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耽美小说盗墓之王TXT下载盗墓之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盗墓之王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     盗墓之王txt下载     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 千头万绪

    第六部海神铭牌6千头万绪

    光斑凹陷进去的深度几分钟内便过了十米在我们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猛然间石壁打开光斑直射出去射向一片蔚蓝的背景。

    “那是蓝天!蓝天蓝天蓝——”关宝铃兴奋的叫声被突如其来的汹涌弹力切断我们两个倏地飞了起来一直向上飞向天空。

    “啊——”关宝铃尖叫者抱紧我的脖子而我在身体骤然腾空的情况下仍然没忘记回望一眼。下面是个深邃之极的黑洞深不见底模糊幽暗只瞥了一眼那些被光斑打开的层叠石壁又合并起来迅切断了我的视线。

    重新站在蓝天之下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地球空气精神为之一振这才知道并非被弹向半空而是稳稳地站在某座建筑物的顶上。

    山川萧条树木零落这仍旧是地球上的冬天幸好我们并没有被射到某个地外星球上去。

    关宝铃仍在我怀里她伸手斜指向下欣喜地抑制不住抽泣起来:“看啊看啊看啊……是枫割寺我们是在枫割寺里。风我看到那边就是井那口‘通灵之井’……”

    真是难以置信我们此刻就是站在“亡灵之塔”顶上当我抱着关宝铃小心地跳下来站在顶层的围栏边上几十次深呼吸后才确切相信了这一点。

    太阳垂在正西的山尖上光线正在逐渐黯淡下去时间是在下午黄昏之前。正北厨房方向炊烟袅袅随北风送来的还有一阵阵让人肠胃加蠕动的饭香。我的目光从一座座毗邻连绵的屋顶上掠过认出了洗髓堂的位置当然还有那两棵历史悠久的古树。一切都是如此亲切就连谷野的“冥想堂”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塔下的广场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极目南眺寻福园的主楼、庭院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终于回来了……”我低语着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心酸地涌动着。

    沿着楼梯向下走到二层与一层之间时每一步我都走得很小心生怕再生意外重新回到那个神秘的玻璃盒子里去。看得见一层地面之后我把手里的牌子用力丢了下去出“砰”的一声在地上连翻了两个跟头。

    牌子没有消失我跟关宝铃也放心地走下来捡起牌子走出宝塔。谢天谢地我们经过了漫长的失踪之后终于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还没走到天井西面的月洞门有两个僧人一边聊天一边迎面走来猛抬头看到我跟关宝铃一下子张着大嘴愣住了略微泛黄的瘦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极度惊骇。其中一个竟然把一只拳头用力塞进自己嘴里仿佛见了鬼一般浑身拚命颤抖着。

    “是是是……是是风、风、风先生吗?是你……吗?”另外一个还算镇定不过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被断成无数截毫不连贯词不达意。

    我挥动着双臂意气风地叫着:“当然是我快点带我去厨房我要饿死了——”

    这是我们重回人间之后的第一句话说完这句便同时虚脱到极点翻身倒地人事不省。

    “风哥哥风哥哥是我苏伦——”

    我听到了呼唤声不过非常遥远缥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苏伦?不会的她还在川藏边界搜索阿房宫怎么可能飞到北海道来?肯定是幻觉或许我太想念她了吧?”翻了个身我继续沉沉睡去把所有呼唤声都摒弃在睡梦之外。

    脑子里还残存着陷入深海时的极度恐慌包括那阵红光来袭时无处藏身、无处躲避的困窘。我知道就算不落入那巨大建筑里若是给海底火山爆喷溅到在摄氏几千度高温的岩浆袭击下再坚固的玻璃盒子只怕都要灰飞烟灭而我跟关宝铃也就只有一起瞬间死亡的份。

    我想多睡一会儿嘴唇上掠过牛奶和鲜橘汁混合着的味道有人把一根极细的吸管放进我嘴里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如啜琼浆一般精神立刻清醒了许多。

    “啊他在喝橘汁已经清醒过来了太好了!”是萧可冷的声音她在激动地鼓掌。我身边很近的地方有个人垂着头坐着一直握着我的手。这人的手很滑很柔软会是谁呢?是关宝铃吗?我希望是苏伦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

    要不就是藤迦?那个身份神秘的日本公主?至少是我把她从沉睡中唤醒的她总该再救我一次让我安然渡过难关吧?

    头好沉眼皮也同样沉重我睁不开眼再吸了一口橘汁肠胃一阵抽搐扭动从头到脚都冒出了一层冷汗然后继续睡了过去。

    潜意识里最渴望此刻苏伦在我身边。我消失后萧可冷肯定会给她打电话如果我在她心里有足够的份量她一定会来。

    我张了张嘴无力地叫了一声:“苏伦——”

    此时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关节都在酸痛着手腕上的伤口也在火辣辣地疼。我想凝聚丹田之力可奇经八脉都软绵绵地无法力犹如受了最严重的内伤一般。

    没人回应失望与怨恨同时充满了我的胸膛:“她不在这时候她是不是正在川藏边界的原始森林里跟那个什么生物学家席勒一起寻找子虚乌有的阿房宫?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竟然相信地球上存在着第二座阿房宫?”

    我想起了小燕:“是了应该火通知小燕要他进入俄罗斯的机密资料储存库看看北海道下面有没有深海军事基地。噢天哪还有这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也不知道关宝铃醒了没有……大亨会来看她吗?”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我感觉到好像下雨了有水滴正不停地打在我脸上。

    我抓到了一个人的手猛的挺身坐了起来张口叫着:“苏伦!”其实自己潜意识里此刻最需要的是苏伦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不必担心。在那个奇怪空间里的时候如果把关宝铃换作苏伦或许脱困的机会能增大几百倍。

    “风哥哥你醒了!你醒了!”面前的人泪痕未干睫毛上还挂着四五滴晃动着的晶莹泪滴可不正是苏伦?

    我第一眼落在她的头上刚刚剪过的短虽然油亮顺滑但给我的感觉却非常别扭不禁悄悄皱了皱眉。比起在开罗时苏伦黑瘦了很多脸上的皮肤也变得有些粗糙再配上萧可冷那样的短让我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萧可冷站在苏伦身后用力地在地板上跺了一脚兴奋之极地嚷着:“老天保佑终于……终于醒了!我去盛碗汤过来太好了!太好了!”

    她像阵风一样旋了出去短被门外的阳光照得闪闪亮。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我跟苏伦手紧握着心里也有很多话却全部噎在喉咙里无法倾诉。

    这应该是在枫割寺的客房里因为我鼻子里闻到了无处不在的香火气息并且对面的墙上挂着佛门大师的日文绯句刻在深邃的紫檀木板上。风从窗外掠过不时地吹动檐下的一串风铃出散碎的叮当声一直萦绕不去。

    “苏伦你瘦了是不是在那边的搜索工作很辛苦?”我从来没像现在一样笨嘴拙腮明明盼着苏伦前来脑子里却再也想不出什么甜蜜的词句。

    “不那边还顺利。你失踪后小萧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就带席勒直飞过来希望能找到你可惜两周来我们搜索‘亡灵之塔’和整个枫割寺几百遍一无所获。还好你自动出现所有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苏伦平静下来抽出了被我握住的手擦掉眼泪。

    经历的一切恍如一梦我苦笑着摸着自己的下巴:“怎么?我消失了两周?有那么久吗?”下巴上的胡茬硬硬地扎手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四天以上不刮胡子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消失不过是五六天的时间绝对没有苏伦说得那么长。

    身子下面铺着柔软的纯棉床单身上盖着的也是同样质地的棉被我不由地大声感叹:“能回来真好!我以为自己要葬身在那个神秘空间里呢——”

    侧面的花梨木小桌上整齐地放着铅笔与白纸苏伦困惑地笑着:“风哥哥暂且不讨论这个时间问题了——你在昏迷中一直在叫着‘齿轮’和‘海底基地’这两个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曾去过海底?”

    她取过那叠白纸上面潦草地记着很多莫名其妙的短句我大略看了看这些记录应该是我昏迷中的梦呓的确有很多地方重复记着“齿轮”这两个字。

    “对我去过海底而且我想趁脑子还清醒把自己的经历复述描绘出来。苏伦你绝不会想到我的经历有多奇怪……”

    我接过纸笔从自己在塔顶看到“神之潮汐”出现开始描述采用文字加上简笔画的方式。苏伦取了一架微型录音机出来按下录音键放在我的枕头旁边。我不知道自己的叙述有没有人会相信但我固执地要把它画下来做为今后探索“亡灵之塔”和“海底神墓”的重要参照。

    三小时后我的描述告一段落扔下铅笔用力活动着倍感酸涩的右手。这得谢谢萧可冷送来的参汤日本饮食文化的精髓——鲜牡蛎配参汤果然是最美味的补品我足足喝下了两大碗在她和苏伦看来犹如牛嚼牡丹一般。

    白纸已经用掉二十几张但我画那个巨大的海底建筑时苏伦牙缝里一直在“咝咝咝咝”地吸气以此来表达出她的万分惊骇。

    “一个可以释放出红光的建筑?在不知多少米深度的海底?风哥哥要知道在日本近海是不可能有俄罗斯人的水下基地的。日本海军的水下声波探测技术跟美国不相上下那么庞大的基地怎么可能逃过他们的搜索?”

    苏伦轻拍着那张纸透露出百分之百的不相信。

    我苦笑着点头:“对我知道日本海军的实力并且我还要补充一点规模如此巨大的水下基地没有二十年以上的建造过程是根本无法成形的。如果俄罗斯方面有大规模的水下营造工程消息不可能封锁到滴水不漏的地步那么五角大楼方面的间谍会有足够的时间把它挖掘出来。我们谁都不要轻易否定一件事请赶紧联络小燕我希望得到俄罗斯军方的内部资料以确定水下的建筑物是什么。”

    耳听是虚眼见为实。苏伦只是听我的个人转述当然不可能盲从盲信真要那样她就不是我喜欢并且钦佩的苏伦了。

    苏伦翻阅着我的记录眉头越皱越紧。她的左脸颊上有道新添的血痕两厘米长刚刚结痂看上去分外刺眼虽然不算是破相却也令人心疼无比。

    “苏伦——”我轻轻叫了一声声音尽量变得温柔。

    “嗯。”她答应着视线并没离开纸上的文字。

    “寻找阿房宫的事是否可以暂时告一段落咱们全力掘‘亡灵之塔’的秘密?我觉得塔上肯定存在突破空间的秘密通道。不管那水下建筑是什么一定跟传说中的‘海底神墓’有关你说呢?”

    我希望苏伦能留下来跟我联手破解“亡灵之塔”的秘密。

    苏伦笑起来那道细小的血痕也颤颤地抖动着:“好吧假定你的叙述全部可信我们或许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突破空间束缚进入那里。关键是那个水下建筑如果是军方的设施咱们再次下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拿过桌上的一个台历指着无数被红笔圈住的数字:“风哥哥你看一下这十五个被圈住的日子就是你从塔顶消失直到前天神奇出现之间的时间间隔。十五天已经出了人类脱离食物和饮用水之后所能生存的极限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我无法解释但是我相信事实我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解释。”对于所经历的一切我需要更长时间的思索才能解开所有的谜题现在根本是满头雾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苏伦丢开台历用铅笔在记录纸的最后一页上添加了这样的句子:“失踪十五天靠什么渡过人类生存的极限?是否可以对失踪者的消化系统、供氧系统做进一步的透视检查?”

    当苏伦做这个动作时我望着她的头忽然有一阵重重的怅惘:“或许她根本不了解我喜欢长的女孩子?或许只是为了在川藏边界的深山老林里行走方便?”

    总之短的苏伦破坏了之前我对她所有的美好印象甚至恍惚觉得自己根本就没爱过她。

    我的两侧太阳穴忽然一阵钻心的刺痛并且浑身冒出冷汗心情烦躁无比迅掀起被子下床走近门口用力呼吸着来自门外的新鲜空气。

    “风哥哥还有一件事嗯……我与大亨通过电话他要我好好照看关小姐并且昨天已经拨了一大笔款项到小萧的账户上做为关小姐在本地的起居费用。另外有一笔三千万美元的奖金是送给你个人的能找回关小姐大亨对你非常感激。”

    苏伦的话带着明显的醋意。

    风那么冷但一想到关宝铃我心里忽然有了某种窃窃的暖意。

    “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她?就在隔壁十步之内——”醋意更明显了小萧向苏伦的报告细节备至应该是如实地把在北海道的行踪做了翔实之极的描述。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关宝铃又岂只是“芳草”那么简单?

    我用力摇头:“苏伦你误会了我跟关小姐只是一同落难而已并非有意闯入那个神秘空间里去救她一切只是误打误撞。”的确如果知道被困的情况糟糕至此我才不会轻举妄动。

    苏伦起身快步向外走匆匆丢下一句:“不必解释了既然大亨都那么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院子里的枯草瑟瑟地在风中抖着这个狭长的院落是为前来枫割寺进香的游客们准备的半年闲置我跟关宝铃差不多是今年的第一批住客。

    风铃又在叮咚响着风也越来越冷。

    苏伦肯定是生气了她把我的失踪当成了一次舍生忘死的营救行动。换了是我也会满肚子气不知向谁撒。

    院子左侧的月洞门边有人影一闪听对方的脚步声我已经猜出他是谁并且大声叫出来:“小来是你吗?”

    小来大步走过来手插在口袋里满脸警觉边走边四下张望着。

    “风先生您身体怎么样?失踪这么多天把霍克先生、张先生他们急坏了并且孙龙先生也几次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按照十三哥的安排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贴身保镖寸步不离。”

    想起进退维谷、无比尴尬的王江南我忍不住大笑。跟大亨相比王江南之流不过是卑微的蝼蚁不自量力的结果就是将自己置于刀山火海之中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在枫割寺门前的那场僵局如果不是我挺身而出还不知道会展到什么结果呢?

    小来误会了我的大笑露出扭捏的神态:“风先生我知道自己武功低微而且做事不够聪明但只要您说一句话赴汤蹈火小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我拍着他的肩:“小来我不是笑你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我很荣幸。”

    隔壁的门“吱呀”一响有人急步走了出来我听到风吹动这人手里握着的册子的“哗啦”声。

    “小萧——”我试着叫了声风大听力受到了极大干扰。

    “是我风先生有事吗?”萧可冷的回应声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刻走过来。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射在我面前的门槛上那册子已经被她藏在背后。

    苏伦说过隔壁住的是关宝铃我想知道她的恢复情况但萧可冷的怪异举动让我起了疑心:“小萧你拿的是什么?不会又有秘密瞒着我吧?”

    我一直觉得萧可冷跟苏伦的关系非常密切很多时候她会事无巨细地向苏伦汇报不加丝毫隐瞒但现在她在瞒我我当然要问个明白。如果秘密跟关宝铃相关我更要知道真相。

    萧可冷踱过来无奈地亮出手里的一叠白纸。纸上竟然是清晰工整的图画第一眼我便看到了那些巨大古怪的齿轮一个一个顺序排列着并且精心地用细密的笔触给它们描绘上了精致的阴影部分。

    这些画的水平要比我画给苏伦看的简笔画强几百倍。

    我向着萧可冷微笑:“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高明的绘画水平竟然从别人的描述里将当时的情景画得如此逼真?”这些东西似乎没有不可告人之处她又何必躲躲闪闪的?

    萧可冷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笑着:“不是我是关小姐画的。”

    我禁不住“啊”了一声伸手接过画稿快翻阅了几张。玻璃盒子、岩壁、海底鱼群、海藻全部历历在目包括海水消失后我们看到的宝塔的外形再向后翻出现了浑身湿漉漉的瑞茜卡。关宝铃的笔触很是细腻写实将瑞茜卡脸上兴奋之极的细微表情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比市场上卖的工笔连环画更为逼真。

    真想不到关宝铃还有这个特长早知这样我就不必在苏伦面前费力画图了。

    “苏伦姐说把您跟关小姐的描述两相印证所得到的结果便是两位失踪后的真实情况。她已经在联络小燕很快就有资料传过来我得先过去了。”

    萧可冷拿回画稿匆匆穿过月洞门离开。

    我倚在门框上皱眉思索了几分钟挥手命令小来:“跟踪萧小姐看看除了苏伦小姐之外她还会跟什么人接触。”

    小来挑了挑眉毛一言不地跟了出去。

    风里传来枫割寺的钟声“亡灵之塔”从院子的东南方向天空露出来沉默地刺向天空。

    毫无疑问我的失踪之路就是从塔顶开始的而回归的终点恰好也是那里难道进出怪异空间的门户并不在宝塔的第一层而是在塔顶?

    隔壁传来一声悠悠长叹是关宝铃的声音接着她的影子便投射在我脚下长蓬松跳荡着。

    “关小姐你好些吗?”重回现实世界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被无限拉长了。我是开罗来的盗墓者风她仍是大亨的女人关宝铃两个不可能走在一起的陌路人偶尔同舟共济最终还是要各走各的路。

    “还好只是心有余悸那种恐怖的经历一次足够不想再被强迫着一遍一遍回忆起来。”她的嗓子恢复了一些但仍旧有些嘶哑。

    我走出门口向侧面转身视线集中在她的干干净净的长上。

    喜欢长头的女孩子几乎是每个男人的心结——关宝铃的长曾是那么多全球男影迷的视线焦点真的很难想像她如果把长剪掉会是什么样的大煞风景的事。

7 生物学家席勒

    第六部海神铭牌7生物学家席勒

    “风先生谢谢你。”她的长睫毛颤动着在两颊上投下动人的阴影。她早就脱去了黑裙现在穿的是一套月白色的丝质棉袍腰间用同色的带子松松地系着将纤腰凸显出来。

    任何时候关宝铃的美丽都是令人心动并且心醉的脱离困境之后我才有心情仔细欣赏这种完美。

    “谢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而已咱们能脱困出来不是任何人的功劳而是……而是上天开眼罢了。”我不敢贪功如果不是那些巨大的齿轮生了作用令玻璃盒子顶上的石壁一层层撤去我们此刻肯定还在那个古怪的隧道里。

    “我已经把所有的经历描绘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对苏伦小姐、萧小姐有帮助。刚刚萧小姐一直在问出炫目红光的物体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日神之怒’你觉得呢?会是神话里的宝石吗?”

    “呵呵呵呵——”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萧可冷的猜测不可谓不异想天开当然任何科学研究都要“大胆地假设、小心地求证”但我更希望那个水下建筑是俄罗斯人的秘密基地跟我们此次的探索行动无关。谁都想得到那颗宝石特别是神枪会的孙龙简直是志在必得。如果知道我们见到了宝石恐怕马上就会飞抵枫割寺着手实施攫取宝石的行动。

    我跟关宝铃都很累了根本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事更不要提带领众人穿越空间的事。

    “笑什么?”关宝铃扬起漆黑秀气的眉水汪汪的大眼睛波光一荡鲜红的嘴角也微微翘起来妩媚无比。

    我迎着她的眼波情不自禁向前跨了一步仿佛一不小心会跌进那个动人的笑容里去。

    “我在笑咱们好不容易脱困偏偏有许多人盼着进入那里为了区区一颗宝石连自己的命都舍得抛掉——”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我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大亨说希望咱们一起去港岛的度假别墅好好修养。他很感激你那幢别墅的钥匙已经留给你做为对你的酬谢。”关宝铃笑得很坦然显然心里并没有什么龌龊想法只是好朋友的一起出游而已。

    我淡然一笑:“不必他费心了想要度假的话我在开罗的别墅常年闲置只要你喜欢我随时可以邀请你去那里看金字塔的落日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别墅、美金对大亨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意思如果我提出另外的物质上的要求想必他也会无条件答应但我不会动他的一分钱。

    他为关宝铃做过的我都会照做一遍并且做得更好;我为关宝铃做过的他根本没机会重复我希望自己在关宝铃的生命里是别人无法取代的包括大亨在内。最起码在精神层面上我已经远远越了大亨。

    关宝铃陡然长叹了一声愁上眉梢:“风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谈只是不知道如何启齿。或许咱们仍需要一个像玻璃盒子里那样单独相对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听我从头说起?”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愿意洗耳恭听。”

    就在此刻小来不早不晚一步跃了进来令关宝铃失去了说下去的心情转身向房间里走进去。

    “风先生有件事很奇怪萧小姐偷偷接了个电话。我已经命神枪会的兄弟查过那个电话来自朝鲜并且是一个很机密的军事部门。”小来的脸色很差一路跑得气喘吁吁。

    在亚洲各国里朝鲜是个体制非常古怪的国家经济上闭关自守政治上毫无言论自由跟近邻国家毫无来往。它的军事部门隶属于国家主席亲自直线指挥并且主席本人还兼任国家军委主席牢牢把握兵权。

    一提到朝鲜我马上联想到上次赤焰部队出现的事:“难道萧可冷跟赤焰部队有关?”

    “萧小姐接了电话之后并没有直接去苏伦小姐的住处而是一个人到了‘亡灵之塔’所在的天井一直绕着宝塔转来转去嘴里喃喃自语。这个情况要不要报告十三哥他们?”

    小来的喘息平稳下来思想也变得敏捷了许多。神枪会要在亚洲打天下肯定会对亚洲的黑白两道势力动向严密监视如果朝鲜军方跟萧可冷有勾结神枪会不得不防甚至会先制人。

    我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不必大惊小怪萧小姐是苏伦小姐的人我会先向她问明白再做打算。”

    体力恢复之后有很多事等着去做特别是藤迦那边我需要知道《碧落黄泉经》的秘密。如果她是无所不知的我会把进入神秘空间后的一切感受告诉她由她来解开那个玻璃盒子的秘密。

    黄昏暮色正在这个院子里铺散开来小来知趣地走了出去。

    我停在关宝铃门前抬起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敲门。

    忽然雕花的木门被人拉开关宝铃披着一头长站在刚刚打开的灯影里像一朵婷婷开放在水面上的白色睡莲。

    “风请进来说话吧?”她微笑着翘着嘴角眼波深处掠过一丝狡黠。

    我长吸了一口气向院子里指着:“屋里闷咱们在院子里走走好不好?难得这一会儿清静。”

    灰色的院墙暂时将尘世的喧嚣挡在外面只留我们俩在这一方天地里。

    日本的寺院建筑比中国的佛寺更具艺术性仔细品评倒是跟中国著名的苏州园林一脉相传非常讲究亭台楼阁、水榭曲廊的搭配。院子的西南角也建有一座八角形的水亭旁边有一条水流脉脉的小溪从亭边崎岖堆叠的乱石丛中静静流淌着。

    “风开门见山说吧经过了玻璃盒子这一场劫难我很感激你也很敬慕你。其实我看得出你也喜欢我却因为大亨的原因望而却步对不对?”关宝铃的话犹如一根尖刺狠狠地刺痛了我。

    这层薄薄的面纱一旦揭去我也不必继续伪装下去了:“对。”

    一个字给关宝铃的打击似乎有几千斤重令她的脸色唰的一片惨白但这是不争的事实谁都不可否认。

    “如果没有大亨的存在呢?你会不会喜欢我、追求我?”她仰着脸紧咬着嘴唇双手揪住散落在胸前的几缕丝。

    我突然语塞因为很多事是没有“如果”不可能假设的。

    “关小姐缘分阴差阳错或许来生我们提早相遇一定会成为最好、最亲密的朋友。”我惋惜地长叹着说完了上面的话心脏不断地扭曲绞痛着。

    关宝铃固执地追问:“你还没有说会还是不会!我只要你点头或者摇头——”

    我想起了苏伦如果这一生只允许娶一个女孩子我会选择谁?面前的关宝铃还是清瘦的苏伦?

    “你在犹豫?”关宝铃失望地望着我眼神无比复杂。

    “关小姐就让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吧!”突然之间我失去了要跟大亨竞争的心情。“大亨的女人”这个标签在关宝铃身上贴得太久了我怕自己会终生无法忘记这一点。

    人在绝境中与和平环境里的选择标准是不同的在玻璃盒子里时我觉得自己会为了关宝铃做任何傻事包括与大亨公平竞争。但现在是在现实世界里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后果不可能一往无前地去闯。

    究其实我的最重要目标是寻找大哥不惜一切代价去掘关于“海底神墓”和《碧落黄泉经》的下落关宝铃只是我生命里的过客倏忽远去不知所踪。

    “呵呵最好的朋友?我明白了人人敬慕大亨只要是他的东西便没人有勇气争夺。风我看错了你!”关宝铃的双肩急颤抖着。

    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你说得对我之所以放弃与惧怕大亨的权势有关。”

    关宝铃不停地冷笑愤怒地跺着双脚蓦的转身飞奔进屋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狠狠关上但只过了几秒钟她重新拉开了门满脸怒气全部收敛惨淡地笑着:“我很冷可不可以抱抱我就像咱们在幽深的海底时那样?”

    她柔弱无比的样子让我无法不迷醉梦游般地向前走了几步隔在门槛的两侧。我缓缓伸手她呻吟着扑过来跌进我怀里双臂顺势箍住了我的腰。

    当我们一同陷落在海底时面对死亡的恐惧两颗心紧贴在一起我是她唯一的倚靠。只有在那个封闭的狭小空间里与尘世音信永隔才是真正坦诚相对的。一旦离开特定的环境大亨的威胁无处不在任何一个爱上关宝铃的男人都不得不考虑这个现实的问题。

    我不是懦弱的男人只可惜枫割寺这个环境似乎并不适合男欢女爱并且在苏伦的注视下我没法放松心情去迎合、呵护关宝铃。

    她在我怀里像只受伤的小鹿鼻子里呵出的热气扑在我胸膛上、脖子里。

    “风你心里爱的是苏伦吗?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或许你们才是可以共同携手闯荡江湖的伴侣。而我只会是你的累赘给你添麻烦什么都不会做。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希望你们幸福——”

    我的心被刺痛了下意识地收紧双臂把她紧紧搂住。

    爱上大亨的女人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我知道自己必须放弃但心里却一直恋恋不舍。原来人的思想是会随环境变化而截然不同的当我回到枫割寺马上就得承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而不可能只沉浸在个人的男欢女爱里。

    “抱我吧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之后我们将不再有第二次相逢的机会了……”关宝铃长叹头顶蓬松的抵在我下巴上柔滑无比是我所能想像到的最惬意的享受与体验。

    一瞬间我胸膛里的血又在沸腾真想抛开一切大声告诉她:“留在我身边!”——“风哥哥!”有人在背后叫我毫无疑问那是苏伦的声音。

    我放开双手关宝铃愣怔地后退了一步面如死灰地看看苏伦再看看我。灯影里她的长睫毛上开始垂挂起晶莹的泪珠双手也仍然保持着环抱的姿势仿佛要凭空抱住我的腰似的。

    时间定格了一般我跟她虽然只有一步之遥却在苏伦的注视下谁都不好意思重新拉近这段距离。

    一阵急风迅猛地吹拂过来廊下的风铃被重重地撞响出短促的“叮当叮当”声。

    关宝铃如梦方醒向后连退三步脸色苍白如纸。做为一个蜚声国际的大明星她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脆弱过我心里有深深的自责仿佛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风哥哥我有事要跟你探讨。”苏伦的话冷冰冰的。

    我回过头来月洞门边站着两个人除了苏伦另外还有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披着齐肩长双眼在昏瞑的暮色里灼灼地瞪着我。他穿着灰色的皮夹克、皮裤脚下则瞪着一双棕色的高筒战靴浑身散着无穷无尽的干练活力。

    “这是席勒我的工作伙伴。”苏伦向年轻人一指他扬起手向我轻轻一挥算是打招呼。

    苏伦的电话里曾提到过他一个年轻的生物学家。

    我点点头:“请到我房间来吧——”

    在我背后关宝铃长叹一声轻轻关门。这一刻我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跌碎了像一面失手落地的镜子。

    我打开灯席勒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风先生久仰了。你在埃及沙漠里的辉煌故事已经传遍了亚、非、欧、美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一直盼着过来当面聆听指教。”

    他有着亚洲人的五官轮廓却生着美国人特有的金碧眼一看便知道是中美混血儿。两叠画稿都在他手里从他十指的屈张姿势来看这个人绝不仅仅是生物学家那么简单武功肯定非常高明。

    苏伦的脸始终阴沉着我知道自己拥抱关宝铃那一幕落在她眼里心情绝对不会好受。

    苏伦落座做了个手势席勒立刻心领神会地铺开了画稿:“风先生对你和关小姐的神奇际遇我表示十二万分的惊骇。对比你们两位的叙述描绘特别是看了关小姐的画稿之后一切细节都很吻合。现在的重点是要弄明白那个巨大的海底建筑物是什么来头。”

    关宝铃的画稿共有十六张席勒很快地把画着齿轮、脚手架的那几张翻到表面上来横铺在床上。他跟苏伦之间的默契让我也有一丝丝嫉妒转瞬即逝。

    “先可以肯定日本人没有建造大型水下建筑的能力。二战之后日本人的每项军事设施都是在驻日美军的协助或者监管下完成的他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件事。剩下的可能就是俄罗斯与外星人这两条路了风先生以为呢?”

    我的思考方向也早把日本人排除在外因为按照日本人一贯的行事作风即使给他们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要他们尽最大可能建造也绝对造不出像纸上描绘的这种恢弘阔大的建筑物。

    “风哥哥这一张是小燕传过来的俄罗斯军事设施分布清单按照经纬度坐标对照靠近北海道三百海里之内没有任何大型水下建筑设施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苏伦从口袋里取出的是张对折的传真纸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几百行数字。

    小燕的黑客技术几乎天下无敌他能找到的资料其真实性毋庸置疑比俄罗斯的国防部长了解得更清楚透彻。

    我接过那张纸粗略地看了一遍。纸的末尾是小燕拙劣的笔迹:“风俄罗斯人的军事资料库没什么可看的我正在进入他们的航天科技核心站如果找到关于土星人的资料马上会通知你呵呵到时候找你喝酒!”

    小燕还是个孩子他根本不了解刺探这些级大国的核心机密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风先生剩余的最后一种可能便是外星人遗留在地球上的建筑了。”席勒忽然露出苦笑因为近年来很多关于外星人驾临地球的消息最终都被证明纯属瞎编乱造经不起推敲检验。他不希望我跟关宝铃叙述的也是同样子虚乌有的事这种苦笑的成分非常复杂。

    “你们栖身的玻璃盒子可以理解为外星人进入那个建筑的水中电梯而电梯的入口则在‘亡灵之塔’顶上的某一点上。理论上可以做上述分析但这种理论对实际生的事毫无帮助。你说过自己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误入那个空间然后又是很偶然地被弹射出来如果找不到电梯入口一切都是基于凭空想像的假设。大海茫茫无边谁能再次找到那个地方?”

