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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     盗墓之王txt下载     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 萧可冷的身世(下)

    第二部古寺冥夜2萧可冷的身世(下)

    萧可冷摇摇头迎着我探询的目光:“目前北海道沿线港口根本没有这样一艘船要在几千艘货轮里面寻找特征如此不明显的一个目标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按照桥津派忍者简短的谈话内容根本无法确定那艘船是否真实存在或者只是一个隐密的代号也未可知。”

    我明白萧可冷的意思但我明显地现她有些心不在焉并且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此时旧的伊拉克政府已经土崩瓦解美英联军控制了那片遍地石油的富饶之地似乎“大杀器”事件也该告一段落了。那么苏伦传这些资料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我取出压在最下面的那张苏伦的电话记录萧可冷的笔迹非常潦草:“‘大杀器’的最终归属会直接影响到东亚、东北亚格局并且在这个范围内随时都会碰触到美国五角大楼的敏感神经最终导致一场大规模混战。无论是哪个弹丸小国拿到它在自尊膨胀和利益驱使之下都会加以‘大杀器’为基础的核弹开将整个环太平洋地区置于即将喷的火山口之上。所以尽可能地收集桥津派忍者的行动消息不得已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跟渡边城集团虚与委蛇获取最新情报。”

    萧可冷再次拉开屋门任冷冷的夜风寒气直灌进来吹得我手里的纸张簌簌作响。

    苏伦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不希望“大杀器”最终落在日本人手里但这样大规模的狙击行动只怕不是几个人甚至几个江湖组织就能做到的。美国人虽然在媒体上公开承认伊拉克方面并不存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纯属情报错误但暗地里却一时一刻都没停止过对它的搜索行动。

    “小萧你有什么心事吗?”我看着萧可冷不停地踱来踱去忍不住询问了一声。如果她是在为赤焰部队的事忧心忡忡就完全是杞人忧天了。每个人在世间生存只该专注于自己的计划决不能企图以一人之力把全世界的所有苦难忧惧都承担下来那样的力量根本不是地球人能够具备的。

    萧可冷甩了甩短不安地弹着指甲沉吟了半分钟才缓缓地回答:“情报最后说赤焰部队进入北海道就是为了‘大杀器’而来。元已经下令务必杀伤全部转移、保护‘大杀器’的日本忍者夺宝而回。朝鲜国内已经布置好了制造、射核弹的一应平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不禁冷笑:“怪不得最近朝鲜媒体口气如此强硬?原来是跟伊拉克人犯了同样的目标性错误。”

    几乎每一个小国家的战争狂人都会在拥有强军事武器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跳出来叫嚣一番好让全世界的目光焦点都聚集到他身上来。近百年来中东地区、非洲大6、东欧小国都有这样的先例不胜枚举。

    我忽然大叫了一声恍然大悟地想通了这样一件事——“几方势力虎视眈眈地聚集到北海道目标并不是传说中的‘日神之怒’而是一度被媒体传得沸沸扬扬的‘大杀器’。或者可以这样说只要拥有毁灭地球的力量就算‘大杀器’的威力比‘日神之怒’逊色一万倍也足够引起所有势力觊觎了毕竟毁灭地球十次和一千次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区别。”

    萧可冷拍拍额头苦笑起来:“您的想法跟苏伦姐一模一样她希望明天早上可以接到你的电话并且要我转告——自古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假如果‘大杀器’转化为强核弹那么所有的爱情肥皂剧都该从中掐断了请您切记。”

    百忙之中苏伦也没忘了讽刺一下我跟关宝铃的关系看来女孩子喜欢吃醋的天性必将贯穿她生命里的始终一刻不停。

    我放下了这叠纸突然现自己的思想长久以来被“海底神墓”和“日神之怒”禁锢住了并深陷其中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孙龙、大人物都曾屡次表达出强烈的获取“日神之怒”的决心但现在从这份绝密情报上来看大家真正关注的是可以瞬间左右战局的“大杀器”。

    “风先生记得明天打电话给苏伦姐她虽然人在川藏边界但心却已经有一半留在这里了。”萧可冷悠然长叹仿佛是在感慨苏伦的用情之深。

    “我会的。”这份资料弄得我的头有些胀希望明天早晨会有所好转。

    既然大人物已经离开枫割寺所有的军方警戒人员肯定已经全体撤退我心里感受到的压力无形之中又减轻了许多转而考虑再次去幽篁水郡与藤迦会面以取得更多的关于那块“海神铭牌”的资料。

    一想到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日神之怒”成了“大杀器”的幌子我情不自禁地苦笑起来。这是一个神话和谣言满天飞的年代稍不小心自己就会被荒诞无稽的传说蒙蔽住双眼在错误百出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萧可冷伸手在门扇上轻轻弹着半是调笑半是讥讽地问:“风先生长夜清冷寂寞苏伦姐说过要我多注意你的人身安全请配合一下。”

    隔壁就是千娇百媚的关宝铃苏伦、萧可冷对我不放心也完全是情有可原但我的心思却早就不在男欢女爱上已经深深地融汇进了面前这份情报里。

    忽然我听到西北方向响起“嗵”的一声似乎是有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的动静。

    “小来?”我低声惊叫着急向门外跃出去从萧可冷身边一掠而过。在外面负责警戒任务的只有小来一个人他的武功和应变能力还没到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一旦有高手来袭他未必能轻松应付得了。

    “咔嗒”这是我身后的萧可冷单手握枪、拇指弹开保险栓的声音。

    我没有丝毫停顿双膝一弹纵上屋顶随即伏下身子再次侧耳倾听。屋顶上的风声很紧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东南面的宝塔、正东面的冥想堂、正北面的幽篁水郡、西北面的藏经阁都历历在目各处天井院落里还有零星透出的灯光偶尔有僧侣们沉郁啰嗦的诵经声传过来。我像一只灵巧的壁虎一样四肢摊开紧贴瓦面不顾青瓦上薄薄的寒霜。

    在这个狙击武器日新月异的年代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狙击手们的红外线热敏望远镜也能准确地搜索到目标并且毫不迟疑地予以狙杀。我可不想盲目地暴露在杀手们的枪口下如果攫取“日神之怒”成了无奈的幌子那么我的重要性也迅降低到了零点再不可能是孙龙与大人物苦苦争取的目标对象了。

    “嗒”的一声从我左前方的一根半米高的青砖砌成的烟囱后面传出来那也是枪械弹开保险栓的声音不过枪手的动作异常小心将金属机件碰触的声音降到了最低。

    “咕咕、咕咕”猫头鹰的叫声从烟囱后面响起那肯定是小来。

    我贴着瓦面向前移动很快便到达了烟囱侧面在高度警惕的小来膝盖上轻轻一碰低声问:“什么情况?”

    这个位置恰好处于各处灯光交织之外的死角但隐蔽者却能凭借烟囱的遮挡清晰无比地观察到四周的动静。

    “刚刚有个人从墙外被抛掷出来一落地就没再出动静估计不是重伤就是被重手点中了穴道。”他小心地指向正前方一大片黑魆魆的围墙但那边冷清寂静看不出什么异常。

    围墙与我们脚下的屋子中间是一条六米宽的通道一直通向冥想堂的位置。此时真的有个身材极其瘦削的人蜷缩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上穿着灰色的僧袍头极短肯定是枫割寺里的僧人无疑。那么谁会无缘无故扔他进来呢?难道又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疑兵计?

    围墙北面的屋顶上骤然闪出一个人影手里的短枪被路灯光一照寒光一闪即没。

    小来的反应真是够快枪口一抬手指已经准备力扣动扳机。我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右手食指噗的弹中了他的肘尖麻穴让他扣动扳机的动作再也无法继续。这种“手指拂穴”的功夫远比重手点穴来得轻快只制敌不伤敌。

    “小心那边是萧小姐不是敌人。”

    萧可冷的反应和动作都非常快刚刚在我跃上屋顶之后马上绕出院子向出动静的位置包抄过去。

    她跃下屋顶从围墙侧面的一个小门里缓慢地紧贴墙角走出来警觉地举枪戒备着。当她走到地上趴着的那人身边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枪向我们打了个“没事”的手势。的确方圆百米之内没有任何活动的人影那个把人抛掷进来的偷袭者好像突然从空气中消失了。

    我吩咐小来:“小心警戒特别是关小姐房间里的动静。”如果再让敌人声东击西地偷袭了关宝铃那简直就是我人生的一大耻辱我绝不会在同样的危机状况里跌倒两次。

    小来默默地点头放开握枪的手在袖子上擦了擦掌心里的冷汗。他的身边还放着一把加了迷彩伪装的短柄冲锋枪那是近距离遭遇战的利器连状态下飞弹如雨非常犀利。

    我跃下房顶走近萧可冷她正用脚尖小心地将地上的人翻转过来仰面向上。

    “这个人应该是枫割寺负责接待的僧人之一名字叫做石岛跟从前的兵见僧职责相同我们打过几次交道。”

    萧可冷轻抬脚尖噗的踢在石岛左肋下裤脚带起一阵飒飒的风声。

3 鼠疫再次出现(上)

    第二部古寺冥夜3鼠疫再次出现(上)

    石岛的身子蓦的一阵猛烈地抽搐并没有立刻苏醒过来。

    萧可冷“咦”了一声弯下腰伸手在石岛后颈上摸了一把警觉地低声叫起来:“不好是朝鲜武林的‘铁掌截脉’下手的应该是赤焰部队的高手——”

    她第二次拔出手枪枪口垂向地面精神高度紧张。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刚刚谈及东北亚的群雄逐鹿的危急形势赤焰部队的人马上就出现了。我弯腰把石岛扛在肩上迅绕回院子进入我的房间至少在这里是暂时安全的。

    石岛脸色蜡黄地横躺在地上浮肿的双眼死死闭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萧可冷在不停地“咝咝”吸气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难题。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小萧别太担心就算是顶尖高手所施加的‘铁掌截脉’也会在四十八小时里自动解开。这种功夫代表了朝鲜武术的最高境界应该值得中国的江湖高手认真学习。”

    截脉功夫比中国人的“点穴”出手更重高手们将内力贯注在手掌上依照人体经脉循环的路线凶悍地砍在血脉流动的关键点上即使击中的位置不是人体要害也足以令脉络暂时受损无法顺畅流动。

    能使用“铁掌截脉”的人必定先前练过铁砂掌、黑砂掌之类的狠辣霸道的硬功性情暴躁无比。朝鲜人的武功在亚洲并不出名最大的原因就是这种功夫太耗费时间精力没有二十年以上的修炼浸淫绝不可能出师。

    “风先生其实我能破解这种功夫救醒石岛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我一直在想赤焰部队的人为什么要对一个普通的僧人下手?他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是警告示威吗?或者是虚张声势的恫吓?”

    她伸手摸着自己油亮的短像是要在那些浓密的头里寻找答案似的。

    这个问题应该有无数个答案但又没有一个能成为标准答案。

    赤焰部队的目标是“大杀器”至少应该去海岸线上搜索才对何苦一直跟枫割寺这边纠缠不清?之前我跟小来已经在“亡灵之塔”上见识过朝鲜人的杀手特别是他凌空滑翔那一幕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萧可冷猛的站起来走近我身边装作俯身察看石岛伤势的样子压低了嗓音急促地说:“有人在窥视我们!我能感觉到那个打伤石岛的人就在附近盯着我们是不是?”

    她的影子投射在石岛的胸口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殊为紧张。

    我也感觉到了身体对于莫名的危险会有自然而然的特殊反应一瞬间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因为那种被人阴森森地紧紧盯着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萧可冷皱着眉双手同时插进运动装的裤袋里握住了双枪。敌人刚刚把石岛抛掷出来为的就是观察我们的实力既然三个人都暴露出来了对方也就有恃无恐可以放心地接近这所院子。

    唯一令我感到宽心的是对方还没有一击必杀的冲动至少在刚才的情况下只要对方有一支狙击步枪便可以轻松带走我、萧可冷和小来的生命。

    我俯下身子嗤啦一声撕开了石岛的僧袍他的瘦骨嶙峋的胸膛立刻暴露在温暖的灯光下。不过心口位置多了一样黑色的塑胶产品比针尖略大的摄影镜头闪着幽蓝的光芒。

    这只拇指大小的无线针孔摄像机是用两根透明胶带牢牢固定在石岛胸膛上的虽然上面没有任何铭牌标识但我还是一眼认出属于美国间谍部门的专用品。

    我把它摘下来正对着自己的脸冷笑着问:“阁下是谁?对我们这么感兴趣?不知你有没有弄清楚这里是日本不是你们的平壤大家最好都守点江湖规矩否则火并起来谁脸上都不好看。”

    这种最新型号的针孔摄像机能够清晰逼真地同步传输音频信号相信此时安放这部摄像机的人能够看到我的脸也听到我的话。

    萧可冷一直在颤抖着对于朝鲜政府而言她是“逃犯”如果被遣送回国只怕下场也是与金纯熙一样莫名其妙地变成植物人永久地待在黑暗的角落里。

    “阁下敢不敢露脸出来?觊觎‘大杀器’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企图分一杯羹这一次赤焰部队想顺利地把它带回平壤去只怕要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才行。我劝阁下千万别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因为我对那件神秘武器根本没兴趣听明白了吗?”

    明知道没人会老老实实地现身但我还是一字一句地说完了自己的心里话然后双掌一拍把摄像机变成了几十片碎裂的工程塑料。

    “风先生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冲着谁来的?”原先冷漠镇定的萧可冷一旦牵扯到赤焰部队的事马上方寸大乱变得心绪不宁、失魂落魄。

    我只能苦笑:“应该是针对所有跟‘大杀器’有关的各方势力我们并不是被他光顾的唯一幸运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石岛身上至少还藏着三只同样的机器——”接下来我轻松地找到了固定在石岛小腿、脚踝、后腰上的相同型号摄像机冷静地让它们在我脚下一起粉身碎骨。

    这种以活人做为摄像机载体的窥探手法并不多见而且这根本是一种极其笨拙的办法相信没人会欣赏仿效。由此可见布置摄像机的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另辟蹊径如果不是大脑出了问题的傻子就是聪明绝顶的天才。

    “小萧救醒他吧这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我禁不住叹了口气。石岛的遭遇就像被黑客高手全盘操纵的“肉鸡”电脑只充当了幕后高手动进攻的枪头毫无思想意识。

    萧可冷深吸了一口气左掌贴在石岛的颈后右掌压住他的胸口酝酿了十几秒钟陡然双臂力像是要将石岛瘦削的身子挤扁一样。

    石岛的喉结一阵急促的哽动胸膛、小腹出响亮的“咕噜咕噜”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挣脱萧可冷的手掌挺身坐起来。不过他的身子还没坐稳已经迫不急待地吐出一连串的日语脏话。

    萧可冷脸色一寒手腕一振石岛稀里哗啦地打着滚跌出去一直碰到侧面的墙壁才停下来。

    这种蠢人不打不会清醒等他慢慢扶着墙壁起身之后看看萧可冷再看看我露出讨好的笑容:“风先生、萧小姐原来是你们?我还以为是偷袭我的那个人——”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后颈夸张地呻吟了一声稀疏的眉毛不停地颤动着。

    我对着地上的碎片踢了一脚一颗纽扣电池嗖的一声飞起来碰在墙上又滚到床下去了。石岛的相貌令人讨厌真不知道神壁大师为什么要派他担任接待工作简直是在玷污枫割寺的形像。

    “是两位救了我?多谢多谢。”他装模作样地合掌在胸向萧可冷鞠了一躬稀疏的短没能覆盖住原先的光头迎着灯光倏地一闪。

    萧可冷厌恶地哼了一声摆摆手。

    我冷笑着问:“到底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不好好在你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出来干什么?”

