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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     盗墓之王txt下载     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五湖古琴(上)

    第四部级武器5五湖古琴(上)

    我换好了衣服单臂挟起古琴另一只手提起牌子大步走过竹桥准备回小院去。整晚没回去不知关宝铃与小来会不会担心?

    “哎风先生还有件事神壁大师的日记一直在弟子们的看护下能不能请您抽空过目一下?如果没有实际价值不怕外人偷看的话干脆放回藏经阁二楼里好了。”象僧苦着脸装出一副“头疼欲裂、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停下脚步象僧又追加了一句:“日记本被撕去了二十几页断茬很新应该就是夜入藏经阁的小偷撕掉的。我在担心是不是神壁大师日记里记载了什么秘密才导致小偷眼红的?”

    “那些日记你翻看过了吗?”大哥杨天留下的笔记簿曾给了我很大启示不知道神壁大师的日记里又有些什么。

    象僧摇摇头我继续向前走随口吩咐他:“你先去详细看看黄昏时我会去轮回院如果有什么现及时通知我。”

    倏忽来去的箫声让我倍感疑惑:“难道吹箫的鉴真大师也像藤迦一样把自己的灵魂与音乐声留在了这里?”论及古董乐器我知道华人世界里没有人比顾知今更洞察古今。他说的很多关于音乐的玄妙理论都会给我深深的感悟。

    返回小院的路上我再次仔细观察着古琴上的朱印一“五湖?中国古代名琴上似乎并没有它的名字能被日本皇室视为宝贝的东西肯定大有来头。”

    日本人有“考据癖”特别是牵扯到古玩字画之类的蕺品一定会给出确切定论并且有本土五大博物馆的十位权威鉴定师签字认证。风动琴弦跟箫声相和的那一段声音让我隐隐约约觉得这架古琴的来历绝不简单。

    小院的门开着关宝铃正抱着胳膊站在天井里一见我进来皱着的眉立刻舒散开来:“风你去哪里了?到这时候才回来?”

    我第一眼先注意到她的脖子下面又多了一枚齿痕完全在意料之中。这不是噩梦而是每天必然生的真实事件。

    “我去了藏经阁一晚上时间都在看书。”我笑着撒了个谎虽然己经很仔细地洗过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还是让她皱了皱眉:“嗯我刚刚让僧人送了一面穿衣镜过来几天没照镜子一下子现脖子下面多了些红肿的东西可能是某些异常过敏。”

    她摸着脖子下的齿痕位置忧心忡忡。

    无知者无畏正因为她不知道獠牙魔为何物才根本不往那上面考虑也就省了我解释的哕嗦。

    “这可真是糟糕透顶了!本季度用的这家法国化妆品牌应该没问题的唉这可怎么办?”她郁闷地叹着气对昨晚己经过去的危险毫无察觉。不施粉黛的她长睫毛依旧挺拔上翘带着迷人的神采。

    她对古琴的热情很高立刻伸手接了过去对我们一起带回来的牌子却仅仅扫了一眼毫不在意。

    “真是一架好琴不过这方古印太生疏了?”她抚摸着黝黑亮的琴板爱不释手。

    如果没有獠牙魔的诅咒她的生活应该是充满阳光才对可惜就像大亨的遭遇一样她也笼罩在诅咒的阴影下。每一个二十四小时过去她都会向牙蛹的深渊迈近一步。

    “这是藤迦小姐的遗物昨晚生了意外她己经去世了。”我省略了所有与忍者激战的过程把一切血腥都用微笑遮掩过去。

    关宝铃惊讶地“啊”了一声“真是太令人遗憾了!”她的长睫毛垂了下来神情黯然

    这些江湖上腥风血雨的战斗实在不适合说给她那么纯洁干净的女孩子听。相比才华出众、动作敏捷的苏伦来说关宝铃不过是江南杏花三月里娇柔的小燕子不经风雨也经不起风雨需要有人贴心呵护一分钟都不暂离。

    “人总会死的无论是谁对吗?”我充满歉意地对她说。

    “我见过她在水晶棺里的样子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她撩了撩长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渐渐被浸澜了。

    这一刻我几乎忍不住要脱口说出“谁能有你漂亮”这样的话激战过后的男人或许更对柔情蜜意充满了渴望。关宝铃的善解人意、绝不絮叨询问也让我感到由衷的轻松。

    她感觉到了我急促的呼吸声后退一步伸出手指在琴板上轻轻叩了两下出“叮叮”两声余韵幽幽的轻响。

    藤迦死了我在枫割寺似乎没有再停留下去的理由。关宝铃提到的“上天的神谕“不知何时出现我希望能先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一起回寻福园去。

    激战整晚之后满身疲倦我希望能躺下来好好睡一觉把不愉快的记忆全部忘掉然后重新整理自己的纷乱思想。

    “风你认不认识港岛的那个‘半仙’小顾?古琴的来历他一定会懂。这么好的东西如果埋没在荒山古寺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无知的人糟蹋了岂不可惜?”关宝铃轻抚琴弦对古琴的喜爱溢于言表。

    顾知今的最大爱好就是谈古董、论神鬼所以圈内人才给他起了“半仙”的外号。

    我取出电话立刻拨了他的号码。等对方来接电话之前我用手指在桌子上描摹着“五湖”这两个篆字觉得一笔一画飘逸灵动跟自己以前熟悉的古印鉴雕刻手法完全不同根本不属于哪一家哪一派。

    接电话的是顾知今本人依旧是飞扬跳脱的快人快语让人一听声音就仿佛看见对方春风得意、高谈阔论的样子。

    “我是顾知今哪位?有什么关照?如果是日常废话请不要过三句或者三十秒”“闲谈不过三十秒”是他给自己定下的案头规矩如果是谈论古董则三小时、三天都无所谓时间上毫无限制。

    “我有一架古琴想麻烦你鉴定一下。”我故意用平淡如水的口气。

    “啊?风?是你?古琴?什么古琴?你在哪里?”。连串简单问句连珠炮一样弹出来源源不断地飞出听筒当然最主要的问号是“古琴”这一句。

    我们打过很多次交道除了学问上的探讨研究之外我还从他的手里买过一柄古尼泊尔b当然是以“古董”的价格。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这两点他从来不会混淆所以他才能在古董行业竞争激烈的今天顺风顺水地名利双收成为港岛圈内一言九鼎的人物。

    “一架朱印古琴一?

    我说了六个字他在电话彼端己经开始倒抽冷气:“哦?不会是亚洲地下工厂的精仿产品吧?”做古董生意的怀疑一切是成功的关键因素绝不会大包大揽地相信任何所谓的“极品、珍品”从他们嘴里跳出最多的就是“赝品”这两个字。

    “朱印古琴全球在册的一百二十一架价值从三十万美金到四百万美金不等我这里有所有古琴的资料和来龙去脉以及目前它们的归属主人。再有各国拍卖行两周之内并没有任何古乐器拍卖会或者古琴转让会风我知道你神通广大难道还能凭空造一架古琴出来?”

    顾知今滔滔不绝先把古琴背景讲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他谈生意时节省时间的一个方法不兜圈子直奔主题。

    “小顾你想不想听?想听就暂时闭嘴!”我很疲倦手脚开始一阵阵冷。

    顾知今乖乖闭嘴他也知道我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不会大老远从日本打越洋电话过去跟他聊废话。

    “朱印是用篆字刻成两个字五湖。琴身紫黑色看不出弦的质地不过给人的感觉这琴非常陈旧饱经沧桑似的。”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关宝铃无意中拂动琴弦出了“叮叮嗥嗥”四声响由低到高犹如一串连续冒上河面的水泡错落不定极为动听。

    顾知今又一次打断了我:“风刚刚什么声音?”

    我知道他能听清因为古琴出的声音似乎具有穿透一切无线电干扰波的力量任何时候都清晰透亮悦耳之极。

    “风刚才就是你说的那架古琴在响?”顾知今着急了我听到他喉咙里急促的喘息声像是一只现了猎物的斗牛犬。

    “对就是它。”我回头看看关宝铃她正侧着头半眯着眼睛醉心于琴声里。

    顾知今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大笑:“别开玩笑了一架没有任何价值的仿制品而己如果有人肯送到我门上来或许能换几美元。说实话如果不是你这种老朋友打来的电话我才懒得理。”

    我忍不住笑起来他急转直下的态度改变恰好验证了他做生意的原则越是极力贬低的东西越具有不可预知的巨大价值。

    叫、顾我们是朋友别把做生意的那套手法拿出来。告诉我这架琴的来历和最先的主人是谁?我或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从北海道弄到你的宝藏室里去怎么样?”

    顾知今持续沉默着我换了种轻松的口气:“算了你不感兴趣东京大学那边几个精研东方古琴的老教授必定能给我个答案说不定价格合适我就卖给他们了一?

5五湖古琴(下)

    第四部级武器5五湖古琴(下)

    小来从廊檐下闪出来偷偷地向我做了个手势。我向他点点头慢慢地踱出门口丝毫没有惊动关宝铃。

    顾知今在听筒里一声怪叫:“不行!那些老家伙懂什么?他们也就是从国际古董贩子手里买点残羹剩饭而己拿给他们研究岂不是明珠暗投?风开个价看在朋友面子上给我个真心实意的吐血清仓甩卖价我可以自己来拿!唔你在北海道吗?只要价格合适二十四小时内我会拍马赶到——?

    他沉浸于古董这一行惯了无论是乘车、坐船还是搭机到某地去都统一叫做“拍马赶到”。

    小来迅向西走指向墙外。墙那边是另外一座空置的小院只是大冬天的疏于打扫。他屈膝一纵单手搭在墙头上借势跃了过去我也跟在后面翻墙而过。

    顾知今还在叫:“开价吧谁教咱们是朋友呢?不过你也别狮子大开口哥哥我也总得混口饭吃吧?”

    小院东墙上赫然钉着五具灰衣忍者的尸体并且是悬空离地的被一种末尾带着五条血色雉鸡翎的奇怪的箭从后背射入死死地钉在墙上。地上没有鲜血羽箭似乎具有吸收鲜血的魔力从箭杆到翎毛都散着妖艳的血光。

    “我出十万港币怎么样?”顾知今试探着开价。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侧面紧锁着的房门扫了一眼台阶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尘土没有任何脚印。这座小院闲置的时间应该过两个多月以上尘土没有惊扰过就证明一切格杀行动只生在院子里。

    五名忍者的装束打扮与藏经阁里出现的第一批忍者一模一样可以断定也是风林火山的手下。他既然能驱动獠牙魔伤害关宝铃就不会在展开围攻行动时忽视了关宝铃这边的动静或许这五个人的使命就是近身监视但不知被什么人抢先一步当场射杀。

    “风回个痛快话!加你一倍怎么样?”

    我仰起脸对着移近正午的太阳深深地吸了口气。冬日寒风也有一定好处就是把所有的污秽血腥气迅吹走吸进来的空气永远都是寒冷清新的。

    “小顾告诉我这架琴的来历价格高低不是问题。稍后我会拍图片传真给你先这样好了……”

    我立即收线不理会顾知今在那边顿足捶胸、气急败坏。

    其实综合来看顾知今的学识、眼光都是港岛古董商圈子里的佼佼者可惜他祖籍北平、骨子里流着老北平生意人锱铼必较的恶习金钱至上、友情次之。

    “风先生他们被射杀的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十分左右我只听到隐隐约约的羽箭破空声第一时间从屋顶上赶过来便看到现在的情景。当时他们还有残余的体温我判断羽箭射入的位置准确无比一箭穿心中箭者立即毙命。我己经搜查了五十米范围内的可疑痕迹有一行尺码极小的脚印可能是属于射手的只比十岁儿童的鞋印略大一点。”

    小来简洁利索地汇报了一切情况雉鸡翎在冷风里颤抖着像是五条被撕裂了的红旗。

    箭杆的长度不会过两尺射穿忍者的身体后只留极短的箭尾在外面。

    “风先生要不要把箭取下来看看?”小来之所以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为了保护现场给我过目。

    我摇摇头:“不必箭上涂着剧毒。”看到雉鸡翎的同时我己经想到了射手是什么人小来困惑地挠了挠头:“毒?可是我曾用银针探测过他们的颈后肌肉与血液中都没有现中毒的迹象啊?”

    小来的思维方式毕竟还是相对死板保守只是把目光局限在一时一地上不懂得综合考虑。大亨单枪匹马到枫割寺来身边没有一个随从保镖很明显保护他的人都隐藏在暗处并且为了应对这起奇怪的勒索案他必定会不遗余力地起用私藏的最精锐力量而不是倚仗警察系统。

    没有人能清楚了解大亨的势力这也是他岿然屹立江湖几十年不倒的主要原因。他永远比别人想像到的、了解到的强大几百倍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不敢说自己己经百分之百了解他。

    “这种箭来自于菲律宾的热带丛林里专门用来对付巨蟒和眼镜鳄倚靠强力机簧弹射出来可以同时射十支。小来如果你看过越战期间的诡异事件报告就会对它有点印象它的中文译名叫做‘毒斑鸠’。”

    小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菲律宾丛林?卡来拉来?族的秘术!我懂了上面涂抹的毒素取材于卡来拉来族领地里特有的?箭茅?天然毒素所以银针探测不到。”

    箭茅的毒素类似于中国古代的“断肠草”只要随血液侵入任何动物的心脏瞬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麻痹作用令血管壁强烈收缩几秒钟之内流淌的血液就会凝成固体。这种植物极为稀少只有在卡来拉来族的营地最核心处才有。

    大亨的迹之地是在南亚、东南亚一带所以跟随他的贴身亲随中有为数不少的丛林土著人对他绝对忠诚成为奴隶与主人的关系。

    “是大亨的人!”小来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

    可以想像某个暗处每时每刻都会有过十双以上的眼睛在偷偷盯着我们。所有的消息会在第一时间传达到大亨手里去——“他那么在乎关宝铃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越来越怀疑媒体上的“包养”传闻了。

    东南亚土著对抗日本忍者应该是势均力敌、半斤八两的事谁都不可能占据绝对的上风。唯一的好处是我可以稍微放松对关宝铃的保护大亨肯定己经下了死命令全力阻击任何人对关宝铃的伤害。

    枫割寺里风波不断寻福园那边恐怕也不会风平浪静以大亨的铁腕不把勒索案的幕后主谋揪出来只怕永不甘心。到了他那种江湖地位根本不在乎十五亿或者二十五亿美金的得失而是为有人胆敢挑战他的权威而震怒。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调动全部的精力扑灭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江湖势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中国人己经说了几千年或许还要永远说下去直到人类消亡的那一天。

    我再次向小来重复:“别离开这小院就算外面塌下天来都不要轻举妄动好好保护关小姐。”

    小来的沉默寡言、敏捷干练让我非常满意。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关宝铃正坐在床上细心地为古琴调弦长被一根黑色的丝带拢在肩后直垂到腰间。

    我走到桌子前看着那块古怪的牌子。第一次在幽篁水郡里现它上面的镂刻图案能够改变时我觉得它有点像城市里最常见的霓虹公告牌。这又属于奇怪的第六感公告牌会自动变幻表面图案只要程式设定允许它可以无限制地转换几十种甚至上百种画面成为夜色里最美妙的风景。

    如果把铁牌想像成立体的公告牌上面的镂空图案就是构成图案的霓虹灯管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运作方式不停地改变图案。到目前为止它变化过四次瑞茜卡说过的字、后羿射日图、六只胳膊的天神、人与鱼的结合体当然或许它还会变在特殊的环境和成因下。

    我承认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在特定的条件下这种变化绝对是可以存在的就像显微镜下的“变形虫”。

    断断续续的琴声不时地响着不但没有打扰我的思路相反的倒是让我的思想慢慢沉静下来思路更加清晰。

    镂刻图案可以改变但它的作用却绝不会是公告牌而是在传递某种极为重要的信息。

    “或者该把它送往东京大学的特种研究室分析一下金属的构成?至少地球上己经现的金属还没有能够在常温下变形的特性。”

    我似乎抓到了事件的关键点!“铭牌?是用来对某件工具、某栋建筑物做简洁说明用的这上面表达出来的会不会就是那个玻璃盒子的作用?来历?”

    它是嵌在玻璃盒子内部的塔形建筑上的是不是可以做这样的解释?瑞茜卡看到了它显露字迹的一幕得到了与之相关的所有信息然后便掌握了某种特殊的途径可以从盒子里逃逸出去

    如果我的推断成立只要再给这铁牌以合适的外部环境它当然还能重新显露那些字迹出来让我也能自由进入玻璃盒子。

    我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抚摸着那只半人半鱼的怪物很难把它跟传说中的美人鱼联系起来。毕竟出现在图画与电影中的美人鱼形像漂亮而且多情就算是多出来的那条鱼尾也是光滑而富有韵味的丝毫不会引起人胃部的不良反应。

    思维跳跃了一下我想到大人物说过的“鲛人双肺”的那段话。就在幽篁水郡前他曾说有位姓杨的中国人去请教过渡边幸之助一些关于“鲛人”的事或者下一次大人物再来枫割寺的时候我可以借用他的关系也会晤一次渡边幸之助

    电话又响起来粗暴地打断了我的思路。

    那是顾知今打来的——“风我没收到你的传真怎么回事?不卖给我?”