    席勒无奈地转动着手里的铅笔望向苏伦。

    把一切未解之谜归结于外星人的确是地球人类科学家们的一种痼疾仿佛一旦下了“外星人所为”的定义便没必要再做进一步的研究了。

    “我相信那个水下建筑是真实存在的阁下是研究生物学的对这些与外星人有关的专业知识或许比较陌生吧?苏伦能否把所有资料传往剑桥大学的异种实验室让那里的专家做一个详细的研讨鉴定?”我对席勒的推理并不完全赞同生物学家最多只懂得捕捉蝴蝶、观察细菌隔行如隔山他的话怎会可信?

    “呵呵风先生说得对。不过很巧合我也是异种实验室的特别观察员之一探讨的科目正是地外生命在地球上的生存踪迹。资料传过去之后仍会再回到我手里这部分有关地外生命的课题最终定论都要由我来做。不好意思基本上我刚刚做的叙述就是你最终能得到的鉴定结论。”

    席勒不卑不亢轻轻地把铅笔放在画稿上忽然长叹着补充:“风先生无论如何我非常钦佩你。中国人有句古语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句话简直就是创造出来形容你的无论何等恶劣的环境你总能沉着应付化险为夷。怪不得异种实验室的五位导师级人物一致向总统提出要求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对你的身体细胞进行组织切片检查希望以这个研究结果来促进美军士兵的战斗能力……”

    我耸耸肩:“敬谢不敏要研究也是供给中国专家们来做绝不会便宜美国人。”

    此时几乎所有可信的答案都是指向“外星人建筑”的也就是说我跟关宝铃在那个莫名其妙的玻璃盒子里差一点被吸入外星人的水下基地?

    我不敢再小看席勒虚心请教:“席勒先生水下电梯的动力又有可能来自哪里?你们实验室有没有类似的例子?”

    席勒点点头:“有从接到萧小姐电话起我便开始搜集这方面的讯息关于红光与水下玻璃盒子的记载共有两条资料就在苏伦小姐这里。”

    苏伦沉郁地开口:“有记载的同样例子迄今为止生过两次。一次是在一九零零年的墨西哥湾有渔民看到水下突然放射出巨大的红光直射天空。有大胆的渔民潜水下去看到水中有急促下降的玻璃盒子盒子里搭载着四个身着白色太空服的人。他试图敲打盒子外表引起那四个人的注意但根本没起作用盒子以不规则的运行度一直坠入深海。他上岸后逢人便说自己看到的是外星人其后在墨西哥政府的辟谣通告上说那只不过是一次海军部队的秘密军事演习而已。”

    席勒面带微笑地听着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苏伦的侧面满含爱慕。

    我感到了来自席勒的无形压力手术刀曾要我好好照顾苏伦但现在看来想要照顾她的并非只有我一个。

    “第二次同类事件生在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向盟军投降前后具体日期并不十分确定只能笼络记载为八月里的某一天盟军受降舰艇‘密苏里号’上的官兵看到海底有红光激射上来。当时正是夕阳西坠的时候红光盖过了阳光一直冲向天空直径十几米持续时间长达两小时。如果不是有重要的受降任务在身舰艇的指挥官早就派人下海搜索了因为当时舰艇上驻扎着美国海军最优秀的‘驯兽师’特别水鬼队。这件事曾记载于时任舰艇大副的约翰西的航海日记上后来怕被同事们嘲笑而自己悄悄撕掉了这一页。”

    苏伦的语调平缓而沉静目光平视前方落在墙上挂着的那些笔触散乱的绯句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下来。不管席勒的来头有多大也不管他对苏伦有多用心潜意识里我觉得自己能够重新赢回苏伦的心——只要我愿意。

    以上两条消息能说明什么?一条在墨西哥湾一条在日本海东西相隔万里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如果海底红光只在地球上出现过三次难道我跟关宝铃有这么幸运竟然遇到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9 人在江湖,离合两难

    第六部海神铭牌9人在江湖离合两难

    两个人的出手都是点到即止两番交换只是五秒钟之间的事。“小兄弟走路小心点别撞破了头!”席勒装模作样地拍打着肘尖双脚悄悄错开一步八字形站位暗藏着更厉害的泰拳里的“踢技”。我敢肯定他脚下的战靴鞋尖上内镶铜皮贯以腿部的旋踢力量一脚就能把对手致残。“小来有什么事?”我及时扬手制止了小来的二次进攻。如果不动用枪械小来恐怕不是席勒的对手。他的硬桥硬马最怕的就是毫无章法可言的泰拳散打并且由于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一交手便被重创没必要再去硬拼。小来飞奔过来脸色已经变得蜡黄低声报告:“三架飞机上至少下来了三十名全副武装的便装保镖将‘洗髓堂’内外全部戒严。寺里的所有僧侣已经排坐在‘洗髓堂’院子里恭恭敬敬地垂头打坐。”我点点头双手按在他肩膀上不禁一阵惊骇。因为我手指拂过的地方小来的肩胛骨已经软塌塌地陷落下去很可能是被席勒一招捏碎了。我特别注意过席勒的双手也预感到他的指上武功非常厉害却没想到如此狠毒。小来“哎呀”一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晶亮的汗珠。席勒好整以暇地甩了甩胳膊肘部、腕部、指骨竟然出了“喀吧、喀吧”的巨大响声他的武功竟然与少林寺的“铁琵琶指”有七八分的相似。小来是一名江湖杀手如果双肩被废这一辈子也就难有大的作为了。我长吁了一口气用力挤出微笑:“席勒先生无冤无仇何必下这么大的重手?”小来是受我的指使出手的他受了重伤将会让我愧疚一辈子。这就是江湖不是我伤人、就是人伤我的江湖。我垂下双手缓缓提聚内力准备为小来挽回这个面子。“重手?如果我不先断他的肩胛骨他那两脚踢上来我的胳膊不也废掉了?神枪会的人向来出手不计后果我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席勒冷冷地瞟着我十指缓缓地伸直然后慢慢攥拳出“噼噼啪啪”的动静。这样的指力捏碎核桃、抓裂毛竹已经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很难想像他这样的高科技研究人员怎么可能身怀如此出类拔萃的武功?他的身份非常值得怀疑普通生物学家又怎么可能对江湖上的事了如指掌?我轻轻呼出一口闷气把满腔的郁闷尽情吐出来然后将小来推向一边迎着席勒的轻蔑:“好吧神枪会的人是我的朋友中国人历来讲究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只好不自量力为朋友讨回面子了。”弹腿破泰拳是我惯用的腿技他抓碎了小来的肩骨我总得废掉他一条腿来扯平。无论是公报私仇还是私报公仇我都有非出手不可的理由。人在江湖谦让隐忍不可或缺但有时候却又是全凭一口热血豪气活着。“风哥哥别太冲动非常时期有话慢慢说。”苏伦低声劝阻我并且试图移动脚步拦在我前面可惜我的滑步在她起动之前她的话出口我已经晃身站在席勒对面。刚刚从长时间昏睡中醒来我的体力大打折扣席勒又是劲敌所以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啪啪”两声席勒举起的左拳五指一放盛气凌人地笑着:“何必动气?比武伤残是很常见的事在美国黑市拳赛上每天战死在擂台上的不下百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为王的年代。不过请放心苏伦小姐在咱们都不会下重手对不对?”他的拳锋上布满了筋肉虬结的凸起在前的右脚虚踏随时都会猝起飞踢。我不会在苏伦面前丢面子也不会像席勒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地随随便便下重手。“来吧——”我只说了两个字席勒右脚一起带着呼啸的风声倏忽一连踢出五脚。我举起右臂格挡但右耳给他的鞋带扫中火辣辣地疼。肘击、膝顶、铁指轮扫——他的攻击路子跟我预想的相差无几全部是泰拳里的一击必杀的狠招。我连避两次但脖颈又被他的指甲划中有一行粘糊糊的液体滑落到胸前肯定是皮破血流了。“还手啊风先生?不敢还是不好意思?”他的脚尖在青石地板上轻轻点击出“咔咔”声足以证明鞋尖上包裹的铜皮是加厚加重的一被踢到立刻肉裂骨碎。他是苏伦的助手再回到川藏边界去延续搜索行动时很多时候苏伦还需要他的帮忙所以我不想碰他的双腿这也就是刚才没有急着还手的原因。小来仍在呻吟着闯荡江湖的汉子如果不是痛得厉害绝不会当着敌人的面呻吟示弱。一想到席勒出手不留余地我的怒气又开始在胸膛里滚滚涌动起来。院外无人夜的寒气正滚滚而来——我陡然近身左臂在下、右臂在上同时挡开了席勒的一肘、一腿攻入了他的内圈。“哈!”他叫了一声脖子一拧一个头槌砸向我的天灵盖。泰拳的训练方法可以将人体的任何部位化为致命的武器席勒的泰拳不算正宗但杀伤力却是非常致命的。我可不想自己的头被撞成烂西瓜右肘一抬打在他的琵琶骨上借着他的身体前倾之力很轻易地便“喀嚓”一声击碎了那块脆弱的骨头。席勒身子后仰脚下滑动企图远离我的攻击范围再起双脚连踢。“噗噗”两声我的双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左右两肋上拿捏的正是他提气力的一瞬间内力透过皮肉直达他的五脏六腑。外国人练武只重表皮、技法从来不懂“内力”为何物相信席勒也是如此。“再来——呀……”他退出五步之后脚步站稳刚刚想抬脚力突然痛苦地捂住胸膛弯下腰来惨无人声地干呕着。外伤可以几天痊愈但我用内力震得他五脏移位没有半年以上的中药调养根本无法提气力再次对敌。苏伦紧张地皱眉:“风哥哥这么做太过分了吧?”她的武功在我之下刚刚不可能迅冲过来阻止我只能看着席勒叹气。席勒连叫了十几声噗通一下坐倒两手拚命在胸口、小腹两处地方揉搓着。没过半分钟身子后仰开始满地翻滚。在我的骤然重拍之下他体内吸入的空气已经四分五裂地岔入肝、肾、胰、胆、胃里身体的各项生理技能都受到阻塞障碍无法从体表化解疏通。小来走过来伸脚尖在席勒屁股上踢了一下嘿嘿冷笑。我替小来找回了面子这次是为自己的兄弟出手跟神枪会无关。苏伦俯身拨开席勒的手猛然伸出剑指在他肋窝里狠狠戳了四五下。席勒停止滚动连续打了几个响亮的饱嗝疼痛似乎减轻了些。“苏伦你将他膈膜上部的空气释放出来无异于饮鸩止渴罢了。带他回大6之后找老中医开些通畅散的方子慢慢调养一年之后差不多就能痊愈。不过调养期间最好不要跟人动手过招再盲目提气力只会加剧对五脏的摧残。”我故意不看席勒这样的薄惩已经是很给苏伦面子否则用弹腿箭踢毁了他的双腿他也就不必再回搜索队去了。席勒咬牙站起来左手用力压在小腹上右手取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扔给小来:“这些药末外敷可以在三天时间里迅令碎骨愈合。我只是……抓裂不会伤到骨膜和其它软组织……得罪了……”他蹒跚着向外走身子已经疼得变形。兵不血刃便大获全胜这是古人兵法里的上策。从外表看席勒没有任何伤口破损但他的内伤却根深蒂固地种了下去。苏伦还想说什么但我扬手制止她:“苏伦你也看到了席勒那么狂妄如果不让他受些挫折说不定会影响到你的搜索计划。再有是他重创小来在先我只是步他后尘。”打倒了席勒似乎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欢欣鼓舞反而突然有说不出的疲倦。或许是三架直升机的来临骤然令枫割寺的气氛变得沉甸甸的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这种复杂环境下我希望苏伦能留下来就像在埃及沙漠的时候我们并肩作战亲密无间。“那么我明天便搭乘日本航空的飞机去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苏伦有点感伤短暂的相聚接着便别离而且她关心自己的阿房宫搜索计划、我的心放在“海底神墓”上短时间内两件事肯定都不会有什么眉目。小来悄悄退了出去院子里成了我和苏伦的世界。当然另外一间屋子里还有个沉郁的关宝铃在不知她会不会有心偷听我们的谈话。“其实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毕竟小萧无法完全取代你。她跟朝鲜人似乎有某种关联你了解这些秘密吗?”赤焰部队属于政治倾向非常强的一支力量只听朝鲜政府指挥无论所要执行的任务是错是对。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错事只要上峰一道手令下来他们也照做不误。苏伦沉吟起来好像还有难言之隐。我长叹着:“苏伦你一直要我相信小萧但什么事都瞒着我怎么让我相信她?这一点简直是……强人所难吧?”在北海道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总得有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后援人手我希望知道萧可冷的所有过去如果真的要跟她并肩作战的话。长达五分钟的沉默之后苏伦终于做了让步:“关于小萧的身份我会征询过她的个人意见之后再决定是不是可以向你透露或者请她自己来跟你说明。风哥哥难道每个人不都该有保留自己**的权利吗?比如你我、比如关宝铃小姐——”她向亮着灯的关宝铃的房间望了望脸上掠过一阵混合着悒郁、鄙夷、嫉妒的复杂之极的无奈表情。“当然每个人都可以保留自己的**但前提是不能妨碍了彼此之间的合作。赤焰部队的名声一向糟糕我真怕因为什么利益上的冲突而生火并的惨剧。木碗舟山一带因为渡边城、山口组、甲贺忍者、韩国黑夜天使的八方聚会已经够热闹的了再扯上朝鲜人的特种部队呵呵几乎要将整个东亚、东北亚地区的眼球关注全都吸引过来。一旦有事生岂不又是一场小规模的世界大战?”我少说了一个人那个隐藏在“冥想堂”里的神秘的谷野神秀。从他与藤迦的沟通中我间接了解到他在监测“神之潮汐”的运行规律谁知道那座古怪房子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目前看来藤迦又成了一切问题的拆解线索。苏伦哈哈一笑算是对我那番牢骚的默认转脸又问:“风哥哥难道你对第二座阿房宫的事丝毫都不感兴趣?还有我提过的那个神秘的指北针——如果不是海关检查和大6的文物出入境严格管理的因素我早就带过来给你看了。这半个月我几乎每天都要阅读三十万字以上的资料全部是关于秦始皇当权时的野史文章包括‘十二金人’的某些荒诞解释有很多联想和现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做这项工作可惜……咱们谁都不愿意暂时放弃。”我相信苏伦在那件事上有所现但我不能让“海底神墓”的事半途而废特别是藤迦苏醒之后肯定能给我很多启迪我需要跟她长谈得到《碧落黄泉经》里的秘密。“对不起苏伦。不过我向你保证这边的事一有结果我会马上飞去西安跟你会合。”我说的是真心话留席勒那样轻狂的美国人在她身边我很不放心正如她不放心我留在关宝铃身边一样。苏伦一笑光华灿烂这一刻我们之间的隔阂神奇般地愈合了。“好吧咱们各自当心珍重。风哥哥别怪我啰嗦刚接到线报神枪会的孙龙先生很快便要飞抵北海道这几年来他野心勃勃要‘重振大汉民族雄风’已经得到了港澳和海外的很多爱国团体的大力拥戴只怕会借用‘海底神墓’的由头搞出什么事来。正如大哥经常告诫我的话——‘我们是江湖人最好独善其身永远不要沾政治斗争的边不要沦为别人的枪头。’二战结束六十年了看现在的国际形势烽烟四起别像那些历史学家预言的那样爆三战才好。呵呵我扯远了对不起……”这些话有些牵强附会江湖不过是政治的一个翻版格局、规则全部相同换汤不换药。她秉承了恩师冠南五郎的嘱托不也是在为全球和平而努力着?人在江湖一天不离开地球就一天脱离不了政治的影响一天不能独善其身。我们同时长叹都在为遥不可知的未来而感到困惑。正如美国人打着“清剿恐怖分子、全球反恐一体化”的幌子堂而皇之地浩浩荡荡杀入中东一样或许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全球的军火贩子已经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源源不断地将各种俄制、美制、英制军火武器通过各种秘密渠道输送进中东的几个反美国家据说那些国家近两年来的石油收入已经全部换成了成吨的武器弹药足够装备五十个以上的特编师。神枪会虽然明里跟阿拉伯世界无关但他们已经上了美国人反恐的大名单也属于被“清剿”的对象之一只是还没排上清剿日程表而已。以孙龙的野心和实力一旦被逼急了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亚于第二个**。简而言之只要给孙龙足够的核弹他就能把地球翻过来只看有没有激怒他的理由。苏伦向外走的时候只轻轻留下一句:“晚安。”并且意味深长地向关宝铃的房门看了一眼。深冬寒夜寂寞古寺孤男寡女近在咫尺完全可以制造一个八卦流言的源地。我明白苏伦的意思微微一笑不做任何解释。黎明时我听到直升机轧轧升空的动静一直向南十几分种内便远远消失了。“大人物离开了?看来枫割寺虽然偏处一隅却跟日本皇室有莫大的神秘关联。明天一定得向藤迦问清楚那套《碧落黄泉经》上到底说了些什么?老虎为什么要冒死盗经?”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耳边忽然听见关宝铃幽长的叹息声袅袅不绝如同京戏人物在台上的作派。“关宝铃也会离开走了更好我可以安心投入工作了——”我扯着棉被蒙头大睡彻底心无旁骛。这一觉睡到正午时分直到小来轻弹我的房门:“风先生萧小姐过来看过你三次了要不要现在起床?”我蓦的惊醒只穿着睡衣跳下床开门视线越过小来的肩膀看到关宝铃站在水亭里望着石头间的淙淙流水呆。她仍穿着昨天的棉袍又在肩上加了一条狐裘披肩强烈的黑白对比下更显得身材娇弱。“风先生我肩膀上的伤已经有了起色人家的药还真是灵验……”只过了一夜小来的两臂已经能自由活动了。我向他点点头:“昨天辛苦你了我没料到席勒的武功那么厉害。”小来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压低了声音:“风先生听说孙龙先生要来是为了寻福园别墅的事——”他扭头看了看关宝铃吞吞吐吐起来:“孙龙先生跟大亨是好朋友关小姐要收购寻福园您会不会给孙龙先生面子促成这笔交易?这是萧小姐刚刚跟我无意中透露的她很想听您的意思。”我笑着摇头:“小来这些事慢慢再说。昨晚来的日本人是不是已经全部撤走了我听到直升机离去的声音。我要去见藤迦小姐你在这边好好保护关小姐千万别让她受到什么伤害!”经历了寻福园、亡灵之塔两次神秘的消失之后关宝铃已经变得草木皆兵。她是那么柔弱的女孩子如果没人陪在她身边只怕举步维艰。在闪烁的镁光灯下风光快乐的背后真的离不开大亨对她的悉心呵护——“我能替代大亨照顾她吗?”这样的想法时不时跳到我脑子里来。她的长充满了莫名的灵气特别是在阳光下被风吹散飘动的时候更是闪烁着迷梦般的神采让我毫无办法地痴迷深陷进去。如果苏伦没有剪短头或许能跟关宝铃一比但现在我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里唯有关宝铃最对自己的心思。小来还有话要说但我的心思早就飞到藤迦和《碧落黄泉经》那里去了他只好识趣地苦笑着:“风先生藤迦小姐在‘洗髓堂’北面两重院子之后的‘幽篁水郡’清修。”听到“幽篁水郡”四个字我猛然打了一愣被关宝铃分散掉的心思一下子收了回来。小来很聪明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没说错就是那个地方并且是带着那块牌子——您神秘地出现之后臂弯里用力挟着的巨大金属牌子。”他困惑地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觉得我的经历简直神乎其神莫名其妙地又搞了这么一块大牌子出来有点令人啼笑皆非。我忽然觉得思想一阵敞亮仿佛于重重迷雾中看到了一线天光:“既然藤迦肯在‘幽篁水郡’里参悟那块牌子一定是在它上面现了什么!”那是我跟关宝铃海底冒险的唯一收获我不希望它是一块无用的废物。出了院子左转向北沿着灰色的青砖地面走了二百多步折转向东。脚下在移动我的思想却是在天南海北地飞驰联想到了《朝日新闻》副刊上曾十几次连篇累牍地对枫割寺“幽篁水郡”做过的报道——“一个终年修竹摇曳的幽雅小院中间的竹棚凌空虚架于池塘水面之上据说池水是从千年寒泉里渗透出来的奇寒无比自从有文字记载以来水温一直保持在冰水混合物的摄氏零度左右。传闻出家人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借助寒泉地气和修竹的禅意能够提升个人的领悟能力十倍以上达到一夕顿悟、白日飞升的境界。”以上节选于《朝日新闻》副刊席记者大竹雨满的一篇游记曾被很多报刊杂志转载过。我更愿意以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北海寒冰床”理论来解释“幽篁水郡”的构筑宗旨——最适宜地球人生存的环境温度为摄氏十八度左右人会觉得心情舒畅、精力充沛。如果对外界温度做恰到好处的降低就能激人类脑细胞的特殊层面得到非正常状态下的思索结果。犹如液体升温为化为无影无形的气体反之降温就会变成坚固无比的冰一样人的脑细胞活跃状态也是如此。

10 鲛人双肺

    第六部海神铭牌1o鲛人双肺

    穿过两道月洞门再次左转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三米宽的幽深长巷一直通向正北面三十米开外苍翠摇曳的竹林。北风加紧足有鸡蛋粗的修竹被吹得不停地摇荡五米高的尖梢连成一片起伏不定的波浪。空气中飘满了竹叶的清香味闻之令人陶醉。“先生请留步。”两个脚步沉稳的白衣人骤然闪了出来神情冷漠标准到极点的英语音犹如电子机器里的声音合成系统连声音高度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打乱了并且视线当中同时出现的还有远处修竹侧面站着的一个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两个白衣人横在我面前休闲装的拉链一直拉到顶点鼻梁上夹着金丝眼镜五官端正皮肤白皙一副文质彬彬的大学知识分子的打扮但他俩的右手同时按在腰间保持着全身戒备的姿势。“怎么?这边不可以参观?”我开始装糊涂。“对。”其中一个白衣人简短地回答另外一个则在鼻孔里轻蔑地“嗤”了一声。我看得出他俩的腰间都插着威力巨大的短枪两支袖子里更是暗藏着极锐利的刀具应该是日本高等特别警察惯用的“剑鱼”战术匕那种永远伴随着利刃出现的天生寒气已经令我手背上的汗毛倒竖起来。修竹常年碧绿绝不像别处的竹叶一样泛黄凋落这也是“幽篁水郡”的一个特色小院的入口就在那片竹林之后。中年男人寂寞地仰脸望着修竹之上水洗一般晴朗的天空一会儿倒背双手一会儿又抱着胳膊显然愁思满怀。他此时是背对这边的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脸。“我是枫割寺的客人神壁大师曾许诺过我可以参观任何地方包括寺里最私密的藏经阁。两位是什么人?好像不是寺里的僧人有什么权利拦阻我?”我故意纠缠只盼能引得那中年男人回头。他的背影似曾相识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日本皇室的某个大人物不过黎明时直升飞机不是已经飞走了吗?大人物怎么会还滞留在寺里?“你最好乖乖走开别惹麻烦我只给你十秒钟。”白衣人的声音更加冰冷当他的手不经意地撩动休闲装的下摆时露出枪套外的灰色枪柄来。那种武器同样是属于特别警察专用的出产于日本大阪的秘密军事工厂跟“剑鱼”配套使用丝毫不逊于美军海豹突击队的武器装备。我能猜到不可能只有两个人担任警戒工作日本的特别警察部队一旦出动必定是整个战斗小组同时行动全部人力配备应该在二十五到三十人之间其强悍的战斗能力抵得上普通部队的十倍。“你们最好给我滚开才对否则我会——”我提高了声音。中年男人仍旧没有回头来回踱步脸一直向着小院方向。右侧的白衣人一言不唰的一声枪已出鞘指向我的胸口。左侧那个则是悄无声息地一掌砍向我的后颈风声飒飒用的是正宗空手道的“劈杀技”。毫无疑问能够给大人物担任警戒工作的人早就具有“先斩后奏、随时可以用非常手段处理非常事件”的特权从两个白衣人的行动特征里我基本已经确定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份。等到白衣人的掌锋沾到了我的头我才微微侧身让这一掌砍空同时左肘后撞全力击中偷袭者的胸口。“噗”的一声偷袭的白衣人仰面跌了出去不过他的应变也是十分及时借势后翻斜肩撞在侧面石墙上化解了我肘尖上的大力逃过了胸口骨折之灾。正面的白衣人枪口刚刚抬起我的右掌已经狠切在他腕上“喀嚓”一声腕骨立刻碎裂手枪也向地面上跌落。接下来生的事应该在我意料之中二十余个白衣人无声无息地从墙角、檐下、花木丛中闪出来层层叠叠地拦在向前的路上完全将那个中年男人遮挡起来。我迅抬高双手以示我并没有恶意只是被迫还击而已。面对二十多支黑洞洞的枪口除了忍耐别无它路。另一个白衣人走上来熟练地对我进行军事化搜身动作娴熟得像是流水线上的技工。“没有武器放他走吧!”白衣人一无所获转身打了个手势要同伙放下枪械。这是在日本人的地盘上白衣人行事如此低调真是出乎我的预料。要放在平时敢惊大人物的驾最少也得抓进监狱里吃三个月的牢饭。我向前跨了一步做出要向“幽篁水郡”方向去的样子但这白衣人迅抬手横在我胸前:“朋友绕开些好不好?这边没什么好看的!”这人的眉很浓死死地压在一双鹰眼上并且左边腮上有块奇特的马蹄形伤疤。“我认识你。”我笑了因为之前曾在大人物出行的媒体照片上无数次看到这人和这块马蹄形伤疤。他是大人物的保镖队长一个默默无闻却令人时时刮目相看的人代号“鹰刀”。“谢谢如果真的认识我就该知道我的职责所在。不管朋友是哪条路上来的都请回头吧。”他仍旧保持一贯的低调和冷漠但我知道就算没有身后那些握枪的白衣人在场我也不可能轻松战胜对方。“我是风藤迦小姐的朋友有事要进‘幽篁水郡’去我们约好的。”我退了一步从他怒鹰一样的冷漠视线里退出来。鹰刀点头:“我知道你不过现在不能放你过去。”他摆摆手所有的白衣人迅消失我看到那中年男人被惊动了向这边张望着。鹰刀跺了跺脚拉了拉衣领仿佛有些怕冷似的再次重复:“请回吧。”他的身体虽然不够高大强壮但横在我面前时的气势却霸道无比如同一座大山一样不可逾越。我冷笑着准备向回走得罪大人物就不明智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次遇到的不是地头蛇而是地头龙。“嗯?等一等请等一等风先生——”我只走了几步鹰刀忽然低声叫起来并且快步从后面赶上来。我双臂蓄力待随时准备应付他的突袭在这种复杂环境里不得不随时提防任何人。“呵呵风先生别误会我家主人有请。”他转到我面前来轻松地平伸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此时他的鹰眼里已经闪现出温和的笑容如沐春风。我扭头向回看中年男人正向我招手示意西装的两粒扣子全部解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主人有请但风先生应该明白此时至少有三十支以上的各式枪械瞄着你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可是没办法约束手下的兄弟们。我的意思你明白吗?”鹰刀客客气气地笑着话里暗藏杀机。他刚刚搜过我的身没现致命武器这些话是警告我不要妄图徒手行刺大人物。据说大人物曾经给自己的保镖们下过死命令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一切以他的安全为重。我冷笑一声不再理睬鹰刀径直向前走。《朝日新闻》上几乎天天有大人物的照片他的饮食起居、一言一行都令记者们毫不吝啬自己相机里的胶片。我走到他面前时也是不自觉地有一点点紧张。都说执掌乾坤的大人物从娘胎里便带着杀气出来这句话自有它的道理。“风先生久仰久仰这么年轻便名满全球我们这一代跟你相比实在是垂垂老朽了惭愧!”他的中文说得极其流利并且一直面带微笑向我伸出手来的时候甚至连身子都微微前倾态度无比谦和。他的准确年龄应该是五十五岁头经过细致的染黑处理整齐地向后抿着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我也伸出手觉察到他的五指坚强有力握手的动作更是热烈持久仿佛他乡遇故知一般亲热。“谢谢我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不值得阁下如此夸奖。”给日本人夸赞我自己心里总是有些腻腻歪歪的不舒服犹如与奸党比朋自觉堕落。“无名小卒?哈哈风先生太客气啦!上周我跟美国总统先生一起进餐他还几次跟我说起你甚至用‘一鸣惊人的中国年轻人’来形容你。知道吗?五角大楼方面正在搜集你的资料准备高薪聘请你加入他们的特别组织。年轻人未来无比广阔我很看好你非常看好你!”至此他才松开我的手又拉松了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这样的天气他穿的又单薄这种动作只能证明心情无比烦躁。我对美国人的职位从来都不感兴趣对方所谓的“高薪”或许积攒一百年都比不上手术刀留下的遗产的十分之一我又何必丢了西瓜去捡芝麻?鹅卵石路一直向前穿过竹林被一道两人高的竹门拦住竹门两侧是一直延伸出去的竹墙半是人工修整半是天然形成。在竹门之前更有一座三米长、一米宽的竹桥桥下有淙淙响着的流水东西横贯。大人物之所以尴尬地站在这里全因为面前的七八十根修竹上都用小刀刻着工工整整的汉隶小字——“幽篁水郡非请莫入。”在日本人的寺院里经常见到中文标识这是从唐朝时便流传下来的不变习俗。“风先生我知道……你刚有过奇特的经历并且带回来一块神秘的铁牌藤迦正在里面参悟铁牌的秘密可是她最不喜欢参禅时有人打扰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吗?”他笑着仿佛那道竹门是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一般但很显然他的话只是托词谁都知道在日本列岛上到领空下到6地领海没有他无法到达的地方。我想见藤迦大可以推开竹门进去管它什么“非请莫入”的禁令。那是约束枫割寺里的普通僧侣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我想起藤迦与大人物的特殊关系突然有所顿悟:“大人物放着国家大事不理半夜飞抵枫割寺来不可能只是想见藤迦一面这么简单。铁牌上有什么秘密?藤迦的参悟方向是什么?会不会又跟‘海底神墓’有关?”我若无其事地摇头:“没办法如果藤迦小姐不肯见人好像不太方便冒然闯入。实在不行我可以等明天再来。”大人物向来都是以日本防务、国家大事为重女人、儿女都只是他政治生涯里的点缀所以才毫不在乎坊间流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自己的绯闻。他关心藤迦绝不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而纯粹是关心藤迦可能领悟的秘密也就是“海底神墓”的秘密。这一点大家幸好没有直接冲突我感兴趣的是《碧落黄泉经》上的记载日本人觊觎“日神之怒“随便他们好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突然大笑起来随手又解开一粒扣子露出脖颈上悬着的一块沉甸甸的金牌。我熟悉那块金牌因为在藤迦失踪于土裂汗金字塔时便见到过那是日本皇室的象征。“风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说句实话吧我很欣赏你看过很多关于你的资讯报告。根据相方面传过来的秘密建议书希望你能留在日本展——”我冷笑着“哼”了一声:“多谢多谢。”虽然只是初出江湖却受到各方势力的殷切关注应该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惜他自作多情地用错了心思企图用高官来收买我。其实前面那竹门只是虚掩着没有任何锁链痕迹应该一推即开。我是铁牌的真正主人就算一脱困就陷入昏迷之中至少藤迦应该先跟我打个招呼再对它研究参悟吧?那东西是我跟关宝铃担惊受怕、惊恐万状之后才获得的唯一战利品如果就这么给人不明不白拿去用简直没有天道公理了。我长吸了一口气准备依照江湖规矩报名而入。流水声里忽然添了一阵叮叮咚咚的古琴声清幽雅致之极。我刚刚抬起的左脚一下子停在半空进退不得。古琴、古筝虽然是中国的传统乐器但在这个日本古寺里响起来于情于理、于景于物都显得十分和谐。“嘿风我还有些话听完了再进去也不迟!”他摸着微微有些青色胡茬的下巴意味深长地冷笑起来并且不等我拒绝已经迅接下去:“二十年前曾经有个姓杨的中国人去过东京国立博物馆重金求教老馆长渡边幸之助先生一个神秘的问题——‘鲛人双肺’……”我收回了左脚冷静地听他说下去。“渡边先生今年一百零三岁了可以说是日本考古界难得的活字典相信这个问题也唯有他才能说出最令人信服的答案。鲛人双肺水6两栖据说可以下潜到海底极限深度能够一动不动地潜伏在几千米深的海底长达三个月之久。你想不想知道那位杨先生请教这件事有什么目的呢?”他弹了弹红润整洁的指甲出“噼”的一声伸手抚摸着身边苍翠的竹竿故意沉吟着。“哼哼。”我冷笑了两声。古琴声跌宕起伏节奏时缓时急仿佛有人在空荡荡的殿堂里奋袖起舞不为任何观众只为抒心意。他再次开口不过说的却是琴声:“这段曲子全亚洲的古琴演奏家都听不出它的取材来历只能托词说是‘信手杂弹’但我知道那是藤迦的心声只有遇到极端困惑的难题的时候她才会弹这支曲子并且只有在‘幽篁水郡’里弹只弹给自己听。”我不想听琴也不想听人辨析琴意。关于“鲛人双肺”的传闻其实说的是江湖上的一种最神秘的潜水功夫由印度的瑜珈术与中国的龟息功精心提炼而来。“他说的‘姓杨的中国人’不会那么巧就是大哥杨天吧?”我脑子里急运转思索脸上却是一片不动声色的冷漠。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最擅长大局谈判的功夫否则也不会谈笑间让俄罗斯人、美国人一个接一个地碰钉子并且让日本生产的军工、电子、汽车等等各项高附加值产品无坚不摧地打入两国市场了。在他面前我还是显得太透明浅薄了一些。“算了你不感兴趣我还是闭嘴好了。”他慢慢地系上扣子做出准备离开的样子。我转脸凝视着他他脸上只有老奸巨猾的微笑仿佛无所不能的太极高手无论狂风大浪还是骤雨惊雷都能轻轻巧巧地以“四两拨千斤”的功夫随意应付。“请接着说我很感兴趣。”我不想兜圈子在这样的谈判专家面前迂回进攻只是在浪费时间我想知道关于‘鲛人双肺’的答案。“据说通过某种特殊的修炼可以令某些身具特质的高手从人的肺脏里转化出另外一套呼吸器官达到‘鲛人双肺’的效果。《溟海趾》与《万川集海》、《碧落黄泉经》上都有同样的记载而且我国幕府时代的著名忍术大师石舟九郎也的确练到了这种境界——风以你的见识应该相信这一切不是空穴来风吧?”他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苟的严肃古板或许这才是他卸去政治家的伪装面具之后的本色。石舟九郎的外号叫做“沧海神猿”关于他的事迹记载神乎其神比如说他曾为了刺杀横行日本外海的著名海盗牙忍天命丸竟然贴在海盗船的底部长达两日三夜深入海盗巢穴最后刺杀得手。如果人也可以像八爪鱼或者牡蛎一样牢牢贴在船底、而不借助于任何供氧设备的话他跟八爪鱼又有什么区别?我点点头无声地默认。中国古籍《山海经》与《搜神记》里都有“得道高人化身为鱼龙遁入大海”的例子那么大哥寻找这个答案到底有什么用?不等我思索清楚他已经做了直截了当的回答:“那位杨先生得道答案之后哈哈大笑着离开。据渡边先生回忆杨先生临出门前曾仰面向天长叹三声‘我懂了’——时隔不久日本海军潜艇部队便有了‘九州岛附近现鲛人戏水’的秘密报告并且有远距离照片为证体型身材酷似来渡边家求教的杨先生。”我无法掩饰心里的惊骇:“什么?图片在哪里?图片在哪里?”如果真的有图片为证那么大哥杨天神秘的失踪并非在某座地底墓穴里而是茫茫无尽的大海上。他既然变为鲛人又怎么可能重回6地那不成了惊世骇俗、轰动全球的大事?我突然感到浑身冷但脑子里却又热又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开来:“大哥?鲛人?他到底在追寻什么?天哪!他到底去了哪里?”琴声戛然而止两扇竹门哗的一声自动打开露出天井中央一座同样是翠竹搭建的水亭来。水亭四面有白色的帷幕垂挂下来随风飘荡令坐在亭里的藤迦若隐若现。“咱们进去吧?主人有请了。”他脸上又露出微笑。我抬手抓向他的衣领声音颤抖着:“告诉我图片在哪里?哪里有、有鲛人的图片……哪里有?”一刹那我听到自己牙齿紧咬的咯吱声但更恐怖的却是几十柄短枪同时挑开保险栓的响声更有鹰刀急促地用日语低吼:“不要开枪听我命令。”这个动作几乎会让我瞬间送命。鹰刀他们所用的枪械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是浸过生化剧毒的一旦射中目标死亡率高达百份之九十九。但我顾不得了脑子里不断幻化出鲛人在海上跳跃戏水的样子。这种情景让我全身的血液一直攻向头顶几乎要激破天灵盖喷射而出。我是人根本不能想像大哥杨天会变成莫名其妙的海中鲛人胃里一阵酸水急促涌上来喉头哽了几下差点开始大吐特吐。“风别激动那些图片最后转交给了渡边先生可惜在一场意外的火灾中与他的别墅一起灰飞烟灭了但他已经下了非常肯定的结论断言那就是杨先生一个被尊称为‘盗墓之王’的中国江湖高手。”我“啊”的一声跳起来不假思索地大叫:“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声音凄厉异常双手一紧将面前的大人物半举了起来。“盗墓系列”卷二《亡灵之塔》完请看卷三《海底神墓》