    石岛抖了抖眉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叫起来:“我本来就在自己屋里刚刚要倒水洗脚突然被人打晕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个人挟着飞奔结果莫名其妙地脖子一阵剧痛就再次昏厥了然后就到了这里真是倒霉透了。要是让我抓到那家伙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解解气。”

    萧可冷冷笑一声:“抓他?你们枫割寺的力量还差一截除非是龟鉴川与布门履两位大师都在否则——”

    她退后两步让自己离石岛远一些。他那样干瘦猥琐的男人几乎令人厌恶得不肯看上第二眼。

    石岛干笑了两声拢了拢撕裂的灰布僧袍缩头缩脑地问:“风先生我可以走了吗?大半夜的身子都冻透了明天非得伤风感冒不可耽误了寺里分配的工作可不太好。”

    他从苏醒之后身子一直在抖个不停当然是夜寒风冷的缘故。

    我轻轻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他是局外人想必赤焰部队的高手是瞄准我和萧可冷来的不至于再次为难他。看他骨瘦如柴的身架武功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遇到敌人结果只能有两种死、或者第二次成为“肉鸡”。

    石岛经过萧可冷身边时她再次向后闪退并且毫不掩饰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把石岛身上散出来的怪味挡住。我刚才把石岛扛在身上时就已经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刺鼻味道仿佛是某种化工产品散出来的只是没太注意而已。

    漂亮的女孩子大多数有洁癖萧可冷应该属于这个行列。

    石岛讪笑着一步跨出门外忽然停下脚步期期艾艾地问:“风……风先生那个人是你们的敌人?而且是很厉害的敌人?”这一次不但他的眉毛在抖连眼皮、鼻尖、嘴唇都在哆嗦高耸突兀的颧骨亮起了两团红晕似乎情绪一下子高昂起来。

    我盯着他的脸不明白这个问题怎么会让他如此兴奋。

    “我能帮你们下次见到他一定能认出来因为他的小臂上刻着一个奇怪的标记——”石岛的声调明显地提高了把自己的左手高高地举起来摇晃着。

    “什么标记?”萧可冷比我更着急、更感兴趣。

    石岛像个极富经验的说书人一样及时闭嘴脸上浮现出洋洋自得的坏笑。他只不过是想索要报酬而已这样的情形我遇见过不下百余次了。

    “到底是什么标记?快说!快说!”萧可冷冲动地跨到石岛面前要伸手去抓他的衣领。

    我开口阻止她:“小萧别冲动石岛先生想要张支票而已小意思。”这个年代花钱买信息已经是公开的热门生意谁都不能例外。

    石岛摊开手掌笑嘻嘻向着我:“不我不要钱。风先生目前你是枫割寺的当家人我的条件不过是想多为寺里做贡献把接待、购物、厨房、修建四方面的工作全部承担下来让寺里的各位头脑聪慧的师兄们心无旁骛地诵经参悟你看行不行?”

    没想到自己一直考虑推掉的主持职位竟然成了此刻收买石岛的护身符。

    每一个相对封闭的寺院能跟外界接触的也就上面四条渠道同时担任这四项工作之后的“灰色收入”也是最多的。石岛名义上不向我要钱却是在觊觎着一件更有利可图的事。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吧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除了那四项工作我还可以酌情给你其它的奖赏不排除一张高额支票的可能。”

    如果能循着石岛的供词找到来自赤焰部队的高手也算是为萧可冷做了点事不枉她跟苏伦知交一场。

    石岛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立刻大声说出了答案:“他手腕略微向上两寸的位置刻着一支青色莲花——”

    我跟萧可冷几乎同时跳起来然后面面相觑着同声反问:“什么?青色莲花?”

    记忆里的确有位江湖高手小臂上纹着莲花不过他已经死了就死在寻福园别墅里。我的思想出现了一刹那的混乱但转瞬便稳住心神偷偷地告诫自己:“不要紧张!鼠疫腕上可以有莲花纹身别人身上当然也可以有不过是偶尔的巧合而已。”

    萧可冷再次追问:“你看清了吗?真的是莲花?”

    她比我更在意这消息的真伪毕竟是她把重伤的鼠疫拖回寻福园大厅里的并且还在鼠疫奄奄一息的时候把对方丢进了浴缸里。

    石岛很肯定地点头左手握拳放在左耳边庄重地誓:“我誓是真的那个人的双臂上都刻着莲花一朵是刚刚我说过的青色莲花另外一朵则是粉红色的很好看但又让人禁不住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3 鼠疫再次出现 (下)

    第二部古寺冥夜3鼠疫再次出现(下)

    我的头“嗡”的一声仿佛是一只被触动了的马蜂窝几百只嗡嗡乱叫的马蜂瞬间狂飞起来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鼠疫绝对已经死了如果石岛的话一字不漏全是真的只能证明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人跟鼠疫一样在手臂上纹了两支莲花。人死不能复生鼠疫更不会有金刚不坏之躯所以这只能是一个无意中的巧合。

    萧可冷默然呆立着弄得石岛惊骇莫名搞不懂为什么莲花纹身会对我们造成这么大的震撼。他翻着眼睛来回看着我跟萧可冷的脸小心地摒住呼吸随时准备拔腿就逃。

    “啪、啪啪”萧可冷又开始弹指甲了我知道那是她的精神高度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你真的没看错?一支青莲、一支粉莲?”她继续追问想得到更明确的答案。

    我拔出签字笔从桌子上抓起那叠军事情报的复印件直接递给石岛大声命令着:“把莲花画出来用心画我有重赏!”再多、再详尽的文字描述都不如直接来一张图片更直观我坚信这一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石岛迅退回来碎步跑到桌前来不及坐下便开始在纸上迅画着。

    “风先生你该还记得钥匙的形状吧?”萧可冷的声音也在颤抖着。

    我无声地点头不但记得寻福园二楼古钟里的莲花钥匙形状更记得鼠疫手臂上那两朵一模一样的莲花。当时我跟萧可冷都想不通他身上怎么会刻着莲花极力想弄明白是不是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柄同样的钥匙只是除了鼠疫的惨死之外那一晚并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的线索。

    萧可冷取出电话手指颤抖着按了一个号码嘴唇与脸色同样苍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要打给信子——安子的双胞胎妹妹。别墅那边信子恐怕是她唯一的亲信了。当然有了之前对安子的怀疑我对信子的身份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

    萧可冷长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逐渐冷静下来。手术刀对她的重用绝对有自己的道理前后不到半分钟时间她已经从惶急中挣脱出来重新变回到原先的平静镇定。

    “信子你马上去二楼客厅把那柄给座钟上弦的钥匙取下来妥善保管。”果然电话那头就是信子。

    只说了这么简短的一句萧可冷便缓缓收线转过头来不无懊悔地摇着头:“其实我早该收藏好那柄钥匙的鼠疫的死或许不仅仅是因为‘炼狱之书’吧?他一直潜伏在木碗舟山一带明知道‘黑夜天使’的人在追缉自己却不远遁心里、身上肯定藏着另外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死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忍不住反驳她:“唉像他那样的江湖人物就算死都不会吐露心里的秘密。按照我的观点无法掘出来的秘密通通等于画饼充饥毫无实际意义。‘黑夜天使’没能逼出他的实话你猜我们两个呢?”

    几百年来的江湖一直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世界。鼠疫为了保存心里的秘密而死死得其所无可厚非。

    “画好了画好了!”石岛跳起来把签字笔扔到一边举起那张纸竖在胸前。

    他的绘画技法非常拙劣但我跟萧可冷还是在刹那间明白了一件事——“袭击石岛的人手臂上的确有跟鼠疫完全相同的两处纹身。”

    “那个人的身高比风先生略矮稍稍有些驼背走路的时候脚步很轻几乎没什么动静。还有他虽然蒙着半边脸额头、眉骨上却露出至少十几道刚刚痊愈的红色伤疤。”石岛皱着眉苦苦思索着尽量补充着对袭击者的印象。

    萧可冷取过那张纸反复看了几遍缓缓呼出一口气无言地点点头。

    如果鼠疫真的复活了将会是这次北海道之行的又一次怪异现。当时我、萧可冷、关宝铃明明白白地看到他已经死了身负几十处重伤满身是血并且第二天警察收尸的时候萧可冷全程陪同。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我摇头叹息石岛描述出的袭击者身体与鼠疫非常接近。他那样的轻功高手走路的姿势的确与别人不同脸上的伤疤应该就是拜“黑夜天使”的合围袭击所赐吧?

    石岛骇然问:“鬼?什么鬼?”

    我摆摆手他这样的不入流角色根本不明白有关于鼠疫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也没用。

    萧可冷嘿嘿冷笑了两声随口问了一句:“石岛那个鬼穿什么衣服?”

    石岛更加惊惧用力紧了紧僧袍脸上激动的红晕再次被蜡黄代替舔着干裂的嘴唇回答:“是一套……黑色的紧身运动装不过他怎么可能是鬼呢?隔着黑皮手套我也能感觉到他手心里的热度。你们两位……是不是在逗我?”

    我真的没心情再跟他夹缠不清下去简单地吩咐着:“你今晚表现很好我会酌情提升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内容随时过来向我报告。现在你可以走了安心回去睡觉。”

    人的智商高低不同要想使他明白寻福园别墅里生的怪事只怕比登天还难。或许他最擅长的是如何在金钱来往账目上动手脚中饱私囊跟江湖中的事毫不相干。

    石岛高高兴兴地出门离开完全不顾三九寒天只穿了一件开裂了的单薄僧袍看来金钱的精神力量之大有时候的确难以想像。

    萧可冷靠在桌子前面手指不停地在纸上那朵拙劣的莲花上敲打着出“笃笃笃笃”的动静。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鼠疫再度诡谲出现的消息让我突然间毫无睡意满身的疲惫倦怠也荡然无存。

    长久的沉默之后萧可冷终于开口了:“风先生自从现鼠疫手臂上的两朵莲花之后我一直都在怀疑是否世界上存在着两柄同样的莲花钥匙?我知道某些出现在世界上的稀奇古怪的物品大多数都有其独特的来历或者深不可测的渊源只是我们没办法揭示这些潜在的内容而已。”

    这个冗长的开头代表着她将有一个深思熟虑后的想法要说出来。

    我拖了把椅子坐到桌边拿起另一张纸凭着自己的记忆迅勾勒出了另外一朵莲花而后饶有兴趣地抬头看着她:“请继续说下去。”

    萧可冷苦笑了一声:“钥匙一直都在别墅的古钟里放着在您到达寻福园之前手术刀先生曾经将它置于五百倍的显微镜下仔细观察过并且留下了无比清晰的电子图片。在很多典型的寻宝先例中藏宝人会把进入藏匿地点的路线图用微缩雕刻的方式留在某些精致小巧的物品上——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一柄极具观赏价值的工艺品而已没有任何隐藏的秘密。”

4 杨柳岸晓风残月 (上)

    第二部古寺冥夜4杨柳岸晓风残月(上)

    以手术刀在全球盗墓界的盛名他探索寻福园别墅的方法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并且他的目光极其敏锐往往可以在普通人浑然不觉的时候便已经现了大多数问题的症结所在。

    我明白萧可冷的意思寻福园别墅那边再搜索下去也只是白费力气似乎不必在投入大量的精力进行深度挖掘。

    “那么说除去掘地三尺之外再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做了?”

    我记起关宝铃最初要收购寻福园时说过的话把别墅拆了建成水渠就能把大亨中的“黑巫术”解除。那样的破解方法在很多老江湖们看来简直可以说是天大的笑话。

    黑巫术的起源地远在危地马拉而脚下的这片土地却是属于东亚的日本隔着浩渺广阔的整个太平洋遥遥相对。如果硬要把两者之间扯上“破解”的必然关系无异于缘木求鱼或者是多元方程式里的无解命题。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关于寻福园的秘密手术刀先生去世后我跟苏伦姐在电话里交谈过数次最后的结论也是要彻底分解这座建筑物。不过她一直强调这件事要由您来决定任何人无法代替。”

    她认真地举起那张纸轻轻一弹出“吡”的一声脆响。

    关于我的真实身份目前只有苏伦一个人知道而且她是守口如瓶的人绝不会随意泄露给外人知道。别墅是大哥杨天留下来的当然只有我才具备处置它的权力。

    “那尊抱着座钟的青铜武士非常沉重依照我的意思想把它仔细切割开来看看内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既然是要给别墅动大手术任何可疑之处我都希望能剖析一番——”

    萧可冷的叙述简明扼要非常有条理肯定是此前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和计划才会有如此周密的安排。

    我抬起手略微有些不悦:“小萧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地关注着别墅?渡边城、黑夜天使、甚至赤焰部队——我们把别墅开膛剖腹岂不正是给予了别人坐享其成的机会?这件事我会再跟苏伦通电话做一个详细的掘计划再说。”

    萧可冷的越俎代庖令我有些不快她站在亲神枪会的立场一旦有所现第一个获利的将是孙龙而不是我跟苏伦。

    一个小小的北海道已经被“日神之怒”与“大杀器”搅得不得安宁若是事情再生出其它分支变化来只怕会让局势直接导向复杂难解的战局没人能控制最后的结果。

    萧可冷觉察出了我的情绪变化沉默下来把石岛画的那张拙劣的莲花撕成碎片当然写在正面的电话记录也毁灭了不留任何痕迹。

    “明天上午我会打电话给苏伦一切从头商榷。”我的语气越来越冷淡不想让萧可冷牵着鼻子走。目前的枫割寺里除了关宝铃之外我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意见。

    萧可冷看了看腕表叹了一声:“已经凌晨一点钟了时间过得真快!再下去半个月便是中国的农历新年——”

    每个中国人对于辞旧迎新的来临都会在内心里情不自禁地出感慨从古至今历来如此。

    我耸了耸肩膀皱着眉苦笑:“每过一天‘大七数’的日子就会逼近一天这么清醒地面对即将到达的地球毁灭真是一件残忍之极的惨事。所以我希望地球上所有清醒的科学家们能迅弄清扭转‘大七数’毁灭的方法合力拯救地球。”

    没有人想死特别是对未来世界充满信心和憧憬的年轻人。

    萧可冷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念了下面的句子——“大七数轮回完结之时相互残杀生了它生在这一千年开始不久那时地下的死人将破墓而出。”

    这是《诸世纪》的中文翻译版本我能倒背如流。

    从很多颇具权威性的宗教分析文章里可以总结出“死人破墓而出”指的是埃及金字塔里的法老复活而时间是在“这一千年开始不久”也即是时间刚刚转入二十一世界的前几年。

    至于“相互残杀”的句子无论是“一战”还是“二战”都绝对称得上是人类社会的大规模相互残杀。如果预言家们明确指出未来仍将生同样的循环事件代指的肯定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也就是各国政治分析家、军事分析家们口中的“核战争”。

    “呵呵什么意思?你对这些话有什么高明见解吗?”我忍不住笑了。欧洲各国都有专门的《诸世纪》预言研究组织我希望萧可冷会有什么推陈出新的个人见解虽然那种可能非常小——毕竟当一本书供全球高手参悟的情况下所有章节含义都被掘一空地公诸于众已经到了人类思索的穷尽极限。

    萧可冷淡淡一笑:“人总是要死的只有看不开、放不下的那部分人才有对死亡的恐惧。如果看透一切、无牵无挂今天死或者千年之后再死有什么不同?”