    我不得不佩服商人们的办事效率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等不及了可见“时间就是金钱”这句名言对全球任何一个城市的商人都会适用。

    “我还没来得及拍照下午或者晚上一定传过去。”能引起顾知今这么大兴趣的东西价值不会低于一百万港币。以我对他的了解没有巨大油水的生意他才不会抢着去做。

    琴声仍不断地从关宝铃手指下流淌出来顾知今仔细聆听了一会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大声说:“风咱们是不是朋友?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好朋友?”

6顾家兄妹

    第四部级武器6顾家兄妹

    我无声地笑了知道接下来他肯定又要丢一个看起来很美的红绣球给我。

    “是当然是。”我的食指插进了牌子左上角一个比较大的圆孔里下意识的转动着希望在圆孔的内壁上现些什么。

    按照我的想法既然牌子表现出来的图案形态是会不断改变的那么藤迦的参悟就一定会存在局限性。至少她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立方体建筑却没能清楚地说出从哪一种途径进入立方体——”在幽篁水郡的水中看到的字迹是哪里来的呢?从‘遁灵之井’进入‘海底神墓’的说法古己有之但可信性有多少?能够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风我开一个天价给你再不答应的话别说我不照顾朋友啊?五百万港币怎么样?一手拿支票一手交琴不管你手里的是赝品还是仿制的假货我照单全收如何?”顾知今的口气仿佛是挥动大刀割自己的肉一样嘴里不停地“咝咝”倒吸凉气。

    五百万港币比起他一开始轻飘飘说出来的“十万港币”己经增加了五十倍但在我心里仍然是个丝毫引不起兴趣的数字。

    “小顾你误会我了价格不是问题况且琴并不属于我。如果不能告诉我它的来历那么权当我没说过打扰了。”

    关宝铃忽然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怎么?小顾在向你开价购买这架古琴?”同是港岛名人她跟顾知今应该会有过交往彼此并不陌生。

    “对五百万港币——”

    关宝铃右手五指在琴弦上划出“叮叮铮铮”的一连串高音大眼睛眨了眨露出略带顽皮的笑:“告诉他这架古琴没有三千万美金以上的报价根本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这几年小顾完全成了低买高卖的生意人眼光、耳力都下降了很多再这么下去古董商圈子里只怕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她的声音传入听筒顾知今惊愕地追问:“风说话的是谁?你跟谁在一起?”

    我避开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问:“小顾我再给你五分钟时间你是聪明人怎么做不必别人来指点了吧?”

    盗墓这一行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行话:黄金有价贵于乱世古董无价尊享太平。

    一件真正的上好古董乱世时或许只能换几餐饱饭到了太平盛世却是转眼间价值连翻一百倍甚至一千倍。不到一小时时间里顾知今给古琴的开价己经从十万港币到了五百万港币而关宝铃更是把这个价格直推到三千万美金的高位上。

    “好吧就三千万美金我要了。”顾知今只犹豫了五秒钟马上默认了这个报价。

    古琴是藤迦的遗物但我并不想顺理成章地把它交给枫割寺或者归还日本皇室。如果真的要完璧归赵的话它应该属于中国人端端正正地摆在国家博物馆的展厅里。

    我“哦”了一声沉默着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风它的来历你似乎没必要知道对不对?你卖我买钱货两清这是古董圈子里的规矩你该明白——”

    我略带不耐烦地打断他:“小顾时间不多了。你肯出三千万我想别人或许能出五千万、八千万。”他越是不肯说出古琴的来历就越让我疑心四起。

    顾知今无奈地连连叹气:“好吧好吧虽然还没见过琴的样子但从‘五湖’的朱印和刚刚听到的琴声我觉得它会是来自于春秋战国年代的古董。吴越交战时期越国大夫范蠡用“反间计”和“美人计”瓦解了吴王夫差的强权最终帮助越王勾践复国之后带着美人西施泛舟五湖采集了蜀国“乌金梧桐”、吴国“赤城龙须”经过十年时间打造成了这架古琴。”

    一谈到古董知识顾知今的话立刻变得流畅无比。

    我沉默地倾听论古乐器方面的知识他可以毫不夸张地做任何乐师、教授的师父只是自己没这个兴趣而己。

    “据说范蠡穷毕生精力撰写了如何一统天下的一本秘笈就蕺在古琴里。其后七国混战秦王赢政得到了它突然间国力变得无比强大最终统一中国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皇帝。秦始皇派遣徐福东渡大海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时候这架古琴也随船出同时跟随的还有秦国当时最有名的琴师仲孙公。古琴从此在中国消失一下沉寂了五百多年所以现代人评选十大名琴时往往把它遗漏掉。”

    “古琴的下一次出现是在唐朝?诗鬼?李贺曾流传下一歌咏乐师弹箜篌的名诗其实据李氏族谱典籍考证李贺对箜篌这种外来乐器根本一窍不遁反倒醉心于古琴曲并且从来自扶桑的某一位“遣唐使”手中高价购买到了一架古琴带着“五湖”的篆字朱印。这架琴出的声音才是他诗里描述的“吴丝蜀桐、空山凝云”的优美意境。”

    关宝铃也在潜心聆听放开了手里的古琴。

    顾知今娓娓而谈了近五分钟仍旧没讲到我感兴趣的部分。如果仅仅是一只乐器何必出三千万美金高价?我知道关宝铃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己她又不是精通行情的商人。

    “李贺因为倾囊购买了古琴而家境败落但三年之后那名出售古琴的“遣唐使”返回扶桑时古琴又神奇地失踪了从此便彻底在中国绝迹——”

    顾知今说到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停顿或许是觉得耽误大好时光给我无偿讲课有点吃亏了。

    “后来呢?据我所知目前最贵的中国古琴在索斯比拍卖行的成交价为一千万英镑而你的宝藏室里最珍贵的古琴也只价值六百五十万美金。我觉得这个三千万美金的报价似乎己经出了你的承受能力!”我故意刺激他的表现**看是否能套出一点真话。

    顾知今打了个哈哈:“当然报价是高了一些不过有个英国人肯高价收购我的部分藏品所以我还是有足够的支付能力把你手里的琴买下来不劳操心。”

    我开门见山地提了一个看起来很直白的问题:“小顾我很想知道古琴的珍贵之处或者想了解它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三千万美金我并没有放在眼里也不缺这笔钱如果哪天心情好了我或许会一段一段地把它锯开一厘米一厘米地放在显微镜下研究”

    顾知今立刻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不不不你你不是己经答应要卖给我了吗?别弄坏它那没有任何意义!”

    我低声重复:“告诉我——秘密!”不知什么时候肚子咕咕咕地叫起来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关宝铃一直都在抚摸着那个朱印此时向我打了个手势低声说:“不妨答应他慢慢来。好莱坞那边的几大新锐富豪现在对中国的古代文明非常感兴趣拖延一段时间可以卖个天价。”

    我皱了皱眉关宝铃立刻会意地笑起来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你不会卖它但至少要对方上钩才能吐出一些有价值的秘密对不对?”

    一个年轻僧人提着硕大的食盒走进院子停在廊檐下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风先生午饭送来了。”

    其实门一直都开着我跟关宝铃各自专心地做手边的事竟然没顾得上一直向屋里倒灌着的寒意。我指了指门口示意僧人把食盒放在那里。

    僧人退出院子之后关宝铃用力伸了个懒腰轻轻笑着:“吃饭吃饭我真的有点饿了!”

    顾知今的感觉很敏锐又一次问:“风谁在你身边?不会是你又找了其他买家?”

    我笑了两声表示默认。

    顾知今很明显地焦灼起来大声说:“风你明明先答应卖给我的这样我马上通知我妹妹去北海道见你并且带过去足够多的资料直到你满意为止如何?至于价格问题咱们可以随时通电话商量呵呵朋友之间感情高于一切‘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不是也经常这么说吗?”

    这就是顾知今的说话特点除了喜欢引经据典之外还会中文、英文、官腔、黑话、俚语一起来泥沙俱下百路交加。

    “她的名字叫“顾倾城”港岛大学音乐系教授二十四小时内到可以做我的全权代表。”或许顾知今真的是对古琴志在必得迅报出了他妹妹的资料不免让我感到一丝歉意。

    收线之后我提笔在纸上记录了“顾倾城”这个名字隐约觉得有些耳熟。

    华裔的文化人给子女起名最喜欢从古文典籍里寻章摘句这“顾倾城”的名字所取的应该就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意思。那么顾知今应该改名为“顾倾国”才合辙押韵两兄妹“倾国倾城”一起闯荡江湖。

6顾家兄妹(下)

    第四部级武器6顾家兄妹(下)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遁宵激战之后觉得咽下喉咙的每一粒米都香甜得令人陶醉。单独面对关宝铃的时候感情上的希望与对獠牙魔诅咒的焦虑不停地在我脑子里缠绕盘旋着所以我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脸上。

    “风对于古琴你了解多少?”关宝铃放下小巧的日式漆碗吃完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转头看着床上的古琴。紫黑色的琴板上似乎有一道暗红色的光华飘移不定看得久了竟然觉得有点鬼气森森的惊惧感。

    我谦虚地摇头期待关宝铃的下文。

    她捏起桌面上的那张纸指着我写下的“顾倾城”三个字很肯定的接下去:“我们或许不懂但她一定会懂因为她是全球古文化遗产研究会的起人之一专门研究东方乐器有五个博士后头衔全部跟古乐器、古音律相关。”

    我在脑子里急搜索了几秒钟华人世界里出类拔萃的女人不过一百个从二十年来东西文化同吃的靳女士到近年来由模特界席卷影、视、歌三栖的马小姐包括以写作闻名全球的几个港台女作家我都有所了解只是没法把哪一位跟“顾倾城”联系起来。

    “嗯?是不是化名?江南明珠侠?的那个《朝歌》杂志的影子主编?”我的脑子豁然开朗想到了一个两年来在港台及东南亚炙手可热的著名人物。不过那人一直是闻其名而不见其人据说是位绝世美女。

    关宝铃微微一笑回了句文言文:“然也。”

    我忍不住拍案叹息:“顾知今那样的闹市商贾竟然有仙风道骨一样的妹妹?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激动之下我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当着一个美女的面去大声称赞另一个美女。当然关宝铃在我心里的位置无比崇高不可能被别人比下去我只是觉得顾知今就算有妹妹也不过是钻到钱眼里的女商人而己。

    《朝歌》做为高雅艺术杂志类的佼佼者读者遍及全球华人世界特别是每期都有的一万字篇幅的“六朝古都游”的专栏由署名“江南明珠侠”的影子主编亲自撰写格调极尽雅致文字忽而华丽如雕阑玉砌忽而又清新如江南杏枝新蕾在读者中好评如潮。

    带有神秘感的才女总是会引起狗仔队的疯狂追踪终于在前年的港岛圣诞慈善酒会上被一名尽职尽责的小报记者拍到了她的侧影一时间港岛为之哗然。因为那实在是一个完美如良玉雕琢的完美女孩子婷婷玉立风华绝代——

    我又一次走神了思想深处真的很难把顾知今和“江南明珠侠”两者的相貌联系起来。

    “风她曾是我的短期才艺顾问所以我比别人更了解这一点但我们有君子约定在先除了合作的那短短的几周以后无论在何处见面都只当作不认识。说到古琴她的渊博知识可能还在乃兄之上并且弹奏技艺更是出神入化。”

    关宝铃很少称赞别人但这一次我看得出她所有的话都是自内心的。

    “好吧希望这位顾小姐不会让咱们同时失望。我对她的相貌不感兴趣只希望能得到关于古琴的更多资料。”

    距离黄昏还有四个小时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马上取出电话打给萧可冷。邵家兄弟的炼化仪式恐怕需要张百森在场毕竟他们是一起来的他必须要对邵家兄弟的结局有所交代。电话接通后我慢慢走到院子里因为关宝铃又在调琴我不想用其它琐事打扰她。

    萧可冷的声音很平淡恐怕不知道昨晚枫割寺里的巨大变故:“风先生有什么吩咐?”话筒里不断的有叮叮当当声传来大概是别墅的防卫工作还在进行中。

    我用最简洁的措辞叙述了昨晚的事很明显听到“风林火山”出现时她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急促地追问了一句:“真的?真的是他?”

    所有的突事件里她不关心藤迦的死与谷野神秀的破关而出也不理会被杀的几百忍者或者起火的保险箱——她只关心“风林火山”这一件事。

    我谨慎地回答:“至少表面情况看那就是他。”

    萧可冷的语调放慢了显然是一边思考一边讲给我听:“风先生一年前手术刀先生曾经做过一个关于‘风林火山’的专题研究考证了不下一百本与他有关的传记也调闲了日本国家档案馆的很多绝密资料前后共做了至少过二十万字的笔记前后耗费的精力和时间非常之多。这些资料就放在二楼书房里。”

    我“嗯”了一声表示我知道。

    风林火山做为日本人的骄傲其事迹早就改编成了电影、电视剧、动画长片还有数十部以他为原型的幻想小说。他的大名家喻户晓与日本的寿司、樱花一样成为每个日本人都熟识的词汇。

    在别墅书房的时候我翻闲过手术刀的笔记也注意过这一点。

    “手术刀先生说过风林火山之所以伟大并不在于他的武功、忍术、机智而是在于他的独特思想以及无比开阔的前瞻性。据说当年震惊中外的“芦沟桥事变”就是他向日军驻华北最高司令部提的建议并且同时提供了完整的侵华作战方案。同样的提案他共做过一百多个特别是日军在亚洲最猖狂横行的时候他己经未雨绸缪地提出了“收缩防线”的建议预见到了将来战争胜负的逆转——”

    话筒里出现了张百森的声音:“风我跟萧小姐会同时到枫割寺去邵家兄弟的死我难辞其咎必须得送他们一程。”

    听起来张百森的情绪相当郁闷可以理解邵黑的死属于功过度、心智枯竭而亡邵白则死得不明不白毫无追查凶手的线索。大6损失了这两个国宝缓人物上面怪罪下来只能由他承担责任弄不好会受极大处分。

    被他打断萧可冷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她说的内容我都在各种风林火山的传记中浏览过。

    “那么黄昏时候见。”我的情绪受了张百森的感染顿时低沉下来匆匆收线。

    关宝铃己经将古琴调整完毕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价值三百万美金的古琴或许世界上只此一架了如果我也像顾知今那样贪财心情应该是开锅一样踊跃沸腾才对但我的情绪始终觉得压抑为了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惨死。

    “风顾小姐的相貌堪称完美可惜她从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或许你该偷偷架设一架数码相机拍下她的样子转卖给小报记者……”关宝铃虽然在开玩笑但很明显心不在焉这些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猜不透她的心事隐约觉得跟大亨有关。

    “我们是不是该离开枫割寺了?你要等的己经等到“亡灵之塔”的神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或许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等下去对不对?叶先生曾来电话催过我要带我尽快返回港岛。风原先熟悉的灯红酒绿的世界经过北海道这一段经历后突然让我觉得陌生并且担心自己会不会无法重新融合进去了——”

    她撑着自己的太阳穴露出痛苦的表情。

    来枫割寺之前她应该一直是快乐而满足的无忧也无惧身边最不缺少的就是闺中密友、鲜花赞美。北海道之行非但没破解得了大亨中的“黑巫术”诅咒反而拖她下水成了獠牙魔的攻击对象。

    “其实你只是离开现代化大都市稍微久了只当是一次快乐的口园旅行就好旅行结束当然还要回到熟悉的城市里毕竟还有很多工作与追求列队等着你。”我很想抚摸她的长又怕是太过唐突手只能停在半空里。

    电话铃不早不迟地又响起来吓了她一大跳长睫毛扑扇个不停好看的眉也愠怒地皱起来。

    我接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先出长叹:叫、顾咱们不是己经说定了吗?怎么又来电话求求你先放过我好不好?一切等你妹妹来再谈——”以前也跟许多古董商打过交道但像顾知今这样穷追猛打的人还真是不多。

    电话那端的人楞了一下柔声回应着:“不好意思是风先生吗?我是顾倾城顾知今的妹妹希望请教你一下关于那架古琴的详情。当然对于它的来历如果不嫌我见识肤浅的话我们也可以试着探讨一二。”

    她的声音柔美到极点仿佛带着回味无穷的甜香又软又糯。

    我的情绪一下子由盛怒转为冷静:“对不起对不起顾小姐早听说过你的大名久仰了。”

    顾倾城不露声色地柔声笑着:“风先生听说过我?是从家兄这里吗?我只是一介贫寒教师哪里有什么大名?”

