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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     盗墓之王txt下载     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镜幻深渊

    “我说过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能来的。”龙格女巫锐声开口。她以极端诡异的出场方式现身一照面便斩杀红小鬼浑身都充满了动人心魄的力量。

    “但我们已经来了——”距她最近的卫叔应声回答。

    “来了就会死。”龙格女巫的声音冷酷如刀。

    “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卫叔在拖延时间。他是背对我的就在这句话说完以后他的后脑骤然裂开了一条竖缝。

    “手下留情!”我及时出声喝阻却已经晚了卫叔的身子被倏地劈成两半。

    龙格女巫的手掌如同激光枪一般扫到哪里就割到哪里毫无阻碍空气中只留下一股皮肉毛烧焦了的煳味。在她手下任何人的生命都成了晚秋的叶子随时都会陨落。

    顾倾城要比我想象的坚强。她亲眼目睹了卫叔的惨死却只报以淡淡的冷笑。

    “一定要死吗?”我看不穿龙格女巫遮住脸的黑色面纱。她在山外的营地里出手杀人时采取的只是正常手法大概所有人都错估了她的实力。

    “这个世界多死一个蠢人就能多挽救一个聪明人的生命难道你不懂?”面纱后面龙格女巫的眼睛里放射着湛湛的精光“下一个是——”她指向老虎语气淡漠仿佛老虎只是一棵草、一粒沙。

    枪弹对她已经没有杀伤力接下来相应的死亡次序应该是老虎、顾倾城和我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悬崖下的雾气翻涌而上几秒钟内便弥漫到了龙格女巫的脚下空气变得更加凝滞了每一次呼吸都会感觉到越来越吃力。

    “这不是你们应该来的世界或者说这不是人类应该进入的世界。我告诫过你——”龙格女巫的指尖上慢慢地泛起一道红光。

    老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带着视死如归的豪情:“唐清小心说过你们两个曾经是蜀中唐门里最势均力敌的对手修炼‘百死神功’后身体的受损程度一模一样。两个人都会死相信从大功告成到将来气绝身亡的时间间隔也是完全一样的所以大家才会不断地寻找克制‘百死神功’副作用的方法。现在你失败了变成了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东西而且多出四条手臂来真是可笑之极哈哈哈哈……”

    龙格女巫陡然浑身一震指尖上的光芒倏地一吐延展成一米多长的红色光束。

    “你失败了但小心却凭着《碧落黄泉经》找到了正确的解决途径很快就会练成不死金身。只有在外面的大千世界里活着才有意义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唐门之成为万众仰慕的江湖大人物。而你只能躲在山洞里孤独终老。这样的日子就算像乌龟王八一样长生不老又有什么幸福快乐可言?”

    我的脑海中又一次浮起唐心狐裘飘飘的形象。修炼“百死神功”先要求自身不惧死亡但人的生命终归是有尽头的当她体内积蓄了巨量的毒素之后难免遭受“万毒反噬”的厄运。

    “你对她……真的很好!”龙格女巫低声冷笑着。

    “当然等到小心破除掉‘百死神功’的禁制后我们会牵手步入婚礼殿堂从今往后天下英雄只知道蜀中唐门的领导人是美人唐心再没有人会记得昔日的‘落梅杀手’唐清……”

    老虎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伤感谁都明白现在唐心的生死尚在两可之间谈及未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影。

    “破除禁制?哼哼有那么容易吗?你知道进入那金蛋之后等待她的又是什么?”龙格女巫终于说到了问题的核心。

    顾倾城已经沉默了许久像是一个谦虚谨慎的好学生一样耐心听着龙格女巫与老虎的对答。卫叔的死并没有令她动容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她已经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那个地方经书上标注为‘镜幻深渊’。”老虎紧跟着回答了龙格女巫的问题。

    “镜幻深渊?这种晦涩的文字并没有揭示出那里的怪异世间一切语言都是蛊惑人心的骗术只有死亡是最真实的。他们死了你们也要死甚至经过这道传送门户进入那地方的许多人都已经死了——”

    红光骤然炽烈起来在我袖子里的逾距之刀随意念挥出刀和人、刀锋和思想已经融为一体也可以说我是用自己的身体和生命挡住了对方必杀的一击。

    交手的一刹那我能感受到那种红色光束的酷热就像站在奔流的岩浆河旁边或是巨大的炼钢炉近旁一般。

    无形之中刀风带动了凝重滞涩的空气仿佛在悬崖上空搅起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这是大哥留下来的武器当我与它无间融合时仿佛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

    “谁?是你吗?杨天?你又回来了?”冥冥之中一连串急促的问讯响起来就在我的耳边忽而在左忽而在右。

    我长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睑潜心追寻那些声音的来处。

    “不会是他此时他仍旧被禁锢着无法脱身那么你又是谁?在意念交锋、两强胶着的世界里添了你福兮?祸兮?”

    最后两个问句的用词非常怪异只有古代人才会这样咬文嚼字。

    “啊——噢——”龙格女巫突然出两声刺耳的狂啸黑袍一卷两肋、后背上伸展出四只手臂与肩膀上正常人的双臂同时上举指向头顶的石壁穹隆。

    老虎“咝”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风……你看、你看她已经不是唐清而是……另外一种生物。”

    他的自控能力甚至不如顾倾城指尖深深嵌进我的皮肉之下隐隐作痛。

    “当心风对手精神失控了接下来或许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击!”顾倾城向前一跃隐蔽在半个金蛋后面掌心里出现了一只精巧的触摸屏。

    此前在铁娜的电子记事簿里、在关宝铃的奇幻梦游中都有关于“六臂怪人”的描述但当一个活生生的身体上面骤然多出四条手臂时仍旧让我感到气息一窒。

    顾倾城、老虎在我身后红小鬼、卫叔的尸体余温未散这一刻我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更何况“盗墓之王”杨天的“逾距之刀”在手我绝不能令它蒙羞。

    “气沉丹田、心神入定、物我皆忘、不谙死生。你不是杨天但却与他有着同样的伟大特质记住我的话这是一个凭意念定生死的世界身体、武器都不重要……”

    这一次我豁然醒悟那个声音来自我的内心。

    “你又是谁?”我以“心声”问昔日邵家兄弟留在我体内的异能力量正在挥作用。

    “呵呵名字重要吗?当身体和生命都成为累赘的时候名字岂不也成了最无关紧要的浮云?在那个年代最厉害的剑客、最战绩彪炳的将军、最气吞山河的君主都愿意以‘无名’两个字自称。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四句要表达的就是‘大道无道盛名无名’的道理。”

    那声音在援引《道德经》上的字句解释我的问题语调寂寥。

    “你在哪里?”我再问回答我的却是永远的沉默。

    “她疯了!”老虎惊慌大叫着。如果不是我的“逾距之刀”他已经与红小鬼和卫叔遭受相同的厄运。

    “哧啦、哧啦”两声龙格女巫身上的黑袍从中撕裂露出里面的紧身黑衣。

    “这是……你们死亡的时候……”每一个字都是从她齿缝里迸射出来的。来路上的狭长石隙里也传来不知名的野兽怪虫嗷嗷啾啾的怪叫声汇集而成她说话时的和声。

    找不到苏伦我是不会轻易放弃希望的即使面对的是一个六条手臂的古怪女人。

    “‘逾距之刀’能不能挡住龙格女巫的第二次进攻?在暗处出声音的又是谁?”当情况进一步变得扑朔迷离之时我必须得连续做着上达百会、下入丹田的深呼吸才能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

    “死亡……救赎……使命……”她振动着自己的六条手臂像一只即将怒的野兽但喉咙里喃喃自语出来的却又尽是些晦涩跳跃的词汇。

    “风我们还有一个机会。”顾倾城恢复了自信右手食指在触摸屏上点了几下那台电子记事簿出“哔”的一声脆响。

    “二十五个炸点的埋伏全部启动半秒钟之内就能用一个心形爆炸圈困死敌人。再嚣张、再诡异的变形生物仍旧是血肉之躯而已。风要不要由你来操控引爆的最后一个步骤?”她躲在金蛋后面略带疲惫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卫叔死了但之前他做了很多无名英雄式的工作足以让顾倾城拥有了掌控一切的能力。美国人的爆炸系统以控制精确成名无论是横向、纵向的粉碎能力还是竖向、立体的气浪冲击力都能严格界定很少出现偏差。

    很可惜卫叔是看不到自己的行动成果了。

    “不必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还是不要动用炸药请顾小姐牢记。”我只是不想这场战斗在此时打响大爆炸只会让一切玉石俱焚却不能炸出一个完美的答案来。

    “你们……都要死……”龙格女巫又一次举起了双臂。

    奔涌流荡的雾霭越来越浓重渐渐笼罩了她悬空的双脚陡然间我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旋风从悬崖下面冲上来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

    “大家小心!”我立即出声提醒。就在这时龙格女巫如同一只俯冲的苍鹰急骤地掠下来指尖上的红光暴涨如倚天长剑切向我的头顶。

    我猛地闭上了双眼红光消失了只有自己的听觉、嗅觉、心声仍然清醒地存在。光是无可抵御的因为当攻击的招数快到一定程度时人类的“视觉暂留”功能会帮倒忙已经无法分辨对方利刃所指的方向。

    “很好如果不是早知道杨天的下落我真的以为是他又回来了。年轻人你的灵性不逊于他可惜晚生了几百年否则烽烟战火之中世界还不一定会是谁的天下呢!”那个奇怪的男人声音又响起来。

    我的思想、身体似乎正在分离手中的“逾距之刀”自然而然地挥了出去。

    飒飒的风声、炽烈的炙烤气息不停地冲击着我的耳朵、鼻翼同时我嗅到了另外一种不属于任何男人、女人的体味类似于烧红的烙铁一下子贴在动物肌肤上出的焦煳气。

    她是龙格女巫、唐清?抑或是什么异化了的生物?或者无论龙格女巫还是唐清都已经死了现在运动着的只是她们的躯壳思想却变成了另外的东西。我该全力以赴杀了她——

    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逾距之刀”也不会刻意地思索正在施展什么刀法刀已经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灵动地随着龙格女巫的进攻而转圜抵挡着。

    “你不能杀她她是一根杠杆也是扭转一切的钥匙来吧我们应该谈谈。”

    那个男人的声音响在我心里我的思想里陡然有天光一闪:“你?方眼武士?”来自第六感的判断根本不经过大脑详细思考完全是脱口而出的。

    “呵呵、呵呵……”那声音笑了倍感苦涩。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但随即有更大的疑惑涌上来:“他真的在这里存活了两千年?从秦代一直活到二十一世纪?”