    她的话迹近佛家“四大皆空、万事皆空”的颓废理论。

    “苏伦姐还说过——唔算了还是明天在电话里由她亲口向您说吧我不想再做无意义的传声筒了。”

    萧可冷有些扫兴似乎对“生与死”的话题意犹未尽。她还这么年轻如果不是有金纯熙“功高震主”的遭遇在前她正该是尽情享受生命和爱情的花样年华才对。

    我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尽量抛开那些沉郁厚重的心情:“小萧天快亮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谈——”顿了一下我接着补充了一句:“谢谢你能过来谢谢你向我坦诚一切。”

    她的身世是个巨大的私人秘密事关自己的未来生死能向我说出来可见对我的信任。

    我走出房间反手关门时不免一下子想起在埃及沙漠里与苏伦同处一个帐篷对床而眠的日子。在男人眼中苏伦堪称是个百分之百完美的女孩子漂亮、睿智、富有、果敢几乎融合了男人们欣赏的全部优点。唯一的遗憾她始终不能让我怦然心动偶尔的几次也只像微风拂过湖面涟漪起落最长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她很好我也喜欢她但却绝不是大学时憧憬过的狂野热烈的爱情。

    关宝铃的房间依然亮着灯她侧坐的剪影清晰地打在纸门上把门扇上原来绘着的一幅山水樱花图衬得黯然失色。

    我静静地站在台阶下看着她的影子。她是第一个令我刹那间心动的女孩子越是无法得到心里的渴望便越是加倍炽烈。

    她忽然站了起来缓缓地踱到门边抬手搭在门扇拉手上。一瞬间晦暗幽深的天空仿佛一下子变得清新高远起来让我有与红颜知己“秉烛夜游”的冲动甚至忘记了大亨、苏伦或者萧可冷的存在。

    “如果她出来我会不会彻底地向爱情投降?吐露自己的心声?”一遍遍地在心底里问自己掌心里突然变得汗津津的喉头也情不自禁地连续哽动着。我承认自己非常紧张因为马上要面对的可能是自己今生不该错过的一次姻缘际会。

    她并没有真的开门出来隔着门扇上糊着的那层浅褐色的木桑纸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转身回去从桌面上拿起了什么再次回到门前。

    我看懂了她拿的是一只纤细的毛笔沉思了一会儿洒脱地挥笔一行草书跃然于纸门上。传媒方面曾无数次以激赏的口气报道过她在书法、古体诗、填词作曲方面的天赋并且港岛的富商豪绅往往会附庸风雅地到她的寓所去千金求字借以讨好大亨。

    这行字写的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出自北宋柳永“雨霖铃”词里的一句。我忽然领悟了她此刻的心思心里一会儿是迷惘无奈一会儿又是激动难抑。“雨霖铃”是深情描述男女离别时依依不舍之情的千古绝句她能写这一句出来无论本意是不是写给我看都能代表她此刻怅惘依恋的心情。

    一分钟后她退回桌前灯忽然熄灭了。

    萧可冷那边的灯早就熄了此刻的我忽然陷入无边的黑暗里凝立不动脑子里反反复复吟诵着那“雨霖铃”的一字一句。陷入单相思的两个人中间相隔的阻碍大概就像眼前的这层木桑纸一样一挑便破但任何一方却都没有挑破它的勇气。

    我突然想高歌狂啸把这些年老成稳重的外壳伪装全部脱掉拿出年轻人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勇气来向关宝铃表白把大亨抛到一边去只求片刻间两情相悦的欢愉。

    空气中若隐若现地飘浮着一种淡淡的甜香我分辨不清香气是否来自于关宝铃或者萧可冷身上的香水味道猛然吸了吸鼻子脑子里竟然有了轻微眩晕的感觉顿时飘飘然起来。

    那是一种奇异的花香春天尚早北海道最负盛名的樱花还没有孕育花苞哪里来的花香?并且这种香气有让人莫名亢奋的感觉虽然熬了大半个通宵身上却突然间充满了年轻激荡的活力。

    我忍不住跨上台阶把手伸向关宝铃的门扇把手。那扇门想必是没有反锁的吧?如果她也对我有情应该会给我机会……

4 杨柳岸晓风残月 (下)

    第二部古寺冥夜4杨柳岸晓风残月(下)

    蓦的我觉得自己眉心一凉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伸手一拂却是一片湿漉漉的水渍。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更多的雪片落在我的脸上、头上瞬间化为冰冷的水渍。

    空气中的香味随着纷纷坠下的越来越密的雪片而彻底消失了凉水也让我沸腾的热情冷却下来敲了敲晕乎乎的脑袋突然现自己刚才的一刻有多荒唐。惊愕之下我迅倒退了四五步让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密雪笼罩下。

    隔着雪那扇门上的字迹模糊而虚幻像是宿醉醒来后仍剩着残酒的水晶杯让我不由自主地出一阵庆幸之极的苦笑。如果今晚闹出什么笑话来自己名誉扫地不说还会连累到关宝铃的名声更令苏伦、萧可冷等人大失所望。

    我是“盗墓之王”杨天的弟弟怎么可能像十**岁的都市无赖一样肆意放任自己的**?

    一切难捺的冲动都起源于那阵奇怪的香气。

    我飞身跃上房顶径直向正东面的冥想堂方向望着。视线里到处是茫茫一片的鹅毛般的硕大雪片所有的建筑物都模糊得像刚刚渲染过的水粉画但我能敏锐地觉察到一股汹涌激荡的杀机正悄悄从冥想堂那边散出来。

    “风先生有什么问题吗?”小来忠诚地隐蔽在烟囱后面头顶、肩膀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只有精神抖擞的双眼闪着警惕的寒光。

    我慢慢退到他身边十几秒钟之内感觉到那种毒蛇吐芯一样的杀气渐渐消失了空气中也只剩下寒冷的潮气。

    “没事我只是惦记着你。”我抬手拍掉了小来肩头的积雪。

    小来略有些拘谨地微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如果没有脸上那道伤疤以他的外形相貌的确可以去华人影视圈里闯荡闯荡说不定也能一夕成名、一炮而红。不过人生际遇就是这么奇怪年少时一次口角、一次争强斗狠往往便毁掉了自己的后半生彻底沦落为江湖上的一枚飘泊的叶子。

    “这点雪不算什么记得刚来北海道的那年冬天跟飞车党派系里的关东帮争夺大阪市的红灯区管理权我跟着管夫子、十三哥他们设了埋伏就在大阪市中心西二区的十字路口也是这么大的雪……”

    他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嘴角不住地牵动着热血又开始在年轻的胸膛里贲张着。

    神枪会进驻日本市场的初始阶段打拼得非常辛苦所有的地盘和堂口都是一行血、一道伤口、一条命、一寸一寸拼回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个跟小来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倒在了飞车党的长刀下、山口组的双截棍下。

    我忍不住长叹但并没有打断他。

    他摸着自己嘴角上的伤疤两腮上的咀嚼肌吃力的虬结起来:“这道疤是替管夫子挡了一刀留下的砍伤我的人三秒钟之后便被我剁成了十七八块。每一个敢跟神枪会争夺天下的敌人都将倒在我们的刀刃下——这是孙龙先生的教诲会里的每一个兄弟都会牢记在心里。”

    我从《朝日新闻》上读到过那一战的官方报道时间大概是在二零零三年的十二月八日据日本警方公布的笼统数字械斗双方共死亡一百二十多人其中八成以上是日本籍黑道青年。那天的雪很大但死伤者的鲜血竟然把三条街上的积雪都染红了然后冻结成血红色的冰块让警察局与环卫部门大伤脑筋。

    黑道年轻人要想出人头地浴血厮杀可能是唯一的可循途径所以他们踏入江湖的第一步秉承的就是“你死我活”的生存概念。

    “后来呢?”我想知道一向以文弱书生形像出现在媒体面前的管夫子对敌厮杀时会是什么样子。

    小来迷惘地冷笑起来嘴角又是一阵艰涩地牵动:“那一战之后管夫子就成了我的干爹他有四个亲生儿子再加上我被会里的兄弟尊称为‘管家五虎将’。明年年末神枪会的高层有意调十三哥去印度展让我接替他来管理日本分会。”

    这种平步青云的风光好事任何人被红笔钦点之后都该感到万分荣幸才对但小来的眼神一直都很迷惘而复杂。

    我又叹了一声当神枪会与山口组、飞车党在日本这个弹丸小国真刀真枪地厮杀时他们可曾想过令地球全部毁灭的“大七数”?

    地球人进化到二十一世纪总觉得自身伟大而所有的低等生物都等同于不可以语冰的夏虫、朝生暮死的蜉蝣所以他们才会孜孜不倦地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其实跟浩渺无际的宇宙年轮比起来地球人岂不又是某种相对意义上的虫蚁、微尘?只是理智被利益所蒙蔽渐渐变得鼠目寸光罢了。

    当某些人憧憬着未来可以号令天下、挥师四海之时也许真正的生命毁灭已经悄悄开始了。

    我伸出双手看飞旋着的雪片转瞬在掌心融化刹那间心灵平和如镜进入了物我两忘的顿悟境界。脚下这个蓝色的星球是所有物种存在的根本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风先生您的动作跟管夫子像极了。他也喜欢在下雪的时候仰面向天把飘落的雪花吞进嘴里融化在手心里甚至还在北欧的十几座别墅里专门设置了集雪、化雪的装置把雪水储存下来做为烹茶时的水源。”

    小来说者无心我却听者有意因为孙龙曾说过之所以认定我有人的异能完全是听了管夫子的高论分析。江湖传言没有管夫子也就没有今天日益蓬勃壮大的神枪会、没有头角峥嵘的孙龙。

    管夫子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神龙见不见尾的绝顶高手可惜没机会当面领教。

    耳朵里只听到雪片簌簌落下的声音伴随着积雪压折了灌木枯枝的脆响。

    东边的天空渐渐亮起来黎明很快就要来临了。想想大人物离去的时机也真是恰到好处否则给这场暴雪耽搁了日理万机的政治前程岂不大受损伤。

    “小来有时间我希望能见见管夫子当面请教他的‘摸骨**’。”那种功夫的全名应该叫做“鬼使神差摸骨**”以人体的骨骼尺寸、排列方式来精准地预测本人一生运程。全球华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懂并且绝不外传。

    小来放下枪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钱包抽出夹层里的一张照片给我看:“风先生他老人家目前去了关塔摩美军基地很快便会赶到北海道这边来相信您跟他一定有机会见面。”

    照片上戴金丝边框眼镜的管夫子文质彬彬地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黄的古卷心无旁骛一副“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脱神情。他的右手拇指上很醒目地戴着一枚巨大的翠玉扳指成了整张照片的焦点。

    伊拉克战争之后关塔摩美军基地曾一度成了媒体舆论聚焦的重点。

    小来还想详加解释:“他去见一位被囚的伊拉克将军据说将军被俘后对美英联军总司令强调过只有见到管夫子才会开口。那位将军的名字——”

    我及时地拍着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不必细说。”

    对于伊拉克战争的成败定论我了解到的至少比小来多一些。那位将军号称“中东强势霸主”一直把自己比做领导阿拉伯世界对抗美国霸权的救世主从来不相信命运。这次被俘后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见亚洲最著名的预测大师管夫子可见心理防线已经被美国刑讯专家摧毁到了对自己的崇高使命感到怀疑的地步了。

    四处的屋顶和院落都铺了过二十厘米厚的白雪到处白皑皑一片犹如一床床巨大无比的松软棉被。

    小来擦掉了枪械上的积雪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

    雪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仍旧不紧不慢地落着。“亡灵之塔”顶上犹如戴了个极其暖和的白帽子越显得挺拔冷峭。

    “风先生我们可以下去了吧?”瓦面上又冷又滑连只觅食的麻雀都没有小来把长短枪械收好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对冥想堂的怀疑越来越浓重昨晚如果不是及时有雪片飘落使我猛省或许就会铸成大错了。第六感是不会错的杀机来自冥想堂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是谷野神秀在背后窥伺下一步要做的便是打开进入冥想堂的门。

    “哗”的一声关宝铃拉开了房门随即出一声欢呼:“啊?下雪了!万岁——”

    童真未泯的女孩子都非常喜欢下雪虽然她已经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这一点跟普通人却没什么两样。

    她大步从走廊下跑出来踩在雪地里用力踢踏着双脚身上的棉袍飞扬着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来。积雪四溅她在空寂无人的院子里尽情宣泄着自己自内心的快乐相信在保镖和拥趸无处不在的娱乐圈里她很少有机会如此放松自己。

    小来凝视着关宝铃挠着后脑勺赞叹:“她……她可真是漂亮!太漂亮了比……比日本这群所谓的顶级明星全部加起来都好看。”

5 獠牙魔的齿痕(上)

    第二部古寺冥夜5獠牙魔的齿痕(上)

    无边无际的白雪背景下关宝铃的黑一刻不停地飞扬跳荡着像是钢琴上跃动着的悦耳音符让我不知不觉地迷醉。

    小来连续啧啧赞叹了十几声终于知趣地闭嘴从另一个方向跃下屋顶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我慢慢地拂掉了瓦垄上的积雪坐下来搓着手掌无言地看着她。

    萧可冷那边的房门也响了一声不过并没见她出来或许是在隔着门缝看关宝铃的快乐舞蹈。她是关宝铃的崇拜者如果不是有寻福园、枫割寺这一系列诡谲事件搅扰她应该非常乐意与关宝铃接近才对。

    雪下得小了些关宝铃跳得累了抄起一大捧雪稚气地送到嘴边贪婪地吞了一大口。日本的环保绿化工作一向做得很完美所以他们的民间艺术家们一直把北海道的雪称为“地球上最纯净的水源”。

    寺院里仍旧一片死寂听不见起床的晨钟更没有早起辛苦诵经参悟的执著僧人。

    “哇好甜!”关宝铃满意地仰起头正好与我目光相对突如其来的窘迫令她的双颊顿时飞起两朵绯霞。

    我善意地笑着向她挥动右手:“早关小姐。”

    昨晚看她在门扇上题句如果没有那种异香的催眠是不是自己的心情也会激荡如刚懂得怀春的少男呢?我喜欢看她的剪影至少那一刻自己的心情会如饮醇酿般畅快。

    她掸了两下袖子上的雪也笑着:“早屋顶上冷不冷?登高赏雪心情该是不错吧?”

    如果不是昨晚从石岛的叙述中得知鼠疫神奇再现的讯息此时我的确该有早起赏雪的雅兴才对。

    她把垂在胸前的长向后掠去露出耳垂上两粒晶莹的钻石耳钉迎着雪光凛凛一闪。

    我禁不住“嗯”了一声突然现她的左边耳垂下面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一个鲜红的斑点非常醒目几乎可以跟钻石出的光芒争辉。

    走廊里传来门扇拉开的动静萧可冷急步掠了出来匆匆地赶到关宝铃身边语气紧迫地叫着:“关小姐请让我看一下你的脖颈——”

    萧可冷的高度警觉让我非常满意在我现异样的同时她也第一时间有同样的反应。那个斑点是一枚鲜红的齿痕就像有人拿着普通人的门牙沾着红印泥按在了关宝铃的耳垂下一样。

    关宝铃莫名其妙地平举手臂像个刚刚完工的漂亮木偶。

    萧可冷撩开她的长仔细审视了两三分钟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

    飘雪的浪漫清晨两个婷婷玉立的美女寂静清幽的古寺小院如果进入摄影家的取景框肯定能组成一幅完美的风景画并且意境幽幽回味悠长。

    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从身边抓起一团雪学着关宝铃的样子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雪水很冷牙齿与口腔刹那间似乎要被冻的麻痹僵硬了一样但寒气的突然入侵非常有效地驱散了熬夜留下的倦怠。

    萧可冷放开对方的头后退了一大步苦笑着问:“关小姐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觉得你好像被什么小虫叮过了似的有一点点轻微过敏。”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关宝铃的确被“叮过”但却不是普普通通的小虫而是传说中令人谈虎色变的“獠牙魔”。

    关宝铃在自己脖颈上摸了一把困惑地摇头:“没有我没什么感觉或许只是空气过敏罢了。”

    我跃下屋顶偷偷向萧可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千万不要慌张。

    “这么厚的雪等会儿吃过早饭咱们来堆一个米老鼠的大雪人肯定很有趣!”萧可冷迅掩饰着自己的失色目光向关宝铃的门扇上一瞟那行字清晰可见以她的中文造诣只需要一秒钟便明白昨晚生过怎样的一幕。

    关宝铃扫净了衣服上沾着的雪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可惜今天我就要走了等会儿通知东京片场的助理人员过来接我最迟午饭过后就得离开。堆雪人的话等下次好了我会请你们二位来港岛玩可惜那边的冬天很少下雪……”

    按照我的猜想不必电话通知她的私人助理也会从无孔不入的媒体人员那里得到车祸的消息。坚尼的死对我来说无足轻重但他毕竟是香港新一代纨绔子弟中比较引人注目的一员势必引起一阵小小的喧哗。

    我不希望关宝铃离开而且这一次就算她想离开都不一定有机会因为那枚齿痕代表了一个古老的预言。

    重回房间后萧可冷从饮水机里倒了一大杯热腾腾的开水用力捧在手心里脸色阴沉地像下雪时的天空。

    “一枚齿痕獠牙魔的齿痕。獠牙魔突然出现杀死了奔驰车司机和那个小白脸坚尼但唯独留下了关小姐没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现在我懂了她是被獠牙魔选中的寄宿体也就是传说中的‘牙蛹’。每隔二十四小时便会多出一枚齿痕直到三十三天后出现第三十三枚齿痕从左耳一直延续到右耳然后关小姐将变成獠牙魔的替身。”她凝视着水面上的热气面如白纸出奇的惨淡。

    我点点头心情沉郁。很多人以为那只是一些骇人听闻的传说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我始终明白獠牙魔是真实存在的。

    这不是唯物主义、唯心主义或者神魔迷信主义的概念问题而是活生生存在的实际危机。关宝铃会变成牙蛹到时候凡是被她噬咬过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死、或者成为另一个牙蛹……萧可冷忽然大大地打了个寒颤嗤啦一声把运动服的拉链一直拉到下巴。

    信与不信再过二十四小时便见分晓如果那些鲜红的齿痕一直毫无理由地出现——我不敢再想下去。

    此时能有资格参与探讨这个问题的象僧算一个还有我、萧可冷、张百森、邵家兄弟、霍克、王江南。如果借壳还魂的藤迦也肯出手指点或许能对破解獠牙魔的牙蛹齿痕有点帮助。

    传说中成为牙蛹的人会在几百次为虎作伥后自动灭亡身体化作灰飞烟灭。红颜薄命若是关宝铃的人生结局竟然是这样一种下场真的令人无法接受。

    萧可冷一直在等我做决定我到北海道来是为了延续手术刀对寻福园别墅的探索无形之中慢慢地在她心里取代了手术刀的位置。

    “枫割寺里目前仅存的高手只有在‘幽篁水郡’里的藤迦。她一直都在参悟那块神秘牌子上的秘密。基于她的神秘身份应该会知道更多獠牙魔的事我会先去找她谈谈。小萧你马上通知张百森大师请他带邵家兄弟来枫割寺大家紧急碰头商量。”

    萧可冷露出为难的样子沉吟着:“可是……他们并不是神枪会的人我觉得直接对他们下命令恐怕不太好看吧?”