    听她说话措辞之间隐隐然含着典雅古风自然而然地就能区别于现代都市里的女孩子。从声音判断她的年龄绝不过二十五岁与己经过了不惑之年的顾知今相差甚远。

    关宝铃轻叹着走了出去似乎心事满腹。

    我本该追出去的也知道此时应该好好安慰她但对于揭示古琴来历的渴盼却诱惑着我在床边坐了下来。

    “风先生如果古琴真的如家兄所说是出自春秋时大夫范蠡与美人西施之手的?五湖?那么君子不贪过分之财我们会把价格提升到八百万。按照国际古乐器拍卖的惯例所有标价都是以英镑为准所以我报的这个价格为八百万英镑。”

    我听到顾知今顿足捶胸的动静夹杂在顾倾城的声音里一并传出来。

    这个价格第二次出了我的预想从最初顾知今故作大方开出的十万港币一直连环翻滚到八百万英镑犹如变魔术一般。不过顾倾城的坦率还是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与她的声音给我的感觉完全一致。

    我伸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拂一阵激昂跌宕的铮铮声随之响起。

7风林火山的克星

    第四部级武器7风林火山的克星

    顾倾城立刻笑着赞叹:“唔风先生真是调音的天才据家兄说上午的时候琴声偏转似乎没调到“外刚而内柔、激昂而深幽”的地步但现在看来你己经把这架琴调到了炉火纯青的巅峰状态。如果以它来演奏“高山流水”或者“百鸟朝风”必定能挥古调中的清远高绝但我仍要提醒一句在北海道的酷寒气候下琴弦调得太紧很容易造成拉伸过度而绷断。这种弦地球上己经没人可以再配只要断掉一根它的价值会锐减九成所以在没卖出之前风先生最好能小心善待它。”

    听了她的声音我对她的人也产生了一丝好奇希望能早日看到她的样子结识这个特立独行于现代社会的古典女孩子。

    顾知今抢着插话:“喂你武功那么高千万别手指上进内力弄坏了它那就根本不值钱了!”

    他只谈钱跟顾倾城真的没什么亲兄妹的共通性。

    “明日中午之前我会飞抵北海道会晤风先生古琴验证无误的话我会开一张美国花旗银行的八百万英镑支票给你。二十四小时内拜托风先生对它妥为保管不胜感谢。”

    听顾倾城说话文绉绉的像是老学究在给童生们上课但声音偏又那么柔滑动听像是一低音区里演奏的小夜曲。

    她柔声道了再见之后便轻轻收线动作温和得像古画里停留在花蕊上的蝴蝶丝毫没有当下女孩子们固有的泼辣彪悍气息。

    “八百万英镑?”我小心翼翼地在古琴朱印上摸了一下看来之前对它的价值严重低估了从现在开始必须得重新衡量形势才对。古琴属于藤迦在幽篁水郡里琴声能跟幻觉里的箫声应和应该能证明它的不凡。

    既然决定不再把它留给日本人我肯定会有办法运走。沿海港口的国际商船有专门替人带走私货的地下通道把一架古琴带出日本领土绝非难事。

    我匆匆出门关宝铃不在院子里我不必费心思去想脚下自然而然走向“亡灵之塔”的天井。她之所以停留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待来自上天的神谕所以塔和井是她最关心的其余只是消遣。

    一路上静悄悄的枫割寺仿佛陷入了空前的颓废没有人诵经修行也没人随意走动。

    象僧根本不懂管理看来日本寺院管理委员会肯定会派新的主持过来绝不会让一片大好的旅游资源就这么败落下去。

    北海道的冬日下午似乎尤其短暂我总觉得吃过午饭没多长时间夕阳就把各处飞檐的影子拖得狭长阴暗投射在方砖地上。

    转过月洞门第一眼便看见关宝铃站在塔前仰着脸望着塔尖。

    我们是从那里神奇逃生的所以这个天井大有可纪念之处。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尘土杂草任何时候看青石地面都好像是刚刚铺砌而成草根之类的还没来得及从石缝里爬出来但我知道这个天井至少有三年没动过就算每天打扫三次以上都无法阻止杂草的涌现。

    “下面就是大海、诡秘建筑、古怪穹窿——”因为玻璃盒子事件和邵黑的遥感经历让我任何时候都觉得脚下深藏着极度危险的诱因。

    “枫割寺建在一个架空的岩层上一旦地下的水、空气生异变岩层折断则整个寺院瞬间沉入无底深渊一切不复存在了真是……真是刀尖上跳舞一样危险透顶!”

    建筑物整体塌陷的例子近百年来不胜枚举。最多的事故原因是由于地下矿井的过度开采无论是煤块、铁矿还是锌矿、金矿一旦挖掘规划失去控制那么地下采掘工们很可能掏空一切建筑物下的填塞物而不做任何防范措施。

    最极端的例子莫斯科郊外的一座巨型煤矿宿舍区竟然在一九八五年的冬天十五秒钟内下沉了七十米并且伴随着煤矿透水事故楼里的所有居民共计四百三十五名全部与大楼一道冻成了恐怖的冰雕。

    或许枫割寺里的僧人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困境很多人只是把出家为僧当作一种谋生的职业而己每天混吃等死从不做那些}自费脑力的劳动。

    如果我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前一分钟结柬探索后一分钟就会踏上飞往埃及的班机绝不会在日本这个海洋孤岛上多停留十秒钟。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此时我己经站在关宝铃身后听着北风卷动她的衣袖不断出“噗啦噗啦”的响声。

    “风我总觉得上次在玻璃盒子里的经历恍惚如梦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奇怪的红光、那些齿轮都是梦里的东西。或者某一天我们离开枫割寺就会忘记一切对不对?”

    她背对着我但感觉到了我的存在。

    “如果叶先生中的“黑巫术”也是一场噩梦就好了一醒过来仍旧健康如初精神奕奕我也就不会那么自责然后一辈子都觉得欠他那么多——”

    我听出她的话里似乎埋藏着另外的一段故事却不方便多问免得勾动别人的伤心事。她欠大亨什么?大亨中的诅咒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寒风吹过对穿的塔门出忽高忽低的呼啸声在夕阳暮色里不觉让人更感到压抑“坐井观天”的感觉尤其突兀。

    “其实处在任何困境里都不要太绝望以大亨的能力只要地球上存在破解“黑巫术”的可能他就一定会做到。他从一个无名小卒一直跃升到眸睨天下的大亨这段辉煌壮阔的迹史己经被江湖上的年轻人视为效仿的典范。他会没事的我保证……”

    这是我的真心话如果我跟大亨之间没有关宝铃的芥蒂他将是我最崇拜的前辈之一无论胆识还是智慧大亨都要过手术刀数倍。

    关宝铃低声笑起来:“借你吉言希望上天的神谕尽快出现我也就不必整天都忧心忡忡了。嗯怎么?顾倾城小姐要来北海道?他们兄妹真的对那架古琴动了心?”她指向塔里忧容满面地接下去:“可惜神谕来自上天捉摸不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重现这一次你会不会……”

    我抢着点头:“如果牺牲寻福园能对大亨有帮助我责无旁贷一定做到!”

    拆掉寻福园的过程其实也是寻找线索的过程对于“九头鸟挣命”的阴险布局很多相士会威惧得不敢出手破解生怕惹祸上身大哥那么有钱却不明不白地给自己布设了死局为什么?

    关宝铃满意地叹了口气:“谢谢我们回去吧我还想看看那架琴。八百万英镑己经是个极其令人满意的价格了。”

    我们刚刚转身要向回走冥想堂那边有个人急促地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雪白僧袍一边走一边扬着手大叫:“风等一下等一下……”他的步子跨得很大丝毫没把物外的凶险布局放在眼里。

    我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挡在关宝铃身前。来的人正是谷野神秀经过了短暂的休整之后他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关宝铃知趣地一个人向西北的月洞门走去垂着头郁郁寡欢。

    “风如果方便请到我的冥想堂一叙。”谷野身上的袍子随风乱飞着回指着依旧诡异古怪的冥想堂。

    我立刻摇头:“不我还有事改天吧。”即使非常想了解冥想堂内部的情况我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肯轻易涉入险境。

    谷野的脸可能刚刚洗过红润而白净与昨晚的样子大不一样并且眼睛里时不时闪过洞察一切的睿智光芒。

    “风我觉得咱们之间需要更多的了解和沟通其实在风林火山出现之前我跟藤迦公主的关系一直是半师半友。对于她的离去我也很难过她从前生记忆里带来的学问任何人都无法比拟曾多次受过龟鉴川、布门履两位大师的盛赞。如果没有风林火山的出现她一定能为探索?海底神墓?带来无数启迪。日本需要她那样的天生奇才她的离去是日本皇室的损失……”

    谷野的哀悼词并没有引起我的共鸣如果他和风林火山以及所有的忍者流派都是为了觊觎“海底神墓”而聚集在一起的那么所有的话都没有任何可信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大的宝藏诱惑面前一切道义、人格、佛性都失去了原有的光辉。

    他痛心于失去藤迦或许真正想法是痛心于失去了打开“海底神墓”的领路人。

    关宝铃己经消失在月洞门那边我勉强笑着应付:“请一定节哀以谷野先生在盗墓界的成就必定能扫清进入神墓的障碍大展宏图大显神威。”

    谷野神秀的突兀出现只是令枫割寺这边关于“海底神墓”的势力纠葛更错综复杂并且逃走的风林火山绝对不会一蹶不振地就此罢手。

    寒风里突然有了暖意我注意到谷野的衣服非常单薄但丝毫没有寒冷瑟缩的意思反而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很显然他的武功远胜过死在埃及沙漠里的弟弟并且高深到了“返璞归真、神光内敛”的境界表面上丝毫看不出强悍霸道骨子里却如大海怒涛一样随时都能进出惊人的毁灭性力量。

    “如果跟他对敌绝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我们的目光无意中相接在一起刹那间像是无声地过了交手几百招一样。他的眼珠是日本人特有的深褐色带着天生的冷漠。

    相书上说:目为心灵之窗。他的眼神给我一种纯净的“四大皆空”的感觉没有杀气但也没有善意犹如一块雪地里冻得白的太湖石沉稳默立。

7风林火山的克星(下)

    第四部级武器7风林火山的克星(下)

    “风有一句话来自风林火山你想不想听?”谷野笑了低下头双掌合什。

    他的头、胡须己经全部刮净再加上僧袍跟枫割寺的僧人在外表上没什么区别但我相信他的思想修炼要胜过目前寺里的所有僧人百倍。

    “请说。”我换了一种友善的口吻。

    獠牙魔的诅咒没解除之前我会一切以关宝铃的安危为重绝不再树强敌。经过这么多事我血液里奔涌的冲动固执正在日益减少越来越趋于温和平静。

    “他在暗中窥视过你多次从你第一天踏入寻福园别墅时就开始了。他说你是一个不平凡的中国人是日本的强敌。”

    我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继续说下去”的手势。

    谷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对自己转述的话并不完全赞同:“你肯定知道风林火山是个非常高明的中国通他很喜欢引用中国古人说过的充满智慧哲理的话——他说万物相生相克这个?物?可以扩展引申到无穷大的地步比如人与人、国家与国家、种族与种族、星球与星球之间。二战时日本的失利便是遇到了天生的克星中国人出现了“天杀镇北斗”命相的高人所以中**队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把曾经横扫亚洲的天皇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相生相克的理论从一九九零年之后屡次见于二战历史研究的著作不知风林火山是否剽窃了那些军事理论家的成果?

    太阳己经完全落山我知道自己该去轮回院相信萧可冷与张百森也就要到了。

    我现自己的思想渐渐被谷野的叙述吸引住了他的声音缓和而富有磁性这是大多数歇斯底里的日本人所不具备的。

    “风我简洁些说吧风林火山把你当作了他的克星所以屡次想先下手除掉你但却做得不够果决因为他一直以为你身上拥有某种特质可以顺利地进入“海底神墓”取得“日神之怒”。”谷野不断地摇头可能是对风林火山的犹豫不决感到可笑。

    “他是不是想先利用我探险然后坐享其成?”我也感到好笑。

    “对他总是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至少是一百年来最聪明的所以做任何事都力求利益最大化并且不惜为此做出常规的决定。”谷野向我靠近了一步凝视着我的额头陡然瞪大了眼睛。

    他比我矮一头这种吃力的姿势看起来非常古怪。

    五秒钟之后他退了回去仍旧跟我相距五步迅地眨着眼睛苦苦思索着。

    风林火山是聪明绝顶的间谍当时日、美、俄、中四国谍报专家们不约而同地把他当作了间谍史上最杰出的人物。因为他出身于忍者世家几乎从襁褓中开始便进入了忍者修炼的阶段这是其它国家间谍学院里训练出来的高手无法比拟的。

    能被他视为克星我或许该感到荣幸?一想到这个在战火弥漫的中国大地上活跃了近二十年的日本间谍我就会觉得他的双手上肯定沾满了中国人的血腥。

    “风你的印堂上无时无刻不在散着澎湃的能量真是教人惊讶!怪不得风林火山那么说在某些方面你的气势与杀伤力甚至在他之上。我有点怀疑你的修炼境界至少有五十年以上的参悟水平——哦我懂了是布门履大师的功力一是他的“阴阳神力”进入了你的身体……”

    谷野突然露出惊骇的表情随即眼神中更多地出现了极度的羡幕。

    布门履传功、赠药、坐化的时候神壁大师及象、狮、虎三僧也曾经同时露出这样的表情。

    暮色渐渐深沉谷野的五官开始变得模糊他用一种非常复杂的语气喃喃地自言自语:“布门履大师的功力……怎么会传给中国人?难道这是宿命中的定数?”

    宝塔在暮色里沉静地矗立着每次仰望塔尖脑子里总会很清晰地出现那种“坐井观天”的感受。古代建筑的格局大多都堂堂正正几乎百分之百的奇特构造都是建筑师们的奇特思想的表达只看后人能不能领悟罢了。

    既然宝塔的基石选取得这么低是否在暗示塔下埋藏着某种巨大的秘密?

    搜尽脑子里的经历亚洲各地的佛塔还没有一座是凹陷于寺院平均地基以下的相反大多数寺院里塔基便能跟普通房舍持平塔身更是必须用力仰视才能看到取的是“佛祖高高在上、民众须虔诚瞻仰”的含义。

    我刚刚想要告辞西面的月洞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鼻子里迅捕捉到一股女孩子的香水味虽然来自我身后但那自然是属于萧可冷的。

    谷野嘴里蓦的长吸了一口气仿佛绝世高手临地决战前的一次深呼吸。

    随即一阵低沉的呼啸声从我背后响起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机和寒气。如果不是明确知道张百森要陪萧可冷一起过来我可能会判断错误——从来没感觉到张百森如此杀机澎湃过如同一个顶盔挂甲、血刃在手、纵横千军的大将一样一旦杀入敌阵浑身上下几万个毛孔都在散着摧人胆魄的杀气。

    萧可冷如一只灵巧的山羚羊般轻飘飘地闪了过来双手缩在运动服的裤袋里来不及向我打招呼双眼己经盯住了白袍飘飞的谷野。

    张百森一边全神贯注地运功力一边大步前进度稍微落后于萧可冷。当他距离我还有十步时我的后背顿时觉得冷飕飕的如同十几把刚刚磨快了的刽子手的鬼头刀同时迫近一样。

    谷野冷静不动双手仍在胸前。

    “十年来听说阁下一直是“天忍联盟”的盟主日本列岛的大小七十派忍者都归你统管?一个不得不说的事实是最近五年特别是最近三年忍者们活跃在全球各地的战争舞台上不断地制造杀人事件。这些是不是都该记在?天忍联盟?头上做为盟主阁下是否难辞其咎?”

    张百森有点紧张说话的尾音一直在颤。

    “对。”谷野坦承不讳。

    “那么你该清楚二零零四年二月、七月、十一月分别在土库曼斯坦、西奈半岛、悉尼生的三起种族屠杀事件吧?国际刑警己经查明针对尼泊尔人的这三起连环恶性杀人事件的五名主谋、十四名杀手全部是日本伊贺派的忍者而且是“天忍联盟”里的嫡系人马。我想要你一个交代或者我该以私人身份代表?隐宗?一脉向你挑战?”