1 幽篁水郡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1幽篁水郡

    “住手——”鹰刀大叫飞奔过来但藤迦的身法比他更快在我大叫的同时已经凌空跃出水亭横跨十几米一掌拍在我颈后把我全身激流贲张的血脉全部压制住。

    “不要妄动小心急怒攻心、走火入魔。”藤迦深沉的低语带着无穷无尽的柔情掌心里涌出一股温暖的热流由我的脖颈一直传递到头顶“玉枕”、“百会”两处穴道暖洋洋的十分受用。

    鹰刀横掌切中我手腕的时候我已经松开了手指大人物踉跄着落地幸好被鹰刀扶住。

    这一轮变化以我的歇斯底里举动而告结束如果不是藤迦及时出手解救只怕我在激动万状的情况下还要吃鹰刀的暗亏。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喃喃自语一阵头晕目眩袭来胸口气血翻滚的感觉更加激烈。

    大人物虽然贵为日本皇室的当家人但给人的表面印象非常谦和只是不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也这样彬彬有礼。

    鹰刀重新退下对我的失态很不以为然或许以为名震埃及的江湖高手不应该表现得如此失败吧?

    天旋地转的感觉慢慢退去之后我觉得自己的肩膀与后背痛得厉害仿佛负重太久的人一旦卸去肩头的包袱除了浑身疼痛还有强烈的头重脚轻之感。

    “我好多了谢谢。”一想到藤迦的“鉴真弟子、千年亡灵”身份我立刻挺直身子离开了她的手掌并且觉得后颈上阴风阵阵不寒而慄。

    “风请进水亭里说话吧。”藤迦伸手相邀对大人物却始终不假辞色。

    我虚弱地点点头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举步维艰。

    “喂风关于‘鲛人双肺’的故事想听的话随时给我电话。”大人物笑起来这只是运用纯熟的一句场面话在日本想随便给他打电话几乎是天方夜谭。

    他只向前迈了半步藤迦的灰色僧袍蓦的随风飘飞起来冷漠地摇了摇头向那些竹竿上刻着的小字一指根本不屑开口。记得谷野神芝说过藤迦是大人物与女忍者所生的后代如果真的有血缘关系她怎么能对大人物如此冷淡鄙薄?

    大人物宽容地笑了笑:“藤迦我知道整个竹院都被你下了咒语禁制根本不想进去但关于‘海底神墓’的入口这次请一定给我一个圆满的答案拜托了。”他的双脚始终不越过竹林的界限一步似乎对这些随随便便刻在竹竿上的小字非常忌惮。

    毫无疑问他之所以百忙之中滞留枫割寺为的是“亡灵之塔”下的秘密而不是无意义的参禅修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死心吧。”藤迦挥了挥袖子扬起脸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他。

    大人物忽然皱起了眉抬手握着自己脖颈上的金牌有些困惑地问:“你的思想变化了很多怎么?是中了什么人的蛊惑吗?咱们明明有言在先还有当年我跟天象……的盟约你去埃及之前不是已经……”

    他连连地瞟着我语意含混像是藏着很多不想被外人听到的秘密。

    内息急促运转四五次之后我的思想已经冷静下来虽然仍装着倦怠无比的样子听力和思考能力早就全部恢复。

    “盟约?大人物跟忍者门派的盟约吗?藤迦到底是不是他的后代——藤迦的行事方式和精神状态的确生了很大的改变从埃及时的飞扬嚣张、到苏醒后的冷漠干练、再到现在的低调沉郁简直是换了个人一样。

    “盟约的事只是你跟天象十兵卫的私人恩怨与我有什么关系?来烦我不如去‘冥想堂’请教谷野神秀好了他不也曾是皇室的铁血精英并且是帝国最伟大的军人之一?好了有什么消息我自然会让神壁大师通知你——”

    藤迦的态度极其不合情理作为日本人她绝对不可能以这种冷冰冰的口气跟大人物对话毕竟日本国民的尊卑制度非常严格下级对上级、平民对皇室都是百分之百服从的奴才态度。

    “你、你、你、你……”大人物突然语塞脸色骤变抬手指向藤迦。

    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微翘的嘴唇正中露出白森森的门牙双眼瞪圆不断地放射着凛凛的寒光。

    我跟藤迦一起跨过竹门脚下竟然又是竹桥一直延伸向中间的水亭。那座水亭是被无数生长在溪流里的竹子承托起来的竹墙之内没有一块实地全部是竹根和脉脉的流水。

    寒气与潮气扑面而来很难让人理解在这种“绝境”里参悟禅道岂不是对僧人身体的最大戕害。这种庭院格局正合了周易阴上阴下的“坤”卦只利小人不利君子周遭是水孤穷绝境。

    “藤迦如果你一意孤行地想要反悔想想盟约上的毒誓吧——不是威胁你我大日本皇室绝不会做那种赶尽杀绝的事但你最好想清楚忍者背叛了主人所受的一百零五种惨刑……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每个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

    大人物叫起来字字句句都带着阴森森的威胁。

    竹门再次闭合但他的话却仍旧寒风利箭一样直透进来:“日本皇室的所有成员都愿意贡献出自己的一滴血用来惩戒叛逆者哪怕是最小的刚出生的婴儿。”

    我没听懂他说的这些话一直向前走进五米见方的水亭看到中间竹榻上放着一架紫黑色的古琴旁边的竹制香炉里还点着三支快要燃尽的檀香。一手打阵风吹过来鼻子里满满的都是竹叶、竹枝的清香。从脚下的竹排地板缝隙里望出去四五尾半米长的红色鲤鱼正悠闲地绕行在竹根间隙里。

    “三天?谷野神秀为了参悟这秘密用了三年都没能得窥门径?你以为我是谁天上的神仙吗?”藤迦倒背着双手凝视着满院的流水声音怅惘。

    水亭里只有竹榻和一只小小的竹椅我没看到那块铁牌的下落忍不住一愣。

    “风恭喜你顺利返回这种成就已经越了所有人包括我的恩师。你的事迹完全可以写成千古流传的经典文字与日本人的历史记载一起永远流传下去。”

    我仍在怀疑藤迦与大人物刚刚说过的话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令人费解。

    藤迦向着左侧的水面缓缓伸出右掌五指张开凌空一抓。水波哗啦一声分开水底铺砌着的五颜六色的鹅卵石也紧随着翻开露出竖向插着的那块黑色的金属牌子嗖地弹起来水淋淋地跃进了藤迦手里。

    我忍不住低声赞叹:“好厉害的‘控鹤功、擒龙手’!”

    在埃及时我没看到藤迦施展过武功等她苏醒之后也只是看到她受枫割寺众僧谟拜没有其它更神奇的表现但现在看来她的武功完全是一流江湖高手的水准。

    只有几秒钟时间牌子上的水珠便完全滴落透过地板落回水里。牌子上仿佛涂了某种特殊油脂似的根本不留水渍。

    千真万确这就是我跟关宝铃脱险后带回来的东西上面“后羿射日”的镂空图案以及那些古里古怪的小孔历历在目。

    “我师父鉴真大师毕生都在寻找‘日神之怒’他为的不是金银珠宝、浮名利禄而是天下百姓、黎民苍生的生命。以我们当时的智慧并不明白‘日神之怒’来自何处只冠之以‘羿射九日后的残片’的名字。他曾说过那块宝石总有一天能达到煮沸海水的地步毁灭我们立足的每一寸土地。”

    我苦笑着不住点头如果一千多年前的高僧能认识到这一点的确已经远远出了当时的科技展水平。

    “藤迦小姐就算鉴真大师能找到‘日神之怒’以他们的能力有什么办法可以毁掉它呢?不会像某位愚蠢的非洲科学家那样用引灌海水的方式来熄灭岩浆爆结果造成过一万平方公里面积的人畜全部死亡吧?”

    我不是危言耸听这段恐怖的惨剧生在一九零零前后非洲科摩罗群岛的卡尔塔拉火山喷时一位半巫医半科学家的土著领袖导演了这场开玩笑式的闹剧。日本列岛的分布结构与科摩罗群岛相似幸好鉴真大师没能得手否则今天的地球版图上恐怕就没有这个太平洋岛国的存在了。

    “师父说过除非找到‘天命之匙’否则没有人能制服灼热跃动的‘日神之怒’。《碧落黄泉经》里曾这样形像地描述过它——‘一灯如豆、八面水晶、严丝合缝、不得外泄’。它安静时像一盏小油灯的火头一旦爆却具备照彻天地无与伦比的能量。”

    藤迦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风这种描述是不是让你第一时间就想到核爆炸与核武器的特性?”

    我紧了紧衣领不知如何回答。

    藤迦忽然仰面长叹略带茫然地问:“什么是‘天命之匙’?既然‘日神之怒’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又是谁把它封印起来放入大海深处的神墓里?”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与之相比藤迦为什么昏迷、为什么苏醒都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地球人的未来到底怎么样?会不会躲过未来的灾难——核武器是目前地球上最无法掌控的恐怖力量人类以疯狂的热情研这种未知能量犹如在刀尖上跳舞随时都有被通体贯穿的危险。

    “日神之怒”和此前的“月神之眼”都带着核武器的影子但我相信随着对它们的神秘特性的进一步揭示其爆威力将会令全球的核大国同时汗颜得无地自容。

    “师父想什么我们做弟子的都不懂包括他的六次东渡不顾一切地要到北海道来。直到我们渡海成功、并且现了这口寒潭之后师父突然欣喜若狂火令我们十大弟子搭建茅屋草舍在此定局。”

    她此时是盘膝坐在竹榻上的向南面抬了抬下巴示意“寒潭”指的就是“通灵之井”。

    我连续吐出几口闷气在藤迦冗长的叙述中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困惑但我能迅想到一点:“藤迦小姐是不是鉴真大师知道‘日神之怒’在积蓄能量沉入海底时大量吸收了水分子的热量才造成了‘通灵之井’这样的寒冷特性?”

    对于宇宙天体的“黑洞理论”我大学时的导师曾经有过深入的研究并且著书立说。

    “日神之怒”以其微小的体积蕴含巨大的能量必定会具备极其强烈的自身核心引力可以近似看作一个物理体积相对微小的黑洞当它的特质和体积变化时对外界环境的温度将产生难以预料的巨大影响。

    藤迦苦笑起来:“是这样的但弟子们谁都想不通这个道理大家只懂得水会遇热蒸腾、遇冷结冰却无法理解寒潭下埋藏着至阳至热的‘日神之怒’。”

    物理科学的展日新月异唐朝人甚至不明白地球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当然也就不懂所谓的“黑洞理论”了。

    “师父、十大弟子、我总共十二人每人都拿到一本《碧落黄泉经》日夜翻阅参悟。师父始终相信人的灵气将会与宝石的灵气得到沟通得到进入水底的捷径。”

    我渐渐无语只能悒郁地听着这段陈旧之极的历史。

    陡然间藤迦身前飘落了四五根长全都是灰白色的干枯蜷曲被她随手握住。

    “十大弟子中悟性最高的是二师兄空渡十五日之内便感受到了来自宝石的召唤力就在寒潭之下无穷深处。四十天内连悟性最愚钝的我都得到了那种感应——在某个空旷的大殿里到处都充溢着宝石出的红色光芒。我仿佛要被它吸引过去一样最终依附它融化在红光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藤迦把那些灰缓缓在掌心里揉搓着接着又有一绺灰落下恰好跌在琴弦上。我惊骇地向她头上看柔顺的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白斑驳的头并且枯干无比。

    “你的头怎么了?”我隐隐约约猜到生了什么当人苦苦思考某个难题进入物我两忘境界的时候殚思极虑就会生这种头变异的现象。

    “没什么只是思虑过度而已我接着往下说——十大弟子一入师父门下就接受了严格的潜水训练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到那时我才知道师父对于‘日神之怒’的下落早就有了感应知道它是沉落在大海里的。”

    “佛门弟子戒酒、戒好色、戒荤腥、戒贪嗔痴念但决定下水的前五天师父却令十位师兄全部下山尽情破戒玩乐兴尽而返。最后一晚师父在寒潭前燃起篝火命我们围在篝火边对天誓就算拼尽性命也要找到‘日神之怒’的下落。”

    天色暗下来竹门外一直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应该就是徘徊不去的大人物。

    在日本国内忍者的咒语禁制其威慑力相当于苗疆蛊术在中国南方的地位门道千奇百怪但闯破禁制的下场却是同样悲惨。

    或许此刻藤迦根本不是藤迦而是那个灵魂被拘禁于蝉蜕里的佛门女弟子只是借藤迦的身体与我对话而已。

    关于鉴真东渡的故事曾被编入中日两国的小学生教科书里但从来没有学术研究者深入剖析过他固执东渡的原因这段陈年旧史终于从藤迦嘴里曝光出来了。历史只是历史就算大智慧、大执著如鉴真那样的佛门高僧都无法阻止得了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

    又是一绺头滑落藤迦触目惊心地停止了叙述双掌一搓掌心里的灰白头全部化为簌簌落下的粉末。

    “人总是要死的包括灵魂也会有灰飞烟灭的时候。风当我看到这块牌子时终于明白我执著存在于蝉蜕中的意义了——”

    冷冷的风毫不怜惜地将那些头的粉末一扫而空桥下有受惊了的鲤鱼“噗啦啦”一声翻出水面溅起一长串水花、几百道涟漪打破了“幽篁水郡”的沉寂。

    亭子四面的水势并不深被这条大鱼惊动的几百条红色锦鲤倏地从石缝里、竹根后面闪出来像一条骤然飞舞的绸带绕着亭子惊慌失措地游动着。

    竹、亭、琴、鱼似乎都有深意包括竹墙内诡异不定的风向、水面上时有时无的氤氲雾气。

    牌子来自深海连我都不清楚它怎么可能渗透玻璃地面进入那个奇怪的空间她又知道什么?在藤迦的回忆里每说一段都叫我更错愕一层到了最后除了静听和苦笑我实在没有更恰当的反应了。

    “我是钥匙、《碧落黄泉经》是钥匙、这牌子也是钥匙此前所有人所做的一切寻找‘日神之怒’的努力也全都是钥匙只是为在最合适的时刻、让最合适的人选在最合适的角度打开最合适的入口——我之所以千年魂魄不散而孤独踯躅地存在就是为了破解这牌子上描绘着的秘密。”

    当她向“亡灵之塔”那个方向困惑地望着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底写着的无奈。

    “钥匙?我不懂你的意思。请接着说鉴真大师以及十大弟子在寒潭里现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你的灵魂能千年不死而不是他们?”

    我真怕她说出“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这句话水火无情我希望自己将要经历的是“冒险”而不是“送死”真正伟大的人物毕生应该遵循的行事原则应该是“不怕死”而不是“不知死”。

    “无知者无畏”这句话说得再正确不过了经历过一次深海恐惧之后我想任何人在下水之前都会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平。

    “他们?都消失了既不见生还也不见浮尸。寒潭仿佛是一张死神张开的大嘴从大师兄开始一个一个地把十大弟子全部吞噬了进去不留痕迹。”

    这件惨事已经是一千年之前的历史但从藤迦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仍然让我有些头皮麻后背凉。

    鱼群又一次被惊动了倏地散开池子里像骤然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红色礼花。

    “它们饿了。”藤迦说了莫名其妙地一句话。

    大群的锦鲤每条体长只有二十厘米左右跟亭子下面那几条大鱼相比年龄只怕要差四五年不少。

    我知道她心里还有很多话要说也希望自己是最合适的听众至于鱼饿不饿有什么关系?

    “出来吧再偷听二十年你都不会顿悟的做这些无用功干什么?”藤迦又开口转头向着亭外的竹桥。

    我感觉到了杀气一种强大的无坚不摧的杀气混合着精钢刀刃与血腥气的味道。

    有一个穿着黑色潜水衣的人无声地从桥下游了出来双腿一屈一伸上半身已经露出水面黑色面罩下光芒熠熠的双眼在我身上连扫了几次冷冰冰地开口:“什么是顿悟?那不过是老和尚们骗人的鬼话!人活着可以吃饭、睡觉、享乐、风光一刀劈下去头身两段一了百了那才是顿悟而且是彻底的顿悟哈哈哈哈……”

    她是一个女人声音还算动听。

    “你走吧!我不想节外生枝只想跟风先生静静地聊几句。”藤迦挥挥手脸色平静。

    嗖的一声黑衣人身子一卷已经从水里跃到竹桥上右臂反手握住肩膀上的刀柄又是一阵冷笑:“我要那块铁牌还要知道它上面的秘密。”

    她穿的并非是军方或者民用的正规橡胶潜水衣而是江湖上的水贼海寇们常用的“鲨鱼皮水靠”一旦离开水面几分钟时间内身上的水珠就会自动滚落不留痕迹。

    铁牌是我的只有我才能决定它的归属权但无论如何都不会丢给这个从水下钻出来的黑衣人。

    藤迦的脸色依旧平静看着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要跟风先生单独聊。”

    铁牌就靠在竹榻旁边黑衣人迅逼近手一直搭在刀柄上引而不气势惊人。我的心情受大人物说的“鲛人”事件影响刚才忽视了桥下的异常状况。

    “太不自量力了——”藤迦低声叹息着也就在她头上再次有灰飘落的时候黑衣人猝然拔刀带着一圈动人心魄的虹影切向藤迦双腿。这只是虚招她的裤管里倏地射出一条黑色的五爪钢索唰的一声勾在那块铁牌的镂空处一即收铁牌便落入了她的手里。

    黑衣人的武功的确诡异高明但她得手后还没来得及大笑藤迦便如影随形地追了出去。只有半秒钟时间铁牌又回到了竹榻前的位置分毫不差但黑衣人已经踉跄着向后倒退武士刀也无力地垂落在腿边。

    藤迦的武功之高绝对出乎我的预料与在埃及沙漠时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2 千年之外的历史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2千年之外的历史

    “咳咳、咳咳……噗——”黑衣人强自忍耐但到了最后仍旧忍不住转脸吐出一大口鲜血飞溅在水面上引得锦鲤们迅游过来追逐着水面上渐渐晕开的血丝。

    “你几百次偷窥我我都可以原谅你从不追究可我必须得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和谷野枫割寺一代一代流传下来并不是为了某个掌权人物的私利而存在。佛性仁厚佛性即是人性既然入了佛门就不要再把从前的杀气带进来。关于‘日神之怒’有了头绪我自然会誊写资料给他。”

    其实她一进一退两次起落半空中不断地有灰飘落着。头的突变正是预示着她身体某处也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斗不过你可你不要忘了自己也属于‘天忍联盟’的人有责任向谷野盟主汇报一切不得私藏秘密。”黑衣人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眼睛里忽然闪出幸灾乐祸的光芒。

    藤迦轻轻摇头:“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才肯离开?”

    暮色正渐渐昏瞑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她给这个黑衣人打断了这么久真是教人心急。

    “别急我这就走我这就走……”黑衣人步步后退忽的弯腰缩颈身子嗖的就地旋转鱼跃出去无声地钻入水中与成群的锦鲤混在一起转眼便失去了踪迹。但她临走前却给我们留下了一点东西——四只飞旋激荡的七星镖“铮铮铮铮”破空而来。

    七星镖钉进了藤迦侧面的一根竹竿里出四声闷响一秒钟的时间那根翠绿的竹竿就变得浑身漆黑一片可见镖上淬着剧毒。

    “她是什么人?”

    藤迦忽然低声咳嗽起来:“这个问题不重要她走了我们可以继续——”

    她把牌子平铺在竹榻上伸手抚摸着那些星星点点的细小圆孔略微沉思像是在考虑如何向我开口。

    古人遇到知音之后往往秉烛夜游、通宵达旦地饮酒长谈我跟藤迦之间当然没有这么深厚的交情更何况外面还有个大人物在等待监视着一刻不得清静。

    水面上的雾气渐渐加重我能感觉到四周环境的温度正在逐渐降低。亭子里并没有油灯或者蜡烛或许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要完全陷在黑暗中了。

    “风把手给我我会让你看到——”

    我受了催眠一样慢慢伸出双手让她握住。

    “放松……放松听我的心跳……感受它、感受它带给你的一切。”

    忽然之间四面任何潮气、寒气都感知不到了只觉得藤迦的手无比温暖暖意一直循着我的双臂上升到达胸口形成了一个柔和的气团。

    “看到了吗?所有未解的秘密都在那里。师父当年传达给我的思想现在我会全部传给你。我等待很久了从不散的魂魄到龟缩在蝉蜕里的生涯然后借忍者的身体降临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等你。”

    我想出声反驳但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堆熊熊跳跃的篝火隔得那么近那些诡异翻滚的火蛇似乎随时都能钻入我七窍中来。

    “师父说过‘一切皆是定数即便是风翻云起的变数也是定数中早就预先写好的轨迹’。人的思想总是被无数层原始积累的膈膜覆盖住通过尽心竭力的参悟每破解一层便找回一层前生的记忆。风现在你面前的不是觊觎‘月神之眼’的军方高手、不是枫割寺里执掌大权的公主而只是千年之外鉴真大师座下卑微万分的女弟子。师父和十大弟子都跃入寒泉但却留我卑微地活着只是为了揭示所有定数里的秘密……”

    那团火倏地扑面而来灼痛难当我猛的气运丹田双腕一抖想要挣脱开这种半催眠的状态。

    藤迦的双手如同两条坚韧的绳索倏地纠缠过来绕住我的小臂。火光中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力量奔涌过来令我凌空倒飞出去。亭子很狭窄我一翻出去便毫无办法地要坠入水中。

    “别动听我把话说完。”藤迦紧跟在我后面刹那间我们两个四只脚踩在水面上身体凝立不动。

    “那是当年寒潭前的篝火吗?再听下去我自己的思想都给弄糊涂了。鉴真大师和十大弟子竟然能够徒手潜入寒泉他们的水性再好又能下潜多少米?几十还是几百、几千?就算他们是天下无敌的水中高手总不能像鱼一样长年累月在水里生存吧?”

    即使是水性精良到极点的现代游泳运动员都不可能徒手下潜到那样的深度更何况是鉴真大师那样的唐朝人?

    藤迦头上的灰随风飘荡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渐渐干燥起皱不再光滑湿润。她的双手仍旧缠在我的小臂上不肯有丝毫的放松。

    一群锦鲤游过来绕着我们的脚底不停地吐着泡泡似乎把我们当成了今晚的食物。风吹过竹墙竹叶出有规律的唰唰声不绝于耳更增添了“幽篁水郡”在暮色昏瞑中的诡异气氛。

    “风你有没有想过师父训练十大弟子过二十年他们每天的练习功课是什么?”

    我愣了愣随即骇然:“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他们已经被训练成了鲛人?”一想到大人物说的大哥也变成了鲛人的传闻我的胸膛里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气血沸腾无法自制。

    藤迦幽幽长叹点点头:“没错师父从得到《碧落黄泉经》开始便已经着手鲛人训练计划而且他自己的修炼进度最快七年之内已经彻底完成了‘鲛人双肺’的进化可以在任意长度的时间里潜伏水下摄取水中的氧气和食物完全脱离6地生活。十二年后十大弟子也完全进化成了鲛人——”

    我不免感到脊背一阵冷:“你呢?他们已经成了鲛人你……也是鲛人吧?”

    藤迦垂头看着脚下的粼粼波光无奈地摇头:“我不是师父分派给我的职责是保管经书任何时候都要以经书为重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它。他知道上下千年的一切定数才会从玄奘大师的万卷经书中找到《碧落黄泉经》并且为了毁灭‘日神之怒’而一生做着努力但我在其后的千年里一直怀疑他应该知道转化为鲛人、进入寒潭并不是最聪明的决定。”

    “《碧落黄泉经》的译本放在藏经阁的保险箱里上面的封印会在我死后自然失效——我已经把师父的思想顺利传达给了你这具躯壳也没什么用处了很快便要灰飞烟灭……”

    我苦笑:“可是你根本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对‘日神之怒’的认识仍旧是一片空白。”

    自始至终我感受到的只有她传递到我膻中穴的那股热流其它什么都没有。那么多疑难困惑本以为能在她这边得到合理的解释但现在只得到些有头无尾的提示难道剩下的答案还要自己慢慢去找?

