在这个圆形表盘的时针或者分针上。他没有机会接触表盘以外的世界也终生无法从表针上逃逸出去那么他的世界会不会是一直都在单调重复着从十二点走向十二点再走向另一个十二点一直无限循环下去直到生命结束——

    我又打了个寒颤如果那种情况的确存在的话简直……太可怕了!在一个没有意义的“圆”里面开始并结束自己的一生无论怎么想都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在雕像身上我似乎现了某些事的头绪但思想深处的灵感如白驹过隙一时间还是无法捕捉。

    “风先生可以吃饭了吗?”楼梯口传来安子彬彬有礼的声音。

    她今天也换了新衣服无独有偶竟然也是凸显淑女气质的西服套裙不过颜色却是典雅文静的烟灰色极其浅淡飘逸恰到好处地把年轻女孩子的细腰表露无遗。漆黑的头则盘成一个古典的日本髻显得比昨天的垂更加成熟稳重了些。

    我对于日本女孩子向来没有特别的好恶既不喜欢也不厌恶平淡如水而已。

    “好的——哦安子我想请教你一下这尊雕像佩戴的宝剑能不能拔出来?”

    我指着那柄青铜剑很客气地向她请教。

    安子款款向前走了几步做了一个典型的日本人鞠躬动作轻声细语地回答:“风先生萧小姐试过很多次拔不出来或许是跟剑鞘铸在一起的吧?”

    剑鞘上刻着飞龙、凤凰、麒麟、巨蛇等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珍禽异兽精美纷呈我实在不相信外表如此华美的工艺品能粗鲁地把剑跟柄铸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了。

    看到只有中国文化里才会出现的吉祥动物我能够肯定这尊雕像是中国人铸造出来的甚至可以说是从中国运出来的东西。

    按照爱国人士的通常解释:羁留在日本境内的中国文物百份之九十九是二战时强行从中国掠夺走的。剩余的百分之一则是昏庸无能的晚清政府眼睁睁看着日本人“借走”的。

    如果能弄明白雕像是从何而来的肯定会对揭开座钟时间的秘密有所帮助。我的手下意识地又握在剑柄上被锉处理过的部分粗糙扎手真不知道此前的收藏者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古董文物做如此修整?

    我的手向外一拔突然之间一道雪亮的白光闪过这柄剑竟然被我拔了出来……

    “啊?啊——”安子惊诧地叫起来愣了几秒钟立刻返身向楼下跑刚刚转过楼梯拐角就一叠声地叫着:“萧小姐、萧小姐剑……剑拔出来了!剑拔出来了!”

    这个结果既在情理之中又有点出乎意料毕竟此前拔过好多次都没成功过。

    剑长一米剑身青灰色剑刃带着一抹淡淡的月白色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大概有十公斤到十二公斤的样子。古代武士大都身强力壮彪悍无比所以手里拎的兵器也都出现代人能灵活使用的程度。

    楼梯只响了三声萧可冷已经飘然而至肯定是情急之下也将轻功提升到了极限不再顾及淑女形象。

    “怎么……怎么能拔出来?”她不相信似的看着我手里的剑。

    剑刃上带着明显的寒气虽然是在阳光直射下它浑身都没出一点点反光只是洋溢着一种阴森森的冷气刺得我手背上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起来了。

    萧可冷咝咝地倒吸冷气赞叹着:“好剑!只有杀人过千的上古名剑才会有这种凌厉之极的杀气。古谱上排列过的十大名剑大概跟此剑水平相差无几了吧?”

    据古人论剑的资料记载名剑杀人刃不留血往往会把被杀者的灵魂带走。所以杀人太多的剑会自然而然带着阴森森的杀气若是在“开天眼”的人看来一柄剑上会附带着众多簇拥而来的阴魂。

    “我曾经无数次试图拔出这柄剑可惜始终没有成功。恭喜你风先生!看来你才是它的真正主人。”萧可冷在故意躲避着我的眼光。

    我也感到纳闷:“怎么会突然能拔出来呢?到底生了什么事导致剑鞘里的机关失效?”

    萧可冷接过宝剑随手挽了几个剑花立刻满屋子都是寒意。

    “风先生这柄剑很古怪阴气很重拔出它好像……好像并不是件好事呢!”萧可冷的脸突然阴沉下来把剑还给我忧心忡忡地叹着气。

    仿佛是为了配合她这句话似的窗外的阳光突然给一块浓云遮住屋里的光线顿时黯淡下来。同时有一股穿堂入室的阴风飒飒刮了起来冲入书房之后将十几本书籍的封面吹拂开来出“嗤啦嗤啦”的响声。

    我跟萧可冷对视了一眼都在暗自心惊。

    “那怎么办?再放回去?”我微笑着虽然硬撑着不信邪可这股风来得非常怪异让人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剑竟然生出了一丝“爱不释手”的感叹。

    “风先生古剑藏邪特别是那个空着的剑鞘更是铸剑师们最忌讳的东西我想咱们还是把剑还给这位将军的好——”她仰面向雕像看着神态无比恭谨。

    日本人敬神成风虔诚无比萧可冷在日本生活久了难以避免地受了日风西渐的影响。

    说到剑道日本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只会造那种双手握着横砍竖劈的愚笨的武士刀不像中国古人不但懂得铸剑更懂得论剑。

    萧可冷说得没错古代武士上阵杀敌往往激战之后根本无暇擦拭剑锋宝剑带着敌人的血直接还鞘势必会无数次把敌人的血带进剑鞘里。

    污血生暗鬼久而久之剑鞘里的确不干净。

    我决定把剑还回去不管信不信鬼神。但我无意中向剑鞘里瞄了一眼贴着剑鞘内壁竟然有一圈薄布一样的东西忍不住一愣:“这是什么?”

    萧可冷用小刀挑出了那块东西摊在茶几上竟然是一块椭圆形的羊皮极薄硝制得很仔细所以上面写着的文字丝毫没有变形污损的斑痕。

    这样的羊皮纸在古代一般用来记录非常重要的信息比如皇帝的圣谕、家族的遗训或者是海盗的藏宝图之类——藏宝图绝对是每个冒险家的瑰丽梦想当然也包括我。所以我匆匆把青铜剑插回了剑鞘跟萧可冷一起趴在桌子上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块两只巴掌大的羊皮纸上。

    纸上绘着四幅画所用的字迹笔墨是非常尖细的黑色。单是这一点就够让我们惊讶的。无论是古代的中国毛笔还是近代的西方鹅毛笔都不可能留下如此细致的笔迹。

    第一幅画是茫茫大海中的三座岛屿简练的笔画只寥寥几笔就把海洋的阔大与岛屿的傲立不群描画得极为生动。

    第二幅画是一层一层的台阶呈之字形分布从半空中起始一直向下经过非常多的来回盘旋后一直通到海面波浪里。作画者为了表示“极多”的概念竟然在上下两段台阶之间点了很多可以看作“省略号”的点。

    第三幅画是一间方型屋子中间放着一尊光头佛像佛像手里捧着一颗闪闪光的宝石。

    第四幅画是那颗宝石的单独画像体积放大了十几倍表示光芒的笔画也画得浓密之极当然表达的是“光芒万丈、耀眼之极”的意思。

    “这是什么?”萧可冷捏着羊皮纸的一角捻了捻皱着眉苦笑。

    最现成的答案就是“藏宝图”三个字而那颗光芒万丈的宝石就是作者想要指引别人去攫取的“宝”。

    楼梯又响起来我跟萧可冷对视了一眼她马上心有灵犀地起身下楼前去阻止安子姐妹上楼。这种奇怪诡异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风先生我有很多想法等会儿把她们支走再交流……”她在楼梯口回身向我低声而急促地说了这句话然后迅下楼。

    羊皮纸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这些看似连贯的简笔画。

    从画面的意思自然而然地可以做以下的解释:大海上有三座岛屿。上了岛经过无数阶梯到达一个位于水面以下的地方或许就是放着佛像的屋子便能看到那颗光芒闪烁的宝石。

    现在关键问题是:“什么人会建造那么多阶梯通向海平面以下?这张图纸的记录年代是什么时候?图纸、宝剑、将军、座钟四者之间到达存在什么样的关联?”

    午饭后萧可冷安排安子姐妹回居住的别墅去清理本年度的财务账目顺利地把她们支开了。

    我们坐在客厅沙上第二次铺开那张羊皮纸并且在旁边放了两个记录本、两支铅笔。

    萧可冷说出的第一件事就够我震惊的了——“这张羊皮纸的年代我可以做粗略估算判定应该在公元前二百年前后。”

    她的表情非常严肃用力咬着嘴唇额前的短垂下来一直遮盖到眉骨全神贯注思考问题的时候早就失去了清晨刚过来时的淑女气质。在她这样能干的女孩子面前我常常会忽视了对方的性别把她当成可以患难与共、联手奋进的战友。

    “你能……肯定?”

    她点点头短跳荡了一下。

    午后的阳光从大门玻璃上投射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公元前二百年?那是个什么概念……”我沉吟着那是秦始皇一统天下四夷宾服的年代如果羊皮纸来自秦代——

    “不可能吧?小萧你能不能进一步肯定一下?”

    我说这句话的根据是因为秦代连毛笔、墨汁的制做技术都不够完备绝不可能留下如此细致的笔迹。还有第一幅画的绘画视点是从半空中俯瞰海面可以理解为类似于“航拍”的工作流程。无论从哪方面讲秦代都不可能出现“航拍”视点的画作。

    萧可冷同时伸出双手把羊皮纸擎在半空中仔细地看了五分钟才重重地叹息着:“风先生我出身于丹青世家从七岁起就学着裱画、拓印特别是对于两汉之前的文字几乎每天都要读、看、描、摹。所以请不要怀疑我的判断力这张厚度为零点四厘米的羊皮纸是用中国黄土高原上的一种‘鱼尾羊”的皮做成——这个种类的羊在《史记》和《资治通鉴》里都有记载是秦丞相李斯命人把秦地与燕地的两种羊放在一起杂交而成专供皇帝食用。”

    她放下画又皱着眉补充:“我可以剪下一毫米的样品寄往札幌大学的朋友那里四十八小时内便能得到准确的年代分析。”

    我指着第二幅画:“小萧如果说是秦代的画怎么可能有如此复杂的阶梯建筑而且会一直通向海底?要知道进入海底水下作业的工人需要有严格的压缩氧气供应。秦代的人有这种科学技术吗?没有氧气他们怎么可能完成复杂的水下作业?”

    画面显示进入海底的阶梯部分为数不少毫无疑问这种复杂的水下工程的修建在生产力极度低下的秦代根本无法想像。

    我分析到的问题萧可冷自然也能想到若是坚持“秦代羊皮纸”的结论后面任何一个问题都会难以自圆其说。

    天又慢慢阴沉下来我觉得身上有点冷便在壁炉里生起了火。

    我们把两个沙拖到壁炉边相对而坐。想起昨晚在这间客厅里我也曾经跟另外一个人相对而坐可是她却神秘失踪了。

    “风先生我想问……您上午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萧可冷凝视着壁炉里的火苗若有所思。

    我苦笑着有口莫辩:“当然是真的包括听到的水泡声可惜你不信也没人相信。”这个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苏伦:“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我?”直觉上苏伦会无条件信任我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信。”萧可冷简练地回答。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根本不相信的话吗?怎么会现在又信了呢?”我盘腿而坐一边谈话一边打坐运功调整内息。

    “因为……因为我说的话也会被人怀疑比如这块两千年前的羊皮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伸出手烤火表情轻松了不少。

    关宝铃的失踪是最大的怪事虽然萧可冷说是相信我说的话但我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

    根据最近十年全球怪事统计资料上显示似乎还没有哪件事能跟关宝铃的失踪接近除非是一直以来传说的“百慕大魔鬼三角”失踪事件。在那个神秘的区域非常多的轮船、飞机、乘客总会毫无理由、毫无先兆地消失而且不留任何痕迹。

    那么关宝铃就这么奇怪地失踪了?人间蒸再不会重返人间?

    她不是普通人而是全球瞩目的影视圈光彩夺目的明星、炙手可热的人物又是大亨叶洪升的情人一旦失踪只怕比黛安娜王妃的车祸更引人注目。这样一来寻福园肯定要热闹好一阵子连带我也得大大地出名一把了。

    “风先生我有个提议——今晚咱们一直在这里看有没有水泡声或者其它神秘事件。当然如果鼠疫再度出现的话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得让他把所有的话说出来……包括‘炼狱之书’!”

    提到那本古书萧可冷的情绪明显地兴奋起来起身指着洗手间的方向眉飞色舞地继续说下去:“咱们可以轮番去洗手间看看能不能再出现那种神秘消失的情况。当然不但要去还得模仿关宝铃的洗手、开窗、再回到洗手台前的所有行动轨迹和动作怎么样?”

    她的提议非常合理我愿意奉陪到底。

    “我希望……这次消失的是我至少可以到另外的神秘世界里想办法把关宝铃救回来——”我在开玩笑。

    萧可冷笑容一收悒郁地“哼”了一声:“风先生跟苏伦姐相比关宝铃小姐是不是更火热主动、风情万种?可你不要忘了她可是大亨的情人而且娱乐圈里的女孩子风流成性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千万别当真好不好?”

    她比我的年龄小但说话的口气却老气横秋、过尽千帆似的。

    我没忘记这些事更不会对关宝铃产生什么不合实际的想法而是宁愿跟苏伦在一起联手破敌共同分享这种连续不断的冒险生活。

    萧可冷甩了甩短大步向洗手间走去仿佛是上刑场之前视死如归的亡命江湖好汉。

    2oo6年12月15日凌晨

1金手指

    第二部亡灵之塔1金手指

    阴天时的黄昏似乎来得特别早而且分外给人以沉重的压抑感。

    萧可冷第一次从洗手间里出来时脸上还带着一种恶作剧的兴奋但等到跟我轮换交替了十二次之后兴奋感荡然无存已经成了机械的重复。

    壁炉里的火一直熊熊燃烧着仿佛只有这堆火才能继续支撑着我们不倦的努力。

    “我觉得这样的重复好像不太奏效啊?是不是某个特殊时间段才能生奇怪的事件?”她终于忍不住了第十三次坐回沙里的时候郁闷地开口。

    我看看腕表下午六点钟距离关宝铃昨天的消失时间还有一小时二十分。

    那张莫名其妙的地图就摊放在我膝盖上我对那些古怪的阶梯颇感兴趣因为会非常自然地联想起“海底神墓”的传说。在北海道附近如果有什么阶梯通向地下的话会第一时间让人想到它。

    如果“海底神墓”真的存在肯定不是十年八年的事而是存在了几百年、几千年所以才慢慢地有这个说法流传开来。

    “风先生您说……鼠疫还会不会出现?”萧可冷摸着自己的短不停地打着哈欠。如果说清晨时她的装扮是标准的淑女现在则像是个玩累了的孩子疲态尽显。

    我点头挪开地图:“会肯定会。他需要钱而我恰好能满足他。”

    这次轮到我去洗手间了地图被随意地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或许是我有些大意了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任何人都免不了粗心大意。而且别墅的门紧闭着萧可冷的武功又不弱我觉得地图不会有事所以放心大胆地伸着懒腰去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前我信手打开了水龙头再从镜子里打量着自己略有些青的眼眶。

    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忘记了假谷野、小燕曾经提供的大哥的照片由昨晚鼠疫的一席话又勾起了我对这个问题的思考研究。

    “如果今天是大哥站在这个洗手间里他会做什么?”

    “如果遇到关宝铃失踪这件怪事的是大哥他会怎么做?”

    既然要矢志成为大哥那样的“盗墓之王”很多时候自己会下意识地做“换位思考”把自己当作他放在眼前的环境里来揣摩。

    “先我会去搜索寻福园的建筑资料看看到底有没有秘道、秘室;其次我要在全日本范围内举行一个大的搜寻行动让更多探险者为了巨额赏金而进入北海道地区掘地三尺……”

    镜面干干净净可能是萧可冷刚刚用纸巾擦过了。

    洗手间仍旧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

    我叹息着关上水龙头刚要转身撤出洗手间客厅里骤然响起萧可冷的怒喝声:“住手!大胆!”随即拳脚相加的风声大作乒乒乓乓的搏斗声跟着响起。

    我足尖点地身子急旋飞奔到客厅。

    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里的瘦削的人正在跟萧可冷交手。他只用右手招架着萧可冷的攻势左手则把羊皮纸地图牢牢地握着一双冷森森的大眼睛向突然出现的我扫了一眼猛然凌空后翻奔向楼梯。

    我掌心里的小刀嗤的射了出去笃的一声钉在他身前两米处的栏杆上。

    江湖前辈们总是说:好男不与女斗。

    从夜行人的跳跃姿势上看得出她是个年轻女孩子而且是身材苗条瘦削的那种带着曲线毕露的诱人体态。

    嚓——寒光一闪她已经将背上的武士刀抽在手中双足在楼梯上一点向我倒射而来身法轻功极其高明。

    “喂朋友报字号再打——”萧可冷大喝身子鱼跃侧滑从茶几边掠过瞬间已经把猎枪握在手里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完成了上膛开栓、迅瞄准的连串动作以跪射姿势停留在沙靠背边。

    我早说过萧可冷的身手很不错很懂得如何在第一时间里占据有利地势。

    武士刀再快绝对比不过枪弹射度。

    夜行人身子一扭像条蛇一样落地刀光霍霍斩向我的膝盖。这个动作恰好以我为盾牌避开了萧可冷的枪口。

    她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寒冰幽泉一样的双眼冷漠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我只出了一招噗的抓住了她握刀的手腕顺势一抹一紧已经成功地空手夺刀把这把长柄短刃的三尺长武士刀抓在手里正是高明之极的“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我还没来得及自鸣得意空气里已经急促地响起“嗤嗤嗤嗤嗤嗤”六声暗器破空的怪啸。萧可冷急促地翻滚到沙侧面六枚七星镖整整齐齐地带着寒光嵌入了她身后的另一张沙靠背上。

    夜行人手里的地图不见了双臂一挥喀啦、喀啦两声十指上同时弹出金黄色的指甲每根都有两寸长像是十柄锐利到极点的透甲锥。

    萧可冷急促地叫起来:“是‘金手指’!风先生小心!”

    我做出反应动作的时候犹在萧可冷叫出夜行人的名字之前武士刀挥舞劈刺了近三十刀铿铿锵锵地挡开了对方一轮逆袭脚下已经向后退了四步后背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金手指”是“黑夜天使”这个集团里的刑堂堂主主管帮派里的“追杀、惩戒”工作是江湖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但此前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她是女孩子。

    这一轮贴身搏斗过后她虽然逼退我却没法顺利地打开通道进入到洗手间里去。

    看来她对于别墅的地形也非常了解知道后窗是最便利的撤退道路。

    “嗤啦、嗤啦”两声金手指的胸前黑衣突然开了一个十字交叉的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毛衣黑白对比强烈之极。接着那张被她匆忙塞在胸前的地图缓缓飘落就在我们两个五步距离的正中间位置。

    我的目的是在地图虽然并不清楚它的真正价值但确信“贼眼铄金”的说法只要给“黑夜天使”这批神偷看中的东西哪怕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内里必定也藏着巨大的潜在价值。

    “你要这地图?”我冷笑着用的是半生不熟的韩语。这一轮交锋节节败退的是我但真正失败的却是金手指。毕竟我毫无损而她的衣服却已经被割裂那两刀再深入一些的话绝对就能将她开膛剖腹。

    萧可冷笑着起身平端着猎枪走过来。

    我扭头向她苦笑:“干什么不开枪?在看武打表演吗?”以她出枪的熟练程度射击水平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绝不至于隔了这么久还没找到扣动扳机的时机。

    “我只是觉得‘黑夜天使’刑堂高手金手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岂不是很可惜?再说以二对一传出去被江湖上的朋友笑话多不好?我知道她不是风先生对手心里有数何必再画蛇添足?”

    萧可冷振振有词直走到金手指背后枪口轻轻顶在她后背上。

    此时局面应该是已经被我和萧可冷联手控制住了。

    使用这种独特武器的全亚洲只有一个那就是金手指。

    “两位别得意太早了——风先生、萧小姐对吧?阻挠我们帮会办事只是自寻死路而已何必为了帮里的叛徒出头?”金手指说的是流利的中文十指交叉一碰又是嚓的一声那些金色的指甲已经全部收缩回去变成了十根漂亮圆润的年轻女孩子的手指。

    她的个子比萧可冷要矮一头身材也细一圈但刚刚动手时表露的武功已经非常厉害。

    我双手平托武士刀送了过去略带歉意地笑着:“我们对‘黑夜天使’帮会里的事丝毫不感兴趣而且也不知道你说的‘叛徒’是谁哪里有得罪的地方多多包涵。”

    金手指接过刀随手一抛斜插入背后的刀鞘里对萧可冷手里的枪毫不在乎。

    萧可冷叹了口气:“怎么?你们两位是老熟人吗?一会儿打一会儿和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害得我还以为今天要有人丧命呢!早知道如此就不拚命费力取枪了……”她收回了猎枪僵硬冷漠的现场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我不认识金手指只是不想得罪韩国第一大帮派。

    目前我们是在日本先前跟有山口组黑社会背景的渡边城闹僵已经面临很大压力了再跟“黑夜天使”过不去那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并且我知道金手指刚刚并没有完全力否则在我冲进客厅之前已经拔刀取了萧可冷的性命。

    “这么冷的天要不要喝杯咖啡?”我主动出了邀请坦诚地笑着。

    萧可冷乖觉地走向楼梯下面的五斗柜边插上电壶烧水。她的善解人意总是让我感到舒服欣慰根本不必费心考虑别的细节。

    我的态度非常出乎金手指的预料指着我手里的地图问:“风先生这个地图能否借我看看?”

    化敌为友的过程太迅她或许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大眼睛不停地眨着向我脸上扫来扫去连蒙面巾都没摘下来。不过她唯一露在黑色包裹外的耳朵部分皮肤白皙柔嫩戴着一对成色极好的黑水晶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光。从这一点上看得出她是个非常擅于修饰自己外表的人即使是身着夜行衣出来“做事”的时候也会恰到好处地用黑色耳钉来达成全身颜色上的一致。

    我笑着伸手邀请她:“没问题请来这边沙上看。有纸有笔就算照画一份给你都是小意思。”

    在没弄清地图的含义之前我乐得大大方方地向她借阅故意装得毫不设防。

    她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接着轻轻向前滑步飘然在长沙上就座。

    萧可冷的效率非常高三分钟内已经端了镀银的托盘上来盘子里是同样镀银的咖啡具杯子里飘出醇正的巴西咖啡诱人的香气。

    在我们彬彬有礼的招呼下金手指终于不好意思再保持全神戒备的状态摘下蒙面巾和黑色头罩轻轻扭了扭脖子长顺滑地倾泻下来仿如骤然跃下山崖的黑色瀑布惹得萧可冷满含嫉妒羡慕地“哦”了一声。

    长头的女孩子会比较受男士青睐这是地球男女关系中的绝对吸引定律。

    萧可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短懊恼地旋身又向洗手间走过去。

    她的气质、性格太偏向于男女之间的中性化活泼好动一刻都不愿意清闲下来所以目前的短才是最适宜的配搭方式。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看了金手指从冷峻阴森的黑衣杀手变成长披肩的妩媚妙龄女郎女孩子天生的嫉妒攀比心作在所难免。

    镀银的咖啡具在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梦幻光泽令我心里生出一阵感叹:“平安舒适的生活是每个人都渴望拥有的比如现在安逸地坐在壁炉前捧着香气四溢的咖啡心无旁骛昏昏欲睡——唯一的坏处会让人在安逸中忘却了追求等到时间一天天逝去……”

    我渴望在极度紧张的冒险生涯的间隙里偶尔享受到的一点点宁静但我绝不眷恋这些更不会沉湎于此。

    在我对着壁炉里的火光怔的时候金手指已经仔细看完了那张古怪的地图(暂且称之为地图吧虽然那些画面拙劣之极)仰着脸茫然盯着头顶的吊灯嘴唇默默地翕动着。

    她的脸型非常完美是绝对标准的亚洲美女瓜子脸五官细致端庄特别是高挺的鼻梁和湿润鲜红的嘴唇更是如同韩国电视广告上的顶级女模特般光鲜动人。如果不是刚刚一轮刀光剑影的生死激战我真怀疑她这么娇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执掌得了“黑夜天使”的刑堂。

    “风先生谢谢你的慷慨。”她再次开口中文音燕语莺声、字正腔圆。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挥挥手更加大方地指着茶几上的记事本:“金小姐不必默记了大可以照画一份出来带走没什么关系的。”

    过度的大方突然引起了金手指的猜忌警觉地冷笑着:“你们中国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这咖啡里放了什么?”

    我笑着举起自己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所有的咖啡都是从咖啡壶里倒出来的毫无分别她实在是多虑了。

    “金小姐这张图代表什么意思?怎么会惹得你出手?会不会是一张前人留下的藏宝图——”我希望从她嘴里套点资料出来因为这张儿童涂鸦一样的“天画”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金手指端起杯子轻轻闻了一下皱着眉大概是在凭气味分辨咖啡的成分。那两枚黑水晶耳钉越闪亮逼人把她衬托得高贵无比。

    灵感突然间涌上来我向她指着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因为我记起了耳钉的来历——关于它们要追溯到一九九七年中英交接香港之时当时的港督彭定康曾有一名越南籍的小情人酷爱黑色水晶。于是彭定康托人从南非的深层结晶矿井里找到了一块质地极度纯净的黑晶石运往英国曼彻斯特交给一个专为英国皇室加工水晶饰的巨匠费事四个月切割打磨出了一对菱形耳钉取名为“寂寞之眼”。

    这对耳钉的总造价大约在十五万英镑上下而彭定康的本意是要小情人戴着它参加庄重的交接仪式永远纪念那个独一无二的历史性时刻。可惜耳钉刚刚经由英航客机送达香港便在机场到总督府的半路上失窃从此杳无音信。

    金手指放下杯子迎着我的笑脸冷漠地轻咳了一声:“风先生似乎很喜欢独自大笑啊?不过我看不出此刻有什么事值得阁下那么好笑!”

    我收住笑容伸着手指在杯子上轻轻弹着出嗒嗒的悦耳回声。

    “黑夜天使”的高手们横行东亚惯了已经把近邻日本当作了自己的海上后花园底气自然雄壮态度自然傲慢我能理解这一点。再说世界上三分之二的珍宝饰总是在毫不例外地经历着“私人珍藏被窃、盗贼转卖给富豪、再被窃、再转卖”这样的循环过程耳钉戴在金手指耳垂上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壁炉里的火只剩下些明灭的火炭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非但没找回关宝铃屋子里又多出了金手指这段插曲令我头大如斗。

    关于这幅地图金手指到底悟出了什么呢?

    我怀疑“黑夜天使”的高手们盘桓在北海道一带肯定有所图谋也就是说这座木碗舟山里必定藏着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金小姐地图你也看了有没有可以赐教的?”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目光落在她脸上时不由自主地会把她跟关宝铃相比。同样是长头的女孩子同样五官精致动人但两人的气质却迥然不同。

    关宝铃给我的感觉娇弱无比需要有男人时时刻刻保护她、怜惜她——一想到她与大亨的暧昧关系我心里陡然起了一阵难以理解的嫉妒。大亨今年已经接近五十岁怎么可能配得上二十出头、青春亮丽的关宝铃?况且除了金钱之外已经遭到黑巫术恶毒诅咒的他能给关宝铃什么?

    一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醋意猛冲上来噎得我剧烈咳嗽起来顿时思想一阵纷乱。

    金手指清了清嗓子傲慢地冷笑着:“请教不敢当看在你客客气气借阅地图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地图描绘的是数千年前进入‘海底神墓’的路线指示。不过很抱歉这是帮会的高级机密无法外泄。”

    这种泛泛的说辞我也能随口编造出几千字。

    江湖上关于“海底神墓”的传说已经可以编纂成一本神话大全总不能随随便便找张羊皮纸就说是神墓地图吧?至于“黑夜天使”的什么帮会高级机密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对于这群神出鬼没的小偷来说这所寻福园别墅绝对是无法设防的城市他们能够在任意时间任意出入。

    我拿起羊皮纸沉吟着因为我觉得金手指从地图上得到了很多讯息而自己却什么都看不出不觉有些郁闷。特别是对方摆出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架势对我的好意招待完全不屑一顾更令我如鲠在喉。

    “我该走了不过——”金手指转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因为她接下来说了句非常失败的话:“风先生如果你能告诉我地图来自何处我想大家倒是可以做笔交易……”

    她掩饰得很好严严实实地把自己的意图掩盖在冷漠倨傲之下但这句话无疑证明羊皮纸以及羊皮纸的出处才真正是问题的关键。而这两件事都在我跟萧可冷的掌握之中。

    “哈哈交易?什么交易?”我退后一步慢慢地把羊皮纸折好放进贴身口袋里。

    二楼雕像佩戴的青铜剑能拔出的事只有我、萧可冷和安子姐妹知道得到地图的事则只有我跟萧可冷明白这个秘密金手指永远不可能猜到。

    此时我觉得萧可冷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客厅出现了不禁有点隐隐的担心。

    “钱或者珠宝你可以任选但要把地图的来源全部说出来怎么样?”金手指试探性地开口。

    我笑了因为在与金手指的交谈过程中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向我倾斜了于是用力摇头:“不那个秘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恐怕不能轻易透露给贵派你请便吧——”

    萧可冷去洗手间的时间已经过二十分钟当我觉情况不妙的时候早就大势已去。

    推开洗手间的门迎接我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就像关宝铃的失踪一样萧可冷也失踪了。

    我倚在门框上忍不住心跳加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怎么了?又是神秘的消失?这个房间简直成了神秘世界的入口一个接一个地把人吞没进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洗手池里飞溅的水花点点反光似乎是一只无名的怪兽在用嘲笑的眼光看着我。窗子关着当然就算敞开窗子萧可冷没练过缩骨功也不可能从防盗网里钻出去。

2关宝铃的诡谲遭遇

    第二部亡灵之塔2关宝铃的诡谲遭遇

    我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狂躁地把头伸到喷涌的冷水下。我需要冷水来给愤怒的头脑降温因为自己的思想在面对两次神奇的消失时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我甚至希望自己在这种状态下随水流一起消失去把失踪的两个女孩子找回来。

    “嘿风先生我的条件考虑考虑?”金手指在门框上笃笃笃地敲着。

    我摇头甩着头上的水珠提高了声音:“不可能!这么大的事真有诚意请金帮主出来跟我谈否则绝不可能!”

    金手指冷笑起来不屑地轻轻跺着脚似乎觉得有些寒冷。

    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明天请建筑工人来把洗手间弄个底朝天看看她们到底去了哪里——若是萧可冷就此失踪我在北海道的所有工作都会受到妨碍这是最大的损失。我用力拍打着洗手台水花飞溅让金手指觉得莫名其妙。

    “风先生别墅里的一切我并不比你陌生。你能找到的东西我也可以找到那时候你就一块钱都拿不到了……”

    说实话金手指武功虽然厉害但不是一个好的说教者最起码她使用的语言和理由根本无法打动我。我极不耐烦地扬手打断她:“对那你去找好了不过我有打电话报警的权利毕竟这是我的私人地盘。”

    提到报警我得先把两个女孩子失踪的事报警才对。此刻的时间是晚上的七点三十分昨天大概也是这个时刻现关宝铃失踪的。

    镜子里映出我惶急的脸头上的水珠嘀嘀嗒嗒地落下来狼狈之极。在这个洗手间里已经消失了两个人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突然间窗外响起了刺耳的呼哨声音量起码过一百分贝以上此起彼伏地响着仿佛后窗外的荒山上有很多人同时出现正在迅传递着某种消息。

    金手指倏地跃到窗前急促地叫了一声:“风先生我们帮派里有特殊行动聪明的就别出来插手不管你跟鼠疫是什么关系——只要出了这幢别墅格杀勿论!”不等我回答她已经从窗户里钻了出去像条灵活之极的鳗鱼。看来盗贼总是喜欢走窗子的即使大门正大光明地敞开着他们也不会选择堂堂正正地进出。

    我对“黑夜天使”帮众的事毫无兴趣如果他们要追杀的叛徒是鼠疫的话更跟我毫无关系我才懒得理会这些。

    后窗大开北风呼呼地灌进来被水浸湿的头越来越凉这反而有助于我的深度思考:“两人消失的时间都在晚上七点二十前后地点是在洗手台前。唯一不同的是关宝铃消失前有明显的痕迹证明是被镜子吸引住了那么萧可冷呢?明知道会消失当然会努力警惕提防才是。

    “嗯一切问题都在镜子里好好想想洗手台前有必要弄这么豪华复杂的镜子吗?或者镜子里真的有古怪?“

    我联想起三个曾听到水泡声的地方壁炉、雕像、镜子这三样东西都是历史悠久的青铜器皿难道它们之间会有什么共通之处?