    张百森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漠杀气更是越来越重。

    “挑战?”谷野自言自语地重复着盯着张百森看了几秒钟忽然一笑:“原来最出名的亚洲特异功能大师竟然祖籍尼泊尔。如果你来自“隐宗”那么该是?阿布热宫?巴奈杜大师的弟子?失敬了。”

    他的话说得客气但神情却一点都没有“失敬”的歉意。

    “隐宗”是尼泊尔境内最大的武林门派这一派目前最高辈分的当家人就是B奈杜大师也即是尼泊尔皇族最为敬重的国师。张百森刚刚提到的三起血案在二零零四年曾轰动了全世界据当时的国际刑警勘察结果被杀的尼泊尔人共有六十名之多他们是为了运送一根属于“隐宗”的宝贝——“珠穆朗玛权杖”而遭到袭击的。

    权杖是“隐宗”的权力象征谁拥有它谁就将成为这个门派的新一代掌门人取代巴奈杜大师。

    “对挑战。权杖失踪后应该己经到你手里了吧?”张百森步步紧逼。

    其实以他的修养与地位根本没必要如此急功近利。

    “我不会跟你动手的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论辈分巴奈杜大师都要尊我一声“前辈”你只是他座下的二代弟子差了那么多辈这样吧我划一道迷题给你解得开我会帮你做任何事;解不开就不要在我面前提关于?隐宗?的话题好不好?”

    谷野的内涵修养深不可测不怒、不笑、不忍让、不嘲讽己经接近了“物我两忘”的佛家最高境界。相比之下具有“特异功能大师”称号的张百森突然变得像初出茅庐、不知深浅的毛头小子处处落在下风。

    “至于你萧小姐也可以一起来参悟。不过你最好先把口袋里的枪械保险关掉这种奥地利出品的射手枪走火机率破记录地达到了千分之五对于女孩子来说这可是一件危险的玩具。你的底牌、赤焰部队的底牌我都知道一些——别妄图帮助张先生做什么你会现他的信仰跟你的信仰并不完全相同而且基本是背道而驰的。”

    “咔嗒”一声萧可冷听话地关掉了手枪的保险桂并且抽出了自己的手。

    赤焰部队是她思想里无法开解的死结现在并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对抗而是升缓到了国家、民族间的敌视。毫无疑问如果张百森是为了“隐宗”而战以我对尼泊尔这个神秘的雪山国家的认识他的信仰的确会跟我们不同。

8神壁大师的日记 [上]

    第四部级武器8神壁大师的日记

    “张先生借你袖子里的缅刀一用。”谷野温和地向张百森伸出手。

    萧可冷猛的一楞因为表面上看张百森赤手空拳从未露出随身携带兵器的迹象但我知道任何时候他都会刀不离身即使是在洗澡、如厕这种最私人的行动时。他的刀就在左臂的袖子里我看不到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张百森右拳在胸前划了个弧圈缓缓落在自己左肘上如临大敌:“刀我有但绝不借给日本人。”

    他的臂弯里陡然出“铮”的一声响果然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绝世好刀能够感受到主人的敌意预先出震慑敌人的刀声。

    目前的形式大致可以看作是我们以三敌一人数、身体、高度上占有绝对优势就连萧可冷的身高都差不多过谷野但他全身散着不卑不亢的气势丝毫没有被张百森压制下去。

    暮色已经变得极其浓重轮回院那边的象僧大概会等急了吧?

    张百森的武功在抱着闲云大师闯寺的时候已经显露过应该是大6武林中的一流好手但谷野左臂一挥从肩头到指尖一路出“哔哔叭叭”的骨节怪响骤然间左掌一放一收张百森的左袖嗤啦一声撕裂一柄两尺长、两寸宽的缅刀已经落在谷野手中。

    “的确好刀。”谷野说了四个字刀尖指向身前石屑乱飞中地上已经出现了一幅纵横交错的迷宫图形。

    一系列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刀身上嵌着的三颗祖母绿幽光闪闪像是夜空中的绿色萤火虫。当张百森出怒喝时谷野已经完成了那个图形随手一掷缅刀“嚓”的一声插进石板里。

    “好身手不过我觉得谷野先生还是隐瞒了自身的真实武功。”我知道他之所以故意左手使刀目的在于隐瞒惯用的右手武功。由此我更怀疑他的武功是不是到了一种连我都无法捉摸的境界。

    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与日本这两个一衣带水的邻邦之间武林高手就从没停止过官方、民间的擂台比赛。从很多江湖旧事记载中可以了解到日本人在中国赢得冠军的历史还没有突破零的记录毕竟“天下功夫出少林”这句话不会白叫了这么多年。每一种被日本人尊为“神技、绝技”的武功其创始鼻祖或者抄袭的原型都在中国所以弟子向师父挑战结果可想而知。偶尔有几个出类拔萃的日本武士能够凭借诡异的武功暂时取胜一阵到最后仍然难逃失败毕竟搏击之道的所有精华都已经被中国人研究得非常透彻再也不可能推陈出新了。

    谷野所用的不过是“劈空掌、吸空掌、擒拿手、擒龙手”再加上印度瑜珈术的综合产物严格来说只是一种简单的自由混合手段毫无师承门派。

    “对我的确隐瞒了自己的武功打打杀杀已经是过时的东西并且对于尼泊尔的‘隐宗’高手我也没有必要使用忍者秘术。风如果你也经过被禁锢三年的黑暗日子一定会体会到心如止水的感觉胜负荣辱对我而言只是毫无意义的虚名而已。”

    谷野右手一晃嗖的一声那柄缅刀又弹起来平缓地飞到张百森面前凌空停止。这仍是“擒龙手”的功夫他在“凌空驭物”上的造诣极度高明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张百森还想作但知道彼此武功的差距太大只能长吁了一口气屈辱地收回了自己的刀。

    人贵有自知之明张百森在江湖上行走十几年当然不会做盲目冲动的热血青年。

    “那三起血案的帐我们‘隐宗’永不会忘总有一天要向‘天忍联盟’讨回来。”张百森的誓言里夹杂着无奈。隐宗虽然是尼泊尔的第一大派但放在全亚洲的大局下看几乎是微不足道的只能相当于大6的二流小门派。

    谷野指向那个迷宫图形平和地回答:“先看这道迷题吧敏于行而讷于言才是修炼本性的捷径。你们‘隐宗’如果能够经常地反思这句话也不会弄得自己的地位在雪山地区岌岌可危。”他对张百森说话完全是长辈训诫晚辈的谆谆教导的口气。

    迷宫由十五个不规则的圆圈构成纵横各三道直线十字交叉穿过圆圈犹如一张变形后的蛛网。

    我只看了一眼便向谷野略微点头转身走向西北的月洞门。时间不早了今晚一定要完成炼化邵家兄弟的事把他们的骨灰尽快送回中国去。需要了解的事太多藤迦的去世会牵动日本皇室那边大人物随时都会到枫割寺来还有港岛的顾倾城要来——今日事今日毕才能高效率地抢占先机。

    萧可冷迅跟过来只把张百森与谷野留在天井里。

    转过月洞门后萧可冷愤懑地长吐了一口气:“真是古怪!谷野身上完全没有杀气而是充满了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沉郁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重新从口袋里取出手枪仔细检查了一遍再放回去。

    谷野洞悉一切的本事的确让人惊骇如果他有意对付萧可冷和张百森刚才两人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

    我带着她快步穿过回旋的长廊径直向北从洗髓堂侧面经过又过了六重院落前面向左便是轮回院的黑色木门。一靠近木门鼻子里先钻进某种古怪的焦糊味那是殡仪馆火化场的特殊味道有别于世间任何一种怪味。

    火光从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来斜洒在方砖地上偶尔能听到几名沙哑的中年僧人诵经的声音。

    我推动木门它在我手底下出“吱扭”一声怪响突兀而怪异。

    “风先生——”篝火前的象僧反应非常灵敏马上跑过来迎接影子在地上蹿来蹿去。

    院子中间已经整齐地码好了两米见方的上好松木短柴高度过一米五十并且随风传来特种鱼油的腥气。放着邵家兄弟尸体的担架就在柴堆旁边被五个灰衣僧人围住念经送行。

    “风先生只要您一声令下仪式就可以开始。”象僧指着距离柴堆十步的篝火认真汇报着。

    轮回院有一排朴实无华的北屋和三间西屋屋里的灯光都很昏暗因为那是停放灵柩的地方就像中国南方的“义庄”。死人是不需要灯光的他们只需要用来指路的“长明灯”。

    “还要等一下张先生象大师你做得非常好谢谢。”我准备走过去最后看一眼邵家兄弟但象僧诡秘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黑色塑胶封面的笔记本双手递过来又警惕地斜眼瞟了一下萧可冷才压低声音说:“风先生这就是神壁大师日记中的一本虽然撕去了十几页但我还是觉得大有研究的价值。”

    笔记本只有二十厘米长、十厘米宽是一个类似于行事历的东西一般只会用来记记电话号码之类的。

    象僧的袖子很肥大在北风吹拂下险些倒卷上去他急忙甩甩手臂把袖口垂下来。

    我翻开本子随便找到一处缺页位置看到神壁大师用极潦草的笔迹写着:“如果能对枫割寺的未来展产生巨大推动力让位、退避、离寺都不是问题但谷野神秀给我的感觉似乎对‘日神之怒’并没有完全透彻的了解可信吗?他的计划可行吗?还有神秘人物的出现对于枫割寺是福?是祸?”

    后面被撕掉了两页日期更是跳跃极大从二零零三年的二月跳到了十月接下来一段是这样的:“地下埋藏着什么呢?谷野出示的探测图片说明了一个巨大海底深洞的存在。它会通向哪里?太平洋深处吗?可笑!仪器是人工制造的当然会出偏差我就不信真有那么一个大洞存在的话历代主持能不知道?”

    匆匆看了这两段张百森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一声不响地走近担架。

    轮回院里的气氛一下子悲伤起来我只看到张百森的背影他的头深深地垂着沉重的负罪感表露无遗。

    象僧低声问:“风先生其它日记都是很久前的琐事记录只有这本从二零零三年一直到主持去世前其中牵扯到很多敏感的名词对您有用吗?”

    我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微笑着回答:“很有用谢谢你。”

    如果关键页面被撕去了的话再有用也只是个残缺的谜面而不是让人茅塞顿开的谜底。看来今晚我需要挑灯夜读了——谷野是掘“日神之怒”事件里的主要人物正是他的贪欲让风林火山钻了空子才导致了自己被囚禁的事实。

    这一次象僧隔得我非常近并且站在上风口一种古怪的体味随风传进我的鼻子里。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在火光里时明时暗的脸忽然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什么总是觉得他似曾相识?”

    “嘿嘿……”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我的异样讪笑着退后了三大步。

    江湖人物的生死诀别没有普通人的痛哭流泪的场面张百森一直沉默着维持着那种姿势有十分钟之久。那些诵经的僧人已经退到西屋的廊檐下缩着脖子站在寒风里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象僧又一次开口:“风先生时间不早了您的朋友是不是可以——”

    我猛然警觉:“他不该这样称呼张百森!毕竟两人之前曾在洗髓堂里交过手至少会比普通人之间的关系要熟识一些不至于陌生到要说张百森是‘您的朋友’这句话。”

    张百森忽然俯下身子分别握住了邵家兄弟的手。

    萧可冷凑近我低声请示:“风先生要不要劝一下张先生免得他伤心过度——”刚说到这里张百森肩头一耸“咯”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所幸他快扭头才没把两具尸体弄脏了。

    廊檐下的僧人同时惊呼了一声其中一个忍不住大声叫出来:“对死人喷血大凶之兆!大凶之兆!”

8神壁大师的日记 [下]

    第四部级武器8神壁大师的日记

    中日两国在葬礼上的习俗讲究倒是十分相近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非但是喷血就算是不小心把水或者眼泪乃至于任何液体滴落在死者身上都会让他九泉之下不得安生。

    张百森自己也吃了一惊向后弹起来踉跄了几步。

    我刚刚要抢过去扶住他萧可冷已经低声叫着:“让我来。”倏地跃过去抄住张百森的左臂涩声叫着:“张先生节哀。”

    我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象僧的异常表现。直觉上他是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并且绝不会是同道朋友。

    篝火即将燃尽院子里的寒气越来越重象僧正在不耐烦地轻轻跺着脚举行这样的仪式对僧人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因为他们早就看破红尘勘透生死了。

    “我没事我没事。”张百森颓废地挥袖擦了擦嘴角。

    这种场合或许沉默是最好的表达方式而让死者早一点炼化、早些肉身消弥应该也是最好的结束方式。真正在乎邵家兄弟的只有张百森就连萧可冷都算上也只不过是基于江湖同道的礼仪。

    至于我自从在邵黑的遥感幻觉里探测到大哥杨天留下的字迹之后觉得我跟他之间有一种思想上的深度沟通反而觉得他的**死亡是一种精神上的极度升华类似于“得道升天、彻悟坐化”一样。

    “死或者是邵黑这类异能人士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手段吧?普通人死了精神与**同时寂灭消弥归于虚无;但异能大师死后会是什么样的状态没人可以估计。当**限制住了精神的提升后抛弃**才是义无反顾的正确决定。”

    很多很多话似乎并不适合用语言表达出来如果张百森是真正的聪明人想必会更清楚这一点。

    “你们去吧……升天大道总是有先有后愿雪山之巅的纯净之灵能洗去俗世罪恶还你们本来面目。来生来世雪莲千朵春风一度精魄重凝。下一世大家再做朋友同归‘隐宗’门下……”

    张百森的声音非常低而且措辞含糊但我还是极其明白地听懂了这段话。如果连邵黑、邵白这样的中国名门正派弟子都归于尼泊尔的“隐宗”门下我不免怀疑起这个组织网络天下能人异士的强能力了。

    今晚张百森已经带给我太多的谜团从他自己的身份到邵家兄弟的身份原先全球媒体熟知的三个“中国人”竟然同为外国教派的弟子这也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轰动性新闻了。当然美国人不会在乎这一点他们向来是胸怀广阔地放开双臂招徕天下英雄为己用从来不管对方是什么国籍。

    “去吧……去吧……”张百森双臂平伸两具尸体被凌空提起并排到木柴堆上。他们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西装皮鞋脸也洗得干干净净还被细心地化妆修饰过这也是我对象僧的工作大加赞赏的原因之一。

    “可以点火了吗?”象僧殷勤地向前走了几步但张百森双掌一搓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木柴下面“噗”的一声燃起了大火来势汹汹的火焰瞬间便把尸体包裹起来。

    这种老式的佛门焚尸方法很多时候会烧得不够彻底无法像现代化焚尸炉一样把最紧致细密的承重骨也烧透但我现张百森的双掌并没有收回而是一直向前直伸竟然不惜损耗自身真气来助长火势。

    这种功手法犹如给火焰中添加了助燃氧气能有效地提升火焰温度足以保证得到完全的焚烧效果只是他长时间功的话对自己的身体损耗非常之大并且极容易造成无法恢复的内伤。

    我把日记本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正在考虑是否该上去阻止张百森的疯狂举动只向前走了一步蓦的现他其实早就受了极重的内伤浑身上下至少有六个地方气息运转不畅。

    萧可冷无声地退回到了我身边皱着眉摇了摇头。她肯定也现了这个问题可惜内伤一旦铸成就不会是短时间内可以挽回的了。

    我向萧可冷眨了眨眼率先向北屋廊檐下轻轻踱了过去。她会意地跟上来忍不住先开口:“是谷野破了张大师的‘隔山打牛神功’对不对风先生?”

    北屋的窗纸很旧好多地方都破了露出屋里整齐排列的近百具檀木棺材来。每具棺材的头上都供着黑漆灵牌上面是白色的日文笔迹。我粗略地扫了几眼全部都是“枫割寺第几代第几代主持某某大师”之类的文字。屋顶正中悬着一支昏暗的日光灯放射着死气沉沉的白光。

    萧可冷听不到我的回答郁闷地长叹了一声。

    “你有没有感觉象僧的表现很奇怪?并且是越来越奇怪?”我向西踱步眼角余光射在象僧后背上。他也正在缩着脖子做出一副寒意难耐的样子。

    “对我感觉到了。”萧可冷用力皱着眉不过随即转了话题:“风先生张大师的内功受损已经有了巨大的破绽再这么孤注一掷地损耗内力恐怕不是件好事。咱们这边已经少了邵家兄弟张大师出事的话岂不是连损了三个帮手?”