    “风我只是一柄钥匙而已开启你记忆的钥匙……”

    我双臂一分挣开她的掌控同时借力飞跃落回到竹桥上。

    藤迦在水面上轻轻旋身暮色里她头顶的灰与身上的灰袍几乎要融为一体。我有种恐怖的预感她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藤迦而是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苍老而且诡谲像是一具灰袍包裹下的骷髅。

    “风答案在你心里当你一层层顿悟就会找到所有的结局。师父说过一切皆是定数——”

    她扬起头一瞬间眼睛里射出两道灼亮的白光直射在亭子里那块牌子上。

    像是有人在漆黑的夜里揿亮了高强电筒一样刹那间我看清了那块牌子包括上面所有的镂空图案和圆点。

    “啊?”我失声叫起来原先看到的后羿射日的图案不见了现在上面镂刻的明明白白是一幅星空分布图。我只看了一眼脑子里便清清楚楚地记住了星星的分布方位。牌子的右下角与右上角分别有一团巨大的星云各有几十颗体积微小的星星围绕在一颗巨大的主星周围。

    原先清晰可见的开弓射箭的人物形像则变成了一个俯卧的巨人除了用力张开的四肢后背上另外生长着四只手臂如同太空飞行器的巨大天线一样。巨人的头顶方向指向两团星云的中间位置。

    “这是什么?这不是铁娜说过的幻像魔吗?”那是我头脑里的第一反应六条手臂的幻像魔曾经在铁娜的电子记事簿上出现过但外型并不十分相似。

    “师父说当天空斗转星移到某一个时刻星星的影子投射在海面上通往‘日神之怒’的门扉就会开启。可惜我无法给你更多的提示钥匙的作用不过是开启挂在门扉上的一把锁而已至于门后面是什么样的世界钥匙怎么会知道?”她又无奈地笑起来。

    天空中又响起了螺旋桨转动的轧轧声从南面一直飞过来。毫无疑问那是大人物的座机他日理万机肯定不能长时间地滞留在枫割寺里。

    “我以为你知道所有的秘密可以解答世间任何难题但我还是失望了。”我无奈地叹气不知道瑞茜卡又从这牌子上现了什么竟会那么激动并且毫无理由地从那玻璃盒子里消失了。

    “师父留给我的遗命只是为了破解它的秘密用我全部的生命与思想。明天……或许明天我就能真正地理解它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

    她凌空站在水面上身体被水雾与暮色笼罩着僧衣飘摆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羽化成仙一样。

    “谷野神秀呢?他又知道什么?还有竹门外的大人物他能知道什么?”

    “每个人的思想都需要一柄钥匙所有真正的答案永远都是藏在你自己思想里的。”藤迦用这句话做了结束语。

    当我踏过竹桥拉开竹门走出来时听到水亭里又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古琴声。

    大人物还在抱着胳膊直盯着我仿佛要把两道目光当成尖刀将我思想深处的秘密全部剜出来。

    路灯已经亮了灯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在竹竿上摇摆不定。

    “风终于等到你了藤迦还好吗?”大人物的微笑来得极快。

    他身后空无一人但我知道拐角阴暗处随时都会跳出那些白衣保镖来。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飞机就在外面我们可以去吃顿丰盛之极的海鲜还有大批美女、最上等的清酒边吃边谈相信一定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怎么样?”他殷勤地笑着态度热切谦诚。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特别是我们之间的身份地位悬殊巨大的情况下。他要请我吃的不过是另外一场鸿门宴而已抑或是一只带着肉块的鱼钩为的不过是我心里的那些秘密我才不会上这个当。

    我用力摇头:“不必了我还有事。”

    他大笑起来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年轻人你是第一个这么毫不客气地拒绝我的人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近距离地打量他我看不出藤迦身上有任何跟他有关的五官特征。

    “藤迦说过什么?”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像一头现了猎物的秃鹫。

    这就是大人物的特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时可以变换脸色只看环境的需要。

    我冷笑起来:“说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思想里对日本人的抵触情绪又占了上风我用力挺了挺脊背目光遥向“亡灵之塔”那边。

    “哈哈风我可以开一个绝对令人满意的价钱给你怎么样?”他紧追不舍。

    我摸了摸鼻子故意沉吟不语。藤迦告诉过我什么?除了那块铁牌上显示出来的古怪星云变化我似乎什么都没领悟到。佛家讲求机缘巧合一夕顿悟可能我还没到茅塞顿开的时候。

    “风你肯定知道日本的国家财力是全球第二的仅次于老大哥美国。只要你开价哪怕是天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付钱只要你的情报够震撼……”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财大气粗。

    我耸了耸肩膀:“让我考虑考虑或许全球第一的美国人会出更高的价钱呢!”

    他被噎住了皱眉冷笑了一声:“好吧——”

    冷笑后面隐藏着他没说出的很多潜台词。这是在日本他可以安排任何行动只求达到目的。

    出了幽篁水郡前的长巷我拐了几个弯去见苏伦。

    我不想放她离开如果藤迦的参悟结果有了新的突破或者我顺利拿到经书译文的话需要她跟我一起研究这些东西。只有她才是唯一能跟我息息相通的人。

    那个小院里早就亮起了灯一棵巨大的樱花树种在天井中央枯枝四面张扬着想必来年春天芽盛开时一定是繁花满树美不胜收。做为樱花之国日本的佛寺里随处可见这种三十年以上树龄的樱花即使是在万物肃杀的严冬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

    苏伦就在树下抱着胳膊面向东南仰望着必定也是在看那座“亡灵之塔”。在枫割寺里的人无论站在哪个角度不管有意无意都会自然而然地看到它。

    我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苏伦她猛的回头脸上立刻绽开了微笑:“风哥哥什么事?”

    她的短清清爽爽地披在耳后清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让我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因为如果没有节外生枝的关宝铃出现她一定会留下来跟我在一起的。一切不快都是由我引起。

    “苏伦我得到一些新的资料或许你应该留下来我们共同研究一下。”我也站在了树下。没有关宝铃和席勒在场我们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

    当我完完整整地转述了藤迦的话之后苏伦最先指出的疑点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鉴真大师他们要探索的地方是寒潭下面也就是‘通灵之井’里面而你曾经消失的地方却是在‘亡灵之塔’顶上两地的平面距离大概在一百米左右这怎么解释?难道那个巨大的水下建筑物有两个入口?既然被称为“海底神墓”应该只有一个入口才对吧?”

    她总是第一时间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并且跟我的想法非常接近。

    树下放着石桌和圆圆的石墩都擦得干干净净。

    我坐下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日本海域频繁生的海底地震或许是这个疑问唯一的解释理由。地壳变动海底建筑物肯定也会随着改变位置当然前提是它本身的基础具备极高的抗折性和抗剪切性。我们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千年之前鉴真大师带领自己的十大弟子潜入寒潭时要寻找的目标就是海底的建筑物因为那宝石——姑且就叫它‘日神之怒’吧——就在建筑物里面。当然他们懂得如何进入那地方否则不会冒冒失失地跳下去。”

    “鲛人双肺”的理论已经牢牢地控制了我的思想生物变异学和仿生学的高展已经向我们展示了这件事的高可信度。

    毫无疑问当海底地震生时一切可能存在的建筑物都会生位置上的改变一千年内平移一百米甚至几百米都是微不足道的。它的外部结构中存在一个或者两个入口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苏伦皱着眉沉默地思索了足有五分钟忽然一声轻叹:“风哥哥你的思想……唉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智力正处于急骤倒退的情况下吗?”

    我愣了自从来到北海道生了太多太多的怪事自己根本没时间坐下来认真地清理一下思路一直都在急匆匆地向前追赶的确有迷失方向的感觉。

    “你的一切理论都是基于道听途说来的话‘百分之百正确’的基础上其中包括关宝铃、藤迦所说的大部分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话根本无从证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上基础经不起推敲的话现在你得出的所有结论都是空谈?”

    苏伦的话太尖锐让我的自尊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我不相信关宝铃的话至于藤迦对于历史事件的转述我们只应该相信那经书上说的而且是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文字。风哥哥你最大的症结在于轻信并且是对于漂亮女孩子的轻信你说呢?”

    这些话不含任何醋意苏伦始终是站在一个公正公允的立场上。

    “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关宝铃那么漂亮足以令全球的王公贵族们集体动心。同为男人我觉得风先生并没有什么过错……”

    只听声音不必抬头我也知道席勒出现了。

    关宝铃的绯闻轶事已经够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当然无法阻止席勒说什么并且也不指望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只要他对苏伦没有恶意我就不想再次跟他生冲突。

    席勒穿着一身质地优良的雪白西装同色的皮鞋并且手里握着一支鲜艳盛开的红玫瑰。当他从树后转出来挑起眉毛笑眯眯地对着我时绝对是一副标准的花花公子形像。

    我不相信如此喜欢卖弄的男人会是一个高明的探险家甚至觉得他的出现本来就是别有用心的但以苏伦的聪明智慧怎么会看不出来?

    “风先生回到川藏边界之后我们会翘企盼你找到‘日神之怒’的大好消息。当然我更希望在此之前会有机会邀请你过来参观我——们找到的第二座阿房宫遗址ok?”他做作地将玫瑰花献给苏伦声音和态度都极为傲慢。

    苏伦把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面漫不经心地嗅着忽而一笑:“席勒麻烦你去将搜索阿房宫的详细日志复印件拿一份来好吗?”

    席勒郁闷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进屋。

    “那些复印件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我留一份下来如果你能现什么异常状况直接给我电话。”苏伦的脸在红玫瑰的衬托下更显得又瘦削又苍白。

    “苏伦不能留下来吗?等这边的事有了结果我陪你回川藏边界去。那么多事情一朝一夕怎么能完成?有我陪你总会安全一些而且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我知道自己该说些更温柔、更动情的话但迎着苏伦明亮的双眼那些话始终有些拗口说不出嘴。

    夜很冷但我心里似乎有块阴冷的冰郁结住了硬硬地哽在胸膛里。

    “风哥哥有席勒在请你放心好了——”

    我哑然失笑:“他?他的真实身份你了解吗?美国人恨不得把全球资源收归己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怎么能放心地把大事交给他来做?”

3 神枪会当家人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3神枪会当家人

    苏伦的脸刹那间涨红了慢慢地把玫瑰花放在石桌上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回答:“风哥哥我不了解他但我知道北海道这边的事短时间内根本没有结果。有关小姐在这里只会把大事搅得一团糟糕甚至惹怒大亨令神枪会受牵连。还有‘日神之怒’已经成了日本人志在必得的宝贝就算你冒死进入绝境把宝石取出来最终结果仍旧会像‘月神之眼’归属于埃及人一样咱们什么都拿不到却为大和民族做了最巨大的军事贡献。”

    空气里有玫瑰花瓣的芳香我颓然冷笑:“你说的我都知道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

    关宝铃的影子重新浮现在我脑海里无论她是走是留我的心里都会留着她的影子无法磨灭。

    苏伦倒背着手激动地连连点着头:“对对箭在弦上不得不——风哥哥别忘了你来北海道的目的只是寻找杨天大侠可能留下的线索而不是拼尽全力搜索‘日神之怒’的下落。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日本政府已经全盘介入咱们似乎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知道吗?北海道方面最精锐的海岸防卫队已经向木碗舟山一带的海域集结这次突如其来的军事调动目标直指枫割寺里的秘密。虎口夺食不是一个伟大的盗墓高手理智的做法我只想说一句话——风哥哥忘掉关小姐离开枫割寺可以吗?”

    话不投机似乎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席勒幸灾乐祸地又一次出现把一个透明的塑胶文件袋放在我面前里面是两寸厚的一叠资料。

    “风先生良言逆耳苏伦小姐说的你都听懂了吗?”他拍打着那些资料并且指着最上面一页:“相信苏伦小姐的眼光很智慧看到了吗?我们将会掘出两千多年前的巨大秘密重新改写中国人的历史。”

    那一页上印的是西安兵马俑的宣传画几十排武士俑严肃地整齐排列着手里握着冷冰冰的长戈。

    “苏伦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好吗?咱们合兵一处先处理这边的问题——”

    我的话并没说完便被苏伦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放弃对“日神之怒”的追索加入苏伦的队伍也不是不可能但我真正放心不下的是关宝铃。从寻福园里第一次见面起我就被她心里蕴藏着的巨大愁郁吸引住了。如果不能抚平那些幽怨的哀愁我就算离开北海道都不会放心。

    这一刻她如果再开口向我要求收购寻福园或许我会答应。原先在我心里苏伦与关宝铃各占一半到了现在苏伦已经彻底退了出去只有关宝铃一个人牢牢占据了我的心。

    我把寻福园送给她让她遵循“通灵之井”的启迪改造别墅医好大亨的怪病——那时候她会开心吗?跟大亨在一起的时候她还会偶尔想起我吗?

    天空中又响起直升机的螺旋桨转动声这次飞机的数量竟然增加到了六架。

    “谁?”席勒突然扭身向院外叫了一声。

    “别紧张那是小来你的手下败将。”我冷笑着话中带刺。

    席勒呵呵一笑潇洒地打了个响指转过脸向着苏伦情深意切地微笑着。

    小来闪了进来在我耳边低语:“会里有消息传来孙龙先生已经抵达札幌几小时内便会赶来枫割寺要单独会见你。”

    我侧耳听着直升机降落之后螺旋桨的轧轧声逐渐放缓直到停转才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意外淡淡地问:“在这里见?还是去别墅?”

    大人物在枫割寺里警戒力量强大如果孙龙闯过来肯定会造成他们之间矛盾的激化。近五年来孙龙在国际上的名气都是靠在各个领域打压日本人而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被很多日本军国主义极端分子视为眼中钉已经出了几千万美金的赏格买孙龙的人头。

    “孙先生指名要在这里见所有人都感到困惑呢!霍克先生与十三哥正在调集人手紧急部署可是海岸防卫队的大队人马已经封锁了通向木碗舟山一带的各条路线除了军方的车辆其它一律不得通行。”小来额头上的青筋完全迸跳起来胸膛急遽起伏不定绝对是紧张过度。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别多讲话。孙先生如此安排当然有他的道理去吧——嗯那边……”

    小来会意地接下去:“那边没事我会小心在意的。”

    自始至终他跟席勒都没看对方一眼但两个人之间的敌意已经非常明显。

    “喂小兄弟那些药好不好用?”席勒的话带着高高在上的挑衅。

    小来默默地从口袋里取出那个药瓶放在石桌上然后轻轻退了出去。从他的动作来看两肩受损的部位已经完全康复足见这些药的神奇疗效。

    “这是我们实验室最新的科研成果对于人体骨骼钙质的沉淀度提升了四百倍但却有一定的副作用需要几周后才能凸显出来。所以风先生如果你的兄弟到时候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记得给我电话千万别客气。”

    对于席勒近似无赖的语气我不屑一顾。离开北海道之后各国名医不胜枚举就算小来有什么意外相信我们自己能妥善应对根本不必再求席勒。

    苏伦的电话持续了有三分钟声音一直极低忽然提高了声音:“风哥哥有人要跟你讲话。”

    我怅然苦笑:“找我的?怎么会打到你的号码上来?”

    苏伦冷笑了一声把电话递过来随即在石桌边坐下将那些资料取了出来。

    听筒里传来铁娜的声音:“风先生你还好吗?是我铁娜。”

    我长叹一声:“我听得出来有话请说别浪费时间。”当着苏伦的面我不想再多生事很怕铁娜热情起来没完没了弄得我万分尴尬。我明白她对我的感情但目前的情况下我只能敬谢不敏没办法接受。

    铁娜的满腔热情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讪讪地笑着:“没什么事只是打电话问候一声谢谢再见。”

    我们之间全部的对话只有三句她很识趣地挂了电话总算没有让我太为难。

    资料总共不下四百页大部分是古籍与考古照片的复印内容每隔几页就有弯弯曲曲的红色标线醒目地出现在某些文字下面显然那是最该关注的重点。

    “这一张就是我得到的指北针照片非常古怪因为……我向欧洲四大钢铁公司送了切削下来的样本碎末要求他们给予详细的化验报告。结果他们不约而同地监测到样本中含有微量的氯气分子并且在无限制加热到摄氏三千度以上的情况下样本的颜色生了离奇的改变竟然成为纯正的红色——”

    我很认真地听着那张图片解析度很高形像逼真但再怎么看它只是一个被铸造在某个底座上的指北针而已除了体型比袖珍指北针庞大几百倍以外毫无其它异常。

    “我请教过许多金属专家他们始终认为这些样本碎末不过是某个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创造出来的异端至少在地球上存在的金属种类中没有任何一种在形成过程中需要氯气的参与而只用到燃烧所需的氧气。虽然这些金属碎末无论从硬度还是外观、密度、质量都跟铁相似但却绝不能称之为铁。”

    苏伦细瘦的手指在那张图片上轻轻敲打着陷入了沉思。

    “那代表什么?铸造这只指北针的金属、人、技术都不属于地球而是属于外星人?”我想让自己的口气变得轻松一些但没成功。

    “对你说得非常对!”席勒轻松地摊开双手带着美国人惯有的无法分辩真假的幽默。

    我报以“嗤”的一声冷笑:“如果指北针是老农们从阿房宫里带出来的并且信誓旦旦地咬定这是历史遗物那就说明在秦始皇建造阿房宫的年代秦朝人已经成功地研制成功了指北针并且明了在铸铁过程中加入氯气元素的古怪技术是这样吗?席勒先生?”

    席勒再次点头打了个响指轻轻松松地回答:“完全对。”

    我迅接下去:“那么请告诉我在中国最早的辨别方向的工具‘司南’是什么时候明并大规模推广使用的?秦朝人的生产力水平如果聪明到这种地步他们早就会像成吉思汗一样挥兵红海让大秦的步兵占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了哈哈简直……简直荒谬到了极点!”

    以上这些话我只想告诉席勒这个伪生物学家考古不是坐在实验室里天马行空地幻想而是一步一步摸索前进脚踏实地地掘出来的。爱幻想的人只配坐在电脑前做三流小说家而不是装模作样地寻找什么第二座阿房宫。

    “哈哈我不得不再次说风先生说的完全正确而且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但你为什么不听听苏伦小姐的想法?”席勒很巧妙地顺水推舟把我的诘责转给苏伦。

    司南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时代是古代最早的磁指南器在由于矿石来源、磨制工艺和指向精度上受到较多的限制其实际的应用意义并不明显。直到北宋时代工艺技术高度展才有了比司南先进的指南鱼和指南针也就是现代科学上的指北针的雏形。

    如果秦朝人可以明高精度的指北针那么派往海外寻找“长生不老药”的船队就不会一次次迷失方向随季风一起漂流在大海上并且船毁人亡了。

    “风哥哥我们要讨论的只是现实存在的东西而不是历史记载。你也知道历史只是统治者的私家笔记想怎么改写就怎么改写。暴君变成仁者、凤凰变成乌鸦只在记载者的挥毫泼墨之间。如果抛开历史不管这个指北针实实在在就是从某个古墓里取出来的你会不会觉得其中有些值得大力探索的价值?”

    苏伦把那张纸郑重其事地举起来:“这件东西我们姑且把它叫做指北针但我相信随着探索过程的进一步推进一定能现它的真实作用。”

    我苦笑着摆摆手表示高挂免战牌不想争论下去。

    席勒又是一声冷笑仿佛跟苏伦站在一起、观点一致就是对我的最有力打击。我已经不屑于理睬席勒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苏伦会不会在这条错误的追索道路上越滑越远根本就是在浪费大好时间。

    苏伦凝视着我的脸陡然连连叹气将资料重新整理好低声说:“我明天便离开北海道大家各自保重吧。”

    换了是我当别人对我的研究结果毫无兴趣时也会感到无比扫兴我猜苏伦此时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

    “有空再给铁娜将军回个电话她在沙漠地震中意外受伤刚刚苏醒。其实大家毕竟相识一场以后肯定会再见面弄得僵了对谁都不太好。”苏伦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后悔不及。

    上次通知铁娜土裂汗金字塔即将突变的消息之后那边再没有回音过来我也就把这事淡忘下来了没料到她竟然会受伤刚才我在电话里的冷漠肯定又伤害了她——我抱起资料袋无言地向苏伦点点头退出了院子。

    其实我很想再对苏伦说些什么如果没有席勒在场我们大可以很温和地探讨某些观点再合理地制订下一步的探索方向。如果是由苏伦来指出我的错误我会虚心接受至少在目前的状况下苏伦是唯一一个真正了解我的聪明人只有她够资格指摘我。

    没有人留我最后一眼回望只看到苏伦与席勒并肩站在樱花树下几乎亲密无间。

    我隐约觉得枫割寺里的气氛凝重起来黑暗里似乎到处都有冷森森的杀气在迅弥漫着。

    向西走了几十步还没到我居住的那个小院迎面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急奔跑过来除了冲锋枪、手枪、手榴弹之外每个人腰间的武装带上都悬挂着两个军用水壶大小的铁罐一红一绿即使是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也显得十分刺眼。

    他们的胸前垂挂着乳白色的防毒面罩这是只有生化武器部队才能用到的特殊装备可见那两个铁罐里装着的东西百分之百与生化武器有关。

    这队人共有十六名行踪诡秘对我视如不见一直奔向正东。

    我知道日本人的一切军事行动可能都与孙龙的到访有关。如果他真的是为我而来那就太不明智了。我仰面一阵苦笑越是想远离江湖战斗的漩涡便越是被身不由己地牵扯进来不管身在何处睁开眼面对的就是江湖。

    一脚踏进小院关宝铃房间里的灯亮着灯光把推拉门上的花鸟图案清晰地映照出来安详而静谧。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能在这个安静的小院里暂时把外面的风雨杀机忘却享受片刻的心灵寂寞也未尝不是一种忙里偷闲的喜悦。

    只是这偷偷的喜悦维持了没有三分钟小来已经幽灵一样从暗处闪出来脸上依旧带着晶亮的汗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风先生有您的一个电话是孙先生。”他手里捧着一只诺基亚的移动电话在键盘上按下了一个号码递在我手里。一接过来先感受到电话上的温热和湿漉漉的汗水显然小来一直都处在极度的紧张当中。

    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豪爽的声音:“风是我孙龙你还好吗?”

    身为神枪会的老大孙龙对待朋友和下属从来没有任何架子都是直呼其名兄弟相称并且时常以“山东及时雨宋江”自居在江湖上的名声、信誉毫无瑕疵。

    我笑着回答:“我很好听说你要到枫割寺来看我现在这种形势下有必要吗?”

    孙龙当然知道大人物就在枫割寺的讯息执意要来只怕是“项庄舞剑”之意。

    小来挥袖抹去了额头上的汗凝神听着墙外一而再、再而三响起的急促脚步声忍不住低声插嘴:“孙先生真要过来的话太危险了。十二小时内进入枫割寺和木碗舟山的日本特别警察已经增加到了六百人一旦孙先生有什么闪失这可怎么好?”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通过话筒传入孙龙耳朵里。

    孙龙大笑:“小来在日本闯荡久了怎么胆子越来越小?跟谁学的跟王十三学的吗?”一提到王江南孙龙的语调有些古怪随即连叹了几声。

    我也不希望孙龙这杆大旗轻易倒下毕竟在“二战慰安妇索赔”这个国际大案里他是律师团的团长地位非常重要是那群饱受战争折磨的可怜女人们的希望。

    “其实我可以回寻福园或者去札幌孙先生没必要过来。况且找寻‘日神之怒’的事还没有眉目只怕短时间里无法得手何必跟日本人弄得剑拔弩张的多惹麻烦?”

    又是一阵直升机的轧轧声清晰传来我把话筒伸向天空让孙龙听。

    他的笑声盖过了一切震得我的耳朵麻:“风我只是要让日本人明白在这个小小的岛国地盘上中国人谁都不怕什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帮他们回忆回忆老祖宗们千里迢迢跨海渡江向盛唐王朝进贡的历史。”

    我只有无声地苦笑而已日本特别警察已经将这边层层包围一旦实施严密的通讯管制此地将会成为全球通讯中的盲点就算杀个血流成河也没人知道。惹恼了大人物他绝不会手下留情特别是面对自己最顽强的敌人之时。

    “风上次我说过的要你负责神枪会亚洲事务这件事考虑得怎么样?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很希望你能加入进来为中国人做点贡献怎么样?”

    他又开始老话重提弄得我哭笑不得。神枪会的未来兴盛与否似乎并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这次寻福园别墅跟神枪会的合作也只不过是为了对抗渡边城的无礼挑衅。至于我宁愿做闲云野鹤自由来去不受任何羁绊。

    我简短地回答:“谢谢好意心领了恕难从命。”

    夹在日本人与神枪会的战斗里我的地位将会更加微妙不如早早抽身既不为大人物卖命也不跟神枪会为伍低调地置身事外为好。

    在我孙龙谈话的时候小来一直紧张地转来转去热锅蚂蚁一般一刻不停。

    孙龙大笑:“那好咱们明天见面谈。”随即收线。

    小来绝望地取回电话仍旧不死心地问:“难道就不能劝说孙龙先生不要进寺来?我刚刚刺探到的情报特别部队里的生化部门已经派了四个小组过来随时都会偷偷动用生化武器。枪械和拳脚能挡得住那些无影无形的细菌吗?风先生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他对神枪会一片忠心但脑子却不够灵**会不到孙龙的良苦用心。

    这一次孙龙志在扬威不但要来而且要来得漂亮、走得洒脱犹如当年关二爷单刀赴会一般成就千古绝唱。那么坐拥天时、地利、人和的大人物呢?岂会甘心做懦弱无能的鲁肃鲁子敬?

    能统领神枪会这个庞大的江湖帮派孙龙的大局观绝对高明一举一动全都蕴藏深意也就不是我能猜度的了。只是苦了忠心耿耿的小来不停地唉声叹气。

    半夜十一点钟我熄灯躺在床上非但没有睡意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

    “希望明天藤迦能说出更多有用的讯息。如果目标对准‘日神之怒’那么就得恳请藤迦说出从哪个渠道才能到达‘海底神墓’之中。突然出现的‘天命之匙’会在哪里?也在枫割寺里还是流落到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去了?”

    眼前翻翻滚滚地不停出现“通灵之井”那些清澈到极点的水波想像一下当年鉴真大师带领十大弟子翻身跃入水里时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无法不令人肃然起敬。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进去——我的想法里是弄一架微型的水下推进器借助它的前进动力潜水的人就能直达水下了当然是在带上足够的压缩氧气状况下。

    井的尽头有什么?关宝铃遇到过的宫殿吗?我们共同经历过的透明玻璃盒子吗?还是不断散出红光的神秘水下建筑物?抑或什么都找不到费尽千辛万苦之后空手而返。

    我猜不出最害怕的是一年数次、甚至一月数次的日本近海地震已经彻底损坏了“海底神墓”的入口真要那样的话天王老子来也无计可施了。

4 单刀赴会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4单刀赴会

    朦胧中屋顶有夜行人掠过的嗖嗖风声我倏地弹身而起向侧面翻滚防备有人偷袭。在“幽篁水郡”里那名黑衣忍者被藤迦所伤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四周静悄悄的那种风声只出现了一次就再也听不到了。隔着一堵墙关宝铃毫无声息可能已经安安静静地入睡——“明天她就要离开吗?或者后天、大后天大家擦肩而过不再重逢?”鼻子一酸我忽然很想喝醉一次把关于她的一切全部抛开包括在玻璃盒子里那段奇异的经历。

    又一次我想到那句铿锵的警句:“她是——大、亨、的、女、人!”

    黎明醒来时头昏脑胀得厉害特别是四肢关节又酸又痛自己的身体从来没这么虚弱过。

    外面的天气依然晴朗似乎不是个适合鸿门宴或者“单刀赴会”的日子。

    第一个敲门打扰的竟然不是小来而是枫割寺的主持神壁大师。他很明显地瘦了下来眼睛里的飞扬神采一点都看不到了曾经挺直的身体也变得有些佝偻。寺里接二连三的变故形势急转直下局面已经不是他能顺利控制的再加上大人物到达后特别警察已经安插满了寺里的每一寸可疑空间他这个主持迟早名存实亡声誉扫地。

    “风先生我给你送了一件东西过来请看一下。”他手里捧着一个乌亮的紫檀盒子二十厘米见方周身雕刻着阴文枫叶层层叠叠不计其数。

    “这是什么?”我没伸手去接但这盒子的历史应该非常悠久那些乌亮的光芒是经过很多人亲手抚摸后的汗液浸润而形成的类似于古董市场上的“盘玉”磨光工艺。

    他轻轻揭开盒盖黑丝绒衬里上端端正正地嵌着一块雪白的玉牌毫无杂质纯净之至。玉牌的尺寸如同一张标准的扑克牌正中镌刻着一柄精致的血红色短柄镰刀。红色镰刀以白玉为底犹如白雪上骤然沾惹的血迹分外刺眼万分诡异。

    我这时才注意到神壁大师今天换了一件崭新的灰布僧袍腰间系着一条同样崭新的白色布带装束似乎有些怪异。盒子里的镰刀玉牌曾被《朝日新闻》连篇累牍地报道过那是枫割寺的历代主持信物代代相传并且那些红色不是颜料点燃上去的而是每一代主持接任时熏香沐浴后最虔诚的十滴血分别来自十指。

    良玉自然吸收人血的精华日积月累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风先生你见闻广博当然知道这块镰刀玉牌蕴藏的涵意。布门履大师把‘阴阳神力’传授给你你就应该做下一代的枫割寺主持。我老了悟性却没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改变就像龟鉴川大师一直以来对我的定论——‘顽石不可能积淀为美玉’。你的出现就是我退位的时刻所以这块玉牌一定要给你……”

    我愣怔了一下突然大笑因为神壁大师的话简直荒唐透顶。我是地道的中国人怎么可能做日本佛寺的主持?于情于理根本说不过去。再说我在枫割寺只不过是匆匆过客谁稀罕做什么主持?

    “风先生请千万不要辜负布门履大师传授神力的殷切盼望他曾说过这种神秘的力量只传授给有缘人而他把自己封闭在树屋里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保守自己的精神体力艰难地活着一直等到有缘人出现。”

    他要把盒子放在我手里我扣住左手食指轻轻一弹击中他的肘尖让他整只右手动弹不得。

    “神壁大师我很快就会离开枫割寺、离开北海道不可能跟寺里生任何关系。布门履大师传授我武功的事只是巧合并且以后我根本不会再使用这种武功。我是中国人除非死了再次投胎怎么可能做这边的主持?”