    窗外的呼哨声越来越急我站在窗口向外望漫山遍野中起码有两百颗以上的银色星星在晃动闪烁着几乎覆盖了视线所能观察的极限一直延伸到山顶枫割寺的围墙边。如果这些都是“黑夜天使”的人马声势可真的是无比惊人的了。那么鼠疫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值得帮会里派这么多人来追杀他?

    北海道的正北边缘隔海与几个归属权不定的小岛遥望等于是日本北方的一道残破门户俄、朝、韩三国的犯罪分子往往会选择从这个方向隐秘地登6日本。所以械斗、枪战、谋杀等等犯罪活动常年不断令北海道的警察头疼欲裂大部分时间会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含混态度。

    昨晚鼠疫说过的话有很多地方含含糊糊比如那本神奇的“炼狱之书”他虽然没明说自己拥有那本书但也毫不掩饰地表明他有关于那本书的下落的消息。

    呼哨声越来越急从最东面的黑魆魆的小树林里星光急骤飞舞形成一个巨大的银色漩涡仿佛是许多人一起动手向某个人围攻一样。

    我用力关上窗子再把暗锁扣好不想惹火烧身自己的事已经够烦的了。

    回到客厅无奈之下我拨响了苏伦的国际长途电话不过听到的却是电话答录机的声音:“您好我是苏伦有事请留言我会及时回复。”心情越一阵阵郁闷到了极点斜躺在沙上仰面望着水晶吊灯无语。

    提到“炼狱之书”我会想到二楼书房里满满的藏书。既然大哥杨天收藏了这么多书在此他的寻访足迹会不会跟书的内容有关?我知道做为一个优秀的盗墓者必须要有广泛涉猎的阅读习惯。脑子里储存的知识越广博实际行动中就越能触类旁通、激灵感。

    远隔大海重洋苏伦是不可能给我太大帮助的特别是面对如此诡异莫名的事。于是我猛然起身准备去楼上看看一边等萧可冷重新出现一边翻几本书找找线索。

    萧可冷与关宝铃不同她是江湖高手如果遇到什么险情的话至少能够自保不那么令我担心。

    耳际突然传来哗哗的水声这次不再是奇异的水泡声了而直接换了水龙头开到极限时的激射四溅的水声稍微定了定神我才哑然失笑地意识到:“声音来自洗手间而不是再次从壁炉里传出来!我太神经过敏了想必是水龙头出了状况——”

    壁炉里的火完全熄灭了没有一点余温。

    我向洗手间走去水声一直都在激烈地响着就在我加快度转过拐角时耳边忽而响起一声幽幽长叹:“唉……”声音圆润余音袅袅。

    再向前走了两步我便到了洗手间的门口骤然间如中雷击般停了下来惊骇万分地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叹息声来自关宝铃因为在昨晚谈话时我的脑子已经清晰记录了她的声线。在娱乐圈里浪迹的女孩子声音经过细心的调教修饰都是又甜又嗲无时无刻不在搔动着男人的敏感神经。她的声音又糯又软浓得像化不开的热朱古力——

    我此刻看到的也是关宝铃。

    她站在洗手台前微微弯着腰双手向前伸着脸却是向着镜子双眼茫然向前平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水开得那么大水花飞溅出来直溅到她身上。从镜子看她的胸口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我狠狠地用指甲掐着掌心钻心的痛让自己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更不是幻觉——“她回来了……关宝铃又出现了……”足足有一分钟我们保持着镜子里对视的姿势一动不动。我的脸上写满了惊骇恐惧此时的心情比看到僵尸女鬼好不了多少。

    她的眼光终于挪到镜子里的那个我的脸上脸色苍白地一笑:“怎么?我吓到你了?”

    千真万确是关宝铃回来了——我慢慢向前走摒住呼吸仿佛是战场上的工兵要去排除一颗即将爆炸的地雷一般小心翼翼。我到了洗手台前伸手关掉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似乎还在洗手间里回荡着让我的表情变得古怪无比。

    我先去看窗子窗子紧闭暗锁扣着没有人进出过。

    “我只是有点累所以洗手久了些……咱们可以接着出去谈别墅的事。当然价钱方面不是问题我和我的朋友都需要风先生你的帮助……”

    她伸手在自己脸上搓了搓又从衣袋里取出一支香奈儿口红凑近镜子细心地向自己嘴唇上涂着。

    我长吸了一口气闻到她头上的动人芳香一如昨夜。

    她回过头放好口红向门外走去边走边扬起头双手十指随意地向后梳理着自己的长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我望着她的背影苦笑起来因为任何一个人失踪二十四小时后回来都不可能连几句话的解释都没有。至少她得告诉我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回到客厅之后她看看自己的腕表略带些惊讶地叫起来:“咦?时间过得这么快?都已经八点多钟了?”

    从她的表情上根本没有生神秘事件后的紧张感一点都没有。那么她消失的这二十四小时内到底去了哪里?

    “风先生可否给我一杯水?”她仰着脸向我笑神情坦然。

    我开始感到被愚弄的愤怒冷笑着:“关小姐水可以给你至少你得告诉我昨天生了什么事?”

    “昨天?”她皱起了眉下意识地向大门方向看了看困惑地苦笑着:“昨天我从片场赶到北海道来一直都待在枫割寺里。怎么?这个跟你有关吗?”

    我脸上的冷笑更深她是个很尽职尽责的演员偶像派加实力派要装得若无其事当然很容易只是可惜了我整整一天的连寻找带担心。

    “好、好……好!”我起身去给她倒水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就端茶送客恕不接待。

    她低着头看着腕表疑惑地自言自语:“嗯?我的表怎么了?怎么会多跑了一天?十二月十日——今天不是九日吗?”

    我站在楼梯边守着电壶烧水听她这么说又看她摘下腕表来调时间陡然间又第二次被雷集中了似的:“天!昨天才是九日!她如此说法能证明什么?难道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消失了二十四小时?”

    关宝铃调好腕表重新戴在腕子上满意地在眼前晃了晃江诗丹顿的经典桶形镶钻表在灯光下熠熠生寒。

    我很小心很小心地提醒她:“关小姐今天……应该是十日才对昨天才是九日。”

    没想到关宝铃愣怔地看了看我哈哈大笑:“怎么会呢?明天也就是十二月十日我会有一个记者招待会地点是在札幌市的帝王大厦顶楼还要接受《朝日新闻》文化版记者的专题采访我会记错?”

    水开了咕噜咕噜地响着跟我之前听到的水泡声一模一样。

    我冲了两杯雀巢溶咖啡端到茶几上严肃地盯着她的脸确信她刚才并没有撒谎也不是开玩笑。

    “关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似乎有些奇怪的事生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吗?”我凝视着她端起咖啡的那只手脑子里一遍一遍重复告诫自己:“这不是幻觉!这不是幻觉……”

    “什么怪事?请直说好不好?”她似乎对我的谨慎口气并不以为然脸上露出淡淡的讥笑。

    “你……你曾经消失过……就在这幢别墅的……洗手间里……”我字斟句酌地选择着尽量能减小突然刺激的词汇免得她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就算是我这种游历世界、闯荡江湖的男人此刻都很难理解曾经生过的事何况她这么柔弱的女孩子。

    关宝铃一呆随即哈哈大笑:“什么?什么消失?”她把头转向洗手间那边略怔了一会儿挑起眉毛脸色一沉:“风先生我觉得你不会像无孔不入的狗仔队一样在洗手间里也装什么隐蔽的针孔摄像机之类的东西吧?如果真的那样子我将保留诉诸于法律的权利……”

    她误会了我的意思令我啼笑皆非。

    我摇摇头:“关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你在洗手间里消失了二十四小时。今天的日期是十二月十日而不是你以为的九日明白了吗?由于某种奇怪的原因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了……”

    关宝铃爆出一阵大笑杯子里的咖啡飞溅出来落在茶几上。

    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很好笑、很荒诞但实实在在地就在寻福园的洗手间里生过。如果不是她误打误撞地再回来此刻还不一定游离在哪个未知空间里呢!

    捧着咖啡等她笑够了再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我才不慌不忙地说下去:“我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九日晚上七点二十分到十日晚上八点钟之前你消失了整整二十四小时。不信的话我可以叫证人出来——”

    说到这里我“啊”的举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证人”只能是鼠疫和萧可冷而他们两个一个不知下落、随时可能被“黑夜天使”狙杀;另一个神秘失踪原因跟关宝铃一模一样。

    我有证人但现在却无法呼唤他们出现。

    客厅里出现了小小的冷场关宝铃一直在偷偷地冷笑心里想当然地认为我是个异想天开的骗子。

    事情进行到这里突然遇到了一个瓶颈。别墅是不会卖的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关宝铃只会选择离开。我找到了她却接着失去了萧可冷不能不说是上天所开的又一个玩笑。

    我指向她的腕表清了清嗓子艰难地笑着:“关小姐你有没有想到那么名贵的表为什么会突然生日期错误?此前是否也生过同样的事?”

    关宝铃嗤的冷笑出声:“这一点……就凭这一点能证明我曾经消失?我只是去洗手间一小会儿如果说有什么奇异之处的话只能是……”

    我急忙插嘴打断她:“你在窗前听到了什么?是不是‘咕噜咕噜’的水泡声?然后呢?然后呢?你回到洗手台前又看到了什么……”她的行动轨迹都是我从地面上留下的脚印推算出来的。

    关宝铃露出困惑的神色:“你跟踪偷窥我?是不是?”

    我用力挥手根本不管她的悻悻然大声追问:“告诉我镜子里能看到什么?是什么?快告诉我——”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她先听到水泡声接着进入消失的状态我希望能知道在“水泡声”之后出现的下一个环节是什么?

    “对我听到水泡声很响、很急促然后我从窗前离开跑到镜子前……”

    “我判断出水泡声来自于镜子虽然不知道是镜子后面还是镜子本身出的。恍惚中我扭开了水龙头希望自己能借冷水的冰冻作用变得冷静些……我把手按在镜子上又挪到雕花的镜框两边隔得那么近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镜子内部……”

    这种神乎其神的经历一下子把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住了其它任何事都顾不上握起茶几上的铅笔飞快地记录着。

    关宝铃的声音如同梦呓:“我眼前出现了海市蜃楼……一座巨大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像是古装剧里搭建起来的布景一样地面上铺着金光闪闪的方砖砖面上印着栩栩如生的粉色莲花美极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轮美奂的布景……我向前走像是在梦里因为我知道海市蜃楼是只能远远地看着却永远无法触摸……”

    我的脑子飞旋转着:“宫殿?镜子里出现的宫殿或者是奇异的水泡声让关宝铃出现了幻觉?”她是一个电影明星用“摄影棚”这样的术语来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是最现成不过的。那么她进入的神秘空间到底是哪里呢?”

    “天空变得很遥远从来没有过的遥远而我如同是站在极深的地底下坐井观天一样向上看。我能看见太阳、月亮、星星同时悬挂在一起……”她突然笑起来认真地看着我:“你会不会在心里偷笑?日、月、星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她抬手抚摸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长神情郁郁地笑着继续说下去——

    “用‘坐井观天’来形容那时我的感受是最恰当的了仿佛隔着双倍的从地面仰望天空的距离一切变得那么遥远。我继续向宫殿里走经过一道有着汉白玉栏杆的拱桥。那些是真正的汉白玉石在不太明亮的日光下也能散出耀眼的白色光辉比道具师、布景师们制造出来的东西要精致一百倍。”

    “没有人?没有声音?”我提示她。

    关宝铃摇头:“没有就像无声电影一样什么都听不到。当我踏进宫殿的正门前面出现的是无穷无尽的层层叠叠的门户幽深无比凄清无比但抬头看到的雕梁画栋任何一处却又富丽堂皇之至比我此前瞻仰过的中国任何一处古建筑都要华贵……”

    这段话无疑是在说她看到的是一座中国的古代宫殿。

    “水泡声呢?还有没有?”我关心水泡声的来源免得它一而再、再而三地困扰我。

    她又摇头:“听不到了我急急忙忙地向前走最后开始小跑起来我的潜意识里仿佛知道有什么人在前面等我——有个人在召唤我一直在召唤但我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能凭感觉……那么多门一层一层的我很奇怪自己穿着高跟鞋怎么可能跑得那么快?门突然没有了仿佛已经到了宫殿的中央……”

    我在记录本上画着层层叠叠的横线代表她穿越的门户。其实大可以把她的叙述看作一场奇怪的梦一场思想的旅行。暂且不管她为何消失、为何出现单从思想形态上解释那就是——她在做梦在一场梦里做奇怪的旅行。

    梦的尽头应该是顺利醒来她呢?在穿越了数十重门户后又看到了什么?

    那么此刻的萧可冷呢?是否也在步关宝铃后尘消失后重复着同样的梦境?我能理解关宝铃所说的“神秘的召唤”因为此前在埃及沙漠里我也感受过来自土裂汗金字塔里的召唤。

    我在线段的最前面位置画了一个巨大的方框因为我觉得宫殿的中心肯定要有一个大厅。地球人建造房屋也好、大楼也好、宫殿也好都是为了“居住”这两个字绝不会建造了无数重门之后中间成了既不能聚会也不能休息的空地成为一个毫无意义的“行为艺术建筑”。

3两朵莲花

    第二部亡灵之塔3两朵莲花

    “我看到了大片的空场纵横至少有一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关宝铃伸手比划了一下据我所知大亨叶洪升热衷于设局赌球耳濡目染关宝铃应该对足球场的面积有清晰了解也就是说门户尽头是个接近九十米见方的空地……

    “不知道你信不信空地中央停放着一只巨大的圆柱体。它的表面泛着银灰色的光泽像是我们乘坐过的波音飞机的颜色我猜它的成分会是钢铁可它没有飞机应该具备的尖头、侧翼、尾翼甚至没有起落架之类的东西只是那么直挺挺地墩在空地中央占去了足球场的一半。我抬头寻找它的尾部至少有二十层楼的高度怪异地伸向天空。”

    “这时我想像自己是站在古罗马的斗兽场遗址中央四周高耸的建筑围成了一个深井而这个古怪的柱体就站在深井中央……”

    我无法继续描绘下去了因为她叙述的情节太荒诞不稽像是宇宙探险里的故事。

    她最后补充的几句更是离谱:“风先生我还有一种感觉无论是宫殿、栏杆、门户还是圆柱都仿佛在安放在最透明、最纯净的水里的视线受不到水的阻隔但身子却完全感觉得到但我又没有缺氧窒息的感觉——”

    “那么你是如何从幻觉中退出来的呢?”我无奈地丢下铅笔觉得她叙述出来的东西更适合送给斯皮尔伯格去拍科幻片。咖啡凉透了我端起杯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三口便喝了下去。

    她长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有‘在水里’的奇妙感觉才会觉得周边的空气突然波浪一样起伏翻滚着幅度越来越大仿佛大海上骤然袭来的滔天巨浪将我的身子抛起来一直向后倒飞而去接着我就清醒了从镜子里看到了你……”

    她的叙述总算是告一段落我不得要领地起身去烧水准备下一轮详谈。

    鼠疫说过他看到水龙头里的水开始逆向流动神秘的消失过程便突然开始——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关宝铃回来我就不必担心会遭到警察的层层询问了。

    她说完了自己经历的幻觉但对我说的“失踪二十四小时”这层意思却始终嗤之以鼻。按照她的解释——“我的思想混乱至多不过二十分钟怎么可能是二十四小时?”

    这个问题只能等鼠疫或者萧可冷出现时才能给她以合理的解释了。既然关宝铃可以失踪后自动回来萧可冷或许也可以。

    在我第三次拒绝了关宝铃购买寻福园的请求后她无奈地抓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小叶到别墅门口接我吧!我很累而且事情没办成——啊?什么?你们在片场?”她猛地大叫起来把我吓了一跳随即看到她紧握着话筒缓缓地向后倒下跌在沙上仿佛受到了无比沉重的震撼一样。

    话筒跌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幸好并没有碎裂开来。

    我拾起话题里面有个年轻男人在急促地叫着:“关小姐、关小姐你没事吧?关小姐……”

    关宝铃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煞白一片倒在沙上双手用力捂住胸口肩膀急促颤抖着。

    我向话筒里“喂”了一声对方焦虑地连声问:“是风先生吗?关小姐怎么样?不会有事吧?我是她的司机小叶——”

    我简要地说了句:“她没事不过目前需要冷静镇定请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挂了电话关宝铃挣扎着坐起来双掌合在胸前半闭着眼睛喃喃祈祷着。我笑了肯定是从司机的嘴里她确信自己是消失了二十四小时就在她以为不过是二三十分钟的时间段里。

    “我真的是消失了……而且那么久……你知道吗?小叶已经开车回了片场而且之前已经在别墅前的岔路上等了我四个小时。天哪……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出现了幻觉时间怎么会……会过了那么久?”

    现在可以肯定她不但出现了幻觉而且逃离了现实空间自身进入了幻觉中才会造成了“消失”的现状。且不管她的经历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了我想知道的是这个幻觉空间的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们重新回到洗手间里她向洗手台指着:“就在这里就在洗手台前面打开水龙头手放在镜子上然后就能看到我说的——”她做过的动作我也模仿着做过根本毫无效果。

    镜子里映着两张焦急惶恐的脸。

    “关小姐很高兴你能信我说过的话现在我朋友萧小姐也消失了像你一样。如果你能帮忙把她找回来别墅的产权交易咱们可以商谈……”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还得借助于她的帮助。

    关宝铃向前走了几步打开水龙头双掌按在镜面上慢慢向两边滑动落在镜子的左右边框上表情忐忑地向镜子里望着。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希望能看到神奇的事情生但此刻我们两个谁都没有意识到如果“消失”再度生即将出现的情况我们根本无法应付。

    幸好她并没有再次消失水声哗哗持续了近五分钟我们两个胸口的衣服差不多都溅湿了也没有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生。

    关宝铃收回双手连叹三声:“看来上天也不想帮我买到别墅了……”

    没有水泡声也没有人神奇消失目前看起来洗手间一切正常。

    恰好在此刻我听到前门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非常急促。

    前门是上了暗锁的我跑回客厅开锁拉门又是一次极大的震撼——萧可冷!是萧可冷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额头上的汗水在灯光映射下闪闪亮。

    她的右手里还拖着一个人一个浑身血迹斑斑、死气沉沉的伤者。

    “喂、你?你……没有消失你还是消失又回来了……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语无伦次地兴奋大叫着不管怎么样萧可冷又出现了简直让我高兴得要欢呼雀跃想扑过去紧紧拥抱她。

    从金手指离开到萧可冷出现间隔时间大概为两个小时。这一段时间让我觉得似乎像过了两个世纪那么长久。

    “风先生……快帮帮忙把他……把鼠疫弄进去……我想……他没有几分钟可活了……”她弯腰提起伤者的两只胳膊而我迅抓住他的双腿将他抬进客厅放在壁炉边。

    寒气不断地从门口涌进来外面是无穷无尽的黑夜寒风卷动白桦树的叶子出一阵阵哗啦哗啦的怪响。

    我关上门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掌已经被鲜血染红。

    伤者的确是鼠疫不过是“奄奄一息、吸气少呼气多”的鼠疫浑身的衣服被刺破了近百个血洞头顶不知受了什么伤所有的黑白都被鲜血染成了红。他半闭着眼睛脸上带着绝望的苦笑。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对自己受的伤是不是致命总会有自知之明。

    萧可冷直起腰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壶对着嘴灌了几口挥着袖子擦汗并没注意到关宝铃正慢慢从洗手间那边出来。

    “风先生是‘黑夜天使’的人干的我至少看到了二百多人在集体围攻他……不知道鼠疫干了什么帮派里出动的人手保守估计会在四百多个几乎把木碗舟山这一片地方全部安插遍了……他身上的伤大的十五处小的不计其数就算有华陀在世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古人说“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鼠疫是个身藏绝顶秘密的人。“黑夜天使”里面几乎没有谦谦君子都是黑道上浪迹多年的刀头舔血、富贵险中求的狠角色怎么会手下留情?

    从金手指的“追杀叛徒、清理门户”那些话里我已经预料到了鼠疫的下场。

    鼠疫蠕动了一下腿脚一阵抽搐试探支撑着把头抬起来但嘴里马上吐出大口的血块剧烈呛咳着。

    我不由自主地皱着眉:“小萧带他回来只怕会留下‘黑夜天使’生事的把柄!”

    看这样子鼠疫活不过半个小时何苦为了这点小事得罪韩国人?他的伤势如此之重话都说不出来对我们有什么用处?

    萧可冷俯下身子轻轻挽起鼠疫的左袖。他的左小臂上刻着一朵青色的莲花花朵已经盛放瓣瓣清晰丰满又用青色的颜料仔细涂抹过工艺极其精湛传神。

    我早说过韩国人的美容、化妆、瘦身、纹刺这四项技术全球一流在人体上纹这样的莲花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莲花有点眼熟但我不明白萧可冷的意思:“一朵花?什么意思?别打哑谜了!”

    她卷起鼠疫的另一只袖子在相同的地方纹着一支粉红的莲花形状、大小跟左腕是一模一样。等她把鼠疫的两手摆放在一起我能清晰地看到这是两朵一模一样的莲花唯有颜色不同。

    “他要死了他是谁?”关宝铃仍旧满脸困惑她现在想必会感到无比后怕——任何人知道自己曾从现实空间里消失了一整天后都会后怕如果不能重新回来那就在另外的空间里沉浮等死好了特别是在她描述的那种地下深井里。换了是我也会后怕到满身冷汗淋漓。

    萧可冷看到关宝铃的时候比我表现得要镇定的多。她只礼貌地对着关宝铃点点头再次俯身把注意力放在垂死的鼠疫身上用力咬着嘴唇露出尖利的虎牙:“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就这么死!”突然俯身抓住鼠疫的肩膀飞快地拖向洗手间在地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粗大血痕。

    “莲花?是座钟里的……”我叫起来脑子里灵光一闪倏地联想到座钟的上弦钥匙跟鼠疫腕子上的纹身样式一模一样。

    “小萧你早想到了?早想到了?”我向洗手间追过去把关宝铃一个人丢在客厅里。

    青铜座钟的上弦钥匙形式非常古怪至少此前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形状的钥匙。鼠疫手上纹着莲花莫非表示它们之间会存在某种特殊联系?

    还没进洗手间已经听到哗哗的水声转过门口惊讶地现萧可冷已经把鼠疫的大半个身子丢在洗手台上水龙头里激射的水珠直喷在他的头顶正中。

    突如其来的冷水刺激让鼠疫的身子终于扭动起来脑袋拚命挣扎要逃开冷水的冲洗。非常时期萧可冷用这些非常手段也是在情理之中。再说别墅里根本没有强心剂之类的注射药物要短时间内令他清醒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目光一扫大步跨向浴缸同时扭开了前后两个水龙头。如果能把鼠疫丢进放满水的浴缸想必可以更加延长他的生命。

    萧可冷向我伸了伸大拇指对我的无间配合表示激赏。

    “啊——啊……”鼠疫叫起来吐出一大口血水洗手池里的水立刻被染红了但随即被越来越多的冷水冲淡。

    “想活命的话就告诉我们更多秘密——关于海底神墓、亡灵之塔、炼狱之书……只要我们去打电话半小时内医院的紧急救援人员就能赶到……”

    萧可冷用力摇晃着鼠疫的肩膀后者在这种剧烈摇晃下不断地吐出血水嘴唇蠕动着的确有话要说。可是他受的伤太重了并且有十几处是正中脖颈、胸口、小腹这条最脆弱的“生命直线”每次吸气准备说话时这三个地方的十几个口子就会立刻血流如注将所有说话的力气分散掉了。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我向萧可冷打了个手势她咬着牙单手拖着鼠疫血水淋漓地走过来扬手扔进浴缸。

    鼠疫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此时只有大幅度的摔跌动作才能彻底触动他身体的活力。

    浴缸里的水冰冷当他的身体落下去时浑身都在咕噜噜地向上冒着紫红色的水泡。我的心凉了因为只有身体的胸腔、腹腔被利刃对穿刺过才会出现水泡现象。

    “‘黑夜天使’的人什么都没搜到已经撤离。我亲耳听到他们在大声谈论着关于失窃的‘炼狱之书’的话题内情大致是鼠疫偷走了宝书三年内一直在秘密联系买家结果这次被组织现击杀那本书却不知下落……”

    萧可冷沉着脸凝视着越来越微弱的水泡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鼠疫的头枕在浴缸边上像只刚刚被击中的濒死的鱼不甘心地缓缓吐着气嘴角不停地冒出带血的气泡忽然吐出几个语音模糊的字虽然并不连贯但我已经听清了这八个字应该是“羿射八日、坠落东方”。

    萧可冷突然伸出左手重重地摁在鼠疫的小腹丹田位置嘴里出“嘿”的一声力运功将自身的内力慢慢注入鼠疫的体内。

    “雷霆翻江、山为之摧……万丈之下、神人降世……谁得长生?永恒不死……这些话……地球马上就会爆炸……如果……摧毁……”这些断断续续的话他又换了韩语是萧可冷一边运功帮他提神一边不停地翻译出来的。

    浴缸里的水不停地翻滚着水面上渐渐升起了氤氲热气那是萧可冷全力功时内力作用于冷水使整缸的水温不停上升造成的。她的内力之强盛非常出乎我的预料这才现她是个非常内敛、低调的人。

    这些话没什么头绪就算连缀起来也不能表达出什么意思。

    鼠疫的眼睛突然睁开射出神采奕奕的光芒这是标准的“回光返照”按照医学常识推断他剩余的生命可能连一分钟都支持不到。

    “钥匙、钥匙、钥匙……放在‘海底神墓’里去拿吧……让什么古怪的火星人去见鬼!让他们见鬼去吧!那些丑恶的家伙就藏在‘海底神墓’里快去干掉他们!免得有一天他们的羽翼丰满一定会杀上来把地球人杀得血流成河、一个不剩……”

    他用力盯着我抬起左手指向我的脸。此刻他身体里的血已经快流干了手臂伤口里滴下来的只有颜色黯淡的水而不是鲜红的血。

    这样的话让我惊骇之余免不了觉得好笑:“什么火星人?哪里来的火星人?真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鬼、说什么胡话?”

    “火星人在哪里?怎么才能进入‘海底神墓’?”萧可冷冷静地问了一句。

    “梯子……梯子进入……数不清的梯子尽头……去看那些书、那些书……”他的手改向屋顶指着陡然间向后一仰后脑勺撞在浴缸边缘出“咚”的一声闷响。

    萧可冷收回了自己的手任鼠疫的身子缓缓滑进水里冒出最后一串咕噜噜的水泡。回光返照之后毫无例外地彻底死亡这是人类医学上无法更改的规律。

    我迅向外走不顾萧可冷的叫声——我需要把鼠疫说过的那些话用笔记下来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不管这些是疯话、鬼话还是胡话只要是他生命弥留时说出来的必定有其深远意义。

    半小时后我、萧可冷、关宝铃围坐在壁炉旁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大杯咖啡低头沉默不语。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压抑缠绕在我们心头的疑团越来越多。

    “明天我会仔细检查鼠疫的尸体之后会报警让警察去处理。木碗舟山辖区里的日本警察办惯了这样的械斗死人的案子不会有太大麻烦。如果可能我们应该再次检查书房里的角角落落对不对风先生?”

    萧可冷事事都会向我请示但寻福园里别墅里的一切她都比我清楚得多。并且她的武功比我想像得更要出神入化包括几乎胜过金手指一筹的缩骨功。

    “单纯是书房吗?还是所有的房间包括两翼那些空了许久的房子?”萧可冷曾告诉我除了主楼其余房间都一尘不染地空着里面连张起码的凳子都没有不知道地板下面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

    关宝铃适时地插嘴:“风先生如果你想彻底地搜索这别墅里的角角落落我可以出这笔钱。在搜查结束后不管有没有现是否可以把这房子转让给我?价格问题上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我们三个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心事说出的话几乎毫不相干相视一笑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记录着鼠疫临终前那些话的笔记本就放在我膝盖上如果把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连缀起来再添加以无穷无尽的小说家的想像力差不多能描绘出一幅诡异壮阔的画卷——

    “火星人入侵地球以‘海底神墓’做为军事基地如果不能尽快地挑选精锐力量将他们全部干掉则地球人的末日转眼就会倒来。”

    这样的情节似乎好莱坞电影里已经适当地添油加醋地表现过不必我画蛇添足地再来渲染了。关宝铃的叙述记录是在鼠疫的前一页上两段叠加起来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心惊肉跳不已。

    再次打破沉默的仍然是萧可冷:“风先生‘黑夜天使’的势力一直在别墅附近活动据昨晚我的观察对方的人数和气势都已经非常之大。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是不是能允许我请江湖上的朋友带些人马过来做为援手?”

    在此之前她已经断断续续对我讲过刚才“黑夜天使”的人狙杀鼠疫的惨烈战斗——

    “鼠疫”做为帮会里的前辈功臣更是帮主金妖狐的叔辈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他受伤如此之重全是因为他自己的出手更阴狠毒辣从而招致的疯狂报复。我亲口数过小树林那边至少倒下了五十名以上的杀手都是死在鼠疫手下。这群人既然如此嚣张咱们不得不防……”

4甲贺忍者

    第二部亡灵之塔4甲贺忍者

    “你要邀请来做援手的是不是‘孤狼’萧石?”

    从苏伦那里得到的资料显示萧可冷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日本黑道上非常有名的独行杀手外号叫做“孤狼”。不过萧石这样的人物从来都是行踪飘忽不定的怎么肯卷入我们这种性质的战斗里?他是杀手可不是保镖。

    萧可冷寂寞地笑了笑:“他?就算他想来咱们都不一定敢用。今年的七月份他在大阪机场数百名日本警察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了来访的尼泊尔外交大臣。这件事惊动了国际刑警总部的高官们早就签下了红色通缉令悬赏八十万美金寻找他的线索。他来了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她说的这个案子我也从报纸上了解到了。被杀的外交大臣是尼泊尔总统最宠爱的侄子。侄子被杀尼泊尔总统气得几乎疯当天就批准尼泊尔军方组建了一支六十人的战警突击队直接开赴日本参与搜索凶手的大规模警方行动。

    萧可冷说得没错像萧石这种麻烦缠身的人物还是别招惹的好。

    “我想邀请的力量其实风先生也认识——王江南隶属于神枪会日本分部的王江南。”

    我轻轻点了点头王江南在神枪会当家人孙龙手下“十三鹰”里的一员排名十三所以在江湖上又被成为“王十三”。

    “他会来吗?”我表示担心。

    神枪会的势力进入日本不过才五年而逐渐站稳脚跟都不到两年所以我会担心王江南等人会惧怕山口组在本地的强悍势力不肯惹火烧身。我们要防范的主要对象不是“黑夜天使”而是与渡边城有关系的山口组。

    “会。”萧可冷很肯定地回答。

    关宝铃偷偷打了个哈欠但随即不好意思地起身去倒水做为掩饰。

    从地球物理意义上说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过了。不管在另类空间里的时间是如何计算的起码她在九日、十日两天都没挨过床应该已经疲惫不堪。

    倒完水回来萧可冷善解人意地向关宝铃笑着:“关小姐这些江湖上的乱七八糟的事你肯定不感兴趣不如先在沙上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我们再叫醒你。”

    关宝铃实在支持不住了顺水推舟地接受了萧可冷的建议倒在长沙上盖上那张毛毯三分钟不到便进入了梦乡。

    她不是江湖人当然听不懂我跟萧可冷满嘴行话、典故、轶闻的江湖话题。

    看到关宝铃睡熟了萧可冷的神情突然一变压低了声音:“风先生对于关小姐的诡谲际遇你是不是全盘相信了?”

    所有的谈话记录都在笔记本上不管信不信都在那里白纸黑字地摆着。

    我翻到那一页上越看后面的情节越觉得匪夷所思:“人不是鱼不可能在水下环境里顺畅呼吸除非……除非是变成日本神话里的鲛人也就是中国渔民常说的“美人鱼”。那么门户正中的圆柱是什么?是某国的神秘武器?亦或是刚刚研成功的宇宙航行装置?”

    萧可冷沉着脸凝视着毛毯下熟睡的关宝铃皱起眉:“楼上书房最北面起第三个书架第三排第六本书日文版书名为《溟海趾》是一本专门记录日本渔民海上奇遇的野史轶闻笔记小说类似于中国的《聊斋志异》这本书。书的第四十四页上记录着一个渔民海上航行误入某个礁石环绕的孤岛。他看到的跟关小姐叙述的大同小异只不过那渔民是被真的海浪给冲出来的而关小姐是被虚拟的空气浪头给推回来的……”

    “风先生您说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她扭头冷笑着看着我短闪闪亮并且她一直都在用力交叉扳着自己的手指出“喀吧喀吧”的轻响。

    我无声地笑了笑:“什么意思?你怀疑关小姐撒谎?”