    张百森在国内和国际上的声誉地位极为崇高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并且像他那样的大人物肯定会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不可能再强调自己的身份。

    我长叹着一笑:“你只通知他他一定会来的。每个人到北海道来都怀着各人不同的利益准则不是来这边吹海风、看海景的。”

    事情的关键核心是“日神之怒”即将出世的吸引力或者说是“大杀器”转移迁徙的焦点所指。张百森的背景也很复杂半民半官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可冷不再反驳取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我忽然有所感悟低声说:“我来跟张大师谈事情太怪异了这次只能大家团结起来合力应付才行。”

    雪停了小院四面6续有了诵经声。

    连续的高僧离世突然让枫割寺陷入了极度萧条的状况而象僧的号召力明显不够强大没有做主持的资格。所以我对孙龙当时纵容小鹤对神壁大师、狮僧、虎僧的杀戮有些不满就算为了向日本人出震慑的信号也绝不应该如此重手。

    张百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看来昨晚并没有睡得太好。

    我简短地说了关宝铃的情况他并没有表现出大的震撼看来真正牵挂关宝铃的只有我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个出众之极的女孩子跟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我会马上赶过去三年以来獠牙魔伤人的事在北海道屡屡出现已经成了灵异界的大事。如果能趁机为民众做些什么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孙龙先生离开时曾经再三叮嘱我全力帮你有事尽管吩咐。”

    张百森的态度很客气但听筒里随即传来邵白阴阳怪气的不满声音:“喂张老大我们是来旅游交流的别太多事行不行?日本异术与中国阴阳五行隔行如隔山咱们兄弟可别大意失荆州在这里丢了一世英名……”

    邵白的为人处世原则至为狭隘、利益当头从桥津忍者袭击寻福园时我就有所察觉了。

    我接着张百森的话尾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松一些:“请转告邵家兄弟如果能找出破解牙蛹的办法多少钱我都可以出!”

    关宝铃的生死不是用金钱数字能换算出来的这一次的失算比上次任凭王江南送她而失踪更损失惨重。

5 獠牙魔的齿痕(下)

    第二部古寺冥夜5獠牙魔的齿痕(下)

    邵白在那边嘟囔了一句什么邵黑接上来:“风枫割寺的危机来自于那座怪屋。它所占的方位就像高射炮阵地的填弹射点总领全局谁进入枫割寺的范围都会受它控制。”

    三个人用同一部电话跟我交谈混杂的声浪一阵阵涌出听筒弄得我头昏脑胀。

    “哼哼我总觉得媒体上对风洋洋万言的溢美之词华而不实你们看既然枫割寺的大局中枢被别人抢先占领也就说明寺里存在精通阴阳五行的高手早就摆下了‘鱼肉千里’的阵势。既然如此何不把关小姐送到寻福园别墅来?避开对方的炮口?”

    邵白的态度阴阳怪气还没出手便先给自己留下退路。

    修炼到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都非常珍惜自己的羽毛不肯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出手。近百年来曾经遥遥领先全球各派的中国武林也正是由于他这种自私自利的闭关自守才会渐渐被别人追上甚至反。

    张百森毫不客气地反驳:“你能看懂对方的‘鱼肉千里’大阵怎么还要说这么没水准的废话?鱼肉千里、溃不成军。把牙蛹接出来正好让种下牙蛹的獠牙魔借机冲杀出来把寻福园变成第二个水深火热的杀戮战场。你可以向西南逃走别的人怎么办?难道你想让北海道变成獠牙魔的天堂?”

    我不想外敌还没到自己人已经内讧到无法收拾对着话筒大声叫:“张大师不必强求他们愿意来的我可以每人签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事情完成了另有十倍重谢。”

    张百森苦笑着解释:“风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上一次关小姐失踪我就想带他们兄弟进寺只是没了解到对方的实力之前冒然冲锋难保会坏事。半小时后我会过去跟你会合别太心急这件事会比较棘手。幸好距离牙蛹破壳而出会有三十三天的缓和期限。你放心会有办法的。”

    他的话听起来只是无可奈何的劝慰收线之后我立即开门出去见藤迦。来去无踪的獠牙魔根本防不胜防这种介乎鬼怪之间的异术已经不是拳脚和枪械所能抗衡的了。

    萧可冷最后叮咛了一句:“风先生记得快些回来给苏伦姐电话!”

    在她眼中关宝铃被獠牙魔所伤这件事甚至不如打电话给苏伦更重要。毫无疑问只有我真心牵挂着关宝铃并且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其他人的态度都很冷淡。

    横竖巷道里的雪都没有打扫踩在脚下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能让枫割寺就此沉沦下去就算它是日本寺院与中国人无关!任它荒废只会令各方势力来去纵横更毫无顾忌了。”我做了一个决定摒弃从前的固执偏见重振枫割寺把它变成一个绝对安全的壁垒。

    行走江湖原则固然重要但很多约定俗成的惯性恶习如果不能清醒地扭转过来只会让自己在错误下滑的歧路上越溜越远。

    前面已经能看见竹墙的影子所有的竹竿无一例外地头上顶着一抹雪白在寒风里坚持兀立着。

    没有了大人物的层层警卫幽篁水郡成了不设防的空城。茫茫雪地上只有我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前行。从关宝铃离开到车祸、再到毫无损地神奇获救最后形势急转直下她成了獠牙魔的牙蛹一系列变化令人目不暇接我的心情也是跌宕上下了几个来回没有片刻的安宁。

    “大亨会怎么想?一个被‘黑巫术’控制还没好另一个又中了獠牙魔的暗算难道这就是来自危地马拉的诅咒让大亨的一生和他身边所有人的一生都过得凄惨无比?”

    我从裤袋的一角摸索出那枚黑银戒指捏在指尖凝视着。在我生命里突然出现、又转眼消失的美国女孩子瑞茜卡到底去了哪里?她的背后又带着什么样的关于诅咒和“黑巫术”的故事?

    “风不要过来……我的参悟正进行到关键地步……不要打扰我。”

    我还没有踏上竹桥藤迦的声音已经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来带着低沉急促的喘息。桥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下面的流水已经结冰寒风把近处的雪卷入小溪几乎已经将它填平了。

    从玻璃盒子里带回的那块不明来历的牌子早就被关宝铃遗忘自始至终就没有提起过。于是我怆然回能清晰地现她之所以会出现在枫割寺只是为了祈求破除“黑巫术”的良方。

    至于我在她生命里也是蓦然划过的流星。

    “藤迦小姐寺里生了另外的怪事弄得我焦头烂额你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我站在桥头竹门上的缝隙被积雪填满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对不起我的思想运转没法中断四十八小时之内我们再谈可以吗?这块牌子上的内容非常离奇我……我必须弄懂它你快些离开吧免得被我出的脑电波误伤……”

    我不愿勉强别人不过无论是“海底神墓”还是“日神之怒”甚至活生生的可以毁灭地球的“大杀器”都不如关宝铃的生命重要。

    桥下的雪倏地一阵翻腾一个瘦小的黑衣人身体飞旋着冲天而起向竹墙里坠落下去。这应该是曾被藤迦轻松击败的那个女忍者看来“海神的铭牌”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明知道不是藤迦的对手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飞蛾扑火一样纠缠不休。

    竹墙里面的天空忽然出现了一阵五颜六色的光芒像是国庆日的激光背景刹那间把我视线里所有的白雪、翠竹映得五光十色幻像万千。

    嗖的一声女忍者倒翻出来的度明显减缓了一半以上噗通一下砸落在雪堆里。她两臂上的衣服被奇怪地剥离干净露出雪白的手臂来。刀还没来得及拔出仍旧斜插在她肩后。

    “我说过不愿给人打扰……”藤迦轻轻咳嗽着语气淡漠。

    “你是日本忍者就要遵从古训接受‘天忍联盟’的调遣。盟主的命令大于一切甚至是天皇的诏谕你的身体、思想、生命都属于盟主如有违背将遭天谴雷击虫蚀百代不变……”

    女忍者的口气极度恶毒摇晃着站起来手臂无力地垂着。一阵风吹过她的蒙面巾缓缓飘落露出嘴角仍在流淌的鲜血。

    “那些事与你无关去吧。”藤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厌倦、憎恶。

    “与我无关?”女忍者吃力地在肩膀上蹭去了嘴角的血用更为疯狂的语气接下去:“忍者家族血脉相传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天忍联盟’的人。你知道吗?背叛联盟、背叛主人的忍者下场有多惨烈?我来还可以好言相劝换了另外门派的人马只有**裸的杀戮到今天为止你还不领我的情?”

    她不是藤迦的对手我不必出手而且现在的心情沉郁到极点根本没有向任何人动手的兴趣。

    我在侧面的一块青石上坐下来无意识地抓起一大把雪缓缓揉搓着。

    布门履大师的“坐化”是枫割寺的巨大损失如果他还在至少能给我更大的启和教诲。目前身边的几个人除了对獠牙魔一无所知就是惊惧莫名没有人能真正说得清它的来龙去脉和破解方式。

    西方传说被吸血鬼咬过的人也会成为吸血鬼。没想到这样的规律也被丝毫不差地搬到东方世界里来把噩梦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一分钟前关宝铃在雪地里欢快地跳舞嬉戏;一分钟后她的未来就蒙上了死神的黑纱。我的心如同灌了满满的铅水一样沉重。

    “你走吧我不想再听了。”藤迦再次出警告。

    女忍者的喋喋不休连我都听不下去只想堵住耳朵让自己清静一会儿。

    “我只是想——改变所有人的宿命……”女忍者换了另外一种哀伤的口气恢复了力气的双臂颓然举向天空像是要对着苍天祈求什么。

    雪花无声飘落她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足有十分钟然后转身踩着着小溪的冰面向东嚣张疯狂的气焰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看她的背影如同一条疲倦颓废的老猫步履沉重孤独沉郁。

    隔着竹墙藤迦出一声余音袅袅的长叹:“改变宿命?如果可以被任何人改变还能被成为宿命吗?”随即四面重归于死寂只有无形的风一次次扬起细小的雪粒灌进我的衣领里。

    不知道雪是什么时候停的惨淡的阳光透过竹林在我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先走了希望你参悟结束后会有余力救救她。”这是我的心里话藤迦不是万能的救世主虽然她有一颗历经千年的灵魂。

    转身向回走的刹那“亡灵之塔”猛的跃入了我的视野我心里一下子有了希望:“塔?通灵之井?既然关宝铃可以通过祈祷得到上天的指示我岂不是也可以做同样的事?”

    人在绝望之中更容易相信天地鬼神。此时对于“亡灵之塔”的谟拜之心远远出了自己的理智所能控制的行动范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改变方向与回小院去的路背道而驰。

6 冥想堂外,无声对决(上)

    第二部古寺冥夜6冥想堂外无声对决(上)

    我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时间可寂静的雪地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脚印仿佛是行走在一个渺无人迹的原始森林里。

    宝塔沉默矗立着天井里的积雪厚实而平整让人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做一个惬意完美的好梦。

    我大步向前走着脚下出急促的“咯吱”声飞扬的雪不停地落进我的脖子里、袖管里、鞋子里但我什么都顾不得只想尽快赶到宝塔的一层做最虔诚的祈祷让上天听到我对关宝铃的痴情心声。

    这种感觉绝对是不正常的如同修炼上乘武功的人一时不慎将要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一样只是我目前完全感觉不到而已。

    一步跃进塔里我立刻转身面向西南双手合什。

    几年来的游历生活也不断地拜访过名山古刹每到一处自己总会入乡随俗地烧几炷香拜一拜佛祖但从没像现在这样虔诚过。

    日本人最信奉的是神通广大的天照大神往往面临绝地困境时祈求它的保佑。

    “求上天保佑她会没事如果一定要有人成为獠牙魔的牙蛹我情愿代她受苦。哪怕身入十八层阿鼻地狱也绝不后悔。”我喃喃自语着陡然间觉得后背上有一股灼热的气浪逼迫过来把雪后的寒冷全部扫荡一空。

    “小心——”有人出声大喝随即“呼”的一声另一股汹涌的气浪斜刺里冲出来与热浪相撞激荡的冷风将我的衣服下摆一直掀过头顶。

    人在十五步外能出这么汹涌澎湃掌力的除了张百森还能有谁?

    他在雪地上急奔跑时如同现了猎物的猛虎绕过“亡灵之塔”向东北面追过去。另外两个高瘦如竹竿的人正是邵家兄弟分别从正西、正南方向与张百森一起呈合击之势。

    东北面只有谷野神秀的冥想堂还有就是环绕怪屋的灌木已经被雪覆盖住了一大半犹如鬼头鬼脑地蹲伏在地的怪兽。

    他们三个的轻功挥到顶点之后绝对是萧可冷无法相比的她远远地落在后面向我关切地叫着:“风先生您还好吗?事情很古怪多加小心!”

    她的手里各擎着一柄手枪如临大敌。

    我的思想渐渐变得清醒下来狠狠地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懊悔不迭地从塔里跳出来。从幽篁水郡离开到现在中间过程在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梦游一样。

    “张大师说有高手在冥想堂里施展类似于‘****’一样的邪派武功他感觉不妙便带我们赶过来。您怎么样?有没有被伤着?”她急促地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

    江湖上高手辈出在张百森和邵家兄弟面前她的轻功不值一提。

    我知道自己是被别人催眠了并且有可能是躲在冥想堂里的某个人甚至就是谷野神秀本人。刚刚自己是站在“一箭穿心局”的目标线上如果布局的人下毒手难谁都救不了我。

    “呜——噢——”邵黑突然打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邵白在三十步外同声相应。

    奔在最前面的张百森猛然收脚急停脚下带起的积雪飞腾起来卷向前面十步外的灌木丛。积雪覆盖下一切都被抚平冥想堂外一片宁静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我跟萧可冷匆匆赶过来邵黑眯起眼睛凝视着石灰窑一样的冥想堂又转身看了看我摇着头自语:“好奇怪……好奇怪……里面住的到底是何方高手?”