    她是朝鲜人但更重要的是苏伦的朋友时刻站在寻福园别墅这一边对国籍的区别早就淡漠了。

    “我知道但已经无法挽回了。因为在‘亡灵之塔’前面刚刚与谷野对阵时张大师已经被对方的‘气血神箭’刺穿了‘隔山打牛神功’。只不过他来这里之前一直硬撑着没表现出来此刻拼尽全力功可能会对散五脏六腑的淤血、淤气还有些好处不至于全部器官一损俱损——小萧这件事一招错满盘全部受制谷野实在是太强大了我们临时还没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不是我故意灭自己的锐气谷野的武功和把握时机的能力无与伦比我曾觉察到他出了专破内家真气的“气血神箭”却根本来不及阻止。既然名之为“箭”可见那种武功动时的度只在须臾之间快到无影妙到无形。

    幸好萧可冷没有冒然动攻势否则此刻她也不免被殃及到了。

    论及“隐宗”与“天忍联盟”的恩怨一个在亚洲大6的西南一个在东亚日本任何时候的冲突都可能会殃及到中国的江湖看来下一次连我们这群江湖人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北屋的后墙外就是海边的悬崖在这里炼化过的尸体骨灰一直都是就近抛入大海随潮涨潮落而去。只有对枫割寺有过特殊贡献的主持、高僧才有资格将灵柩停在轮回院里其余无名之辈骨灰被抛洒的命运全部相同。

    象僧也一起退到西屋廊檐下了只有张百森站在火堆前任凭火光将他的高大影子映在北屋的正门上。

    那两扇门已经年久失修随便地用一根黝黑的铁链锁着。佛门弟子去世时不会有名贵的随身陪葬品所以应该不会有小偷光临这块不祥之地来找生意。

    焦糊气和木柴燃烧时出的松脂味渐渐笼罩了整个院子跟满天满地的寒气混合在一起让人更觉得心胸压抑情绪极度低沉。

    “风先生既然藤迦小姐都去世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暂时退出枫割寺?寻福园那边的布置足够抵挡一个轻装步兵营的冲击我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咱们本身的纰漏非常多给了暗处的敌人可乘之机苏伦姐曾屡次交代大家最好能把力量集中在一起做事免得被敌人各个击破您说呢?”

    萧可冷老调重弹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兵法战策的运用要分时分地岂能生搬硬套?

    “苏伦又来过电话吗?进入‘兰谷’的准备做得怎么样了?”我的思想暂时从眼前的困境中跳脱出来。

    “来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德国来的一种最新型抗蛇毒的异种血清运到便可以正式出。其实您该亲自打电话过问一声的或许苏伦姐一直在等您的电话。”萧可冷欲言又止男女之间的事外人没法插嘴她只能轻轻点到为止。

    我笑了笑:“我会打电话过去谢谢你的提醒。”

    苏伦的远大追求目标已经出了盗墓、考古的范围。关于“亚洲中枢齿轮”的构想理论我熟读过不下百次并且承认这套理论的缜密逻辑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也希望加入到寻找“齿轮”的行动里但目前我最渴望解决的是进入“海底神墓”看看大哥曾经在那些甬道里做过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对好的恋人不一定会是好的工作伙伴更不一定会永远志同道合。

    “小心注意象僧看他什么时候能把狐狸尾巴露出来!”我掩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不动声色地吩咐萧可冷。

    她的工作能力比小来高得多领悟能力更是出众相信除了苏伦之外也就只有她能跟我息息相通不必言传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明白我的想法。

9赤焰部队的野心 上

    第四部级武器9赤焰部队的野心上

    柴堆燃烧了近一个小时两具尸体己经燃尽成灰。

    张百森放下手臂从左右裤袋里各取出一只黑色的玉瓶只有两寸高直径比大拇指略粗。

    萧可冷纳闷地低语:“这是什么?根本不是骨灰坛子啊?难道要用这两只瓶子来装骨灰?”

    木柴不再出噼啪声寒风卷起柴灰打着旋满院乱飞。

    空气中充满了极尽神秘暧昧的暖意据说经过焚化之后死者的最后一点灵气会随着柴堆的余烬在空中飞舞寻找可能附着的**。某些思想防卫力量弱的人随时都有被亡魂附体侵入的危险成为“借尸还魂”的牺牲品。

    我把萧可冷挡在身后简短地解释:“那是“隐宗”的“**瓶”只要是教派里的虔诚弟子死后灵魂系挂着雪山圣殿就能被**瓶带回阿布热宫去借雪莲的力量重新被化*形转世重生。”

    此时我才能恍然明白当初张百森为什么会抱着闲云大师到枫割寺来了——他是“隐宗”门下闲云大师是某位活佛“转世重生”而西藏密宗与尼泊尔“隐宗”之间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与闲云大师根本就是一家人。

    张百森拔掉了玉瓶上的黑色塞子双臂一振两只玉瓶同时飞了出去急穿过余烟袅袅的柴堆半空回旋又落在他手心里。玉瓶是透明的我跟萧可冷都能看见它们穿过火堆时己经装了满满的死者骨灰回来在瓶子里出微弱的火光。

    “大道不死白雪为尊;精诚所至莲花复生;千峰之巅唯高唯极;焚我俗念重化为人。”张百森低声祷告着后面跟着一连串的尼泊尔语经文音节急促根本来不及细辩。

    等他盖好了玉瓶上的塞子象僧等人才回过神来拍打着肩膀上的柴灰围过来。他们剩余的工作就是最后清扫现场让轮回院等待下一个寿终正寝的死者。

    藤迦的焚化工作肯定不会在这里进行日本有属于皇室专用的殓葬机构礼仪极其复杂繁琐几乎是常人无法想像的。

    我明白张百森的北海道之行到此就要结束了受了这么大的挫折葬送了邵家兄弟之后他应该明白单人匹马挑战“天忍联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象僧最先靠近火堆手里提着一张巨大的铁锨要将柴灰与骨灰一起铲到旁边的铁盒子里。按常理来看这种工作似乎不该他来做而属于那群专管诵经炼化工作的僧人们。他的疑点越来越多简直到了破绽百出的地步。

    张百森陡然大吼一声双掌一圈一捺平地卷起一阵怒啸的狂风。

    我站立的位置与他至少相距二十五步但狂风一起鼓动了火焰的余温直接扑到我的脸上顿时觉得眉目一烫忍不住向后仰头躲避砰的一声撞在萧可冷的额头上。如果不是正在分心思考“隐宗”与西藏密宗的关联这种猝不及防的变化肯定能轻松应对但现在萧可冷“呀”的一声低叫双手捂住头顶咬着牙咝咝吸气。

    与张百森近在咫尺的象僧被狂风直抛起来向西面跌出去噗遁一声落在西屋顶上稀里哗啦地踩碎了十几块青瓦随即翻滚着落地。其余僧人还没来得及靠近火堆便无法自控地后退跌倒嘴里“哎呀哎呀”地乱叫着。

    满地带着火炭的灰烬猛然间飞上半空在张百森双臂急挥动之下拉伸成一条来势汹汹的怒龙足有七米多长以昏暗迷蒙的夜色为背景景象蔚为壮观。

    “去——吧……”张百森扭腰旋身腾身而起双臂向北推送这怒龙也随即高飞越过北屋顶上远远地冲向茫茫夜空一直逆风飞出三十几米才哗的散开纷纷扬扬落下悬崖。

    象僧小声呻吟着他这种伪装出来的疲态只会更明白地告诉我他是“假的”象僧。很明显他在半空下坠的过程中使用了很绝妙的“凌空千斤坠”的滑步动作卸去了张百森的掌力才轻飘飘落在屋顶。踩碎屋瓦的动作更是他故意做出来掩人耳目的。

    萧可冷放开双手也意识到了象僧的怪异低声问:“风先生你在怀疑他是谁?”

    “一个轻功非常高明的人在你之上。如果不动用枪械只怕留不住他。”我回答的同时萧可冷己经预先挑开了手枪的保险桂出“咔嗒、咔嗒”的两声轻响。

    枫割寺房舍连绵黑暗的角落极多只要对方存心逃跑几秒钟内便能消失在茫茫黑夜里。萧可冷从我背后闪出来装作满脸惊骇的样子悄悄向西移动位置从另一个角度对象僧形成合围之势。

    青砖地上一千二净张百森的劈空掌功夫十分高明即使在受伤之余掌力还是雄浑之极。

    他整了整衣服向着骨灰消失的方向合掌深深一拜然后大步向我走过来。

    “风邵家兄弟一走我也该离开这里了。”他的国字脸上满是沧桑再也没有了刚到枫割寺时的意气风。当时力敌神壁大师和龙、象、狮、虎五大高手的时候应该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颓唐结局吧?

    “回尼泊尔去?”我试探着问。

    “对闲云大师告诉我人世如棋劫尽棋亡。这盘棋我己经彻底认输连可供打劫的劫材都没有再留下去就永远是江湖的笑柄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向北屋屋顶上望着连连苦笑眉心深深地皱起来纹路深陷像是高悬着的十几把缅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能战胜枫割寺的高手却找不出暗杀邵白的凶手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

    “代我向巴奈杜大师问好几年前路过尼泊尔时曾在万人从中听他宣讲雪域奥义受益非浅。希望下砍有机会再到阿布热宫拜访他——”我向张百森伸出手对这个结局也感到无可奈何。

    张百森没跟我握手而是双掌竖在胸前屈起食指、中指拇指、无名指、小指弯曲向上合成一朵盛开的雪莲的样子向我弯腰鞠躬。这种礼节是“隐宗”中弟子离开师尊时的告别大礼尼泊尔语中称为“安苦杰西克苦”译成汉语叫做“莲拜”。

    我大吃一惊侧身闪开急忙弯腰鞠躬还礼。不管怎么说我的年龄跟辈分都不足于承受任何人的“莲拜”更何况是号称“大6第一特异功能大师”的张百森?

    “风闲云大师到北海道来除了寻找龟鉴川大师一起回雪域去参悟上天降下的圣谕另一方面他告诉我与佛有缘的人就在枫割寺里——就是你。他在七世轮回里等待重新投胎时便己经感知到了你的存在从降生到能坐、能言、能走之后始终用?潜听*?探测你的下落最后终于在这里相遇了。”

    张百森的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虔诚萧可冷在侧面己经听得愣怔住了一会儿看着我的脸一会儿目光又落在张百森身上。

    “我“隐宗”门下所有的弟子以悟性分等缓而不像凡尘俗世里那些按出生年龄、入门先后论资排辈的门派。闲云大师曾说从天山以北到雪山之南说到悟性、灵气可能再也不会有人过你所以要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请你去阿布热宫的“镜台”参悟极有可能对“隐宗”日后的成长壮大有无法估价的好处。在此我代表巴奈杜大师向你——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出邀请完成了北海道的事之后千万请来赴约那是我们“隐宗”的荣幸。”

    张百森又深深鞠躬我急忙双手托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的大礼。

    闲云大师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连请教的机会都没有倍感遗憾以后真的有机会再去西藏雪山之南一定要想办法拜访的。

    我很想对他说些安慰的话可惜邵家兄弟的死无论多漂亮的场面话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张大师你是异能界的高手必定也看破了生死所以还是把邵家兄弟的结局当作上天安排的宿命好了一路保重。”

    直到告别离开张百森再没握过我的手脸上也不再有笑容。

    萧可冷楞楞地看着他出了轮回院蓦的惊叹:“风先生你到底是不是地球人?我问的是“标准意义上的地球人?”

    我是什么人自己清清楚楚别人怎么说都只是虚幻的理论定义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

    象僧爬起来双手用力捂着头顶愁眉苦脸、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

    我微笑着望着他:“象大师这次邵家兄弟炼化的事你太费心了。我会签张支票给你在场的几位大师见者有份绝不食言。当然这是我们的私人酬谢今晚的事最好不必让其他人知道怎么样?”

    有钱拿僧人们当然高兴毕竟就算出家入寺也得处处花钱有人大把撒钱他们当然求之不得个个面带喜色连连点头。

    我带萧可冷出了轮回院只走了一百多步在一个阁楼的阴影里停下了脚步。

    萧可冷看了看腕表若有所思:“就快到十一点了风先生要不要去监视象僧的举动?他露出的破绽极多被别人假冒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远远的我听到轮回院的门被“咣当”关闭的声音僧人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右侧的几个院子里走。象僧住的地方是在洗髓堂北面从我们站的位置出还要向东、向南四排房子。

    我冷静地笑了笑:“不急至少一个小时后夜深人静他才会有什么诡秘活动。这段时间我们不如讨论一下风林火山的事。”以谷野的功力还能被风林火山控制住可见后者似乎才是我们最危险的威胁。

    萧可冷向后缩了缩紧贴石墙将自己完全隐藏在暗影里。她看起来心事重重不停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短一阵一阵愣。

9赤焰部队的野心(下)

    第四部级武器9赤焰部队的野心(下)

    “不知道关宝铃睡了没有?”无意中向南远眺的时候我心里掠过这样的念头。枫割寺似乎是个不祥之地风波不断接连有人被杀而且谷野与风林火山的忍者内部之争频如果关宝铃渴望的“上天神谕”再不出现我们真的有必要先退回寻福园才对。

    “风先生我想请教一下关于“大杀器”和赤焰部队的事您怎么看?”萧可冷突然开口并没有理会我刚刚提到的话题。

    这个问题敏感地跟她的朝鲜人身世紧密相关我以前就想过却不好乱加猜测。

    萧可冷反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件东西捏在指尖上:“风先生请看——”

    那是一枚闪闪光的纯铜子弹外壳上好像刻着什么图案。我不必接过来就能想像出上面刻的应该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并且下面刻着一颗裹在圆圈中的五角星。

    “我知道这是赤焰部队的联络徽章他们找过你?”我的脑子里迅勾勒出了萧可冷的心事——赤焰部队为了在北海道顺利展开行动以身在平壤的金纯熙要挟萧可冷让她乖乖地为朝鲜人服务。

    “对。”萧可冷仰天长叹。

    “他们要什么?”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我应该能找到答案但仍想得到最后的确认。

    “大杀器伊拉克来的绝世宝物。”这是预想中的答案但我并不看好朝鲜人能在这场掠夺大杀器的战斗中取胜。他们插手太晚了毕竟这是日本人的地盘只要大人物一声令下封锁整个北海道海岸线任何人只怕都插翅难飞。

    “唉我以为辗转几个国家隐姓埋名远在他乡肯定己经没人留意到我的存在了。到头来仍然难逃赤焰部队的搜罗。这个地球实在是太小了每个人的背景几乎是透明存在的而间谍机关的触手却是无处不在从一片残破的指甲就能逻辑推理然后做最缜密的逻辑推理最终查找出猛犸象这样的庞然大物来。我每次看到这枚子弹都会觉得自己永远无处藏身——”

    她凝视着这枚不到一寸长的子弹眼神渐渐绝望。

    这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代表着朝鲜人的国家权力和国家利益永远都会是萧可冷的噩梦。

    此时我们可以把自己蕺在黑暗中暂时取得心灵上的片刻宁静但黎明到来的时候无数看不见的触手随时都能伸到她的身边来攫走她拥有的一切杀死她或者把她变成第二个“金纯熙”。

    “来的人由谁带队?是不是代号“特洛伊”的朴星舟?”我曾经查看过赤焰部队的高手档案朴星舟有一个外号叫做“百变王”最精通易容术能无限制地改变自己的外貌、体型和声音

    “对。”萧可冷正在渐渐消沉下去稍停又补充了一句:“共一百人除了特洛伊还有曾在前苏联制造过无数起恐怖活动的“红色铀”崔镜太他曾是主席御封的级军火专家对全球任何一个国家出产的军事产品无所不通——”

    我笑着打断她:“我知道那个经常自吹自擂说“一个人就能动一场恐怖战争”的犯罪狂被前苏联总统七次颁下红色绝杀令的怪人。”

    崔镜太的存在曾令前苏联的克格勃们伤透了脑筋动用了一切监听手段十几次狙杀了他的行动助手但却没能阻止一九九五年冬天的两个月内他在前苏联的六个中心城市里连环制造了十一起汽车炸弹爆炸案并且成功地杀伤了俄罗斯的两大军火贩子不花一分钱就拿到了朝鲜急需的核试验动力燃料。

    没想到朝鲜人竟然偷偷摸摸地全力以赴而来似乎对大杀器志在必得。

    萧可冷的短和双眼同时在黑暗里闪闪光越像一只随时待命出击的猎豹。

    “他们要你做什么?”我凝视她的双眼三十秒内审时度势勾勒着特洛伊的夺宝计划。

    “恰恰相反他们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什么都不要做至少——什么都不要帮您做!”猎豹的眼睛开始充满危险的野性我知道做为金纯熙的妹妹她的血液里肯定不会缺少铤而走险或者“一怒冲天”的彪悍气息。

    “还有呢?”我伸手在石墙上摸了一把冰冷潮湿己经开始结霜马上补充着:“别靠在墙上霜沉露重小心着凉。”

    “还有就是……最好能杀了您。”萧可冷说出了心底的秘密。

    “杀了我?他们把我当成最主要的敌人了?可惜大杀器是美国人和多国部队要的东西我还没兴趣跟他们争。其实你可以告诉特洛伊有本事就从日本人手里抢“大杀器”过来。在东亚这块地盘上等他们战胜了日本人再奢谈武力扩张或者争霸世界不迟。”

    被赤焰部队列为头号敌人我感到有些无辜。像他们这样的弹丸小国地球上数不胜数不知是由于自卑还是过度的自尊越是小国家越梦想一朝称霸。二战时期的三大轴心国莫不如此过了六十年风水轮流转似乎又该其它小国动这种老虎啃天的变态主意了。

    东南方向的一座院子突然亮起了灯雪白的灯光照射在院外的一棵枯干老树上在茫茫夜色里显得格外惊人。

    “走吧那是象僧住的地方咱们可以开始了。”我转身向南但就在这一瞬间萧可冷骤然双手齐出掌心一翻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己经指向我的右边太阳穴。保险桂是早就打开的她的两手食指都扣在扳机上只要不到一厘米的扳机自由行程就能把两颗子弹送入我的脑袋里。

    “你的动作又加快了应该不过零点零五秒加上扣动扳机、子弹出膛的间隔己经出了赤焰部队的手枪射标准。小萧原来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有所保留?”枪口冰冷杀气腾腾而且我感觉到茫茫夜色里杀机无处不在。

    萧可冷长出了一口气慢慢收回双枪:“我只想试一下您会不会给我开枪的机会。”

    我无声地笑了:“你拔枪射击的动作毫无破绽但你距离我太近了给了我瞬间展开反击的机会。半米距离内真正的高手出杀招的度不会比子弹慢太多。所以以后真的想杀我的话请在十米距离内开枪或者直接从我背后开枪那样得手的机率会大一些。”

    即使像她那样完美的射击动作在我眼里仍旧露出了至少五个以上的破绽。我不相信她会扣动扳机才没有立即反击。

    “风先生您那么相信我?”萧可冷收起枪苦笑着补充:“其实弹匣里根本没有子弹。”

    我认真地望着她的脸:“苏伦的朋友至少不会是出卖自己人的叛徒。其实你也可以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真正的朋友永远都会把自己的后背放心地交给对方记住我的话。”

    这句话更适合于十年前甚至更早时间的江湖而不是现在但我知道以苏伦的聪慧睿智交朋友的眼力绝对百分之百的正确。萧可冷向身后的轮回院方向看了看取出弹夹啪啪两声装入枪柄随即手指一勾扳机嚓的一声子弹上膛。

    “风先生我有个奇观的预感象僧就是鼠疫从他行走时的身法和狡黠多变的眼神基本能看到从前的黑夜天使帮?神偷?鼠疫的七八分影子您说呢?”