    萧可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她在撒谎而且是有目的的撒谎——她的目的是要骗取你的信任触动恻隐之心然后把别墅转手给她好让她救大亨。当然这么复杂的计划不可能是她这种局外人凭空造出来的背后肯定有人在大力支持主使会是……会是枫割寺的人吗?或者是‘神头镇’方面的势力?”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神头镇”的名字第一次是在九尾的叙述里。

    从北海道旅游风物志上能够了解到“神头镇”指的是进入枫割寺的必经之路上的一座假日酒店。

    这个名字有两重意思——第一酒店拥有的海域内有全日本独一无二的五彩云母龟并且申请过政府法令可以在自己的酒店里随意捞取宰杀绝不会跟动物保护协会方面生什么冲突。五彩云母龟在日本人的佛教文化中一直是被管理天、地、人三界的神仙们踩在脚下的沾着三分神气所以得名。

    第二重意思酒店建造在公路旁边随着海岸礁石的走向随意延伸从空中俯瞰几乎像是要脱离北海道独立于大海中央的样子。一位日本围棋界的本因坊高手把这种局面比喻成围棋手法里的“镇神头”演绎转化为“神头镇”。

    环绕木碗舟山的别墅群除去这一家外其余都已经被手术刀掌握在手里。他曾数次去跟“神头镇”的老板谈商业收购的事可惜对方执迷不悟不管手术刀出多高的价钱统统拒绝并且提出了“反收购”的商业计划大言不惭地要买下寻福园这片广阔的别墅群。

    一来二去“神头镇”与“寻福园”隐然成了商业上的死敌永远不能和解。

    关宝铃提出收购寻福园的计划弄不好就是某股势力在背后操纵指使的结果这一点不得不慎重考虑。如果敌人再度进逼、咄咄逼人的话由不得我们不展开反击了。商场即战场并且做为中国人的一员在任何方面我们都不会向日本人低头哪怕为此牺牲自我。

    萧可冷第二次起身倒水之后顺手拿起了我做的记录指着鼠疫说过的那些话:“关于火星人的记载从德川幕府时代就零零散散地在文献记载里出现过跟鼠疫说的基本相同都是说某年某月某日有神秘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在山顶上一直陷入地下无穷深之处。那就是火星人的飞船他们之所以深潜入地下便是因为自身生理结构无法抵御地球表层的风、雨、雪、雷以及各种各样的瘟疫、传染病菌、垃圾污染。等他们改变了自身基因成为适宜地球生存的生物时便会一起杀出来攻占地球。”

    我又笑了:“地球人总以为外星人会觊觎这个蓝色的星球殊不知这只是地球人敝帚自珍的想法人家外星人还不一定能看上地球呢!”

    先是有土裂汗金字塔的土星人现在日本又冒出一群火星人地球可真够热闹的。

    萧可冷也笑着:“传说中唯一的分歧之处便是有专家说火星人的飞船是砸进了富士山而另外一批专家则极力分辩说飞船是落在了北海道木碗舟山上并且学术界为此展开了长达六个月的研讨、考察、辩证最后不了了之。”

    我跟着大笑:“这些小日本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随即我明白了萧可冷的意思——鼠疫临终的话也不一定就确凿可信。不过有一点很多日本人推测之所以日本本土这么多火山温泉跟火星人在地底下修炼功很有关系——这是很有创见性的预言。于是日本的动漫公司便根据这些荒诞无稽的神话传说创造出了风行全球的“咸蛋人奥特曼”的系列作品为日本的动漫事业赚回了足够多的美金、欧元甚至还有大6的人民币。

    我陡然长叹:“看来明天我该好好上楼看书才对否则一头扎在日本神话传说里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大哥收集那些书是有深意的我该尽可能地翻开来看看积累一部分知识。

    萧可冷找出了另外的毛毯我们三个都蜷缩在沙上身上盖着毛毯渐渐进入了梦乡。其实萧可冷还有很多话要说的只是旁边的关宝铃出了甜美的轻微鼾声我们也受到了感染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黎明时我是被门外早起的鸟儿叫醒的起身看见关宝铃的长露在毛毯外面一直沿着沙边披垂到地面上闪着润滑无比的漆黑光芒。她的头枕在屈起的右臂上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

    萧可冷睡觉时是一副标准的军人姿势身体挺得笔直双臂自然下垂。偶尔翻身之后马上恢复这种姿势让人看了忍不住觉得好笑。

    我起身上了二楼缓缓踱进书房。

    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开读这近万本藏书了。在靠门口最近的书架上我随手抽了一本论述“亚洲东部与美国西部原先是否是联在一起的6地”这个题材的书走回客厅坐在沙上翻阅着。

    地球的“版块漂流学说”一直是个非常热门的地理学话题争辩这个话题的论文铺天盖地在很多学术杂志和学术网站上随处可见。

    我在近代历史课上曾经为了此类问题疯狂地查阅图书馆资料希冀由自己提出令人信服的崭新论点。这件事虽然最后没能成功我却详读了《沙俄女皇史》在她执政时期的国家版图上看着沙俄的军队一直向东越过白令海峡踏上了美加的国土打得美国人跪地求饶。

    我想求证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当时俄罗斯为什么不借着6地的沟通向南打击亚洲的广袤平原也就是说直接吞并外蒙、再入侵中国的内蒙、新疆、东三省甚至北京、河北、山东?这种扩张版图的方法绝对比远渡大洋更省力气吧?”

    曾有历史系的教授支持我的论点提出女皇之所以指挥军队一直向东是源于她始终相信北美洲也是沙皇俄国的一部分。所以得出了虚妄的结论在沙皇俄国国民的心目中始终是把隔海相望的美国当作了自己的一部分是自己的合法领土……

    在我手边这本书里列举了亚洲向东的大6架和美国向西的大6架部分有至少几百处可以相互吻合的缺口。然后是两地原住民的生活习惯、语言习惯、工具使用习惯上都有明显的相似之处而美国的印第安人在身体生理结构上绝对就是亚洲人的翻版。

    我看得很快几百页的书只用了一个小时便翻阅完毕。书的末尾提出了一个崭新的观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版块漂移生时亚洲和北美洲相连的大6架开始分裂有一部分逃逸出来的小块6地随北冰洋暖流南下便形成了目前的日本列岛。制造出足够精确、足够完整的模型后把日本岛填充进亚、美之间则刚好把两个大洲严丝合缝地对接起来。”

    本书的美国作者曾经带着这样的研究成果去向当时执政的美国总统克林顿汇报并且申请美国当年的“科学文史奖”结果当然是无疾而终被美国政府视为“异端邪说”扫地出门。

    放下这本书伸了个懒腰清新的阳光已经从窗户里射进来新的一天又如约开始了。

    我开了座钟的表蒙子把莲花钥匙握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着。如果鼠疫手腕上的纹身真的跟莲花钥匙有关那么青色的莲花可能就是代表这枚钥匙那么粉红色的那枚呢?又会在哪里?或者钥匙本来就只有一把只是会随着时间的不同而变色……

    再去拔那柄青铜剑已经被牢牢锁住纹丝不动了。记得当时取这张羊皮纸地图时剑鞘里已经空了所以就算无法再次拔出宝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我取出地图在茶几上摊平忽然现羊皮纸似乎是有夹层的。因为从侧面顺着阳光仔细观察能看到羊皮纸被分成均匀的十几层所有的层数压制在一起才形成了目前看到的地图。

    这个现令我一阵欣喜若狂:“古代的藏宝图几乎每一张都存在着巧妙的变化。比如遇燃烧变化、遇水浸变化、遇酸液或者牛奶变化甚至已经展到红外线、紫外线下的微妙变化。那么这张图会不会单张揭开后还能现些什么东西呢?”

    地图表面绘制的东西太简单了简单得让人根本无从着手去猜测。

    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搞清楚金手指到底从这图上现了什么更没觊觎它想据为己有。金手指的蔑视态度曾一度让我产生了“地图无用”的想法。现在好了真正的秘密应该就躲在夹层里。

    要想揭开地图可用的方法有不下十几种不过我需要再跟萧可冷商量一下看到底怎么做才最合适。

    眼前出现的突然变化令我始料不及——我的脸前突然出现了一串一人半高的屏风共八扇。每一扇上都画着仕女、风景、歌舞伎、武士像把我团团围住。同时耳际响起了一阵激昂震撼的日本宫廷鼓声就在这个客厅里咚咚咚咚地响着。

    二楼的家具布置非常简单随随便便就能一目了然但我从没现过有这串屏风存在过。这里是中国人的别墅肯定不会有日本文化如此浓郁的屏风存在。

    窗外的阳光、青铜雕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凭空横移的唰唰作响的又一串屏风接着身后、身前也有屏风出现从四面将我团团围住。

    “何方来的朋友作怪?报上名来!”我是依照中国的江湖规矩喊这一嗓子的至少我能在自身出这声暴喝之下集中起被书籍、地图牵扯分散掉的精神。

    鼓声越激烈了当我移动脚步准备从两扇屏风中间突围出去之时半空里突然打了一道闪电似的一柄雪亮的武士刀带着灿烂的光芒劈面斩下来几乎要将我从中劈为两半。

    我侧身滑步避开这一刀来不及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刀另外三柄同样的刀带着同样凌厉的风声同时劈下来。

    这是个非常美好清新的早晨我的心情本来为了现地图的秘密而欣喜着却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竟然有人公然冲进别墅里向我动手。可惜二楼上根本没有刀剑可用否则大可以以一对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我成功避开了四柄刀第一轮攻击有人用日语大喝着:“天旋斩!”

    头顶、脚下同时幻出四轮刀光飞旋着斩向我的脖颈、双肩、膝盖、脚踝屏风上的各种人物图形也像活了一样向我挤眉弄眼地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表情。不等我躲闪四扇屏风一起倒了竟然有十二个全身灰衣、只露出双眼的敌人每个人都是双手高举武士刀虎视眈眈地向着我。再算上先前的四个人总共是十六名武士把我团团围住。

    仍旧是刚才的声音换了艰涩生硬的中文:“留下……地图……你走……否则……杀无赦……”

    声音不是面前这些人出的而是来自于玻璃窗外。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我缓缓地运气于右掌把地图紧紧攥在掌心里。一旦现了它的真实价值我就不会再那么大方可以向任何人借阅了。我知道来的这群是日本忍者不过日本岛的忍者门派有近三百家装束兵器都非常接近谁认识他们是哪一派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果真的要无情火并我还没把这十六人放在眼里呢!只是没有武器在手打起来不是十分过瘾而已。

    屏风倒下之后遍地升腾起了烟雾原先房间里的一切景物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鬼影憧憧的杀手。

    杀手的武士刀不断地闪耀着夺目的白光可见锋锐之极。他们身上的灰衣也是近乎一种灰白色仿佛随时都可以借着雾气迅隐身只有冷森森的眼神是无法遮掩的每双眼睛里都带着死气沉沉的杀气仿佛我是被困在刀网中的无辜猎物。

    距我最近的一个杀手我们只隔着四步距离也就是说他的刀只要迎面劈下来很可能就会立大功一件。所以当窗外的人喊出“进攻”的口令时他成了第一个做试验的小白鼠刀光还没完全绽放开来我已经进步贴身一掌砍在他的喉结上。

    噗的一声他的身子软绵绵地要倒下去却被我抓住肩膀顺势一拖挡开第二名忍者的刀锋。接着第二名忍者也无声地倒了下去因为我的肘锤准确无误地顶在他的心脏位置肋骨折断倒插进心室肯定是活不了了。

    我只用了一只手对付这群人一只手足够了轻而易举地又打倒了四个人全部都是一击必杀。

    “布阵——分水阴阳阵、铁镜灭魔阵。”窗外的人并没有感到惊骇或是愤怒仿佛杀掉四个人跟踩死四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随着他的叫声剩余的十二人陡然后撤列成了两排平行站位的阵势。

    从阵法名称上我判断出了这群人的来历并且脱口而出:“你们是甲贺忍者?喂大家没什么过节何必非要拼得你死我活?”

    甲贺派是日本历代以来最大的忍者帮派特别是日本国内“明治维新”以后在天皇家族的扶持下甲贺派已经坐上了本土武林盟主的地位其它所有忍者都要向它俯称臣。

    甲贺派具有了极高的政治身份一直受日本皇室宠信有加但我跟他们从来没有过节。

    脚尖一挑我已经将死掉的武士遗留下来的长刀接在手里。有刀在手杀他个血流成河也不为过毕竟是他们先动手的满地踩碎的屏风可以作证。

5受制

    第二部亡灵之塔5受制

    追本溯源日本主要忍者流派基本分为武藏、甲斐、越後、信浓、伊贺、甲贺、纪伊七大流派。而到了德川幕府时代之后日本各地虽有不计其数的忍术流派最卓尔不群、弟子众多的还要数三重县西北部的伊贺、滋贺县南部的甲贺两派。

    二战之后的日本随着山口组的势力崛起非常多的忍者后代为了谋求金钱、名声上的利益或明或暗地投靠了这一组织利用数百年来代代流传的“忍术”为黑社会卖命成为山口组里面的一支得力部队。

    国际刑警组织的年报里曾披露过这样的消息:二零零四年生在美国境内的恶性谋杀案至少有百分之四十四以上是跟日本忍者直接或间接有关的。

    所以日本忍者越来越成为全球恐怖主义活动的一个新的爆点受到国际刑警的密切监视。

    我学习过的剑术以中国剑术为基础、西洋剑术为辅助握着武士刀的时候自然非常称手。

    雾气持续上升而面前的两队忍者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窗外那人出新的指令。

    蓦的我的两腿之间嚓的一声轻响一柄明晃晃的武士刀从地底下直搠上来。我就地一滚避开这一刀不等那只握刀的手撤回去已经刀锋横削嗤——那只手被我齐腕斩断噗地飞了起来却没有一滴血溅出仿佛拍摄电影时的假臂。

    “天、鬼——”窗外的人骤然出声大喝两队忍者阵形一变分左右两翼向我包抄过来。我等的就是这种变化贴地翻滚用“地躺刀”的身法加上西洋剑法里的“乱披风斩”直卷入敌人的阵营里去。

    其实我完全可以把这场搏杀当作是一堂普通的刀剑训练课而这些气势汹汹冲上来的忍者则是我的训练伙伴。我只要保持冷静、冷漠的平常心就能无坚不摧。

    刀锋撞击声一直都在叮叮当当地乱响着。我每次挥刀出去都能听到利刃削开皮肉斩断筋骨的“咔嚓”声不过没有人呼痛空气里弥漫着越来越重的血腥气我的手上、脸上也越来越多地溅上了黏湿的液体。

    “鬼、天——”窗外的人又在呼喝“忍者十字诀”以鼓舞激励这群手下人的勇气可惜他的声音来得迟了些十二个人已经全部捂着伤口伏倒在地。

    我不杀他们只是令这十二人永远失去了杀人的能力。

    “该你了!”我向窗外大喝。

    雾又加重了浓雾中人影一闪我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高大的青铜盔甲武士双手横在腰间托着那只神秘的座钟。这是客厅里的那尊雕像但它怎么会动?不过是甲贺忍者的障眼法而已。

    我手里的武士刀已经换到了第四柄前面三柄在激烈的格斗中全部从中折断了。

    “地图……地图……给我地图……”武士向前挪动着脚步低沉地叫着手里的座钟钟摆依旧摇荡着诡异无比。

    我后退了几步脚下随处都会踩到忍者们横七竖八的身体。

    “噗嗤——”雕像胸口的座钟突然碎裂开来两柄武士刀交叉撞击着迸出灿烂的火花像一柄怪异的剪刀向我脖颈处旋斩而来。

    忍术的幻像层出不穷、匪夷所思但我的眼睛俱备能看清老虎机图像高旋转的能力一瞬间已经分辨出在双刀交击背后是十四枚飞旋着的忍者七星镖通体漆黑丝毫不带闪光。只有经过剧毒淬炼的暗器才会把钢铁锋刃的光芒遮盖起来。

    双刀只是吸引目光、分散注意力的引子七星镖才是真正的杀手。果然刀光射到中途骤然冲天而起露出后面飞旋而来的七星镖。对方身子旋转上升的同时我也跟了上去并且刀锋一闪毫不客气地掠上了这个黑衣人的脖颈。

    雾在脚下我们两个同时挥手抓住了屋顶的水晶吊灯不过他握刀的手来不及上扬脖颈已经受制紫黑色的血沿着我手里雪亮的刀刃缓缓淌下来。

    “你输了《万川集海》上说没有失败的忍者只有以死殉主的忍者对不对?”我的刀已经深入他脖颈左侧一厘米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松削下他的头颅。

    《万川集海》是一切日本忍者的修行宝典里面的很多古怪法令训诫被七大派忍者尊为毕生不可逾越的人生准则。

    幕府时代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忍者得到的指令全部都是“只许胜、不许败”。忍者自诩是大名主人们的骄傲特别是被委以重托后更是把完成任务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根本无法面对失败一旦失手马上引刀自尽以死来报答主人的重用。

    黑衣人的褐色眼珠幽深冷漠地看着我慢慢摇头:“不……我们……没有输……”他举起武士刀推开我的刀锋然后松手落地。

    雾散尽了他站在满地仆倒的属下中间冷漠的像一尊雕像。

    当然青铜雕像仍旧放在原来的位置丝毫没有挪动过。忍者的幻术足以跟大卫科波菲尔的级魔术媲美刚刚我看到的不过是一招高明的障眼法而已。

    楼上激战了这么久楼下竟然没听到萧可冷、关宝铃的任何动静本身就是极不正常的事。

    黑衣人换了流利的英语:“你的伙伴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做个交易怎么样?”

    他伸手向楼梯一指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冷笑着走向楼梯知道情况不妙。甲贺派忍者能从德川幕府时代一直辉煌至今绝不会只懂得暗杀、伏击的简单手段否则早被翻翻滚滚的历史大潮卷走湮灭了。这名忍者有一个最奇怪之处便是手里竟然提着两柄标准长度的武士刀反手插向后背刀鞘的时候刀柄从左右肩头突兀地冒出来显得十分怪异。

    忍者的“双刀”配备通常会选择二分之一尺寸的短刀而且这种短刀铸造时会刻意地打造得非常之薄双刀插在同一鞘内类似于中国兵器里的鸳鸯刀、子母钺之类。远看是一柄交手时才左右分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按照中国武术界的理解日本人从来都不会用“双刀”就算是手握双刀真正交手时所用的仍旧是“单刀”的路子。

    古代最有名的日本“十大忍者”个个佩带的都是正宗的单柄武士刀。再者他的身材也太高大伟岸了些跟真正意义上的擅长伏击、偷袭、隐匿的小个子忍者格格不入。

    满怀疑虑转过楼梯拐角居高临下地向客厅里一看下面竟然或坐或站多了三十余名灰衣人跟被我砍倒的那些忍者的装束一模一样。本来空荡荡的大厅因为这些人的贸然闯入竟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萧可冷和关宝铃已经落在他们手里被四柄雪亮的武士刀交叉架在脖颈上乖乖地跌坐在长沙一头。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关宝铃吸引了过去——刚刚睡醒的她长纷乱披垂着目光迷离双手紧紧抓着衣领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般惹人怜惜。毛毯仍旧盖在她的膝盖上清晨的寒意从敞开的大门卷进来让她全身瑟瑟颤抖着皱着眉蜷缩成一团。

    起初的描眉画眼的妆扮因为昨晚的忙碌都已经褪尽粉润的唇半张着失去了全部的妩媚娇艳但另外显露出来的清纯稚嫩更令我心动无比。

    萧可冷有些郁闷地埋头坐着听见楼梯响抬头扫了我一眼又更深地低下头恨意难消地在地上跺了一脚。在睡梦中被偷袭无论对于谁而言都是令人恼火之极的体验。

    “我们只要地图这个交易合算吧?”黑衣人弹指笑着眼珠连转显出只有老江湖才俱备的狡诈本相。

    我有把握在楼梯上一招打倒他但隔着三十步的距离却没法飞过去解救两个女孩子。

    关宝铃抬头望了望我目光里深藏的伤感和委屈表露无遗令我突然感到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我提前离开客厅怎么可能给敌人以可乘之机?在大亨叶洪升的怀抱之下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受这种惊吓吧?

    从这个角度看关宝铃脖颈下面纤细的美人骨带着动人的白玉一样的润泽光华——

    “朋友考虑清楚了吗?”黑衣人得意地叫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脖子上还在流血。

    我冷笑着拍打着楼梯栏杆如果不想两个女孩子受到伤害屈服是唯一的办法。

    我从口袋里取出揉成一团的羊皮纸地图向他晃了晃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是这东西吗?给你好了反正没什么用处!”

    他伸手来接肩头刀柄迎着一晃刀柄上雕刻着的黑色眼镜蛇图案邪恶之极地落入了我的视线。一瞬间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就好办了他能把地图带走我当然也能重新把它拿回来。

    黑衣人展开地图看了看表情困惑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还是慢慢把它折起来放进怀里。

    我下了楼梯走向长沙。

    黑衣人挥挥手逼住萧可冷和关宝铃的忍者向两侧退开并且缓缓向门外撤退。

    萧可冷抢先跳起来气恼地向楼梯上的黑衣人狠狠地盯着虽然不说什么却非常明显地表示出“此仇不报”的决心。

    我很想上前拥住柔弱的关宝铃温情安慰她给她一些温暖。此时苏伦在我心里的位置突然变得淡了与关宝铃相比苏伦仍旧足够坚强、足够保护自己——只有眼前的女孩子是柔弱无依的时时刻刻要人体贴保护……

    “关小姐你没被吓到吧?”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

    关宝铃慢慢起身扶着沙靠背另外一只手捂住额头声音略带沙哑:“请打电话给我的司机我好累……拜托告诉他来这边接我……”她的身子晃了晃又颓然倒在沙里倦怠无比地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愣了愣先拖过毛毯替她盖好然后拿起听筒重拨了她昨晚拨过的那个号码。

    忍者们很有秩序地退了出去最后出门的黑衣人出一阵“哈哈哈哈”的狂笑嚣张之极。

    楼下客厅没大被破坏但楼上肯定已经血污满地没法落脚了。萧可冷冲到楼梯拐角处向上看了看立刻开始剧烈地“呼哧呼哧”喘粗气胸口猛烈起伏着显然已经到了怒气勃、无法抑制的程度。

    接电话的仍旧是昨天那个彬彬有礼的男子答允立刻开车过来并请我转告关宝铃安心休息。

    在我打电话的时间里关宝铃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睫毛上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我不安地抽了两张纸巾递在她手心里除此之外实在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关心之举。

    她是大亨的女人我们之间只可能是别墅买卖的关系。

    我凝视着她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此时她睁开眼睛求我把别墅卖掉或许我会一分钱都不要把别墅送给她。只要能哄她开心一笑我什么都愿意做。”

    古人有“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有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这区区一幢别墅算什么?

    萧可冷拨了报警电话又关上大厅的门在壁炉里生起熊熊的火鼻子里一直都在“呼哧呼哧”喘粗气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把满腔的郁闷稍稍泄出来一些免得气炸了肺。

    炉火给大厅带来了温暖我把关宝铃躺着的沙推近壁炉让跳跃的火焰映满了她的身子。我不能正大光明地给她温暖就让火焰代替我、传递我的突如其来的深情吧……

    柔弱的女孩子最能激男人的英雄情节——漂亮而柔弱的女孩子带来的这种杀伤力更是加倍厉害这场忍者突袭的变故一下子让关宝铃真正打动了我根本无暇顾及萧可冷诧异古怪的目光。

    “风先生请来一下这里有些古怪……”萧可冷在洗手间里大声叫我。

    我俯身看了看依旧双眼紧闭的关宝铃依依不舍地叹息着暂时离开客厅。在我心目中她此刻需要有个人分分秒秒陪在身边让她感受到被保护、被呵护的温暖。

    萧可冷站在洗手台前皱着眉眼睛瞪得滚圆像只已经暴怒无比的山豹。

    洗手间里似乎没什么异样我倚在门框上不由自主地长叹三声声声幽怨无比。男人一旦沾惹情丝在万分之一秒时间内马上会变得温情脉脉频生、忧愁暗恨四起从侠骨留香的怒马男儿变成优柔寡断的“贾宝玉”。

    “风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关小姐是大亨的女人——这是整个八卦娱乐圈里尽人皆知的秘密而且大亨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很多场合下根本毫不避讳对她的亲密关心。没人敢对他的女人垂涎的你是明白人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是?”

    她从镜子里看着我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在强自压抑着甲贺忍者偷袭带来的愤怒。

    的确没人敢打叶洪升的女人的主意。在此前手术刀叙述的关于叶洪升的传奇事迹中至少有三个人是死在跟大亨争女人的游戏中。其中两个是东南亚黑道上的黑帮老大另外一个则是来自印度的权势薰天的土王。干掉三个这种身份的大人物足够在江湖上、国际形势上掀起轩然大波但叶洪升没有丝毫顾忌地就做了干净利索地下手一夜之间几乎摧毁了三个人本身以及三个人背后的所有势力。

    所以亚洲黑道上一直对叶洪升的霹雳手段颇有微辞说他“为了一个女人残杀无道可以做吴三桂的追随者”——这样的话十年来已经传遍了江湖为他的创业传奇里添加了一抹残忍之极的负面灰色。

    “谢谢我懂你的意思。”

    忽然一阵黯然涌上心头我知道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跟叶洪升争夺什么。

    他是江湖上顶尖的黑道前辈而我仍旧籍籍无名。或许有一天我像大哥杨天一样成为天下瞩目的“盗墓之王”到那时才能毫无顾忌地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子——

    我低声重复:“我知道了非常非常……谢谢……”

    在叶洪升面前任何江湖后辈都会甘拜下风他那么有钱、有势、有名、有貌、有手段……富可敌国、纵横商场跟欧美各国政要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我没办法跟叶洪升比就连手术刀提起大亨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几分羡慕来。

    在我身上没有任何炫目的光环只有一个“盗墓之王的弟弟”还是仅有苏伦知道不便向外人泄露。

    萧可冷转身看着我眼神中多了一抹异样的温柔:“其实我只是……代苏伦姐提醒您。江湖上的诱惑与险恶并存关宝铃很不正常。凌晨四点钟她曾起身到洗手间就在我站着的这个地方打电话——”

    我骤然一惊:“真的?你确定?”关宝铃并没带随身电话包括打给司机的电话都是借用了客厅里那一部。

    萧可冷严肃地点点头轻拍着洗手台不无担心地继续说下去:“她用的应该是美国出产的最新式隐形电话我藏在暗处观察了五分钟根本没看清电话藏在哪里。电话那端的人……唉真奇怪她称呼对方为‘爸爸’并且一再表明自己能把别墅的交易搞定要对方放心……”

    我们都清楚关宝铃的出身所有狗仔队的资料都明明白白地显示她是孤儿没有任何家庭成员和远房亲戚。狗仔队是无孔不入的特别是对于这么一个即将展翅国际舞台的明星挖掘资料所费的功夫必定数倍于普通明星。

    “她没有爸爸千真万确但是会不会是义父之类的亲戚……”

    我希望自己能为关宝铃开脱因为我不敢接受“一切都是伪装”的这个现实。从她半夜到访开始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娇小妩媚、胸无城府”的才会导致我刚刚身不由主地动情。

    萧可冷满脸都是苦笑:“我也希望是……义父所以甲贺忍者到来之前我已经打过不少于十个电话追查这件事。日本方面的几个级娱乐记者都否认了‘义父’这一点除了大亨叶洪升之外关宝铃没有任何亲戚朋友一直都是在大亨的羽翼呵护之下……”

    事情的真相很明显关宝铃自从进入别墅后一直都在欺骗伪装目标则是购买别墅这唯一的一件事。

    我后悔了因为刚才自己差一点就要把别墅当成哄她开心的“玩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我真的开了那个口自己就该是天字号第一的大傻瓜了。

    “所以我会怀疑她说过的幻觉也是编造出来的不过是在分散你的注意力对吗?”萧可冷分析问题时始终皱着眉双眼寒光毕露全身的肌肉都不知不觉地绷紧仿佛一只蓄势待的山豹随时都能痛下杀手。

    我默默地望着萧可冷脑子里轰响着:“她在骗我?她一直都在伪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骗我……”

    所有的旖旎绮思都消失了我变得像石头一样冷静同时反问:“小萧如果她的‘消失’也是一场骗局那么她是如何做到的?难道……难道同样是甲贺忍者的障眼法?”

    萧可冷猛然仰头短又跳荡起来:“是!我也是这个看法不过七大忍者流派里并非只有甲贺派才懂得遁术障眼法我怀疑在关宝铃背后指挥的会是枫割寺里的人。因为……她这段时间除了电影片场之外去过的唯一的地方就是枫割寺。她很迷信‘通灵之井’如果有人别有用心地指出什么‘光明大道’的圈套来她肯定迫不急待地往里钻……”

    我相信在萧可冷轻描淡写的分析结果背后一定有海量的消息资料做基础。

    离开埃及之前苏伦在我面前无数次夸赞过萧可冷冷静练达的处事能力曾经深受手术刀的器重才会把日本方面的产业全部交由她来管理。

    事实胜于雄辩数据分析在这个现代化社会的各行各业里都成了重中之重而我则是一厢情愿地准备跳出来“英雄救美”并且还要为了大亨的女人奉献出一切实在惭愧。

6王江南

    第二部亡灵之塔6王江南

    “事情或许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糟糕等十三哥来了再好好计划一下。那张地图——”

    我抬手打断萧可冷:“我现了地图的秘密它是用好多张非常纤薄的羊皮纸粘贴压制起来的如果能把每一层都小心地揭开来应该会有某种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个观点如果是把地图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将会有更直观的证明。

    其实从我现地图的秘密到现在跟萧可冷谈起这段时间里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羊皮纸是秦代古物那个年代人类能把动物毛片硝制成可以写字的东西已经非常伟大了。他们又能有什么样的工具把毛皮分割成那么薄的状态?”

    那种工艺绝不可能产生于秦代——我的推断与萧可冷的结论出现了原则性的剧烈矛盾冲突。

    萧可冷的短与黑眼珠一起闪闪亮对我的现非常惊讶:“可是……那地图……我已经用八倍放大镜观察过边缘和四角并没有现你说的状况啊?若是可以被肉眼察觉的夹层在放大镜下应该是一目了然的我怎么没现?”

    矛盾的事一环扣着一环层出不尽。

    如果要解答萧可冷的疑问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群该死的甲贺忍者追回来。我想以神枪会在日本的势力应该会比较轻松地得到线索——再说我知道那个黑衣人的名字“黑色眼镜蛇”岩本泽属于甲贺派新生代忍者里名列前茅的好手之一隶属于札幌市的一个连锁赌博组织。

    我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如果找到他的下落肯定能拿回地图。

    警察是在两小时后到达的一名警长四名普通巡警。

    这些人处理此类暴力案件的方式非常简单伤者抬上车、死者装入裹尸袋又勤快地接好压力水龙头将二楼遗留下的血迹冲洗干净。

    那个叫做川口的瘦高个子警长甚至免费赠送我们一桶名牌消毒水要求在生血案的房间里喷洒一遍消毒杀菌以免引起细菌病毒的传播。

    整个处理过程不到半小时别墅里已经到处飘散着消毒水的涩涩味道凌乱的家具也重新摆放好。

    应付警察这一套程序萧可冷做得得心应手包括脸上动人的微笑也完全是程式化的。当然最后警察的车子离开时她向那个面目严肃的川口警长手里塞了厚厚的一叠钞票将对方脸上的冷漠坚冰融化成了满面春风。

    从这件小事就能看得出她的处事能力非同寻常极其擅于跟各种行业、各种来头的人打交道。我开始后悔打伤九尾、金轮的事了那种盲目的冲动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做法毕竟大家还是要在北海道长期居留下去何必为了点滴小事争强斗狠、大打出手?

    隔着大门的玻璃我看着萧可冷笑容可掬地送走了警车仰着脸看着趋近正午的太阳微微怔了一阵才缓缓转身走上台阶。我们的目光对接时她露出更动人的微笑眼睛里闪过一刹那的灿烂光辉亮得仿佛要将我的心灵全部照彻似的。

    关宝铃一直躺在沙里悄无声息。

    我故意远离她也不再看她走到洗手间里去对着古色古香的青铜镜子反思着她叙述过的故事。

    “她编这个故事来骗我有什么深刻寒意吗?难道鼠疫看到的一切就是关宝铃故意做出来要别人目睹做为证据的?”如果连鼠疫的偷窥都能觉察的话关宝铃恐怕还掩盖隐藏了自己本身的武功来历。

    鼠疫的轻功非常高明他要有心躲起来偷窥几乎是不可能被别人现的。

    那么关宝铃在施展障眼法之前真的觉察到了鼠疫的存在?