    他们三个并排站着不再向前踏出半步。

    冥想堂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偶尔有风扬起屋顶的雪在有气无力的惨白阳光下闪着七彩的虹。

    雪地上只有我们几个奔跑时留下的脚印除此之外连麻雀飞过的痕迹都没有。

    邵白“嘿嘿嘿嘿”冷笑了几声不无遗憾地向张百森问:“要我们对付怪屋里的高手?几百万美金的报价还是免了吧!单单这个‘鱼肉千里’大阵就得费时费力地破解谁知道那扇门后面藏着什么?命都不一定保住还敢惦记别人的美金?我看算了老二咱们还是快回札幌去吧这笔钱不好赚。”

    他把手里的罗盘放回口袋取出一片口香糖在手心里抛来抛去态度很不友好。

    东瀛遁甲术的厉害出我的想像本来以为张百森跟邵家兄弟合力摧毁谷野布下的埋伏易如反掌但现在看来还没动手尝试邵白就想打退堂鼓了结果可想而知。

    张百森的头顶冒着丝丝白雾那是江湖高手催动内力时的必然反应他并没有出声反驳邵白基本表示默认。

    一只麻雀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屋顶上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吸引了邵黑的视线。

    他仰面向上望着左手拇指迅在食指、中指上点了七八下低声叫着:“雷位、电位、火位、炙位……”一长串术语还没有说完麻雀已经张开翅膀飞了下来投向右前方的灌木丛。

    我敢打赌空气中绝没有隐形的高压电网之类的防卫措施但麻雀只飞到一半半空突然起了一道短暂的闪电直接击中了它顿时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随风飘荡起来而这只可怜的小东西垂直坠落下来变成了光秃秃的焦炭。

    邵白吸吸鼻子又开始冷笑:“屋里的朋友要开烧烤宴会吗?麻雀宴客也太小气了些!”

    怪屋的门无声地向里拉开像张开了一只恐怖的大嘴。

    邵黑阴沉着脸不满地嘟囔着:“不动手就知道说风凉话。”

    邵白翻翻怪眼俯身抄起一捧雪在掌心里用力一捏挥手向门里掷进去带起呼啸的风声力量惊人。约三十步的距离雪球只飞到一半也跟麻雀殊途同归被暴起的电光击中化为雪白的粉末。

    没有人出来门里也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张百森从口袋里取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向着怪屋朗声大叫:“张百森携同神算邵家的两位兄弟前来拜会谷野先生。江湖人遵从江湖规矩拜山能否请出来一见?”

    没见他如何运功力那张比扑克牌略小的黑色名片平展展地飞了起来掠空飞向门口。现代社会的名片相当于古代江湖上的“拜山贴”收贴大家就是可以坐下来谈的朋友;拒收则表明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对方敢于像击毁麻雀、雪球那样把名片也烧毁无疑就是对张百森人格上的极度蔑视。

    他是个聪明人不急于动手先用一张小小的名片来测试对方的态度。

    邵黑挠了挠乱蓬蓬的头两眼死死盯着名片飞行的轨迹忽然咧嘴一笑如释重负:“生门开、休门开对方还算识相给老大面子。”

    这一手隔空驭物的功夫我也可以做到只是不明白谷野神秀到底站在什么立场上。

    他是盗墓界的顶尖高手又怎么可能是女忍者嘴里说的“天忍联盟”的盟主?在此前美国媒体采访他的专题节目里从来没有提到他跟日本忍者之间的关系。如果能把这个猛料爆出去各家媒体肯定又有一番狂热追踪。

    名片顺利地飞进门里邵黑露出更加奇怪的表情低声问:“张老大里面似乎没有人存在我感知不到人体散出的热量里面的温度大概维持在零下十摄氏度根本就是一个封闭的冰库。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

    邵白用力摇头:“不行不行孤军深入侵入‘鱼肉千里’大阵的中心太冒险了岂不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自杀行为?老二你在金钱账目上从不在乎今天是怎么回事?要替这个白痴家伙无偿卖命吗?”

    他曾在电话里对我表示过轻蔑大敌当前我不想辩白什么更不会生气。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客客气气地向邵白拱手:“如果能破解关小姐中的牙蛹不仅仅是钱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先在这里代替关小姐向各位表示感谢。”

    邵白越轻蔑地仰头打了个哈哈:“你?你能代表得了关小姐吗?那么想必这份好心也经过大亨叶先生允许了对不对?”

    萧可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甩了甩短极其不满地瞪着眼高于顶、洋洋自得的邵白。我们站在同一立场上对我的侮辱也等于对她间接的蔑视大大地伤害了她的自尊。

    邵白的表现似乎有些出格我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他绝对没必要说这种冒犯的话还把关宝铃与大亨牵扯进来。

    “一共有一百四十四个狙击点完全封锁了怪屋的正面入口——”邵黑手腕一抖一根寒光四射的峨嵋刺落在手里。他在面前的雪地上纵横各画了十二道组成了一个具有一百四十四个交叉点的网格。

    “每一个点上都被设置了五行逆转的符咒。我看不懂它们的意思但却觉察到这些符咒的大凶之相。雷击只是对手的攻击手段之一更厉害的后续手段源源不断——”他迷茫地抬起头举起峨嵋刺向怪屋的入口处指着。

6 冥想堂外,无声对决(下)

    第二部古寺冥夜6冥想堂外无声对决(下)

    张百森刚刚出的名片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他盯着邵黑画出的图形若有所思地问:“对方是什么路数门派一点端倪都没有吗?根据以前搜集得到的资料谷野神秀在奇门遁甲方面的技艺并没有高深到无迹可寻的地步对不对?”

    的确在这个信息交流高度达的年代每一个成名人物的背景资料几乎是完全透明的。除了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长镜头狗仔队之外还有各个级大国密如蛛网的间谍系统。二十一世纪最珍贵、最不可复制的就是高端人才所以任何有志于称霸地球的大国都会时刻准备扩充本国的人才储备库。

    萧可冷适时地插嘴进来:“据美国情报部门的最新资料显示谷野神秀对于东瀛遁甲术的研究就算在日本国内也不是最出名的排不到异能大师的前十名之内。”

    邵黑的峨嵋刺连连挥动一分钟之内画出了冥想堂四面的简要地势只是在怪屋的四面八方又加了七个网格与之前画的第一个完全相同。

    他回头向“亡灵之塔”方向看了看困惑地自语:“宝塔有八面怪屋的防守层次就有八面为什么不做成六面防守然后再加天地两面按照九宫八卦的规律布置?难道日本人对于奇门遁甲的研究不知不觉中过了我们?不可能……不可能……”

    邵白踱过来粗声粗气地问:“那么阵势的弱点全部在阴阳交汇处?对方有没有特殊的防范措施和反击手段?我想采用暴力破阵大家有没有意见?”

    他伸手在网格的不同结合部位指指点点着五指如鹰爪般瘦削弯曲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

    我下意识地想出声阻止他但张百森已经早一步开口:“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动用暴力这种下策。高手过招又不是市井无赖打架拳脚来往、炸弹摧毁有什么意思?如果谷野神秀以为自己倚仗着地利布阵明摆着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如果不能把他杀得心服口服中国的异术界再来日本只怕会给他们笑话。”

    “死穴——”邵黑猛的开口叫起来举手指向塔顶。

    居高临下势如破竹站在塔上的确可以把冥想堂的阵势看得一清二楚。

    “只要有这座塔存在谷野神秀的所有阵法都会暴露出破绽但我先需要弄明白咱们破阵而入的目的是什么?张老大说实话我并没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或者这只是一次误会?你呢?你感觉到了什么?”邵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眯缝着眼睛看着邵白。

    邵白摇头不语眼角余光向我这边偷偷瞟着。

    张百森伸出右脚把雪地上的图形全部抹平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们先退出天井再说吧天时、地利、人和咱们一项都没占到停留下去也只是白费力气。”

    这个空旷巨大的天井总会给人以难言的沉重压迫之感至少对我而言目光每次掠过塔顶就会想起那段神秘诡异的奇遇。

    我们一行人准备返回小院但只回头走了几步邵黑手里的峨嵋刺陡然反手掷出嚓的一声插在雪地里正是被张百森擦掉的图形中心位置。

    “有人在那里我感觉到了。他在……他在游动不停地游动……怎么回事?我觉得他沉在水里潜水或者游泳——唔我的思路有些乱了怪屋下怎么可能游泳?”他把双手按在太阳穴上闭着眼睛皱着眉苦苦思索。

    在这种高明的异术对决中萧可冷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为外围观众。

    “方位、距离、深度、热量活动情况?”邵白急切地追问。

    邵黑咬着嘴唇吃力地迸出一句话:“深度大约在……七十米左右热量活动不明显我感觉对方的呼吸频率低得乎寻常只有……十五到二十次……”他放下手按住自己左腕的脉门稍后便肯定地下了结论:“十六次只有十六次!在剧烈活动的过程中一个人的呼吸频率能低到这种程度吗?真是奇怪极了!”

    我们重新回到那些已经不存在的画前面按照正常情况正在游泳中的成年人正常心跳会维持在一百二十次到一百八十次之间而不是只有十六次的慢极限。只有印度的瑜珈高僧进入“假死”状态时呼吸才可能有这种表现。

    “会不会是——一条鱼?你再看清楚一点对方运动时的骨骼变化到底是什么样的?无论如何我不敢相信谷野盖这么一座古怪的房子只是为了掩盖住一个地下游泳池的存在!”这一次连张百森也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表情。

    萧可冷取出一本小册子随手翻了几页迅递给张百森:“张大师这是木碗舟山的地质结构和岩层分析结果。冥想堂建造时下面并没有天然形成的石缝或者深井而山顶的岩石层构成异常复杂想在地面以下七十米深的位置挖一个游泳池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邵黑的遥感能力曾上过世界吉尼斯大全至今仍保持着盲视、隔空猜物两项的级记录所以大家才会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不是鱼人体的热量过鱼体的几十倍游动方式也截然不同。那是个人、四肢健全的男人——”邵黑嘴里骤然出一声尖叫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在雪地上。

    “怎么了?”张百森迅扶住他。

    “那个人……那个人的运动度突然提高了无数倍竟然瞬间垂直向上运动了四十米天哪!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邵黑的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五官因为太过惊骇而古怪地扭动着。

    邵白焦躁地踢着脚边的雪不住地唉声叹气。暴力破阵的提议被张百森否决后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满了不悦。

    瞬间提升四十米如果是在电梯的高运行中也是不难做到的。只是冥想堂下面不会有什么电梯只有光秃秃的石头。

    “一个身份特殊的怪人或者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异人——”邵黑放下手睁开双眼俯身拔起峨嵋刺如释重负地纵声长叹。他感知到的东西没人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除非可以亲自进冥想堂去看一看。

    张百森无语地带头走向月洞门我们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坐下来好好交流交流对冥想堂的看法。

    跨过月洞门之后经过一道三面全是常春藤枯枝的长廊转入一条略宽一些的石板路从这里一直向西就能回到小院。

    邵白、邵黑忽然双双举手挠着自己的头大声自问:“怎么?怎么了?我刚刚做过什么?”他俩同时停下来困惑地在自己脸上摸索着犹如大梦方醒。

    张百森低声催促着:“大家快走不管什么事回去再说保持镇定!”他在前面大步开路邵白、邵黑紧随我跟萧可冷断后。

    “孙龙先生离开北海道时专程赶到寻福园做了安排要霍克先生、十三哥以及所有兄弟从现在起都听你的号令指挥。特别是刚从美国回来的霍克他在神枪会的中上层领导人物里非常醒目既然孙龙先生连他都纳入你的管理范围之内足见对你的重视。”

    萧可冷简单向我介绍着寻福园那边的留守情况并且不时地流露出隐隐约约的担心。王江南等人桀骜不驯惯了除了服膺孙龙外从来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她是在担心我能不能调动得了这群人这一点真是多虑了。

    “有事情我会直接打电话给他们这几天你暂时对寻福园多加关注要大家辛苦一些小心戒备特别是注意‘黑夜天使’的神偷们就算睡觉也都要睁着一只眼睛。”我担心鼠疫的突然出现会重新引一场生在北海道的南韩人的火并。

    回到小院张百森带头匆匆进我的房间小心地关上门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除了萧小姐外咱们几个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对方的催眠。那人是个绝对的高手一人功对敌五人并且不知不觉中就让人上套。看样子他对我们几个了解得不少至少一上来便针对每个人不同的弱点极有针对性地进攻——”

    他指向邵白:“尤其是你太斤斤计较于方寸间的得失对风说的那些话殊为不敬更牵扯到不相干的人。这些话传到大亨耳朵里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邵白尴尬地苦笑着走到我面前深深鞠躬谢罪:“风先生实在对不起在冥想堂外面我真的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好像这张嘴都不是自己的了很多话不由自主地就冒了出来。得罪的地方请多包涵请多包涵。”

    我笑了笑这个过节就这样抹煞掉了。如果不能成功地去除关宝铃身上的牙蛹诅咒我真该被别人骂作白痴笨蛋才对。

    隔壁房间里关宝铃在低声唱歌歌声深沉忧郁。

    “张大师我想请你出手破解关小姐所中的獠牙魔的诅咒。谷野神秀那边如果不是针锋相对的敌人我们可以暂时放下。”

7 怪屋下的怪井(上)

    第二部古寺冥夜7怪屋下的怪井(上)

    张百森的国字脸上一片晦暗他已经换掉了最初的那身绣满金龙的灰色唐装现在穿的只是一套普普通通的灰色西装。

    “要想破解牙蛹必须杀死獠牙魔。它死了所有还没有变成现实的诅咒也会同时烟消云散。风这件事比较麻烦不介意的话还是先通知大亨邀请更多的好手前来助阵才是明智之举。大亨的号召力在亚洲大6无人能比怎么样?”

    他疲倦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冥想堂前的试探性一战已经损耗完了浑身的力气。

    邵黑靠在门边眉一直皱着忽然插嘴进来:“风你说过关小姐画画的本事非常高明能不能让我试试?”

    邵白迅打断他:“老二别费心思了怪屋里有什么随它去吧!咱们最好置身事外别把自己的命丢在这里不记得中秋节时咱们联手卜过的那一卦了吗?”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好意思马上作。

    “哥我只想把刚刚感知到的东西表达出来那是人不是鱼更不是什么动力机械装置。唉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他瞬间上升四十米。咱们虽然被美国人尊称为‘天人’但自己很清楚天下万事万物浩渺渊博每个人懂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难道你对那间怪屋里生的事不感到好奇吗?”

    邵白毫不客气地大声吼出来:“会死人的知道不知道!‘遇水而止、遇神而亡、遇风而困、遇魔而迷’——那一卦指的就是今天的困境。我决定了明天就订机票回去这些事管不了也不想管!”

    他冲到邵黑面前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直瞪着自己的兄弟。

    医不自治同样算卦占卜的人也不可以用异术来预测自己的未来因为任何科学理智的方法一旦牵扯到自身便立刻失去了评判的标准。

    邵白的情绪非常激动脑后的乱几乎直竖起来双臂高举像只狂热的怪兽。

    关宝铃的歌声停了我听到门被拉开她轻轻走进了院子。

    “哥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一味地满足于现状。咱们的祖训上曾经说过——活到老学到老玄机永无止境。上次给美国人帮忙你不也是欣然接受并且做得非常出色吗?放心我不会触动别派的**只把自己感知到的东西画出来交给张老大这样总可以了吧?”

    邵黑咧嘴苦笑又露出黄黑残缺的牙齿。他的皮肤本来就黑极度郁闷之下更是晦暗得可怕像是一条落进渔网里的乌鱼。

    “你忘了祖训的另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并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你已经明白咱们对手有多强大何必逆天命而动?我是你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一个不会害你算计你的人。听我一声劝咱们明天一起离开彻底忘掉这件事好不好?”邵白降低声调态度从暴怒转入温和。

    邵家做为周易预测学的名门正派祖训很多据说有三百多条几乎对门下弟子的衣食住行、坐立站走的方方面面都做了详细的规定。

    邵白对我的态度很恶劣但现在面对邵黑兄弟间的深情却暴露无遗。

    萧可冷只是不停地苦笑插不进嘴站在桌子边神情困惑。

    “谷野神秀到底在那间怪屋里布置了什么?难道也是跟探索‘海底神墓’有关?什么怪人能像激怒的剑鱼一样在水里急穿行?”我脑子里的诸多问号慢慢地纠缠打结起来。

    张百森、邵白、邵黑做为中国异人排行榜上的三大高手还没跟谷野神秀正式面对面地交手便已经输了一招实在教人郁闷。

    “平淡安稳的日子我过够了哥我要向对方挑战谷野神秀的东瀛遁甲术并非毫无破绽给我足够的时间破解八面天网彻底摧毁日本人的信心。你知道吗?从正式出师闯荡江湖的第一天我就期待着这样的挑战。就算死了也是给自己的生命划一个完美的句号而不是像江湖上那些故弄玄虚的猎命师一样闭关自守只为面子和虚名活着让我试一次——”

    邵黑伸出右手搭在邵白的肩膀上眼神越来越坚定。

    邵白无奈地一声长叹:“该说的我都说了。”

    阳光打在这两个高瘦的江湖异人身上让他们变得像是聚光灯下的两个悲剧演员浑身散着凄怆悲凉的味道。

    “风我想跟关小姐谈谈借用她的妙笔画出我的思想或许会对咱们将要做的事有帮助!”