    她跟在我后面尽量贴着墙壁的阴影向前走。

    我比她更确信这一点不是“七八分”而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肯定象僧就是鼠疫假扮而成轻功、体味、眼神、说话方式都说明了这一点。最重要的他的衣袖几次被风掀动时、包括跌在屋顶上又滚落地下时他第一个想到要保护的就是自己的衣袖。

    “我也这么想但他既然能用最高明的易容术将自己变成象僧又为什么不能消除手腕上的纹身何必非得用拉扯衣袖的笨办法来遮掩?”这一点让我的判断打了百分之五的折扣否则的话我会百分之百指明他就是鼠疫。

    十五分钟后我们靠近了那座小院。院子里没人刚刚雪亮的灯光己经熄了屋里只亮着一盏幽暗的床头灯。屋门紧闭静悄悄的没有多余动静。

    鼠疫手里曾拥有过“炼狱之书”一本记载着“海底神墓”入口密码的古书并因此被“黑夜天使”以叛帮罪击杀。他能活过来本身就证明对于帮众们的追杀早有系统的应对方法才会骗过了所有人。

    我在萧可冷耳边低声说:“你在墙外古树上监视我靠近门口听听。如果有人从屋子里跳出来你尽管向第一个人开枪绝不会是我。”

    那棵古樱花树距离屋门口大约十五米左右稍稍过了手枪的最佳射击间距如果有一柄突击步枪就完美了三十米内猎物绝对无法藏身。萧可冷答应一声迅登上古树贴在树干的阴暗面向我做了个“完毕”的手势。

    枫割寺少了守夜巡逻的僧人的确也给我和萧可冷的夜探带来了方便。四周极其静谧似乎所有的僧人都睡熟了连梦呓都一声也听不见。

    我翻过院墙轻飘飘地落在窗前摒住呼吸再将耳朵贴在窗户边。屋里没有多余的任何动静甚至听不到睡梦中的人打鼾或者呼吸的声音这明显不符合逻辑因为象僧此刻就在屋里。

10炼狱之书,黑夜天使(上)

    陡然间窗纸嚓的一声被一股劲风刺破劲风后面带着一阵气势汹汹的杀机。

    我的精神处于全神贯注之下所以很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刺右手噗的一声穿破窗纸抓了进去。脑子里一刹那估计出来的兵刃长度毫无偏差恰好抓住了对方的手背迅收紧先控制了对方的连续攻击能力。

    “是谁?”象僧低沉地叫着窗纸又一响一柄灰背白刃的武士刀又柳了出来直奔我的小腹。

    我的右手一翻夺下了对方手里的三棱军刺横向一削咔的一声挡开武士刀。

    这种三面全部开着血槽的军刺属于美国人的专利近距离攻击中威力巨大一旦刺中目标随即形成不规则切裂伤口很难愈。

    “鼠疫是老朋友来了。”从他的两次攻击里终于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一个早应该被日本警察埋葬的“死人”。

    门开了昏暗的台灯光射出来却没有人出声。

    “出来说话吧?院子里空气好一些省得你整天装来装去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其实如果没有其它事一直困扰着应该能早点识破他的伪装。

    鼠疫仍旧没有应声我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跨了进去。一个逃过“黑夜天使”追杀的人不远走高飞仍然停在原地并且百般伪装究竟是为了什么?以鼠疫的贪婪本性如果没有巨大的宝藏吸引着他怎么会如此留恋枫割寺?

    我没抬头己经感觉到杀气来自头顶。鼠疫是老江湖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武功差距所以才会企图从粱顶俯冲直下出致命的一击。

    屋子里的陈设相当简陋一桌一椅、一灯一床而己现在床上的被子仍然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显然他根本就没打算睡过。

    “我们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何必跟我过不去?”粱顶的人慢慢开口从象僧的急促声音转换为鼠疫老奸巨猾的长音他轻轻弹了弹手中的长刀出“当”的一声。聪明人总知道时机进退他既然确定不是我的对手当然也就不会轻易出手。

    “对没有利益冲突下来说话不好吗?”我慢慢地把军刺放在桌子上抬高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

    鼠疫呼的一声落地挺直了身子举手撕下了脸上的一层极其轻薄的面具重新现出瘦削蜡黄的脸。

    夜深人静这是一个非常适合围坐在火炉边喝酒谈心的时刻但这里连杯水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蚀骨寒气。

    “我以为你己经死了是不是“黑夜天使”的人也会这么认为?可惜以你的易容术完全可以装成另外一个人比如原先的石岛或者更不起眼的僧人何必一定要扮成象僧?”这是我最感到困惑的地方。

    鼠疫走到桌前把手里的刀和面具放下也抬了抬双手证明自己的诚意。

    “我只是想知道更多枫割寺的高层秘密很久之前我就知道藏经阁的某些秘密神壁大师的、龟鉴川和布门履两位的、藤迦公主的、谷野神秀的……其实我的目标是要把这些秘密全部累加起来然后求得最合理的有机逻辑推论——”

    鼠疫的目光狡黠地闪烁着不时地停下来摸着自己的鼻尖。

    “你这里没来得及生一盆火吗?还是自身所练的武功根本就不能靠近火?”我故意岔开话题。他所要的不过是把自己的秘密兜售出去获得最大的利益从最早一次在寻福园的交手我就知道自己会是他的最佳买主。

    “风先生咱们之间既没有交情也没有仇恨而且这里根本不需要火——我有什么、我要什么你也很清楚。夜深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怎么样?”

    鼠疫的眼珠不停转动着像极了一只被逼上绝路的老鼠。在没有弄明白他的底牌之前我对交易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他不会轻易交出最后的秘密。

    “你有什么?”我轻轻搓了搓手。

    “炼狱之书。”他直截了当地回答毫不迟疑。

    我又感觉到了杀气仿佛就来自于桌面上一刀一刺。

    “上一次你己经说过了这本奇书据说“黑夜天使”也在苦苦寻找。或许你可以交给他们免除被追杀的厄运而我只想弄清楚枫割寺到底有什么宝藏吸引着你冒死留下来?难道也是各路势力争相追逐的“日神之怒””

    如果真的这样鼠疫就太愚蠢了明明知道觊觎这宝贝的人多不胜数根本容不得单枪匹马的江湖人插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目标我只问风先生对?炼狱之书?感不感兴趣——”

    我倏地探身右手抓住了他腰带部位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那是几张被揉作一团的纸很可能就是我到达小院之前他正在看的东西仓猝之间揉搓后放进了怀里。

    “这是什么?”在他来不及防御抵抗之前我又回到了椅子上把拳头大的纸团丢在桌面上。毫无疑问纸张与神壁大师的日记簿上的纸近似我甚至怀疑日记簿上的很多地方就是被鼠疫撕下来了只留给我无关紧要的残品。

    鼠疫冷笑起来摇摇头走到门边嗤啦一声把纸门关上并没有试图逃走的意思。

    我把那团纸摊开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是四张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面零星落着十几个黑白棋子。四张纸拼在一起的时候恰好组成一张完整的棋局旁边则用铅笔记录着大概五十余步下棋的次序招法。

    中、日、韩三国是全球围棋的推广中心历史悠久并且三国都把这项高智商的游戏比赛做为自己的国粹所以棋局、棋室随处可见。

    “只是棋局而己没什么好奇怪的。”鼠疫的表情非常平静。

    我看到纸张四周不规则的地方都被小心地剪掉就算知道那是日记簿上的某一页也根本无法对号还原了。

    “睡不着想打谱消磨时间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吗?”他的情绪明显有几分得意。

    毫无疑问这是张刚刚完成布局的棋谱下一步轮到黑棋下子。这样的局面天地广阔黑方可以去任意位置落子或扩势、或接战选择非常多。手术刀曾多次告诫过我不可“玩物丧志”所以对于围棋我也只不过是初段水平谈不上高明。

    “这些纸张是来自神壁大师的日记吧?”我把纸收起来放进口袋。

    鼠疫沉默着毫无表情但随即又旧话重提:“风先生?炼狱之书?里藏着通向“海底神墓”的线索如果你不想捷足先登那就等着后悔好了。欧洲买家至少能出一”他伸出右手叉开五指。

    袍袖滑落到手肘上我又一次看到了那朵粉红色的莲花醒目地纹刻在他手臂上随着筋络的扭动跳跃着。

    “我可以出两倍于欧洲人的价格只要它有传说中的神奇作用还有你最后不要乱讲话这种时候每个人都不会太有酎心对不对?”莲花等于水下那两扇门的钥匙鼠疫怎么会把它纹在自己身上?鼠疫跟大哥有什么关联吗我想不遁这个问题但却知道要想让他这样的老家伙说出真话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鼠疫得意地笑起来:“中国人做生意就是夷快!不像欧洲人或者老美一样连交易金额的利息损失、{[率变更都算得一清二楚。几千万的生意都签了还在乎这点小钱?”

    他走向房间的西北角由墙角的最下端开始伸手丈量向上升高了四十厘米然后水平向东量了三十厘米接着折向墙角的原点构成了一个边长比例分别为四、三、五的直角三角形。他把右手中指顶在这个三角形的中心平衡点上用力一按“咔”的一声头顶横粱上弹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暗格。

    ““炼狱之书”就在上面支票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他仰头向上焦灼和甜蜜在脸上交替闪现着。

    屋顶黑乎乎的暗格又恰好处在灯光反射不到的地方只能大概看到它的样子和尺寸。

    “你把它取下来验货再谈。”我不会陷害别人却也不会轻易被人陷害。

    黑夜天使组织至少明了两百种以上的*可以在十五个颗粒的微量范围内让人死或者是让人生不如死。

    “你太小心了行走江湖不大胆怎么能横财?”鼠疫讪笑着。

    门突然被拉开一个人裹着一身寒气飘了进来单手持枪指向鼠疫回手又把门关上。

    我楞了一下因为进来的是萧可冷我明明吩咐过她要在外面古树上担任外围警戒的擅离职守的话我们等于完全把四面环境开放给了可能出现的敌人殊为不智。

    “九四四九四九五五甲坑正户行神英四。”萧可冷吐出了一串毫无实际意义的汉字向前跨了三步枪口狠狠地戳在鼠疫太阳穴上。

    鼠疫突然沉默下来眼神变得空洞迷茫呆滞地向前望着。

    “你这个叛徒、懦夫——当年我大哥那么看重你、栽培你还要保荐你做安全局的头号要员但他有了事你不但一走了之还在二哥联络你洗劫医院救大哥出来的时候装聋作哑害得我们兄妹只能逃亡江湖。现在你还有脸使用这个藏宝的极端方法?”

    萧可冷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着食指不断地在扳机上轻轻颤抖随时都会无法控制地开枪射击。

    突然的变化让我一下子成了“坐山观虎斗”的局外人之前萧可冷也见过鼠疫但却从没这么激动过而且也没说过开始两句的古怪暗语。

10炼狱之书,黑夜天使(下)

    空气一下子紧张地几乎凝固起来足足有三分钟三个人保持着一动不动的静默姿势只是萧可冷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地滴在方砖地上出单调的“啪啪”声。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杀气应该是来自于萧可冷的。每次提到有关金纯熙的往事她都会异常激动无法避免。如果鼠疫从前真的做过对不起金纯熙的事谁也保不准她会不会开枪射杀他。

    “对我是个懦夫小妹你开枪吧。”鼠疫终于开口声音与表情同样沉重。生与死的转换只需要扳机过一厘米的自由行程。

    “我的确没脸再用老大明的‘勾股弦藏匿方法’他只教会我一个人待我比亲兄弟还贴心。在他出事之前派我进入‘黑夜天使’卧底还说过只要完成这次任务除了代我向主席请功申请一级国家勋章外还为提升我为安全局总管。小妹你以为我不想杀回平壤救老大出来?那种方式太危险了如果跟二弟一样冲动只会把老大散落埋伏在民间的亲信全部葬送掉。主席的智囊团向来主张‘斩草无比除根惩恶绝对杀尽’老大被送进疗养院的事本身就是个诱饵。或许在江湖上你跟二弟的名气都远到于我但论到政治斗争勾心斗角地倾轧你们始终显得太纯洁了。”

    鼠疫在自己脸上用力揉搓着几秒钟之内他的肤色变得苍白五官也转换得端端正正甚至眼睛的形状眼球的颜色都变了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一个标准的韩国热血军人形象。我脱口叫出来:“你是——‘黑星’朝鲜人的‘金牌卧底’?”

    这是一个久违了的名字当年叱诧东亚谍报战时曾上过美国人的“国家公敌暗杀榜”如今却只能偶尔见于历史里了。

    鼠疫苦笑起来:“忘了‘黑星’的名字吧当朝鲜国旗上的红星蒙上了弓藏狗烹的阴翳我宁愿放弃过去的所有信仰。我现在的名字叫‘鼠疫’一种无所不在的疾病不会为任何国家出力而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他的光辉形象的确是随金纯熙的倒台而瞬间宣告消失的。

    萧可冷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凭心而论金纯熙的衰败不过是宫廷斗志的历史重演只有当事人感觉最为沉痛尖锐对于其他看戏的人而言早就麻木。

    我仰面看着屋梁以我的轻功一跃而起就能拿到传说中的“炼狱之书”。

    “小妹拿这个回去就能换老大出来。我知道特洛伊他们的使命——”鼠疫脱去了狠辣乖僻的伪装之后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当年手术刀看亚洲历史点评冷战期间著名间谍的时候许多次提到“黑星”的名字。抛开国家恩怨不谈“黑星”绝对是亚洲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轻功快手神偷三项绝技集于一身是亚洲各国的间谍系统都在梦寐以求的尖端人才。

    “拿它下来!”萧可冷向后撤了一步。金纯熙变成植物人那个特殊事件随时间的流逝已成历史无法改变再冲动再忿蛮也于事无补。

    鼠疫肩头一动即将飞身跃起但我及时地出手压在他肩膀上:“请稍等——我想知道‘炼狱之书’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而上一次你宁愿诈死都不肯交出它又是为了什么?”