    院外忽然响起了低沉暗哑的诵经声至少有一百余人同时开口一股莫名的悲怆一下子笼罩了小院。

    神壁大师身子一震玉牌倏地从盒子里弹起来上面系着的红色绒绳无声地张开如同一根巨大的套索向我头顶落下来。按照日本佛寺的规矩信物套头就是当事人默认了接任寺里衣钵的意思。

    刚刚起床就遇到这么一套莫名其妙的“逼宫”我实在没什么耐心应付冷笑了一声:“何必强人所难?”身子向前一冲右肘撞在神壁大师肋下迫使他侧身退却我已经一跃出了屋门落在院子里。

    空气清新带着冬天特有的萧条气息令人心胸顿时开阔顺畅。

    我知道很快就会收到孙龙的电话今天这场“单刀赴会”的好戏我也不得不成为其中的一个配角硬着头皮也要走完这个过场。

    “风先生请留步。你得到布门履大师‘阴阳神力’的消息已经传遍日本就算不承认是枫割寺的主持也跟寺院有无法斩断的关系请自己好好考虑吧!皇室方面几日之内就会正式颁布条令宣布你是枫割寺的新一代主持并且载入佛寺管理协会花名册——”

    神壁大师紧追不舍丢下檀木盒子把玉牌抓在手里翻身跟在我后面。

    院墙外的僧人们诵经的声音骤然提高仿佛是在跟神壁大师的穷追不舍相应和。

    “我没兴趣做枫割寺的主持也没心情听你们诵经大师请便吧!”我冷笑着下了逐客令。

    “风先生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神壁大师的喋喋不休真的惹怒我了本来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也一扫而空不等他啰啰嗦嗦地说完我伸出右手噗地抓在他的左腕上陡然力一扭将他直抛出去。

    这一招情不自禁地用上了来自布门履大师的“阴阳神力”神壁大师飞旋着高高地越过院墙随着僧人们的一片惊呼噗通一声跌落。

    就在此时关宝铃的门唰的一声拉开她探出半边身子惊讶地问了句:“什么事?”

    她的头凌乱地披散着看样子是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梳洗。嘴唇上的口红只剩一角犹如冬天里的残梅带着让人痛惜的凄美。

    “生了什么事?我听到诵经声还有人打架?”她弯起了眉困惑地向院子里张望着。

    所有的僧人都赶去照顾神壁大师了当然也就没人顾得上继续诵经终于让我耳根清净下来。

    “没事没事。”在关宝铃面前我希望自己永远保持高贵的优雅即使金钱地位无法与大亨抗衡至少我还能保持住年轻男人的尊严给她留个美好的记忆。

    “那就好了!”她微笑起来抿抿嘴角抬手擦去了那一角口红忽然想起什么换了一种悒郁的表情:“今天我会离开枫割寺大家或许永远都不再见面了。风我要真诚地向你说一声‘谢谢’。如果没有你可能我现在还被紧闭在那只玻璃盒子里呢!我跟叶先生说起过咱们在一起的奇怪遭遇他要我代他向你致谢并且签了一张瑞士银行的支票马上派专人送到这边来。”

    一提到钱我就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大亨的侮辱似的立刻拒绝:“我不要任何人的钱在玻璃盒子里的时候我根本没做过什么一切都是天意谁都不必感谢谁。”

    如何要感谢我宁愿是自己向她表示感谢谢谢她让我拥有了如此美好的记忆曾和她在一起、有机会为她做任何人无法取代的事保持自己在她生命里“独一无二”的角色。男人都是自私而自恋的任何时代、任何年龄都不例外都希望自己是某个女孩子心里永开不败的珍贵回忆。

    关宝铃拢了拢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贪财、不求名、不图高官要职——像你这样的男人似乎已经是这个年代的最稀有生物了……”

    在晴朗的日子里离别总比凄风苦雨中要好至少关宝铃还能有心情开玩笑还能笑着说再见。

    “就这样吧提前说再见。”她缩回身子又轻轻关上门出“唰”的一声响。

    我苦笑着自语:“再见再见。”

    再见其实有时候说的是“不再相见”而不是“再次见面”。悲凉感又涌上来关宝铃走苏伦很快也会走除了萧可冷与小来好像我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小来总是适时出现捧着那只诺基亚手机:“风先生孙先生已经抵达寻福园别墅几分钟后便向这边出咱们要不要准备一下?”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接过电话是孙龙一贯豪爽洒脱的声音:“风我马上过来大概三十分钟。这是在你的地盘该请我痛痛快快地喝一场吧?”

    他素有海量曾有两大瓶烈性伏特加不醉的人记录。

    “我的地盘?这话怎么讲?”我几乎忘了神壁大师说过的话。

    “日本各大报纸已经报道了枫割寺易主的消息由中国人担任佛寺主持这在全日本近二十年来还是次。这件事已经上了东亚各国报纸的头条既是手打娱乐新闻又是政治新闻恭喜你啊好兄弟!所以这次一定得替你好好庆贺庆贺我特地带了礼物给你……”

    听得出孙龙有异乎寻常的兴奋我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主持会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我还是非常严肃地提醒他:“日本皇室的大人物现在就在寺里你肯定能想像到特别警察们的触须已经深入了枫割寺的每一个角落现在来是不是不够明智?”

    如果是我似乎没必要显山露水地在枫割寺出现这一趟以后有的是机会。毕竟大家在日本展得罪了皇室第一实权人物简直是在以卵击石。

    孙龙豪气干云地大笑:“如果大人物不在我才没必要去耽误你的正事——”

    这句话只说到一半他便转换了话题:“风最近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慰安妇索赔’事件你都看了吧?同是中国人难道你就不能抽身出来暂且放下私人得失为中国人做点实事?”

    “爱国报国”这是个巨大无边的题目我对此并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关于‘日神之怒’那颗神奇的宝石牵扯非常广泛。还记得咱们在威尼斯时候谈论过的计划吗?到今天这地步不是咱们要不要实施计划而是日本人抢先一步下手准备夺得宝石在手然后向全球国家悍然动手。风我有很多资料暂时放在霍克这里等你过来细看——”

    电话里谈话不方便他说似乎并非是耸人听闻的神奇传说。谁占有‘日神之怒’谁就具备了横行亚洲、睥睨环太平洋地区的资本。别说是野心勃勃的日本人只怕连东北亚、东南亚的星星小国都会望着嘴边的肥肉跃跃欲试吧?

    “等我过来咱们慢慢聊看看日本人能把我怎么样?哈哈哈哈……”

    他用一串洒脱的大笑结束了对话对木碗舟山附近剑拔弩张的特别警察们根本没放在眼里。

    小来脸色铁青:“风先生难道没办法阻止孙先生过来?我昨晚现枫割寺东边面驻扎了一组高精度火箭弹武装人员他们所用的美式‘刺鳄’火箭弹可以轻松摧毁五百米范围内的空中、地面目标无论孙先生乘车还是乘直升机过来都无可避免地处于对方的火力控制之下。”

    我只能说小来对特别警察的武器配备还是不够了解。其实不必看枫割寺里的兵力布置单是海岸防卫队的远程打击系统就能在误差半径不过七十厘米的精准状态下锁定北海道地区的一切活动目标。

    孙龙的脚一踏上日本领土只怕就已经被特别警察锁定只要大人物一声令下足可以让孙龙在地球上消失一百次。

    他敢来当然不是冒然自投罗网来送死的但他又倚仗什么有恃无恐地向大人物挑衅?

    我不是孙龙也不是神枪会的一员当然没法摸清他的心思。

    小来已经慌了手脚双手插在裤袋里双臂僵直震颤着这种状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枪械走火误伤别人。

    “小来电话给我孙先生来的时候你千万别轻举妄动任何情况下不能随便开枪。大事自然有大人物出面解决你的任务是留在这个小院里照顾好关小姐千万不能让她再次失踪了懂吗?”

    我至少要保证关宝铃离开枫割寺之前是安全的绝对不会像王江南那样本来是要送她离开反而却把人给弄丢了。

    小来嗫嚅了半分钟从口袋里取出两柄手枪颤抖着卸去弹夹不好意思地苦笑着:“风先生我的手抖得厉害怕是一会儿走火。”只有对神枪会万分忠心的人才会为了孙龙的安全而紧张到这种地步由此可以看出孙龙笼络人心的手段还是非常奏效的。

    我踏出院门权衡了一下方向然后一直向东准备去看苏伦。

    两个握着扫帚的年轻僧人正从苏伦的院子里出来行色匆匆其中一个取出一把巨大的铜锁回身锁门。

    我猛的一愣:“喂里面没人了吗?苏伦小姐还在不在里面?”

    阳光把那铜锁照得金灿灿的分外扎眼。

    年轻僧人礼貌地回答:“风先生客人已经告辞早饭后下山去了。不过这儿有封信是给您的。”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白色的信封递过来封面上写着“风哥哥亲启”五个小字绝对是苏伦的笔迹——“风哥哥我走了古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愿我们只是暂时的不同。江湖人是无力与政治漩涡相抗衡的特别是东北亚这块敏感的焦点区域我只希望几个月后你会毫未伤地来跟我汇合。某些日本人狼子野心绝不可相信正如当时在埃及沙漠里我不赞成你下井去救藤迦一样。”

    “性命可贵应该为了正义的大事去冒险而不是单纯为了某个女人——包括我在内假如有一天我孤身犯险生死不知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谨慎行事以有限的生命成就无限的未来。当然找到杨天大侠才是目前最需要完成的事其它的该舍弃便舍弃没什么好可惜的对吗?”

    “江湖多风雨彼此各珍重。”

    我在院门前迅看完了这封短信马上拨苏伦的电话此时脑子里掠过一阵茫然:“寻找大哥的事任何线索看起来都并不真实可信——”

    电话铃响了四五遍苏伦才迟迟接起来声音倦怠毫无力气。

    我谨慎地措辞:“苏伦我看了你的信寻找大哥的事到现在全无线索而藤迦答应过给我的《碧落黄泉经》的译文要在她的生命结束之后才可能解除封印。昨天谈话太仓促我刚刚想到一个人他或者能知道大哥的一点下落但很可惜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苏伦低声咳嗽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鼠疫?是不是?”

    我深长地叹气:“小萧都向你报告过了?没错就是鼠疫。”

    那个“黑夜天使”的高手已经在帮会的围剿中受重创而死我跟萧可冷眼睁睁看着他被装进裹尸袋里。人死如灯灭他思想里藏着的秘密已经永远作古无法掘。至今我还记得他的小绿豆眼满脸猥猥琐琐的表情并且狡诈多变、凶残贪婪。

    苏伦反应更快:“我已经到达札幌机场十五分钟后登机。这样你通知萧可冷找到一切跟鼠疫有关的资料特别是十五年前到二十年前的最详细内容。如果他跟杨天大侠有过接触肯定就是在这个时间段里。”

    她说的就是我想做的。

    听筒里传来候机大厅的日语广播声我明白她的离去已经无法挽留不免一阵黯然。

    “风哥哥小萧很快就会向你说出自己完完整整的过去相信她吧!就像相信我那样我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话说得轻松但要我相信萧可冷似乎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就像没法接受席勒始终觉得他五官端正但面目可憎一样。

    “苏伦留下来跟我一起完结关于‘海底神墓’的事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我一连三个问句惹得苏伦跟着三声长叹两个人同时在电话两端沉默下来。我不肯说软弱的哀求的话苏伦肯留下来固然可喜若是执意离开我唯有“放弃”两个字而已。

    “风哥哥……若是我求你跟我一起走你会离开北海道吗?”她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我找不到答案只能默默地摇头苦笑。

    “你不能也不肯对吗?其实我看得出你已经被一个‘情’字蒙蔽了眼睛和心灵。风哥哥我再郑重地告诫你一次不要碰关宝铃她是——大、亨、的、女、人!大亨是什么人、大亨什么脾气禀性根本不必多说。如果换成另外的女孩子无论是藤迦小姐还是铁娜将军甚至是小萧我都不会说什么。忠言逆耳请你自量吧……”苏伦连珠一样说了长长的一段陡然一阵剧烈地咳嗽虚弱地喘个不停。

    “你病了?”我歉意地问。

    “病了……好久从到达咸阳的第一天便染上了轻度肺炎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咳了七八声之后苏伦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但没有丝毫抱怨:“我要登机了风哥哥大家各自保重吧。”

    苏伦走了本来我有机会可以留住她的只要让她看到我彻底断绝与关宝铃来往的决心但我什么都没做。

    从门缝里能够看到樱花树下的石桌、石凳可以想像起她清瘦的脸和剪短的。女孩子都是最爱长的爱美之心天性使然其实我早该想到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苏伦根本不可能剪去长。即使上次在风沙漫天的沙漠里她也每日对自己的长妥贴照顾视如珍宝。

    我狠狠地一拳捶在门板上出“哐啷”一声巨响。

    肺炎病人精神萎靡所以医生总会建议病人剪去长保存身体的所有血气以利于身体的氧气吸收。这是医院的常识我的确太忽略这点了怪不得苏伦会生气、怪不得席勒会有机会陪在她身边——我真是混账透顶难道全部心思真的都被关宝铃迷住了吗?

    电话铃再次响起是孙龙的号码。

    “风我就快到达枫割寺门口了你不会介意出来迎接一下老朋友吧?”他的声音依然镇定但我现枫割寺上下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像严冬的冻云冷冽凝重如临大敌。仰望高处的层层建筑物、檐顶、烟囱后面、巨树顶上都有黑洞洞的狙击枪口露出来全部指向西南的寺门方向。

    “过一百支狙击步枪枪口一致向着枫割寺门口孙先生你现在还坚持自己此行是正确的吗?”我苦笑着摸摸头顶无法可想。

5 笑傲江湖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5笑傲江湖

    在日本人眼里孙龙已经是众矢之的随时都可能从暗处开枪将他射杀。我佩服他单刀赴会的勇气却不赞成他的冒险做法。

    “别为我担心地球离了谁照样转神枪会离了我孙龙照样会把这杆‘抗日’的大旗高举下去。”听筒里传来的背景声音非常静谧除了轻微的汽车引擎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最多只带着一名司机否则四周一定会有别人的呼吸或者咳嗽声。

    “好吧我等你。”

    再次看看那些角落里明目张胆地伸出来的枪口我苦笑着走向寺门方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旦激战生我得先护着孙龙冲出去。大人物还有借重我的地方大概不会对我下毒手吧?

    从小院到寺门延展距离六百多米我并没有刻意观察就已经现了至少四十多处埋伏几乎是十步一人枪不离手到处都是陌生冷峻的面孔满脸杀气腾腾。

    当我走到“通灵之井”的小天井里时慢慢停步站在池塘前面。

    水面上依旧微波粼粼可以确定波纹的形成是因为水底任何时候都有水花无声地泛上来如同一个日夜翻滚不息的巨大泉眼。

    “千年之前鉴真大师和他的十大弟子就是从这里鱼跃而下的吧?”我沉默地坐在池边把手伸进水里感受着彻骨冰冷的井水。太清澈太幽深的水总会让人不禁产生眩晕的感觉仿佛这是茫茫海上的一个巨大漩涡不等人跃下去它所产生的吸引力便把人深深地卷进去了。

    “鲛人双肺虽然厉害但他们不是真正的鱼不可能长时间生存在水中。如果被漩涡卷住撕扯向极深的幽暗水底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尸骨无存直到化为乌有。”

    目前的藤迦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的师父和师兄们并非自愿永久地待在水下而是被卷入了变化莫测的漩涡一入水就失去了生命。善泳者溺于水即使是身具双肺的鲛人又怎么可能对抗神奇的大自然的力量?

    天井里没有一个人但我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狙击手的瞄准镜里这种感受让我浑身汗毛倒竖不寒而慄。

    如果这就是“海底神墓”的入口是不是将来有一天我也会从这里跃下去?结果又会怎样像鉴真大师他们一样步殉道者的后尘吗?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自己才不会傻乎乎地蛮干为了孙龙或者为了日本人奋不顾身那是人生最大的失败。据我所知日本海军里顶级潜水员过四千名潜水技艺在环太平洋国家中屈一指。有他们在我又何必越俎代庖?至于神枪会方面潜水高手更是人才济济多不胜数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我来送死。

    水面上映出我苦笑的脸我挥动手臂把那张悒郁不安的脸搅碎。

    “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一片枯黄的白桦树叶随风而来翻滚着落入池水里随着水波漂荡打了十几个滚之后漂到我的手边却没有坠落到水下去。

    循着树叶来的方向我看到与天井一墙之隔的两棵枯黄的白桦树上突兀地伸出两支枪管。枪管后面则是闪着幽蓝光芒的狙击瞄准镜当然镜子后面就是高度戒备的日本狙击手。他们已经不屑于伪装自己很明显不把神枪会的势力放在眼里无论孙龙带多少人马上来一律通杀无赦。

    我扬起手向那两个狙击手打了个招呼做出友善的笑脸以免两人在百分之百的紧张状态下误扣扳机。垂直距离二十米的情况下我这个一米七八高的男人在瞄准镜里的影像不亚于一头庞大的非洲象想射不中都不可能。

    这个天井是进入枫割寺的必经之地相信孙龙一踏进寺门后每一秒钟都会暴露在几十支狙击镜头之下。

    二战之后的六十年里各国武器研究专家们已经将狙击武器展到绝对的“一击必杀”境界即使是三流的武器生产工厂出品的劣等货也能在三百米直线距离里准确无误地击碎直径三厘米的玻璃酒杯更何况此时分布在枫割寺里的都是日本特别警察里的顶尖高手。

    我取出口袋里的电话先向狙击手的方向挥动了一下免得对方误会。

    “该打给谁?孙龙吗?没用的他马上就会到达这里——给萧可冷?给王江南?给霍克?给张百森?”电话在我掌心里连翻了几下我才现这种无法化解危机生时谁都无法依靠只能靠自己然后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孙龙是华人世界里的顶尖角色大人物则是直接代表了日本皇室如果两方生了直接冲突除了以“太平洋警察”身份自居的美国总统似乎再找不出什么有头有面的人物从中调停了。

    我抚摸着光滑细致的键盘想到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号码顺手拨了过去。

    “喂是哪一位?”对方用熟练的英语应答。

    我长吸了一口气谨慎地回答:“是我风。”

    “哈哈、哈哈!”对方接连两声干笑马上换了热情无比的口吻:“没想到你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又长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没想到电话一拨就通而且是他亲自接电话。电话那边是大人物或许此刻就在隔着几排庭院的“幽篁水郡”前与我通话。

    “我只是想跟你知会一声孙龙先生是来看我的是我的客人对任何人没有恶意更没有惊扰阁下大驾的意思可否给我一点面子?”我尽量不让自己话音里露出示弱的感觉既然孙龙敢单刀赴会或许早就有了克敌制胜的法宝我只尽力做自己该做的如果大人物不愿通融那也没有办法。

    “哈哈让我考虑一下……孙龙先生对于大和民族的无聊偏见全球皆知曾经在美国、欧洲的几家独立媒体上公开表抨击日本、贬低我大和民族的谬论措辞无比激烈。风我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不为日本人民出头我们的政党很快就会被民众的愤怒口水淹没掉你能理解吗?”

    他绕了个圈子把日本政府对孙龙的仇视转换成日本一亿三千万民众的集体意愿。

    我能理解否则也就不会对着所有的狙击枪口无声苦笑了。

    “孙龙先生的做法严重损害了日本民众的自尊所以大和民族不欢迎这种人踏上日本领土——”

    我没时间兜圈子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你想怎么做?如果敢开枪杀人的话我将电告全球所有媒体揭露这场**裸的谋杀案。在整个亚洲日本已经树敌太多难道还要得罪这个唯一的级大国?”

    其实我无须提醒他孙龙在华人中的影响面有多大他比我更清楚。

    又一片树叶飘落划过我身前时我猛的伸手抓住它在手里慢慢揉成碎末洒落在池水里。

    在亚洲日本人真的已经“举目无亲”所以才会远隔太平洋向美国示好并且对美国驻日部队的某些“有伤大雅”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杀了孙龙就是公开向全球华人挑衅他们似乎还没有这个胆量。

    “呵呵风先生你跟神枪会什么关系?何必插手这件事?”他又笑了老奸巨猾、胸有成竹的笑。

    我调匀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因为我是中国人。”

    他仍在笑我先挂断电话腾的站起来浊气满胸。

    汽车引擎声由远而近来得非常迅猛一分钟后寺门前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我快步向外走穿过静悄悄的寺门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眼角余光瞟见寺门、围墙、墙后大树上、近处的一座鸽舍拐角不断地有诡秘的人影晃动并且有保险栓弹起的“咔咔”声。

    鸿门宴的序曲已经拉开就等着目标踏进圈套了。

    台阶下停的是一辆黑色加长奔驰外表一尘不染车身不断反射着油亮的日光。引擎盖上除了著名的方向盘车标旁边还印着一面崭新的五星红旗灿烂夺目。

    这辆车并没有配备防弹装甲玻璃也仅仅是普通的钢化产品不具备任何防弹功能在狙击步枪的钢心穿甲弹面前毫无遮挡能力。

    我苦笑着挠挠头孙龙这么轻率地前来真是有点出人意料。

    驾驶座旁边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皮衣、长披肩的女孩子跳下来砰的一声关门然后向后走了几步轻柔地拉开客位车门伸手扶在门框上方。她的腰很细身材苗条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可惜刚刚并没看到她的脸。直觉上她一定是个形像接近完美的女孩子否则在高手如林的神枪会孙龙也没必要单独挑她来做自己的司机。

    这一瞬间她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暗藏的狙击手视野里即使皮衣下穿着最完美的防弹衣也无法抵抗钢心子弹的无情穿射。

    我快步走下台阶孙龙的笑声已经轰响起来:“风我来迟了些抱歉抱歉。”

    他从车里踏出来的时候迅给我造成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四面的寺门、院墙、建筑都忽然间矮了一截枫割寺内外沉甸甸的压抑气氛也被他一脚踢散了许多。一切只因为他全身挟带着的那种澎湃激荡的杀气仿佛一个武功天下无敌的绝顶高手在无数次酣畅淋漓的杀戮积淀之后举手投足间便带出一往无前的凛凛威风让人陡然间惊骇莫名。

    白衣女孩子给气势磅礴的孙龙映衬得越纤细沉静地关上车门跟在孙龙后面。

    孙龙穿的是最普通的中国产西装头略显凌乱神色也有些疲倦。他的眼睛望着我的同时也看到了杀机四伏的狙击枪手们鼻子里“哼”了一声眼角一挑毫不在意。

    “风想死我了!你还好吗?”他用力握着我的手左手在我肩膀上拍打着。近四十岁的人却充满着二十岁年轻人才有的灿烂诚挚的笑容。

    他现在的样子跟在法庭上完全不同既不戴近视眼睛更没打着严谨古板的领带衬衣领口半敞着露出喉结下面的一道醒目的伤疤。

    我能感受到来自孙龙的澎湃热情凡爱国者必定身体里时常热血沸腾、精力无穷无尽他就是这种人的最典型代表。

    “这是小鹤我的司机兼任私家保镖、私人秘书。”他指着身后娇小的女孩子满脸微笑。

    小鹤躬身向我鞠躬:“风先生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请多指教。”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舒缓神态不卑不亢让我由衷地想到了一个人——唐门唐心那个神奇地消失在埃及沙漠里的女孩子。同样是白衣唐心穿的是狐裘而小鹤却是皮衣两个人身体里蕴藏着的冷傲气质极为神似。

    “只带一个人来不会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单刀赴会的关二爷吧?”我苦笑着眨眨眼睛示意孙龙注意那些蠢蠢欲动的狙击手们。没办法在寺门前空旷的开阔地上正是狙击手们表演一枪绝杀的最好练兵场。

    “对。”孙龙冷笑轻松地吹了声口哨伸手捋捋头。

    “那么至少你该坐辆防弹性能好一点的车来才对最近国际上流行钢心狙击枪子弹可以轻松穿透六层普通车用钢板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风你多虑了。神枪会一直把东亚海岛看作自己的地盘只是近几年忙着向欧美扩展来不及清理卧榻两侧而已。别说这些狙击手就算日本人再增加十倍人手我也能笑着进来笑着离开不伤半根汗毛。”他说话的时候喜欢不停地用右手抚摸喉结下的伤疤。

    我耸耸肩没法再接他的话题。

    “风能不能带我去‘亡灵之塔’上看看?老杜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想尝尝登塔远眺的滋味看能不能把日本这个北方门户尽收眼底尽揽怀中?”他仰面一阵大笑山风劲吹又一次弄乱了他的头。

    小鹤只是冷静地听着脸上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的手上带着纯白的鹿皮手套始终交握着垂在身前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做为私家保镖她的身子略显单薄了些。再说穿着那么轻薄紧身的衣服又能藏下什么武器?就我看来就算在她身上藏下一柄左轮手枪都很困难。

    这真是一次危险的尝试三个手无寸铁的中国人置身于几百个荷枪实弹、虎视眈眈的日本特别警察眼皮底下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矢志清除的目标。

    穿过寺门走入“通灵之井”小天井时孙龙停下脚步双手合什向“通灵之井”虔诚地深鞠三躬。

    我又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落叶它们仍旧在停留在池边随着水波轻轻荡漾着。按照常识白桦树落叶吸收水分的能力比较强应该很快沉下去才对如果一直漂浮着只能说明水中的暗流走向一直是由下往上具备乎寻常的浮力。

    “水下的暗流会扰乱潜水者的行动路线而所有的暗流起点都会在水源深处假定这口井深度为二十米那么水源得需要多大的喷射力才能在水面上形成翻滚的波纹呢?”我敢肯定“通灵之井”的深度绝对过二百米可以想像从井底喷射出水柱到达水面所需的推动力基本是个天文数字即使是最激烈的石油井喷也不过如此。

    我马上取出电话拨了萧可冷的号码希望能告诉她这一点现。她还在寻福园别墅里应该还没有处在特别警察们的监控之下不过我马上现电话已经毫无通讯信号。

    “日本人动了无线电干扰看来他们这一次是把你当成亚洲席恐怖分子对待了!”我向孙龙开玩笑至少“席恐怖分子”这个称号目前还是由**保有任何人无法越孙龙充其量不过是日本人眼里的“亚洲席恐怖分子”而已。

    “事情很严重吗?”孙龙嗤的一声冷笑径直走向月洞门毫不在意日本人的魑魅魍魉伎俩。

    五分钟后我们进入了“亡灵之塔”的天井。

    “风那塔上该没有日本人的爪牙吧?否则那可就太扫兴了!”孙龙对宝塔很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我跟关宝铃消失的故事所引起的。

    塔上不会有狙击手但环绕宝塔的天井院墙却是最好的隐蔽地点而且宝塔四周还有这么大的一片开阔地正是狙击手们最喜欢的厮杀战场。

    孙龙大步走向宝塔像是一名急于登台表演的艺术家迫不急待地要站在明亮的聚光灯下。小鹤亦步亦趋只有我落在了最后。

    藤迦、谷野神秀、出现在幽篁水郡里的黑衣女人三者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

    大人物与忍者组织之间似乎也存在着某种神秘的约定——事情的焦点慢慢转移到谷野神秀身上来了他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冥想堂”里到底在做什么?如果他图谋的焦点同样指向“日神之怒”的话跟大人物是不是有所冲突呢?

    “风——”孙龙在招呼我已经登上了第二层从门洞里向我用力挥手。

    再度走近“亡灵之塔”在玻璃盒子里的记忆唰的跳了出来我曾经从塔门里钻出去无数次在一个充满水的盒子里游来游去。现实中的“亡灵之塔”有七层那个具有玻璃屋顶、玻璃地面的建筑物也是七层难道它们之间有什么奇特的关联?

    我加快脚步进入一层沿楼梯向上。

    宝塔里到处飘着纸钱焚烧的古怪味道好多地方还放着佛门的降魔杵、斩妖诀、禁制咒都是为了驱除与宝塔有关的邪气。

    一直走到七层才赶上孙龙与小鹤他正伏在栏杆上一直向西南方向遥望。

    这是脱困之后第一次重新上塔感觉非常复杂苦辣酸甜兼而有之。如果不是垂直隧道的顶上突然打开此刻自己还不知道被困在哪里呢?

    白石栏杆依旧冰冷我又记起了关宝铃一个与我共过患难的女孩子只可惜马上就要分散天涯匆匆擦肩而去。

    “风你在想什么?”孙龙回头洞察一切的犀利目光射在我脸上。他随意的外表穿着跟敏锐复杂的内心有天壤之别或许正是要借这些貌不出众的衣服来掩盖自己的锋芒就如江湖高手借破布的缠绕包裹掩饰神剑的不凡一样。

    孙龙就是一柄故意遮掩起来的神剑只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而已。在这一点上他跟大人物有相似之处都在韬光养晦等待天时。

    “我在想自己夹在这个漩涡之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困出去?”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

    孙龙凝视着我的眼睛目光炯炯犹如寒冬里的火炬像是刻意要把我点燃一样。

    我抬起下巴向正北面的幽篁水郡方向一点:“大人物就在那边。环绕这座宝塔四周不知有多少个枪口指着你的脑袋你的命值多少钱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孙先生说句老实话我觉得你这次来并非只是看看我这么简单我想知道实情如果方便的话。”

    一阵北风卷过来吹得我眼睑一阵麻痛并且猛灌进我嘴里阴寒彻骨。

    “小鹤你说一下对方的火力布置好叫风先生放心。”孙龙浅笑着向小鹤下命令。

    “兵力配置为一级战斗组合中等警戒状态军方人员集合共六百五十人其中不包括皇室专用保镖五十人、不包括海岸防卫队方面可以直接参与目标打击的六艘舰艇。粗略估计枫割寺内的枪械火力配备可以直接对空中直升机、地面装甲运兵车进行毁灭性打击从起攻击到战斗结束不会过十一秒钟。然后弹药供给储备足够击溃四个装甲突击连和两个美式空军进攻战斗编组。”

    小鹤不动声色地做着汇报所说的这些资料与我预计的相差无几。

    “如临大敌?对不对?”孙龙冷笑做了个手势小鹤立刻取出一只比烟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望远镜递给他。

    孙龙从望远镜里观察正北面的情况半分钟后忽然开口:“风关于‘日神之怒’你知道了多少?我来见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它。”

    我记得他的“日本沉没”计划那个疯狂到极点的狂人想法就算当年的二战狂人希特勒都不一定能做这样大胆的设计。如果计划得以实施其毁灭规模要比一战、二战加起来都剧烈几乎会重新改写亚洲和环太平洋地区的地理格局。

    他又在摸着那道伤疤放下望远镜沉思着。

    “孙先生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在寻福园里见面而且我希望你能忘掉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

6 剑拔弩张,山雨欲来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6剑拔弩张山雨欲来

    憎恶某个国家可以但要把他们的国土从亚洲大6架上彻底切掉这种想法绝对错误。毕竟地球是一个整体动用那么大的毁灭性力量谁知道会引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风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全球华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想像力是人类唯一的限制藩篱。我不勉强你但我需要把一件事说给你听关于‘日神之怒’并不是只有日本人在蠢蠢欲动地试图掘它。据最新的国际秘密资讯显示美国人和印度人在两年前就有所行动了。特别是印度方面安插在北海道的特务人员密度过了历史总和创纪录地达到了三百人。”

    我摇摇头:“孙先生这些风云变幻的国际斗争我不想听……”

    “孙先生看东北方向雾气!”小鹤蓦的低声提醒。

    我们过于专心谈话谁都没注意“冥想堂”顶上骤然飘荡起来的白色水雾短短数秒时间水雾便凝结成了白色的飘带随风摇荡着飘忽不定。

    冥想堂一如既往地沉寂着与我第一次看到这座古怪的白房子时一模一样。

    孙龙举起望远镜只扫了一眼便果断地下令:“小鹤戒备那是雾隐忍者的法术跟军方无关!”