    假如大山下面这个古怪的环境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可以把人类的“生、老”刨除那么“病、伤、痛”呢?这三种折磨任何一种都会把人类送入死亡的深渊除非“他”不是人而是异星来的怪客。

    龙格女巫蓦地出“嗷”的一声怪叫急后退。

    我睁开眼睛刀刃上已然染遍了鲜血脚下的石板上更是血迹斑斑。

    “不要杀她不要破坏了那种微妙的平衡!”那声音焦灼起来紧跟着一声叹息。

    “什么平衡?你知不知道苏伦——我的朋友去了哪里?”提及苏伦我比他更着急只是尽量隐忍克制着。不过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逼近所有怪异事件的核心。

    风声骤然加剧了十几倍雾气中央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垂直空洞。

    龙格女巫戟张的手臂低垂下来紧贴在肋下。她脸上的黑纱不知落到哪里去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毫无疑问这张脸是属于唐门高手唐清的我在很多警方机密档案里看到过她的真实照片。

    “风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杀了她为什么不动手?”老虎气急败坏地低声叫着。

    除了我自己没人能看懂刚才的那场搏斗。我知道最强大的力量来自于那个“他”对方既然能进入我的内心世界自然也能主导这场战斗的胜负。

    “杀了她就能找回唐心吗?”我落寞地笑着摇头激战过后逾距之刀变得沉重了许多。

    “至少能俘获她问到小心的下落而且你不也要追寻苏伦在哪里吗?她可能是揭开一切秘密的关键。唉一旦给她逃走事情又难办得多了!”老虎叫苦不迭倏地向浓雾中心那个空洞一指“那里应该是她的巢穴你看她要下去了——”

    白皑皑的雾气绕着空洞逆时针旋转着度逐渐加快瞬间构成了一个气势惊人的涡旋不断地出“嗖嗖嗖嗖”的恐怖怪响。

    “唐清赶快交出小心!交出苏伦!”老虎徒劳地大叫奔向悬崖边。

    唐清的身子慢慢陷入涡旋的中央散乱的长也肆意飞扬着。如果不是背后有那样四条恐怖的手臂也许她算得上一个清丽秀美的女子而且曾在江湖上闯下那么大的名气曾是千百少年英雄的梦中情人。

    世事难料在她身上一定生了诡秘莫测的悲剧遭际才会令她面目全非。

    “风眼前的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要去哪里?那些奇怪的雾气又是来自哪里?”顾倾城冷静下来靠近我身边轻挽着我的左臂。不经意间两个人的手碰触在一起带着同样冰冷的温度。

    “总会有答案的——”我低头凝视着刀刃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刀锋突然急颤了三下出“铮铮铮”三响仿佛是某个囚徒在困境中的无奈长叹。

    “天天杨天——”一个女子的声音猝然响起凄厉哀怨一下子震痛了我的耳鼓。

    我霍地抬头即将在雾气中没顶的龙格女巫突然向我挥手一声接一声地叫着。

    “杨天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她像一个溺水的人十指努力叉开上举等待着别人的搭救。

    “我不是杨天别走别走!”我忍不住低声回应。

    “什么?风你在说什么?”顾倾城的笑脸从我眼前闪过吐气如兰她的手臂更紧地拉住我阻止我向前腾跃出去。

    “她在叫我你听到了吗?她在叫我……”当然她叫的是“盗墓之王”杨天而不是我。只不过在我身上存有某种与大哥杨天极其相似的特质所以她才会错认就像那个来自心底的声音一样。

    鼻翼传来一阵血腥气我的视线触及沾着血迹的刀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大大的寒噤:“她会是大哥的什么人?我不该伤她。看她呼唤‘杨天’这两个字时的神情与大哥的交往必定极深大哥不在这里吗?大哥会不会再次回来?”

    我的思想起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她的那种绝望姿势让人迅联想到生离死别时的难抑苦楚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诀别的人才能体会到就像我知道苏伦失踪后的第一秒钟当时整个人都被寒冰包围住了不能思想更无法动弹。

    苏伦、苏伦、苏伦你在哪里?她的叫声在我心里引起了巨大的共鸣一阵尖锐的刺痛扎进胃里马上波及全身。

    “风没有什么人在叫那是你的幻觉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顾倾城温柔地笑着指尖掐住我的双手虎口两股锐痛从手臂直传入脑部神经令我瞬间清醒只是心里的痛却像是留在指缝里的刺不敢碰触。

    她的微笑像是两束温暖的光给漫无边际的灰白背景带来了一丝欢快气氛。

    “在这里许多人都会产生幻觉你看前边只有老虎一个人龙格女巫已经消失了不是吗?”她接过了我手里的刀悠然长叹“方才一战你的精妙刀法已经越了世间一切冷兵器家兄曾说你是很不平凡的一个人我越来越相信这句话了。”

    悬崖边真的只有老虎还在云翻浪滚的雾气已然沉落下去龙格女巫也已经消失。

    “那真的是幻觉?”我不能相信。

    “当然不相信可以问老虎敌人是被你杀败后逃遁的又怎么可能开口呼唤你?或许这一次你这一刀已经结束了她的性命。两强相逢勇者胜大家都没有看错你——”她取出一块白丝手帕仔细揩抹着刀上的鲜血。

    我走向老虎他正俯身向着崖下惴惴不安地张望着等我走近讪笑着抬头:“风你的功夫真是——”

    悬崖下只有渐渐消散的烟雾但极目之处仍旧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轮廓清晰的物体。

    “你隐瞒了很多东西。”我不看他的眼睛。世上还有什么比兄弟背叛更令人痛心的呢?在埃及沙漠里我已经接连帮过他两次即使知道他千里迢迢赶到沙漠就是为了那套《碧落黄泉经》。

    “老虎如果还当我是兄弟就告诉我实情。唐心在哪里?你们进入五角星芒大阵后到底生了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在这种环境下老虎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不必要的逼迫都会令他的情绪生崩溃。

    老虎干笑起来眉心上显露出十几条细碎的横纹。

    “其实以你的智慧也能猜到一些经书里罗列的秘密远远多于世人的以讹传讹只不过记录者使用的记录方式太晦涩了只有小心那样聪慧如天人的女孩子才能一行一行地解释出来。”一提及唐心老虎的目光里忽然荡漾起满满的柔情。

    “哦?那倒是未必。”顾倾城插了一句。

    她是站在红小鬼、卫叔两个人的血泊里的但冷静而自如胜似闲庭信步。

    “顾小姐你不懂小心不是平凡人她担负着复兴蜀中唐门的大任从小接受的特殊训练已经越了唐门任何一代高手。唐门经过了数百年的沉默其野心早就不是一统江湖那么简单了。风你该知道青龙会这个组织吧?他们的领导人一直对小心青睐有加几次亲临唐门敦请小心加入青龙会——”

    老虎脸上的苦笑越来越深但口齿清晰每说一句都令顾倾城的眉头紧皱一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文学网阅读!)

4对讲机里传来的惊呼

    我平静地笑着:“我也相信唐心小姐是个不平凡的女孩子关键是咱们面临的困境已经越了凡人世界。你也该明白她现在有危险这里不仅仅布满了毒蛇怪虫更有某种奇怪的辐射源存在。老虎为她好也为了你自己把所有的状况讲出来吧。”

    每个人都会有私心老虎必定也有他自己的苦衷我希望他能跳出迷恋唐心的怪圈来彻底看清眼前的形势。

    “辐射源?”顾倾城凝视着脚下的血迹忽然长叹“所有人说过的怪事你都相信?”

    “所有人?我只相信正确的描述任何事都有截然不同的两面不是吗?”我笑着反问“我们在这个诡谲的悬崖上停留太久了下一步无论进退都要有切实可行的手段而不是互相猜忌对不对?”

    “对。”顾倾城笑了“一切都听你的指挥。”

    她的笑容依旧温柔妩媚但美丽的表象下面到底掩藏着什么谁又能知道?就像桀骜不驯的唐心那样在老虎眼睛里是美艳不可方物的真实情况又是如何?

    “老虎——”我低声叫他。

    “风其实我并没有到达悬崖下的任何地方也没有被囚禁在某个空间里。我说的一切都只是小心由对讲机里传出来的。”他摊开双手惭愧地耸了耸肩避开我审度的目光再次探头看着崖下。

    “哦?什么?”顾倾城一愕不过随即用浅笑掩饰过去。

    “按照经书上的指引我和小心一直到了五角星芒大阵的中央她阻止我继续向前要我作为后援。我说过她的智慧高出我很多倍许多时候我是心甘情愿听她指挥的所以我暂停下来我们用对讲机保持联络。”

    顾倾城向我望了一眼脸上缓缓地浮起了一层苦笑。

    我明白她的意思:“老虎那样的男人应该是唐心身边亦步亦趋的护花使者怎么可能临阵后撤任自己的心上人单身冒险?”

    “你们不明白我对她的信任在我心里她的自身能力已经越了地球人的范畴。”我相信老虎并没有故弄玄虚他的声音非常诚恳。

    顾倾城又是一声长叹想要插嘴突然闭口。

    “起初她在对讲机里的叙述很正常大约三十分钟后出了第一声惊呼——”

    老虎的叙述只进行到这里就被顾倾城的惊呼打断了她指向自己的脚下:“风快看血迹被石头吸收了……这里的石头竟然是能够吸血的?”

    果然她脚边的地面重新变回了灰白色附着在上面的人血一滴都不见了。

    顾倾城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无比并且习惯性地垂手掏枪惶急地向四周张望着。

    死掉两个人的现场流出的鲜血至少能够污染三四平方米的地面。龙格女巫那种古怪的杀人手法并没有造成鲜血四溅的场面但在很短的时间里死者的血是不会消失的但那只是在常规情况下。本书转载bsp;这里是个没有时间的世界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寻常起来。

    地上的血迹仍在不停地减少顾倾城后退了一大步取下自己右脚上的鞋子反转过来观察着鞋底“咝”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鲜血会消失?它们是被空气吸收掉的。”

    她刚才明明站在血泊里鞋底上肯定会沾到血迹现在却变得干干净净的连一丝红颜色都没有。

    “这能说明什么?”老虎冷笑。

    顾倾城平伸出左手摊开掌心仿佛要接一些空气在手心里低声自言自语:“液体可以在特定条件下化为气体这是地球上特有的物理规律。那么在外界温度没有任何改变的情况下血液怎么可能被空气吸收化为乌有?这里……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力量?”