    盲目相信别人不是智者所为特别是我感觉到窗外的茫茫****夜色*(**请删除)*(**请删除)*(**请删除)*(**请删除)里正在聚拢着越来越浓烈的杀机。可惜没有第二个可供驱使的高手或者绝对需要在院外设置了望哨别等到敌人的刀压在脖子上才后悔。

    萧可冷的情绪如此激动已经不适合再分配她做任何工作。

    “怎么?怕我使诈?风先生你不了解我跟老大二弟小妹的关系就算砍了自己的头我也不会出手算计他们。”鼠疫苦笑着。

    我笑了笑:“不我只是对它的来历好奇而且猜不透你冒着生命危险羁留在枫割寺的原因。”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他有宝贝在手随时能换到巨款怎么还不远走高飞?到现在为止枫割寺已经成了各方势力的终矢之的他就更没有理由第二次跳出来。黑夜是“黑夜天使”活动最频繁的时段我怀疑他们自始自终就没放弃过对‘炼狱之书’的追索。

    据说“黑夜天使”的人天生就对宝藏有极度敏锐的嗅觉宝藏出现他们也会随影而至。

    “小萧冷静些情况并不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乐观。”我最担心的是关宝铃那边只怕小来一个人应付不了可能生的危险。大亨的人马埋藏在暗处不一定能胜得了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黑夜天使”。

    院子里又起风了漫无目的地乱卷着窗纸正在抖。

    面对这所小院古树是位置最佳的监视点和狙击点所以我希望萧可冷回到她原先位置上去。

    萧可冷连做了三次深呼吸重新把枪收回口袋里。

    事不管己高高挂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真正关心的事她遇到与“金纯熙”有关的事会狂就象我每次听到与大哥有关的话题会心情极度激荡一样所以我离间她的感受。

    “对不起。”她向我低下头轻声道歉。

    如果把我们监控鼠疫的工作当作一次严格的军事行动随意失去自己的位置无论是谁都会受到军法的处置毫无例外。从萧可冷的随意性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江湖好汉无法战胜正规军队的必然性。

    “没事危险无处不在小心。”

    无须赘言她明白我的意思随即向门口走去。

    开门的那一刹那一阵风卷着一大团枯叶冲了进来迎面打在她身上。外面的风很大吹过树梢时不断地出“咻咻”的呼啸声。

    院子里空荡荡的正面的木门也紧闭着只是天空一片昏黄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晚冬瑞雪。

    “小妹我会把‘炼狱之书’留给你你放心。”鼠疫大声叫起来但很明显他说的话意思很古怪似乎是故意说给有些人听的既不是针对我也不是针对萧可冷。

    屋里的灯光直线倾泻出去不偏不倚落在古树的主干上。我突然有了不祥的感觉门对枯树正应了风水格局里的“迎门杀”绝不是吉兆并且现在是寒冬季节那棵树上只留下寥寥可数的几片树叶随风招摇着。

    方才命令萧可冷藏身于大树的时候站立的方位不同我并没意识到那里是阴阳汇集的“死穴”禁不住浑身冒了一层冷汗急忙制止了她:“小萧你还是去屋顶左侧同时监视‘亡灵之塔’和冥想堂的方向。二十分钟后我们一起撤向小院与小来会合。”

    萧可冷在门口停了几秒针皱着眉向枯树凝视着:“迎门杀?”

    我点点头:“对怪不得象僧既不能升级出位也不能领悟佛法大道有这样的布局在这里所有前途命运都遭天杀乱斩没死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了。”

    鼠疫苦笑着接过我的话题:“他已经死了在我冒充石岛被你们现之后为了接近你我只好连他一起杀了丢在悬崖下面。”

    石岛的怪异自杀毫无疑问是鼠疫自导自演的一场悲剧。

    萧可冷翻身跃上房顶我听见她的脚步声轻轻移动到左侧的瓦垄上。有这道岗哨在至少能在杀机临近时迅做出反映。

    “现在可以去下它了吗?”鼠疫满脸自内心的深重的苦笑。

    我凝视着他的双眼对他能将眼睛一起改变的易容术神技由衷地佩服但我应该相信他吗?或者那又是某种奇妙的机关——

    “黑星……前辈或者你能不吝说说它的来历?”我明白在行动之前做的准备工作越足出现纰漏的可能性就越小。一个反叛国家组织隐姓埋名流浪江湖的人天知道他的思想已经变成什么样了?江湖是个巨大的染缸再正直善良的人到最后也会变成一色彩驳杂的怪物。

    我的手掌只是轻轻压在他肩膀上以他的轻功随时都可以滑行避开但我的右手早就扣住了战术小刀可以应付下一步的突然变化。只要他没在一秒针内逃出这个房间我就能瞬间留住他。

    鼠疫长叹一声:“好吧你是第一个看到‘炼狱之书’还如此沉得住气的人——要说它的来历必定牵扯到一个人他是盗墓界的奇人只是失踪十五年后江湖上风起云涌的后辈们大多已经把他遗忘了。”

    我缩回了自己的手同时移步后撤离开那根横梁的垂影位置。

    “我不必说他的名字有一年——我记得很清楚就是美国人动‘沙漠风暴’行动的那一年我带着一项重要的使命到枫割寺来……”

    我突然心中一动:“沙漠风暴行动生在一九九一年一月十七日清晨到现在恰好十五年难道‘大杀器’的出现消失和再出现会跟两次伊拉克战争有绝对关系?”

    那么鼠疫提到的盗墓高手会是大哥扬天吗?

1真正的炼狱之书?(上)

    “就在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深夜我偷偷的进了寻福园别墅躲在主楼西侧的房间顶上。那时侯我还年轻轻功差不多能到“踏雪无痕”的境界所以从进入到藏匿完毕所出的动静不会比积雪压断枯枝的声音更响。”

    风更紧了从略微开着的门缝里向外处看竟然真的下雪了。

    “我看到的那个人站在寻福园的水亭里面前摆着一个画架上面放的不是画板而是一块巴掌大的木牌。他正举着一柄放大镜专注地盯着木牌看。我取出随身带的高倍率望远镜瞬间便看青了那木牌上写刻着的东西很奇怪只是两朵造型优雅的莲花而已。”

    我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无论鼠疫说出什么奇特的经过来我都会认真接受因为他才是真正和水下密洞有关系的。

    “莲花?”

    “对莲花一朵青色一朵粉红色。那块木牌采用的是最精密的上好铁木估计会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在望远镜八十倍的放大状态下仍旧看不到木质疏松的迹象。作为一个已经加入“黑夜天使”的江湖人来说我对古物的辨析能力已经过了市场上最有实战经验的古董商。千年铁木有祛邪续命神奇功效每一克的市价当时会稳定在8o美金左右。所以起初我只看上了那块牌子希望有机会偷走它。”

    见猎心喜是神偷们的天性并且越是有难度的偷窃行动越能增加他们的挑战**。

    我向头顶指了指:“你得手了?”

    横梁上弹出的暗格尺寸也是手掌那么大而且黑黝黝的质地应该就是黑木或者紫檀木、花梨木之类的珍贵木材。

    鼠疫仰面向上惭愧的抹了把脸又眨了眨眼睛才涩声回答到:“对得手了能在那个人手底下偷到一样东西即使是最不值钱的日常用品传出去也能够闻名江湖了但是我拿到木版的同时却陷入了更大的困惑。”

    雪片从门缝卷进来并没有立即融化在地上渐渐形成一条雪线。

    “凭着保温效果极好的防护服装我在雪地卧了近四个小时一直到他收起木牌回大厅里去。望远镜是克格勃提供给韩国人的“佳那卡”品牌自带红外摄影功能所以我离开别墅后能够即时冲印出了近2oo张图片得到了那块牌子的各个角度的图象——要不要我把它取下来给你看看?或者对着牌子说话更形象的说明问题?”

    我点了点头右手拇指、食指紧扣住刀柄绷紧了右臂的所有关节这种状态下他要逃走或者搞什么隐秘动作的话都会在小刀的控制范围之内。

    既然能够在藏经阁上远距离射杀那名怀抱长弓的日本忍者我对自己的飞刀技艺就有了绝对的自信。一个行走江湖的人对刀的依赖绝对胜过有可能生故障的枪械。所以任何困难的环境里我都需要自己袖子里有它的存在。

    “别太紧张我没有恶意……”他苦笑者看着我低垂的右手陡然屈膝一跳如一只冉冉升空的野鹤抬手把那暗格捏在手里随之轻轻落地。

    他的轻功确实不错即使在高手如云的“黑暗天使”帮派里也应该是列入前十名的。

    “就是它你看。”

    暗格就是木牌紫黑色的平滑表面上刻着两朵莲花其中那朵青色的与寻福园别墅里座钟上那柄钥匙完全相同。第一眼引起我注意的是莲花顶上刻着的四个汉隶小字全部用一种灰白色的颜料涂抹着透着万分诡异——“炼狱之书”。

    “我从望远镜里看到这四个字当时的震撼简直无与伦比因为所有牵扯到“海底神墓”的传说中的典籍里都会提到“炼狱之书”的名字。就象埃及法老能用《死亡之书》开启与鬼魂的沟通之门一样“炼狱之书”也是打开“海底神墓”的必不可少的一样工具所以我誓要得到它让它成为朝鲜人的镇国之宝。”

    每个人都热爱自己的国家十五年前鼠疫自然是狂热的爱国者并且梦想着随金纯熙逐步登上朝鲜宫廷政治的红地毯。他的这个想法非常容易理解。

    朝鲜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国家内忧外患的历史地位日本人要打开进入亚洲大6的门户最快捷的途径就是登6朝鲜并以此为先头基地进而剑指西南。无论是锁国还是闭关甚至国家权利机关粗暴地为人民“政治洗脑”都是为了保护国家利益。

    中国古代“夜郎自大”的成语故事对朝鲜这个小国也非常适用。

    “你偷到了牌子足以证明你已经跻身于全球一流神偷的行列对不对?”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在他处心积虑的算计下别人总有梳于防范的空挡。

    鼠疫突然伸手抚摸着木牌喃喃自语:“盗墓之王天下无双;扬天一出江湖决荡。这四句话的确说的没错。要想从他身上寻找点破绽实在比登天还难。”

    这块木牌的质地极其紧密正如他所说是从树龄近千年的铁树上裁切下来的并且是树皮与木芯中间材质最均匀的部位。现代的全球森林里根本找不到如此优秀的木材来。

    镌刻莲花的刀法凹凸有致笔触细腻象是高象素数码相机拍摄到的静物作品一样所有的细节无一遗漏让每个花瓣都保持了独一无二的风韵。并且点染青色和粉红色的颜料也是古波斯生产的顶级贡品没有丝毫被岁月侵蚀、腿色的痕迹。

    “盗墓之王再厉害不还是栽在你手里了?好好的被偷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看着这件当年属于大哥的物品我忍不住心情荡漾。

    鼠疫并没有把我的讽刺听进去脸上浮出更加苦涩的笑:“可惜没有人知道它隐藏的秘密只是两朵莲花有什么用呢?或者这世间真有什么神奇力量?没有任何的文字说明这到底是书、还是花?”

    雪越来越大不住的随风扑打在南窗上。

    我拉开门院子里已经白茫茫一片东南方向高耸的亡灵之塔在密血阻隔的模糊视线里保持着恒久的静默。我走进院子里一半身子隐藏在瓦垄后面的萧可冷满头满肩已经落满了雪象是一个完工了大半的雪人。

    “小萧有什么情况吗?”我仰面叫了一声。

    她沉默地摇摇头短上的雪块被抖落了但随即有更密更大的雪片落下来重新将她的黑覆盖住。

    四周的房舍顶上都厚厚地罩上了一层白雪的棉被耀眼的雪光盖住了远近的路灯光芒天地之间仿佛都被着鹅毛般的雪片充满着无始无终无边无际。我曾感觉到的黑夜杀机仿佛也被大雪净化掉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萧先下来吧雪太大了——”

    萧可冷仍旧摇头面向亡灵之塔的方向或许是在回忆关于金纯熙的往事吧?我知道有些压在心底的东西一旦泛滥上来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重新淡忘他们。

    我走向屋里跺了跺脚跨过门槛。那时侯鼠疫仍在桌前垂着头对着那个木牌但就在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鼠疫身边突然闪出了五个瘦削的黑衣人五柄短枪齐刷刷地指在他的头上。

    同时我的后背、两肘也多了三只枪口硬硬的戳着。

    “风先生有见面了。”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飘下来我记得她的名字也记得她寒光霍霍的十根锋利的指甲。他们是鼠疫最不愿见到的一群人但冤家路窄偏偏就在这个大雪之夜找上门来而且看准了我的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候突然出现。

    金手指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十指相扣出金属指甲碰撞的“咔咔”声。

    “外面还有我们的十三个人一定会妥帖照顾萧小姐。风先生雪大夜寒我也不想兜***今晚我们只要“炼狱之书”绝对不碰萧小姐一根寒毛。所以请你配合一下免得打打杀杀的面子上不好看怎么样?”

    她的确坦率既然已经控制了局面当然不必再藏头露尾。我刚才的预感完全正确只是萧可冷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才导致了“黑暗天使”无声无息地潜入。

    觊觎宝藏之心人人有之。如果“炼狱之书”真有传说中的力量的确会令很多人急红了眼睛例如这支训练有素的神偷队伍——“黑暗天使帮”。

1真正的炼狱之书?(下)

    我向前跨了一步三柄枪如影随形地跟进更用力地顶住我。

    “风先生我为宝物而来你想必不会为了这莫名其妙的牌子拼命吧?”金手指的声音冷若冰霜清脆得像是跌落在廊檐下的冰棱。

    我慢慢吁出一口白汽淡淡地笑着:“金小姐高处不胜寒下来说话不好吗?”

    蓦的眼前一花掠过一团黑影金手指已经落在桌前顺手抄起了那块木牌迎着灯影仔细观察着。她的手掌极其小巧只能托着牌子金色的指甲套闪着凛冽的寒光。木牌的厚度差不多有一寸形状并不十分规则并且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看了约半分钟金手指情不自禁地自语着:“这到底是什么——两朵花?花里藏着什么秘密?”她把木牌凑近鼻子闻了闻又贴在耳朵上听了听看来如果不是嫌它有点脏还会用牙咬一咬的。

    江湖上都说贼有贼路。这一行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鉴宝方法细数起来不下几百个流派几千种怪招不一而足。

    她没有任何现所以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把木牌轻轻地在手里掂了掂目光一转落在鼠疫脸上。我以为她要开口问什么但只是金光一闪唰的一声鼠疫的两只袖子突然齐着肘部断开又被纵向划裂飘然落地露出他手臂上纹刻着的两朵莲花。

    金手指做为“黑夜天使帮”的要员虽然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心思运转的度之快让我在心里偷偷赞了声“好”。如果要我来做也会像她一样比较木牌上的花与鼠疫臂上的图案有什么不同。

    鼠疫长叹:“不用比较一模一样我让纹身师照着木牌上刻的笔画、比例完全相同。”

    屋里的气氛骤然变得沉闷而古怪金手指浑身不带杀气但她的尖尖十指却随时都有可能撕裂鼠疫的胸膛。

    “那么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两朵花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金手指客气地一笑。

    她的脸那么白嫩鼻子小巧而坚挺眼睛水汪汪的波光流荡似乎会说话一般。她有着韩国女孩子标准的娇俏五官、苗条身材长盘在头顶又用一张坚韧的纱网拢住显得干练而妖冶。

    鼠疫又是一声长叹摇了摇头。

    “鼠疫先生做为赤焰部队打入我们帮派里的卧底其实你早就上了帮里的必杀黑名单。上一次你侥幸诈死逃脱不过没有人能两次同样幸运而且我跟帮里的兄弟更不会两次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这一次要对不起你了除非你能给我一些有用的信息做为赎罪立功的表现或许帮主高抬贵手能再放你一条生路……”

    金手指循循善诱忽然抬手指向窗外:“两位如果你们提供的消息不能让我满意我可能没办法保证萧小姐的安全。”

    这就是神奇的江湖可以把一个刚过二十岁的漂亮韩国女孩子塑造成“举手杀人”的犯罪机器。如果她不踏入江湖此刻或许跟诸多韩国女明星一样活跃在亚洲的影视舞台上成就另一番绝对不同的人生。

    外面下着雪不紧不慢、绵绵密密的雪明天早上整个枫割寺、木碗舟山将会变成银妆素裹的世界。或许今冬的最后一场瑞雪过后日本列岛的樱花就要开始孕育蓓蕾了吧?