    邵黑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所有人都能听到关宝铃在院子里踱步的声音。没有人再关心她的娱乐圈天后巨星的身份目前大家最想知道的是邵黑究竟遥感到了什么?

    我挺身而起:“邵先生我马上去跟关小姐沟通。”

    另外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我身上张百森、邵白的眼神是略带一丝不安而萧可冷的表情最为复杂不停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百感交集。

    邵黑裂开嘴自嘲地笑着:“怪屋下面覆盖着的危机眼看就要扩展到无穷大的地步了——危机爆的时候连咱们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这一次只能拼了!关小姐不会有事至少在三十三颗齿痕全部出现之前没有任何危险而且我保证自己在施展‘传心术’的时候不会损害到她请放心。”

    邵黑在自己心口上轻轻一拍郑重其事地向我做了保证。

    半小时后在关宝铃的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绘图铅笔和一大叠白纸那些纸足有一百多张画三天三夜都够了。

    关宝铃耳垂下的血红齿痕非常醒目她每次无意中撩动头的时候都会让我一遍遍感到心惊肉跳。明天早晨齿痕会增加到两颗依次沿着脖子下面排列逐渐构成一只诡异的牙齿做成的项圈。

    幸好她对此并不知情只是觉得能用自己的才能为这些江湖高手帮忙很是荣幸:“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刻意望着我但我知道话一定是说给我听的。

    门外积雪渐渐开始消融屋檐上不停地有雪水滴落下来。

    邵白用力抓挠着自己的头坐立不安弄得大家的心情都乱糟糟的。

    萧可冷靠近我低声问:“风先生要不要现在给苏伦姐打个电话?”她取出一套崭新的诺基亚手机熟练地拆去塑料封套安装好通讯卡。

    我的手机已经丢在那个神秘的玻璃盒子里忽然若有所思地想到如果有另外的人落进那个神秘空间的话现遗落的手机肯定会大呼怪异以为那是某个时代的外星人遗物。那么是不是可以做这样的结论——“苏伦现的“指北针”会不会是探险者丢在地下宫殿里的出处没有任何值得惊骇的地方?”

    当然一切是基于神秘的阿房宫真实存在的理论上——这又是一个令全球历史学家们大跌眼镜的现可怜的现代人都已经把烧毁阿房宫的罪名加诸于霸王项羽头上偏偏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它又神奇地出现了。

    我退出关宝铃的房间雪后的空气清冷纯净令人精神一振。

    的确是该打电话出去不过不是给苏伦而是大亨。我不想让关宝铃就这么离开就算她会生什么不幸的变故也要在我的视线里生。

    我按了大亨的号码想像中接电话的应该是他的十几个年轻女秘书之一不料竟是他本人的声音:“喂哪一位?”

    我楞了一下迅自报家门:“我是风叶先生还记得我吗?”

    大亨老气横秋地笑起来:“记得当然记得。”

    “我想跟您谈一下是关小姐的事可不可以拨二十分钟时间给我?”我只能开门见山关宝铃中诅咒的事纸里包不住火越早透露给大亨越容易处理。

    “二十分钟?没问题我正赶往枫割寺半小时后到。我可以给你整整一下午时间你要说什么我也很清楚唉——”他长叹着声音里没有一点素日睥睨天下的豪情只流露出渐渐衰老的沧桑。

    我吓了一跳半小时后到?下意识的我抬头向南面的天空眺望着相信不大一会儿大亨的私人直升机便会轰鸣着出现。

    “那好半小时后见我等您。”我这边电话刚刚收线张百森急匆匆地大步走出来手里的电话铃声大作。

    “是大亨!肯定又生什么大事了!”他简短地向我解释了一句便开始接电话。

    邵白、萧可冷也退了出来反手关门只把邵黑、关宝铃留在屋里。

    萧可冷的眉皱成了一个夸张扭曲的“川”字双拳紧握不住地叹着气:“风先生事情有些……怪异冥想堂下面竟然是个不见底的深渊。如果——邵黑先生所表达出的内容完全是真实的天哪!这将是枫割寺里最震撼的秘密将来肯定能跟‘海底神墓’齐名!”

    邵白手里握着三张纸上面布满了凌乱的铅笔线条不住地翻来翻去看着。

7 怪屋下的怪井(下)

    第二部古寺冥夜7怪屋下的怪井(下)

    我拉开自己的房间门请他们进来。

    邵白把纸丢在床上颓丧地用力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表露出又痛苦又困惑的神情。

    三张纸可以竖向连接起来看才是一幅完整的画面。最顶上是那座怪屋旁边潦草地标注着“冥想堂”三个字。地平线以下除了很浅的一层地基以外全部变成了一个馒头一样的巨大空间一直延伸到三张纸的最底端。

    按照比例尺推算房子的横剖面尺寸不过十米但馒头形空间的深度至少有一百米横剖面宽度也绝对过六十米。这个空间里充满了表示流水的波浪线而表示怪屋的小方块孤零零地悬在图画的顶端像是汪洋上的一艘小舟。

    难怪萧可冷惊骇邵黑的意念探测结果竟然证明冥想堂下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井”规模比“通灵之井”还要耸人听闻。

    “看画的最下端还有箭头标注——风先生无论如何我没法相信木碗舟山上还有第二口井并且深度和宽度无限延伸直到……直到与大海融为一体。”萧可冷向地面上打量着意思很明显如果这幅图画是真实的那么我们脚下的地面甚至所有枫割寺的地面以下都被这口奇怪的井吞并了。

    我留意到了那个黑色的箭头上面标着“深度大约在四百到六百米”一行小字。

    “这是什么意思呢?”萧可冷无法抑制自己的惊奇相信邵黑的遥感还是相信此前专页探测队伍的学术资料呢?很明显后者洋洋万言的科学严谨的数据资料更有说服力。

    “老二的话你最好百分之百地相信。这一次他已经将全身的潜能挥到极限或许是最后一次出手了。”邵白的脸阴沉得像是能挤出冷冷的冰水来。

    萧可冷连连苦笑而我则期待下面的画作有更合理的解释。关宝铃的绘画能力曾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几乎能够把经历过的场面一丝不差地描绘出来。希望这一次她可以表达出邵黑的思想动态不负大家的期望。

    张百森打完了电话沉默地站在门口。

    一瞬间门里门外全部被沉闷笼罩住了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谜题无法解开。

    关于谷野神秀的具体情况除了盗墓界的官方报道和小道消息之外我还可以找藤迦、象僧作一些了解。不过既然他已经将自己封闭在冥想堂里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子思想变化之大外边的人又怎么能想像得出来?

    “风大亨要过来并且……并且要跟你我一起聊聊又有件事……”张百森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与他的豪爽性格根本格格不入。能让他感到愁的不会是小事甚至比关宝铃中了獠牙魔诅咒的事更严重。

    邵白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一切悲惨的事要泥沙俱下的话索性一并涌过来好了教人头痛的事多了令身体反应变得麻痹反而心情会舒坦一些唉……”

    关宝铃那边的门响了一声有十几张纸递了出来门随即又被关上。

    纸在张百森手里他只是大致翻了一下蓦的一声苦笑手腕一弹凌空掷向我。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想卖弄武功我猜他只是过度疲倦连走进门来的力气也省下来了。

    席梦思成了临时的拼图桌十二张纸上的线条更加凌乱到处都能看到波浪线。

    邵白跳起来不假思索地随手把所有纸张排列成横五竖三的格式。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人”头很长达到了身体的三分之二长度如海藻一样向上漂浮着。后来的十二张纸上每一张都有这个人存在不过运动的方向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可以做瞬间移动的人老二感知到他的时候对方竟然能够瞬间改变十二个方位和姿势比行动最快的鱼还灵巧。”邵白做了临时的解说员他跟邵黑是亲兄弟思想共通最能了解邵黑的心思。

    “男人?谷野神秀?”萧可冷立刻反问。

    “不清楚相信老二马上就会有答案出来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乎他是谁而是他怎么可能达到瞬间移动的境界?而且是在水里。要知道水的阻力依据性质不同会是6地上风阻的五十倍到五千倍不等。一个能够在6地上自由翻腾跳跃的轻功高手要在水中做同样的动作需要增加近一千倍的爆力才能完成。”

    邵白绝不是浪得虚名他拥有的知识量足够对得起自己在江湖上的崇高地位。

    我脑子里最先跳出的是“鲛人”这个名称人类在水中无法完成的动作或许这种所谓的“鲛人”就可以做到。

    神秘的海洋世界不为人知的动物植物品种无穷无尽就连知名度最高、知识量最渊博的海洋专家都时常说自己所知道的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大海中有多少滴水?只能用数学名词中的“无限”来表示。

    关于“鲛人”和“美人鱼”资料记载极多全球任何一个海岸线国家都有类似的传说只是缺乏动态的影像记载才会被某些自命正统的科学家们斥为怪谈。

    “怪屋下藏着怪井?它的水平面会不会跟‘通灵之井’相同?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我迅衡量着冥想堂与“通灵之井”之间的垂直距离目光所指萧可冷已经先一步心领神会地在一张白纸上迅勾勒了几笔递给我。

    纸上共有三个小圆圈中间用线段相连应该是分别代表“通灵之井”、“亡灵之塔”和冥想堂。距离也已经标注明白——井到塔约为一百一十米;塔到怪屋约为三百米出头。

    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息息相通的感觉这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诡谲多变的环境里多一个心灵相通者面临的危险和压力就会被分担掉二分之一。在此之前我以为只有跟苏伦能如此沟通从来没把萧可冷列入自己的心灵盟友之列。

    “四百米或者更多一些假如冥想堂下的怪井像金字塔一样以同样比例无限延伸它将会在某个深度与‘通灵之井’相连。按照这种猜想它们会构成水平面等高的连通器也就是说——理论上从怪屋可以进入‘通灵之井’。”萧可冷的脸突然变得一片蜡黄或许是被自己这种恐怖的分析给彻底惊呆了。

    我点点头对她的分析基本表示同意。

    如果不是有所图谋谷野神秀是不会在名声如日中天时突然神秘归隐再把谷野神芝推出来冒名顶替自己的。对他而言金钱、名声已经完全可以弃之如敝履那么他想要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驱使他做这些匪夷所思的事?

    “或许我们需要更多的画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拼图吧?”邵白无奈地长叹。

    我对于邵家兄弟的异能的了解大部分来自于伊拉克媒体的负面报道特别是以“狂言无忌”著称的阿拉伯半岛电视台曾经直言不讳地给他们兄弟留下了这样的外号——“扑克牌追杀令的级王者”。

    正是有了他们五角大楼的追杀令才避免了被全球反战媒体讥讽为“无能的笑柄”把共分三次列出的伊拉克战犯一个一个捕获。如同伊拉克战争被国际社会舆论的正反两面分别吹捧和诟病一样邵家兄弟是美国人眼里的级英雄却是阿拉伯世界的魔鬼和噩梦。

    时间正在悄悄流逝第三十张图画出现时怪人的身体细节部分已经完全刻画清楚只是看不到他的脸。

    “这个人不是谷野神秀比媒体照片上的本人照片至少瘦了一大圈身高也差了近二十厘米至于身体的各部位比例构成更是相差很远。”我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画上的怪人与谷野神秀没有任何共通之处。如果再有他的脸部特写就能百分之百肯定了。

    那么他会是谁呢?目前枫割寺上下都知道冥想堂里面住的人是谷野神秀除了他还会有谁?”

    怪人身体表面覆盖着半圆形的鱼鳞也可以看作是一件鱼鳞一样的紧身泳衣。他的双脚位置是巨大的脚蹼手臂仍旧跟正常人一样垂在腰部两侧。

    “这到底是什么呢?级潜水员、水鬼、鲛人?抑或是某种变异了的深海鱼类——邵白先生令弟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萧可冷实在忍不住了一边在图画上标注序列号一边皱着眉向邵白问。

    “萧小姐不必问了。他们兄弟的异能有所不同一个能够遥感到目标另一个会根据图画里描述的内容迅确定对方的全球地理位置。只有通过两个人的无间合作才会得到完整答案。我们能做的就是冷静地等待直到邵黑把所有的思想表达完毕……”

    张百森的解释并不能使人完全满意。

    接下来十几张图画描绘的全都是怪井四周的石头、水藻似乎邵黑的思想完全被石壁吸引住了。

    “他在找某样东西只是石壁的范围太大了他必须一段一段地搜索才能找到可惜这样的滑行搜索非常损耗内力我一直都怀疑老二坚持不了太久时间了……”

    图画传递过来的度渐渐放慢了从一开始的几分钟十几张到了后来的五分钟只有一张。邵白担心邵黑的安全我又何尝不在牵挂着关宝铃的身体?

    张百森的电话又响了他低头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无声地向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大亨到了会意地跟随他出门一路走向寺门方向。

    “大亨说自己遭到了勒索二十四小时内勒索电话每隔半小时打进来一次金额非常可笑——你猜会有多少?”张百森企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闷但很明显失败了因为我的思想仍旧被困在邵黑的画里面无法自拔。

    他只能自问自答下去:“十五亿美金。”

8 十五亿美金的勒索案(上)

    第二部古寺冥夜8十五亿美金的勒索案(上)

    我笑了白痴年年有大亨流年不利今年落在自己头上了。

    “的确很可笑金额可笑能想出敲诈大亨这个计划的人同样可笑。”大亨刚刚成名的时候的确有很多黑道高手觊觎他的巨额财富屡次要在他头上打主意。结果那些人除了死在保镖们的枪下就是至今为止仍蹲在港岛、美国、欧洲的黑牢里除非天下大赦否则他们将一辈子待在里面直到自己死或者大亨死为止。

    大亨有钱更重要的他有势大到常人难以想像。

    “对方是谁?又是意大利那帮贼心不死的黑手党吗?”据我所知黑手党幕后党魁落网后下面的十一个势力分支已经各自为战从不拿江湖规矩当回事一味疯狂蛮干。能够挑战大亨权威的细数起来也就是他们最有可能。

    “电话信号来自太平洋上空的‘美星一零一号’通讯卫星连五角大楼方面的级通讯搜索网都无法捕获信号来源。大亨正在调集资金准备应付这场莫名其妙的灾难。当然他对任何事都是做两手以上准备的付款的同时也做好了屠杀的准备。”

    敢于挑战大亨的权威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十五亿美金的数目大概占大亨总资产的十分之一他要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些钱并非难事。

    已经有僧人起床清扫积雪只是此时的枫割寺上空似乎覆盖了一层看不见的阴云到处死气沉沉。

    张百森拍拍我的肩:“风别太担心邵黑的‘传心术’是家族里历代祖先的真传不会给关小姐带来任何伤害况且他只是用本身的思想意念驱使关小姐动笔类似于极其高明的催眠术——”

    他完全明白我的心思我感激地笑了:“我知道。”

    大亨的到来又一次为我的北海道之行掀起了诡谲的波澜。就算有人电话勒索他何必再赶到枫割寺来?是亲自来接关宝铃吗?