    处在陌生的环境里人总是会变得越来越无知说话时的问号成倍增加。

    老虎突然焦躁起来:“先听我把话说完小心在对讲机里说过的一些事很古怪或许你们能参透点什么!”他急促地搓着双手接连向崖下望着。

    我的脑海里忽然灵机一动:“老虎你以为唐心落入了悬崖下面?”自从龙格女巫消失他一直站在悬崖边向下看丝毫没有改变位置。

    老虎用力挥了挥右臂:“不错她的第一声惊呼拖得相当长就像一个人从平地一直坠入到深井里时的呼叫声一模一样越来越缥缈低微足有十五秒的时间。任何人听到那种呼声都会想象得到她已经从某个地方失足坠了下去。”

    我忍不住要摇头反驳他蜀中唐门以“毒药、暗器、轻功”驰誉江湖以唐心的武功绝不至于冒冒失失地失足坠崖。如果真的那样唐门的老一辈当家人也就不会选她出来领导局面了。

    老虎毕竟是个聪明人立即解释:“风到达这里时我也仔细观察过地形以小心的轻功失足而坠的可能性非常小所以这就印证了我的另一个猜想——她是被人打下悬崖的。因为在第一声惊呼后她紧跟着说的是‘唐清?龙格女巫竟然就是你?’。”

    顾倾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道这里生的事会跟唐门的旧日恩怨有关?唔局面越来越复杂了。老虎你说过唐心需要化解自身修炼‘百死神功’带来的负面隐患她是不是说过山腹内部有治病的良方?”

    从层层疑点中敏锐地意识到“商机、利益”的存在这有几分像她兄长顾知今的奸商本色了。

    老虎挠了挠头:“经书上的内容太高深了小心穷尽智慧才弄懂了一部分但是‘百死神功’的毒患已经在她身上作我们只能把经书交付给宋九然后星夜兼程赶来。她说过这里是天地精华的汇集点人类的潜能会被重新唤醒就像互联网上的电脑一样中毒之后只需删除所有的文件进行系统革新然后一切烦人的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在这里?删除文件?假如一个人的思想全部被删除的话这个人还是原来的她吗?”顾倾城皱着眉反驳。

    她不是个笨人但要迅理清老虎转述的话并不容易。

    老虎也皱着眉:“你不会懂的小心说过的话就是真理除此之外都是谬误。风你怎么看?”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一切想法都只是过程我们要的是最终完成的结果。放心她们一定还活着而且会永远安安全全地活着。”

    不管唐心遇到过什么或者目前正在经历什么只要她还活着就是老虎最大的幸福。同样道理苏伦的存在将是我披荆斩棘的最大动力。

    我的话触动了老虎的心事忽然之间他的眼底深处隐隐有泪光闪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动情时。唐心在他心中早已情根深种从在手术刀的十三号别墅里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能感受到。

    “我下去你们两个留守。”我再次下了命令准备借助绳索到悬崖下面去。不出意外的话几小时内我就能找到某种答案。

    顾倾城举起手来:“风我有个想法先抛一些东西下去看看有什么反应。我真的担心下面会是一大片毒蛇阵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她并不避讳某些不吉利的话只是用最简洁的语言分析现场的情况。

    “会吗?或许是山明水秀、花香鸟语的世外桃源也未可知呢!”我希望用玩笑话冲淡笼罩着我们三个人的紧张空气。

    顾倾城扬了扬眉:“风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但上帝的运气不会总是眷顾在同一个人身上。这里不是埃及沙漠也没有勇武果敢的女将军可以帮忙。”她的语气里带着丝丝缕缕微酸的味道。

    她的思想的确与我有共通之处刚刚看到血迹莫名其妙消失的时候我也想起了生在埃及沙漠里的那些诡谲事件。在这里空气、石头能够吸收血迹而在土裂汗金字塔外部石壁却是能够吞吃子弹的。这些都是令地球物理学家们想破脑袋都解释不了的怪异现象。

    想到人身鳄鱼头的土裂汗大神和他的宇宙航行飞行器往事如昨但站在我身边的人却由苏伦换成了顾倾城我心里没有红袖添香的旖旎只有涌不完的苦涩。

    苏伦于我已然成了生命里的一部分只有找回她才能弥补心底的巨大缺憾。

    “在想什么?”顾倾城轻轻喟叹着。

    老虎大步跨过来俯身提起卫叔的半边躯体大声问:“就丢这个下去行不行?”

    他的做法十分荒唐毕竟中国人秉持“死者为大”的观念不能对尸体无礼。

    顾倾城猝然举手:“放下他你要干什么?”

    “啊?”老虎来不及起身已经惊叫起来五指一松丢开了那块尸体“腾”的一声向后跳开瞪圆了眼睛向着我“风有些不对!他的身子……他的身子变得好轻像是……一具塑胶模型……”

    顾倾城不满地冷笑:“你在说什么?对死人不敬必将祸及三代你真的不怕?”

    她缓步走向尸体并没有对老虎的惊呼做出应有的敏锐反应。

    “不对风那尸体的重量绝不过十公斤一定是又有什么怪事生了你来掂量一下试试?”老虎又惊又疑地咬着嘴唇把自己的右掌使劲在衣服上蹭着。

    我疾步从顾倾城身边掠过挥手阻止她:“顾小姐小心情况不对。”

    半空之中起了旋风将顾倾城的长吹得狂舞起来她的脸陡然变得苍白立刻停步。就在三步之外卫叔的躯体在旋风里霍地一翻犹如深秋落地的枯叶。

    风虽大但却绝不能够吹得尸体翻动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那尸体变轻了重量约等于一块同体积的纸板。

    “风我真的……我真的无法想象也无法解释了。”顾倾城挽住了我的小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住身体的战栗。

    她的手很凉也很滑或许此刻我该做的是握着它们给它们以最炽热的温暖但我却缓缓挣脱了那双美丽而充满诱惑的手:“不必惊骇尸体变成这样与江湖上久已失传的‘吸星**’倒是颇有几分相像。”

    此刻我心里只有苏伦仿佛冥冥之中她在前面灼灼地望着我不允许我心里有任何的绮念遐思。

    “对对你说得没错就是‘吸星**’可以吸尽武林高手的皮肤、血液、内力、骨骼直到把对方变为一张薄纸——”老虎明白过来仍旧心有余悸“可是明末清初时期‘吸星**’的最后一代传人就在陕北九龙沟被八大派围歼毙命了怎么可能还有新的邪派高手懂这种武功?”

    我摇摇头其实自己只是打了个比方能够吸收人类能量的并不仅仅是“吸星**”在汉唐时期的某些帮派秘密典籍上早有关于“吸食同类骨血来增加自身功力”的练功方式大部分的精妙之处要过“吸星**”。

    这里生的事已经越了武功的范畴我只能粗略地判断有股奇特的力量操控着一切它能无孔不入地吸收四周的能量所采用的途径乎我们的想象。

    等我再次抓住卫叔的躯体时手里感受到的重量只有一瓶饮料那么多大约在半公斤上下。它横在我的掌心里的确如一个仅有躯壳的塑胶模特。

    老虎凄切地大笑:“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我敢确信假如变得轻如鸿毛的是唐心他早就疯狂崩溃了。

    “这算不了什么只要我们还活着探险的工作就绝不会停止。”我冷静地回答他。在接连不断的变数之中顽强地保持心态的平衡才是关键我相信自己能做得到也一定会再和苏伦会面。

    “你这句话跟家兄转述过的盗墓之王杨天常说的那句话极为相近呢!”顾倾城露出慧黠的笑容。

    “是吗?”我走向金蛋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红小鬼的死是个很糟糕的意外这个分开的金蛋到底能带给我们什么永远都无从知晓了。

    “你说话的口吻跟杨天很相似而且你的到来似乎正在改变能量场的平衡对吗?”思想深处那个男人的“心声”又响起来与顾倾城的话如出一辙。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以相信以你的定力不会因为我的怪异外形而惊诧。”他苦涩地“笑”了起来。

    我长吸了一口气:“不会。”

    “好吧进入那金蛋我会操控一切的。你的朋友虽然擅长解码却缺乏必要的密码推演词典所以只入侵了我们的阿尔法系统第一层距离核心程序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他的遣词造句非常流畅并且使用的是略带川陕口音的国语音基本标准。

    刹那间我对“他”身份的判定生了巨大的动摇:“他到底是什么人?地球上是不会出现方眼人类的除非他是变异生物或是地外生物但这种语言能力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学得透彻的。”

    我一步跨入那个金蛋踩在脚下的是一块半米见方的金属板。

    “风别乱来那金蛋很古怪我怀疑它的作用像是大森林里的食人树包一个人进去很快就化为汁水被植物吸收了。”老虎越焦躁了按照他的想法大概崖下才是揭开一切谜题的关键节点。

    如果它真的是食人树就好了至少凭我的力量和这柄“逾距之刀”能劈开任何阻力破阵而出但现在面对的却是一个无可估量的世界。

    “你们或许没注意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心声’召唤我通过金蛋去会晤他。”我用右手食指轻点着自己的胸口让他和顾倾城能迅明白这一点。

    “传心术?风对方是谁?”顾倾城莫名地兴奋起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大概是方眼武士就是李家典籍里画着的那个——”面对老虎惊骇的目光我只能抱歉地给予微笑。

    “这么说在这座古老的山腹里的确有一位生着一对方形眼睛的怪客?来自不知名的外星球或者是史前地球?风这一次我们的现将会震动全世界比胡夫金字塔拖拖沓沓的破解掘更激动人心。”顾倾城的眼睛亮起来。

    我重新审视她的脸希望能透视到她内心的某些秘密。

    “我的意思是说——”她要试着解释却被我轻轻摇头阻止了。

    “老虎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好好照料顾小姐立即退出大山。”脚下的金属板正在微微抖动着像是一架即将启动的简易电梯。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在埃及沙漠营地里时大家每天乘坐着进入隧道的也是简陋到极点的电梯一瞬间满心里百感交集只想早一分钟进入对方的神秘世界早一秒钟见到苏伦。

    “风我有预感你不会有事的。”顾倾城笑了取出手枪和弹夹作势要抛给我。

    我笑着拒绝她:“不用了隐藏在大山深处的人已经越了枪械所能伤及的界限。”这是实情龙格女巫可以轻易地抓住射机枪子弹而毫无损只怕那个以“心声”传话的神秘人物更是绝顶高手深不可测。

    老虎满脸无奈地轻轻击掌:“风找到小心带她回来拜托了。”

    他很明智在这种环境里逞一时之勇是最没有意义的只有不断地隐忍将耐心压缩到极限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金蛋的内壁并不算光滑是由未经打磨的金属板构成。金色的光芒已经消失看上去这个蛋更像是一只造型古怪的行李箱裂开的边缘部分也非常粗糙很难想象它当初是如何紧密地扣合在一起的。

    “我准备好前来拜访你了。”我调整呼吸沉默地出“心声”。

    “一秒钟你就会看到我。”他喟叹着语气里带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说不出是喜是悲。

    金蛋缓慢向上合拢这一幕的确有点让人恐惧因为我看到顾倾城和老虎都紧闭着嘴唇面色苍白无比。

    “风等一等——”顾倾城向前飞掠过来伸手抓住蛋壳边缘“你一定要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或者你不一定非要去世界上存在千百种有意义的事情这次冒险值不值得?”