    白色飘带绕冥想堂一周后跃动着随风而来慢慢伸展成五米宽的一团丝缕不绝的雾气目标直接对准了我们站立的地方。

    “风没有人逼你听、逼你做什么就像我的‘日本沉没’计划只是试着邀请你而已。做任何大事都需要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鼎力相助。如果不是管夫子对你的大力举荐我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出邀请。”

    我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淡淡地笑着:“谢谢能得到你的垂青不胜荣幸。”

    雾隐忍者这一门派曾在中日甲午海战中大显身手借助海上日出前、日落后的浓雾重创过大清北洋水师的舰船一战成名受到当时日本天皇的大肆褒奖。熟悉晚清历史的人都会对这个以“水战、诡战”成名的门派有相当严重的忌惮。

    小鹤的身体那么纤细并且在此前我所了解的神枪会高手资料里并没有这个女孩子的存在。

    我知道管夫子而且是如雷贯耳但我好像从没跟对方见过面他又怎么会大力举荐?

    “北张南管、天下各半”这八个字说的便是张百森与管夫子。一个精通特异功能一个最擅长摸骨看相都是中国百姓心目中的半神半仙一样的人物。

    管夫子的家族渊源能一直追溯到汉末三国的神算师管恪对于摸骨术的研究已经登峰造极二十岁之前便受到美国某科研机构的邀请由香港迁居纽约次年表的一篇“论人体骨骼结构与思想冲动如何关联”的文章荣获了美国“十大杰出理论明”大奖拿到五千万美金的奖金。接下来的二十年他一直低调沉默直到一九九七年孙龙接掌神枪会当家人的位子他突然出现在孙龙身边并且成为神枪会第一军师。

    他姓管但中文名字已经无人记起冠以“夫子”两字意思是代表在某些人心目中他的地位之尊崇完全可以跟孔夫子、孟夫子相提并论。

    “想不到我这样的江湖无名小卒还能被管夫子如此看重?”我苦笑不知该感到荣幸还是不幸。

    晴天里的枫割寺看起来秩序竟然所有的楼阁排列规规矩矩只是突然之间没了生机仿佛变成了一座诡异古怪的空寺。

    “为了你的到来相信枫割寺上下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我向“幽篁水郡”方向眺望想起大人物谦和的微笑后面隐藏着的野心勃勃顿时一阵悚然。或许下一秒钟就会有人横尸塔上。这就是江湖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而更多的高手随即冒出头来搅动江湖之水波澜跌宕。

    “风我知道来这里的危险性就像在一九九九年我加入‘慰安妇索赔’律师团开始身边到处充满了危险很多激进团体已经放出风来要取我孙龙的人头但我不能不来无论是为神枪会的名声、中国人的自尊、律师团的形像。从美国到日本、从札幌机场到这座塔上所面临的危险大小没有什么区别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我所担心的只是神枪会所有兄弟的信心如果我顾及个人生死始终龟缩在安全地带却要兄弟们在一线厮杀奋斗——那早就违背了当年‘暗杀之王’王前辈创立神枪会的初衷了对不对?”

    他的手重重地按在围栏上语气沉稳冷静。

    “没有人能杀得了我江湖上放言‘干掉孙龙、血洗神枪会’的高手过三千个但现在呢?他们都躺在无名公墓里魂归天堂被江湖永远地忘记了。我有的是好兄弟肯奋不顾身地替我挡子弹而我任何时候也会为自己的兄弟挡子弹用自己的命换兄弟的命。”

    这些话铿锵坚决掷地有声他曾在多个场合一字不差地重复过。

    “你也是我的兄弟风。如果今天必须有一个人要跳出来挡子弹那会是我——”他抬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满眼都是望不到底的真诚。

    “对敌人铁血无情对兄弟肝胆相照这就是神枪会的宗旨。在亚、欧、美三个洲我们已经有六千万兄弟是山口组人马的十倍、黑手党人马的二十倍。在财力方面拥有的各国货币、产业资源、有价证券过五百亿美金。另外我们得到全球前二十名最具实力的华人富豪无偿的金钱支持二十四小时内可以随意调用的流动资金近一千亿。”

    “神枪会展到今天并非是为了某些人拉帮结派、牟取私利或者做全球黑社会的龙头老大而是要实实在在为华人社会做些有意义的工作比如——”

    我一下子接上去:“比如‘日本沉没’计划?”

    说实话自始至终我对他的计划就没表示过支持和信服。

    孙龙皱眉笑了笑用力抚摸着那条伤疤并没反驳我只是用一种悲凉之极的口气接着说下去:“那个计划可以不做可以只放在我的档案柜里做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幻而存在但现在取不取‘日神之怒’已经是利箭在弦不得不实施的事。否则它一旦落入美国、印度、日本三方手里都会成为地球人的末日。”

    印度从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便在全球军备竞赛里扮演了一个激进角色除大规模提高本国的军火产量之外更积极承办了十几届国际性的军备展、航空武器展逐渐以“大国”自居。

    我保持沉默怀疑这些资讯的真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大人物得到这些消息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印度间谍在自己领土里活动一声令下不就全部剿灭干净了?就像今天全力以赴摆设这场鸿门宴一样。

    “风我不想说得太多今天单独过来探望你还有一层意思是要让霍克、王十三以及神枪会日本分会的人马都知道咱们是兄弟、我看中你、你是个人才——接下来我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日本的神枪会人马交给你来管理。先别急着推辞这只是个临时决定等拿到‘日神之怒’你仍是自由之身可以随时更改自己的去留。”

    我摇摇头:“不必费心了。”

    如果当初决定加入某一方团队我早就在沙漠里答应铁娜或者詹姆斯了何须等到今天?

    这个回答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立刻扬起眉毛大笑:“风江湖上风雷激荡固守成见绝对不够明智。没人要勉强你只是我希望你能跟小萧好好谈谈认清目前的亚洲形势。我甚至可以答应你就算拿到‘日神之怒’也永远不会实施‘日本沉没’计划——考虑一下别那么快做任何决定。”

    “孙先生杀还是不杀?”小鹤低声问了一句。

    孙龙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雾隐忍者自从创立以来就从来没给中国人带来什么好处相信以后也肯定不会杀了——”

    小鹤听完了孙龙说的最后一个字突然向后倒退身子冲进塔门里双掌像两柄快刀“噗嗤”一声插入灰白色的石壁里。

    “当啷”长刀落地的声音被她刺中的不仅仅是石壁而且有一个隐身在石壁中的灰衣男人。小鹤的手抽回来那男人也缓缓跌出石壁沿着台阶翻滚下去地上只留下一柄灰色的长刀。

    “小鹤的身手还在霍克之上。神枪会里这样的好手至少有三百名但我还是希望你、苏伦、小萧等人全部加盟进来毕竟我们要做的是为全球华人牟取权益的大事。华人要靠自己而不是靠联合国、靠美国人的施舍你觉得呢?”

    孙龙张开双臂做了个“天下人才尽入我彀中”的豪迈姿势令我一下子想起了纵横三国时的枭雄曹操。

    塔里接连响起十几声男人愤怒的低吼伴随着长刀落地声、七星镖激射在石壁上的叮当声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小鹤已经沉默地回到了孙龙身边。

    冥想堂上飘来的白色烟雾渐渐逼近向站在第七层上的我们三人身上卷过来。

    “孙先生都杀了?”小鹤又问舔了舔嘴唇眼神越来越清冷。

    “都杀了!”孙龙毫不犹豫又举起望远镜向正北看着。

    小鹤迎着烟雾走了过去身子立刻被丝带一样的烟雾裹住跟着便是缭绕四起的雪亮刀光仿佛烟雾中藏着数不清的带刀杀手。

    “那是雾隐派的‘下忍’跟大人物无关有必要赶尽杀绝吗?”我不忍心在枫割寺里大开杀戒毕竟外围还有那么多狙击手在守株待兔何必暴露小鹤的真实武功?下忍对于忍者门派来说只是最低级的打手杀一百或者一千都于事无补。如果不能干掉主使他们的脑这场战斗永远都结束不了。

    “是吗?可是——做大事永远不能有妇人之仁。风据三年来搜集到的日本江湖势力动向的情报二战后销声匿迹的‘天忍联盟’重新开始活动有人用‘天照大神令’传谕各派忍者俯听命肯定要有巨大的诡秘行动连日本政府都惊动了。或许我们只能通过不停的杀戮让这个执掌‘天照大神令’的神秘人物现身。”

    孙龙不把大人物放在眼里却对“天忍联盟”的新主人感到忧心忡忡。

    烟雾越聚越多越堆越高两三分钟内便把小鹤淹没掉了。

    “放心小鹤应付得了。你可能无法想像到她的武功与异能——”

    “啪”的一声响烟雾陡然四散炸开像是国庆日的璀璨焰火一般从塔顶徐徐落下。小鹤退了回来手里握着一把白色象牙柄的短刀。

    烟雾落地之后突然变为十几个满身血污、四肢全断的灰衣人。

    十几分种之内小鹤已经杀了过二十人不知道四周埋伏的狙击手们怎么想。雾隐忍者来自冥想堂是不是跟谷野神秀有关呢?回想起在幽篁水郡时黑衣人对藤迦说过的话要她一切都向谷野报告——“谷野隐居在冥想堂里三年不出门肯定有所图谋。每个人参悟进入‘海底神墓’的目的都是为了攫取‘日神之怒’必定他也不会例外。”

    小鹤等短刀上滴落了最后一个朱红色的血珠缓缓地把刀插进贴身的刀鞘里。

    “风有人来了。”孙龙向正北回旋的长廊一指把望远镜向我递过来。

    我摆手拒绝不必用望远镜我已经看清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样子冷静镇定、步履沉着正是两度在幽篁水郡前跟我谈话的大人物。他只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第二个人影。

    小鹤将耳朵贴在塔身的石壁上一边仔细地谛听一边迅报告:“孙先生狙击手的布置阵势生了变化至少有二百多人从正北向这边赶来我感受到了浓烈澎湃的杀气。”

    她脸上不带丝毫的紧张恐惧只是眼角眉梢更多了一层淡淡的嘲笑。

    大人物有所行动身边的保镖肯定会全力以赴地跟进日本人埋伏的主战场立刻演变为“亡灵之塔”所在的这个天井。这种情况不必伏地听声也能清楚地预料到。

    我沿着护栏踱步向北外观古怪的冥想堂清晰地展现在视野里包括那白房子外围的层层防护阵式。外表看那只是一座白房子但我可以想像如果谷野真的有调动所有忍者的力量那么他盘踞在枫割寺这里地位将不可动摇不容小看。

    冥想堂静悄悄的白色烟雾被小鹤击退之后再没有其它动静出现仿佛变成了一座死屋。

    “风你有没有看过中国的钱塘潮?”孙龙跟了过来伏在护栏上十指交叉紧握冷冽的目光也在望着冥想堂。

    “看过。”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日本人的埋伏就像即将来临的钱塘潮水一样蓄势待一旦作便如万马奔腾不可收拾。在这种庞大的攻击力量前面如果不能做傲立潮头的弄潮高手转眼间就会被碾碎、吞没成为历史的渣滓。在亚洲这块版图上与日本人斗是件极度危险的事——我一直都很清楚他们的杀伤力。”

    北风不断地吹来把孙龙的低沉叙述截断了好几次。风里有枯草的苦涩味也有白桦树、日本松的原木香气其实换个思路考虑如果没有对“日神之怒”的觊觎争夺没有特别警察剑拔弩张的猎杀陷阱——这本来可以是个风和日丽的冬日。

    “嗯。”我木然地应答。

    视线一转从洗髓堂、藏经阁、幽篁水郡那边的楼阁顶上正有无数条灰色的与屋瓦几乎混为一体的人影急向这边围拢。杀气如同黎明的晨雾一般悄悄地弥散着等到察觉已经铺天盖地地充满了枫割寺里每一寸空间。

    “我肩上扛着‘神枪会’的牌子走到哪里都不能给当年的‘暗杀之王’丢脸。那么多兄弟在看着我包括为了替中国人出头而长眠地下的兄弟他们流下的每一滴血都对得起‘神枪会’三个字。会里兄弟信奉的组织神器是当年岳王爷遗留下来的錾金枪时刻记住“精忠报国、大汉天下”这八个字——风你不是会里的兄弟似乎很难理解我们的心情但我希望你记住神枪会的存在并不是要跟黑手党、山口组争夺江湖统治权而是要为国家民族而战……”

    孙龙的情绪一直保持绝对的冷静这些神枪会的宏旨我早就听手术刀讲过但手术刀最后的结语却加了这样不同寻常的字句——“中国历史上以‘报国、为民、均贫富、等贵贱’做为行动纲领的政党、社团数不胜数但到了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孙龙不是个简单人物神枪会也不是一个冲动蛮干的黑社会组织与黑手党、山口组等等有明显区别所以你千万记住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弄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而不是受别人的鼓动蛊惑。”

    手术刀收到过孙龙不下十次书面邀请要他加入神枪会为华人世界出力但都被他拒绝了。

    我也不会接受孙龙的邀请因为自己的使命不是为某个江湖社团拼死出力而是寻找大哥杨天。

    “风我最后一次邀请你其实我最担心的并不是你的拒绝而是怕你被日本人误导拉拢成为中国人的叛逆者。”孙龙的声音更冷不带一丝人情味。

    “我不会也没心情受任何人驱使。”我忽然明白孙龙此来不是来看望我而是来做说客想凭苦口婆心的谆谆教诲来打动我。

    “孙先生你的意思我懂。我是中国人并且有自己的终极追求目标在北海道也只是匆匆过客不会成为日本人的帮凶。至于传说中的‘日神之怒’能不能得到只是世间的机缘巧合你看好我并不代表我能做到。我的能力怎么样自己清楚似乎没到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地步你太多虑了。”

    我的意思就算我拿到“日神之怒”也并不一定会卖给、交给某一方。

    “那就好!神枪会有另一条诛杀宗旨——‘凡对日本人卖国求荣、认贼作父者无论地位高低贵贱必三千六百刀凌迟处死。一旦查实虽远必诛’。我们是朋友希望一辈子都是朋友而不要变成誓不两立的敌人。”孙龙用力在围栏上拍了一掌脸上已经毫无笑意。他不是在威胁我但我却明白自己处处力求低调还是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了这个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来。

    大人物已经走到距宝塔二十步的地方仰面向上望着。

    孙龙叫了一声:“小鹤咱们下去。”倏地跃出围栏平展双臂像一只俊逸洒脱的仙鹤般冉冉下坠。

    我知道他的轻功似乎还没达到可以从近三十米高度一跃而下的绝顶水平忍不住心里一惊。

    小鹤右手里忽然射出一道黑色的绳索绳索头上拴着两个拳头大的紫色铜铃迎风出“哗楞哗楞”的清脆响声。绳索急追上孙龙下坠的身子在他右臂上迅缠了两圈。

    孙龙借绳索扯动的力量调整身体到达距离地面五米高度时凌空翻了个跟头潇洒落地恰好站在大人物面前。

    天井非常空旷方圆二十步之内毫无障碍遮掩相信孙龙的身子已经同时暴露在一百多名狙击手的瞄准镜里只要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的身子就会被各种开花弹射成一团烂棉絮任何人都挽救不了。

    更何况埋伏在天井四面的训练有素的射手们根本不必动用狙击步枪三十米范围内就算普通的突击步枪都可以弹无虚地射中目标——我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放下的心又呼的提了上来。

    小鹤走进塔门缓缓下楼。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并且行事方法老练稳妥绝不自作主张或许这才是孙龙带她孤军深入的原因。

    我知道就算自己跟着下楼站在孙龙与大人物之间也根本无济于事。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私人恩怨而是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巨大冲突凭一个人甚至一代人的力量绝对无法化解。

    “当矛盾、恩怨积累到无限巨大的程度之后或许只有‘日神之怒’那样的级武器才能在瞬间毁灭世界的同时将人类的矛盾也间接毁灭吧?”我苦笑熟读二战历史后对很多残忍到匪夷所思的屠城事件有了很深的了解。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攻城掠地的战斗而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毁灭性的摧残。

7 双龙会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7双龙会

    孙龙的话对于满腔爱国热血的年轻人来说具有极强的蛊惑人心的力量也包括我。如果没有手术刀对孙龙本人的评价在先或许我会毫不犹豫地加入为神枪会效命的队伍。

    先有国后有家就像古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铿锵誓言每一个中国人都会为国家的兴盛强大而前赴后继。最起码对我个人而言如果有机会拿到“日神之怒”绝不会交到大人物手上任意助长这个弹丸小国的战争野心。

    冥想堂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手里握着三杆小旗向我站立的位置望了一眼随即扬起一面绿色三角旗晃动了三次。从她的举止动作可以明显辨认出她就是曾在幽篁水郡里被藤迦打倒的那个人。

    全球的旗语几乎都是通用的等她第二次向我挥旗的时候我迅下塔从宝塔一层的东北门走出去一直到达距离干涸的小溪五步之外的地方。

    黑衣人的脸依旧蒙着只露出诡谲的双眼。

    “我想见谷野先生请通禀一声。”我抱拳行礼礼貌而客气。

    黑衣人将手里的黑旗、红旗喀地交叉横在胸前用力摇头。她背后的灰色木门敞开着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更没有丝毫灯光。

    我又用日语重复了一遍她仍在摇头把黑旗、红旗“喀喀喀喀”连碰了四次。

    “既然主人不愿意见客那你刚刚向我打旗语又是什么意思?”我冷笑着问。

    故弄玄虚的人必定心怀鬼胎在我印象中当年叱咤盗墓界的谷野神秀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他在盗墓、考古方面的成就值得这一行的后辈们尊敬和学习并且对于亚洲考古学者们研究宋元以来的蒙古历史进程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唉你误会了。交谈何必见面?我们要谈的是考古问题又不是男欢女爱的感情听声音就足够了对不对?”一个奇特的声音响起来跟死在埃及沙漠里的谷野神芝一模一样。

    黑衣人放下旗子恭谨地垂手站在门边。声音是从门内的黑暗中传来的极其雄浑有力。

    我向着门口抱拳:“谷野先生久仰您的大名。”

    那男人的声音低低地笑起来:“怎么敢当?你们中国人的客套话真多不过全都是口不应心的假话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更改过。”

    “中国是个具有五千年历史文明的礼仪之邦对待朋友当然会谦虚客气谷野先生看来是没有体会到被中国人当朋友的感觉否则也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谷野沉默了几秒钟才用故作宽容的口气接下去:“风第一次见面好像我们不该浪费宝贵的时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如果能够帮你答疑解惑我将不胜荣幸。”

    我现在距离敞开的门大概有二十多米中间的障碍微不足道可以轻松跨越过去。只是我从不相信日本人特别是一个把自己关在古怪的黑屋子里过三年的人他的答案或许都是些让人大走弯路的悖论。

    黑衣人忽然扬起左臂随着一阵噗噜噜的声音有只灰色的鸽子从门里飞出来落在她的小臂上侧着脑袋两只眼睛骨碌骨碌乱转地瞪着我。

    “风你可以提问了。任何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谷野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仿佛就站在门后面。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放弃了提问的冲动。

    “哦?你不想问?或者不相信我。”他能看到我的动作所以我判断他就在门边。

    “我想知道回答我的问题需要什么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很明白这个道理。

    “呵呵呵呵代价?那要看你问什么问题了。就像世界上的珍稀珠宝一样每一件有每一件的价值绝不相同但我可以预言你想问的事都是最最难解的谜题而且价值不菲。”

    门内人影一闪我的身子急向前弹了起来毫无预兆地跃出去四米脚尖向一丛暗绿色的灌木顶上一点随即再次弹起又跃出五米。我想看到真实的谷野神秀免得自己又要被什么人愚弄。

    “你要做什么?嘿嘿……”我听到谷野的冷笑声黑衣人“噗啦、噗啦”的连摇了两次旗子。

    脚下的灌木丛陡然变成了二十几柄明晃晃的长刀密密麻麻的竟然找不到任何立足点。黑衣人的红旗划出一道灿烂的红光蓦的放大了十倍呼的一声迎面向我掷了过来气势惊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轻功提升到顶点脚尖点在下面的刀刃上。喀的一声那柄刀从中折断刀尖刺入我的皮鞋从拇指、食指缝里直搠上来而我借着这一点之力身子再次拔起。

    黑衣人大喝一声好像是一句日文咒语紧跟在红旗后面冲过来。

    我的右掌反手搭在旗杆上力扭转改变了它的冲击方向倒转一百八十度当作一杆长枪迎击黑衣人。

    “嘿呀!”黑衣人大叫一声双手擎刀迎面劈下把旗杆一分为二澎湃的刀意丝毫不减直奔我的面门。

    从藤迦击败她的那一次交手我知道对方的薄弱环节是在胸口、小腹所以旗杆刺出的同时脚尖轻轻一抖半截刀刃旋转着飞出去几乎在她的长刀要劈中我的时候刀刃已经“嚓”的一声没入她的左肋。

    嗤——鲜血飞溅之下她浑身的杀气都给瞬间放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噗通一声跌落在灌木丛中。

    更多的长刀、更浓烈的杀气随着一阵白色烟雾的升腾迅在我周围筑起了一道刀墙。

    我看不到谷野也看不到冥想堂的门口仿佛迷茫混沌的天地之间除了我之外便只有无穷无尽的闪着寒光的刀锋。

    “风别逼我动手其实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志同道合的战友。关于‘鲛人双肺’我能给你更多的资料——”谷野的声音依旧响着飘飘荡荡找不到来处。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坦诚相见?”我移动脚步时才现天空中也布满了刀刃空气里充满了锋刃上散出来的寒意。

    “还没到相见的时候我的闭关参悟结束之前不会见任何人所以就连搜索‘月神之眼’那样的大事都要别人代我去做。风相信我将来有一天咱们会并肩作战共同探索‘海底神墓’的秘密而且你心里要寻找的东西也只有借助我的力量才会功德圆满心想事成。我的奇门阵法还没有动请你退回去好自为之吧。”

    黑衣人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四周的刀墙立刻瞬间消散。

    刚刚受到重创的黑衣人已经拔掉了插入左肋的刀刃血一直在流但她垂手站在门边的姿势却依旧恭恭敬敬显然对冥想堂里的谷野神秀无比尊敬。

    此时我是站在一大片灌木丛中的暗绿色的半枯灌木密密麻麻地围绕着冥想堂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门仍然大开着十几米的距离却显得长江大河一般难以逾越。

    “谷野先生我会再次回来的你这些五行阵法在中国人眼里算不了什么高明的学问。”我慢慢后退放弃了进入那座房子的企图。杀人易、破阵难就算杀了黑衣人也会给刚才的刀墙困住弄得进退维谷。要破这些奇门阵法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请张百森及邵家兄弟过来。

    目前看来我与谷野神秀之间似乎并没有太直接的矛盾冲突。

    “风据我所知十年来只有我懂得‘鲛人双肺’的练习方法或许你会对此感兴趣吧?下个月圆之后欢迎随时过来辩论切磋再会。”

    黑衣人退回屋里那扇灰色的门随即无声地关闭。

    我看着那扇门忍不住苦笑:“鲛人双肺?难道我也需要修炼那种异能吗?”

    第一次听到大哥杨天竟然变成鲛人的时候我的确心情极度激动过但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大哥的武功和智慧胜于普通人无数倍如果他真的变成鲛人那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所以无须别人大惊小怪。再说这种大事不可能仅凭大人物一句话就当成真事。

    冥想堂孤零零地建造在这里突兀向天的样子犹如另一座微缩了的“亡灵之塔”。我转身向着西南方向穿过一层塔门视线被楼阁和院墙挡住但我明白视线无限延伸之后就是漆黑一片的神头镇。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太渺小了特别是苏伦一意孤行地要回到川藏边界去完成自己搜索阿房宫的行动我身边几乎没有可以随意调用的人马。

    我退出了冥想堂的防卫范围对神秘的谷野神秀更是充满了疑惑。回想谷野神芝曾经很肯定地说过自己“永远不死”的话那种表情仿佛是虔诚的信徒在佛祖面前磕头盟誓一样他说自己吞吃了“亡灵之塔”里的高僧舍利子那么人死之后舍利子去了哪里?

    “永远不死?谁能真正的永远不死?或许那只是子虚乌有的神话传说吧?”

    秦始皇为求不死神药派了十几批人马东渡大海寻访海上仙山结果徒劳无功只在历史上流下无穷无尽的笑柄。事实证明越是相信自己不会死的人死得越快往往在须臾之间丧命。

    我的思想忽然变得恍恍惚惚起来浑身一阵阵紧害冷有受寒感冒的征兆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

    转过宝塔孙龙与大人物仍在静静对峙着隔着五米距离像两名即将展开决战的绝世剑客。小鹤站在塔前神情冷漠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我在冥想堂前耽搁了至少有半个小时看来孙龙与大人物两个就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手。

    “小鹤孙先生有什么吩咐吗?”我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害冷的感觉一阵阵加强只能用力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哆嗦成一团。

    小鹤摇头不多说一个字。

    从侧面看着她唐心的影子立刻跳上来因为两个人的气质太相像了几乎如出一辙。满身是毒的唐心、痴心不改的老虎、古里古怪的宋九还有同时失踪的埃及高手卢迦灿记忆力正处于不停的回溯当中沙漠里那些人和事一起浮上来。

    我靠在塔身上忍不住冷得呻吟起来身上的衣服似乎变得纤薄如纸根本挡不住一丝北风寒气。一开始是肩膀在抖接着双腿、双臂、浑身都颤抖起来心口位置像是有一大团冰疙瘩沉甸甸地堵在那里无法融化。

    “幸会!”先开口的是孙龙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伸出右手。

    大人物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也伸出右手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握手动作两个人却酝酿了那么久。

    “《朝日新闻》上关于‘二战慰安妇索赔’的报道你都看了吧?有没有什么看法?”孙龙若无其事地一路说下来仿佛是面对一个多年不见的日本老朋友全没有把大人物当成自己对立面上的敌人开门见山推心置腹。

    这是日本人心里最怕碰触的痛但大人物不动声色地笑着:“看了不过这件事我觉得有些麻烦高等法院方面对证据的认定程度似乎对中国人并不有利。所以你还是要做好败诉的准备要知道这是在日本一个讲人情但更**制的国家。”

    他们的手持续握着凭孙龙的武功一招之内杀死大人物绰绰有余当然狙击手、射手们的子弹他同样躲不过去。

    “我知道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直到打赢官司为止希望到时候你仍然执掌日本皇室共同为推动亚洲和平、弥补二战创伤而努力。”孙龙说的这些话严谨稳妥一丝不苟正是高级律师的办事作风。

    寒冷的感觉突然消失了我只觉得仿佛有人从我身上揭去了一层塑料包装似的一下子全身放松下来完全正常。

    我摸摸太阳穴不再隐隐作痛四肢活动自如头也没有了眩晕感。

    “刚刚怎么回事呢?”我不免挠头心里惴惴不安。突如其来的烧害冷总是预示着身体内部的某些病变我可不想在找到大哥杨天之前再沾染什么怪病。

    “哈哈我一定等你不过前提是你拿到足够的证据从日本国库里得到这笔赔偿。只是不知道这日期会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永远定不下来?”大人物的态度虽然谦和但口气不小几乎完全否定了“慰安妇索赔”的问题。毫无疑问他的决定对日本高等法院的判决结果有直接影响。

    我迅调整情绪走向他们。只要大家不在枫割寺里扯开面子动手一切都可以通融。其实我更担心大人物一旦被孙龙挟持四面的枪手群龙无肯定会做出什么走火、误杀之类的事场面失控后果难以想像。

    “嗯钱不过是小问题中国人要争的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战争赔款——听说你在皇室子弟中间广泛地推行中国文化教育本身更是标准的中国通想必明白这样的古训‘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这是中国人的最高思想境界就算拿到了赔款但钱堵不住中国人的嘴也不能改变中国人的思想。”孙龙轻蔑地一笑扭头向我打了个招呼。

    大人物沉默地容忍了孙龙的轻蔑他的涵养比日本报纸上争相传颂的更好。

    小鹤也跟了上来跟我一左一右站在孙龙两侧至少能把这个角度的枪口挡住。

    “这是日本是日本人的地盘规矩由我们来定孙先生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机了。你看晴空大好山高水阔你的聪明智慧连华尔街上最优秀的猎头公司都垂涎不已——听我的劝告不如趁着年轻去另外的领域展放弃眼下鸡肋一样的律师生涯岂不明智?”

    大人物换了一种热情的赞赏口气他当然知道孙龙的真实身份这些话只是劝他别跟日本政府为难。

    他们的见面或许放在官方的谈判桌上更合适无论如何也不该在枫割寺这个奇怪的地方。并且由孙龙这样的黑社会组织头目跳出来大谈“爱国”也有点不合时宜。

    孙龙一笑:“对我正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请你给个面子让我在日本做完最后一笔生意好不好?”

    他指向“亡灵之塔”不慌不忙地接下去:“等我得到这座塔下压着的东西马上就会离境不必等贵国警察前来驱逐。咱们今天谈得很投机想必你会很乐意给我这个面子?”

    “亡灵之塔”岿然不动如一个沉默无语、俯天地间的巨人。

    大人物随着孙龙的目光仰头望了一眼幽默地挤挤眼睛:“塔下?传说中‘亡灵之塔’下面镇压着海眼你要什么?你要日本的海眼?除非你甘心加入日本国籍或者……”

    他的身材只有一米七十比孙龙整整矮一头气势上先被对方压制住了所以想借这个动作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哼哼。”孙龙冷笑。

    “日本领土内的所有天空、海域、6地、地下存在着的有价值物品所有权都归国家所有。外国公民不得在未经政府许可的情况下私自挟带出境违反此规定者物品一律没收充公永不返还。孙先生要带东西走对不起海关方面铁面无私一律扣押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了。”

    任何人都知道大家的目标全部指向塔下的“海底神墓”和其中隐藏的“日神之怒”既然宝石是在日本的国土之上大人物的话完全有道理因为几乎地球上每个主权国家的宪法都有类似的规定。

    “我要的东西谁也收不走。”孙龙又在冷笑。

    “哈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大人物这一次不再退让针锋相对沉着地抬手指向四周层层叠叠的楼阁。这个手势也是一个暗号四面突然之间冲出五支荷枪实弹的队伍鱼贯杀入广场枪口对准了孙龙、我、小鹤。

    这一批人足足过三百多个同时楼阁顶上无数灰衣人现身出来怀抱长枪蓄势待。

    “六百多人的射手队伍孙先生要走只怕不太容易。”大人物并没有露出小人得志的猖狂神态相反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感**彩这才是鸿门宴的本来面目先前大人物的温和态度只是撕破面具前的伪装。

    孙龙的手又在摸自己喉结下的伤疤带着近乎残忍的冷笑:“早该摆出这个阵势才对否则只是温言软语地说废话不像是大人物的行事作风。怎么?今天真的打算留我?”