    我看着镜子里满面阴云的自己伸手向前摸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下意识地模仿着当时关宝铃的动作双手滑向镜框两侧。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水泡声了仿佛那种奇怪的声音自从关宝铃的神奇消失后就再没出现过。

    镜子后面铁定是冰冷的石墙而我也似乎不可能有关宝铃那么好的运气直接进入异度空间。

    大门外传来清脆的汽车喇叭声我听到萧可冷打开大门的声音还有从心底里出的动人的欢笑声:“十三哥可想死我了——”

    我挠挠头皮知道来的是“神枪会”的人一想到萧可冷对这些人竟然如此热络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凄惶感涌出来。对于关宝铃的微妙感情刚刚冒出萌芽便被突如其来地腰斩掉了而三天来萧可冷时不时露出的对我的深情期许常常会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如果她对别的男人也是这么亲热那就纯粹是我“自作多情”了。

    对着镜子里的人做了个苦中作乐的鬼脸我整了整衣领用力抹了把脸让自己换上一副轻松闲适的表情。跟甲贺忍者激战时的血衣早就做为呈堂证供让警察带走了现在穿的是萧可冷替我准备的另一件灰色的金利来毛衣既时尚又合体。

    “收敛心神正事要紧!”我默默地告诫自己。任何时候我都会把搜寻大哥杨天的工作做为自己生命里的要任务——“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句座右铭将永远激励我把这条辛苦艰难的搜寻之路走下去。

    大厅外的台阶下萧可冷握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满脸都是开怀的笑不时地连蹦带跳加上手舞足蹈的比划。那个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只是微笑着听她唧唧呱呱地说话不反驳也不赞同。

    他们站在一辆黑色的丰田吉普车旁边吉普车的门敞开着三个身材矫健、神情彪悍的年轻人站在车门边全部都穿着黑色西装扣子系得一丝不苟恭恭敬敬地笔直侍立着。

    三个人的西裤腿弯处都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奇怪褶皱看得出那里至少藏着两柄以上的枪械。他们脸上的皮肤都不算太好鼻尖、嘴角、额头、颧骨上长满了红得刺眼的青春痘足以显示出这是三个脾气火爆、性情粗放的江湖中人。

    吉普车后面还停着一辆丰田旅行车车门紧闭车窗上拉着黑色的纱帘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我踏出门口三个年轻人的眼光同时扫过来如同三只熊熊燃烧的火炬带着灼人皮肤的火药味。

    白西装男人仰面向我一笑动作舒缓地拱了拱手:“这位一定就是开罗来的风先生了?孙先生经常提醒我们这群帮里的兄弟有机会要多向风先生讨教想不到是我王十三先有这个荣幸——”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又带着十足的磁性可见内家功力深厚之至。

    这个普普通通的拱手见面的江湖礼节从他手里做出来动作舒展大方节奏感清晰明快就仿佛是长拳高手现场表演一般只是简简单单的起手势便已经令全场震撼、鸦雀无声。他的手上戴着一副薄薄的白色羊皮手套与白色西装相配之极。

    我走下台阶还了个同样的抱拳礼节。

    江湖中人见面很少用现代人的握手礼仪。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高手越是对任何人保持着足够的戒心。

    王江南是个五官端正、中规中矩的男人无论说话做事处处表现得很有分寸。要知道“神枪会”从中国山东起家、势力慢慢向全球各国渗透这种庞大的潜移默化的计划非得需要网罗各行各业的精英人马才行。

    “十三鹰”里的每个人都有两个以上的硕士学位并且具有五年以上跨国经商的管理经验他们的表面身份全部是合法的商人至少担任着两家以上的公司董事长。其中几个人目前已经进入了世界商业五百强的核心高管行列——这些人不折不扣地执行着孙龙提出的“黑社会合法化”路线一直在暗中跟全球范围内的黑手党、山口组等大型恐怖组织较劲。

    对于孙龙的为人我不想多说至少江湖上的人对他毁誉参半便能说明问题。

    我跟王江南并肩进入客厅关宝铃已经支撑着坐起来正在双手拢着头向洗手间方向走过去。

    既然有陌生人进来她当然会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这是任何人的正常反应。王江南也在看她男人见到漂亮女孩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就是这两个看似“正常”的反应令王江南轻轻“啊”了一声拉着萧可冷的那只手突然紧张力令萧可冷痛苦地大叫起来:“哎呀——哎呀!十三哥你干什么?”

    他们的目光对视之后关宝铃若无其事地继续去洗手间王江南的神情却突然间变得迷惘万分顾不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扭头向萧可冷问:“她……她是谁?她是谁……”

    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人冒然表现出这种巨大的失态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被关宝铃的美貌直接击中了。

    我理解王江南的心情方才关宝铃慵懒地扭头向门口看的时候我的心也同样被触动了只不过有了心理排斥的因素在里面不像王江南表现得这么厉害。

    “那是香港影星关宝铃小姐十三哥不认识吗?”萧可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低声回答神情也变得紧张了。

    以前心理学家曾经说过经典的一句话:中年男人的爱情一旦被勾起来就像着了火的老房子根本没办法救直到烧得片瓦不存为止。

    王江南“哦”了一声愣怔在门口面露痴痴的笑容。他不可能不知道关宝铃的大名也肯定知道关宝铃与大亨叶洪升是什么关系或许这一刻他心里什么都没想魂魄早就随着关宝铃的脚步一起飞到洗手间里去了。

    他的身高跟我相当但体格要比我矫健壮硕得多正处在男人最年富力强的黄金年龄。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请他去沙上坐。现在我对关宝铃已经抛开了私心杂念不知道王江南能不能有这种巨大的智慧和觉悟——看他的眼神我能读得懂:“他已经被关宝铃吸引住了!并且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

    萧可冷急得拚命挠头短头立刻蓬乱无比。

    跟随我们一起进来的三个年轻人最明白王江南的心思其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地笑着:“十三爷您看上那个女孩子了?这件事让我们来办保证——”一看到漂亮女孩子他们脸上的青春痘似乎都颗颗鼓涨起来显出十足的青春冲动。

    萧可冷的话脱口而出:“你们……住嘴!住嘴!胡说八道想找死了是不是?”

    她是女孩子不会被关宝铃的美丽魔法迷惑也只有如此才会时时刻刻清醒记着大亨的辣手。

    王江南在沙上坐下之后又愣了半天忽然仰面向着屋顶的水晶吊灯长叹三声:“我知道她是大亨的女人……我知道……我知道……”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神色一凛刚才的迷茫困惑一扫而空全部消失了。

    他的果决真的令我钦佩若是换了我只怕无法在一瞬间就能挥慧剑斩情丝当机立断地抛开一切绮念。只是萧可冷看到王江南表情恢复正常后自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江南的话开门见山:“风先生拿走地图的人虽然是甲贺派忍者但现在他们隶属于另外一家组织。我已经安排人去查询那家组织的最终后台老板如果查实是与渡边城有关我会请示孙先生采取进一步激化的大规模行动把渡边城的爪牙一笔扫清。”

    萧可冷比我更清楚黑衣人“黑色眼镜蛇”的身份刚刚已经迅向王江南做了介绍。

    神枪会日本分会这次共派出了三十余人除了外面旅行车里的十六个还有十四个已经悄悄分布在寻福园四周准备日夜潜伏紧密联络应付随时可能生的变化。抢夺地图只是觊觎寻福园的势力的牛刀小试很可能有后续的残酷手段。

    别墅里的事暂且可以交给神枪会和王江南来安排那三个年轻人外号叫做“火象三英”是王江南麾下的得力干将。在他们头头是道的安排下根本没有我插嘴的地方。

    在院子里踱了几圈后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座巍峨的宝塔之上。为了避开关宝铃的身影我决定趁这个空当去拜访一次枫割寺。

    如果传说中的“海底神墓”就在亡灵之塔下面那么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偏偏没有人能参悟进入“海底神墓”的秘密?那个神秘的空间到底是真的存在呢?还是像所谓“天堂”一样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当中?

    昏迷的藤迦身上带着层层谜团如果能顺利清醒过来我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头就算搬开了。

    萧可冷对我的决定连连叹气不安地抚摸着鬓边的短偷偷倒吸冷气。

    我不理会她的异样——做大事不拘小节越是别人觉得不该做、不敢做的事越得迎着刀锋闯才可能现真相。

    “风先生关于枫割寺、通灵之井、亡灵之塔……我想最好能等苏伦姐过来大家一起研究些详细计划再决定如何做……毕竟、毕竟……你知道的北海道一带一直流传着一个‘獠牙魔’的鬼怪传说……”

    她的眼睛又开始闪闪亮了我知道每次她心里对某些事犹豫不决、努力思考时就会表现出这个样子。

    我笑了:“是我知道‘獠牙魔’的故事但中国鬼怪传说里比‘獠牙魔’恐怖一万倍的故事比比皆是。怪力乱神的事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别为我担心。”

    那座乳白色的尖塔姿态矫健地直刺天空于我而言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一旦做了决定我会立刻行动绝无更改。

    萧可冷欲言又止长叹一声打电话命令安子开车过来又送我出了大厅。

    阳光晴好但空气温度比较低这种天气状态是北海道所独有的更是出家人清修的最爱。我相信枫割寺的老少僧人们一定会抓住这样的好天气在阳光下打坐念经辛苦静修。

    不知为什么萧可冷一直心事重重皱着眉低头不语。

    我们走到一棵白桦树下站住沉默地等安子开车过来。

    回望别墅的主楼“九头鸟挣命”的风水格局在阳光下显得分外清楚而凶险万状的“一箭穿心局”更是令人彻底怀疑当时的建造者到底懂不懂风水?抑或是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风水师在误人前程?

    “风先生我有个不祥的预感……十三哥完了……他陷进去了……”

    萧可冷吞吞吐吐地开口跟我的隐约预感不谋而合。王江南真的陷入了一见钟情的漩涡就像我三天之内被关宝铃打动一样他只用了一天、只一眼就成了关宝铃的俘虏并且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我耸耸肩膀无奈地摇头:“小萧外国哲人说过唯爱与咳嗽无法忍耐。他陷进去是他的自由别人谁能管得了?”

    萧可冷抬头眸子又在闪闪亮仿佛有些颤慄不安地苦笑着:“风先生难道你感觉不到关宝铃有点不同寻常的邪门?”她不安地轮番踢着脚下的枯草草叶乱飞空气里渐渐有了干草的特殊香味。

    我反问:“邪门?你指什么?反正我没有感觉出来。”

    同样是漂亮的女孩子我知道任何微小的嫉妒都会破坏萧可冷的判断力但我不想明说以免让她面子上过不去。

    萧可冷有些犹豫不决地向南眺望着目光穿过大门口一直望出去。

    向南两公里之后公路会出现一个不规则的三岔路口那条向西北的分岔便通向“神头镇”方向然后转向正北沿盘山公路攀升后斜向东北到达枫割寺的山门。等于说是公路绕了一个小小的弧圈之后才能曲线进寺而我们寻福园这边的别墅群已经呈合围之势把木碗舟山包裹住。

    如果能把“神头镇”的地盘也拿下来整个木碗舟山便全部处于寻福园的怀抱中了。

    “她那么令男人着迷这本身就是一种邪门。我不能不想到‘黑巫术’里面的某些特异环节至少有过三十种方法是被年轻女孩子们用来下咒迷住自己心上人的。如果只是您表现出异常也倒罢了十三哥一直是帮会里的正派男人的代表从不出入红灯区或者色*情架步而且他练的武功走的是纯厚阴柔的一面就算见到再漂亮的女孩子也绝对不会表现得像刚才那样失魂落魄……”

    萧可冷的话题打开之后一直娓娓而谈让我无法插嘴。

    “黑巫术”的神秘之处我也曾涉猎过但那种蛊惑人心的下咒方法最起码得经过某种简单的仪式或者取得受诅人的身体毛之类不可能凭空下咒。像关宝铃这样的仪态万方、美丽绝伦的国际影星本身就是引人注目、被全球千万男人视为梦中情人的往往一出场就能令崇拜者们大声尖叫、狂吹口哨——那么这种女孩子里的顶尖人物一见面就吸引我、吸引王江南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并不同意萧可冷的推论大亨已经受够的黑巫术的折磨岂能再弄个懂得施咒的黑巫术传人留在是身边?像大亨那种身份的男人在跟一个女孩子亲近之前肯定要派人做十二万分精细的调查。他都不加怀疑我们还有必要怀疑吗?

    “你太相信王江南了!其实男人有时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就算修炼童子功的男人也会有瞬间萌生爱情的机会是不是?”我缓缓摇头否定了她的推论。

    王江南算得上神枪会里的英雄人物他能跟我喜欢同一个女孩子眼光一致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本来就无可厚非。需要担心的只是他如何能跟大亨叶洪升对抗的问题做为“十三鹰”里的人物他的身份与大亨相比还是差了好几层级别。

7特异功能大师张百森

    第二部亡灵之塔7特异功能大师张百森

    萧可冷突然伸手在我眼前摊开掌心露出一枚黑银戒指急促而懊恼地喘息着:“风先生我……在她身上现了这个!你看这是什么?是什么……”

    这的确是一枚如假包换的黑银戒指也就是危地马拉黑巫术的标志性饰物。身怀这种饰物的就算不是黑巫术部族里的巫女也得是身份极为特殊的族人否则根本没有得到它的机会就算勉强偷来也会遭受巫术的诅咒而死。

    我一下子愣住了:“在她身上现的?真的?”

    戒指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上面嵌着的黄色琥珀石不断地反射着无比澄澈的光彩让我觉得略微有些眼熟。当我把戒指捏在指尖上看到琥珀石里嵌着的微型啄木鸟的时候突然明白过来:“飞机上的瑞茜卡……瑞茜卡也戴着这种戒指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戒指……怎么回事?难道世界上存在着两只一模一样的黑银戒指?”

    这些纯手工制做的东西根本不存在完全相同的时候并且要寻找嵌着相同图案的琥珀石十几年里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对。

    萧可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她……是身怀‘黑巫术’的妖人……对不对?”

    像她这么坚强勇敢的女孩子竟然在正午的阳光下害怕如斯足见“黑巫术”在她心里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无形压力。

    传说中被“黑巫术”所左右的人生不如死、痛苦难当并且会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诡异举动比如生食腐肉、午夜梦游、狗血涂脸、鬼哭狼嚎……等等等等。

    “她……她说过的关于……海底宫殿的话……不就是午夜梦游……”萧可冷几乎站不住了伸手扶住旁边的白桦树干。短下面她的额头上满是晶莹的冷汗幸好现在是白天而且有王江南的人马在此壮胆否则这么大的庄园真的到处都是鬼气森森。

    对关宝铃说过的话我一直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因为我也数次听到了水泡声。如果水泡声真实存在关宝铃经历的当然也有可能真实存在。

    我把戒指托在掌心里看阳光在琥珀石的各个棱面上反射着晶莹剔透的闪光觉得它很可能就是瑞茜卡戴着的那一枚:“可是它怎么会从瑞茜卡手上到了关宝铃身上?”

    萧可冷极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风先生别怪我对关小姐无礼我只是顺手碰到了她的衣袋才找到了这个……”

    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萧可冷对关宝铃产生了怀疑便进行了极为隐秘的贴身搜索偷到了戒指。苏伦、萧可冷这伙人的身份介乎于正当市民与黑道人物之间偶尔采取些非常手段对她们而言根本是寻常小事毫无“犯法、侵权”的概念。

    戒指沉甸甸的那只微缩的啄木鸟形神毕肖连最细微处的指爪都保存得完完整整毫无缺失真不知道“黑巫术”教派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竟然能把一只硕大的啄木鸟变化为比花生米更小的微缩景观?

    引擎轰鸣声响在门外安子架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自达旅行车开到了门口向我挥手打招呼神采飞扬。

    萧可冷愣了愣低声嘟囔着:“咦?这小姑娘干吗?春心萌动了?”她向我瞟了一眼满脸都是似笑非笑的鬼鬼祟祟的表情。

    我故作不知但安子才换的另一套崭新的火红色运动装已经毫不客气地填满了我的视线。这是她第三次换装了一次比一次热烈仿佛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我跟萧可冷小步向大门口走过去并且把那枚戒指谨慎地用手帕包起来放进衣袋里。记得瑞茜卡说过要去枫割寺的如果在那里可以碰巧遇到她顺便询问一下关于戒指的事情。

    走到安子的车边萧可冷又忐忑不安地叮嘱:“风先生我已经电话联络枫割寺那边的对外接待人员您可以尽情参观但有一点千万在晚饭前回来不可以留宿在寺里知道吗?因为——”

    我扬扬眉毛笑着:“因为‘獠牙魔’?你相信那东西真的存在?”

    安子附和着笑起来半长的黑在肩头跳跃着予人以“心情大好、眉飞色舞”的感觉。

    萧可冷微微有些恼怒瞪了安子一眼:“笑什么?陪风先生过去如果有一丝差池小心你的……”她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在裤袋里斜着眼睛看我似乎是在怪我“不识好歹”。

    “遵命!”安子大声答应着脸上笑意不绝踩下油门车子急冲向前。

    车子是向南面三岔口方向疾驰而去的从车内的后视镜里我看到萧可冷一直站在大门口凝视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同时关宝铃也从别墅的大厅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台阶上向这边眺望着一个小小的镜面里同时映着她们两个的身影让我心里猛然一动……

    我并不是一个太擅于跟女孩子打交道的“好色男”特别是目前的状况下全部心思几乎都在追查大哥杨天下落这件事上根本顾不得领会女孩子们隐秘的情感——只有关宝铃例外。以前在流光溢彩的电视屏幕上远远看着她她是万人空巷的明星与众不同、光华闪烁;现在近距离接触虽然只有短短三天她身体里与生俱来的柔弱无助就已经非常深刻地打动了我……

    “风先生——”安子扭动了一下后视镜萧可冷与关宝铃都不见了镜面上只反映着安子亮晶晶的眼睛。她精心妆扮过眼睫毛乌黑上翘每一扑扇都像日本广告片里的青春美少女般靓丽妩媚。

    她从后视镜里盯着我眉眼弯弯地笑着:“枫割寺是北海道最有名的旅游胜地我非常荣幸可以做您的私人导游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我我会尽心尽力让您有宾至如归之感。”

    虽然是日本人但她的中文说得非常流利想必是经萧可冷天天调教的结果。

    我“唔”了一声冷淡地点点头。

    如果说自己可能对日本女孩子感兴趣的话藤迦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但“感兴趣”三个字也仅限于她身上蕴藏着的巨大秘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暧昧想法。

    安子得寸进尺地转过头来大胆而热烈地忽闪着大眼睛:“风先生希望我能让您觉得北海道之行愉悦浪漫——本地的温泉汤浴是整个日本最有名的或许我们可以……”此时车子在疾驰中她的驾驶技术很好竟然能够不看路面仅凭感觉把握方向。

    这种露骨的表白让我起了淡淡的反感我扭过脸向右面的荒野望着根本不打算跟安子深谈。

    日本的温泉以“男女混浴”全球闻名对于这种“高级享受”我暂时还没什么兴趣而且我跟安子之间不过只有寥寥几天的断续接触我不以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产生什么真正的感情。刚刚想正色拒绝她的纠缠陡然间前面三岔路口上转出一辆乳白色的丰田中巴车度也是快到了极点。

    中巴车是从东面拐弯过来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啸与急促刹车声响成一片——安子的反应不算不灵敏几乎是第一时间踩刹车、向左扭方向盘但两车相互看到对方时距离已经仅剩不足十米再灵敏的刹车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距离令车子停止。

    眼看一场惨烈的车祸就要生——

    对面车上驾驶员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双拳自侧窗里伸出来呼地凌空向我们的车子击出。

    第一眼看到中年人的相貌我心里迅弹起了一个人的名字:“张百森!”一个在大6民众心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特殊人物。

    安子突然“呀”的一声尖叫双手上扬松开方向盘接着我也现这辆马自达旅行车正在急促后退仿佛有十几个彪形大汉同时力将车子向后推一样。几秒钟时间车子倒退了七八米的样子对面那中巴车也尖锐地急踩刹车停了下来。

    此时安子的手仍旧高举着像是“投降”的姿势。

    对面车上的张百森缓缓吸气双拳回收于腰间灰白的头根根倒竖怪异地指向天空。这一招并不是他赖以成名的特异功能而是货真价实的“隔山打牛”的中国硬气功正是凭借着凌空出的拳劲硬生生地逼退了安子驾驶的这辆旅行车。

    中巴车的日本司机开门跳下来惊骇地低头看着地面上两辆车留下的焦黑色刹车痕迹万分震撼地抬头看着张百森双掌合在胸前不住地弯腰谟拜。

    张百森的武功和异能并不仅限于此只是一秒钟时间内能做出这么快的应急反应而后聚气出拳解救这场灾祸——这已经出了一般特异功能大师的能力界限从这件小事上推而广之他能受到全中国民众的崇敬也就不足为奇了。

    隔着茶色的挡风玻璃我看到他那些尖刺一样的头慢慢倒伏下来仍旧恢复成潇洒的分头式目光极慢地在旅行车上扫了两眼皱了皱眉。他有一张标准的国字型方脸大眼炯炯有神精光熠熠。高鼻梁元宝嘴形脸色红润整个突事件中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却自然而然带着凛凛正气。

    安子已经完全惊呆了等到对面的中巴车重新动与旅行车擦身而过之后才用力拍打着胸口做出“花容失色、心惊胆寒”的样子。

    我长吁了一口气也是惊魂稍定。方才如果真的生车祸自己虽然可以在两车相撞的瞬间打开车门逃逸出去但却没办法救安子的性命。这次真的要多谢张百森了。

    “那是……中国的特异功能大师……张百森先生啊……他要去寻福园吗?”安子扭身满怀敬仰地看着中巴车的影子。

    这条路的尽头唯一能够通向的目标就是寻福园也可以说这条路是寻福园的私家路。

    对于张百森访问寻福园的来意我很感兴趣但现在寻福园里驻扎了王江南的神枪会人马对方又正好趾高气扬、风头正劲我可不想硬往里掺和。或许张百森到这里来是要跟王江南接洽什么要事呢?

    我挥挥手命安子开车。

    地面上数道焦黑色的刹车痕迹触目惊心其中最深的一道已经把沥青路面划出了一道三十厘米宽、三厘米深的沟槽一直拖拉了四五米远。我知道这是中巴车的车轮留下的张百森要出拳力必须得沉腰坐马力贯脚下直接分散到四个轮胎上。如此看来他的“隔山打牛”功力还没有练到至高至纯的境界了?江湖上曾经有位大6西南的高手将这种拳劲霸道之极的功夫练到可以悬空力的境界手术刀就亲眼见过。

    安子的态度已经收敛了许多不再多话嘟着嘴脸色阴沉只管开车。

    从三岔口右转前进三公里后两边的灌木丛渐渐浓密起来看来是每天都有人专门管理。眼前不断地有高高的路标闪过用英、法、中、日四国语言写着“神头镇”这个名称。

    很快路右侧的一幢黑色三层建筑映入眼帘那幢房子面向西南向海背山而立全部是用黑色的岩石建造而成通体被干枯了的日本爬山虎遮盖住显得无比破败颓废。

    房子前面用同样漆成黑色的尖刺竹篱笆围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场地面也是用黑色石板铺砌成的。远远看上去神头镇的整个造型像是一只蹲伏的巨大黑色蝙蝠。

    我的神经被猛然触动了因为按照日本乃至亚洲的民居建筑习俗很少有人故意住在黑色的房子里这是最不吉利的居住方式。

    再有院子的地面再做成黑色配合以向天的黑色尖刺合起来是个“黑煞阵”的阴宅布局可谓古怪到了极点。

    按照阴阳宅典籍上的解释活人居住在阴宅格局的房子里必定夭寿而且子子孙孙无穷无尽都要受到阴宅的扼杀男命不过四十女命不过三十运气坏到极点。

    车子行驶到神头镇前面我拍了拍安子的座位:“稍停一下。”

    车子向前滑行了十几米直到驶过了黑色房子正对的范围才慢慢停在路边。

    安子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肩膀:“风先生为何一定要停在这里要知道这里很怪异总是出现些恐怖事件……”

    她向神头镇的黑房子紧张地望了两眼仿佛那房子里随时都会冲出某些恐怖的怪兽来。

    我的手已经按在车门的把手上正想下车去看看蓦的现那幢房子顶上还飘扬着一杆三米高的黑色旗帜上面绣着一大团腾腾跳跃的红色火焰随着海风一阵阵噗啦啦翻卷着。旗杆竖立的角度非常巧妙黑色的旗帜嵌在浓黑的背景里面正对房子时根本觉察不到。

    “黑煞阵”加“水火旗”这种格局的陈设就有些微妙了它的用意在于“克人克己、两败俱亡”是一个歹毒的杀人布局巨大的杀伤力会把与它正对居住的人家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但是最怪诞的一点神头镇正对的是荒野过后的一望无际的大海。

    大海里自然没有人居住并且这边又不是什么深水港口也不可能有大船停靠。所以不管当初建造神头镇的设计师有多歹毒总是在枉费心思无的放矢。

    房子的坐落角度并非正东正西而是有一个向西南的三十度偏角毫无疑问当初建造房子时设计师花了非常多的心思而且每一个特异之处的存在都有其微妙之极的含义。

    日本的风水学百分之百来源于中国的大6、香港两地几乎是照本宣科地挪用的。可惜我对风水学的认识还不够登峰造极无法彻底地破解这个布局的诡异之处。

    枫割寺的围墙已经遥遥在望那座巍峨的宝塔更是以一种召唤之姿向我出无比的诱惑力。

    在神头镇旁只作了五分钟停留之后安子重新动了汽车一路向前上了蜿蜒的盘山公路并且告诉我:“十五分钟后将会到达寺门前寺里专管接待的僧人兵见负责全程陪同参观。”

    不一会儿诡异的神头镇已经被抛在身后。

    上次来枫割寺自己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背包客对手术刀在本地的势力圈毫无惊动只是简简单单的观光旅游而已似乎并没注意到神头镇的诡异。

    我在脑子里仔细勾勒着那幢大房子的外观三层结构一共存在五十五个门窗从上到下全部漆黑一片像是一块生着无数大小眼睛的怪石。

    这样的鬼地方能够成为前来北海道游人的必停之地也真是够古怪的。由此可见世人大多数都是愚昧无知的只顾在神头镇享受海龟美味却不知道自己涉足的是至凶至险的境地。

    我扭头向后看在车子的后窗玻璃里一团漆黑的神头镇渐渐变得模糊了但它那种“黑煞阵、水火旗”的居心叵测的歹毒布局仍是深刻铭记在我心里。

    “手术刀为什么要收购这里?如果收购进来不能为己用何必花大价钱买这块累赘?除非……除非是为了保护游客收购进来然后全部毁掉破除了这个杀局以保证进入枫割寺的游人平平安安。不过这样造福于民的‘好事’应该由日本政府来做才对根本不是手术刀的行事作风啊?”

    沉默中的安子忽然有些扭捏地笑着开口:“风先生刚才的事……请您……不要对萧小姐说好不好?”

    她在后视镜里盯着我又是一声长叹:“我说的不是……不是险些生车祸的事……而是……”脸色一片潮红清晰地浮现出失望之极的表情。

    我简短地颔回应着:“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们什么都没交谈过ok?”自己不喜欢日本女孩子但却不能阻止日本女孩子喜欢自己。

    安子舒了一口气变得轻松了许多:“谢谢、谢谢您。”

    车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我把车窗开了一条缝让北海道的山风混合着海风灌进来出刺耳的尖啸声。视线里亡灵之塔越来越近那些白色的飞檐和尖顶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神秘感一次次刺激着我的好奇的神经。

    大概在盘山公路上回旋了十四次左右前进路线指向东北并且道路变成了一条宽阔的石板大道尽头则是日式水墨风格的重檐歇山顶门两侧飞檐高挑。

    车子一直行驶到枫割寺门口有个三十多岁的日本僧人微笑着走下青石台阶向我合掌点头:“是风先生吧?小僧兵见恭候多时了。”

    我并不奇怪他满口的流利中文毕竟枫割寺是个国际知名的旅游景点来此地观光的华人不在少数所以寺院里肯定有精通华语的接待人员。

    兵见的体格偏于清瘦但脚下非常沉稳一看就知道有极深的武学根基。他的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淡淡的微笑谦和儒雅如果再戴上一副近视眼镜马上会变成一个饱读诗书的学院教授之类的人物。

    安子一个人留在车里兵见带着我走进山门。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故地重游这次进入枫割寺山门时的心情大不一样所以一进入门后的巨大四方天井心里立刻充塞了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天井正中有一个足有四米见方的水池荡漾的碧波一直满溢到池边来随着人的脚步声掀起一阵细碎的波浪。

    这就是枫割寺里名声不亚于“亡灵之塔”的“通灵之井”很多日本人沐浴斋戒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在“通灵之井”前解读自己的心事。

    兵见脚下穿的是软牛皮底的灰色僧鞋走起路来轻巧无声所以石板地面上只有我的皮鞋出的咯咯声。

    向前走了十五步后我已经立在池边竖立的石碑面前。

8枫割寺

    第二部亡灵之塔8枫割寺

    “风先生对神井很感兴趣?”兵见微笑着细长的眼睛眯起来。

    我的手按在那块高有两米的石碑上手指从斑驳的字迹表面慢慢划过。石碑上的古老日本文字记述的是这口古井的来历和神奇之处很多神乎其神的字句被翻译成多种文字散播到全球各地去并且越传越神。

    “‘通灵之井’产生于什么时候详细年份已经无从查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木碗舟山一带最先俱备神力的是这口井然后在井边才建造了‘亡灵之塔’最后才有了枫割寺的出现对神井和古塔严加保护。风先生如果感兴趣不妨先去塔前谟拜祷告一番然后再回到这里水面上就会出现你要知道的答案……”

    兵见娓娓而谈这些熟练的套话已经倒背如流了。

    “真的可以?”我笑着反问。事实证明“通灵”两个字只是一种炒作的噱头一万个到寺里祈祷的人可能连一个得到指点的都没有所有的神奇传说不过是以讹传讹的结果。

    兵见皱了皱光洁的额头咧嘴笑了:“风先生世界上的事就怕‘认真’二字。并且就算佛祖真的要显灵给世人也不可能天天、人人都照顾得过来不是吗?”他穿的灰色僧衣有些单薄站在池边久了嘴唇渐渐冻得苍白。

    我蹲下身子把双手伸进水池里水冰冷而且至清、至深能一直清晰看到水面下四米深处的细小水草。再向下渐渐变成深沉的墨绿色之后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据资料记载无论旱涝井里的水都只平到池边便停既不溢出也不低落。

    资料上的话无从查考但至少我到枫割寺这两次来水势毫无变化都是恰好与池面平齐。

    “水凉风先生小心冻伤血脉。”兵见好心提醒向后退了几步仿佛顶不住井里翻滚上来的寒气。

    我收回双手抚摸着池边毛茸茸的青苔。水面并不平静山风的作用原因只是一方面关键是井底似乎不停地有暗流汹涌翻滚着在水面上形成一层又一层细小的漩涡。在我看来世人从水面上得到的“警示、指引”都只是漩涡造成的无规则波纹如何解读全凭个人无边无际的想像力而已。

    “兵见大师这口井有多深?”我只关心物理问题当然旅游观光资料上介绍“通灵之井”深不可测应该会直通“海眼”。就像“亡灵之塔”是古人用来“镇海眼”的工具一样政府方面正在考虑另外建造一座宝塔用来镇压“通灵之井”。

    日本人在“哗众取宠”方面无所不用其极正如韩国人可以将“端午节”申报为本国“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一样见诸宣传资料的话极不可信。

    兵见已经退到距离水池十步开外的地方表情严肃地回答:“风先生这个问题旅游资料上已经做了最好的描述——深不可测这是唯一的回答。”

    这个天井的四面都是青灰色的游廊有六道门户向外面通出去幽深之极。

    还不到暮色昏瞑的时刻但不知为什么一踏进寺门便有了昏天黑地的感觉仿佛有一种无影无形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制下来让人动弹不得。我知道一直向前两重院落在一个更大、更广阔的天井里便是北海道最著名的佛教建筑物——“亡灵之塔”。

    寺院里寂静到极点仿佛除了我跟兵见两个再没有其他僧人存在了甚至连最该有的诵经声都没有。我们一路向后面的院落走路上竟然没遇到任何一个僧人。要知道枫割寺上下连僧侣带杂役工人不下四百多人怎么可能突然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过了一道灰白色的月洞门迎面是个极为空旷的天井——其实不是天井实在就是一个六十米见方的巨大广场。广场中央是粗壮巍峨的乳白色塔身直径接近二十米一直挺拔向上。四周的寺院宫殿与之相比都成了微不足道的渺小蚂蚁巢穴站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宝塔必须得用力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它的尖顶会令人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渺小卑微”的感觉。

    宝塔的第一层建造着东西南北四个门口并没有营造过多的花纹装饰而只是简简单单、大大方方的白石拱门高度近三米宽度过一米五。

    “风先生可惜最近塔里一直都在进行冬季修缮工作无法邀请你去塔顶看海景了实在抱歉。”兵见的眉头紧蹙着但肯定不是为了“不能登顶”的遗憾而是另有别的原因。

    “塔顶观海”的确是来枫割寺游览的大项目之一不能登顶有些遗憾是肯定的但我对他的“冬季修缮”这个理由并不信服因为塔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来修缮一说?