    她有点语无伦次眼光中交织着惶惑与迷茫像极了关宝铃第一次在寻福园别墅前出现时的表情。

    金蛋正在缓慢而坚决地合拢虽然看不到它的动力源在何处我却能感觉到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充斥在自己的周身。

    我只报以淡淡的一笑救出苏伦才是所有未来的始点历经沧海过尽千帆只有她才是我心里无法放下的牵挂。

    “那里——太危险了!过量的辐射会导致什么后果你我都很清楚红小鬼转述自‘捕王’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对吗?”她皱着眉右掌伸向我做了个要把我拉拽出去的动作。

    “你到底要说什么?到底知道什么?”我宽容温和地凝视着她。从前我也曾这样望着关宝铃把偶尔飘过窗前的云当作了生命里的全部。

    顾倾城惨然一笑:“那些都不重要活着、活下去才是人生的真谛。记得‘盗墓之王’杨天吗?辉煌生前事寂寂身后名。那样的大人物都会随时间烟消云散何况是你我?风出来吧等金蛋合拢说什么都晚了。”

    我挺了挺身子:“顾小姐大侠杨天仍旧活着在这个广袤的江湖里真正的伟大人物是永远不死的。”

    获得“逾距之刀”后每次感觉到刀锋上的寒芒正在暗流涌动我就会一次比一次强烈地意识到它是充满生命力的。神兵通灵它活着它的主人就一定活着我一定会找到大哥。

    顾倾城还要再说什么金蛋倏地加快了并拢度头顶一暗它已经完全闭合将我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

    我感受到了瞬间的窒息随即意识到金蛋里存在着排除空气的“人造真空”系统。顾倾城的脸牢牢地停留在我的脑海里带着一种凄凉的美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么她是为何而来呢?为什么对于卫叔的死能够毫不动容?任何人都明白“做大事不拘小节”的道理她心里一定是藏着非常庞大的计划才会对实施计划的过程中死去的人马绝不顾惜。

5晶石坑里的方眼怪人

    缺氧的滋味并不好受我闭上双眼放慢了呼吸度脉搏跳动的频率也骤然减缓。这种情况下我确信自己能够坚持三分钟以上。

    “你在哪里?”我问对方依旧使用“心声”。

    “这里。”他立即回答声音却响在我耳边已经不再是用“心声”交流。

    “以你的智慧程度大概知道地球人在缺乏氧气的状况下是不可能生存太久的是不是?”我听到了风声、鸟鸣声遥远处还有山溪跌落深潭时飞溅起的水声。

    “当然假如空气中缺失了氧气那可真的就是地球人的灾难了。不过有千万分之一的地球人属于特例他们自身带有某种奇特的变异基因能够获取水中或者固体中的氧元素在水为鱼在天为鹰。人类的身体构造非常非常科学当所有的潜能得以挥时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一万个团队才能做到的工作。”

    他侃侃而谈偶尔夹杂着感叹。

    窒息的感觉消失了我用力提气准备睁开眼睛。

    “等等你确信看到我不会惊骇失色?”他又在叹气。

    “方眼人形?我猜你不会比埃及沙漠里的狮身人面像更古怪吧?况且我已经在一部古籍里看到过你的样子还曾在幻觉里接触过你——”我睁开眼突然现到处都是亮晶晶的闪光点立刻又闭上眼防止自己的眼睛因“雪盲”而受损。

    “狮身人面像?哈那是外星来客留下的自塑像怎么能跟我比?我不得不对见面的每一个人解释自己是地球人是他们的同类但极少有人肯相信希望你会是第二个。”他在自嘲语气极尽苦涩。

    “第二个?第一个是谁?‘盗墓之王’杨天?”我敏锐地意识到在对方心目中大哥杨天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呵呵不错想当年秦皇汉武都无法理解的事他却只听一遍就能洞察其中的来龙去脉。我只能说他是地球人中的绝顶族类在我们的年代把那种人物称为‘天人’就像古代皇帝自称为‘天子’一样。”

    我举手捂住双眼从微微张开的指缝里向外望着靠近北极圈的雪域猎人们就是靠这样的小技巧来细致地保护自己的眼睛。

    对面是一堵紫晶石垒成的墙墙是完全透明的我的视线可以直接穿透过去看到大片大片的水草女巫的头一样飘荡摇曳着。左右两侧也是墙体分别由黄晶石、红晶石构成所以外面的水草也相应地变为黄色和红色。

    我迅回头不见什么裂开的金蛋却是一堵黑色的晶石墙成色优异到极点。与之相比市面上流通的天价晶石只能算作瑕疵遍身的次品。现在这些无价之宝却只是用来砌墙简直是暴殄天物。

    炫目的晶石夺走了我的注意力再次回头时前面二十步之外一个身穿古代铠甲的武士背靠墙壁沉默地注视着我。他脸上戴着一张金色面具眼睛部位裁成古代人最推崇的丹凤眼样式眼角斜飞向上英挺而洒脱。

    “你好。”我点头致意。

    “唔你好。”他举了举左手向我回应着但彼此之间浓重的戒心让场面变得极度紧张。

    他是一个“人”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拥有一个健康而挺拔的身体四肢健全扬起的那只手与我们人类一样也长着五根手指。

    “我没有恶意的你放心。”他离开墙壁大步向我走过来。

    我冷静地丁字步站着摆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太极门户嘴角浮着浅浅的微笑。

    走到距离我还有五步远时他停下脚步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我:“因为你的到来能量场突然起了异常变化所以我才传声请你下来。可是现在看来你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甚至不如已经修仙悟道、登堂入室的唐心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我的感应能力出现了偏差?”

    我已经看清了他的眼睛也有着乌黑的瞳仁和正常人的眼白如果没有“方眼武士”那种先入为主的印象任何人都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同类。

    “唐心在哪里?我的朋友苏伦呢?”我笑着绷紧小臂上的肌肉那柄隐藏的短刀随时都可以铿然出鞘。

    “她们都很好不会有事你随时都可以跟她们见面——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的话。”他摩挲着腰间的那条灰色牛皮腰带抬了抬下巴灼灼的眼光盯在我脸上。

    他身上的牛皮软甲与圆形石屋里的那件如出一辙前心上扣着黄铜锻造的护心镜两臂和肩头部分嵌满了花生米一般大的铜钉。古代军服代代不同我能辨认出这是属于秦朝时特有的骑兵软甲也就是被后人推崇演练为“铁甲连环马”的最早雏形。

    “一个秦代的骑兵一直躲在大山下面?抑或是什么人故弄玄虚伪造出这种咄咄怪事?”我的目光落在他脚下的牛皮战靴上非常新只有很小的一点磨损痕迹绝不是已经历经千年的古物。

    “什么问题?”我止住心头猛烈翻滚着的几百个问号只放眼当下。

    “地球历史上有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年代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方形的但能够同样合理地接收到视觉信号不分贵贱高低一片喜气洋洋?”他举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毫无疑问这个动作是地球上的成年人最常做的属于思考时的肢体自然反应。

    我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

    “你可以仔细想想——我的意思运用你的能力思维方式而不是简单地提取脑部的知识库。不必急着回答我在这个空间里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既不存在过去也不会有什么未来。我们站在这里完全是游离于地球自转与公转之外的所以你考虑一百年回答与下一秒钟回答都是没有区别的。”他的话高深莫测犹如面前渺无尽头的晶石墙壁。

    此时的情形让我自然而然地联想起与关宝铃一起困在海底玻璃盒子里的那个时候。唯一不同的是那是在海底现在却是在山腹里。

    “我确信没有地球人的生理构造自始至终就是如此甚至可以从最远古的原始人算起无一不是椭圆形眼睛。另外还有一个佐证那就是地球上所有鸟类、动物、昆虫的眼睛也如人类一样绝对不会是方形的。”

    我思索了几秒钟仍旧给出了上面的答案。

    对面的紫色晶石墙外一条蜿蜒游动的水蛇正在急促地掠过奔向右下方更深处。我的视线尾随向下脚下的地面也是由晶石构成隐隐约约地透露出点点星光。

    “这会是在哪里呢?悬崖下吗?或许是在游离于时空之外的某个空间?”有了玻璃盒子的诡异经历之后我对眼前的情景并不感到惊骇而是缓缓抬头望向头顶。这个晶石构成的空间是没有顶的在极遥远的地方我看到了蓝天和白云。

    “你不怕?”他笑起来。

    “怕什么?”我变得心如止水因为对方看起来像一个标准的地球人无论体形相貌还是言行举止。

    “怕我、怕这个世界、怕永远都回不到地球表面去?”他抱着胳膊环顾着四面的晶石墙下巴微微扬起像是九五之尊的君王在俯瞰着自己的疆域领土。

    “找到我的朋友自然就能够回去;找不到她们回去又有什么意思?”我不怕并不代表苏伦也不怕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这一瞬间你怕了因为你身体内的能量核心生了量变哈哈……所以你与杨天是完全相同的一种人强大无比但却无法弥补自身漏洞注定了会令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虽然不清楚你、你们存在的目的却能猜到一点你们不是地球人至少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地球人。”

    他骄傲地挺直了身子仿佛已经毫不客气地揭穿了我的伪饰身份。

    “‘盗墓之王’杨天他也在这里?”我保持冷静因为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我和这个戴着黄金面具的“人”。

    他的肩膀忽然一沉有些沮丧地降低了声调:“我不知道唉……”

    所有晶石墙的光泽随着黯淡下来墙外的世界也渐渐模糊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感觉到刀锋在颤动与我的心跳应和着假如需要动用武力解决某些事我已经准备好了战斗状态早就一触即。

    “地球人。”面具之后他谨慎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答案至少在我和顾倾城心里早就把“方眼武士”界定为一个外星来客。

    “和我们一样的地球人?”我反问。

    他摇摇头:“你领会错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地球人而你和杨天不是至于外面的十几亿、几十亿浑浑噩噩活着的也是地球人。”

    突然之间左侧的墙上出现了一幅清晰的图画犹如一台高清晰数字电视屏幕一般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女孩子背靠着一株参天大树双手合拢在袖子里正在闭目沉思。画面的比例与真实世界相同骤眼看去仿佛那是一扇透明的玻璃窗人和树就在窗外。

    我不是老虎但脑子里也有两个字瞬间轰响起来:“唐、心——”