    我没有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走出寺门才现雪地上停着一辆加强型防弹奔驰车车后一道孤零零的轮迹仿佛来自天边从盘山公路上迤逦而来。黑色车身落在漫山遍野的白雪背景下如同一只陷入困境的甲壳虫。

    比起上一次剑拔弩张的大阵势这一次大亨的轻装简从让我感到心情放松了不少。

    奔驰车的后门打开大亨一步跨了出来头略显凌乱步子也又大又急。

    张百森奇怪地“嗯”了一声:“好久没见他这么狼狈了难道勒索案有这么严重?”没有精明强干的随从没有贴身秘书海伦小姐和保镖他孤身前来的确跟从前的出行方式有所不同。

    “风、老张这一次要打搅你们了——”大亨鼻翼两侧的“权势斗杀纹”时隐时现虽然来得狼狈匆忙但眼睛里的两道精光仍在跟我握手时五指依旧力道十足。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此刻对待我跟张百森的态度不亚于去白宫会见美国的高层政客幕僚我们应该感到非常荣幸才对。

    天地苍茫一片朔风乱吹我们根本没有落座详谈的心思一边匆匆向寺里走大亨一边开门见山:“勒索案生后对方在电话里开价十五亿美金不过要挟对象并不是我而是——”

    我敏锐地意识到勒索案与关宝铃有联系只是不好打断他。

    “对方说已经掌控了宝铃的性命一个月内如果不能平安拿到钱就让我等着给宝铃收尸。”大亨走得太急猛的咳嗽起来嘴边喷出一道又一道白雾。

    如果他在商界、政界的纵横决荡可以称为自由驰骋的千里马的话现在他这匹绝世良马已经彻底疲倦再也无法“志在千里”了。

    一提及关宝铃我马上意识到勒索案与獠牙魔的牙蛹诅咒其实是相互关联的一件事对方制造车祸的目的不过是想留住关宝铃然后通过她来间接控制大亨。

    “一个贪恋人间富贵的獠牙魔?到底是人还是妖?”我不免有一阵小小的困惑随口命令横巷里扫雪的一个年轻僧人:“快去请象大师集合寺里的高手到我院子里来有事商量。”

    对方能够控制关宝铃必定不会走远说不定会再次难对付大亨。所以我需要调动枫割寺里的人手在小院四面形成警戒圈保证大家的安全。

    僧人丢下扫帚快向北面洗髓堂方面跑去。

    “宝铃还好吗?”大亨看着我灼灼的目光仿佛要一直扫描出我心底所有的**。

    “不太好。”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躲闪。如果决定把关宝铃留在自己身边这种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局势便无法避免。

    “怎么?车祸留下了后遗症?”“权势斗杀纹”又在巍巍耸动像是悬在半空中的两柄利刃。他的身高比我略矮但身体散出来的强大气势弥补了这个不足甚至当他提高音调咄咄逼人地追问时让我又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不是獠牙魔的诅咒——打勒索电话给你的人没有说错关小姐的生命的确只有一个月。”我冷静地娓娓叙说把他的逼人气势无声化解掉。

    獠牙魔的诅咒与“黑巫术”的诅咒同样恶毒大亨很明显地打了个寒噤迅抬手竖起了大衣的领子仿佛一下子感觉到了北海道的彻骨寒意。

    “哦我知道了。”他楞了一会儿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慢慢取出电话来。

    十五亿美金换关宝铃一条命如果我是大亨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这个条件。只要自己心爱的女人安然无恙以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在第一次听张百森提到勒索事件时我已经详细计算了手术刀留下的财产数目动产与不动产合计应该过三十个亿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凑足十五亿美金更何况这些财产有半数以上属于苏伦。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百森忽然开口:“风獠牙魔的事是否可以换另一个思路考虑?那只是人为操纵的结果借用了日本神话传说中的无聊章节——你想想死在寻福园别墅里的耶兰身上被剥去两大片人皮这样的作案手法与典型的‘谋财杀人’案件根本没什么不同。我很难相信獠牙魔也会在意人类社会里的隐密也会像江湖人物一样唯利是图?”

    他说的话我早想过只是不敢拿关宝铃的性命来赌。一个月之后万一她的身体生了异变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不如我们先全力应付怪屋的事——”

    我跟大亨几乎同时摇头断喝:“不行、不行!”

    “宝铃的事高于一切——老张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还有你最好告诉邵家兄弟不管他们是‘天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得把维护宝铃这件事做为要任务。宝铃脱险大家都有赏金她要是……哼哼大家都会给她陪葬!”

    大亨并没给张百森留什么脸面丝毫不顾对方异能大师的身份。

    我适时地保持沉默困境之中团结才有力量敌人的身份还没有明朗化不能先在自己阵营里起内讧。

    走到小院门口时象僧带着十几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僧人匆匆赶了过来。他还没适应枫割寺准主持的身份衣着仪表仍旧不修边幅并且眼神中仍然潜藏着对我的丝丝敌意。毕竟是孙龙的属下杀了神壁大师和狮僧、虎僧我当时在场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出手加以阻拦。

    大亨匆匆进了院子对这群僧人看都不看一眼。

    张百森靠近我身边低声问了一句:“风大亨的举动有些古怪对不对?”

    当然以大亨的特殊身份第一不可能匆匆忙忙孤军深入;第二勒索事件还没有定论他手下那么多专家级别的高手一个都没出现的确令人费解。

    我轻轻摇头:“看看再说吧——”

    大亨的计划与决断如果每一步都能被常人猜到那他也就不是独步天下的“大亨”了。

    张百森仰天长叹:“好吧我去看看邵黑那边怎么样了你最好快些进来!”无形之中他对我有了某种依赖或许是因为大亨的到来给他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压力。

    象僧不安地踢着脚下的积雪并没有主动对我开口他身后的僧人更是神情冷漠仿佛当我是枫割寺的敌人一样。

    我没心情揣摩他的想法冷静地吩咐他:“象大师小院这边需要警卫力量请你挑选寺里武功最高、应变最灵敏的人手严密把守进入小院的所有通道。还有非常时期我要求大家人人都携带枪械全力戒备。”

    象僧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回答:“神壁大师主持事务时曾经说过僧人的使命只是念经参禅绝不能参与到世俗纷争中来。弟子们经年累月打坐诵经其他的技能都已经荒废了再说这里是皇室钦点的御用佛寺动刀动枪只怕会给皇室责怪下来——”

    他的话提醒了我随手从裤袋里取出鹰刀转交给我的金币在所有人眼前高高举起来。

    金币的魔力犹如驯兽师手里的指挥棒一下子把众僧的精神调动起来其中几个抑制不住地出低声赞叹。

    “象大师这枚金币的作用你应该是非常清楚我不想多做解释按照我的话去做吧。”他敢用皇室来搪塞我恰好适得其反我有大人物赠送的金币在日本领土内如同拥有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随时可以号施令、先斩后奏。

    象僧的表情立刻变了恭恭敬敬地合掌鞠躬声音也谦卑了很多:“是遵命。”

    他挥了一下手臂大声安排:“二代弟子领队马上进入紧急状态武器出库封锁小院的四面通道和屋顶——”

    金币正面的菊花与古代战刀的图案清晰无比背面则是一句被排列成三行的绯句:刀为魂菊为灵人为至尊。

8 十五亿美金的勒索案(下)

    第二部古寺冥夜8十五亿美金的勒索案(下)

    它不仅仅是一枚制造精美的纯金艺术品更是日本皇室特权的象征。没有它枫割寺众僧绝不可能秉承布门履大师和神壁大师的遗训把我当作他们的未来领袖。难怪世间很多人对于权力的渴望夜以继日、永无止境原来大权在握的感觉的确无比痛快。

    我伸出右手中指一弹金币急翻滚着飞上半空出“铮”的一声响像是有人蓦然拂动了古筝的琴弦余音袅袅不绝。它再次落回我的掌心时吸收了空气中的寒意又冷又硬让我心里有莫名的振奋。

    象僧并没有离去等众僧离开后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风先生我有件事要禀报。”

    我极其讨厌他前倨后恭的恶劣态度:“什么事?”

    象僧在布门履死后第一时间出手抢夺“极火丹”已经给我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

    “是是我只说重点——神壁大师曾留下了一本日记上面详细记载了他升任枫割寺主持近十年来的大小事件。日记存放在藏经阁的保险柜里他一再叮嘱我跟龙、狮、虎三个人如果他将来某一天暴毙来不及留下遗言就要我们看他的日记特别是近三年来的内容。既然风先生拥有皇室的至尊金币肯定就是我们日本人的好朋友相信神壁大师的亡灵很乐意您翻阅他的日记。”

    藏经阁就在几排院落之后突兀矗立着象僧满是细碎皱纹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还有风先生负责游客接待工作的石岛找过我他的工作变动我会立刻安排——”

    我不想再跟他啰嗦下去直接打断他的话头:“嗯你看着办好了将来你才是枫割寺的主持有可能的话这枚金币我也会……”抛出这个诱惑力巨大的香饵之后我转身进了院子相信金币会让象僧一直觊觎着渴望我会把它赐赠给他好让自己的权势进一步高倍膨胀。

    床上已经铺满了图画至少有七十余张不少。

    屋里的四个人一致保持着无言的沉默最新拼好的图画是一排整整齐齐的佛龛一共有十个每一个里面都有一尊盘膝打坐的佛像。

    “佛龛?也在水下?”我并没感到太过惊讶毕竟在龙门石窟、敦煌莫高窟等等旅游胜地见过很多同样的东西至于水下佛龛四川乐山大佛和泰国暹罗神像附近的水域里也早就出现过。

    萧可冷握着铅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着什么不时地扭头望着那些佛龛沉思。

    大亨手里握着电话一直都没来得及拨号他被满屋的图画弄糊涂了不停地轻轻叹气。

    “还缺一部分特写隔这么远看不出佛龛里供奉的是什么——”邵白轻抚着那些画指着其中一张犹豫不决地问:“大家看这尊佛像腰带上挎着的是不是一柄倭刀?”

    倭刀不过是日本武士刀的一个分类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日本海盗们惯用的武器。海盗被称为倭寇他们佩带的长刀就被叫做“倭刀”。

    “对是一柄倭刀。”张百森肯定地回答。

    “我只是觉得日本佛教典籍中并没有随身带刀的神像那么这些海底佛龛里供奉的会不会是某个异教宗派的神像?”邵白又在挠头乱糟糟的头上不停地有灰白的头皮屑落下来。

    各国佛教历经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展到今天本国民众尊奉的佛像、经文、神佛故事都已经相对固定下来如果再有人添加新的宗教进来肯定会被民众排斥为“邪教、异端”。

    如果不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佛像恐怕没有人会把它们藏在极深的水底而谷野神秀的身份也越扑朔迷离起来。

    我捡起邵白指着的那张画仔细看了几遍觉得关宝铃的铅笔线条似乎是在刻意突出那柄刀的形像。又一次萧可冷跟我心意相通把手中的纸递过来上面是一柄放大了的武士刀刀柄约有四十厘米占去了总长度的三分之一。

    “我很期待下一批画有这柄长刀的细节特写——风先生以你的见识必定对它的来历有更深刻的了解对吗?”现在大家的身份与关系变得非常特殊犹如一个七拼八凑起来的特种试验小组人与人之间成了临时结合的同事关系而萧可冷就像我的一个最贴心的助手总会在恰当的时候给我以帮助。

    我捏着这张纸略想了想取出电话走向院子。

    邵白不满地哼了一声想必是在怪我故意隐藏自己的现不够坦诚。

    极度的好奇和恐慌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吃东西的胃口这件事没彻底结束之前只怕大家都忘记了生命里还有吃饭、睡觉这两件事。

    不知不觉惨淡的斜阳已经开始向西面坠落。

    僧人们扫净了小院里的积雪上午融化掉的雪水已经被傍晚的寒风吹得结成亮晶晶的薄冰。

    我在廊檐下停了一会儿再次凝视着萧可冷画的那张倭刀的放大图终于忍不住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出去。

    等对方接电话的空当我现了南面房顶瓦垄上担任警戒的灰衣僧人肩膀上挂着冲锋枪形像非常古怪。东面、西面的墙头、屋顶上都有冻得瑟瑟抖的岗哨他们的光头与雪色混在一起令人笑。

    “喂谁?”接电话的人嗓音沙哑态度粗暴得像是刚从流水线上走下来的屠夫。

    “我。”我只说了一个字对方袒胸露乳、浑身体毛的壮观形像已经迅出现在我脑海里。不过我知道他手里永远少不了的一样工具不是屠刀而是铁锤。

    “哈哈是你——嗯?你在日本?怎么不过来找我切磋一下刀法?知道吗?我刚刚买到一本来自尼泊尔的刀法秘笈肯定胜过你们中国人的所有武功。还有还有我已经成功地使用了低温冷冻铸炼技术把刀刃淬火时的相对温差增加到三百度这种环境下打造出来的快刀比你说过的什么‘吹毛断、杀人不留血’之类的测试标准要高十倍以上你一定得过来见识一下……”

    听筒里满是他滔滔不绝的卖弄声音弄得我又一次太阳穴胀起来。

    象僧调动的人手似乎并不是寺里的主力我怀疑他根本就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实在不行我会考虑调神枪会的人过来至少他们对于枪战布阵和江湖仇杀更专业一些。

    如果由我来安排至少要在寺里的各个制高点上布置狙击手、导航员和护卫战斗小组。目前能够俯瞰全寺的应该是塔顶、藏经阁顶和寺门这三个位置控制了这三个点便能先制人立于不败之地。

    最重要的用高水平的狙击手结合战斗小组控制塔顶会间接对冥想堂形成居高临下的监视态势。

    “喂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听筒里的人暴喝着。

    “我一直在听屠刀先生。”我懒洋洋的应了一句。

    “哈哈你又漏掉了一个字我的全名应该叫做‘屠龙刀’——亚洲第一铸造刀剑的高手屠龙刀大师。”他得意地笑着笑声里夹杂进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亚洲第一铸造刀剑的高手这个称号绝对没错他在隐居于富士山之前名气大得让比尔盖茨等等世界富都自惭形秽曾经拥有的头衔、地位、财富更是惊人。其中比较突出的一项便是美**需处曾用高官厚禄邀请他担任新一代战术匕的研制顾问甚至请了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来做说客被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理由竟然是“美国特种部队使用杀猪刀足够、根本不需要改进”。

    归隐之前他喜欢自称“屠刀”意思是世间所有的刀剑无论杀人还是杀狗、杀猪、杀牛、杀马都是毫无人道的屠杀。既然是屠杀每一个杀人者都是屠夫无论美国、英国的正义之师还是拉登、黑手党、山口组之流的恐怖杀手所以他每打造出一柄刀最后的下场都会沦为屠刀的一种。

    归隐之后他改名“屠龙刀”不再为任何人、任何组织提供成品刀剑而只任着自己的性子以锻造、冶炼做为消遣的方式偶尔铸造些刀胚自赏。

    “老兄世界上是没有龙这种动物的至多不过在侏罗纪的年代有形态古怪的蛇颈龙而已所以你最多会像中国寓言里的屠龙者一样十年学成屠龙绝技却根本无处施展明白吗?”

    能跟这样醉心于铸造技艺、与世无争的高手谈话每次都会觉得自己的心里得到了净化陶冶可惜他是日本人朋友之间还是略有文化、语言、信仰的差异无法彻底融合只能到“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地步不谈国事点到为止。

    屠龙刀出一阵嘎嘎怪笑叮叮当当声也加快了一倍以上似乎是在给自己的笑声打着节拍。

    “风你们中国人喜欢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好关照的?”他的嗅觉依旧灵敏。

    我把那张画举到眼前放慢了语:“我想买一柄刀做为收藏之用先请你给评判一下看它值不值卖主开的价钱。”

    屠龙刀自称了解天下每一柄刀、了解每一位有名的铸造大师自己脑子里可供调用的资料胜过美国武器库的核心电脑二十倍。

9 屠龙刀,勒索者(上)

    第二部古寺冥夜9屠龙刀勒索者(上)

    “什么刀?以你的眼光还决定不下来吗?不会是故意出难题来玩我吧?”屠龙刀又在大笑长期居住在富士山下的乡间他的大嗓门比从前越高亢嘹亮了。

    我们的结识起源于三年前富士山樱花节上的一件小事而我跟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终于互相惊叹于对方的精湛武功、大度气量而成为精神上的好友。

    我笑了:“不是开玩笑而是我觉得这柄没有任何明显标识的日本刀会大有来历——至少不会是出自近代的几大铸造师之手。”

    屠龙刀又是一阵戛戛大笑:“好吧把刀的三点比例告诉我——”

    “刀柄占据整体的三分之一刀身带有两段弧度刀尖部分弯曲非常厉害有点像是阿拉伯人的月牙弯刀但它的整体风格却偏向于古日本战刀。如果去掉那段月牙形状的话会变成一柄完整的日本刀——”

    我尽量令自己所用的词汇变得更精确些可惜这是描式的草图不是色彩鲜艳的数码照片。

    “一柄四不像的刀?好像近代兵器史上并没有日本刀与波斯弯刀的结合体啊——风刀柄上有没有什么字迹或者其他的镶嵌物?”凭我刚才简单之极的描述来判定一柄刀的来历也算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暂时没有只有大概草图。”我望着关宝铃房间的门灯光已经亮起来她跟邵黑的剪影一坐一站模糊映了出来。

    屠龙刀有些犹豫忽然问:“风告诉我刀是在哪里出现的?是佩带在什么人身上?”