    这个广场上铺砌着同样乳白色的石板当我凝神看着地面时会情不自禁地想:“传说中的‘海底神墓’就在这下面吗?通向那个神秘所在的道路会在哪里呢?”广场如此广阔铺砌着的石板不下数千块谁知道究竟哪一块下面藏着玄机?

    宝塔内部有层层旋转的楼梯一直通向尖顶上次来时我已经参观过了。

    如果说宝塔是“一箭穿心局”里的“箭”那么我现在开始怀疑这支箭所针对的目标并不是寻福园而是更为遥远的某个地方。枫割寺的走向是正西偏南三十度角——这个方向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海如此一来可以解释为“一箭穿心局”的目标是茫茫大海里的某个地点或许会是某座海岛……

    信步向宝塔走过去的时候我才现怪不得有阴霾笼罩的感觉了是因为枫割寺的建筑格局是外高内低的形式以“亡灵之塔”为中心越向这边接近地势越低。从我刚刚进来的月洞门走到塔下二十米的距离竟然下降了有两米不止。

    如此一来站在塔边的人无异于处在一个巨大的锅底里心情的沉郁可想而知。

    塔身上的石缝里生满了深碧色的苔藓虽然有寺僧的日日清洁仍旧能看到石块表面有被水渍浸润后留下的无规则图案。

    “风先生塔和井都看过了不知道你对寺里其他的景点还有没有兴致?”兵见脸上虽然一直都在保持着微笑但我看得出他的情绪正在起变化渐渐失去了耐性。

    我直视着他:“兵见大师我想请教一件事寺里的老少师父们都去了哪里?不会今天集体放假离开了吧?”

    按照他的辈分绝对担不起“大师”的称呼这只是我对他的客气称呼罢了。

    兵见脸上的笑容立刻冻结:“没有啊?大家都在各自房间里参禅清修没时间到处乱跑……”

    我向宝塔的正北面一指冷笑着:“‘洗髓堂’那边青烟缭绕肯定是有重大的法事在进行。怎么?寺里不欢迎外人参观?需要故意隐瞒?”

    “洗髓堂”是枫割寺主持神壁大师独居之处向来谢绝游客参观但同时那边也只是做为神壁大师的居所绝不会有那么浓重的烟雾飘散出来。自从转过月洞门开始我就注意到那些青烟不断地随风飘散着奇怪的是只见青烟不闻钟鼓木鱼声那会是一场怎样奇怪的法事呢?

    兵见张口结舌根本无法回答。

    从此处去“洗髓堂”至少要绕过四道回旋的长廊路程延展长达一公里不少我不是多事的人如果不是记挂着藤迦的事才懒得问。

    我们之间出现了尴尬的冷场兵见咳嗽了几声含混地说:“风先生那是敝寺内部的**与外人无关。咱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我只能开门见山:“兵见大师我知道有个叫做藤迦的女孩子已经被送入枫割寺来接受高僧们的救治。她是我的朋友变成植物人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如果这场法事跟藤迦小姐有关的话请转告神壁大师我希望能见她一面并且可能给予神壁大师一些有用的资料……”

    想起藤迦的神秘身份我才会联想到枫割寺的古怪法事。其实我能给人家什么帮助除了详细描述金字塔古墓里的诡异事件还能提供什么?那个该死的“还魂沙”也根本没生任何作用我们都是被龙、耶兰给骗了。

    兵见的脸色连变了数变半张着嘴瞪着我。

    我知道那场法事就是为藤迦而设的我说中了兵见的心事。

    “那是寺里的事我职位低下什么都不了解抱歉。”兵见婉言谢绝。的确以他的身份地位只比普通杂役高上一点点连参于法事的资格都没有。

    我大步向正北的月洞门走已经下定了“硬闯”的决心。

    兵见一愣霍的一跃双手平伸挡在我面前脸色一沉:“风先生寺规森严请不要乱闯。”

    这时候随着太阳西坠所有的阳光都被寺院的西墙挡住了视线竟然开始渐渐模糊。我相信枫割寺里的黄昏会比别处来得更早一些大家如同生活在一个巨大的井底——骤然间我记起关宝铃描述过的幻觉她一直都有“坐井观天”的感觉会不会就是我现在的感受?

    忍不住突然仰面望向天空果然觉得昏黄的天空显得格外缥缈遥远完完全全是“坐井观天”的意境。一阵彻骨的寒意突然充斥了我的全身禁不住用力打了个寒噤身子连抖了四五次。

    如果关宝铃在幻觉中有那么强烈的感受会不会她所说的都是真实经历?她根本没有骗谁而是千真万确地有了一次异时空的奇怪遭遇?

    隔着衣服我再次摸了摸那枚黑银戒指同时想到自己到枫割寺来的另一重使命便是找到瑞茜卡问个明白。

    “风先生请不要乱闯否则小僧职责所在难免要得罪了。”兵见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腕骨、肘骨、肩骨都在喀喀作响那自然是活动筋骨的前兆。

    从他的走路姿势里我早就看得出他至少身怀空手道、柔道两方面极为不凡的造诣——

    “我只想见藤迦小姐能否通融一下?”我隐忍不毕竟是在日本人的寺院里不是好胜逞强的时候。再说我只是想面见神壁大师如果是为了藤迦好他肯定会接见我。

    兵见身体里的关节喀喀声响得更激烈并且右脚慢慢后撤一步变成了最适合力冲拳的弓箭步无声地拒绝了我的要求。

    向北面“洗髓堂”方向望去青烟越来越浓重似乎有几千支香烛同时点燃但偏偏空气里却听不到任何诵经声、敲打木鱼声透着说不出的古怪。任何一种法事除了焚香烧纸之外肯定得有诵经敲打这都是必不可少的固定程序。

    “那好咱们就彼此得罪一回——”我没有任何准备姿势前脚一抬已经插入兵见的两腿之间随即肩膀斜撞他前胸。

    兵见身子一扭避开我这一撞双手搭在我肩膀上一正一反力便扭正是柔道里的狠辣手法。他虽是寺院僧人出手却毫无“仁慈”概念这一扭之下目的便是要令我的右肩脱臼失去战斗力。

    他的应变手法早在我计算之内所以当他的手触到我的肩膀开始力之时陡然大叫一声向后仰跌出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石板上顿时鲜血横流。

    我掸了掸衣袖冷笑着:“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阁下的出手比市井小混混还毒辣难道这就是枫割寺的修养水平?”他出手越狠被我“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反弹出去的力道便越重。乳白色的石板地立刻被涂上了鲜红的一行斑斑驳驳如同春天里烂漫的樱花。

    兵见顽强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双臂一分变成空手道的“手刀”仍旧挡在我面前。鲜血染红了他的僧袍一直不停地向下淌。

    “非常抱歉我只是要求见神壁大师何必苦苦阻挡?”我向前逼近对他的伤势爱莫能助。他一味地阻挡我去“洗髓堂”无异于“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而且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外国人上来便下狠手就该稍稍给他些惩戒否则他就越无法无天了。

    兵见咬着牙脸上忽然露出绝望的苦笑:“风先生放你过去就是我的失职。神壁大师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可以踏入‘洗髓堂’半步。这是我的职责就算放你过去也只能是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他后脑勺灰色的伤口血流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在脚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这种淌法若没有紧急救治再与人动手过招只怕很快就得血尽人亡。

    我郁闷地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前进的想法跟兵见无冤无仇何必损伤了他的性命?

    兵见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连退数步一边斜着眼睛看我一边接电话语气非常恭敬:“是我是兵见。什么?主持要见这位风先生?好好我马上请风先生进去马上、马上!”

    他合上电话之后神色转忧为喜:“风先生神壁大师请你进去实在抱歉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我也有些愕然歉意地取出手帕递给他。

    那个黑银戒指此刻便握在我手心里沉甸甸的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兵见用手帕暂时捂住伤口带着我快步穿越重重叠叠的回廊一直向北。

    我能感觉到地势正在步步拔高整个寺院里宝塔的中心是地势的最低点。此时很想取出电话与萧可冷交流几句寻福园方面以她为当家主事人想必对枫割寺里的复杂布局有很多独到的想法但这念头只是一转还没来得及实施兵见已经向前苦笑着一指:“风先生前面那个月洞门进去就是神壁大师的‘洗髓堂’。我的等级低微不得召唤不敢进去。”

    我满含歉意地向他点点头大步向前穿过那道被巨型的樱花树遮掩去大半的月洞门面前出现的竟然是另外一个奇怪之极的场景——

    至少有三百余名灰衣僧人盘膝坐在院子里双手合十面向正北嘴唇不停地翕动默念。映入我眼帘的只是一颗颗黯淡无光的光头占据了这个布置精致的院落的大半。僧人后面横七竖八地坐着三十几个衣衫服饰各异的工人虽然他们的双手也合十在胸前脸上的神色却是非常木然根本没有参禅打坐的模样。

    院子里的人合起来大概在三百五十名左右加上门廊下端正坐着的二十名满脸皱纹的老僧整整有三百七十人鸦雀无声地坐着他们的坐姿是在向着正北面灰白色的禅房围绕着。

    禅房正面是一扇普通的纸质推拉门但那门上绘着一幅巨型的樱花图灿烂娇艳之极大团大团火红色的樱花此起彼伏地闪亮着像是在门前燃起了一堆永不安静、永不熄灭的篝火。整幅画的背景是绵延起伏的木碗舟山与枫割寺“亡灵之塔”画得极为神似。

    我毫不停顿地一直走向禅房门口满院的人毫无反应仿佛我在他们眼里只是纤尘不起的透明人。

    到达门口之后我略一停顿不知要不要贸然敲门造访。

    忽然门唰啦一声被拉开了有个身材矮小的白、白须僧人直盯着我冷眼看了半分钟才慢慢开口:“是风先生?那个在埃及沙漠里救了藤迦公主的年轻人?”

    他的眉毛还没有白透每吐出一个字眉毛都杀气重重地轩动一次。当他仰着脸看着我时像一尊铁铸的雕像一样稳稳挺峙着。

    我看过印在旅游资料上的照片他就是枫割寺的主持神壁大师。

    我点点头他向后退了一步也点点头示意我进去。

    向前迈了几步我才弄明白不是他个子太矮而是门里的地势要比院子里矮上三级台阶其实他的身高与我相差无几。

    进门后是一个宽大的客厅足有十米见方一只水晶棺材端端正正地放在客厅中央上面覆盖着一层近乎透明的白纱。

    我大步向前走到棺材侧面低头看时藤迦安详地躺在棺材里身上仍然套着那些古怪的黄金套子曾经被假谷野拿走的金盔与金鞋也全部放在她的身边。她还没醒不过看起来状况也并没有恶化跟此前在开罗城时一模一样。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胸口也一起一伏的真的像是睡熟了一般仿佛只要明天太阳一升起来她就能坐起来说话、吃饭、工作……

    我颓然长叹一声:“神壁大师如果是为了唤醒藤迦小姐的话送她去医院会比盲目地在这里烧香磕头更有效对不对?”

    日本的医学技术在全球范围内仅仅落后于美国跟欧洲列强持平他们的“脑激活”技术据说已经越来越成熟稳定完全可以为藤迦实施这样的手术即使前者只是处在概念性实验阶段。

    说完这句话我才现客厅四角各自端坐着一名至少在八十岁以上的老僧光头上已经长出了半米长的白眼神浑浊昏昏欲睡。我的话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仿佛当我是透明人或者根本就是当他们自己是透明人。

    神壁大师面无表情地回答:“你的想法我们早就试过了。关于藤迦公主的复苏我们比地球上任何人都着急。如果你能给我以帮助一大笔赏金是免不了的还要加上天皇赏赐的一面无敌金牌拥有在全日本通行无阻的绝对绿灯权力……”

    他站在棺材的另一面看着藤迦眼神中流露着重重的恼火与失望。

9高僧

    第二部亡灵之塔9高僧

    藤迦身上绕着的黄金套筒仍旧是上下分离的两截紧紧箍住身体小臂和小腿上各有一副加长的护腕、护膝浑身散出金灿灿的光芒。她的眼睛始终都是紧闭的头被胡乱剪短了些凌乱地铺散在金属枕头上。

    棺材顶部有个方型液晶屏幕不断地显示着棺材内部的温度、湿度和空气含氧量。

    此时此刻她是活着的只是处于“植物人”状态身体的各种代谢功能与活人没什么不同。

    我没有唤醒藤迦的特异功能当然对于日本天皇的赏赐我也丝毫不感兴趣。

    左侧屋角的老僧忽然打了个哈欠简短地吐出“不是”这句日文随即又蜷缩在僧袍里似乎重新陷入了昏睡之中。

    神壁大师重重地皱眉:“怎么?四师叔不是他?不是风先生?”

    没有人应声四名老僧都像是无声无息地睡着了根本不理睬神壁大师的话。

    神壁大师脸上的失望之色更加明显双手按在棺材盖子上缓缓叹了口气。

    在藤迦身上已经看不到苏伦撒下的“还魂沙”想必是在数次搬动她身体的过程中沙粒早被清除干净了。想不通龙为什么要对一袋沙子那么小心还要谨慎地托付给耶兰难道仅仅是出于神秘教派的宗教信仰而已吗?

    如果日本的现代医学都没办法把藤迦唤醒就只能等待奇迹生了。

    神壁大师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带我向侧面的小客厅走过去看来我这个藤迦的“救命恩人”在枫割寺里还是能受到特殊对待的。

    小客厅里是典型的洋化布置没有榻榻米和床桌取而代之的是西式沙和茶几并且墙上挂的不再是传统的日本浮世绘风格的工笔画而是梵高的“向日葵”另一幅则是著名的“蒙娜丽莎的微笑”。

    落座之后有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献上两杯咖啡又无声地退了出去。他们脚下穿的本来就是软底的布鞋再加上地面铺着厚厚的米色地毯越寂静无声。

    神壁大师脸上渐渐有了微笑:“风先生据渡边长官说在埃及时是您不顾个人危险进入古井里救藤迦公主出来。敝寺上下对风先生都是深感大恩不敢言谢如果风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之处尽管开口。稍等一会儿寺里还有一点礼物送给您敬请笑纳。”

    即使处于微笑之中他眉眼中的杀气仍旧非常之重并且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地就带出虎虎风声显然在外家硬功上的造诣已经强到了极点。看他握着咖啡杯的手拳锋、指尖全都是极厚的老茧并且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连到肘、臂、肩产生一系列的动作足见他的身体协调程度已经练到无懈可击。

    我点点头还以微笑:“神壁大师太客气了可惜不能让藤迦小姐彻底苏醒过来。她在昏睡之前有过非常复杂诡异的经历如果能从她的思想里得到一些资料将是人类文明的重大收获。”

    至今我都没想明白藤迦是如何能够在地下隧道里凭空穿越一百多米的沙土层、穿越金字塔坚固的外壁、然后到达巨大金锭下一百多米深的古井里的——当然土裂汗大神说过那是吸取藤迦体内能量的必经程序但为何她的体内能产生莫名其妙的力量抵销掉了土星人身体里的能量?

    按照土星人的理解藤迦根本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地球人就像他指出我的身体结构与正统的地球人不尽相同一样。

    地球上绝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个体就像哲学家说的——“秋天里没有两枚完全相同的落叶”。

    “风先生据东京最高级的医学专家诊断藤迦公主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完全正常包括脑细胞和脑组织的活跃程度。最令专家感到困惑的是科学仪器得到的结论显示藤迦公主是完完全全的正常人甚至是清醒着的正常人。在这种状态下她随时能够站起来说话、走路、做事因为目前她的脑组织的活跃程度可以证明她是清醒地活着的……”

    神壁大师皱着眉费了很大力气才解释明白这段话基本意思是:藤迦身体一切正常不是植物人。

    我苦笑起来:“是吗?难道说是由于个人原因她自己不愿意苏醒过来?”

    这可就奇怪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供人瞻仰何况是个青春韶华的妙龄美女?

    我仰在沙里闭目苦思陡然叫起来:“大师会不会是那些金色盔甲在作怪?”

    地球上是不会出现那么奇怪的装饰品的只能是土星人的产物如果把那些东西弄下来或许会出现新的变化。

    神壁大师没开口先出几声干涩的苦笑:“可惜……”

    蓦的隔壁大客厅里的四个老僧一起出了尖啸声声如大海怒涛转瞬间翻翻滚滚地裂石穿云一般把我的耳膜几乎都给震穿了。

    我迅丢下杯子双手猛的捂住耳朵但仍然感到胸膛里气血沸腾不能自已。这四个老僧看起来其貌不扬外表甚至可以说是猥琐肮脏但这种连绵不绝的呼啸声其威势绝不亚于少林寺正宗的“佛门狮子吼”神功。

    神壁大师骤然变色腾的跳起来一步跨到门口将茶几带翻杯子连同咖啡都淋漓地泼洒丢弃了一地。

    “师叔是那个人到了吗?”他一边问身体的十几个关节部位一边出爆豆一般噼噼啪啪的怪响灰色的僧袍也突然鼓胀了数倍像一面吃饱了风的巨帆。

    此时门外的三百余名僧人也齐声怒啸虽然声音不如四名老僧那么高亢有力可这么多人的啸声混杂在山风、海风里一起震荡飞扬着声势的确惊人。

    足足有十几分钟时间我的耳朵里只有“嗡嗡嗡”巨大回响根本听不到任何别的动静。这种架势仿佛外面来的是枫割寺的大敌前来踢馆寻仇一般。进入枪炮舰船的火器时代之后旧日的拳脚刀剑江湖已经隐退不见但仇恨、杀戮、报复、挑衅这种种件件江湖人之间特有的勾当却一代一代传续永远不会消失。

    有位江湖前辈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仇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越来越高亢的笑声响起来仿佛就在禅房门外这个人的内功更是高不可测一出声便把所有僧人的呼啸声压制住了并且那人的笑声一停便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开口说话:“枫割寺的朋友请我来是参悟禅机的何必先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地叫嚣示威?惹恼了我先把你们的狗头一个一个揪下来喂狗……哈哈哈哈……”

    笑声一次比一次高亢纸门、间壁被笑声所震出阵阵簌簌的颤抖。

    神壁大师进了大客厅我紧随其后。

    四名老僧已经站起来牵着手站在棺材旁边弓着身子浑身都在激烈地颤抖着。他们已经来不及出啸声只是在极力运功抵抗来人的大笑。

    这种内功拼斗最是损耗人的精、气、神失败的一方往往气竭而亡但江湖人最看重的是“气节”而不是“生命”把“面子”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神壁大师大踏步上前双掌呼的一声推出按在一名老僧的后背上。顿时四名老僧同时长出了一口气身子也慢慢站直仿佛肩头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主持……主持……主持……”那是兵见惶急的呼叫声一边叫着一边急奔过来最后砰的一声撞在纸门上将那幅樱花图撞破了个大洞身子直跌进来噗通一声扑倒在当地。

    兵见待人接物的语言能力虽然高明江湖实战经验却极为欠缺像他这么慌慌张张地急奔跑正好会给闯寺的人指明方向只怕接下来数秒钟之内对方就能一路找到这里。

    “什么事?”神壁大师缓慢但威严地喝问。

    “水……水……神之潮汐又出现了这次过了两尺已经没上第一层的台阶……”兵见的僧衣背后仍然血迹斑斑头上扎着我送他的那块白色手帕样子非常可笑。并且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毫无逻辑性。

    我听到了“神之潮汐”这个日语词汇一时间没明白怎么回事口袋里的手机却不知好歹地响了起来。

    “很好……你下去吧!”神壁大师头顶已经冒起了蒸腾的热气。

    一阵风从门口吹进来四名高僧头上的雪白长忽然全部飘落无声地覆盖在棺材之上只剩下**裸的光头。刚才内力比拼之中他们耗尽了全部精力却只能换个勉强招架的结局并且身体大受损耗对体表的毛禁锢能力全部失去才会头全落。

    我后退到小客厅里取出手机一看却是萧可冷的号码禁不住心里一阵恼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这个节骨眼上!”立即随手关闭手机电源不敢出声打扰外面的战局。

    大笑声再次响起时方向应该是在宝塔挺立的那个天井里。

    兵见已经爬起来面如土色手脚乱颤已经无所适从。

    神壁大师一声断喝:“滚出去吧!没用的东西!”随着他的喝声一股强劲的旋风蓦的从他身边刮起带动兵见的身子向外翻滚出去啪嗒一声跌在院子中间连第二次起身的能力都没有了。

    “拼死……也不能……丢了枫割寺的……名声……”一名老僧陡然仰面喷出一口黑紫色的鲜血接着仰天高歌声音单调而凄厉比之方才的啸声更能给人的听觉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日本的古歌本身就粗犷单调老僧在声嘶力竭之下吼叫更是没有丝毫音节调式可言如同深山雪原上的野狼嗥叫一般。

    我这时才看见四名老僧的灰色僧袍前胸上都绣着一团图案分别是龙、象、虎、狮四种猛兽方才吐血高歌的老僧胸前绣的正是一条矢矫盘旋的火龙一口血溅下来火龙**的越从灰衣背景里汹涌狰狞地凸显出来。

    和着老僧的音节其余三人加上神壁大师同时张口高歌形成了一段船工号子般节奏昂扬的唱调一直飘飞出去。四个人仍然结成圆圈神壁大师在外围助力五个人慢慢向门口移动看样子是要冲出去迎敌。

    我不想纠缠到这些无谓的江湖纷争里去迅走到藤迦的棺材边俯身细看。

    在埃及沙漠时我对趾高气扬的她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排斥感。毕竟那时候她代表的是日本的官方力量有渡边俊雄的政治背景掺杂其中很明显地跟我不是一条道上的盟友。现在经过了土裂汗金字塔那边一系列的诡谲变化她变成了一个病人这种国与国之间的膈膜似乎已经变得极淡甚至不复存在了。

    昏睡中的藤迦神色平和两侧眉骨上各生着一颗米粒大小的圆痣左红右黑都藏在平滑的眉毛深处。凭心而论她的五官相貌无比精美皮肤细腻润白已经远远过了目前日本娱乐界炙手可热的几大女星——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落得植物人的下场不能不让我想到“自古红颜多薄命”的中国名句。如果苏伦在场的话看到我的惋惜表情肯定又要“飞醋”满天了。

    头剪过之后令藤迦的表情看起来有种莫名其妙的悒郁感我宁愿看到长飘飞的她——她这么精致完美的女孩子是只适合长的就像关宝铃一样……

    我不禁纳闷自己的神思飞驰:“寺里的僧人已经跟外敌搏杀得难分难解我却在这里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唉自从到了北海道脑子里整天都乱糟糟的是不是该停下手边的事情好好清静清静了……”

    此时我的双手都按在棺材侧面忽然觉得藤迦的眼皮似乎在轻微地颤动着仿佛正在从睡梦中醒来。一瞬间我的呼吸都变得不再顺畅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不过藤迦并没有神奇地醒来刚刚只是我的幻觉。

    盯视了一分钟后我的眼睛开始酸痛难当却不见藤迦有任何异样只能失望地扭回头看着挡在门口的五个人。

    大客厅里是如此空旷他们五个人全部挤在门口之后四壁皆空只有屋子正中孤零零停放着的这具棺材。仰面向上看梁木檩椽井然有序是典型的日式全木结构房屋唯一令我感到扎眼的是梁柱交汇处嵌着一面金色的镜子直径约二十厘米明晃晃地正对棺材中央。

    日本国旗为白底红日像这样的太阳标志随处可见不过金色的太阳却是比较罕见——

    呼的一声门外骤然刮起了大风随着一声长笑挤在门口的五个人噔噔噔地一起后退三步身子急摇晃着全力跟那阵大风抗衡。

    客厅窗棂上糊着的白色桑皮纸一阵瑟瑟乱颤嗤啦嗤啦声连连响起已经被这阵大风吹裂。

    “噗、噗、噗”连续三声象、虎、狮三名老僧也同时吐出鲜血。神壁大师虽然没像他们一样吐血但身子猛地下蹲力之时脚下铺砌的灰色方砖立刻“喀嚓喀嚓”碎裂了两块他的双足立刻下陷十几厘米直没到脚踝。

    门外的人笑声依旧洪亮仿佛击退这几个人的合力阻挡于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信手一击已经稳操胜券。

    我相信做为神壁大师的师叔这四名老僧的武功已经非常惊人但联合五个人的力量却仍然节节败退门外那人的武功当真是世所罕见。这种紧急关头我来不及多想双掌一挥砰的拍在神壁大师后背上。

    潜意识里我跟藤迦已经成了息息相关的盟友因为只有她才能读懂《碧落黄泉经》上的文字才能给我更多寻找大哥杨天的线索——既然枫割寺里的僧人全力维护藤迦他们自然也该是我的盟友才对。

    江湖高手过招时最怕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门外那人的计算中枫割寺里的众僧实力已经挥到了极限不可能再有新的高手出现所以毫无防备。而我明了对方实力强大到无可限量的境界一出手便尽了全力推动神壁大师做绝地反击。

    喀啦一声巨响客厅的纸门、前墙全部飞了出去并且给两方翻滚的内力潜流激荡扯烂变成七长八短的废柴远远地抛在南墙之外。

    “咦?是谁?是你——”除去了墙壁的遮挡我跟那人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是一愣。

    那个人就是曾经挽回了一场即将生的车祸的中国特异功能大师张百森此时左臂抱着一个只有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子单凭一只右拳已经打败了枫割寺的五位高僧联手。

    他穿着一套灰色的唐装胸口、袖口、衣襟、裤脚全部绣满了金龙戏水的图案显得磅礴大气脚下则是中国最传统的黑色圆口布鞋完全是中国旧时江湖大侠的打扮。

    我慢慢吸气复原双臂已经隐隐约约感到阵阵麻因为刚才出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张百森的澎湃内力如同一杆丈二银枪一样穿透了前面五位高僧的身体一直刺到我的掌心里来。

    “小朋友又是你?”张百森挑着眉毛微笑起来收回右拳连续吐出三口浊气才又慢慢接下去连赞三声:“好功夫!好功夫!好功夫!”

    我的脸颊微微有些烧如果早知道来的是中国的江湖前辈我就不敢拿自己的微末武功出来丢人现眼了而且是帮日本人对抗自己人。

    “放我下来吧——”那个男孩子在张百森的臂弯里挣扎了一下仰面打了个哈欠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张百森立刻恭恭敬敬地垂手答应着:“是大师。”然后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男孩子穿的也是一身灰色的唐装头极短仿佛是新剃过的光头刚刚开始生出新一样。他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指着门内的四名老僧口齿清晰地问:“你们几个谁是鉴真大师的嫡传派系弟子?”

    他的年龄的确只有七岁多一点身高仅仅够到张百森的腰带但说话时的气势却是威严冷峻之极仿佛身份极为尊贵的人驾临贱地能开口跟这群人说话已经是五位高僧的荣幸。

    张百森的外貌衣着并没有特别惊人之处但他站在那里只凭呼吸和眼神便能震慑全场。

    院子里虽然聚集着三百余人其中不乏长年修炼的武僧但被张百森山岳挺峙的气势一下子压迫住竟然全都噤口无言更不敢轻易尝试偷袭攻击。

    男孩子的脸色异常红润眉漆黑眼珠黑白分明转动灵活仿佛会说话一般每次转动都在向外传达着繁复的信息。他的眉心极为怪异地堆叠着几十层皱纹一直向额头的两边和头顶扩散过去显得与他的年龄非常不协调。并且这些皱纹都刀刻斧凿一般深刻令人只看上一眼就会终生无法忘记。

    “说谁是?”他不耐烦地换了根手指向前指着。

    我对佛门、藏密、东密、道教中的典故几乎全部耳熟能详惊骇地现他的手指前后变换时竟然用的是藏密中的两种至为崇高的手势。

    前一种中指伸直、拇指扣搭在食指上、无名指小指一起蜷缩于掌心里——这是西藏密宗的“大嗔戒指”寓意为“醍醐灌顶、指点迷津、渡人渡己、天地恒昌”。

    后一种尾指伸直食指、中指、无名指蜷缩并且将大拇指深藏其中那是密宗的“须弥芥子指”寓意为“包容世间一切痴呆愚昧、唤醒世人大彻大悟的智慧”。

    这两种指法只有藏密高僧甚至活佛才懂得其中的玄机绝不应该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子手上使出来。

10转生活佛

    第二部亡灵之塔1o转生活佛

    “这个孩子……是谁?不会是新一代的活佛转生吧?”我瞪着他的脸苦笑。

    男孩子微有察觉蹙着眉抬起左手轻轻弹了弹尾指的指甲出“嚓”的一声看都不看我一眼简短地说了一句:“不关你事靠边站。”

    刹那间我的喉结处如同被针尖刺中似的疼得全身都为之一颤满身充沛的内力都随着这一痛顿时消失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张百森挥挥手:“小兄弟大师已经话退开些吧!”

    连他这样的江湖前辈都对这男孩子毕恭毕敬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缓缓退开。

    张百森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脚似乎刚刚从水里淌过裤脚一直湿到小腿部分此时还在向下淋漓滴水。

    男孩子的话问到第三遍——分别是一句华语、一句英语、一句日语神壁大师才喘息方定冷峻地反问:“你是谁?

    我的耳朵里清晰听到“鉴真大师”这几个字突然惊觉:“鉴真大师?莫非是……莫非是……”

    张百森一直都在盯着我的脸此刻慢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读懂了他的意思脑子里骤然像开了锅一样百思翻滚:“全球佛门之中自古至今只有一位‘鉴真大师’那就是唐朝时六次东渡最后成功登6日本的那位伟大僧人。那么这个师出藏密的男孩子提到鉴真大师到达蕴涵着什么样的深意?”

    掀去了前墙的客厅已经变得跟院子里同样温度并且临近黄昏山风越变得凛冽刺骨一刻不停地刮来刮去我的手脚都快要被冻麻了。

    神壁大师的领悟能力看来并不高明向前连跨了两步昂着头桀骜不驯地提高了声音大喝:“哪里来的野孩子——”

    男孩子的手指倏忽又是一变已经化为“拇指、小指相扣食指、中指、无名指紧并前冲”的“雷眼婆娑指”我只来得及叫了半句:“当心当心——”

    幽暗的客厅里骤然闪现出一道灿烂的电光仿佛是巨型的变电箱突然短路跳火一样咝的一声电光已经击打在神壁大师的前胸将他的身子猛烈地冲撞起来凌空倒飞了十几米喀啦一声把客厅的后墙木板也全部撞毁本人更是扎扎实实地仰面朝天摔在当地狼狈到了极点。

    “雷眼婆娑指”是藏密指法里最刚猛的攻击手段但必须要经过长期的运气修炼才能达到威力如此强大的地步。眼前这个只有七岁的男孩子是如何修炼成功的呢?