    青草碧绿挡住了她的双脚那应该是一片广袤的原野除了她和仅有的一株三个人合抱的大树再没有任何建筑物。

    “那是我的朋友地球人。”我希望一直把这个哑谜打下去直到对方露出本来面目。

    “对她是地球人无论毒素入侵的程度有多严重却不能改变她的生理本质。活着是地球人死了是地球鬼**灭亡灵魂不息永远地存在于地球却绝不会变成另外的某种东西。”他的语气像是要开玩笑却失去了幽默的味道。

    “那好我要带走她。”我记着老虎的叮咛看到唐心就要把她带回去。

    “随时可以但要经过她自己的同意。”他莫测高深地笑起来“看那株树的叶子我想在叶子落尽之前她是不会离去的。”

    天空里蓦地有几千片叶子撒落下来犹如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叶子都已经枯黄飘到近处的几片叶脉筋络全部漆黑。

    唐心缓缓睁开眼睛向头顶望了几秒钟然后换了个姿势又闭着双眼靠在树干上。我看不到树顶只能从树干的挺拔程度推测树龄必定在数百年以上。

    “她在借助树木的生命力排除身体内的毒素其实这种解毒方法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带她回去仍旧能够帮她解毒。”我辨别得出那是一株极其珍贵的成年降龙木属于地球上的稀缺物种。

    “对她在解毒但你不明白‘百死神功’的威力是随着中毒的深浅程度而不同的。中毒越深功力越厚毒性一解她费尽心思、拼着受苦所修炼而成的武功也就消失了。你帮她解毒只怕会令她恨你一辈子……”

    他挥了挥手那图像便消失了墙壁仍是墙壁单调而冷硬。

    “在这里解毒过后她的武功仍旧存在当时间不再是唯一的直线计量单位后她可以尝试任何事也可以在起点和终点之间来回游走而不必承受过程生时的艰辛就像一个情节离奇的梦一旦醒来所有的痛苦烟消云散。”

    从老虎的只字片语里我猜测到唐心盗取《碧落黄泉经》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到这片大山里来蜀中唐门的高手脑子里所想的东西与平常人不同根本无从揣摩。

    “苏伦呢?那个女孩子在哪里?”我的心弦又是一震如果苏伦也能像刚才一样出现在墙壁上肯定会让我大喜过望。

    “你很关心她?”他在紧盯着我的表情“就像杨天心里也在想着一个人那样对吗?”

    我不喜欢他提到大哥杨天的语气仿佛是科学家提到外星人、太空怪客一样。

    “你很喜欢探测别人的内心活动?好吧我很关心她不过‘盗墓之王’杨天是我最崇敬的前辈最好不要胡乱臆测他的心理世界。”我渴望在这里见到大哥但潜意识里却明白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在一个我们无法到达的地方很近却又很远。那个地方在很多地球传说中被称作‘亚洲齿轮’是一个理论上存在而事实上谁都不清楚的空间。”他张开双臂仿佛要将世界揽入怀中一般。

    “亚洲齿轮”是苏伦的师父冠南五郎大师毕生追寻的目标也是苏伦之所以迫不及待地孤身进入大山、搜寻“第二座阿房宫”的原因。

    我不想再追问下去因为对方脑子里也不会有任何标准答案。

    突如其来的冷场让刚刚见面的两个人产生了巨大的隔阂陌生感陡然拉伸了许多。

    “我们回去吧或许唐心能告诉你一些有用的消息。”他尴尬地笑着。

    脚下的晶石地面正在缓慢上升墙外的水中世界也变得清晰起来许多种常见的淡水鱼悠闲地游来游去足以证明我们正在从深水区向水面提升。

    头顶的正方形出口越来越近等我们升上地面时面对的是一个空旷的巨大山洞。洞顶开凿着一个同样尺寸的方孔一直延伸向上从那里才能看到真正的蓝天白云。

    我们站在一个三十米见方的水池中央碧波荡漾水质清澈不断地有小鱼顽皮地吐着水泡。

    “欢迎回到真实的地球虽然我不明白你来自哪里但只要能够站在这个蔚蓝色的星球上就是地球人的朋友。”他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不动声色地回握过去这里的光线要比方才所处的位置明亮得多恰好给了我仔细看清他的机会。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几乎同时力五指瞬间收拢。

    “喀喀喀喀喀”五声过后我的指骨力量已然挥到极限像一柄钢钩一样牢牢锁住对方虎口到尾指的部分。

    “还有一只手!”他笑着左腕一翻扣住了我刚刚提起的左手。

    我用的是小擒拿手他用的则是擒龙手一种在西岳华山一带非常流行的武功双方的力量对比不相伯仲顿时相持不下。

    “你是地球人何必戴着黄金面具装神弄鬼?”隔得这么近我能看到他脸上的粗大毛孔、刚刚长出的短须、下巴侧面的雀斑甚至还有生完粉刺后留下的疤痕这些完全都是地球人共有的特征。

    “我当然是地球人——”他中计了自己开口时正是我内力骤然提升施展“兵解**”的关头双臂急震将他的身子直抛出去划过水面向岸边后退。我的“逾距之刀”就在此刻出手刀锋的寒光无声无息地映亮了这个巨大的池塘。

    “啪、啪”两声裂成两半的黄金面具落在水面上溅起两串亮晶晶的水花水波粼粼惊散了顽皮的小鱼。

    我紧随着追出去收刀、捡起面具、登岸这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正是“踏雪无痕、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很多时候智慧才是解决战斗的制胜法宝他以为四臂僵持时自己会稳操胜券正是导致失败的开始。

    “杨天的刀?又是这一招?我果然没有猜错。”他的左臂横在眼前挡住半边脸黯然长叹。

    拿在手里的面具沉甸甸的是十足赤金锻造而成似乎还带着他脸上的温度。

    我忽然明白了一切问题都出自他的眼睛上:“请拿开手臂吧假如你的眼睛真的与地球人不同那又有什么好惭愧的?天生万物各有不同。”

    “你以为自己胜利了吗?”他转过身凝视着右侧那条弯曲幽长的隧道“我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下你与杨天之间是否存在一种必然的联系。跟我来吧我会指引你看一个另外的神奇世界。”

    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是以他飞掠水面的身手来看武功肯定高明之极。

    “去哪里?”我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战靴足不沾地一样向前大步迈进耳朵里只听到汩汩的水声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沉寂。由金蛋进入那个四面晶石的水下深井只不过是一闭眼又一睁眼的瞬间像一个白驹过隙般短暂的梦。

    “去一个很多人都想登堂入室的巨大宫殿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到它吗?”他头也不回古式髻上斜插的金簪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你错了找回苏伦才是最重要的告诉我亚洲齿轮在哪里?”我不在意他语气中的冷傲重申着自己的目标。假如他说的“宫殿”就是指深埋地下的阿房宫的话那个被全球考古学家们奉为至宝的古建筑群比起苏伦来仍然轻如鸿毛。

    两侧山洞越来越窄光线也黯淡了下来。

    “她对你的重要性是否相当于水蓝对于杨天?”他摇了摇头。

    我又听到了“水蓝”的名字一个美丽而陌生的代号也许永远不知道她是谁就像在追寻大哥的路上越走越远越向前越复杂艰辛。

    “对于杨天你知道多少?”我避开他的问题旁敲侧击希望了解到更多关于大哥的情况。

    “一部分而已比如方才你削开面具的那一刀他也曾经用过。知道吗?‘逾距之刀’最危险的地方并不是它的锋锐与犀利真想杀人的话宝刀与屠刀并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能够切断人的喉管就足够了——这柄刀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刀如果你可以参悟前人把它锻造出来的深意也就能千秋万代天下无敌了。”

    他举手指向左侧岩壁:“看那里——”

    “哔”的一声岩壁亮起来原来那是一块两尺见方的屏幕。图像出现之前我先看到一道绚烂的白光充斥着整幅画面耀眼之极如同几千杆电焊枪同时点亮一般。

    “熟悉吗?那就是‘逾距之刀’释放出来的刀气当你能达到刀人合一的境界时它就会光智慧之光沛然无匹。”他停下来仍旧侧对着我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眼睛。

    画面上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正在追击着另一个人脚尖刚刚触及明晃晃的波面便更加迅疾地飞腾起来。他手里握着的正是“逾距之刀”刀尖上贲张的杀气凝成了一股两米长的白光气势非常惊人。

    被追杀的正是我面前的古代武士他的身子正在倒飞撤退之中。

6来自外星的地球人?

    “那就是‘盗墓之王’杨天大哥——”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那完全是来自内心的直觉。长久以来大哥在我心里已经成了一种有神而无形的意念永远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老去。

    “同样一柄刀在他手里能够挥出更庞大的威力当时的情形现在想起来都会令我恐怖窒息。不过‘逾距之刀’只能突破空间上的距离却无法越过时间那一刻他看到的不过是我留在历史长河里的影子就算斩中了目标也于我毫无损。”

    刀光消失之后黄金面具分裂落水大哥接下来的动作竟然与我一模一样俯身抄起面具飘然登岸。

    “山洞里安装着监控设备?”我不动声色地问。

    那段影像出现了定格大哥留给我的只是一个略带疲惫的后影。

    “对我们的举手投足都会被保留下来所有的数据显示你与他的思想轨迹重合率误差不过万分之一。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概念因为即使是同一个地球人在面临第二次相同的困境时他所做出的反应重合率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我无法解释这一现象你能吗?”