    我如实回答:“如果我说它是在几百米的水下、佛龛里的一尊佛像旁边现的你会不会骂我胡说八道?”

    屠龙刀“啊”了一声暂时陷入了沉默。

    关宝铃的门开了一条缝邵黑从门缝里塞了一张纸出来随即再次缓缓把门闭上。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一阵风卷过非常凑巧地把它吹到我脚边来而且是正面向上。

    那是一柄刀的特写而且就是萧可冷画过的刀身上竟然錾刻着一串微缩的骷髅头。排在后面的咬住前面的后脑一共十只形状大小一模一样而最前面的一只嘴里咬着的却是一根细长的腿骨。

    刀柄上镶嵌着的东西更是古怪竟然是十副对咬啮合的牙齿。如果要抄起这柄刀的话双手掌心里握着的都将是一颗一颗凹凸不平的人牙。

    关宝铃的画工也真是细腻凌乱的线条涂抹下把这柄刀浑身散出来的森森鬼气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把刀的印象完全可以肯定。

    “喂有了那柄刀的详图了刀柄上刻着十只骷髅头——”

    我只说了这一句屠龙刀已经“啊”的一声大叫随即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响似乎是他手里的铁锤失手飞了出去砸中了某个杂货架子。

    “骷髅头?那么……刀柄上是不是镶着牙齿?十副牙齿还有这柄刀从头到尾全部是精钢铸成、总重十公斤、卖刀的人是日本牙神流忍者的不肖子孙后代?对不对?”他像哥伦布现了新大6一样狂叫着。

    “我不知道只有黑白图片并没有见到实物。”屠龙刀的情绪如此激动由此可见这柄刀来历非凡。

    “风听我说无论对方开价多少买下它!买下它!我可以加价十倍从你手里收购绝不食言。这是牙神流……唉没功夫跟你细说总之你买下它就是了绝不会吃亏的。再有同样的刀共有十柄最好全部拿到!”屠龙刀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到了最后简直如同声乐家在无人旷野里练声一样震耳欲聋。

    佛像的确有十尊但并不表示每一尊身边都会有柄刀挂着。

    牙神流忍者这个门派对我来说非常陌生但既然是身份卑下的忍者怎么可能被恭恭敬敬地安放在神龛里受人供奉?

    “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些刀的奇妙之处?除了杀人之外还有什么特别地方?”我虽然这样问却没指望情绪过激之下的屠龙刀讲出什么更详细的高论。

    “别问我这些没用的问题了如果有一线机会我劝你一定要抓住——”

    我无声地笑了它们藏在几百米深的水下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拿到的而且一切都只是邵黑的遥感得到的内容真实情况如何还有待考察。

    “那好我会努力争取得到这些刀咱们再联络——”

    屠龙刀急促地道了再见在收线之前我听到他大声吩咐什么人的声音:“快查牙神流忍者的族谱、下落……”

    我不禁暗自生疑:“这柄刀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奥秘呢?竟然值得见过大世面的屠龙刀如此激动?”

    大亨走了出来站在廊檐下凝视着关宝铃的剪影。

    暮色渐渐浓重藉着雪光的反映四周的光线还不算太昏暗偶尔传来寺僧们压低了嗓子的咳嗽声。

    只隔着一扇薄薄的纸门我跟大亨共同凝视着那个美丽的伏案疾书的剪影。

    “我要救她无论将来她跟谁走。”我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从悲凉中跳脱出来恰好大亨转身冷冷地瞪着我两道“权势斗杀纹”一颤神情霸道之极。

    我笑了笑男人间的斗气对峙没有任何意义大家不如把耀武扬威的这份气势全部用来开拓思路救治关宝铃。

    “我会救她带她离开谁都不敢伤害她——”他露出洁白尖锐的牙齿语气冷漠如冰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这才是大亨的本性藐视一切自然法则自以为具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特权。

    “从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过誓这一辈子细致入微地呵护她不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有这个能力只要是在这个星球上、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永远在我的羽翼之下随时可以幸福地起舞。”大亨的声音压得很低缓缓地踱到我面前来。

    他的话让我想起枫割寺前对峙时面临断臂之厄的王江南。任何人面对大亨都会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巨大压力。

    “十五亿不是问题但我要看到她安然无恙才会付款——风我正在着手命人搜索獠牙魔的资料很快便有反馈消息过来。你帮我我会感激不尽并且给你最优厚的酬劳;不帮我我不强求知道吗?自从十九岁赚到我人生第一个五百万时我曾经誓只有人求我我绝不求人。”

    他的话说得太满了或许只有世间独一无二的“大亨”才有资格和信心说这样的话吧?

    “叶先生獠牙魔留给世人的资料百分之九十九是稀奇古怪的神话。要想得到有用的东西最好是进入日本安全防卫厅的核心机密库看看……”那里的资料是日本政府机密的特级部分绝对不会透露给外人浏览。唯一的办法就是雇佣黑客从互联网上侵入。

    在打电话给屠龙刀之前我已经无数次默念了小燕的电话号码像他那样的级黑客进入互联网的任意节点都像快刀斩豆腐一样容易。

    “对我知道也已经雇佣了全球黑客排行榜前三名的高手同时进行——”他看看手腕上那块价值过百万美元的卡地亚镶钻白金表不无得意地笑着:“再过两个小时资料便会传过来。”

    如果他雇佣的人是小燕在这一点上大家绝对是殊途同归。

    他的话刚刚说完手里的电话便响了悠扬的和弦铃声正是关宝铃二零零四年白金唱片上的主打歌“最爱”。

    “好电话又来了!”大亨冷笑了一声。

    “是勒索电话?每半小时一次的录音播放吗?”我对勒索者的身份很感兴趣毕竟借獠牙魔牙蛹的诅咒来敲诈的手段不是人人都能做出来的。

    大亨按下通话键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出来:“十五亿美金以一个月为期限。做为全球知名的大亨你完全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拿出这笔钱但我还是很宽容地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等你的小美人关宝铃即将异变为獠牙魔之前——相信你会合作而且我们也会合作愉快不过我保证这样的意外事件只会生一次以后绝不再有谢谢。”

    录音的播放长度为三十秒距离警察部门声波追踪的极限时间六十秒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果对方使用的是移动电话则信号能够被太空通讯卫星追踪的最短时间为三十五秒敢向大亨挑战对方肯定不是江湖上碌碌无为的小蟊贼。

    “好极了很好。”大亨冷笑着收起电话。

    “我想付钱之后对方肯定不会食言。”这是我的第六感。

    “有什么根据吗?”大亨掀了掀嘴角洁白的牙齿尖锐如快刀。

    我摇摇头对电话里“以后绝不再有”这六个字生了兴趣。十五亿够很多人一辈子吃穿不尽花天酒地但对方敢向大亨动刀为的只是口腹之欲吗?不可能。

    不平常事件的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具震撼力的大阴谋我始终相信这一点。就像冥想堂下遮盖着一个巨大到骇人听闻的怪井一样谷野神秀抛弃一切隐居于此不会只为了参悟佛法的最高境界。

9 屠龙刀,勒索者(下)

    第二部古寺冥夜9屠龙刀勒索者(下)

    大亨突然摸了摸鼻子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有件事好奇怪圣诞节之前印度最大的军火贩子曾致电给我问我要不要购买一件级武器用来防身。要知道我对战争和军火从来不感兴趣他怎么会莫名其妙找上门来?”

    “是‘武器之王’查猜?”我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对是他一个鼠目寸光、只靠战争财的小贩而已。”大亨不懈地冷笑着。

    据我所知查猜不是小贩而是一个让美国人又爱又恨的级军火商。他头上“武器之王”这顶桂冠是美国、欧盟、非洲战争狂、阿拉伯世界霸主们合力送给他的。

    因为他的存在前苏联的“怪鸭”火箭弹、“喀秋莎九型”轻便火炮、“蛇吻”狙击步枪还有一代经典的ak47冲锋枪才能源源不断的送到阿富汗人、伊拉克人手里用以对抗美国人的联合反恐行动。

    同样他也是美国人军火出口的最大直接买家几乎每个月都能替美**需处清理掉几亿美金的武器库存再把它们加价卖到全球各地去成为各个军事战场上的主力工具。

    五角大楼方面的数据统计显示查猜已经成为二战之后最大的武器倒卖获益者。

    被查猜称为“级武器”的东西只怕其价值和威力会难以估量。

    “我婉言谢绝之后建议他卖给非洲东海岸的几个兵变战争狂可他竟然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声称‘除了大亨再没人买得起’。我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接到勒索电话为止因为查猜的要价与勒索者的要价完全相等同样是十五亿美金所以我怀疑两者之间会有某种奇特的联系……”

    我忍不住皱眉:“恕我直言目前国际上能被称为‘级武器’的不是太多如果是攻击舰、武装直升机之类的常规武器价值虽然很高查猜却没必要向你兜售。这就证明他想出手的东西根本不在常规武器之列否则那些非洲战争狂们砸锅卖铁搜刮老本也会趋之若鹜。”

    “什么意思?”大亨的眼光蓦的亮起来。

    我没有立即回答伸开胳膊用力做了几次扩胸运动让全身的血液加流通免得被寒气侵入身体。

    大亨沉得住气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镀金烟盒取了一只褐色的粗大雪茄在手。媒体报道他是个酒、色、财、赌无所不爱的人特别是在“色”与“赌”这两样上几乎可以做为全球有钱男人的楷模。

    “嗤啦——”他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雪茄。

    “要不要来一支年轻人?”烟盒在他手里轻轻翻了个身盒盖上精心雕琢的那个英文签名闪闪亮。

    我礼貌地笑了笑轻轻摇头:“不必谢谢。”

    他也是江湖人不过却是个已经被花天酒地宠惯了的江湖人对危险事件的判断和应对能力都显得稍稍迟钝。可以想像如果一个相信“金钱万能、有钱走遍天下”的人一下子落在空无一人的荒岛上就算给他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用?

    至少对于查猜的意图他有些琢磨不透。

    在我脑子里已经把印度军火贩子电话里的“级武器”跟桥津派忍者提到过的“大杀器”联系起来——摊开世界地图可以现任何人要从海路把“大杀器”运出伊拉克必定会经过印度海域。做为“武器之王”查猜不可能不对伊拉克的局势漠不关心所以“大杀器”的移动路线也会在他的严密关注之下。

    或许可以这样大胆设想勒索大亨的人亟需一大笔巨款去购买查猜手里的货毕竟那件东西只有大亨买得起。换句话说只有大亨能在仓促之间拿出十五亿的数目。

    再深一步想那件东西会是只能在黑道流通的“私货”至少没法像查猜从前的生意一样公开进行国际招标会将它的本来面目公诸于众。

    做为“太平洋警察”的美国人暗地里一直都在监视全球黑道军火交易市场用美**方的“潜规则”引导并管理着这个巨大的“销金窟”。查猜是个聪明人绝不可能去触犯美国人的虎须所以最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件级武器是必须要避开美国人耳目的。

    严密的理论推断加上过人的第六感帮助我得到了以上的结论只是我不想透露给大亨免得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不知不觉关宝铃的画已经隔了半个小时没传出来了最近的一张就是已经握在我手里的那柄刀的特写。

    门开了邵黑的影子投射出来他无力地靠着门框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风……请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说……”他的脸本来就黑又站在背光的位置所以脸上的表情更是模糊一片。

    我一步跃了过去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围剿进入寻福园的桥津忍者时我能感觉到他自身的内力异常深厚并且走的是醇厚积淀、踏实温和的路子最少能比得上张百森内功的八成但现在他连完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变得几近虚脱。

    “我的内力就要耗尽了但下面……下面还有更诡异的东西我不想……放弃所以要你帮我……一下只有你能……”

    我立刻点头:“好要我怎么做尽管说。”

    有了神龛和牙神流的怪刀做铺垫我对这个神秘的水下世界也非常感兴趣。

    “请进……进来吧……”他向后退了一步但大亨已经急步冲过来抢在我前面要挤进门去。

    邵黑举手一挡横在大亨胸前。

    大亨焦虑地低声吼叫着:“让开她是我的——”

    邵黑苦笑:“你进来没用只会……坏事走开快走开……”

    从邵黑的身体侧面我看到桌前端坐着的关宝铃仍旧保持着俯身运笔的姿势但动作非常缓慢像是延缓了十六倍播放度的慢镜头。她的长披垂下来尖落在面前的白纸上。原先那叠一百多张的纸已经用掉了一大半如果接下来邵黑能有更多的现纸肯定不够用。

    “宝铃、宝铃、宝铃——”大亨叫起来斜肩一撞想要硬冲进去。

    他很担心关宝铃这种自真心的焦灼一瞬间表露无遗让我也有小小的感动。无论她最终将属于谁我、或者大亨对她全身心的关爱都是毋庸置疑的。

    张百森、邵白、萧可冷应声冲了出来每个人都在叫:“别乱来叶先生!”

    内力消耗剧烈的邵黑已经没有余力跟任何人交手特别是年轻时曾以“十三太保横练、铁骨金钟罩”驰誉港岛黑道的大亨。

    我倏地伸手扣在大亨的左肩上五指轻浅力卸掉了他勃的冲撞力道同时在他耳边低声说:“叶先生别太冲动。关小姐正处在中度催眠的状态下盲目打扰她只会坏事。”在众人面前我会给他留足面子否则的话这种紧急情况下我才懒得跟他解释早就挥手将他掷出三丈以外了。

    危机面前我始终秉承“和为贵”的中国古训不肯伤害任何自己人的面子。

    大亨气咻咻地扭头瞪着我我也适时地收手从他身边绕过去跨过门槛。

    门重新关闭我鼻子里先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

    “风……把你的内力传……到我身体里我想看清水下到底是什么……”邵黑颤抖地伸出手按在关宝铃的后背上。

    桌子上的画已经完成了一半我的目光倏地被那幅画吸引住——“这是一艘潜艇绝对没错一艘处于静止状态的潜艇!”

    关宝铃的笔停在潜艇的中间部分按照各国舰艇管理条例规定那个位置应该嵌着国籍、级别、编号的铭牌再向下会是潜艇的动力舱部分随推进燃料的不同艇体也各不相同。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间对邵黑的遥感结果生了怀疑因为太平洋做为全球海上战争的主战场绝对是东西两岸各国的虎视眈眈的焦点所以外太空的通讯卫星监测指向这一地区的密度非常高不可能任由枫割寺下深藏着一艘潜艇而毫无察觉。

    关宝铃木偶一样端坐着呼吸平缓睫毛半垂被催眠的程度大概为中上水准如果邵黑的“传心术”突然因内力衰竭而中断很可能伤害到她的脑神经造成严重后果。

    我长叹了一声双掌贴在邵黑的后心把自己的内力灌输进他体内。

    邵黑低叫了一声:“多……谢……”关宝铃的笔立刻重新飞动起来轻快地勾勒出了潜艇的全貌并且将它停靠的一处人造痕迹明显的平台也完全描绘清楚。奇怪的是潜艇上根本没有铭牌外观造型与目前美国海军中正处于服役期的“夜行者”号核动力潜艇非常相似。

    我猜它是美国出品的东西只不过被什么人偷偷地掩藏在这里而已。

    “我看到下面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只是看不清它的全貌。我的思想意识被两扇门吸引着你看……”

    邵黑指向桌面关宝铃已经机械地换了另外一张纸开始描绘两扇门的外框。她的右手由于长时间紧握铅笔用力过度手背上的青筋已经胡乱迸跳起来。到目前为止她共画了七十多张耗费的体力、脑力可想而知。

    门非常宽大嵌在黑乎乎的岩石中间当然四周少不了表示深水区的密集波浪线。

    “门所在的深度大概是多少?”我关心这个问题在最新的图画上已经没有了详细的深度标识。

    “我不知道应该很深很深才对难以想像。”邵黑答非所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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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公告:《盗墓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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