    他没带任何武器我仅凭肉眼就能看得出。以我们三个人赤手空拳的力量要想杀退对方枪械在手的七百人只能是天方夜谭。

    “孙先生闹得太厉害太不给我国政府面子这是全球有目共睹的事。所以最好能留你在本地休息一段日子静养醒脑怎么样?”大人物正在缓缓后退只要他能脱身我们三个就注定要完蛋了。

    小鹤的目光一直盯着大人物但她身上同样也没带武器那么紧削的衣服什么都藏不下。

    “想走?怕了?”孙龙冷嘲热讽地笑起来。

    我急着插嘴试图留住大人物:“喂先别让他们动手有话好商量。”

    “亡灵之塔”下的秘密还不知道要过多少日子才能曝露在阳光下。为了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宝贝两家失去理智地火拼又有什么意思?

    大人物退到了两个怀抱冲锋枪的灰衣大汉后面避开了可能遭到的孙龙、小鹤的反击。

    我的面子不够大特别是大人物既然敢有恃无恐地站出来想必对孙龙的来意早就了如指掌所以他不必给任何人面子以逸待劳成功地将孙龙控制住。

    “两位听听在下的意见好不好?”我拚命保持冷静。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切纷争的源头都在‘日神之怒’的归属问题不如在日本范围内广招高手令更多对此感兴趣的人参与进来。只有大家的集思广益才会更迅地找到那颗秘密的焦点平息江湖上的斗争。大家在这件事上的目标最为一致请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把关于宝石的流言彻底斩绝今后的江湖再没人持续提起这件事也就慢慢淡忘了。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相信“日神之怒”到了谁的手上带来的恐怕都是难以估量的灾难。

    “我不得不提醒各位这是在日本人的领土上不介意的话最好能按照日本人的规矩来办事可以吗?”大人物早就控制了局面引而不只是为了从孙龙嘴里套到更多的话。

    “没错这是日本人的领土但江湖上‘强者为王’的规矩从来没有更改过。所以想要中国人按照日本人的规矩办事至少你得拿出什么来证明自己——”孙龙冷笑面对几百个枪口神色镇定自若。

8 一百七十四颗超级炸弹,千军辟易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8一百七十四颗级炸弹千军辟易

    我不是神枪会的人莫名其妙地卷在这里心里的恼火可想而知。

    “孙先生这种局面下还要我证明什么?日本人的子弹跟欧洲人、美国人的子弹没有什么不同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正常人的血肉之躯射成蜂窝你想试试?”大人物处在铜墙铁壁一样的保护之中。

    关二爷的单刀赴会最终脱身时是挟持了对方的主帅做人质。现在没有人质我倒想看看孙龙有什么办法顺利脱困。

    孙龙冷笑了一声拨开离自己身体最近的一柄冲锋枪向小鹤点了点头。

    小鹤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轻柔地展开双手举过头顶。

    “你可以看看这个相信就不会轻举妄动了!”孙龙扬起下巴倨傲地冷笑着。

    这是一张简易的日本地图手工绘制清晰标明了日本的版图和最重要的十一个大城市不过整张地图上用纤细的黑笔打着很多细小的叉号越是规模巨大的城市周围叉号越多。

    阳光明媚视线良好相信包括大人物在内的站在近旁的日本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张地图所有稍微具备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些叉号代表什么。我还是想费心再解释一下那些是TnT烈性级炸弹。东京、大阪、横滨、神户……所有的被日本人称之为国家骄傲的国际化大都市下面都埋藏着这种炸弹。我把它们当作二零零六年的新年礼物送给你敬请笑纳。”

    孙龙的话铿锵落地空气突然凝固了一般所有包围过来的武装人员都没了动静连呼吸也悄悄摒住了似乎面对的不是三个手无寸铁的中国人而是一大堆随时都会引爆的级炸弹。

    我的背上又一次渗出了冷汗这才是孙龙的杀手锏只是来得太狠毒了。

    “啪、啪、啪——”大人物轻轻鼓掌。

    “谢谢孙先生的新年礼物中国人总是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会准备一份巨大的回礼改天送到孙先生山东老家去。”这里说的每一个关于“礼物”的字都只会代表炸弹、毁灭性打击的意思。

    神枪会的源地在山东孙氏家族的所有根基也在山东中部的泰山脚下。

    “不必费心了二十四小时内你的空中无线电信号封锁不解除神枪会的敢死队就会引爆这些炸弹。想想广岛之战吧所有的房屋、良田、水域毁于一旦无限期地进入死寂状态。我不是美国人只懂得耀武扬威地恐吓况且对于日本这样的太平洋小国我也没必要动用核打击的力量。二十四小时我一个人的命就能换来日本的整体毁灭不知道这个生意划不划算?”

    孙龙伸手小鹤立刻递上一部黑色的电话。他看着电话的液晶显示屏皱着眉冷笑:“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希望立刻能看到通讯信号。”

    拉登的恐怖分子只是自杀性袭击撞毁了美国的双子星摩天大楼而孙龙的计划比拉登又要疯狂得多了竟然要动毁灭一个国家的行动。这些炸弹的爆炸效果即使比不上他的“日本沉没”计划实际造成的危害也等于直接将日本送入了一无所有、刀耕火种的蛮荒年代。

    小鹤抬脚向前枪手们不由自主地退向两边仿佛她手里举着的也是一枚炸弹。

    大人物神色凝重接过了这张地图小心地捧在手里。

    “我很少开玩笑尤其是这样的大事。”孙龙没有抬头看大人物的表情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一百七十四颗炸弹请您查收。”小鹤弯腰鞠了一躬又慢慢退回来。

    风吹过大人物手里的地图被刮得“哗啦哗啦”几声响当他再次抬头时脸色严肃得像是一张古老的铜版画。

    “你从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死了一切盛名繁华都成泡影十几年后没人记得孙龙是谁何必拼上自己的性命跟我们日本人为敌?”他想微笑但嘴角牵动只做出一副难看的苦相。

    “我的生命?从明清两代起算孙氏宗族死于日本倭寇手里的不下万人;从神枪会成立之日起会中兄弟连同他们的家属死在二战时日本人手里的过十四万人——至于死于日本入侵的中国人到底有多少联合国方面已经有了详尽的统计数字。我的命根本不重要今天死在这里明天、后天神枪会将会有更具魄力的最新领导人出现将这场战斗推进下去直到——”

    他挥动左手向南遥指日本列岛的大片领土随即手掌向下狠狠一劈做了个“一击必杀”的姿势。

    二战时期的惨痛历史对很多年轻人来说都成了落在纸上的虚幻历史第一次听孙龙如此慷慨陈词我对他的观感渐渐起了变化:“能有这种雄浑气势的江湖高手会有手术刀判断出的那种私心杂念吗?”

    “一百七十四颗炸弹我怀疑孙先生只是在虚声恫吓呵呵我们的海关安检部门从十年前开始便一直使用来自美国的TBT检测系统。恐怖分子根本无法挟带大量炸药入关除非是像基地组织一样采取极端的自杀式袭击否则……”大人物开始驳斥但很明显底气不足。

    他是皇室的执政者不是专业的反恐部队长官自然在专业领域不是孙龙的对手。

    “那好你下令撤除无线电信号干扰我做个小小的试验给你看。”孙龙把手里的电话高高地抛起来又洒脱地接住。

    我简直成了局外人但自己知道一旦生爆炸案受牵连伤害的只能是无辜大众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又将成为两强相争的牺牲品。此时此刻只有双方各退一步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我逐渐明白了孙龙这次孤军深入单刀赴会为的就是向大人物示威以此做为“慰安妇索赔”案件的保障。

    高手做事真实意图暴露在外面的只是冰山一角绝不会被普通人猜透。

    这个阳光普照的北海道的中午枫割寺里只剩下无言的肃杀几百名枪手可以在一秒钟内射杀孙龙和小鹤但却无法化解一百七十四颗炸弹带来的厚重阴霾。

    “试验?好吧让我见识见识神枪会的火力——”大人物打了个手势满脸流汗的鹰刀应声闪了出来。

    “告诉外围人员一切恢复正常状态随时保持警戒。”大人物简短地吩咐了两句。

    鹰刀后撤几步取出信号枪向天开了一枪一颗绿色信号弹嗖的射了出去跃升到三十多米的高空啪的炸开散成几十朵翠绿色的小花冉冉坠落。

    孙龙又看了一眼电话屏幕微微一笑:“嗯你们的办事效率还可以已经有通讯信号了。”他迅拨了一个号码大声吩咐:“五分钟后炸断鬼信高公路九号桥右侧复线如果没有另外的行动安排十一个小时后全面展开引爆计划。”

    鬼新高公路是札幌通往木碗舟山的必经之路九号桥则是两座单行道公路桥。

    大人物大笑起来:“什么?炸掉那里?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我们截断木碗舟山与外界联系的警戒卡就设在九号桥头位置至少有六十人在现场把守——”接着吩咐鹰刀:“告诉封锁九号桥的人迅搜索一切可疑车辆检查桥下可能藏匿炸药的地方务必保证九号桥安然无恙。”

    我低声插嘴:“孙先生能不能暂缓行动大家冷静下来谈?高手过招何必拉些无辜的人从中垫背?”

    日本人还是低估了神枪会的实力孙龙明知道九号桥有日本警察严密把守偏选这个地点做为试验区示威的用意一目了然。

    孙龙摇摇头委婉地拒绝了我:“这是神枪会的事如果不能在北海道立足我会带所有的兄弟退出日本地盘所以我务必要令他们低头臣服。”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也许双方都不在乎一座桥的价值、不在乎六十个人的生死但我不想再继续夹在他们中间了。

    四分钟之后鹰刀的电话响起来他接听电话后迅跑过来向大人物报告:“九号桥一切正常从昨天到现在防守人员已经检查过四次毫无现请您放心。”

    我忍不住大声怒吼起来:“这样的搜索报告根本无用大家要全力搜索跟九号桥有关的所有地点包括左侧复线、包括远程武器打击……”如果把孙龙说的“试验”只当成炸弹袭击就太愚蠢了而且我不会相信孙龙能够源源本本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任由日本人加强防范。

    古人说兵不厌诈。如果一切真刀真枪地肉搏蛮干那么人跟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对风说得很对不过现在时间到了你们已经没时间重新布置——五六、五七、五八、五九、六十开始吧!”随着孙龙的计时木碗舟山正南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我们站在坚固的山体上都感受到了震动可见爆炸力之强。

    爆炸声接连响了十几声位置各不相同。

    大人物的脸色倏地一变气急败坏地吼叫着:“快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鹰刀的报告真的令人沮丧:“九号桥安然无恙八号桥、七号桥右侧复线全部炸毁目前军警正在疏导交通封锁事现场等待援军到达。还好没人死亡只有十几人轻伤场面已经被控制住。”

    大人物长吁了一口气把那张地图在掌心里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这次试验很成功还要不要再来一次?”孙龙扬了扬电话似乎将地图上标注的那些大城市的命运全部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大人物的脸已经变成铁青色懊恼地挥着手愤怒地低声叫着:“滚开快点滚开!”

    枪手们迅散去他的四周又只剩下了孤家寡人一个。屋檐上的伏击者们也消失了这是一次非常失败的合围军事行动。

    “孙先生你赢了不知道什么代价才能让你交出藏匿炸弹的详细图表?”大人物取出一块灰色的手帕擦着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如果这十一个城市遭到炸弹袭击将是日本人二十一世纪最不可磨灭的噩梦对大和民族的致命摧毁将百倍于广岛、长崎的原子弹事件。

    孙龙把电话交到小鹤手里放缓了语气:“我什么都不要只是要求跟日本政府平等对话解决‘慰安妇索赔’这个案件希望你能督促高等法院方面尽快拟定开庭日期给出公正合理的审判结果。我一早就说过钱并不重要中国人要的只是公理和公道。”

    大人物的倨傲和嚣张全部消失连连点头:“我会尽快过问此事暂且失陪一下。”

    他向我看了最后的深深一眼转身向天井外走脚步竟然变得蹒跚起来从背影看至少老了十岁。

    我想经过这件事他至少能弄明白一点那就是“神枪会不可能像山口组那样的纯粹黑社会组织一样任由白道力量逮捕狙杀可以预想到它将成为日本政府最主要的敌人。”

    空旷的天井里只剩下我们三个。

    望着大人物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面孙龙傲然冷笑:“中国人再不会像二战时期那样任人宰割风水轮流转日本人也该为以前的嚣张狂傲付出代价了。”

    我总觉得大人物临走前那一眼意味深长。

    小鹤看了看腕表低声请示:“孙先生可以回去了吗?寻福园别墅那边的会里兄弟肯定个个担心您的安危。”

    孙龙拍拍袖子仿佛要把这一战带来的尘土和晦气拍散向寺门方向一指:“好走!”

    单刀赴会以孙龙的完胜而告终他虽然没有关二爷的胭脂赤兔马、青龙偃月刀但却掌握了战斗的一切先机不动声色之间就让大人物束手无策地臣服。

    我们并排着走出天井绕过长廊走向寺门道路两旁的狙击手们隐藏得严严实实再不敢有恃无恐地暴露出来了。

    “风我了解你的潜质并且相信你能找到‘日神之怒’。答应我就算不交给神枪会也不能随随便便送给某个人就像在埃及时处理‘月神之眼’一样。虽然那是一颗失去了神光的宝石但地球人又怎么知道它不会重现光明?或者在失去光芒后仍具备巨大的神秘力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自己多保重有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走到“通灵之井”的池塘边孙龙停下脚步探头向水中凝视着。

    那些话可以说是一个江湖前辈对后辈的告诫我们的年龄相差十几岁但他闯荡江湖的时间是我的十倍。

    “我知道大亨很快便派人来接关小姐我也就回寻福园去。”不出意外的话大亨的人黄昏之前就会到达一想到这件事我心里马上火烧火燎般难受。

    池水荡漾映出孙龙踌躇满志的脸。能够跟主掌日本皇室的大人物对峙并且成功地羞辱了对方在近千人的合围下扬长而去无形之中提升了神枪会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达到了可以跟政府平起平坐的高度。

    大获全胜之下他难免有些大意所以当四个披着灰袍的老僧神出鬼没般杀出来时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四名老僧都用灰布蒙着脸只露出精光闪烁的双眼手里的长刀闪闪放光一声不响地向着孙龙下手。

    “神壁大师停手!停手!”从他们的步法变换里我一眼便看得出那是神壁大师、象、狮、虎四个人也就是枫割寺里一代高僧中仅存的四位。

    孙龙的背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池水无处可退。

    小鹤陡然出一声长啸俯身前突度快到极点。在塔顶击毙来袭的雾隐忍者一仗她虽然杀了几个人但却并没显示出自己的真实武功。这一次面对枫割寺四大高僧她体内的战斗潜力已经全部逼迫出来第一次出手便洞穿了狮、虎两人的胸膛。

    血飞溅在石板地上伴随着两人的凄厉吼叫声在渐渐西斜的阳光里谱成一曲绝望的挽歌。

    我还来不及出手相助小鹤以刚刚夺到的两柄长刀与神壁大师、象僧交手三十几招空气中只听到“叮叮叮叮”的刀锋激烈交击声。她的身法快到了如鬼魅、如阴风的境界直到此时狮僧、虎僧的身子才无奈地摇晃着扑倒在地流下的血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处小小的血泊。

    “神壁大师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我仍然想阻止激战双方。

    孙龙身子一转挡住了我的去路:“风随他们去吧人在江湖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满地鲜血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滩污水一般丝毫不会引起注意。

    我长叹了一声:“孙先生他们四个是枫割寺仅存的老僧对于本寺的前途展有重大意义。要想揭示‘海底神墓’的秘密少不得还要依靠他们赶尽杀绝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场激斗肯定也会落在狙击手们眼中传入大人物的耳朵里我并不以为继续向日本人示威有什么必要性多杀生只会激起寺僧们同仇敌忾的愤怒。

    “风你看地上的血。”孙龙无可奈何地一笑指着那滩血泊。

    血渐渐凝固但颜色却由鲜红色渐渐变成紫黑色并且有股淡淡的腥气缓缓在空气中散播开来很显然血中带毒。

    “小鹤凶性大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只有当一切杀戮结束时她才可能停手。她身体里流淌的是毒血每次出手杀伤敌人中招的同时也会中毒所以并非我有心大开杀戒暂且随她去吧!”

    象僧痛苦的嗥叫声骤然响起踉跄着后退胸前的僧袍被十字交叉斩开两条口子皮肉外翻鲜血奔流。

    几乎就在同时神壁大师手里的长刀与小鹤左手的刀重重地撞在一起“喀”的一声同时从中断裂。小鹤的另一柄刀闪电般倒卷上来“嚓、嚓”两声神壁大师的右臂飞了起来在空中又断为两截落向天井墙外。

    小鹤没有丝毫停留一刀横削斩向神壁大师的脖颈。

    “停手吧——”我再也压抑不住倏地蹿了出去单手擒拿小鹤右肘。

    无论神壁大师因为何种理由袭击孙龙似乎都罪不致死如果就这样在小鹤手下丧命江湖上也就真的没有什么道义公理可讲了。

    小鹤嗖的转身长一甩如同一条纷乱的长鞭卷过来横扫我的面门。

    “风别碰她!”孙龙的提醒来得晚了半秒钟我的五指已经扣中小鹤的右肘麻穴指尖力她再也握不住长刀当啷一声落地。

    我感到手指的指肚上突然一麻接着又痒又痛分心之下竟然没躲得开她的长一扫鼻梁上被狠狠地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痛。

    孙龙长长地打了一声呼哨小鹤也仰头长啸着呼应高昂的斗志终于沉静下来缓缓垂下头退到孙龙身后。

    她的武功或许并没高到无可比拟的程度但令人感到心惊胆寒的是她在举刀杀戮时流露出来的野兽一样的疯狂。那一刻她不是外表沉静冷漠的小女孩而是一头饥饿的猎豹、陷阱里的孤狼甚至像一头不顾一切的非洲狮。

    当然最让人忌惮的还是她浑身的剧毒。我接触过她肘部的右手五指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麻痒的感觉似乎一直能钻到骨缝里又像是十几只看不见的蚂蚁在不停地疯狂噬咬着。

    “风照照你的脸。”孙龙摇头苦笑指着池水。

    水面上映出来的我的脸异常古怪鼻梁上有一团墨一样的黑晕正在急向四面扩散只是没有任何感觉既不痛也不痒。

    “我早该提醒你的不要跟小鹤动手这种情形就算马上涂药疗伤也得过二十天以上的时间才能痊愈。”

    小鹤从暴怒的杀戮到沉静的垂手侍立前后不到半分钟时间跟人的印象却是天壤之别。她取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旋开盖子走过来:“风先生这些药水对你的伤势会很有效抱歉。我的生命是孙先生给的如果有人敢冒犯他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药水带着荷花清香小鹤倒了几滴在指尖上帮我涂在鼻梁受伤的地方伤口立刻感到一阵淡淡的凉意。她的手指非常轻柔带着极淡的甜香跟那些荷花香气混合着充满了我的鼻腔。

    “风先生再次……抱歉。”她温柔地低声说捉住我的手掌再次将药水涂在五根指肚上。

    隔得这么近她的温柔和香气让我一遍遍想起了唐心。在埃及沙漠探险的后半段几乎每天都在应接不暇的惊心动魄中度过偶尔想到身披狐裘、傲然不群的唐心总会为她的失踪而惋惜并且一直相信她肯定活着或者只是找了块安安静静的地方闭关清修参悟《碧落黄泉经》的秘密。

    “有老虎陪她还有宋九想必一切都会好吧?”

    我蓦的长叹嘴里呵出的热气拂动小鹤腮边的头纷纷飘飞起来。

9 别离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9别离

    “风风……风……”神壁大师呻吟着扯下脸上的灰布徒劳地想要捂住自己右臂伤口。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俯下身子伸手戳中了他右肩、右胸、右肋的十几处穴道帮他止血。

    “风先生……答应我听从布门履大师的遗命接掌……枫割寺……答应我……”他抓住我的手腕喉咙里传出的猛烈喘息声像只残破的风箱。血溅在他的脸颊上、光头上犹如一颗古怪的行为艺术作品但他双眼里仍然放射着凝重的精光。

    “我不会成为枫割寺的一员大师还是另外挑选合适的人物好了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他快要死了如果提出的是另外的要求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唯独这一点让我无法接受。

    神壁大师挣扎着盘膝坐好眼神中的殷切期盼更是浓重。

    “风一个要死的人的要求你再拒绝有违江湖规矩吧?”孙龙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插话。

    我懂他的意思如果做了枫割寺的主持搜寻“海底神墓”的秘密会更加方便而且能得到寺僧们的武力支持绝对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只是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枫割寺主持这个位子当成可以任意穿脱的衣服利用完了一丢了事。

    “风先生……求求你……我们的寺院永远不能成为别人……别有用心的傀儡拜托你……”神壁大师嘴里汹涌地流出黏稠的血块生命垂危。

    “我没有悟性……龟鉴川和布门履两位大师……都说过。都说勤能补拙我却……白白修炼了六十多年始终不能顿悟还让干干净净的寺院被别人玷污……我死洗刷掉枫割寺过去所有的耻辱从……从你开始寺院走上正轨精心钻研佛法拜托了……拜托……”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那么吃力我不忍心插嘴打断他。

    其实我很想明白无误地告诉每一个人对于枫割寺我只是匆匆过客连自己都不能确定在这里停留多久又怎么会把自己拴在这里。

    血腥气越来越浓重神壁大师抓住我的手像一柄渐渐收紧的钩子:“风布门履大师的‘阴阳神力’传给谁谁就是……枫割寺未来的主人无论你承不承认你身上已经打着枫割寺的烙印。我要先走一步了一切拜托……”

    面对他的固执我无言以对。换了另外的人能够凭空接到天上落下的馅饼高兴都来不及而我此时感到的只是浑身抛不开的巨大疲惫沉甸甸的压在肩膀上。

    “象从现在起风就是枫割寺的新主持你要带领寺里的弟子好好遵从他的领导如有违背……天地不——”

    神壁大师的话没说完胸膛一挺嘴里喷出一大口血猛的向后摔倒。

    象僧跪爬过来低声念了三四句咒语满脸都是深深的悲哀。

    日本佛门弟子没有悟性的占百份之九十九以上大部分人都在撞钟念经中虚度光阴像神壁大师这样性情刚烈、自尊心极强的人绝对不适合做僧人。他的武功、智慧、悟性、处世能力没有一项出类拔萃但至少比死去的龙、狮、虎三位高僧更具备主持枫割寺日常事务的管理能力。

    我站起身胸膛里哽噎得难受。

    “风我跟小鹤要走了小来以后会永远做你的贴身保镖目前驻扎在寻福园别墅的人随你调遣。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捧着‘日神之怒’来见我神枪会内部除了军师管夫子之外还有一个大总管的位置虚位以待或许你会感兴趣。”

    “总之看得起我孙龙的话随时打电话找我喝茶会里的兄弟都等着你的加盟呢有时间考虑一下?”

    我送他们走出寺门不知何时山风变得阴冷而猛烈刚刚的好天气瞬间便被乌云遮蔽荫翳无比。

    小鹤动汽车转了个弯呼啸而去。她跟孙龙才是真正属于江湖的一类人快意恩仇、横行杀人只要活在世上一天始终能够冷静地对待人与人之间的杀戮把杀人当成一件日常工作为了自己的终极目标不惜血流成河。

    这样的江湖不是我追求的冒险家乐园所以我绝不会加入神枪会为了某个人、某一方的利益大开杀戒。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很难想像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小鹤那样纵横决荡杀人如麻。

    “主持神壁大师不甘心皇室大人物在枫割寺里受辱才会不顾一切地拦截孙龙先生。事关枫割寺和日本皇室的名誉希望您能允许将他列入枫割寺的护寺圣僧行列。”象僧跟在我后面态度恭恭敬敬。

    我冷笑他怎么会明白神壁大师冒然冲出来袭击是因为自己想通过求死来解脱无法顿悟的困境?真正的高僧为了到达“一夕顿悟无上佛法”的至高境界甘愿牺牲**生命神壁大师追求的就是这种途径。

    “好吧寺里的事你暂且全权代管一切仍旧按照原先神壁大师制订的规矩。”我不想分出心思跟寺里的繁杂事务夹缠不清由象僧来代管是最省力气的。

    再次经过“通灵之井”时我不由自主地停步因为刚刚还厚重凝固的血迹只是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通通被青石板吸收了进去只留下浅淡的赭红色印迹像是被清水晕开的胭脂。

    我蹲下来伸出手指在石板表面抹了两把没错血都被吸收干净了手指上什么都没有。

    “吸血的石板?”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仿佛面前的石板下面匿伏着看不见的怪兽。

    “怎么了风先生?”象僧奇怪地问了一声。

    我摇摇头不想让这些咄咄怪事再搅得寺里重起波澜只是吩咐他:“你先去吧召集僧人收拾残局让大家都小心警惕一些有任何事生都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才明白枫割寺里处处都有古怪存在而不仅仅是“亡灵之塔”上。

    象僧匆匆忙忙地往“洗髓堂”方向走过去像他这样的日本僧人就算再修行一百年也只是年龄、武功上的增长对佛法、佛性不会有一点点进益想达到闲云大师、龟鉴川、布门履那样的成就纯属妄想。或许神壁大师在连番受挫之下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才会在绝望中自杀退位逼我接任。

    又一次我坐在了池水边。

    如果藤迦说过的话全部是真的从绝对意义上说跃进井里无限向下前进就能到达“海底神墓”——“无限?多深才能到达?五千米、一万米?总不会过地球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吧?”

    马里亚纳海沟位于太平洋的西部是太平洋西部洋底一系列海沟的一部分。它位于亚洲板块和太平洋板块之间北起硫磺列岛、西南至雅浦岛附近。其北有阿留申、千岛、日本、小笠原等海沟南有新不列颠和新赫布里底等海沟。

    日本神话传说中的海神宫殿就藏在太平洋的最深处可惜当时创造神话传说的人并不知道马里亚纳海沟的标准深度肯定是以为“海洋无限深远、神的力量无处不在”吧?

    在鉴真大师的年代科技水准极其低下就算他和十大弟子练成“鲛人双肺”的特异功能可以长时间停留在水里靠吸取水中的氧气成分活着但是他们自身却没有足够的力量与海底暗流抗衡。

    历史上最伟大的航海学家哥伦布曾经说过:每一寸海平面都是神秘莫测、瞬息万变的人类终生无法穷其究竟。

    看似平静的水面以下到处充满暗流和漩涡或者鉴真大师和他的弟子们全都忽视了这一点总以为化身为鲛人就能五湖四海任意遨游了。所以他们永远地消失了。

    水很清如同一块巨大的无色水晶映着我极度疲惫的脸。

    夕阳的光投射在水面上泛起一层层细碎的金色波浪。我曾在全球各地看过不下几千口深浅不等的井正如前人描述的“古井无波”一样真正的井水是没有波浪的平滑如镜静谧无声而不是像眼前的“通灵之井”一样。

    水面一直在动到底是什么力量能不停地推动水的运动呢?如果是不停涌出的地下水或者自然喷泉那么池水在不停搅动的情况下又为什么不会随时溢出来而始终保持与池边平行?

    “风先生——”有人在叫我就在月洞门边。

    我困惑地抬头从沉思中惊醒。在这种极其静谧的环境里突然有人呼唤自己的确是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但那个人是关宝铃一个差不多被我遗忘掉的女孩子。孙龙与大人物的度交手已经把我的精力快榨干了最起码从孙龙到达枫割寺起我心里便暂时忘掉了她。

    一句“风先生”又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而不像囚禁在那个玻璃盒子里的时候紧紧相拥相依为命。

    “半小时后有车子过来接我我是来向你告别的。”风卷起了她的长遮住脸和眼让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心里猛然一沉以前无数次想像过的离别终于来了。

    “谢谢你对我的关照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见了……”她走到我面前伸出右手头低垂着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刚刚哭过。我看到她梳得整整齐齐的中分头被一条明显的际线分为两半。那么浓密柔顺的头摸上去想必有世间最熨贴的手感吧?

    我握住她的手茫然微笑:“对没有不散的筵席一路保重。”

    或许几个小时后她会重新回到大亨的怀抱里然后随着岁月的流转把北海道、枫割寺、通灵之井、玻璃盒子等等全部忘掉。在那边她会是婉转依人的小鸟、是高楼华厦里的金丝雀、是大亨专宠的漂亮女人……一股浓重的悒郁刹那间包围了我——“就算日后纵横江湖、天下无敌成为自己想像中的盗墓之王达到风光的顶点又能如何?那时候在我身边和我共同分享一切光荣的会是谁?如果不是眼前楚楚动人的关宝铃纵然实现所有的理想又能怎么样?”

    她的头飘飞起来把香送入我的鼻子里。

    我能看到她乌黑微翘的长睫毛和白皙高挺的鼻梁突然有拥她入怀的冲动。或许我在此之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真该在她第一次夜闯寻福园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而不是任由王江南去扶持呵护她。

    “我们还会见面吗?或者我会关注你的每一部新电影买碟片来看希望你早一天站在奥斯卡的领奖台上……”我精神恍惚而且言不由衷舍不得放开她的小手早就忘记了某些墙角树丛后面还埋伏着无数大人物的部属。

    关宝铃退后一步抽回自己的手扬起脸向我苦笑着。

    她的腰那么细最多只有一尺七寸的样子几乎要担不起黑裙、狐裘的重量了。

    “谢谢。”她掀动苍白的嘴角笑容惨淡。

    半小时的时间对我来说太短暂了只看了两次腕表便听到了寺门外的汽车引擎声。

    很多话都哽在喉咙里不知道先挑哪些来说忽然跳出一句:“你走了大亨的病呢?他中的‘黑巫术’呢?就此罢手不管了吗?”

    那是大亨唯一可被攻击的弱点而我控制着消灭这个弱点的钥匙或许可以用这柄钥匙把关宝铃挽留下来。

    我的手茫然地向口袋里摸着终于找到了那个随着我们一起历险、一起脱困的黑银戒指像是救命符一样高举在手里大声说:“看你看!黑银戒指下过‘黑巫术’咒语的黑银戒指还有那个神秘地从玻璃盒子里消失的美国女孩子瑞茜卡——”

    琥珀石在夕阳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嵌在里面的啄木鸟也变得栩栩如生起来。

    “那又怎么样?整个亚洲地区、非洲、美洲地区的巫术高手、下蛊高手都已经找遍了他们束手无策。几乎每位高手都说过同样的话除非找到原先下咒的巫师再取得大亨亲生后代的骨血才有可能解得了‘骨血降’的诅咒。知道吗?只是‘有可能’任何人都不清楚可能性有多少或者是一或者是九十九谁都无法断定。”她紧了紧狐裘让那条近乎完美的克罗地亚狐领紧贴在颌下露出无比绝望的表情。

    天井里一片阴冷夕阳落下只剩余晖漫延过西面的围墙散射进来。

    我固执地举着戒指仿佛这是唯一能留住她的一张底牌:“你不是说过只要拆掉寻福园别墅就能有挽救大亨的办法?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黑巫术’的魔力能不能被彻底消除?”