    他不安地弹了弹指甲这又是地球人特有的肢体语言。

    “他在哪里?”我长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冷静。

    “他突破了所有的阿尔法级防线进入了阿房宫的内部很遗憾以我的智慧只能布阵而不能破阵无法继续追踪到他。现在他消失了就在前面——”从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三百步之外似乎有一个明亮的洞口。

    “那是什么地方?”我不动声色地问越是接近谜题的核心自己越要保持绝对的谨慎。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那里就是古代文人UU小说讴歌激赏了千年的阿房宫全球考古学家们奉之如天阙的地方。只不过它现在只是一座孤立于时空之外的古代建筑再也不会暴露在阳光下了。”他木然向那边凝视着这种姿势与秦皇陵里的兵马俑极其相似。

    我希望此时苏伦就在身边因为她对于“第二座阿房宫”的考古命题深信不疑应该很渴望看到传说中的秦王古殿。

    “你不想走过去看看?”他低声问声调不胜唏嘘。

    “想但是我来的目的绝不是为它。”岩壁上的屏幕变得昏暗了大哥的背影有如一幅被水浸泡过的泼墨山水不复明晰。

    “我很希望帮你只是在能量场与能量场的搏杀中没有人是绝对的控制者。强与弱、明与昧、黑白进退、虚实腾挪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犬牙交错的地步。也许你的加入会令胜负的天平生倾斜就像从前杨天到达这里时一样。”

    他的双手向前一起挥动两边的岩壁骤然亮起上面竟然排放着无数块相同的屏幕每一块上都有花花绿绿的影像在播放着。

    “不过我必须得提醒你考古学家眼里只有秦砖汉瓦、古玉铜鼎根本没有人明白古建筑里的任何一处曲径、转角、栏杆、亭台都是依照风水、阴阳、俯仰、暗合构造而成。走到那个洞口你将看到的是一座原封未动的古建筑其中蕴藏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玄秘灵力我不希望你也会消失就像从前的‘盗墓之王’杨天一样。”

    他用力皱着眉牵动额角、太阳穴上的肌肉显得心事重重。

    “我会小心多谢。”我从他的背后跨过去大步走向那个光明的洞口。

    “风先生请稍等。”一个女孩子柔声叫起来就在我的身后随即有一阵香风暖暖地飘过来充盈了我的鼻翼。

    可惜我不是老虎否则能听到她的声音必定会欣喜若狂地大叫出“唐心”两个字来。

    我霍然转身唐心从山洞的另一侧通道里飘然而来双手依旧抄在白色狐裘的袖子里。

    “埃及一别好久不见。”她的纤腰随风摇摆着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不再是从前那个冰雪美人一样的唐心了。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见到一个熟人应该是可喜可贺的好事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没有人能预料“百死神功”练到极致之处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从前的唐心已经遍身是毒再经过方眼怪人脱离时间控制的解毒之后无法想象会有何种形式的异变。

    “唐小姐老虎在外面等你出去他很担心你。”我提高了声音并且做好了应对一切突然变化的准备。

    唐心雪白的面颊上陡然飞起两团绯红的云霞向方眼武士的侧影望了一眼降低了声调:“风先生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请不要在我面前提故人的名字。”

    我不禁一愕:“唐小姐你听错了吗?是老虎在等你。”

    老虎为她盗经重伤情根深种到现在为止还在圆形石屋前苦苦守候她却告诉我“不必再提”这种变化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昨日之我已然非我。今日之我方是我真启迪。”她引用了佛经上的两句话来回答我的问题目光流转每次落在方眼武士肩上总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羞涩的微笑来。

    我明白了她并没忘记老虎只是情感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带他去看看阿房宫吧。注意东南风、东北风的变化我感觉到正有许多高手暗地里潜伏进来只怕会起什么风浪。”方眼武士冷冷地吩咐她像是师父在支派门下弟子一样。

    唐心无声地走过来伸手做了个“请跟我来”的动作率先向前走。

    “别太大意年轻人冲动是毁灭一切的魔鬼明白吗?”方眼武士变得老气横秋只是他再没有转过身来让我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

    其实对我而言方眼、圆眼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只要能得到与大哥、苏伦有关的消息我就很满足了。

    唐心的脚步轻盈得如一只踮着脚尖的小猫眼角眉梢一直带着笑意但我明白那些笑容已经与老虎无关。

    “唐小姐那个人到底是谁?来自异星的天外来客吗?”我的目光扫过两侧的屏幕许多古装的武士在演出一幕幕生死搏斗的血腥场面几乎每个画面里都有一名戴着黄金面具的武士。

    唐心忽然露出了一丝迷惘:“风先生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我。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把对方做自我介绍时的那部分话原封不动地背给你听。”她扬起雪白的双手拢了拢头顺势向前一指“这条路很长我们差不多要走半个小时正好把我知道的说给你听。”

    以下就是唐心的背诵原话的主人自然就是那个方眼武士——

    我的名字是阿尔法一九七一零二一八这是一个编号。在我们的年代繁杂冗长的户籍制度早就消失在历史的卷宗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挨一串的数字。

    你可能会奇怪我的眼睛怎么是方形的?为什么不是与地球人一模一样的椭圆形?

    其实我也同样奇怪为什么你们的眼睛会是椭圆形的而不是正方形?

    之所以产生这种歧义的焦点问题是因为你我都说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地球人而我们脚下踏着的这个星球也毫无疑义就是宇宙银河系里的唯一一颗蓝色球状天体。我誓我是地球人而在我说的那个地球环境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方的因为这非常有利于医学上的新旧替换。

    我的身份是一名宇宙航行科学家上一次离开地球是为了执行一项绝密的毁灭计划要去炸毁某个星球防止生小行星撞击地球的惨剧。这一点能明白吗?把大块的陨石或者登记在册的小行星炸毁它们就会化为宇宙尘埃消失即使坠落在地球上也只会造成局部灾难而不至于令地球彻底毁灭。

    关于我存在的年代不但你会感到疑惑我自己也是万分迷惘因为在地球的统一历法里我是活在二oo七年的。

    今天我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航天器的任务设置出现了一些问题它的自动导航系统会在到达目的地时自动将我叫醒在此前执行过的二百多次任务中从来没出过错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与你们的科学展方向相同我们的宇宙航行过程中所有的宇航员也是用深度睡眠来度过漫漫长夜的一万光年、一亿光年的路程都简化为入梦和醒来两个最简单的过程。这一次当我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椭圆形的但他们的体形与思维模式却跟我完全相同。

    这里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地球分析过它的自身元素构成与天体运行规律后我得出了明确无误的结论它跟我生活过的星球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飞行器在航行过程中遇到了无法想象的路线紊乱突破时空规律突然回到了几千年前。那是秦始皇统率金戈铁马荡六国、平天下的年代而我从一个地球历公元二oo七年的科学家忽然变成了所有人眼里的方眼天神。

    唐心的叙述越来越快所采用的词汇也越来越模棱两可像一篇低年级学生涂鸦出来的流水账散文。

    “他从大秦国都咸阳城迁徙到这里与世隔绝孤零零地一个人打日子一直活到现在。”唐心用长叹结束了那段冗长的叙述鼻尖上慢慢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修炼的‘百死神功’已经全部消散了?”我关心地问。

    她已经不再畏寒怕冷由此可见“百死神功”带来的负面作用已经不复存在了。

    “神功还在消失的只是四肢百骸中游走的毒气不过武功于我早就没什么意义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比争霸天下、一统江湖更有意思。他说过要带我离开这里去一个永无烦恼的天堂。”

    她掠开额前散落的黑乌亮的眼珠一转一个心满意足的浅笑从嘴角渐渐浮起来。

    我替老虎感到惋惜毕竟他那种日日红楼、夜夜笙歌的江湖浪子是不太容易定下性来安心喜欢一个女孩子的。爱上唐心根本就错得一去千里不知道这盘残局会让他怎样黯然神伤。

    “世间真的有天堂吗?”我淡淡地笑着问了一句。老虎毕竟是我的好朋友他遭到如此巨大的打击势必也会让我感到不安。

    “有在他身边随处都是天堂。”唐心低声回答。

    她从孤高冷傲的蜀中唐门准当家人突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变化落差之大真的很难叫人适应。

    “唐小姐如果你肯用这样的温柔态度对待老虎一天就算要他的人头他也绝不会有丝毫的推辞。”我并非想为老虎抱不平只是无法理解唐心的突然转变。

    她忽然笑起来:“风先生有句古话叫做‘女人心海底针’一个女孩子的想法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旁人又怎能看透?老虎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的缘分只能是好朋友而他完全不同。当我从悬崖上坠落下来落在他的怀里看到那张黄金面具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个怀抱是我的心终生安然栖息的地方。”

    我缓缓地点头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风先生你看这里——”她停下来指向一张屏幕。

    有一名浑身黑衣的清瘦男人身体急旋转着向前猛扑同时身体的头、手、臂、腿、脚五处飞射出无数件古怪暗器。他的后背突兀地显现在屏幕上两侧肩胛骨下的位置各绣着一只七彩八脚蜘蛛颜色至为艳丽。

    这段影像是不断循环重复的估计长度约有三分钟只是画面上除了怪石嶙峋、犬牙交错的山洞岩壁就只剩他自己了。

    “‘幻蛛’唐妄?据说是蜀中唐门里能在一瞬间射暗器最多的高手?”我只看了一眼便辨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身份。

    右侧相邻的一块屏幕上一个矮小精悍的男人十指间夹着八支耀眼的钢针跃下一片断崖以雷霆万钧、不死不休之势向前急冲。

    “这一个风先生也该认识吧?‘死针’唐破曾经在蜀中唐门‘名人堂’里排行第三十五位与我的九爷爷唐妄向来是形影不离同阵对敌。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长眠在前面了江湖上只留下关于他们的无稽传说。”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些片断记录下来的都应该是真实生过的事蜀中唐门的高手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传说中的宝藏?”

    唐心伸出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轻轻摇头:“风先生你知不知道历朝历代的唐门领袖为什么总是梦想着要一统江湖、横行天下?人生在世最热衷的是名、利、钱、权四个字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金钱再向高处展就只能是寻求执掌天下的重权。我亲眼看见唐门的地下藏宝库里堆积着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就算唐门弟子个个穷奢极欲、疯狂挥霍一百年也足够支付了。我的先辈们要的是脚下的整个世界。”

    近五百年的武林历史舞台上蜀中唐门作为旗帜鲜明、野心不灭的主角之一时时挥舞着试剑天下的大旗粉墨登场所以江湖前辈们时常感叹没有唐门的江湖绝不是一个完整的武林世界。

    “唐小姐蜀中唐门的善恶好坏还不到盖棺论定的时候我更关心的是这两位唐门高手正在与什么人对敌?”

    越过这两块屏幕后我有了更惊人的现左上方的屏幕上展示着的是一个身材黝黑颀长的印度人脖颈上挂着十几个五颜六色的竹哨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前方。当我站在那块屏幕前面时目光正好可以与他对视。

    “蛇王昆蒂沙?”一想到他的名字我的后背上倏地一寒立即有一层鸡皮疙瘩暴跳起来。

    昆蒂沙属于印度北方的无冕之王擅长巫蛊、驭蛇、下毒、行咒不仅仅是普通民众顶礼膜拜的对象连几个势力庞大的土王都对他非常忌惮甘心每年虔诚进贡给他。如果屏幕足够高的话我猜一定能看到他身子下面蠕动纠结的眼镜蛇因为那是他的招牌形象每次盘膝打坐总是驱使几百条眼镜蛇结成蒲团铺在地面上。

    唐心跟上来向昆蒂沙合掌行礼。

    我敢断定屏幕上所演示的全部都是高手对敌的场面但把这些片断挂在岩壁上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风先生我们向前去吧能够有机会见识古人杜牧《阿房宫赋》里的壮观场面总是一件幸事。”

    看得出唐心对这里的一切并不了解她盯着那些屏幕时的迷惘表情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一路向前屏幕上显示出的画面越来越诡异因为我现所有的高手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武功都是以“毒”见长其中也包括来自墨西哥、埃及、南非、澳洲、冰岛等地的怪异门派。

    这么多擅长用毒的高手集中在一起到底要做什么?或者说?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他们面对的敌人又是谁?自始至终我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每一块屏幕上只有一个人在凶猛地向前进攻。

    “风先生有一件事我该向您道歉的作为致歉的礼物我会把那一套《碧落黄泉经》奉上反正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唐心脸上浅笑嫣然比起跟老虎在一起的时候她仿佛完全变了。

    五十步外就是那个明亮的洞口再过一分钟我就可以看到传说中的阿房宫心情难免有些激荡不安。她说的“道歉”一定是指在埃及沙漠里时无端挑起的“盗经”事件搞得营地里当时就一团混乱。

    “经书在宋九手里我把他留在开罗的老城地点是在三区五十二号街的鸵鸟酒吧里。你是他平生第一个感到钦佩的人物相信你们一定能相处得很好。风先生经书里还有许多深邃久远的史前宝藏足够你钻研玩味一辈子这能不能表示出我的诚意?”