    “哼!你倒见识不凡啊小朋友!比这几个没记性的光头家伙强多了……”

    连他都称呼我为“小朋友”我苦笑连声简直不知道对方是何等来历了。

    藏密之中奉行“活佛转生”的至深道理前一代活佛升天时**消弥但精神却在离开**的瞬间漂移转嫁到某个人或者某个已经孕育成型的胚胎身上称之为“转生”。凭借着老活佛留下的“转生暗号”他的拥戴者们会慢慢找到新的活佛采用确认灵童的“金瓶掣签”制度验明正身后得以传承接任老活佛的衣钵。

    经过“转生”的活佛往往从一出世起就具有无穷无尽的能力更能自地领悟老活佛毕生修炼而来的智慧这也是几百万藏民甘心情愿地居住于边荒酷寒之地供养信奉活佛的原因。在藏民的意识里活佛就是他们生存的唯一信念活佛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天堂。

    我努力地集中精神盯着他的脸希望能看出他身上有“活佛转生”的标记。

    其实所有的报章资料都大张旗鼓地介绍过新一代转生的“活佛灵童”已经明确无误地诞生于中国拉萨经拥戴者们验明正身之后张灯结彩地迎接回大昭寺去了。

    面前这个男孩子非但年龄不对相貌衣着更是与新一代“活佛灵童”差之千里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竟然小小年纪就精通这么高深的藏密指法。

    男孩子大步进了客厅径直走到藤迦躺着的棺材前。

    他必须得踮起脚尖才能看得到棺材里的情况这个动作非常吃力。张百森跟着进来轻轻把他抱在怀里两个人同时向棺材里望着。

    龙、象、虎、狮四名老僧已经心力交瘁相互扶持着盘膝坐下嘴里、鼻子里不住地喷出白色的雾气。

    “有意思……有意思……”男孩子低声叹息抬起左手抚摸着额头上的层层皱纹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

    门外的僧人们重新陷入了鸦雀无声的境地只有挣扎着爬起来的兵见满头满脸都是血狼狈地走到墙边坐下脸上仍旧带着无言的恐惧。

    天色越来越暗很快便要到日落黄昏了。

    我记起了萧可冷的来电只是这个时刻实在没办法抽时间去回电话。神秘的藏密教派的男孩子和气势如虹的张百森的出现令整场法事都起了巨大的变化几乎成了枫割寺的灭顶之灾。

    “你好吗?”男孩子对着棺材里的藤迦喃喃低语着双手分扣在自己左右太阳穴上双眼圆睁隔着透明厚实的玻璃盖子目光炯炯地盯着藤迦的脸。

    如果他真的是老活佛的转世灵童必定身怀起死回生的异能藤迦的复活也就真的有希望了。在藏民的古老传说中活佛具备“托须弥如芥子、挥沧海成桑田”的无边法力是整个世界的统治主宰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我曾去过西藏拉萨的布达拉宫看到成千上万衣着千差万别的藏民们从几百公里外的破毡房里赶来朝拜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一步一拜到山门前……活佛是藏民的灵魂从古至今永远不会改变。

    哗的一声那张玻璃盖子被凭空拉开液晶屏上的数据急变化着。

    没有人出声所有枫割寺一方的人都明白张百森的厉害不敢再跳出来自取其辱。

    “你好吗?你好吗?你好吗……”男孩子一直喃喃重复着每一句都在变换着不同种族的语言起初还是比较常见的中文、日语、韩语、俄语、英语、法语、泰语……到了后来越变越是古怪甚至有十几种语言像鸟叫、像水流声、像怪兽哀嚎。

    大概有五分钟时间他一直凝视着藤迦的脸反复用这句话询问可惜藤迦一直在昏睡中毫无知觉。

    男孩子清秀的脸上现出了极大的困惑双手离开太阳穴同时按在自己前额上。

    他的眼睛和眉毛都显得过分细长嘴唇又过分红润当他运气功时脸部肌肤焕出一种神奇的近乎透明的乳白色鼻尖、颧骨等部位渐渐地莹白如玉——

    张百森只是沉默地抱着他这个在中国大6江湖中地位高不可攀的人物在男孩子面前始终都是态度恭敬丝毫不敢逾矩。能以一只右拳击败枫割寺数位高手他的武功即便不是全中国数一数二的也至少要排名在十大高手之内的确让人衷心佩服。特别是他一举一动中表现出的浩然正气是我平生所见的江湖人物中屈一指的。

    “她明明是醒着的……明明可以转瞬间醒来……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突破这一层窗纸呢?”男孩子的忧郁目光转向我突然间眸子里似乎有火花一闪如同暗夜里突然出现、一举划破天际的流星。

    “给我……你的手。”他缓缓向我伸手肌肤圆润细腻五指细长柔软。

    我怔了怔不由自主地跨上一步伸出手覆盖在他掌心里。

    “看着我的眼睛……”我抬起头目光与他的眼神接触心里蓦的产生了“顶礼谟拜”的冲动感。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平和仁慈的光辉这种只有在得道高僧眼睛里才能看到的心如止水的圣洁之光如今却是在一个七岁孩子眼里出现的。

    这一刹那我脑子里浮起了所有关于大哥杨天的记忆甚至很多事情都是我不知道的那些都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约在人的记忆力成熟之前的阶段——

    我苦笑起来:“没有记忆力之前生的事我怎么可能记得?这些东西在我脑子里不可能存在的……”

    一股浅淡的热流传入我的掌心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我伏在大哥的背上行进在一条崎岖之极的山路上直到停在一堵断崖边。

    天空中的风很温和两边岩石缝里的青草刚刚返青芽空气里到处都是嫩草的清香(我感觉自己真的很小应该是咿呀学语的年龄)……

    大哥把我抱在怀里取出一个奶瓶摇晃着把奶头靠近我的嘴唇(天哪!我那时还是吃奶的孩子吗?)。

    我转动着眼珠向断崖下看着下面是数不尽的巍峨宫殿楼宇重重绵延不绝。

    大哥开口说话了带着浓重的倦怠:“你知道吗?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宫殿藏着史前文明里最不可思议的秘密。你这么小我总对你说这些你会不会烦?”他看着我时的眼神温柔而慈祥但我却不理睬他除了拚命喝奶眼神一直都在追逐着一群黑底红花的蝴蝶。

    当然我还不知道那些飞动着的彩色东西叫做蝴蝶只是觉得它们飞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更觉得肚子好饿需要很多东西来填满它。

    大哥脸上长满了胡须鼻子下、嘴唇下、两腮、颌下到处都是有几厘米长可见很长时间没有剪过了。

    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托起我放在三块石头垒成的“窝”里面。石头的方位布置很巧妙恰到好处地把我的肩膀和腰腿夹住无法动弹。

    “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天黑之前我就能返回。给你带什么好呢?是士兵们的青铜剑还是宫女们的象牙梳或者是吴越国进贡的血珊瑚?夜郎国送来的夜明珠?高丽、琉球两国的佛舍利……”

    太阳明晃晃的晒得我仰面打了个喷嚏奶瓶也滚落到一边去了但大哥一边叙述一边陷入了沉思根本没注意到我。他的身材那么高大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把全部的阳光都遮住了让我觉得天地之间只有他是唯一主宰。

    我不知道时间是如何流逝的当阳光不再晃眼微凉的山风呼啸而来天色渐渐昏黄然后是一闪一闪的星星次第出现。我无助地躺着等待大哥的再次出现。那个时候的我其实什么都不懂没有任何思想意识处于完全的懵懂状态……

    手心里的暖流消失了男孩子眯起眼睛审度着我的脸良久才出一声带着无限神往的惊叹:“你的脑细胞竟然……竟然穷极分化到如此高深的地步?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低下头仔细看着自己的掌心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已经有了极度受挫的尴尬。

    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找到思想深处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记忆——“大……大师告诉我大哥去了哪里?”

    既然张百森都称他为“大师”这个称呼总是不会错的。

    男孩子笑了笑双手在额头那些堆叠的皱纹上狠狠一抹黯然回答:“很多问题答案都在你心里。如果可以调动涌泉之下五行之水上升至天灵盖、大小脑自然可以找到解释一切的答案。你找的东西往往就握在自己的掌心人的生命存在于世间造物主已经将所有未来的轨迹写在每一个个体的掌纹里解读它们——你可以自己试着解读它们我相信你一定能……”

    我看过无数次自己的掌纹十字交叉、三路交叉极多一般算命师会把这个现象解释为“一生操劳烦忧永无止息”——这样的话听多了根本不得要领徒增烦恼。

    “我只想知道刚才的记忆里大哥要去哪里?是不是他这一去就再没回来?”我苦笑着如果不能知道全部答案至少解开一条疑问也好。

    男孩子仰面叹息着:“楚人一炬可怜焦土。他要去的就是那里……”

    这八个字是古人一篇辞赋里的名句任何人只要听到它们便知道代指何处我当然也不例外。

    得到有关大哥的记忆之后我脑子里极深地镌刻上了他的慈祥的笑容。特别是想到一个江湖大侠一路背着吃奶的孩子在荒山野岭中行进时一股“相依为命”的沧桑落拓感油然而生。以他毕生的财力可以轻松地雇佣奴仆、找几个保姆来照顾我自己尽情地纵横江湖但他却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一刻不离。

    “那么他会回来吗?他现在在何处?”我继续追问。

    男孩子连叹三声才怅然回答:“我不知道你的脑细胞罗列方式乎寻常根本无法探测。或许以后等待机缘有人会帮你解读它们吧。不过做人最重要的是靠自己相信自己心中的灵镜终有一日会自动打开才能遨游时空真正获得自由……”

    他的话玄虚奥妙之极竟然让我一时间无法完全领会。

    我不知道他是谁是“转世灵童”也好是另外一位特异功能大师也罢只是觉得能跟这样的江湖异人在一起哪怕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也会受益非浅。

    “我觉得似乎有必要在这里留宿一晚你说呢?”他回头看着张百森。

    张百森微微躬身恭敬地答应:“是我会让寺里安排。”

    他刚刚力战众僧双方剑拔弩张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迫使枫割寺留客。

    被击倒飞出的神壁大师呻吟着坐起来伸手扶着一棵粗大的树干艰难地起身。他跌出去的地方其实是另外一间光线幽暗的厅室尺寸大小跟这间相同并且两间屋子使用了同一面墙做为隔断。

    巨树共有两棵直径两米有余相隔三米距离并排栽着树皮黝黑皲裂显然有相当长的年岁。神壁大师扶着的是西面那棵应该是某个种类的楸树另一棵则是普通的日本槐树。这间屋子建造得也极为古怪从屋顶上开了两个洞任巨树昂扬生长出去——或者是先有了两棵巨树后来才依照树干的粗细程度建造了这间树屋。

    张百森向神壁大师挥了挥手:“主持我们希望今晚留宿贵寺不知道欢不欢迎?”

    日本男人天生具有凶悍霸气虽然被打得狼狈倒地这股戾气仍旧不改即使神壁大师身为名寺主持也不例外:“恕不留客阁下请自便至于风先生是敝寺的无上贵宾不要说是留宿就算长住几月几年都没有问题。”

    我刚才曾经帮他力助拳看来这份情他是欠定我了。

    耳中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水声仿佛有汹涌之极的泉水正从细微的石缝里喷涌上来。我看看脚下又用力抠抠耳朵确定不是“幻听”现象。这可奇怪了因为这次听到的不是寻福园那种水泡声而是真实清晰的水流声。

    张百森的脸色也变了从他低头的动作上我判断出他也听到了那种声音。

    门外打坐的僧人们陡然全体起立出一声悲壮之极的佛号。这种奇怪的动作与声音只有在面临极大的灾难时才可能出现但我看不出目前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可以伤害到这么多人。

    “我是你们出脑电波请来参悟转生人奥妙的远来是客客不压主对不对?龟鉴大师?”

    男孩子提高了声音向两棵巨树的方向叫着。

    失去了玻璃盖子的屏蔽后藤迦身上的黄金套子开始散着冷冽的金色寒光。她的身上并没有罩着另外的衣服裸露出来的肌肤部分白到极点体表的毛细血管也清晰可见。

    我犹豫了一下弯腰拾起棺材盖子轻轻扣好并且挥动衣袖擦掉了棺盖上的几丝浮尘。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死者为大”她虽然没死但这植物人的身份也跟“提早死了”没有分别。所以我不肯冒犯她无论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男孩子的话越来越玄妙竟然向神壁大师提到什么“脑电波的邀请”令我心里困惑不解。

    暮色渐渐浓重起来没有人开灯并且我刚才观察过这间客厅里也根本没有灯具。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响起来骤然将外面的哀号声压了下去。

    我能听到有两个僧人在窃窃私语:“什么是真师要出世了吗?快听、快听……”

    四面的声音全部静谧下来汩汩的水声越来越响仔细辨别应该来自宝塔方向。刚刚兵见曾经提到“神之潮汐又出现了”的话难道这水声是来自宝塔下的?

    我的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攥了起来世人都知道“亡灵之塔”下埋藏着“海底神墓”的入口若是海底下的神墓肯定会与水有关。那么这突然出现的水声是不是代表塔下有直通海底的秘道?

    日本本来就是亚洲大6架延伸后孤立于大海中的海岛国家地基结构一切都是以海底礁石为基础根本没有牢固可言。甚至很多地理科学家都放言在未来一千年内日本将分崩离析于碧蓝的大海中扶桑之国将不复存在。

    既然是栖身于礁石上当然会随时随地有海水泛滥上来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此刻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便是飞奔到“亡灵之塔”下面去看看到底有什么样的奇怪水势?

    那么沉重的咳嗽声来自何处?是出于神壁大师之口吗?刚刚男孩子提到“龟鉴大师”四个字应该代指的是枫割寺里两大高僧之一的龟鉴川大师——谈到这个名字另外一个“布门履大师”的名字也呼之欲出。

    世人提起枫割寺两大高僧向来都会满怀崇敬之情不约而同地提起他们两位这也是日本的两位“国宝”级人物。

    男孩子大笑起来笑声毫无稚嫩感满含老气横秋的悒郁:“我来了两位还是吝惜赐见太说不过去了吧?”

11大师会大师

    第二部亡灵之塔11大师会大师

    一柄折扇伸出来在神壁大师头顶上“笃笃笃”地连敲三下扇子以及握着扇子的手、手臂上的衣服都是跟树皮相同的黝黑颜色如果不是有响声真的看不出刚才生的动作。

    “神壁你根本不适合做主持唉枫割寺传到这一代没落已成定局。”说话的人声音苍老之至但内力浑厚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神壁大师退了一步摸着被打的头顶愣。

    “你天龙僧——”那人又话了。

    衣服上绣着金龙的老僧挣扎着站起来无言地合掌向着巨树。

    “龙是中国人的象征特别是中国藏密里的高手对龙、象双形里的功夫已经研究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你们以自己的短处抗击别人长处怎么可能取胜?唉过了今天的劫难你的使命完成劫难消尽可以涅槃归隐了……”

    我仔细向黑黝黝的树身望去等到视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渐渐看到原来那两棵巨树上各有一个凹洞。说话的人站在楸树身上一个不到两米高的树洞里侧身向东双手握着折扇浑身环绕着一股冷气森森的雾气。

    张百森忽然插嘴:“龟鉴大师一得到您散出来的脑电波闲云大师便火指引我前来您却只让些愚蠢的下级僧人出难题阻拦这是什么道理?”

    树洞里的人与男孩子同时长叹悠悠不绝。

    男孩子笑着:“他要找的参禅悟道的同伴不是咱们而是——”他的手慢慢向我一指脸上带着通达一切的笑容。

    门里门外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啊”了一声包括我自己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什么?是我?”

    我对“脑电波相邀”的事一无所知来枫割寺完全是为了探望藤迦顺便寻找瑞茜卡。

    “对是你……”树洞里的龟鉴川双掌一拍噗的一声闷响侧面墙上插着的一支松油火把立刻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出一阵带着松木清香的烟雾。

    借着火光我看到了他的被满头长胡乱覆盖着的脸。实在想不到那么苍老的人却长着一张粉嫩如婴孩的脸。除了一双冷峻深沉的眼睛之外他的额、颧骨、鼻子、嘴唇都像三四岁的胖孩子般柔嫩无比并且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灰尘。

    “就是你……”他也抬起胳膊向我缓缓指了指黑色的衣袖上簌簌地落下来许多灰尘。接着他向后仰头把散乱的头全部拢到脑后去双眼灼灼地盯着我看了又看。

    “哈哈、哈哈哈……”张百森忽然大笑起来转过脸仔细地看着我。不只是他大概所有在场的人目光都指向了我。

    我只能尴尬地保持微笑希望这只是一场微妙之极的误会。因为我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在场的东密、藏密的高僧都不能参透让藤迦解脱的方法我更是望尘莫及、无所适从。

    喀啦一声龟鉴川存身的那棵大树一阵颤动他伸手扶着树干想要脱身走出来。

    “慢……慢……”另外一棵树身上不到一米高的树洞里那个人骤然开口气息柔弱好像身患重病的样子声音非常低。

    龟鉴川停住跨出一半的脚恭恭敬敬聆听着。

    “你这一出去所有的修行就消失为零了知道吗?”那个人端端正正地盘膝坐着垂着头乱披拂浑身都落满了灰尘。

    “老师我知道。”龟鉴川的脚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不觉得可惜吗?或许再有一年、一个月或者再有一天就能参悟塔下的秘密了。你的耐性只差这么多?”那个人既然被龟鉴川尊称为“老师”当然就是枫割寺里最神秘的高僧布门履大师无疑。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毫无动作连嘴唇都不见动静只有胸膛微微起伏正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几种奇门法术之一——“腹语”。

    身居树洞里的修行方式古天竺早就有过记载这种修炼状态最容易让人接收到来自五行之中“木”的灵气。上古植物要比人类的存在历史久远得多所以潜心修炼的人只有借助植物的灵气才能接通广袤无垠的“地气”到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老师我实在等不到了三个月里神之潮汐频频溢出或许等不到悟出进入‘海底神墓’的路径神之潮汐便泛滥到足以淹没枫割寺、淹没北海道的地步。我们没有可拯救万世的方舟茫茫大海如何自处?”

    他们自从现身之后的对话说的全部都是中文可见中国文化对日本佛教的影响有多么深远。

    这些话我听不太懂但是“神之潮汐淹没北海道”这样的怪事似乎也是闻所未闻的新鲜论调。

    男孩子也就是张百森嘴里的“闲云大师”微笑着听着两名高僧的对话忽然抬起双掌慢吞吞地伸向藤迦躺着的棺材。

    一股和暖之极的热风从他掌心里迸出来把客厅里所有人的衣襟都吹得向外飘飞着。特别是抱着他的张百森非但衣襟乱飞腿脚已经力坐成长桥大马看得出是在极力支撑着来自闲云大师的巨大压力。

    “咔……嚓、咔嚓”连续两声张百森脚下的青砖碎裂了两块与方才五僧合力抵御张百森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我的目光无暇观察张百森涨红的脸因为此刻棺材内的藤迦忽然飘了起来身子上悬顶在玻璃盖子上。

    “暴哪瑸庵咿牛摩哞……”闲云大师嘴里开始出声诵经双掌出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剧烈颤抖。

    藤迦的睫毛一直都在剧烈颤动仿佛下一秒钟就能呼的一下睁开眼睛而且她的呼吸节奏明显加快了一倍有余颈下的血管急扩张几乎要从雪白的皮肤上迸裂开来。

    闲云大师的动作维持了接近一分钟额头上的皱纹越陷越深表情紧张过度以至于都变得奇怪扭曲了——一分钟后他颓然地放开手气喘吁吁地抬手擦汗藤迦的身体也噗的一声重新跌落在棺材底部。谁都看得出来他试图用无上法力催动藤迦醒来结果徒劳无功。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吧。世间万事万物都要靠‘有缘’两字千万不可强求。”坐在树洞里的布门履大师说完这句话无声无息地晃了晃树身上的一面树皮雕刻成的门扇缓缓闭起来大树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到树洞的存在。

    火光一闪龟鉴川已经跃出树洞与闲云大师面对面站着。他的身材也不是十分高大清瘦羸弱给人以骨瘦如柴、弱不禁风之感。

    “这些……‘烦恼丝’……留之何用?”他抚摸着自己的头唰的一声乱蓬蓬、脏兮兮的头全部脱落在地亮出他那张婴孩般稚嫩的脸跟闲云大师的七岁男童的外貌相得益彰。

    得道高僧能够“返老还童、鹤童颜”——这已经是佛家传滥了的轶闻至少今天在枫割寺这同一个地方就看到了两位。

    刚刚被龟鉴川训诫过的天龙僧一直都在旁边默立着此刻转身慢慢走出客厅。门外的僧人自动让开一条通道直到他走到院子中央向着正南的宝塔方向缓缓盘膝坐下。

    象、狮、虎三名老僧脸上出现了黯然悲哀的感叹表情悟道之后的“涅槃”是佛门弟子抛弃肉身、进入西方极乐世界的必经通道。在高僧的思维境界里涅槃是个“生而死、死而生”的转化过程是最快乐的事但对于普通人而言生离死别却是最痛苦不过的经历。

    “他走了。”龟鉴川微笑着不过一个婴孩面容的人用这种心如死灰的声音说话让我的胃里极度不舒服。

    “对他走了慧根泯灭之后相伴而生的是更高深的智慧之树我们呢?总要为转生人做点什么吧?”闲云大师回应着目光流转不停地在我和藤迦之间来回看着同时双手十指不停地掐来捏去似乎在计算着某种东西。

    在刚才不停变化的格局中水流声其实一直都在响着只是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树洞里两位高僧身上暂且把诡谲的水流声忘掉而已。

    就在闲云大师的声音落地后水流声一下子扩大了十几倍变成激流湍瀑一样的哗哗、呼呼声。外面的僧人们又开始大声诵念佛号经文跟水流声抗衡着。

    神壁大师“啊”了一声面如死灰地跨到龟鉴川面前:“大师诡异的‘无名之火’又要出现了请大师出手救救枫割寺里的后辈弟子吧……”此时外面的僧人已经四散躲避到墙边、廊下、花木后面似乎有什么危险的变故就要生。

    龟鉴川昂着头仔细听了几秒钟坦然但又无奈地回答:“既然称为‘无名之火’何须管它?平心静气、精神恒定随它来去好了——”

    张百森虽然没有东张西望但他的眼珠子一直都在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做为中国席特异功能大师他曾无数次表演过头部不动的情况下眼睛能看到三百六十度范围内的任何东西。现在他不必回头肯定也能把院子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我以为“无名之火”不过是佛门的一句用典以前用来指心头怒火或者是“没有原因的邪火”从来不觉得它会成为实质性的东西。看到神壁大师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但此时水流声已经上升到一个**顶点空气里突然多了一种焦糊的味道。

    僧人们“呀”的齐声尖叫起来因为就在水声达到鼎沸程度时院子中央盘坐的天龙僧头顶陡然冒起了一股火焰。我没看错那是确确实实的火焰像是刚刚打开的煤油炉子。

    他是背对我们的所以看不到起火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从背影看并没有任何痛苦挣扎的动作。

    惊骇万分的张百森呼的转身向外看着头部已经被火焰包围的天龙僧。

    闲云大师的右手猛的抬了起来五指并拢成“鹤嘴”的形状向前急伸出。我相信他有隔空灭火的异能可惜这火焰来得如此奇怪若是一下子就把它熄灭掉岂不失去了一个大好的研究机会。

    “慢——”龟鉴川身子一晃抢过来一把攥住了闲云大师的五指。他的手掌粗粝巨大如同鹰爪倏的把闲云大师的手握在掌心里。

    他们两个都是武功到了无敌巅峰状态的绝世高手虽然是无意中的手掌碰撞肯定也会有意无意地带着“较量比试”的意思。

    “啪啪、啪啪啪啪”张百森脚下的青砖碎成粉末双脚在一瞬间下陷了二十厘米有余可见闲云大师的身子给予了他极大的压迫力。当他把压力转向脚下地面时如同两只重力打夯机在拚命夯砸着坚硬的地面。

    龟鉴川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两臂和上身的僧衣“嗤啦”一声碎裂成数百块破布缓缓飘落浑身只剩下一条灰白色的长裤和脚下的布鞋。交手虽然只有一招却有石破天惊的威势。

    “我们……可以……看看……情况……再……决定……”断断续续从嘴里迸出了五个词之后龟鉴川张大嘴咝的一声长吸了一口气放开手掌出很响的“咕噜咕噜”吞气声。

    闲云大师点点头“呼——”的吐了口长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阴晴不定。

    火焰已经裹住了天龙僧的肩膀灰色的僧衣尽情燃烧着空气里有皮肉灼伤的焦糊味。

    没有人出声告警也没人去寻找水源灭火只是默默注视着连诵经声都停止了。

    黄昏过后荒山的又一个夜晚来临了而燃烧着的天龙僧像是篝火晚会的主角被众人围着、看着。他是人不是松木干柴所以这种情况看起来诡异而邪恶更像是一场邪教徒的祭祀大会。

    “这已经是三个月来的第二十七个牺牲品了神水、怒火……不知道上天要将枫割寺置于何地?大师、大师、大师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得了枫割寺的诅咒吗?”神壁大师变得悲愤无比。

    当火焰把天龙僧整个包起来时所有人都听到了皮肉受炙烤时出的“滋滋”声但听不到天龙僧的惨叫。或许五分钟后他将彻底化为灰烬残骸但这股奇怪的火焰是从何而来的呢?

    “也许我们……可以……去‘亡灵之塔’下……参悟?”龟鉴川后退一步又咝的吸了一大口气干瘪的肚子慢慢膨胀起来。

    我早就想去宝塔那边了他的话正合我意。

    闲云大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好马上。”这三个字出口张百森身子一弓嗖的向院子里射出去。他根本没有绕道曲径的意思脚尖在门前台阶上一点已经孤鹤穿云般冉冉升起空中滑步踩到了院子的南墙。再次耸身之后便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这种飞腾跳跃的方法到达塔下绝不会过三秒钟时间。

    我苦笑了一声自己的武功、轻功虽然不错跟张百森比起来却连他的三成都未必能赶得上。

    “年轻人我们……走吧……”

    龟鉴川向我伸出手和善地笑了笑。他的上身一直都**着怪异无比。

    我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对这位一直说中文的日本高僧还算有些好感。两只手掌接触时一股阴森森的寒意刹那间传遍了我的全身让我的身子连颤了数次脑子也受了寒冷的刺激猛然清醒了不少。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甩开手但龟鉴川掌心里蕴涵着的巨大黏结力却把我的手掌牢牢吸住。

    “藤迦公主对我们很重要救活她——如果你能的话……”他的后半句话明显带着不信任我感觉他的握手动作就像闲云大师探索我的脑组织的动作一样都是要取得我身体里的某些特殊记忆。

    他如此失望当然是因为在我体内没找到救藤迦的办法而已。

    我承认面对藤迦的植物人状态除了送去医院深度医疗根本想不出更高明的办法。如果由于这一点受鄙视的话那也没办法。

    “我知道如果有办法哪怕是亿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尽力。”很明显我又被面前的日本僧人的某些表象给欺骗了即便是说中文的日本人也不一定都是中国人的朋友。

    火焰渐渐减弱了天龙僧已经向前扑倒身体焚烧成焦黑的一团。

    以前在金字塔里时见到过人体被奇怪的射线“风化”的诡异事件对眼前天龙僧的“**”也就有点见怪不怪了。从围观僧人的漠视里能够看得出这种诡异事件似乎已经生过无数次大家都变得奇特的麻木了。

    “你似乎是有办法的……请注意是‘似乎’……但需要外界赋予你的力量……年轻人……做日本人的朋友……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听龟鉴川如此说我恼怒地重重甩手挣脱了他手心里的吸力借势旋转三圈向后急退开。

    其实自己内心里最恨别人的“好心施舍”特别是来自邻邦日本人小恩小惠的“施舍”。要知道日本之所以能在战后迅恢复元气、高展跟二战结束时中国免除了他们高额的“战争赔款”是绝对分不开的。

    现在逐渐富裕的日本人每每在中国人面前暴露出“高高在上、大腹便便”的富人丑态让我由衷地感到恶心。

    “好处?龟鉴川先生还是多想想二战结束时中国给予日本的巨大好处吧!你的好处留给有缘人好了我不需要!”单从他刚才的话来看根本不配“大师”这样的称号。

    龟鉴川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尴尬地笑着:“不不不年轻人你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天皇许诺说谁能救得了藤迦公主就是她未来的丈夫。如果能娶她这样的优秀女孩子做妻子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我“哼”了一声拂袖退出客厅大声回答他:“我是中国人从出生开始向后三代都不会娶日本女孩子为妻请阁下省省心吧!”随即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宝塔方向快走回去。

    如果单纯为了节省时间我也可以翻墙越桓而去但一来没有张百森那样的精妙身手二来怕是给这些无知的日本僧人耻笑“中国人就是逃跑的功夫厉害”。身后一阵橐橐的脚步声是惊魂稍定、血迹满脸的兵见跟了上来。

    拐过第一个墙角兵见加快脚步敢上来并且开口叫我:“风先生宝塔那边有些古怪你最好别靠近。唉你是萧小姐介绍来的游客她反复嘱咐过要我保证你的安全的——”他的脚好像也受了伤一瘸一拐疼得龇牙咧嘴。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突然一热:“刚刚粗暴地拒接萧可冷的电话唉人家那么关心我不知道该怎样回报她才好?”

    我是最不喜欢欠别人情的那会令自己寝食难安。

    我一边把:“什么是‘神之潮汐’?什么又是‘无名之火’?枫割寺里的古怪东西怎么会越来越多?”

    电话“嘀”的一声开机了我的手指略转了转捻出三张百元面额的美金抽出来递给兵见。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地球上的很多地方美金就是百试不爽的特别通行证。

    一阵风吹过来纸币出悦耳的“嚓嚓”声这是全世界穷人最喜欢听的音乐相信兵见也绝不会例外因为他的眼睛正在渐渐亮驼着的背也渐渐挺直了。

    虽然几小时前我们刚刚交过手他也被我打倒在地、头破血流——但看在美金的面子上现在就算让他跟我插草为香、歃血为盟都没有任何问题。日本人的“拜金主义”比地球上任何一个民族都来得更现实、更强烈。

1神之潮汐到3救世主

    第三部别墅鬼影1神之潮汐到3救世主

    1神之潮汐到3救世主

    (注解:各位看书的网友因为出版修改章节的缘故章节有些错动所以把第三部的一到3章同时上来请大家多指教。)

    “风先生这几个月来枫割寺里生了很多怪事。宝塔旁边的地面上不定时地会有活水涌上来水势最大的时候会一直涨满宝塔所在的天井更诡异的是每次涨水寺里总会有僧人莫名其妙地起火**烧化成灰……”

    兵见接过美金之后几乎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肚子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他一直跟在我身边迅在回旋的长廊里前进着。

    从这个地方能看到宝塔四层以上的状况乳白色的塔身即使是在昏黄的夜色里仍然清晰可辨。

    “是吗?刚刚天龙僧的**也是这种情况?”我皱着眉取出电话向萧可冷回拨过去。

    “是是、肯定是这样!这种莫名其妙的火焰让寺里的同门恐慌得无地自容最怕有一天烧到自己身上。辈分高些的师叔们曾经翻阅藏经室里的典籍得到一些古怪的启示原来这种天火杀人的事件从很久很久之前便开始了据说是‘日神之怒’在地底生动荡之后无名邪火无处泄便只能通过‘水之脉’喷涌上来谁碰上算谁倒霉——”

    这样的解释纯粹是误人子弟的胡言乱语。自古水火不能相容火焰又怎么可能通过水脉来传播?

    萧可冷的电话通了她在那端出用力拍打胸口的动静:“老天!你终于肯打电话回来了!几时回来?见到张百森前辈了吗?他来过寻福园会晤过王江南和关宝铃——”

    一提到关宝铃她的声音里便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酸溜溜的味道。

    在她的连番问号轰炸下我根本不得要领苦笑着反问:“张百森来枫割寺到底有什么目的?是敌是友?”

    说话的空当又拐过一道弯淙淙的水流声简直就是响在耳边一样清晰无比。

    萧可冷顿了顿:“什么?是敌是友?唉他是大亨的朋友大亨跟手术刀先生又是挚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我们至少不会有冲突的不过他抱着的那个孩子却很古怪老气横秋地问了好几个关于别墅布局的问题。你见到他们了?还有千万不能在寺里留宿千万千万……”

    不能在此留宿的理由肯定就是、也只能是——她怀疑枫割寺里会出现“獠牙魔”这种只有鬼怪神话里才有的怪物。

    “哎呀——”身后的兵见失口叫起来身子一晃咚的一声撞在长廊侧面的石柱子上。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夜色里他正痛苦地用力捂住胸口拚命揉搓着。

    萧可冷急促地问:“怎么了风先生?有什么不对吗?”深深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让我着实感到心里暖融融一片。

    不知道兵见在搞什么鬼以他自身的武功撞这么一下根本没什么关系的。我没理他继续大步向前这里的事不是三句话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我只能简短地告诉萧可冷:“我不会留宿寺里不管多晚都回别墅去。只是‘亡灵之塔’下面涌出了很多地下水并且有名老僧被突如其来的天火焚烧还有龟鉴川、布门履两位大师也现身了……”

    萧可冷“哦哦“地答应着这么多事一股脑儿说出来她肯定也有些头晕脑胀。

    “风先生等我一下你有没有听到召唤声?你听……有召唤声……”

    兵见又叫起来连蹦带跳地追上我拖住了我的胳膊惊恐地向宝塔的尖顶指着。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跟起初那个镇定冷静、大方得体的接待僧人已经完全不同我真怀疑是接二连三的受伤把他的脑神经给磕碰坏了。

    “什么召唤声?”我想挣脱他但他的手死死揪住了我的衣袖。

    “来自‘亡灵之塔’的召唤——是地下的神在召唤……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他的手漫无目的地向前指着因为那塔顶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到每一层塔楼上整整齐齐的飞檐斗拱。

    我什么都没听到除了一直就存在的水流声。

    “是死神的召唤听……听……死神在唱歌……死亡的挽歌……”他越语无伦次眼睛吃力地瞪起来牙齿也咬得咯咯乱响喉结更是在滑稽地上下颤抖着可见心里的恐怖已经堆积到了极点。

    我无比相信自己的听力如果我都没听到的话任何声音都只能是他的“幻听”。情急之下我用力甩手将他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推了出去。与此同时我猛然跨上三四步已经拐过了最后一个弯穿过月洞门进入了宝塔所在的天井。

    刹那间眼前的古怪景象让我忘记了手里的电话只是迅地在眼睛上用力揉了两把再次低头看着地面。

    地面上映着点点繁星星光迷人之极。细看星星是倒映在水里的而此时满地都是清澈的水一直涨到天井的四边。宝塔也在水中至少它的第一层已经被水漫过了一半塔影同样倒映在水里随着水波一切轻轻荡漾着。

    萧可冷一直在叫:“喂、喂喂……”

    电话的工程塑料壳子被我攥得咔咔直响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一阵一阵冷。

    水波带着寒意明晃晃的像是一面巨大古怪的镜子。它们是从哪里涌出来的呢?广场上铺砌的石板缝隙非常细微地基也应该非常坚实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水势涌上来?