    没有人再记得瑞茜卡的失踪对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枫割寺来说她连个过客都算不上只是偶尔投落在水中的小石子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走无关大局关于她的所有记忆唯有我手里这枚小小的戒指。

    关宝铃又露出苦笑:“不太晚了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会连夜爬过寻福园的铁门去见你?就是因为——”她靠近池边指向仍旧泛着细碎波浪的水面再接下去:“‘通灵之井’给我的启示只有十天期限。我看得出你的固执或许是寻福园对你太重要了吧?没到第十天我已经放弃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她一直没告诉我这一点我还以为自己始终能掌握着大亨的生死呢——一阵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橐橐声响起来有个年轻人的声音夸张地叫着:“宝铃宝铃你还好吗?”

    这个大煞风景的声音就来自最早出现在寻福园别墅门口的白面小生。他穿着雪白的西装、白色皮鞋戴着一副价值不菲的白色窄框眼镜脸上的皮肤白嫩得像刚刚做过蒸汽浴的女孩子。

    相隔十步远他就张开双臂做出亲热的拥抱姿势目光只对着关宝铃对我根本视如不见。

    关宝铃吸了吸鼻子强作笑脸:“坚尼我还好谢谢你能来接我。”

    别离的这一刻终于来临苏伦离开时我只是感到突兀并没有太多难分难舍的心痛但关宝铃不同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大家的生活轨迹再也没有交集的机会了。

    “别墅——我可以送给你或者破解‘黑巫术’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困难能不能再留一段日子等我们找到那个神秘的水下建筑物入口?难道你不想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跟她在玻璃盒子里的那些日子是我一生最神奇的经历。我希望当一切秘密揭开的时候她还在我身边。

    坚尼厌恶地扭头盯着我:“喂你是谁?宝铃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不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快些滚开!”他的价值昂贵的眼镜后面长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并且白多黑少满布血丝一看就知道属于被酒色和夜生活淘空了身体的花花公子。

    我不想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即将爆的郁闷。

    “不想那些对我来说都是最恐怖的回忆。我累了只想离开这块到处充满了危险和惊惧的地方回港岛去回自己的家……”关宝铃抬手在自己太阳穴上轻轻敲了敲皱着眉回头看着水面忽然一声幽幽长叹。

    她的叹息声像一柄最锋利的长刀把我的心都要割碎了。

    我跟着长叹:“既然留不住你那就只能说再见了一路珍重!”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原以为这句话永远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以为只有别的女孩子为自己伤心而自己绝不会对谁依恋到难分难舍。现在我体会到了如果能留住她我愿意献出寻福园只是为时已晚。

    坚尼拧着眉对着我嘿嘿冷笑了两声:“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捏着一角趾高气扬地向我递过来:“这张空白支票是大亨奖励给你的数字随便填做为你保护关小姐的赏金。当然对你们这样整天只知道寻宝盗墓的家伙来说天上掉下这么一大笔钱来睡觉也会笑醒对不对?”

    我接触到他盛气凌人的骄傲眼光时只想一拳打碎他的眼镜但我还是轻轻接下了支票要在关宝铃心里留最后一个美好的印象。

    “走吧坚尼。”关宝铃转身向寺门外走步子急匆匆的像在逃跑。

    坚尼又是一声冷笑跟着离开天井。

    我没有追出去浑身的热血、郁闷都变成了无休无止的痛楚深入五脏六腑翻滚纠缠着。

    汽车引擎声又响起来慢慢远去。我茫然看着手里的支票无意识地把它折了起来放进口袋。如果这就是我跟关宝铃的缘分上天简直是与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让我遇到她、爱上她、又一起度过玻璃盒子里那一段奇妙的历程等到自己现她已经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里又突然间分离不留一丝幻想。

    精神一阵恍惚我的头又剧烈地痛起来仿佛冥冥中有一根线拴住了我的痛觉神经不停地狠狠扯动着。我捧起池子里的水用力扑在脸上冷水能浇熄心里的烈火也能让沸腾的热血重新冷却。

    “嗯年轻人需要帮忙吗?”

    不必抬头也知道是大人物的声音。我的手浸在水里保持着凝立不动的姿势。水那么冷那么深邃带着无限的神秘诱惑。

    “其实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要受思恋的折磨。可以说爱和痛苦都会让人成熟不经过这一道关口年轻人就脱离不了男孩子的青涩幼稚——”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像个成熟睿智的长者。

    贵为日本皇室的大人物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已经足够友好了也能从另一个侧面证明我目前对他而言非常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值得他抛开架子站在这里。我的价值在哪里呢?难道竟然成了诸方势力最看好的取得“日神之怒”的人选?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想藤迦说过的鉴真大师的往事——“一千年前就在这口神秘的古井旁边真的曾经生过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吗?一个中国僧人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铮铮新年率领门下弟子跃入寒潭……”

    一切真的像一部曲折诡异的幻想小说我忽然觉得后心渗出了丝丝冷汗倏地把手缩了回来仿佛澄澈的水波下面有无数只亡灵的手要突然跃起拉扯我入水而去。

    “你还好吧?风。”大人物吃了一惊向后退了半步。不远处的灌木丛后立刻响起不易察觉的枪械保险栓弹起的动静。可想而知他的保镖们早都成了风声鹤唳的惊弓之鸟生怕孙龙愚弄大人物的那一幕再次重演。

    “我没事谢谢关心。”我甩干了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希望籍此忘掉关宝铃离去带来的郁闷。

1 来自五角大楼的最新消息

    第二部古寺冥夜1来自五角大楼的最新消息

    “风先生要不要通知十三哥跟霍克先生他们?”小来谨慎地询问着。

    大人物的属下都已经消失了这里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和窥探。我只想跟关宝铃静静地坐一会儿珍惜着难得的别后重逢哪怕只是分开了二十分钟时间。

    电话就在桌子上我略想了想拨了萧可冷的号码。

    她的声音很平淡带着莫名其妙的感伤:“风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温和地低声回答:“小萧我想请你来寺里一趟。苏伦说过我可以无条件地信赖你就像相信她一样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苏伦来了又去似乎并没有给我太大帮助而我身边的小来目光不够长远无法成为称职的帮手所以想来想去只有萧可冷能担当起这个角色。

    萧可冷笑了:“风先生能得到您的信任不胜荣幸但我总觉得咱们之间有某种隔阂特别是安子的死更加了这条鸿沟的形成。这个时候留在您身边会不会给关小姐造成误会?”

    一提到关宝铃她的口气立刻充满了酸酸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在为苏伦打抱不平。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很大关宝铃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忽然低声轻叹:“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会给你带来那么多困扰——”

    她的睫毛又一次轻轻扑扇着像是停歇在草尖上的精致蛱蝶。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萧过来再详谈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萧可冷轻轻答应了一声:“半小时后到苏伦姐有新资料带给您正好一起送过去。”

    收线之后关宝铃垂着头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那位苏伦小姐就是你在沙漠里一起出生入死的红颜知己吗?据我所知还有一位埃及的女将军叫做铁娜的也是你的好朋友对不对?”

    她慢慢抬头时灯光一点一点照亮了她雪白的脸颊像是经典的电影慢镜头让我的呼吸又一次变得不自然起来。她是那么美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纯洁得像一块亘古不化的冰足以令任何男人动心。

    “对。”我知道这样的回答同样能令关宝铃误会。

    关宝铃拢了拢落在腮边的两绺头脸上绽开了一个温柔的微笑:“真是巧得很了来北海道之前有位香港导演计划将你在埃及金字塔时的经历拍成一部探险电影邀我饰演其中的女一号苏伦。你说我能演好吗?”

    我放声笑起来:“不可能的你的气质尊贵得像一位皇家公主怎么可能演身手敏捷的江湖高手?不行不行你跟她完全不同只怕勉强去做也会让观众们失望——”

    说到这里我心里豁的一亮其实自己很明白苏伦与关宝铃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的女孩子我绝不可能既喜欢这一个又放不下那一个。否则只是自讨苦吃。

    关宝铃幽幽地笑了:“是吗?我在你心里真的像是公主?抑或是只有在午夜钟声响起前才能做公主的灰姑娘?”

    一刹那我的思想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大亨——“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亨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他会不会亲自来接关宝铃?留给我和她的时间恐怕不会多过三个晚上然后就是永世不能再见的远隔了吧?”

    我抹了把脸用微笑掩饰着悒郁的心事:“你怎么会是灰姑娘?相信全球几十亿男人都在心里把你当作公主。特别是你的影迷们更是为你疯狂——”

    小来在门外又一次请示:“风先生鹰刀先生求见。”

    我向关宝铃点点头:“我出去一下就在院子里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大声叫我好了。”其实我一直都有沉甸甸的不祥预感担心柔弱的关宝铃会再次受到伤害。沉浸于爱情中的男人都是如此生怕自己爱的人受一点委屈并且为此千叮咛万嘱咐。

    “我知道你放心。”她扑扇着长睫毛露出洁白的牙齿浅笑着站起来任灯光把她的身影投射在推拉门上。

    院子里黑沉沉的鹰刀的神情有些焦虑但他做为大人物的保镖队长总算能沉得住气静静地等着我走出来再回手关好门才低声说:“风先生车祸现场勘察结果刹车系统被做了手脚负责制动的液压油全部消失了所以车子才会跌下悬崖。”

    他用力捏着自己的指骨出“嘎巴嘎巴”的枯燥动静。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车子是坚尼带来的关宝铃的专车到达枫割寺后司机一直就没下车自始至终外人根本没有单独靠近车子的机会。那么液压油是被谁放掉的?

    墙外想起急促的脚步声鹰刀加快了语:“司机与死去的年轻人喉结上都有一枚齿痕这代表什么意思想必风先生也非常清楚。鉴于这种状况大人物要第一时间离开枫割寺他要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鹰刀手里握着一枚闪闪光的金币慢慢递过来。

    “这个可以调动枫割寺南面三个小城市的警察机动部队投入紧急战斗是大人物的权威信物希望风先生好好保管。大人物要我转告他会把你当作自己人无论拿不拿得到‘日神之怒’永远如此。”

    他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深深鞠了一躬迅转身走了出去。

    远处直升机已经动螺旋桨的轧轧声割碎了这个本该宁静的荒山之夜。

    齿痕代表的是獠牙魔的再次出现大人物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会着急离开。几分钟后三架直升机相继升空夜航灯闪烁着向南面飞去。

    “希望直升机没给神秘人物动过手脚否则……”我冷笑着仰面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直升机。关宝铃能在坠崖车祸中大难不死不知道大人物会不会也有这种有惊无险的幸运?

    我振了振双臂用力呼吸着冷飕飕的空气相信萧可冷很快就能到达了。

    小来满脸都是困惑但我没心情为他答疑解惑关于獠牙魔的事知道得越少恐慌程度就会越低。

    “风先生既然大人物已经离开了要不要调几个神枪会的兄弟过来担任警戒?我总觉得这座古寺里上鬼气森森浑身都不舒服——”他向四周黑魆魆的楼阁阴影不停地巡视着双手始终插在裤袋里枪不离手。

    从院子里向西北望能看见藏经阁那座三层小楼的一角。书仿佛成了解开谜题的钥匙沙漠里被老虎盗走的《碧落黄泉经》、寻福园二楼上的书、藏经阁的书……可惜接踵而来的变化打击竟然令我没法静下心来看书。

    小来还在等我的回答我思考了足有五分钟才慢慢摇头:“不必了目前神枪会在日本的行动时刻都会遭到特别警察的监视。他们进枫割寺来只会掣肘坏事有些事人越多越难办等萧小姐来了再做打算。”

    我真正在考虑的是什么时候把关宝铃生车祸的消失通知大亨。假如他的眼线没及时注意到这场车祸至少我还可以跟关宝铃在一起多共处几天。

    这个心结到底如何解开呢?我毫无头绪茫然四顾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帮我理清纷乱的思绪。

    小来无声地点点头他会一丝不苟地执行我的命令而不会像上次王江南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消息直接捅给大亨知道造成了枫割寺前的那场紧张对峙。

    “那好我会打起精神谨慎巡察万一有什么状况——”他没接着说下去手指在裤袋里轻轻一弹枪柄出“叮”的一声脆响。

    “獠牙魔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看着小来离去时的背影我无法不替他担心但心里转瞬间又在为关宝铃幸运地躲过了车祸、獠牙魔的双重打击而毫无损感到高兴。

    “嗤啦”一声门被拉开关宝铃站在灯影里手扶着门框低声问:“风我可以出来透透气吗?”

    我喜欢看她在灯光里的婀娜剪影每次见了都会有短暂的失神。

    “当然可惜今晚有些阴天空气也太潮湿了一些。”我很想扶她的手臂却又强自忍住。

    她的长随风飘动着忽然让我有了感触不禁苦笑:“关小姐车祸坠崖加上油箱爆炸竟然连根头丝都没伤到你简直……是人间奇迹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有神仙护体才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不知道大人物、鹰刀他们怎么想反正这样古怪的情形肯定会让负责处理交通事故的警察们大伤脑筋。

    “是吗?或许上天只是在不停地考验我吧?到达枫割寺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两次失踪、一次车祸一切情节比电影剧本还离奇。只可惜我没有港岛编剧们的生花妙笔能把结局改写得更完美——”她望着“亡灵之塔”的方向猛然深深叹息。

    那个塔见证了我们神奇的失踪经历。在幽深的海底世界里那个奇怪的巨型水下建筑物、莫名其妙的红光、还有那么多古怪的齿轮系统一直到最后神秘地从隧道里返回到现实世界一切都令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风你说如果我们再次登上塔顶会不会重新进入那个神秘世界?”她牵着自己垂落到胸前的露出忧伤的表情。

    我耸耸肩膀沉默地摇头表示反对。

    这种经历一次已经足够。如果不是最后的神奇脱困到这时候大概我们已经变成玻璃盒子里的尸体了哪儿还有心情谈天说地、憧憬未来?

    “我只是想说喜欢跟好朋友在一起共同经受磨难的感觉有点像小时候跟妈妈在一起相依为命、相濡以沫时的样子。所以我希望咱们能成为好朋友——”关宝铃沉思着娓娓叙谈时的神情让我无端地着魔。

    世事难料如果不是有大亨这座高山横亘在我们中间此时两个人早就成了亲密无间的爱人了吧?

    一想起大亨大军压境、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心里猛的升腾起一阵冲动烦躁恨不得把外衣全部脱掉将这股蓬勃的郁闷之气散出来。

    “我很感谢叶先生他把我从贫民窟里带出来送我上大学、进入影视圈直到今天。没有他我仍旧是晦暗的贫民窟角落里的灰姑娘像所有穷人家的女孩子一样一穷二白仓促潦倒地走完自己的一生。风你没经历过杳无希望的苦难日子也就不会理解当我遇到他时的惊喜……”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冷地“哼”了一声。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童话故事我早就听过不下一千遍只是大亨这样的“白马王子”年龄也太老了些跟花一样年轻灿烂的关宝铃绝不相配。

    每个人都有自己伤痛的经历大哥失踪之后当我每天深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检视自己的孤苦伶仃时又有谁能体会得到?

    关宝铃脸上挂满了苦涩的笑容看得出小时候的苦难经历在她心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风如果可能请跟叶先生做朋友你们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他很欣赏你的并且一直通过手术刀先生的渠道关注着你几次在我面前提到你的名字——”

    我懂她的意思是想尽力在我与大亨前架起一道沟通的桥梁不过这个心思她算是白费了以我的人生原则绝不会凭借女人的关系出人头地。

    又一阵风吹来她紧了紧狐裘轻轻打了个寒颤。

    我凝视着她的侧影心底里惋惜地连连长叹:“这么好的女孩子可惜我们相遇得太晚了!”

    “风我——”她再次抬起头要说什么眼底深处有柔波滚滚涌动着但大步走进来的萧可冷让她小小地吃了一惊迅闭嘴搓着双掌举到脸前呵着气。

    她心里一定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我已经看过不止一次了。

    我轻轻皱了皱眉不想让萧可冷看透自己的心事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小萧你来得好快辛苦了。”

    萧可冷手里捏着一叠传真纸表情严肃丝毫没有为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而抱歉的意思:“风先生这是苏伦姐传过来的资料和电话记录非常紧急希望你能马上看一下。”

    她向关宝铃脸上冷冷地一扫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微笑算是打招呼。孤男寡女半夜独处最容易让她产生暧昧的联想就算我跟关宝铃没有做过什么这份虚名也是牢牢地担定了。

    我接过那些资料粗略地一翻几乎每一页上都牵扯到了“大杀器”这个词并且关联到的国家名、地名、江湖势力名称极多像是一份正规的军事情报汇总。

    “你们谈我先回房间里去。”关宝铃得体地微笑着落落大方地向我和萧可冷分别点点头慢慢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回手关上门。

    她的影子投射在纸门上照出异样优美的剪影让我的心情随着那影子的一举一动而神思飞驰。

    萧可冷不满地轻咳了两声焦躁地跺了跺脚:“风先生这些资料——”

    我回过神来一边带她进自己的房间一边迅地翻阅着这些资料。一共是十一张纸前面十张是一份带有“绝密”字样的黑白复印件右上角画着一柄笔迹潦草的长柄梳。其中内容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不亚于天方夜谭大概意思是这样的——“据查伊拉克方面确有‘大杀器’这件东西只不过因为技术手段的不完善还没能进化到直接投入两军战争的地步。它的威力与总统拥有的‘核按钮’相比决不逊色可以将前苏联的巨大版图重复毁灭十五次。当然一切都只处于数据计算阶段‘大杀器’缺少最后一项引爆程序就像体积巨大的钚原料找不到核反应炉之前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总统动的战争时机完全正确如果再向下推迟两个月伊拉克政府便能够从前苏联军火库里收购到足够多的半成品核弹与‘大杀器’结合那将是全体美国人民的噩梦。万幸的是我们的飞机轰炸和远程导弹攻击直接摧毁了伊拉克的地面军火库成功地迫使伊拉克人把‘大杀器’转入地下……”

    我拍了拍这些复印资料禁不住捏着下巴苦笑:“这份报告的可信度是不是有问题?当然我知道这柄梳子标记的含义可就算是再伟大的间谍也会有失误之处对不对?目前全世界都知道伊拉克人没有‘大杀器’五角大楼方面也公开表声明承认情报失误。这份报告岂不是跟美国政府的言论背道而驰?”

    萧可冷在窗前坐下来十指合掌相对对我的疑问不做任何评价。

    梳子标记代表的是五角大楼麾下一个非常著名的间谍那个人已经把间谍这种职业演化成一种天衣无缝的艺术他在间谍界的成就与名声仅次于“诺曼底登6战”中的美军反间谍情报战大师伊恩兰德。

    他没有名字只剩下“梳子”这个代号仿佛任何千丝万缕、真假难辨的繁复情报一到了他手里就像被梳子整理过的头立刻变得井井有序、清清楚楚。五角大楼的工作人员把他比喻成日夜不停的淘金工人总能从几万件看似毫无关联的情报片断里把最有用、最具价值的资料提炼出来成为比黄金更贵重的元素。

    十张复印件每一张都带着梳子标记特别是最后一段更是让我感到惊讶震撼——“所有的情报表明伊拉克之所以有恃无恐地向西方宣战叫嚣着要让美英联军埋葬在大沙漠里倚仗的就是即将研制成功的‘大杀器’。军方地面部队传回的资料显示在巴格达市郊至少现了十五处类似于导弹射井的地面建筑物。众所周知只有远程攻击性武器才会使用射井也就是说伊拉克人已经做好了射远程导弹的准备。”

    “前苏联解体时它所拥有的二百多个高科技军火库已经被俄罗斯人抢先一步控制所以伊拉克人再多的钱也无法购买到能够立即投入使用的巨型武器。我注意到俄罗斯方面在伊拉克战争开始前的半年内至少有十一名核武器专家突然销声匿迹。当然他们消失的借口多种多样看起来都十分合理但他们的真正去向却是中东地区的某个中立国然后从这里又进入了巴格达市郊。”

    “综合所有的情报可以如此假设——俄罗斯人正在帮助伊拉克进行‘大杀器’的研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俄罗斯人为什么如此热心?这里我们要注意十一名核武器专家里的其中一个他的名字叫做马约诺夫一个曾经蜚声国际的重要人物。”

    我看过这个名字不过却是跟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大爆炸事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是当年核电站技术顾问组里唯一幸存的人爆炸生时他正在莫斯科休假所以逃过一劫。

    梳子提到马约诺夫会有什么样的深意?

    我向萧可冷看了一眼她把双手贴在太阳穴上缓慢地揉搓着神情又一次变得严肃凝重仿佛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小萧这份资料你该都看过了有什么要说的?”越看下去越是惊骇毕竟伊拉克战争爆的时间刚过去两年半当时的很多媒体报道还记忆犹新。看起来民众看到的、听到的永远都是大事件的表面皮毛永远无法接触到事实真相。

    萧可冷摇摇头我刚刚要低头继续读完这些复印件她忽然又低沉地开口:“风先生有件事我想赶在您看完全部资料前说出来就是我的身世来历——”

    我听不懂她的意思不太明白她的身世跟这些资料有什么关联。

    她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我知道门外不会有人偷听毕竟小来就藏在屋顶的某个位置院里院外一切动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以萧可冷的一贯行事作风接下来要说的肯定是个巨大的秘密否则也不会谨慎如斯。

    萧可冷再次回来时带回了满屋子的寒意她脸上的表情更是冷涩到极点:“风先生苏伦姐说过您对我的身世很感兴趣其实那些都是很久前的往事了不愿意想更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起。在您之前只有手术刀先生、苏伦姐和燕逊姐知道。”

    我点头笑着表示自己非常荣幸成为第四个聆听这秘密的人。

    “我是朝鲜人原名姓金跟国家元同属于一个家族并且是五服以内的近亲。江湖上都知道我有一个哥哥外号‘孤狼’的萧石其实他是我的二哥我们还有一个大哥名字叫金纯熙——”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住了“金纯熙”的名字早就载入了全球军事史册是他一手组建了朝鲜的“赤焰”特种部队并且在三十岁时便荣升朝鲜军委副主席一职成为朝鲜军队里的传奇人物。

2 萧可冷的身世

    第二部古寺冥夜2萧可冷的身世

    毫无疑问在朝鲜人眼里金纯熙是最有希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国家历史上最年轻的领导人的。可惜政局犹如六月里的天气忽风忽雨就在三年之前这个身体健康、智慧群的年轻人突然患上急病两周内病情恶化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植物人到今天为止仍躺在平壤市的革命军人疗养院里。

    如果萧可冷有这么声名显赫的大哥最起码也该在国内仕途上春风得意才对怎么会流浪江湖要靠手术刀的庇护才能生存下去?

    我看着她的脸五官相貌的确跟屡见于国际报纸上的金纯熙的面容有几分相似。

    “大哥成为植物人以后二哥誓要查明事件真相。那时候他仍在赤焰部队里担任中级职务利用手里的职权最终拿到了大哥急症作前与元见面时的一卷录音带。里面的对话内容清清楚楚大哥的急症都是元在搞鬼因为他不希望有人在国内的声誉渐渐高过自己这是一起典型的‘功高震主’然后被无情诛杀的案例。”

    我说不出什么只有静静地听着。

    “二哥因为偷窃国家机密而获罪被迫流浪江湖。当时我在英国读大学接到二哥的紧急电话后马上易容改装在假护照贩子的帮助下改为中国国籍然后直飞日本隐蔽下来。至于我跟神枪会的关系也的确如苏伦姐所说我的义父曾是神枪会上一代中的高手在江湖械斗中阵亡所以孙龙先生很照顾我渐渐地跟会里的几位当家人都混得很熟——”

    她极度疲惫地抹了把脸仿佛这些冗长的往事叙述已经耗尽了身体里的全部精力。

    中国古人常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放之四海皆准朝鲜做为中国的近邻文化作风、国家管理统统借鉴了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他们的元当然明白“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道理所以年轻有为却不懂得韬光养晦的金纯熙便成了彻彻底底的政治牺牲品而他亲手创建的赤焰部队完整地落入了元的控制中活脱脱是一出“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闹剧。

    我取了一张纸巾递给萧可冷这么冷的天她的额头上竟然不断地有汗珠渗出来可见这段惨痛经历带给她的巨大伤害。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得到“赤焰部队有所行动”的消息时会大为震惊了因为这一次她或许会与自己的国人同室操戈展开殊死搏斗。

    房间里的空气凝重得像罩了一层沉甸甸的积雨云闷得人透不过气来连灯光也变得黯淡了许多。

    萧可冷苦笑了一声用纸巾抹掉了鼻尖上的几滴亮晶晶的汗珠接着向下说:“风先生本来这些话我没必要对您说就算您不信任我我仍旧能在北海道顺利地生存下去直到积蓄起足够的复仇力量但现在看来事情又起了新的变化咱们必须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才可能平安自保。我跟苏伦姐虽然不是同胞姐妹但我们之间的感情比亲姐妹更深厚她的话我到任何时候都会服从所以才把自己的身世告诉您。希望从现在开始大家真正开始推心置腹地合作不再相互猜忌。”

    说到这里她挺起胸膛长出了一口气轻轻甩了甩短犹如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现在我能理解苏伦谈及萧可冷的来历时一直都吞吞吐吐的原因了。萧可冷的低调隐匿只是为了报家破人亡的血仇跟其它的江湖仇杀无关。如果她的真实身份被泄露出去朝鲜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对不起小萧以前是我太苛求你了。”我真心诚意地向她道歉。

    萧可冷虚弱地摆了摆手再次摇头:“没关系朋友之间本来就该以诚相待只求风先生以后不要因为我是异族人再耿耿于怀就好了。”

    我稍加沉吟迅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小萧对于耶兰和安子的死你有没有其它想法?如果他们真的死于獠牙魔之手你能解释一下獠牙魔为什么偏偏找上这两个人?”

    萧可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简练地回答:“我无法解释不仅仅是我连张大师他们几个都弄不明白。特别是邵白、邵黑两位大师一直都在反复强调他们探察不到獠牙魔的诡异讯息。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是有鬼妖异类出现他们修炼的‘招灵术’自然而然便会有所反应但现在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在屋子中间轻轻踱着步同时又现了一个新的矛盾:“獠牙魔杀死了奔驰车司机和坚尼但却放过了关宝铃为什么?如果是因为獠牙魔只杀男人、不杀女人的话那么安子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萧可冷的目光追随着我的脚步忍不住出声提醒:“风先生请尽快看完那些资料吧。苏伦姐说过‘大杀器’并不仅仅只有美国人在关注全球的野心家们似乎人人都对这件神秘武器充满了好奇心。”

    我回到桌子前重新拾起那叠纸向后翻动着。

    梳子通过伊拉克的内线关系找到了马约诺夫并且成功地用美女、洋酒、金钱套出了他埋藏在心里的一个巨大秘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为什么会爆炸?”

    “马约诺夫说‘大杀器’一开始是落在前苏联人手里据说他们是从北冰洋的冰山上找到了这件东西探测到它的成分构成后马上送往核电站准备调集全国的物理科学家准备对‘大杀器’进行系统的研究。可惜测试‘大杀器’的秘密实验室生了突然爆炸制造了当年最轰动全球的惨剧他分析爆炸的起因是因为有人切断了对‘大杀器’进行不间断冷却的电力供应设备导致这件东西表面温度急遽上升才会引起了连锁爆炸。”

    翻到这笔陈年旧账让我脸上又一次浮现出苦笑:“大杀器?核电站爆炸事件?”

    梳子的报告对切尔诺贝利爆炸事件只是一带而过接下来的内容更是匪夷所思——“爆炸生后‘大杀器’神秘失踪了。马约诺夫接受过至少一百次以上克格勃的调查审讯他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没交代。二零零二年春天当马约诺夫秘密进入巴格达市郊的一家化学工厂时随身携带了一本用‘帕加帕拉’语做为密码编译的小册子。至此‘大杀器’又出现了我们的尖端秘密情报人员甚至有机会用针孔相机拍到了那件武器的图片可惜并没有及时传递出来被伊拉克的反间谍人员捕获。”

    “我的推测结果伊拉克政府正是拥有了像‘大杀器’这样的危险武器才敢于向西方国家挑衅并且希冀通过‘大杀器’制造出级核弹将北美和欧洲全部置于核弹攻击范围之内。如果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世界军事格局将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伊拉克的军事狂人们才不理会什么‘核大国互制条约’只要核弹制造完毕要目标便是对准北美的政治核心城市。”

    “伊拉克人的美梦并没有做太久联合国核武器调查组进入巴格达之后运用各种先进探测手段检查了几乎所有可能藏匿‘大杀器’的地点。事情在此时起了巨大的转机伊拉克政府匆忙决定从海路将‘大杀器’运走毕竟此时核弹还没有成型。当然调查组事先预料到伊拉克会有这种转移罪证的行动也在海岸线方面布置了安检力量只是略微低估了伊拉克人的能力在伊拉克政府核心武装部队里竟然有精通五行遁术的日本忍者存在而‘大杀器’之所以能成功运抵公海日籍货轮正是这些日本‘桥津派’的忍者在其中穿针引线。”

    “当前可以近似地说‘大杀器’落在了日本人手里但却是被江湖势力操控而不是日本政府。所以东北亚的局势变得十分微妙南韩、朝鲜都开始蠢蠢欲动出动了政府的王牌特工人员都想把‘大杀器’抢先控制在自己手里必定会引一场黑暗势力的混战——”

    看到这里我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在舵蓝社那场大爆炸之前我清楚地听那两个桥津派女忍者嘴里露出过“大杀器”这个词。

    梳子的情报分析非常全面将全球范围内的每一件看似毫不相关的怪事迅联系到一起马上构成了“大杀器”的迁移路线。我明白在这薄薄的十张纸的报告后面应该是几万张、十几万张纸的高度浓缩。

    我还记得小美和美浓提到过的一艘船的名字——哥伦比亚野狼号会不会就是那艘从伊拉克运走“大杀器”的日籍货轮?那么桥津派、渡边城、皇室大人物、日本政府这四者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记得舵蓝社一战之后我曾跟萧可冷探讨过这个问题并且要她通过神枪会的关系搜索那艘货轮的下落。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493/ 第一时间欣赏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作者:飞天所写的《盗墓之王》为转载作品,盗墓之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盗墓之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盗墓之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盗墓之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盗墓之王介绍:
出版公告:《盗墓之王》
卷一繁体版上市。
卷一简体版上市。
恐怖的《诸世纪》大7数预言...
——1999恐怖大王,从天而降。
是谁奋不顾身的出手,化解了恐怖大王毁灭地球的行动?
那么,地球能逃过2oo7年最终毁灭的大劫吗?
杨风,江湖第一盗墓之王杨天的弟弟,他必须继承哥哥的遗志,找到《诸世纪》上恐怖的寓言所指,彻底将地球未来的危险消弥于无形之中。
他能承担起这个与上天灾难相抗衡的巨大责任吗?盗墓之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之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之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