    我轻叹了一声:“多谢不过经书应该留给老虎才是毕竟是他从曰本人的凌厉埋伏下拼着性命抢回来的。”

    如果唐心就此消失经书将是老虎唯一的慰藉我不想连他这点权利也剥夺掉。

    “天下宝藏德者居之。风先生如果把经书给老虎恰恰是害了他只有你这样的绝代高手才会正确地处置那些资料。”

    唐心转头凝视着我目光变得冷峻而沉静。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好我接受你的歉意多谢。”

    再向前走了约十步一股急劲的山风兜头而来鼓动唐心的狐裘扑啦啦直响。风里夹杂着一阵浓郁的山茶花香闻之沁人心脾。

    我按捺不住急抢上几步还没到洞口视平线以下蓦地出现了一座高耸的灰色飞檐铁马铜铃铮铮铮铮地在风里振响着不绝于耳。

    “风先生慢慢来不要走出洞口去!”唐心大声告诫只说了几个字我就已经站在了洞口上眼前豁然开朗。几百步外布置着一座占地广阔的古代建筑白墙灰瓦之间透着说不出的工整严谨。

    洞口是开在半山腰上的石壁上凿开了一条之字形回旋的狭窄阶梯可以一直走到下面的空地上去。

    站在这里俯瞰宫殿只能看到靠近石壁的前半部分后面的许多亭台楼阁仿佛都淹没在一片轻纱薄雾之中。

    建筑物的红色大门是紧闭着的静悄悄的毫无人影。

    “这就是阿房宫风先生。”唐心向下面指着进一步阻止我沿阶梯下去。

    我略微沉了沉身子猛然间气丹田向着对面纵声大叫:“苏伦、苏伦我来了我们来了——”回声激荡之中极遥远处的薄雾里倏地出现了一条纤细的影子转眼间停在屋顶飞檐之上。

    “对面来的是谁?”我压低了嗓音。无论如何那不会是苏伦因为她的轻功还没有如此高明。

    “什么?哪里有人?”唐心惊讶地反问抬手遮在眉骨上向前眺望着。

    我们的头顶并非是蓝天白云而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仿佛到了冬天的“雾都”伦敦一般。

    对面的人在雾气里若隐若现任凭山风劲吹牢牢地立足在古建筑的最高处。

    “我看不到人影风先生你看花眼了吗?据他说这个世界里除了我们之外只有唐清。如果真的是她马上就要有一场生死大战了——”唐心一动不动地观察了几秒钟最终松了口气缓缓摇头“还好她并没有来大概是你的幻觉罢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文学网阅读!)

7我是谁?

    我绝不会看错而且当那个人跃升起来变换站立方位的时候我便进一步确认了她的身份:龙格女巫也就是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唐门高手唐清。

    “是唐清就在左前方最高的一层飞檐上她在观察我们难道你看不到?”我转脸向着唐心。她骇然退了一步:“风先生你的眼睛在冒绿光有什么问题吗?”

    从她的两颗乌黑眼眸里我真真实实地看到了自己双眼里正有两个绿色的斑点在闪闪光那是因为巨蛇蛇胆的功效被长久保留了下来我拥有了高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

    “没有问题但我想下去看看。”我指着古建筑前的大片平整空地。

    关于大哥杨天与苏伦的下落或许无所不能的唐清可以给我一些提示几次或长或短的见面交手我都强烈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行他说过这片地方属于两个能量团交汇战斗的死亡之地随意冒进只会成为能量之战的牺牲品。”唐心扣住我的胳膊不肯放手。

    山岩下面的空地约有三十米见方用切削得平平展展的青石块铺砌左右两侧一直延伸到石壁脚下并没有任何可以离去的路径。表面上看来那么广阔的一群建筑物竟然没有一条可供车马行走的大路。

    宫殿的可见部分长有五十米宽度则过七十米楼阁层层叠叠不可尽数。

    “我一定要下去有人还在等着我搭救——”我要挣脱她唐清正在雾气里向我缓缓招手。

    “风先生不要冲动这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世界这里有更玄妙的生存法则!”唐清十指上的力量瞬间加强“百死神功”的潜力迅挥出来紧紧地锁住我的右臂。

    “她在向我招手你能看到吗?”我向雾气中指着唐清的影子犹如飘忽不定的鬼魅不断地更换着站立的位置。

    唐心越困惑:“我看不到那里只有雾气。”

    我仰面向上看一片昏朦之中隐约有琴声跌宕而来韵律古雅之极。

    “那么你听到琴声了吗?”我再问。

    唐心又摇了摇头:“风先生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事生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我回身向着隧道望去两侧岩壁上的屏幕正在次第熄灭满眼里只有石头表面出微弱的白光。从金蛋到达这里其间场景的每一个变换都快得让我无法定下神来思索当脚下突然出现阿房宫的古建筑群时千头万绪更是紊乱到了极点。

    我曾在幻觉里见到方眼武士他呢?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思想经历?知不知道这一点?唐心复述过的那些话是真的?假的?抑或是真真假假?拥有绝顶轻功、弹指间杀人于无形的唐清身上又是生了什么样的异变?

    宇宙航行这项伟大的工作是从美国人的“登月计划”开始的人类遨游太空的梦想正在一步一步实现并且对于航天器的研成就也在呈几何度提升。最新的美国权威航天杂志《明天》曾有一个著名的讨论专题核心内容就是关于“时间逆变”的困惑。

    当航天器的前进度达到一个理论数据时大约在等同于光到五倍于光之间则栖身于航天器里的地球人将会在广义的时间概念上与自己的同类脱节。简单来说他们会游离于时间之外不再与我们的地球有任何关系。

    我猜想方眼武士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驾驶的航天器生了某种异变度突然提升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才会在“时间逆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进入了错误的轨道目标转移直接回到了出的原点。

    唯一不同的是空间没变时间却错乱了几千年从二oo七年的世界进入了秦始皇一统天下的年代。

    这种假设存在很多人类物理学上无法解释的“谬误”但却真实地生了所以才有山腹下面这个诡异浩渺的世界。

    “风先生他说过现在的唐清已然迷失了自我身体被另外的一种思想占据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如果不是她的突然袭击我也不会由悬崖上面直跌下来笔直下降的高度至少有几百米——”

    我忍不住打断她:“唐小姐你有没有到过崖下?”

    悬崖下的雾气里曾经传来歌声有歌声必定有人存在。假如那唱歌的人就是苏伦她又是如何从山外的失踪地点突然之间转移到那里去的呢?

    “当然没有他在半空之中救了我轻功高明有如飞鸟一般。”一提到“他”她便浅浅地笑起来。

    “那悬崖有多深他提到过吗?”我继续追问。

    “那是他从没到过的地方仪器探测表明下面存在一个无法估计的巨大磁场甚至比南极上空臭氧缺口里的能量更大。”

    我长吁了一口气隐隐地有些失望。假如方眼武士也无法探究崖下的话这件事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唐心一直凝神向前望着忽然叹了口气放松下来:“风先生那边并没有人。”

    一阵风吹来她的长与狐裘同时飞扬让我记起了在手术刀的别墅时老虎为了她的畏寒竟然请主人重新铺设了地毯。那份细致轻柔至极的呵护让任何人看了心底都会有一层偷偷的感动。

    “父亲说过我的心是冰做的不会为任何人所动。”她按住飘飞的衣襟清秀的眉渐渐挺拔昂扬起来“我一直以为老虎是暖化那块冰的人但他倾尽所能却只融掉了整座冰山上的一滴水。”

    我很想告诉她老虎为了追随在她身边曾经决然推掉了文莱公主的求婚、拒绝了新加坡最年轻女富豪的橄榄枝。如果老虎没有遇到她未来的人生将是临风快意、洒脱不羁的——但我什么都没说或许是上天的故意捉弄吧让他们相遇然后同行最后却只剩下一个无法挽留的结局。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唐心低声吟诵着前人的诗句一刹那间她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无法拆解的矛盾。

    “我会劝慰老虎他是豁达放浪的江湖游侠什么事都很容易想开的。”我不忍心看她的悒郁那会令我想起生在北海道枫割寺里的一切。

    她忽然摇头眼眸里划过一丝无言的恐惧:“风先生我想这一次所有人都没办法逃过命运的劫难了解释和劝慰已经没有意义。”

    “哦?你的意思是——”一声穿云裂石的尖啸蓦地从薄雾深处传来那层雾气一下子散尽了。就在楼台飞檐的最高处黑衣的唐清独自当风孤立着像是一面紧紧绑缚着的旗帜。

    “我做过一个梦阿房宫就是我的归宿爱和生命将在这里同时死亡……”唐心急促地回答。

    尖啸声再起唐清腾身而起六条手臂一起展开如同一只瘦削的蜻蜓向前飞掠着停在古建筑的入口门楼之上。

    “这就是那个梦的一部分她只是傀儡真正拥有毁灭性力量的那个人永远都藏在黑暗里。”唐心放开了我的手臂双腕一颤“嚓”的一声掌心里弹出一张精巧如书本的薄弩匣。

    洞口高出地面约三十米所以唐清必须仰视才能看到我们但她始终垂着头只是不停地振动着自己的手臂在灰色的瓦垄背景里透着令人窒息的诡异。

    薄雾散尽后我才清晰地看到了阿房宫的全貌宫墙、楼阁一直向前延伸着至少有两千米远。比起《阿房宫赋》里的叙述眼前的这个建筑群可以被称为“微缩了的阿房宫”只是我并不清楚有人在山腹下面把它搭建出来有什么意义。

    “我要下去了。”唐心退开一步。

    “你不是说过下面是能量场交汇之处极度危险?”我转述她的话如果唐清真的向我们动进攻该出手抵御的将会是我。

    “对但这是一场死约会我们两人之间只能留下一个不是她死就是我死。唐门弟子之中本来的命运构成就是两两相克只有这样才能优胜劣汰将最优秀的血统传递下去。”

    弩匣上的寒光映亮了她的脸此时的她才算是真正令天下人胆寒的唐门准当家人唐心。

    “为我祈祷吧——”她高昂着头沿那道石阶缓步向下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恐惧。

    我紧随在她身后刚刚走下两行阶梯方眼武士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不必担心唐清只是傀儡生死操控在别人手里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你去只会令局势更混乱要知道蜀中唐门的武功深不可测她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弱不禁风。”

    他的出现永远是悄无声息的连我的第六感都侦测不到。

    “那么这场战斗还有什么意义?”我冷冷地反问并不回头一直关注着前进中的唐心。即使她永远不可能成为老虎的爱人我也不想看她如红小鬼、卫叔一样血洒当场。

    石阶的总数过百级唐心下行三十级后已经与唐清处于同一平面中间相距约三十米双方冷冷对峙着。

    “意义?”方眼武士冷笑起来“这个问题远不如‘我是谁’有意思你说呢?”