    我已经站在水边相隔不远处的一座日式凉亭顶上木然站着怀抱闲云大师的张百森。凉亭的顶是灰褐色的跟他们两个穿的衣服很是协调几乎浑然一体。

    没人能解释眼前的怪异现象特别是当我蹲下身伸手掬起一捧清水之后闻到的是平常井水的甘甜而不是海水的湿腻咸腥。

    “这就更奇怪了木碗舟山附近所有的干净饮用水都要靠地下管道从北海道的纯水处理厂传送过来。难道……是某处地下管道破裂?这就更不对了这么一大片水足有几百个立方……”

    兵见脚步拖沓地走到了月洞门下瑟声感叹着:“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不知道哪里来的水黄昏涌上来一直到明天上午才慢慢退下去。幸好……幸好天龙僧已经**最起码今晚不必担心有人会再次被妖火夺去性命……”

    他的手仍旧捂在心口上一副痛苦不止的样子。很难想像他这样外表堂堂正正的男人内心却是自私之极只要自己不死身边死多少同伴都不要紧。

    我对着话题艰难地解释着眼前的一切:“小萧塔下涌出来很多水茫茫一片这样的奇景或许只有亲自上来看看才能感受到它有多么奇特……”

    仔细向水面下观察无数细密的水泡正从石块缝隙里飘荡上来足以证明水源就在地下。

    萧可冷惊叹连声:“是吗?这样的事我可从来没见过!不过会不会有危险……如果可能的话您还是先回寻福园来一切等天亮了再讨论吧?”

    我苦笑着回答:“好吧不过水势已经阻住了去路我绕道出寺很快就能回去。”

    既然无法唤醒藤迦留在这里看这些越来越古怪的事情次第生自己却根本无法插手有心无力再拖下去也没什么用处。

    合上电话刚想命令兵见带我从另外的路径离开枫割寺突然听到张百森气沉丹田的一声吼叫龙吟虎啸一般将满院子的水震起了粼粼的水波。他的身子急拔起向前飞跃虽然抱着一个七八十斤的人在怀里却丝毫没有累赘感身子轻飘飘地向前跃出十米脚尖踩在水面上出极轻微的“唧”的一声波澜不惊地再度掠起再次降落时便踩在了宝塔二层的栏杆上。

    他的轻功至少可以在江湖上排名前十之内若没有怀里抱着的闲云大师牵累怕是一次腾跃就能跨越如此远的距离。

    这时天井四面的灰墙上边探出了无数明晃晃的光头都在好奇而忐忑地向天井里望着。在我跟兵见身后衣袂掠风之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来龟鉴川与神壁大师带着象、狮、虎三僧赶到了顿时把这个两米宽的月洞门全部挤满。

    据见诸报章的资料推算龟鉴川已经是一百三十岁高龄的老僧但他飞奔时的气势却像是只有四十岁上下的精壮大汉说话时思路明确毫无老态龙钟之感。

    “风先生对眼前的怪事你有没有自己的看法?”他的双手合十于前胸表情异常严肃。今晚虽然不是严寒的冬夜但气温应该已经接近摄氏零度他赤着上身跑出来竟然丝毫都没有畏冷颤抖的迹象。

    “我?我能有什么看法?这些大概都是枫割寺珍藏的秘闻吧?怎么从来没见你们在日本旅游杂志上披露过?”我恨日本人的不诚实犹胜恨他们对中国人的不礼貌。情况如此诡异他们又不如实向游客和旅游部门汇报情况一旦生游客死亡事件那可就太惨无人道了。

    “风你要不要到塔上来?”张百森向我招手。他们两个站在二层塔上扶着栏杆下望像是站在大海游轮的船舷上。

    很明显萧可冷不清楚张百森的来意。在冬季的旅游萧条期我有理由相信任何一个出现在北海道枫割寺的人都只为了两个目的:海底神墓与日神之怒。

    我摇摇头若是真想看个究竟不如直接翻上宝塔最高处居高临下来俯瞰一番或许能真正现点什么。刚刚想到这里闲云大师与龟鉴川已经几乎同时叫出来:“不如上塔顶看看好了——”

    他们两个话同时说出口动作也同时生。

    龟鉴川从我身边嗖的掠了过去用的是“登萍渡水”的轻功身份脚尖急点击水面出一连串“唧唧呱呱”的动静。距离宝塔还有三米距离时他的身子直挺挺地拔起来一跃之下已经过了第三层塔的高度手掌在飞檐上一搭暴喝一声再度飞升以这种接力方式连续飞升了两次缓缓落在塔顶。

    闲云大师早就到了他的升空方式却是得益于张百森快如怒马奔腾的脚下功夫。他们原先是站在二楼剩余的五层楼梯只用了三秒钟时间就跑完了领先龟鉴川一步站在塔顶上。

    他们三人的视野此时想必已经非常开阔了俯瞰下面的一片白茫茫的汪洋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既然水已经漫到月洞门的位置中间最深的地方绝对过两米真的是个恐怖的数字但是最恐怖的还在后面——

    兵见又叫起来身子扭动着双手死死摁在胸口上脸上露出痛苦难当的神情。他的辈分很低神壁大师不耐烦地训斥着:“喂兵见你在干什么?快点滚开!”身为主持神壁大师的脾气也太暴躁了些如此粗鲁的出家人实在少见。

    兵见的痛苦不是装出来的脚下踉跄着向前跨了几步已经“哗啦”一声踩进水里一直淹没到小腿。

    “我的心脏……我的身子好热……热……”他开始脱衣服三把两把就把上身裸露出来。

    “热……热……热……”他大叫着双拳狠狠擂在胸膛上出“嗵嗵、嗵嗵”的诡异动静。

    僧人们的目光立刻被分为两方一方好奇地盯着塔顶的张百森、闲云大师、龟鉴川盼着他们能有所现找到“神水、天火”的秘密;另一方则全部皱着眉看着兵见在浅水里跳来跳去。

    我刚刚试过水很凉就算是在盛夏酷暑的时候也不可能做为洗澡水来用但眼下兵见的意思却是要脱光衣服后先在水里泡一泡清凉败火才行。没人阻止他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的无聊表演甚至很多人脸上都现出了鄙夷的神色。

    就在兵见低头脱掉自己白色的僧裤时蓦的一团亮闪闪的火焰腾的在他头顶冒了出来。

    这一瞬间相信所有人的思想都跟我一样是被火焰震慑住了全都忘记了出声提醒他。兵见的腰是弯着的脱裤子的动作一下子止住紧张地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火焰映在水面上像是新年晚会上的水幕画鲜活而灿烂地燃烧着渐渐将他的肩部以上笼罩住跟刚才的“洗髓堂”里天龙僧起火时一模一样。

    “啊——救命——”兵见狂叫了一声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恐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里已经向前直扑将平滑如镜的水面拍打起来向两边“哗”的泼洒出去。

    水能灭火这是地球人全部都知道的物理道理就算在中国人的五行八卦中也明确的有“水克火”的标识。

    兵见反应如此迅应该能够在自身被严重烧伤前自救他站立的地方水深过半米灭火是足够了。不过火焰并没有被熄灭而是在水中持续燃烧着丝毫不受水浸影响。灼烧的剧痛感令兵见像只走投无路的青蛙四肢划水向更深的地方游去。

    神壁大师悲愤地低语着:“邪火、邪火……哪里来的邪火?是上天要把枫割寺赶尽杀绝吗?”

    带着火焰游动的兵见如同一条形状古怪的热带鱼一直向前游着最后一头撞在宝塔的基座上。火焰已经笼罩到他的腰部。他摸索着爬进宝塔的第一层里寻找到向上的楼梯蹒跚地开始向上攀登。

    这种人间惨剧令许多寺里的杂役悄悄缩回了头。

    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兵见的死亡当他从宝塔二层冒出来时全身都被火焰包住了跌跌撞撞地走到栏杆旁静默地站立了片刻身子慢慢前倾噗通一声栽落下来溅起一阵细碎的浪花。

    几乎有过三百双眼睛看着兵见的突然**一直看他在两米深的水下慢慢烧完火焰由狂热转成微弱然后缓缓熄灭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结束了。

    神壁大师、象狮虎三僧同时低沉地念诵着一段悲天悯人的经文这样的“天灾、天火”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能做的只是为死者渡而已。

    一场突如其来的莫名之火一片来无踪去无影的浩荡之水似乎全部是由这座神秘的“亡灵之塔”而起。如果这种诡异的突事件接二连三地出现肯定寺里的僧人们会惴惴不安地产生各种各样的谣言。

    当谣言越传越盛真相也就永远不为人知了。

    我向前跨出一步一脚踩进水里因为我想捞出兵见的骸骨看一看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

    “不要轻举妄动!”闲云大师遥遥地伸手一指水面上蓦的掀起了齐胸高的大浪阻住了我的去路。

    他的声音并不十分响亮却把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送进我的耳朵里:“有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别人无法听到。寻福园的‘一箭穿心局’只是表象当日的建造者匠心独具绝不可能弄出这么一个‘自寻死路’的布局。我看不懂你跟建造者的关系但知道你身体里蕴藏着无可名状的巨大力量。那些古老的预言你懂、我懂很多人都懂上天的启示对所有的有缘人都是公平的只是每个人领悟开窍的时机不同而已。”

    我仰望塔顶他的身影与张百森融为一体无法看清。

    “努力吧!我看到你身上的光辉潜质拯救未来的人必将是你而我们——我、张百森、龟鉴川、布门履终将成为你麾下的一员并且将有更多的高手加入进来甘心追随你为拯救未来而努力。你是唯一的救世主请一定得善待自己保全自己……”

    听到他这番话我只想哈哈大笑。

    所谓“救世主”是绝对不存在的从小到大学到的哲学道理都明白无误地表明:“人定胜天每个人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我是救世主为什么既不能飞天遁地又不能千种变身或者吐火喷云、行云布雨?

    我的心思只是一转闲云大师的话便接下去:“关于救世主的概念你的看法完全错误。一个真正的救世主只是一柄世界上最精妙的钥匙而已他可以打开任何空间、任何时间上的任意一扇门却不必有绝顶的武力、绝顶的权力。钥匙能打开莽夫们声嘶力竭却不为所动的铁闸也能任意穿梭于时空门户之内相信我——”

    “他能看穿我心思?”我在心里暗自冷笑。自己有多大能力——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希望自己成为将来天下第一的“新盗墓之王”越大哥杨天的成就但那是十年之后甚至三五十年之后的事。

    “救世主?算了吧那是哄看客哈哈一笑的噱头而已。”我耸耸肩膀正想冷静地反驳他塔上的双方已经突然开始交手——

    塔顶的地形肯定非常狭窄而且瓦面上铺满了天长日久的湿滑青苔想安稳立足都很困难哪能够尽情挥武功招式搏斗?所以龟鉴川与闲云大师一招之间便陷入了比拼内功韧劲的焦灼状态。

    四只手交叉相握着龟鉴川略处下风因为他的身高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张百森与闲云大师相加而来的高度的但他的身为枫割寺的“地主”身后有三百多名寺僧的力量支持已经抢先占据了取胜必需的“地利、人和”两大要素。

    可惜此刻身边没有望远镜只能凭肉眼看他们比拼的过程即使瞪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大概状况。

    “噗——”的一声一片灰瓦从塔顶落下来跌进水里极其响亮地溅起一大片浪花。

    神壁大师不安地吆喝着:“小野、南仁去我的房间拿望远镜出来……”有人答应着飞奔而去其余人都摒住呼吸抬头仰望生怕错过了这场江湖顶尖高手的对决。

    枫割寺历代尚武所以寺里的僧人们个个身怀武艺对技击的追求比对佛法的参悟更热心。尚武的人看到高手过招犹如饕餮者看到满汉全席一样根本挪不动步子。

    “我们不是过招这是心灵交流的另外一种形式。连龟鉴、布门两位高僧都看得出你的不俗……如果假以时日你身体里的异能得以挥将会对地球的未来造福……”

    闲云大师的声音里忽然又添进了龟鉴川的话:“小兄弟枫割寺的未来拜托你了我会随闲云大师一起去雪域荒原找到藏密前辈对《诸世纪》的领悟。知道吗?所谓的《诸世纪》预言只是欧美诸国对这些上天警示语的总结——我们能够想像到的真相是日本有日本的末日预言中国也有……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七大洲、四大洋的任何地方都留着上天的警示只是看有没有人能及时找到并且领悟罢了……”

    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用力倚在一根石柱上。这些话给了我巨大的震撼并且醍醐灌顶一般提醒了我:“既然诺查丹玛斯能接收到上天的警示做出这些准确的预言那么在古老的中国、亚洲、美洲、非洲岂不是也会有很多人能接收到这些惊世骇俗的启迪?每一种族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预言就够了何必为了诺查丹玛斯的话毕生苦苦求解?”

    龟鉴川突然纵声长笑三个人同时翻身跃下塔顶飘飘忽忽地落在水面上姿势洒脱之极。

    神壁大师的望远镜还没有取来那三个人已经踏着水面洒脱地走到月洞门前。

    我又一次成了众人视线的主角因为闲云大师、龟鉴川同时分握住我的左右手微笑着低语:“让我们来帮你……打通奇经八脉……贯透天地玄机……你将成为……”

    这种旧武侠小说里已经描写滥了的“神功灌输”的桥段绝妙地活生生生在我身上。的确按照中国神秘武学的理论得到外力的帮助打通己身奇经八脉之后气息运转度将会增加三倍以上修炼任何武功时都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股强大的热流从闲云大师掌心里汹涌奔流过来沿着我的掌、腕、肘、肩一路流淌到我的胸口膻中穴直到脐下丹田暖融融的非常舒服。另一股阴寒的气流却是从另一只掌心传进来循着相同的路线也是进入丹田冷热融合小腹里一阵咕噜咕噜乱响渐渐声音越来越大我浑身充满了一种身轻如燕的畅快感。

    此时距离我最近的是神壁大师正在用极度羡慕加上万分嫉妒的眼神盯着我。这种好事或许他已经思慕了一辈子却始终得不到机会还不如我这个仅仅是第二次进入枫割寺的中国人。

    不知不觉中随着夜色渐深水势慢慢回落下去仿佛天井的地面是一张巨大的筛子满地的水怎么溢上来的又怎么漏了回去渐渐的水与水流声都没有了只剩下干干净净的地面。

    山风吹拂下湿漉漉的地面很快也干爽起来不留一丝痕迹。

    冷热气流左右在我身体里之后让我懒洋洋的只想闭上眼睛睡一大觉思想也渐渐迷糊起来。就在此时口袋里的电话又一次铃声大作在寂静的夜色里几乎有“震耳欲聋”的狂野作用。

    两位大师同时放开了我的手龟鉴川皱着红润的额头苦恼地与闲云大师对望着似乎现了一个极为困惑的难题。

    我取出手机那是苏伦的号码固执地响个不停。

    我只能歉意地对着面前的两人苦笑了一声开始接电话没料到苏伦的第一句话就把我的精神提了起来:“风哥哥我刚刚收到耶兰打来的电话他向我要钱说有一个大秘密可以卖给我是关于、关于‘还魂沙’的……”

    苏伦的声音有些沙哑并且通话质量很差想必她是在一个距离城市较远的地方信号塔覆盖范围的边缘。

    已经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我的声音里自然地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柔情:“先别管别人的事——你在哪里?不在开罗吗?是在偏僻的野外你还好吗?怎么?嗓子有些不舒服……”

    由冷淡疏远的兄妹关系再到日久生情后微妙的准情侣关系我一直很少这么关心过她。

    她在听筒里长叹带着大感欣慰的口吻:“我没事只是喝水少的缘故。我在……咸阳……一个小镇上……”

    那个地名我得先在脑子里搜索一遍才能辨清它的具体位置。当然与咸阳关联的典故、轶事、传说、宝藏几乎是中国大6最多的并且是大大小小盗墓贼一生都惦记不忘的地方。地方虽小但有盗墓界权威人士信誓旦旦地下过定论——“咸阳每一平方米土地上蕴涵的商业价值都要过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平方英里土地想财的话就去咸阳挖土吧……”

    清晰记得在寻福园别墅时跟苏伦通过的电话手术刀设在那边的一个私人博物馆被盗苏伦做为手术刀的权益代表必须得飞到咸阳去。

    “我很好不必担心倒是你自己得小心才是。刚刚问过小萧你在枫割寺里?而且生了数件怪事?”

    的确有怪事却不适用在电话里细谈我轻描淡写地回答:“是生了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耶兰是准备狮子大开口地勒索吗?我不觉得那个什么‘还魂沙’还有值得关注的必要——”

    苏伦笑起来虽然嗓子沙哑但笑声依旧动听:“或许吧——知道吗?他要两千万美金而且你或许猜不到他是从东京打来的电话在一个著名的赌场里。或许是赌钱输疯了想弄些钱来花……”

    我稍稍一愣:“哦?他现在在东京?”

    耶兰的专长是沙漠钻探并且在这一行里干了一辈子所以他最适宜、最应该出现的地方是沙漠。无论是非洲、亚洲还是美洲都必须是有沙漠的地方才对。毫无疑问日本列岛没有沙漠可供钻探他来这里干什么?

    电话里传出一阵刺耳的噪声过了一会儿她的话才能继续下去:“自己当心凡事不要冲动我会尽快赶到北海道去跟大家会合……我已经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了耶兰他会再次跟你联系。”

    耶兰的突然出现是个绝对奇怪的消息。

    挂了电话之后我的精神思想迅活跃起来:“赌徒输到精光之后可能会毫无保留地出卖身上的一切来换赌本。他要出售的秘密叫价两千万美金那可真的是个惊人的数字——”我对此表示莫大的怀疑。

    “好像……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对吧?”龟鉴川终于带着古怪的神色开口。

    所有的僧人都涌入了天井一起赶到宝塔下面表情严肃地在地面上苦苦搜索着。如果那些来去匆匆的水流都是从石板缝隙里渗溢出来的单单这样在表面上找来找去肯定毫无结果。如果把地板全部掀起来或许还能有点现。

    闲云大师微笑起来:“小朋友你的身体结构真的是……”

    他忽然住嘴扫视着神壁大师与象、狮、虎三名老僧因为这四个人一直都在我身边没有一秒钟离开过。

    “我的身体结构?”这句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在埃及沙漠里进入土裂汗大神的秘室时土星人与幻像魔的影子也几乎是异口同声说过这样的话。从闲云大师的表情和语气能推断得到他没说出来的话应该是在怀疑我不是地球人。

    在意大利求学时我曾做过不下五十次详细到脚趾和毛的专业医学体检任何一次体检表上都没有注明“该生为外星人”这样的字眼于是用最科学的“排除推论法”可以得到答案——“我杨风绝对的货真价实的地球人。”

    闲云大师微笑着突然把一只手放在张百森头顶上嘴唇飞快翕动着。这种情形他一定是在以特殊方式传授什么秘密而张百森眉毛不住跳动用力闭上眼睛胸口激烈起伏着。

    这种古怪的交流方式维持了约摸半分钟张百森忽然睁开眼庄重无比地点头:“是我全部记下了。”

    自从他们这对奇怪的组合在枫割寺出现张百森的态度一直都谦卑恭谨对闲云大师尊崇无比这个样子若是给大6的张氏拥趸看了不知道会惊诧到何种程度?

    水流退下后夜色里的“亡灵之塔”更显得怪异突兀乳白色的塔身高耸着犹如一枚瞬间即将射的巨型航天器。

    龟鉴川的话显得有些吞吞吐吐:“算了!这不重要我们得赶去雪域了是不是?”

    雪域一般意义上指的是喜马拉雅山脉背阴处长年冰雪不化的部分也是地图重笔标识出的死亡之地因为在常年积雪不化的情况下人类很难找到食物根本没办法生存。

    闲云大师痛快地点了点头:“对那里留下的线索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倏地弹身一纵从张百森怀里跃到了龟鉴川怀里。

    于是龟鉴川代替了张百森的位置成了抱着闲云大师行动的“活轮椅”。我跟张百森对视了一眼从他眼里读到了满满的茫然。他的年龄和名声都早过了“四十不惑”的关口却在闲云大师离开他的怀抱的刹那仿佛脑子里的意识突然被清空了仰着脸像个白痴一样看着闲云大师。

    我试着气沉丹田然后慢慢抬起右臂希望自己身体内部能有什么不寻常的变化。可惜力气和呼吸运行跟以前一模一样毫无加强、加快的预兆不禁大为失望。

    “你以后随在他身边好了仍旧有得道飞升的希望甚至比留在我身边有更多的机会。相信他、相信他身体里的能量……”闲云大师轻描淡写地指向张百森然后再指向我:“你永远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知道吗?”

    我愕然后退了一步在心底里苦笑:“使命?我的使命是找到大哥杨天——我可不想做什么‘救世主’之类的人物。如果地球真的要在二零零七年的‘大七数’毁灭我也毫无办法。”

    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秉承“宇宙无主”的观念:宇宙的形成、星球的存在都是自然形成的结果。既然宇宙都没有主人地球这个微小如尘的星球还需要什么“救世主”?

    无知者无畏知道得越多便越谦卑——这才是地球人观念的最真实写照。一旦知道地球不过是茫茫宇宙的亿万分之一后人类应该能认识到自我能力的极端微不足道。在已经逝去的亿万光年时间里像地球这样的星球生了又灭、灭了又生的肯定无可计数像地球人这样的**凡胎生生死死的更是多到无法想像——

    生死有命不必强求。每次想到这句话我心里总是会充斥着难以想像的悲哀。

    闲云大师突然长叹紧紧盯着我:“你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停止追求、停止努力地球人的进化也就全部结束了。”他的脸上猛然笼罩上了一层阴云双拳高举像是要猛然打碎什么似的用力挥舞着:“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这么想唯独你不能!不能!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一口气呛住了他开始剧烈地咳嗽着。

    当他被龟鉴川抱着的时候形成了一幅古怪之极的画面。因为龟鉴川的脸型根本是个刚刚脱离襁褓的婴孩皮肤柔嫩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破。他则完全是七岁少年的样子无论相貌还是体型。

    “我给你……给你记忆……给你记忆……记忆……”他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沉浑阴郁眼神则越来越明亮直到把我的目光给狠狠地灼痛了。刹那间我的身子如同给千万支利箭同时射中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不感到剧烈的刺痛并且身体门户大开失去了最基本的防范能力。

    “啊呀……”下意识的我想踉跄后退试图避开他的眼神。这声惨叫是情不自禁出的尖锐之极几乎要将自己的声带都撕裂了。

    “给你记忆……记忆……记忆……记忆……记忆……”耳朵里听到闲云大师那句话的回声断断续续地回响着犹如处身于一条漫无尽头的隧道里。没有知觉也没有思想只听到他的声音在单调地回荡着。

    “噗嗤、噗、噗——”闲云大师嘴里突然连喷了三大口血乳白色的石板地面上像是有人骤然泼墨运笔画出了一大幅血红的怒梅。龟鉴川木然站着自己的灰衣上也淋漓地沾惹上了一长串血丝。

    “记忆……”这是闲云大师硬撑着吐出的最后两个字。

    “那么我以后还有没有特异功能?”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张百森声音惶惑不已。

    龟鉴川突然仰面哈哈大笑笑声不停脚下一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消失在西墙顶上。

    张百森茫然若失地望着闲云大师消失的方向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生存的力量。

    我只停顿了几秒钟时间立刻向塔下足狂奔在我的猜想之中既然传说里“亡灵之塔”下就是“海底神墓”至少能看出某些端倪特别是在流水刚刚退却的时候。

    围绕如何进入“海底神墓”在全球至少有过一千个版本的虚构故事其中一半以上就是从日本传播出去的。传说总归只是无聊者的意淫真的到了塔下满眼中看到的除了石头仍是石头。

    宝塔的第一层也干透了我怀疑建造宝塔和铺砌广场的这些乳白色石头有某种“吸水纸”的功能。既然能吸水当然也能“吐水”刚刚的水漫宝塔事件这些石头材料自然也“功不可没”。

    我毫不犹豫地一步跨进塔里站在平滑干净的石板地面中央。右前方是一道狭仄的白石楼梯通向第二层然后就是四壁空空毫无现。墙面上带着空气里的酸碱物质侵蚀留下的风化痕迹没有任何装饰性的雕刻图画。

    地面上铺砌的石板无比平整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就是塔里太干净了干净得像由上而下全部被清水冲洗过一样。我在全球各地的游历过程中见识过无数佛塔、古堡、石屋之类的古建筑至少那些建筑的地面和墙面上都有岁月的尘沙积淀即使是日日打扫也无法干净到像眼前的“亡灵之塔”这样。

    这种状态会让我心里有“虚假之极”的错觉也就是说“亡灵之塔”像座盆景里的塑胶造型一样因为水的时时洗涤而得以保持如此干净的程度。

    木碗舟山位于北海道的最北边风从北面的大海上长驱直入掀起满山的风化尘沙怎么可能让它刻意保持如此干净?

    对比四周的廊檐屋顶下午时我曾留意到屋顶上铺着薄薄的浮尘无一例外。

    看着直通二层的楼梯我在迟疑着要不要直上塔顶去看看。神壁大师携同象、狮、虎三僧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紧跟在我身后很明显带着“监视”的敌意。

    这一层有四道门通向西南、西北、东北、东南四个方向。无独有偶宝塔开门的方向与整个枫割寺的坐落方位也是一致的都是正西偏南三十度。

    我转来转去仔细观察过地面、墙壁和头顶始终一无所获。

    这样规模的佛寺高塔在全日本至少有十家以上至少在我眼里还看不出它有什么乎寻常之处。

    兵见的残尸已经被抬走送去专供火化的另外一个佛堂。任谁都无法解释火焰无法在水中泯灭这件事所以聪明的日本僧人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言的沉默。

    如果没什么新的现我也就只能选择离开了毕竟枫割寺门外还有个安子在等我。

    张百森失魂落魄地走过来站在宝塔的西南门前大梦初醒般看着我。他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鬓边和额角的白迅向外滋生蔓延着。我开始怀疑他对闲云大师的病态依赖会不会造成自己精神、**上的双重崩溃——

    当我的目光从他白丛生的头顶向上望忽然在许许多多的飞檐、屋脊、围墙的遮掩下现了“神头镇”屋顶上的旗帜一角。或许只是幻觉吧因为宝塔的一层低于最外围的枫割寺围墙至少有四米多视线不可能在夜色里飞得那么远。我只是觉得从这个方向一定是直冲神头镇的漆黑房子的。

    一阵奇特的灵感涌上心头我立刻一百八十度后转目光随即降落在一幢孤立的乳白色房子上。那座房子是建立在一大片灌木丛中的依旧是同样的乳白色石材占地不大只有三层方方正正的像是三个“口”字规规矩矩地叠在了一起

    冬天的灌木丛黝黑低矮更显得那白房子分外怪异突兀。

    “那是……哪里?”我指着白房子向一个僧人询问。

    “那是——‘冥想堂’谷野师叔单独修炼的地方。”僧人忙着低头盲目搜索随口回答根本来不及抬头看。

    我的思想给刺痛了一下因为想起了在沙漠里惨死的谷野神芝。吞吃了“十九颗舍利子”的谷野神芝以为自己可以轮回转生不死却在复活的第一时间里被杀死状奇惨无比。那么舍利子去了哪里?是被他的肠胃消化了吗?

    弟弟的死讯肯定有详细的记述报告送到谷野神秀这里来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心思抱着“丧弟之痛”继续修炼。

    如果我没算错白房子、宝塔、神头镇是在一条直线上这个“一箭穿心局”最凌厉的攻势是对着西偏南三十度的方位跟寻福园的关联并不明显。以前觉得“亡灵之塔”这支箭是针对寻福园的看来有些高估自己的份量了。

    白房子距离宝塔大概有一公里远中间隔着很多长廊、偏殿、亭台曲线计算肯定要过三公里路程。

    “我……要去拜访一下谷野神秀……”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的肩头立刻激动得颤抖起来。谷野神秀是盗墓界的老前辈跟他派去沙漠的替身谷野神芝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以他近三十年的盗墓经验对我心里层层叠叠的疑惑问题肯定能够解开一二——如果他肯说的话。

    或许是我的长久凝视引起了神壁大师的注意他主动凑过来摆出严肃的面孔:“谷野师兄从不见外人的抱歉。”他的神情显得很“心虚”目光又是咄咄逼人大有“端茶送客”的意思。

    做为枫割寺的主持今天在众僧面前受了龟鉴川的训诫颜面扫地或许就想把这股火泄到我身上来。

    我无意招惹任何人又一次见识了日本人的时时处处“敝帚自珍、闭关自守”的小家子气只好招呼张百森匆忙离开连神壁大师派给的引路僧人也没用大踏步地走出寺门。

4神头镇、黑煞阵、水火旗

    第三部别墅鬼影4神头镇、黑煞阵、水火旗

    安子的马自达车仍停在门外当我们走下台阶时山道上又风驰电掣般来了一辆丰田吉普车雪亮的大灯光芒把笼罩着木碗舟山的黑暗斩得七零八落一直呼啸着驶到寺门前戛然刹住。

    这是王江南的车子他会有那么好心来接我?

    从车上第一个跳下来的是萧可冷短头在夜色里闪着跳跃的亮光。她向我挥着手小跑过来丝毫不加掩饰对我的关切:“风先生苏伦姐……和我都很担心所以我特意带了神枪会的朋友过来接你怎么样?寺里没生什么不愉快吧?”

    她扑上来扯住我的袖子近在咫尺地盯着我明亮的眼神直视着我的脸让我的精神都有些无端紧张了。

    第二个走下来的是长随风飘散的关宝铃站在打开的车门边远远地向我微笑着。木碗舟山的夜色本来就是经典的风景有了关宝铃的存在这种经典马上就要变成我记忆里永远不能忘怀的一页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在为她沉醉着那就是驾驶座上的王江南。

    我知道王江南已经彻底陷进单恋里了从他想看又不敢看的那种思慕若渴的表情里绝对能推断出他的复杂心情。

    “风先生一整天没见你还好吧?”关宝铃翘着嘴角向我笑着伸手梳拢头的姿势一举一动如同正在走秀的模特一种古典的妩媚之意从骨子里直透出来让我感叹地空咽了一口唾沫。

    “可惜、可惜、可惜……她是大亨的女人!”相信王江南心里也会像我这样无望地感叹的。

    大亨已经成了亚洲男性无法越的一座绝对的高峰被他收入帐中的女人很少有主动向别人投怀送抱、移情别恋的。他身上已经凝聚了亚洲男性的所有优点……

    “风先生咱们先撤退回去吧?”萧可冷见我有些失态好心低声提醒。

    我向关宝铃挥挥手算作应答匆匆进了安子的车。

    萧可冷跟着钻进车厢重重地关上门命令安子:“走回去。”她仍然对关宝铃不信任我能看得出来。

    车子一马当先在山路上疾驰张百森上了王江南的车匀跟在后面。

    这次枫割寺之行收获非常大因为有了张百森这样的高手做朋友以后在江湖上闯荡几乎可以天下无敌了。他在中国大6、香港、澳门等地威信非常高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得到“一呼百应”的助阵声势……

    出了这么多事不想匆匆忙忙在车上讲况且还要避开安子这样的下人的耳目。

    车子经过神头镇时大门口已经挂起了两盏形式粗犷的黑纱灯笼这样的季节有兴趣能在这黑房子里吃饭、休憩的人还真不好找。

    我向萧可冷讲了自己的第一个困惑:“一条直线上后座是灌木丛里的白屋中间是‘亡灵之塔’最尖端是神头镇——你说这条线还会通向哪里?”