    “金小姐——”我叫了一声。

    她的目光迅落在我脸上像一只无比敏感的灵猫。

    “我知道你的指甲可以飞轮番弹出杀伤力比加重型的弹簧驽匣还要厉害。据国际刑警方面的资料显示你从不喜欢在指甲上淬毒只依靠射时的巧劲与准劲所以你应该可以看到——”

    我的身子骤然一缩原地横转九十度这一刻至少有两柄枪失去了目标等两个黑衣人重新挥动手臂准备第二次指向我时我已经夺了第三个人的枪在手指向其中一个而右手的小刀也准确地贴住了另外一个人的喉结。

    瞬间杀死这三个人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金手指并没感到惊讶只是轻松地耸了耸肩膀:“风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我把左手里的枪高举只用拇指、中指捏住其余三根手指一起动几秒钟时间手枪已经散落成十几块零件叮叮当当地落地。

    “我的意思宝贝你带走别动我的朋友这笔生意可不可以做?”我不想萧可冷受到伤害今晚不跟踪鼠疫的话就不会生这么多事了。

    金手指“哼”了一声:“我看过风先生在埃及沙漠里的传奇故事但你只有一个人去掉这三柄枪外面还有——”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金小姐我不管其他人只要能杀得了你就可以阻止今晚所有的不愉快。十步之内你能逃过我的出手吗?”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在**步之间枪击、飞刀两道杀手取她性命会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金手指的红唇翘了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风先生是中国人中的大英雄难道在任何事上都跟我们这群小人物斤斤计较?不过我会给你面子今晚的事大家各取所需一拍两散但我既然执掌‘黑夜天使帮’的刑堂遇见叛徒又放过他这可怎么向帮主跟其他兄弟交代呢?这一点……唔真是令我好为难了……”

    她伸手拍向鼠疫的右肩手在半空嚓的一声尖锐的指甲已经收回。

    “鼠疫你得感谢交了风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做朋友最起码在江湖上有了把保命伞恭喜你了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还有这种幸运!”她在鼠疫右肩上轻拍了三下随即走向门口与我擦肩而过。

    “风先生后会有期咯?”她低声笑着吐气如兰空气中有莫名的异香依依不绝。

    门外即是纷飞的怒雪看着满身黑衣的她一步跨出去像是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陡然掷下一个巨大的感叹号让我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惊艳”的感觉。

    她扬手向屋顶上打了个招呼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瓦面上随即有十几个人跃下地汇合了从屋里走出去的五个人鱼贯走向大门口。这一大群人全部身着黑衣跟在金手指身后犹如两列雪地觅食的黑蚂蚁一般。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我骤然觉原来门外还藏着第三队接应的人马胸前全部挂着微型冲锋枪足有三十余人。

    金手指用八个人进屋动手、十三个人出现在屋顶制住萧可冷、又留大队人马后续接应正是古代兵书上的“涌潮伏击战阵”采取梯队式攻击方法永远让敌人防不胜防。虽然是一次波澜不惊的小范围战斗接触已经体现出了她在排兵布阵方面的老道经验这一点是萧可冷与苏伦都不具备的。

    萧可冷跃下房顶挥手拍去了满身的雪脸上带着明显的挫败感。

    鼠疫突然俯身倒地右耳贴在地面上仔细聆听着一分钟后他突然露出喜悦的表情弹跳起来拍手大笑:“好了终于骗过他们了!”

    萧可冷惊诧地迈步走进来搓着冻红了的手背。

    “其实那块木牌不过是我依照当年的记忆临时伪造出来的。从盗墓之王手边偷东西的本领我一辈子都学不会也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他脸上的疲惫阴郁一扫而空甚至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奋。

    萧可冷回手关上门眉毛一挑:“那么真正的‘炼狱之书’呢?还在杨天大侠手里?”

    变化之外又生变化我心里忽然一阵轻松。在我眼里大哥是天下无敌的英雄任何有损他形像的片断都会让我郁闷丛生。鼠疫说出实情至少表明大哥是浑身没有一点破绽的真正的“盗墓之王”。

    “那个冬天我在雪地里匿伏了七次时间总计过四十个小时仍旧没机会下手。他的武功与洞察力高明得无法用言辞表达其中有几次我距离他还有三十步便给他觉出声警告让我知难而退。于是我只能采取了变通的方法——”

    我明白了指着他的胳膊替他说出来:“你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炼狱之书’的莲花图形然后一点一点刻在自己手臂上也就等于得到了那木牌上的内容?”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略带得意地点点头:“对肉眼看莲花只是莲花但在八十倍的放大状态下它们会变成无数密密麻麻排列的不规则数字。金手指拿到的只是刻着莲花的木版画拿到夜市上去也卖不了几块钱是个标准的赝品。”

    江湖上变诈无穷无尽高明的骗子呼风唤雨予取予求但总有一天会遇到更厉害的对手。金手指的伏击计划无懈可击但鼠疫瞒天过海的苦肉计则更高明并且连我跟萧可冷都瞒过了。

    “真正的‘炼狱之书’呢?在哪里?”我察觉到了自己的双手因过度紧张而急遽颤抖着。

    鼠疫皱起了眉:“我不知道因为接下来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一件让我终生都无法忘记的、匪夷所思的怪事。”他走向屋角从一个竹套暖瓶里倒了一杯没有一丝热气的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萧可冷被吸引住了急着追问:“怪事?什么怪事?难道寻福园里又有敌人出现?”

    我调整心情抬起头仔细地搜索着屋顶房梁。人在江湖任何疏忽大意都会招致难以预料的毁灭性灾难比如刚才只是萧可冷的一次随意失去位置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就已经给了金手指可乘之机。

    “不不是寻福园而是‘通灵之井’。”鼠疫再倒了第二杯水捧在手里。

    很显然那件“怪事”给了他极大的震撼直到今天重提仍然疑虑重重丝毫没有头绪开口之前会忍不住先仔细梳理思绪然后才能有条理地说出来。

    “快说是什么怪事?快说——”萧可冷大声催促着手背跟掌心都已经搓得通红转而抬手揉搓着自己的脸和耳朵用力瞪起了眼睛全神贯注地望着鼠疫。

    鼠疫行走江湖多年如果能被他这样的老江湖都称为“怪事”的话那就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所以我示意萧可冷坐下来沉住气仔细听免得遗漏下任何细节。

    门外的雪并没有减缓停止的意思房前屋后都有积雪摧折枯枝的动静不停的“噼啪”响着。

2盗墓之王在通灵之井中?(上)

    “那一天是一九九一年一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我偷窥他的第九天。雪刚停天气冷得厉害滴水成冰。晚上十点钟我看到他出了寻福园的后墙急徒步奔向枫割寺于是偷偷跟在后面一直尾随到了‘通灵之井’那个院子里。你们不知道当时枫割寺的旅游价值还没有被完全开出来游人很少房舍围墙也都不够正规一到晚上山里还会有打食的野狼出没所以每个人都躲在屋里把门顶死睡大觉就算外面塌下天来也不会有人出来察看。”

    我坐在桌子前拿起侧面笔筒里的一支铅笔随时准备做记录。

    萧可冷不安地弹了弹指甲再次插嘴:“他要做什么?”

    鼠疫并不是个优秀的讲故事的人叙述够不上声情并茂但牵扯到“盗墓之王”的这段往事似乎从来没在别人嘴里出现过所以萧可冷听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我不敢靠近那院子生怕给他现于是迅登上了‘亡灵之塔’。只要有望远镜在距离绝对不是问题很快便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没有人能猜到他竟然是在井边缓慢踱步活动手臂腿脚做着下水前的热身动作。”

    萧可冷“啊”的一声惊骇万分地张大了嘴。

    我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很有趣!怎么?杨天大侠要潜入那口古井里?”

    鼠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一现他的意图顿时浑身都吓出了一层冷汗。天那么冷又是在寒潭里更可笑的是他身边根本没有任何潜水设备连最简单的压缩氧气和面罩都没有。到处都是清冷的雪光我把望远镜的焦距调解到最清晰的状态觉得一切都像场不可思议的噩梦然后……然后他就跳了下去……”

    萧可冷一掌拍在桌子上人也跟着跳起来:“什么?徒手潜泳?大侠杨天会做这么没意义的事?”

    她只是基于寻常思路考虑从人的呼吸极限、水压、体能程度几方面来考虑觉得徒手跃入井里毫无意义但如果这件事能跟“鲛人双肺”联系起来自然就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最起码我并没有过分惊讶的表现。

    “我当时的想法跟小妹一模一样马上飞奔下塔潜入‘通灵之井’近旁。井边空荡荡的下井之前他连外衣都没脱你们觉不觉得古怪?”

    “后来呢?”我不想回答无意义的问。

    “没有后来他跳下去后就再没重新浮上来。”鼠疫这句话出口我跟萧可冷同时诧异地急促反问:“什么什么?他……竟然……”

    我的胸口一阵急促的气血翻滚因为鼠疫这些话的意思连贯起来理解就等于说——“盗墓之王”杨天冬夜徒手潜入“通灵之井”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他死了?”萧可冷问。

    “他……应该是……死了……”鼠疫的回答似是而非。

    “所以他从那一年起就消失了再没回来过。手术刀先生曾对我说他自己是于一九九一年清明节之后正式接管寻福园的因为当时实在是找不到杨天大侠——原来他已经死了?一代江湖奇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萧可冷在屋子中间来回走了几趟甩甩头大声说:“不对我不信他会是这个结果!手术刀先生说过很多次‘盗墓之王’杨天是不会死的永远不会——”

    一瞬间我感觉屋顶的灯光突然变得异常寒冷了忍不住举手紧了紧衣领但寒气是从浑身骨缝里直冒出来的由里而外无法抵挡。

    “我看到他跳下去从半夜到黎明五点钟前后至少是六个小时。小妹徒手潜泳的时间极限每个有科学头脑的人都一清二楚就算身上带着便携罐装压缩氧气容积最大的也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我敢保证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鼠疫又喝下了一杯水脸上写满困惑可见十五年来这一幕给他的震撼仍旧逼真地存在永远都无法从记忆里抹杀。

    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亲眼所见我想可以慎之又慎地用这样的言辞来描述整个过程:“大哥到达‘通灵之井’后先做了足够的热身活动然后进入井里。在之后的六个小时内没有再次从井里浮上来。”结果有两种他可能从另外的出口离开或者他仍在井里至少在鼠疫监视下的六个小时内仍然停留在水下。

    “后来呢?”我仍然镇静地装作不在意地问。

    “我在环绕‘通灵之井’的四个制高点上安装了加长电力的摄像装置每隔两秒钟拍摄一幅画面一停不停地监视井口。这样的行动持续了两个星期直到我确信他不会再上来为止。从那时起江湖上就失去了‘盗墓之王’杨天的消息……一直到今天。我无数次夜探寻福园他绝对没有再回来过包括他书房里的私人物品从那晚之后就再没有人动过。”

    萧可冷停下手里的所有动作长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对手术刀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并不知道那晚生在‘通灵之井’边上的事。”

    我迅起身走向门边低声笑着:“既然那件事生在‘通灵之井’边上我们何不到那个天井去一边看一边回忆往事?”屋里很冷我的手握在金属门把手上时像是握住了一大块坚冰。

    鼠疫长叹:“对到那里去说或许你们能听得更明白一点。”

    萧可冷沉吟了一下才急步跟过来再次不安地弹着指甲短在灯光与雪光的两重交映下闪着乌油油的光。

    开门的刹那迎面那棵形式古怪的樱花树遍身披雪的样子让我的心又有一阵莫名的悸动。

    古代中国的相士典籍里曾举过“迎门五福杀”的例子——明末杭州城里两家盐商历代积怨结果张姓的儿子仕途青云直上做了杭州知府权势一手遮天将仇家林姓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终于跪地认输。林姓为了表示认输的诚意在张姓当家人六十寿诞这天用珊瑚、翡翠、金锭、银页子打造了五盆微缩的梅、兰、竹、菊、松没等张姓开门一大清早便摆在了张姓门口。这件事一时间传为杭州城的美谈大家都夸林姓识时务、会做人。但过了没有三个月张姓一家或染恶疾暴毙、或被诉讼牵连入狱、或出门遭盗匪打劫而亡好好的一个大家族十九口人全部不得好死。

    迎门开花地谴天杀。所以这是风水植物学里的大忌望之让人心寒。

    “风先生迎门杀植物不开花前好像并不值得担心。”萧可冷明白我的心思。

    我摸了摸下巴有极端的胡茬长出来很硬地扎痛了手指。

    “我们韩国人对中国的风水学并不认同只奉行‘谨言慎行、谦虚隐忍’的古训并且一直以为人与动物、植物共生于天地适者生存不适者优胜劣汰存在即是有道理的。”鼠疫最后一个出门对那棵枯树的存在不以为然。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能没过脚踝我们出了院门沿小巷向西恰好从枯树旁经过。树干、树枝上都挂满了沉甸甸的雪花冰棱如果是在日光照耀下必定光彩夺目美不胜收但在阴沉沉的落雪半夜里它却让我记起古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句子。

    “你杀象僧时用的是什么武功?”我若有所思伸手在树旁抄了一把雪。

    “十三点。”鼠疫埋头大步走路踩得积雪“咯吱咯吱”乱响。

    我叹了口气为象僧的死大为不值。他只是枫割寺里一个与世无争的修行者跟鼠疫更是无冤无仇却半路横死被出身于“黑夜天使帮”的“七杀手段”之一“十三点”夺去了性命。

    我们三个人脚快、心急所以只用了三分钟时间便赶到了“通灵之井”的院子。四周一片雪白只有水面上冒着淡淡的雾气雪片落下立刻就融化在水里没有片刻的停留。

    鼠疫在井口的南北轴线上停住脚步转身向着正北略一思索便开口说:“当时他站在这里抬脚踏上井台垂着头停顿了十几秒钟像是基督徒的餐前祷告一般然后缓缓向前俯冲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跳板鱼跃动作分开水面扎进去只溅起极短暂的水花……”

    他一边说一边迈上一步双脚并拢站在井台上的积雪里。

    萧可冷取出一只小巧的手电筒“啪”的一声打开雪亮的光柱射出来落在水面上。水清得如一块毫无杂志的晶体呈现出淡淡的青碧色带着逼人的寒意。

    光柱向下投射的时候我们三个凝神观看可见深度在十二米左右井壁依旧光滑无比石缝间偶尔看见细小的青苔。十二米深度以下只是一片模糊的墨绿色毫无现。水面很平静偶尔被雪片激起的涟漪很快地就平复下来。

    鼠疫低声问:“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口深井会通向哪里?”

    这个问题几乎每一个看到古井的人都会问。记得在江南看“济公运木井”时井栏上雕着一句现成的答案:古井通海。有灵气的井永不枯涸据可信的推论它们下面的水源来自大海是经过海水的潮汐推动再透过石隙、土壤的天然过滤才形成了一口口神奇的古井。

    萧可冷伸手在水中撩了几下又一次问:“你亲眼看他下去就再没上来过?如果你的结论成立就能证明杨天大侠仍旧羁留在井底对不对?”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只是可不可以从另外一个好的方面考虑大哥已经通过另外的渠道离开了这里?但他能重新回到地面的话怎么不回寻福园去、不来找我反而一失踪就是十五年?

    我不敢选择剩下的第二种答案如果一个人十五年来仍在海底不是死了就是已经化身为鱼。

    “嘀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跌落在水面上荡起一圈涟漪。

    鼠疫起身指向“亡灵之塔”。沉思着:“我在那边见他跃下水急过来他只在我视线里消失了半分钟。等我赶到井边地上没有任何水渍所以只能说明他从入水的第一秒钟起就没有再出现过。十五年来我念念不忘地就是他到底上没上来呢?如果他是为寻找‘海底神墓’而入水那么他找到了吗?”

    这件事只有我最清楚大哥不但找到了那里并且成功地进入了两扇门后的甬道。

    “嘀嗒”又是一声我奇怪地望着水面萧可冷手里的电筒也随即移向水面竟然现那圈涟漪的中心一片殷红。

    “血?”萧可冷叫起来。

    鼠疫的身子晃了晃举起自己的右臂惨笑着:“我的血我要死了是‘七杀手段’里的‘新西兰牧羊犬’金手指临走时下的手到现在才觉察晚了……”

    几秒钟内他的右肩与右耳根中间的连接部位衣服破碎肌肉筋骨鲜血淋漓仿佛正被一只无形的怪兽啮噬着。血一直落进池子里他低头看着涟漪越来越多地泛起来陡然凄惨地嗥叫了一声:“不——我不想死……”身子后仰无力地跌落在雪地上急奔涌的鲜血把一大片白雪染成了鲜红色。

    “黑夜天使帮”的“七杀手段”融合了物理、化雪、生物三方面的杀伤手段破坏度快得惊人受伤者几乎没有能活过五分钟的除非能在第一时间里采用“急冷冻疗法”配合切除受伤肢体的溃烂部分。

    金手指离去过二十分钟所以鼠疫的伤势已经无药可治那一大块恐怖的伤口一直向他的头、胸部位推进就算受到强酸的腐蚀大概也就等同于这种结果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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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介绍:
出版公告:《盗墓之王》
卷一繁体版上市。
卷一简体版上市。
恐怖的《诸世纪》大7数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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