    这条想像中的直线在看到“冥想堂”那座白房子的同时已经形成在我的脑子里。如果从世界地图上划分这条线对准的可能就是南韩近海大6架。

    最直观的办法是取一个地球仪来用红色铅笔一直把这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不过萧可冷的想像力非常完美不必地球仪也能几秒钟内做了判断:“是南韩的中部、南部对不对?”

    我点点头她说得非常对。直线向两头无限延伸瞄向西南的一端正是对准了南韩的大丘、釜山、济州岛一线。

    从车窗里伸出头向后望着神头镇一片漆黑毫无灯火。耳边响着岩岸尽头的海浪一遍遍扑击着礁石的呼啸声对神头镇的一切诡异都产生了浓重的怀疑脱口而出:“安子早上经过这里时你说过神头镇这边曾经有很多诡异的事生可否仔细说一下?”

    “黑煞阵”加“水火旗”的布阵方式当然冲煞极端厉害我相信安子接下来要说的诡异事件里肯定有人死伤殒命。

    “是风先生。至少有三件怪事是真实生过的因为有警察的介入在里面警局里都有详细的调研报告。大概经过都是来枫割寺旅游的客人把车子停在神头镇外的路边上只停留了不到十分钟车子便起火爆炸。一次是空车烧毁另外两次则一共有七个人丧生随车子一起烧成了灰烬。”

    一听到“起火”两个字我的心立刻被揪了起来。

    “枫割寺里也有神秘的**事件比如天龙僧、比如兵见——怎么?难道这种神秘的**竟然跟神头镇这边的风水布局如出一辙?”

    在中国五行八卦中南方属丙丁火西方为庚辛金则西南方向为金火交融之地千锤百炼热火朝天之际有人闯入当然免不了罹祸火灾而亡。

    明亮的车灯向前直射洞穿了木碗舟山的茫茫夜色侧面二十几米外就是林立陡峭的断崖而崖下则是汹涌拍案的惊涛。

    现在还不明白当初布局的人做出这样的“一箭穿心局”到底意欲何为“亡灵之塔”的存在已经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我宁愿相信这种风水格局是无意中形成的。

    当神头镇被远远抛在车后我把头靠在后座的靠枕上希望能静心养神清静几分钟。

    今天生的了太多复杂诡异的事几乎让我应接不暇特别是闲云大师和龟鉴川加诸于我身体里的种种力量到现在为之仍旧觉得手心里还隐隐约约有冷暖迥异的气流在不停地涌动。

    后面吉普车的车灯偶尔会穿透后窗射进来在安子的驾驶座上晃动着。

    萧可冷扭头向后看了看忽然惴惴不安地开口:“风先生我觉得王江南与关宝铃之间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这种情况如果任其展下去恐怕会糟糕到无法收拾。王江南在神枪会里的身份非常特殊他说出的话孙龙先生肯定会给面子……”

    她有些语无伦次等到车子向左拐弯避开了吉普车的灯光才开始渐渐流畅:“神枪会的朋友一直都是手术刀先生在亚洲最得力的臂助——我相信如果孙龙先生提出收购寻福园的话就算手术刀先生在场都会给些面子毫不推脱地出让这些别墅而且会分文不收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抱着胳膊略一沉思反问她:“王江南的身份的确如海外报纸上所讲的是‘暗杀之王’的后代?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萧可冷沉吟了十几秒钟才缓缓点头。

    稍有旧中国江湖知识的朋友都会明白所谓“暗杀之王”指的是谁。这个“王”字不是“王者”的王而是那个被称作“暗杀之王”的人本来就姓王。他的存在曾让当年的旧中国各界要员、南北大亨夜不能寐、战战兢兢生怕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报杀帖”就会穿越重重门户摆在自己卧室的床头上。

    近八十年来江湖上的杀手们无不把他当作自己的偶像并且很多人会恭恭敬敬地尊奉他为大清江山倒台后这一行里的“祖师爷”。

    “经过详细的族谱考证王江南是‘暗杀之王’的正宗嫡亲孙子而且是两代单传后留下的唯一一个。神枪会是‘暗杀之王’一手建立的后来转托给孙家的祖辈管理也就是说神枪会的正头香主是姓王而不是姓孙……”

    萧可冷的声音很急促我知道一切都起源于她对关宝铃的怀疑。

    “你在怀疑关宝铃背后一直是有人指示或是被人利用?”我的手在口袋里摸到黑银戒指今天在枫割寺里并没看到瑞茜卡的存在更没有机会向寺僧打听不能不说是唯一的遗憾。

    太美丽的女孩子总是会让男人失去足够的戒心。

    况且关宝铃已经不仅仅是“美丽”而是对所有男人都能构成极端致命的吸引力王江南被她所迷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事。

    我取出戒指借着仪表盘上映射出的冷光把玩着。按照萧可冷的逻辑关宝铃会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说服王江南再由王江南请孙龙出面找我、找苏伦买下寻福园——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别墅卖不卖、改造不改造而是在于……在于我们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掘到别墅的秘密是吗?觊觎别墅的人比如渡边城绝不是为了开木碗舟山的旅游事业而是另有所图。我们得到秘密之后别墅转手送给别人都不是问题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需要很多靠得住的守口如瓶的工人对别墅进行详细之极的勘察……”

    我的话还没说完萧可冷已经在不停地轻轻摇头。

    “怎么?我的话有问题?”我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紧张的肌肉和精神通通放松下来。

    车子又拐了个弯驶上了直通寻福园的公路。离开半天之后一看到别墅的白色主楼亲切感油然而生。

    夜色里庄园那边灯火通明围墙、林荫道、主楼外都亮起了各式各样的灯光远远望过去像是茫茫海上的一艘辉煌游轮。

    有了灯我的心里顿时暖意融融心情也变得出奇的好所有阴霾和郁闷一扫而空。

    这么多年我只有手术刀这一个亲人而且是常年只通电话不见面是一个绝对意义的游子。无论古典优雅的意大利还是风景如画的北欧诸国甚至在中国各地游历时都找不到家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地球上最孤单的一个人。这一刻驶向寻福园的车子像是要带自己回家一样让我泫然欲涕。

    自从手术刀殒命于土裂汗金字塔里我的心情一直百倍压抑此时终于彻底全身心地放开了自己。

    萧可冷欣慰地一笑:“我派人把别墅里添加了很多东西灯、电视、电脑、厨房用具、冰箱、洗碗机、洗衣机……希望你在这里会住得舒服些。

    驾驶座上的安子在轻轻叹气缩了缩肩膀露出不易察觉的受伤表情。

    我在萧可冷的手背上轻轻拍打着满怀感激:“谢谢你……谢谢。”

    过分的内心孤独感让我并不是太善于向别人表达谢意但萧可冷给予我的这份意外惊喜的确是太让我开心了。

    我们是并排坐在后座的萧可冷向我身边略微靠了靠默默微笑着。车窗玻璃上结了淡淡的雾气想必外面的天气异常寒冷越是这种天气越容易让孤单的人容易迅沟通接近。如果不是车子已经驶进了别墅大门我们两个或许会有进一步的倾诉愿望。

    林荫道两侧新添了过二十根古典樱花树风格的路灯一直亮到主楼门口。大门敞开着里面的灯光温暖地漾出来随之飘出的还有烤鸡和红酒的香气。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陶醉地大声赞叹:“好香——”

    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就在这时拚命地响起来是个陌生的日本东京号码。我下了车默默地看着屏幕上不停地急促闪烁的号码知道这是来自耶兰的电话。

    “他会告诉我什么呢?大秘密?一个价值两千万美金的大秘密?”

    萧可冷从另一面跳出车子关切地问:“需要帮忙吗?”

    她对待我的表情和语气都变了无比友好并且无比温柔眼睛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影里闪闪光。

    我向她扬了扬电话笑着摇头:“不必一个……一个江湖朋友的电话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消息。”

    王江南的车子也在主楼前停下来隔着驾驶室的玻璃他的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一直在偷偷盯着我。

    我带着电话快步进门上楼大厅里的沙已经挪到窗下水晶吊灯下摆着一张长方形的餐桌镀银的餐具出琳琅满目、充满诱惑力的光泽。系着围裙的信子向我屈膝施礼脸上绽放着羞涩的微笑。

    对于安子、信子两个我的潜意识里一直把她们当“外人”看不管安子曾经多么露骨地表白过我都希望大家保持足够冷淡的距离。

    非我族类其心必殊。我还没有平和含混到可以接纳日本人做朋友的地步宁愿只与她们形同陌路。

    拐过楼梯转角我接通了电话。

    耶兰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响起来:“风先生、风先生……我是耶兰我是您的朋友耶兰啊……”电话背景略微有些嘈杂应该是抛掷筹码的声音还有老虎机叽叽嘎嘎的电子音乐声。他的确是在赌场里单凭这个背景声音我便能百分之百地肯定。

    我走进二楼客厅缓缓坐在沙上。

    耶兰听不到我的回音着急地提高了音量:“风先生我需要钱两千万、两千万美金……我手里有您需要的东西——”

    我伸手抚摸着青铜雕像腰间的剑柄摩挲着那些深深浅浅的细致花纹把心情渐渐调整到无比平和的地步才悠闲地接话:“我想听听什么样的秘密能值两千万美金不过很可能你的秘密连两千万日元都不值甚至一分钱都不值。嗯我一直以为埃及人是个诚实、厚道的民族你却对我隐瞒了很多东西我不知道还该不该信任你……”

    耶兰急了:“不不我的秘密绝对值那个价钱相信我救醒那个女孩子您肯定有大好处的。我只要两千万、只要两千万……当然您最好先借几千块给我因为赌场不让我离开逼我打工还账……”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女人一样抽抽嗒嗒地对着电话哭起来。

    日本赌场都在黑社会势力的控制之下欠账不还的赌客轻则被毒打重则断手断脚、横尸街头都是司空见惯的。说老实话耶兰这样的专业工程人员本来就不该到赌场里碰运气更惹不起黑社会的打手。

    龙与耶兰极度看重的“还魂沙”并没在藤迦身上起任何作用否则她也不至于到现在仍旧躺在神壁大师的“洗髓堂”里。

    我该相信耶兰的话吗?对我而言两千万美金并不在乎我是希望在越来越复杂的疑问缠绕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捷径。

    “风先生救救我我保证这个秘密能把人救醒!我保证……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这里的保安简直不是人……”

    我能想像得出一个埃及人在日本会受到什么样的不公平待遇特别是他欠了大额的赌账之后。如果我不出手救他几天后东京街头就又要多出一具异乡人的尸体了。

    我记下了那个叫做“皇冠假日”的赌场地址和电话耶兰不放心地再三哀求着涕泪俱下地收了线。

    “一个秘密?‘还魂沙’加上这个秘密真的能令藤迦醒来?”我不能肯定站起来信步走到窗前看着关宝铃缓缓下车停在门前的台阶上。她的衣服已经换过不过却是同质料同样式的狐裘加长裙。她的皮肤那么洁白是最适宜用黑色的衣服来衬托的一看便知道是经过了形象设计师的精心打理。

    王江南站在车子的另一边倒背着手昂着头气势沉稳。

    我耸耸肩膀冷笑:“跟大亨比王江南还仅仅是无名走卒而已能真正获得关宝铃的垂青吗?够呛!”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丝微妙的醋意不知道是在嫉妒王江南还是大亨叶洪升。

    关宝铃仰着头向楼上望着正对着我面前的窗户。她的头向后披落倾泻着时美丽到了极点让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住了。我环顾室内真的想找一架相机来把她这个姿势拍摄下来永远留住。

    亚洲娱乐市场曾经行过关宝铃的四套个人写真集并在坊间流传甚广但那些摄影棚里摆出来的种种姿势跟她此刻活生生的人相比不过是些生冷死板的图片一万张也比不过眼前的一瞬。

    有人在楼梯口轻轻叩响了栏杆我尴尬地回身不必看也知道是萧可冷。

    “风先生二楼书房一直都没有整理改动过如果您真的需要彻底搜索别墅我的建议是先从这里开始。”

    她走到书房门口开了里面的大灯。

    我这时才有心情顾及到楼上换过了亮度更高的照明灯客厅一角还添了一盆叶子肥大的巨型巴西木足有两米多高。

    日本忍者攻击的那一幕已经遥远得像隔年的记忆萧可冷绝对有办法把一切都变得遂我的心意。我只不过离开一下午时间她便把别墅里彻底换了个样子。

    “风先生关于那个黑银戒指你有没有更好的解释?”她倚着书房的门框抱着胳膊眼睛里略带阴霾。我现只是分开十几分钟时间她已经重新补过妆脸上扑过粉嘴唇也精心描画过。如果这一切都是为我那我该怎么办——

    我抹了把脸暂且放下对于关宝铃的胡思乱想取出戒指:“小萧还记得在札幌机场时遇到的那个美国女孩子瑞茜卡吗?她手上戴的就是这么一枚戒指一模一样。不过你我都知道黑银戒指是彻头彻尾的手工制品就算是在放大镜下进行制做也无法产生完全相同的东西何况还有这块嵌着的琥珀石?”

    她用力皱着眉:“是吗?您的意思戒指属于美国女孩子瑞茜卡?如果早一点告诉我就好了——”凭她的记忆力肯定一下子就记起瑞茜卡的样子来了。

    我苦笑着:“瑞茜卡的目的地是枫割寺我以为能在那里遇到她的可惜今天生了太多事。我相信关宝铃跟危地马拉的黑巫术无关大亨是什么人?已经受了黑巫术的戕害了怎么还会弄个跟黑巫术有关的女孩子在自己身边?”

    戒指在强烈的灯光下纤毫毕现指圈圆滑之极呈现出优雅美好的弧度。可以想像当初的制造者用原始的锻造工具打造出它时是费了多大的功夫。

    把这么美丽的手工艺品施以地球上最邪恶的诅咒或许只有危地马拉的巫师们才愿意做这种焚琴煮鹤的丑事。

    我把记着地址和电话的纸条递给萧可冷:“小萧有个普通朋友在东京的皇冠假日赌场出了点状况希望你能帮忙把他带回这里来。费用问题都记在我账上。”

    本以为这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不料萧可冷听了“皇冠假日”四个字出一阵苦笑:“哦?您这位朋友真会挑地方那是山口组的地盘这个连锁赌场是他们最赚钱的渠道之一我可能不方便出面。”

    她又露出了多疑的本质手指轻轻弹着这张纸条沉吟不语。与苏伦相比她虽然年轻些做事却同样沉稳老到不比苏伦逊色。

    “这个节骨眼上你的朋友突然出现会不会是……要知道渡边城具有很深的山口组背景而且是皇冠假日赌场的三大股东之一……”

    我不想让萧可冷为难实在不行自己跑一趟东京都可以反正日本的高公路网非常先进四通八达。如果仅仅是金钱上的问题我不认为耶兰的受困与觊觎寻福园别墅的黑社会势力有关。

    萧可冷咬着唇不置可否地把纸条收了起来喟叹着落座。

    这是近日来难得的平静听着楼下有人叮叮当当摆放餐具、酒杯、刀叉的声音我觉得这幢空荡荡的别墅渐渐有了家的感觉。如果我是它的男主人会选自己生命里的哪个女孩子来当女主人?

5地球上的第二座阿房宫

    第三部别墅鬼影5地球上的第二座阿房宫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萧可冷脸上——“会是她?不、不可能的。如果是苏伦或者关宝铃还差不多……”不管怎么否认关宝铃已经进入了我的内心任何力量都挥之不去。

    “我们可以下去了吗?”我试探着问其实心里真正的目的是想看看关宝铃在做什么?任由她被王江南左右不离地陪着我有些不甘心。

    萧可冷起身略显失望:“好吧咱们下去这顿晚餐可真够晚的了……”

    时钟已经指向九点过了晚餐时间足足两个小时但我肚子里根本不饿被各种各样奇怪的问号搅得心烦意乱。

    临下楼梯之前我无意中回头向书房里望了一眼心里猛然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这里……怎么会如此熟悉……太熟悉了!我从前来过这里肯定来过!不过那些书架的格局似乎不是这种排列方式而是、而是……”

    一阵眩晕我扶住了楼梯惹得萧可冷奇怪地扭头看着我。

    记忆力像突如其来的潮水一阵浪头扑过来等到浪头退回去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了。

    “小萧我觉得书房有些怪异……那些书架、那些书架的摆放格局曾经动过吗?”我停止了下楼的脚步转身走到书房门口。

    书架是东西排列的两列之间相隔两米距离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妥。

    萧可冷在屋顶更换了一盏欧洲品牌的大功率照明灯雪白的灯光均匀地照亮了书房的角角落落。

    我恼怒地在自己头顶拍了一巴掌恨自己没抓住那一刹那的灵感。

    “没有自从我得到手术刀先生的允许参与管理寻福园以来书架就是这么摆放的一点都没动过。”萧可冷明白无误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仰面看着屋顶用右手食指在自己太阳穴上轻轻弹动着希望那记忆能再闪现一次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秒时间。不过它没有再次出现等了五分钟后我只能悻悻然地转身下楼。

    刚才的情形有点像闲云大师握住我的手以后自己思想里出现的关于大哥和“阿房宫”的回忆片断。

    依照生理学家的分析人的记忆是从精子与卵子结合形成胚胎之后便开始存在的包括生存在母体内部羊水里的这段时间一直到出生、坐立、行走、长大所有的记忆是一个连贯的资料记录。只是由于这段资料无法被经受者用形像的语言描述出来、记录下来所以很容易被后来的新的记忆所覆盖住了但却不能说它们是不存在的。

    我明白自己思想里很多潜伏记忆已经被闲云大师激出来了虽然不能恰当地连缀成完整的段落却会时不时蹦出来给我以“当头棒喝”一样的提醒。

    关宝铃正坐在窗前的沙上左手支着腮出神只留给我和萧可冷一个背影。

    王江南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依旧沉默地倒背着手挺胸站着。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眼神和注意力一直落在关宝铃匀称得恰到好处的肩膀上。

    萧可冷向我看了一眼苦笑着摇头接着取出那张纸条向王江南走过去。

    大厅里洋溢着各种各样的菜香一只色泽金黄的烤鸡成为了桌面上的主角旁边摆放着至少七种不同颜色的海鲜寿司还有粉红色的金枪鱼片、黝黑色的鱼子酱、红红绿绿的生菜沙拉……

    我真的饿了看见在餐台前忙碌的信子觉得格外可亲。

    爱情专家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们的胃这句话果然没错。当男人觉得饥饿的时候会由衷地喜欢一个为自己准备食物的人不过信子例外。

    “十三哥——”萧可冷隔着王江南十步低声叫他。打破了他欣赏关宝铃的沉静似乎是一件残忍的勾当我觉得萧可冷的声音里有严重的负罪感。

    王江南梦游般的转过身经过几秒钟的定神他才恢复了冷静的神情。在他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惆怅。《诗经》里曾说: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他今晚这一觉可能都要在思念关宝铃的辗转反侧中度过了。

    “十三哥有件事情拜托你。有一个人被困在东京的‘皇冠假日’赌场需要您打个电话过去把人给弄出来再带回到寻福园可以吗?”萧可冷的口气非常温和对待王江南的态度像是亲兄妹般友好。

    她把那纸条递过去王江南只扫了一眼便直接把目光向我投射过来。

    他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那不是萧可冷的笔迹:“这是……风先生的朋友吗?”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是希望王先生多帮忙。”自己很少求人这次为耶兰的事破例其实最终目的是为了救醒藤迦。只要她能顺利醒来别说是两千万美金就算后面再加个零我都毫不犹豫。

    王江南很爽快地答应了当着关宝铃的面他似乎更愿意有机会表现自己:“明天下午你就能看到这个人出现在别墅里。”

    关宝铃听到我的声音后慢慢回身仰着脸向我望着足有一厘米长的漆黑睫毛轻轻闪了闪。她的脸上并没有绽放笑容但那有意无意的一眨眼却深刻地又一次打动了我的心。

    “咳咳……”王江南重重地咳了两声戴着手套的双手轻轻攥在一起出指骨扭动时“嘎叭、嘎叭”的爆响。能在神枪会里坐到这么高的位置单靠关系和孙龙的提携想必绝不可能他自身的武功与办事能力应该也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风先生刚刚我跟王先生谈到别墅的事他说——会有办法令你大度割让对不对?”关宝铃起身柔软的腰肢款款摆动着。

    萧可冷的猜测已经变成了现实王江南的脸猛然一红咳嗽声噎回喉咙里。

    “是吗?或许吧别墅是死的人是活的万事都好商量。”我微笑着给王江南留了足够的面子。他可以去向孙龙疏通但答不答应最后的决定权仍旧在我。

    关宝铃笑起来笑声如同骤然被风抚弄的一串银铃长也随着颤抖的身子不停地变幻出起伏不定的波浪。

    萧可冷摸摸鼻子陪着一起苦笑。她明明能料中这件事却没有办法阻止眼睁睁看着关宝铃的小伎俩得逞了。

    以神枪会的能力把耶兰弄出来该不会费太大事。在日本的任何一个地方耶兰都是异国来的陌生人不必担心别人知道他心里埋藏的秘密直到把秘密卖给我为止。我既然已经给了王江南面子想必他也会还我个人情。

    进餐的时候我再次见到了张百森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特异功能大师的从容本色又回来了一直跟王江南谈笑风生。

    一桌子的人来自江湖的不同领域碰杯换盏宾客皆欢。

    我看着在场的每一个兴高采烈的人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孤独感:“他们都是快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算计而我呢?追索大哥的行动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正是因为闲云大师激了我很多封闭的记忆这半天时间我已经无数次在心里转动着对大哥的思念。

    放下餐巾我向大家礼貌地告退走到门外去。我只是觉得很闷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可冷的办事能力绝对高效半天时间已经把两翼的所有房间加装了照明灯具安排进了一应俱全的家具把这些地方全部改成了客房。看样子她是要把这幢别墅变成行动的大本营根本不再顾忌“九头鸟挣命”的阴晦格局。

    依据命格、风水学说上的高层理论:人气压过地气时足以克制凶险的风水格局并且化戾气为祥和对身处险境的人反而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萧可冷是聪明人一切行动肯定都经过了殚精竭虑的谋划。如果她能跟苏伦会合两个聪慧干练的女孩子在一起必定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我拨了苏伦的电话内心孤独寂寞的时候听她说话是最好的慰藉。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苏伦的声音显得无比疲惫:“风哥哥怎么样?枫割寺方面又有什么新情况?耶兰有消息了?”

    听筒里听见沙噗的一响随即传出苏伦仰天长叹的声音显然是重重地躺在了沙上。

    我简短地将耶兰的事叙述了一遍她有些心不在焉:“好的希望尽快把藤迦小姐救醒。其实咱们的目标是想从《碧落黄泉经》上找到追寻杨天大侠的线索……我在这边有一个很惊人的现当然只是限于古书记载上的——有人现了阿房宫的遗址……”

    我的目光正在漫无目的地越过主楼的屋檐向宝塔方向逡巡着骤然听到“阿房宫”三个字心里唰的一亮。

    “哦不不是‘遗址’而是阿房宫的……原宫殿也就是说现了阿房宫!”

    从她困惑的声音里我知道这件事其中大有古怪立刻追问:“什么什么?阿房宫——二零零五年存在于地球上的阿房宫?慢慢说、慢慢说……”

    苏伦清了清嗓音话筒里传来嗤啦嗤啦的翻书声。

    我看到关宝铃在门口的台阶上出现了向我这边扫了一眼慢慢走下台阶。王江南跟在后面隔着五步远明白无误地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

    他们的形影不离一瞬间让我想起了已经在沙漠失踪的老虎与唐心。老虎对待唐心岂不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仰面向着迷茫的夜色长叹:“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苏伦吃了一惊在电话那端笑着问:“什么?你在说什么?”

    如果萧可冷什么都对她汇报的话我见到关宝铃之后的屡次失态恐怕都传到苏伦耳朵里去了。我脸上一红含混遮掩着:“没什么偶有所感而已。”

    关宝铃步态高雅地向着侧面的枯黄草地走过去草地中央有一个日式风格的鸟翼水亭。水已经干涸了凄清无比看着王江南非常绅士地赶上去扶着关宝铃的胳膊怕她在草地上滑倒——我心里又是一股醋意油然而生。

    “哦是这里了——现阿房宫的是两个农民时间则是近三十年前的冬天地点是……”她在迟疑。

    “地点?那有什么可怀疑的当然是西安了!”

    阿房宫是秦始皇修建的最辉煌的宫殿可惜后来被项羽入关后一把火烧成焦土只留下一片遗址地点是在中国西安西郊阿房村。

    历史上歌颂阿房宫的辞赋极多唐代诗人杜牧曾在《阿房宫赋》写道:“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可见阿房宫的确为当时非常宏大的建筑群。

    前年去西安时兵马俑纪念馆与阿房宫遗址都看过并且是在丝丝春雨中游览心情惬意至今想起来都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不是西安而是一直走向西南在川藏交界处的深山老林里。唉风哥哥这件事简直……简直奇怪到了极点任何人听了都会大笑着反驳的但我找到的资料是一个很老的乡村教师亲笔记录下来的用工整的小楷沾着朱砂誊写在竹简上。我已经用数码相机把所有的文字都拍摄下来……”

    我张口结舌到这时才醒过神来插话:“什么?川藏交界?竹简?说详细些再说详细些……”

    西安距离川藏边界不算太近并且中间的路途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我不相信大好的阿房宫能肋生双翼直接“乾坤大挪移”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并且在司马迁的《史记》上也并没有“秦始皇修建过两座阿房宫”的记载。

    苏伦又清了清嗓子略带嘶哑地进行了过三分钟的快叙述——

    “竹简是负责博物馆治安的保安队长交出来的。博物馆失窃这个姓李的人为了将功折罪就从老家的父亲手里偷了竹简和这件古董出来送给我……”

    (我忍不住插嘴问:“什么古董?到底是什么古董?”)

    “古董是……指北针一个巨型的指北针我只能这么说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它就是一具设计精密的指北针。请别打岔让我说下去——竹简上除了记述两个农民怎么误入山谷失足掉进‘云坑’然后误打误撞进入了尘封地下的阿房宫之外还绘着一幅图画……一幅简化版的世界地图。我已经找到了这位李姓老教师也拿到了地图的原版现在正在咸阳市的文史资料室里查线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的思想已经被完全搞乱了稍微清理了一下思路才轻笑着反问:“苏伦你的话里有个极大的破绽乡村老教师既然能舞文弄墨想必是有古文知识的自然熟读过杜牧的《阿房宫赋》他不会不知道阿房宫已经被项羽的军队“楚人一炬、可怜焦土”了吧?又怎么可能相信深山里藏着另一座宫殿?有什么证据就凭一件被误认为是古董的指北针?”

    如果说在川藏交界现了吐蕃王的古墓我还觉得可信——阿房宫?还是算了吧!当然我也知道苏伦不是个人云亦云的糊涂人她能深入追寻下去的线索肯定是有巨大价值的。

    “风哥哥我早该飞到北海道去跟你们会合的如果不是现了这地图……地图上详细标注着日本列岛的范围并在北海道最北端西偏南三十度的直线上大概离开海岸线二百公里到三百公里之间标注着一个环形标记。嗯风哥哥一个内嵌十字符号的环形是不是可以看作一个航天器的着6点?我觉得目前的现会跟你在枫割寺的研究大有关联……”

    十字环形的确是航天器着6时的专业标志符号但我越糊涂觉得苏伦的现简直可以用“天方夜谭”来形容。就在此时我的电话已经出了“电量低”的警示只能简短地结束了通话:“苏伦把所有资料先到我电子信箱里一份今晚我会连夜看——”

    突如其来的古怪消息让我疲惫的神经一下子变得出奇地兴奋起来在地上用力跺了跺脚不理睬王江南不满的冷眼大步跑上台阶。

    萧可冷为我准备的是最新型号的索尼笔记本电脑颜色选的是我最喜欢的银灰色。

    “如果地球上存在第二座完好无损的阿房宫的话那么里面有什么?不会有长生不老的大秦将军吧?”

    我知道坊间一直流传着“不死药”的传说——秦始皇派徐福东渡扶桑求取了长生不老药之后生怕药里有毒先逼迫身边最忠心的将军试药。结果服下灵丹的将军成了永生不死的异类地球人永远活在地球的某个阴暗的地下墓穴里……

    在秦始皇地下陵墓里会有“试药不死”的将军那么另一座阿房宫里岂不得藏着不死的皇妃、宫女?我的想法并不偏激因为秦始皇起造阿房宫本来就是贮养美女宫娥供自己放荡淫乐的。

    我在二楼茶几上把笔记本接入互联网打开自己的电子信箱静等接收来自苏伦的图片。别墅里的一切事务全部由萧可冷来管理我什么都不必管。

    这次我强忍着自己的好奇心没走到窗户边。

    我知道关宝铃此刻仍旧在水亭里坐着并且会有意无意向我这边的窗子看。

    算了——王江南喜欢大亨的女人与我无关反正大亨那样的铁腕强人是根本容不得卧榻之侧有人酣睡的。看王江南的表现已经很深很深的被关宝铃的美丽给“毒倒”了而且无可救药。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苏伦的图片并没有传过来。

    我下了楼着急地拨了电话给苏伦她歉意地告诉我:“这边的互联网线路不太通畅大概到凌晨一点多钟就可以正常使用了。无论如何我今晚会给你因为这件事太古怪了我也需要有人帮我一起拆解。”

    郁闷地挂了电话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萧可冷刚刚安装的三菱柜式空调在角落里出轻微的送风噪声。门外庄园里一片死寂几公里外的海边不断传来海浪扑击礁石的的声音。

    萧可冷、安子姐妹、张百森、王江南等人都在两翼的客房里拥有了自己的卧室一想到“持久战”这三个字我心里蓦的感到一阵郁闷。时间是拖不起的每向前走一天或许人类距离恐怖的“大七数”就接近一天如果不能抓紧时间做些什么以后想做都没机会了。

    当我凝视壁炉上方的青铜雕像时已经不再有神秘与困惑的感觉比起“亡灵之塔”下的神水、烧死枫割寺无辜僧人的“天火”来水泡声算得了什么?反正关宝铃所做的叙述仍然在可信与不可信之间模棱两可。

    “除非……除非我也能神秘地消失一次否则我宁愿顺从萧可冷的想法相信关宝铃在故意捏造某些事实。”

    我无聊地回到楼上看着指针刚刚指向午夜零点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要等呢——

    关于“阿房宫”的情节占据了我全部的思想今天下午经历的事暂压在后因为之前我对中国历史上秦王朝的神奇崛起和迅陨落极感兴趣苏伦提到的“第二座阿房宫”的怪事更引起了我的极大震撼。

    秦始皇曾经创造了很多独特的历史片段比如令人谈虎色变的“焚书坑儒”、比如“地球上最伟大的八大奇迹”之一的万里长城、比如消弥在项羽火炬下至今仍被津津乐道的阿房宫殿……乃至于他本人的出生与死亡都成了“考证癖”们追根问底的题目。

    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青铜雕像身上依照萧可冷对那张羊皮纸地图的年代鉴定说不定这青铜雕像也是来自秦朝的古董——可惜他手里抱着的座钟暴露了仿造者的拙劣“恶搞”心态。青铜器与现代钟表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何必硬要强人所难地把他们撮合在一起?

    明天若是能成功地从耶兰嘴里得到些什么我或许会再度拜访枫割寺或者是不是该先把所有的藏书清理一遍——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困倦地后仰头枕在一个沙靠垫上闭目养神。此刻二楼客厅里灯光很亮即使是用力闭着眼仍旧感到一阵阵刺眼。

    猛然间我听到脚步声有人正沿着楼梯踱着步上来缓慢沉稳踩得台阶出“嗵、嗵、嗵”的响声。

    我脑子里打了个转:“能出这么大响声的除非是体型非常庞大的人可别墅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胖子——”

    嗵嗵声持续响着已经到了楼梯中间的拐角。我眯着眼盯住楼梯口同时手腕一抖已经把战术小刀握在手心里。在没听到大门响的前提下突然有人从客厅里出现然后上楼绝对是不正常的事。

    脚步声又响了七下突然消失了仿佛那个人的身子停顿在拐角与二楼之间静止不动了一样。我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身子蓦的弹起来嗖的跃到楼梯口缩肩弯腰右臂半扬做好了随时出飞刀的准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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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介绍:
出版公告:《盗墓之王》
卷一繁体版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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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诸世纪》大7数预言...
——1999恐怖大王,从天而降。
是谁奋不顾身的出手,化解了恐怖大王毁灭地球的行动?
那么,地球能逃过2oo7年最终毁灭的大劫吗?
杨风,江湖第一盗墓之王杨天的弟弟,他必须继承哥哥的遗志,找到《诸世纪》上恐怖的寓言所指,彻底将地球未来的危险消弥于无形之中。
他能承担起这个与上天灾难相抗衡的巨大责任吗?盗墓之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之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之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