    “你是谁?”我已经听过了唐心的叙述但更想从他嘴里得到最终的证实。

    “你可以叫我阿尔法或者干脆如第一天走出飞行器时遇到的农夫一样称我为‘阿房’。名字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反正只有我一个人活在这个荒谬的年代。”他在洞口的一角坐下来脸上重新扣上了一张黄金面具只露出精光闪闪的双眼向阿房宫的尽头眺望着。

    唐清的头慢慢抬起来战斗也就在那一瞬间生了她的双手上骤然泛起十道红光暴长出半米多长与唐心一样同时向前猛扑。“喀喀、喀喀喀喀”连续六声机簧扳动的动静传来唐心操控的弩匣在极近的距离内连续射弩箭刺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地呼啸着直刺我的耳膜。

    蜀中唐门以毒药、暗器成名于天下从宋末元初时开始逐渐重视武技与兵器并且与他们最擅长的暗器结合已经展成了淬炼集合众家之长的独门武功。唐清、唐心都是唐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这一轮交手势均力敌堪称经典之战。

    “这不是两个人的战斗永远都不是你听风声里还有什么?”阿尔法沉声提醒我。

    “风声还有大雪飘落的声音。我还感觉到凛冽澎湃的杀气正勇猛无匹地从古建筑群的各个角落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当然还有杀气仿佛能够将整个世界撕成碎片的巨大杀气——”

    我有足够敏锐的第六感可以“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那种杀气来自正东方向的无穷远处仿佛有一头深藏在地底的怪兽正骤然勃以期撞破地面上的一切障碍怒张扑出。

    “那是什么?怨念如此深重?”我低声问。

    他笑了昂着头不置一词。

    自从走入那金蛋开始我的问题实在已经太多了而这个古怪的方眼武士却始终闪烁其词并没有给我以真正的明示答案。

    唐心和唐清年龄相差近二十岁属于蜀中唐门两代人中独占鳌头的精英所以同根相煎的这一战几乎可以看作是唐门武功的最完美展示。

    唐清的整个人都是黑色的出击的手法更是贯穿了“阴损、诡诈、毒辣、险恶”这八个字并且无所不用其极。唐心则是白色的以苍茫雪地为背景如沙鸥掠过海面般轻盈又好像是敦煌壁画中的飞天正在满座佛唱中翩翩起舞。

    “她不是她的对手。”他冷笑着。

    我明白两个“她”各指的是谁落在下风的是长一辈的唐清因为八个回合之内唐心已经获得了三次近距离射杀她的良机。

    “她的智慧越同时代的女孩子十倍以上脑部结构以及思维运作方式更是先进有几次我甚至怀疑她不是完全的地球人——”他对唐心表赞语的时候态度也是高高在上的。

    “那么你完全明白唐心就算有机会也不射杀敌人的原因吧?”我试探着。

    他果决地挥手:“我当然明白但绝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曹子建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诗句放在这里并不适用!”

    我刚刚的确是想到了这两句诗心思一转便被他看破了。

    第十个回合两人擦身而过时唐心明明可以顺势以“犀牛望月、翻身露肘”的手法射击唐清的后背但她却没动手难。

    “去——吧!”他低声自语抱着的胳膊陡然向外一分一股劲风从洞口冲了出去把飘扬的雪花吹得纷纷翻滚起来。

    激战中的两个人身法一变退向建筑群的顶上半空之中仍旧交手不止。

    唐清手指上的红光渐渐地被唐心控制剑芒越来越短只怕很快就要消失每次腾跃时落在楼顶上的步法也极为散乱。很多江湖上的实例证明武功也是会过时的她是唐心的长辈与外面的世界脱节十五年当然会错过很多进步的机会。

    这一战唐心明显占据了上风。

    “唐心的弩箭已经射光了。”我的心猛然一沉因为在机簧扳动声里突然出现了“嘎巴”一声正是弩匣里的十几根机簧同时自动复位的动静。

    这是两人在半空交手的第三十五个回合唐心的弩匣**射出了二百九十支短箭只是无一射中目标全部落空。她们都没有机会使用唐门最擅长的毒药否则战斗早就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一死一伤或者干脆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战斗骤然中止唐心停留在门楼上而唐清则在石阶上落足。

    “我说过这不是两个人的战斗双方的终极目标根本不是杀生而是要深度同化对方。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战争的最高境界。”很多时候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在意我这个观众能不能听懂。

    “地球上的水蒸为气气遇冷而凝霜霜郁结而化雪当雪片飘举的动力小于地心引力时便会自然而然地降落下来。春天过了会热秋天尽了会冷……几千年了我明明站在地球上却偏偏没有回家的感觉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喃喃地低语着。

    我无法回答其实在漫长的求学过程中自己也曾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过同样的谜题。手术刀对我的关照已经是无微不至但我的内心却从来都是孤单寂寞的。

    “你也是没有家的人吗?”他的话响在我耳边如一块石子落入冰湖荡起涟漪无限。

    “我要去‘亚洲齿轮’希望你可以帮我。”我凝神涤荡着脑子里突然涌出的胡思乱想集中注意力望着纠缠激战的两个人。

    “我帮不了你没有谁是可以通达天地的神我与你一样都只是活在二oo七年的地球人。”他涩声苦笑着。

    他反复提到自己的航天器出状况之前是活在地球的二oo七年从宏观宇宙论调上来看在时间错乱的过程中可能生任何事几乎有成百上千种可能。最重要的一点现在正是地球历的公元二oo七年我们活在现在也无法摆脱现在不管他原来的身份是什么目前只能被动地将自己定义为“二oo七、地球人”。

    “那个年代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方形的?没有例外?”

    我们虽然在对话但双方的心思都在话题之外。建筑群深处又开始起雾了也许我该跃下去先看清那里面的一切。

    “没有例外人、生物以及进化之前、进化之后的任何物种全部长着方形的眼睛。我始终怀疑自己会不会是进入了冰河纪之前的另一个时代?”他说出的答案正是我想象中的只可惜无法证实。

    当唐清背对我的时候身上多出来的四条手臂怵目惊心地出现在我视线里。

    “你能感觉到吗?一股强大的力量始终缠绕着她像是春天的蚕吐丝结茧把自己包裹起来。如果能够撕开这只茧或许也就找到了破解幕后黑手的办法。”

    我的确有了某种感受唐清绝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出现的她在高运动时身体上暴露出来的破绽都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保护起来所以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强劲弩箭都没射伤她。

    “那是什么力量?”阿尔法在自言自语着。

    我提气大叫:“龙格女巫告诉我苏伦在哪里?”

    他做不到的事别的人不一定做不到我亲眼见识过她鬼魅一般的移动方式那么在她身后的主使者岂不更是神鬼莫测?

    “她不会告诉你的现在的她是完全没有思想。”阿尔法摇着头轻叹。

    我并不承认这一点至少她曾把我当成大哥杨天几次提到他的名字。不等她们的第二次交锋开始我一跃而下手掌在石壁上轻轻一拍身子便停在唐清身边。石阶的宽度不到一米根本不能容两个人相对站立。

    她迟缓地转过身子眼神空洞地盯着我。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她从正面望过去毫无奇异之处这是一张人类的标准脸型、人类的标准身体。

    “你知不知道苏伦的下落?”我一字一句地再次重复。

    围绕着她的那股力量霍地一卷把我也圈在其中。

    “苏伦、杨天?这两个人现在哪里?你知道不知道?”我看到她的眼珠缓缓转动起来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的嘴角忽然有了笑意。

    “他们?在一扇门的后面你想去吗?”不知怎的她的笑容看起来诡谲而邪恶令我连打了两个寒噤。

    “门在哪里?”我别无选择一路追问下去。

    “就在——”她抬了抬下巴向阿房宫点了一下。

    过去的幻觉之中我曾看见过嵌在墙里的那扇怪异的门只是我该相信唐清吗?

    她的脸很白眉心、两颊泛着淡淡的青光如同质地绝佳的冻玉笑容则像是玉石上刻出来的纹路冷漠而虚假。

8布阵封印

    “来吗?”她向我倾了倾身子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张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们就在门后面安安静静地等你来开门。”

    我没有闪避只是提聚内力以纯阳罡气护住要害随时准备反击她的突袭。

    “你是谁?”我淡淡地问同样的话也问过阿尔法但只得到一个简单的代号阿尔法。

    “我是……我是……”她眯起眼睛盯着我。

    “要我去至少得告诉我你自己是谁?”我紧盯着她的两肩袖子中的短刀蓄势待。

    “我是谁呢?”她喃喃自问举手摸向额头门户破绽尽开正是我动攻击的最佳时机。

    “杀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会无谓地延长扫荡对方巢穴的时间。当年杨天的‘逾距之刀’没有杀她你似乎也不该这么做。”阿尔法在高处出声提醒。

    我也明白杀生无助于解开谜题刀锋嗡嗡颤动了几声终于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真的有什么人在一扇门后面吗?”我没有转头去看他只是想确认自己幻觉里见到的一切景物。

    “那是一扇打不开的门我试过很多次了不可能有人在里面除非是死人跟骸骨。”他在冷笑。

    “我是——龙、格、女、巫。”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有了亮光“山林之神龙格女巫不敬我者暴尸荒野。”

    在我的感觉里当她叫出自己的名字时整个人突然“活”了起来不再是刚才那个行尸走肉一般的六臂怪物。

    方眼武士急促地叫起来:“喂继续跟她交谈不要停下来!”

    “呼”的一声他掠过我的头顶如一朵冉冉飘落的云飞向唐心那边。

    “在这片大山里龙格女巫是万能的请告诉我杨天、苏伦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我渴望知道答案所有的山里人都知道龙格女巫是大山的主宰只有依附她、相信她才能平安地活下去。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我刚刚进入大山、在溪边石屋里谒见龙格女巫时的情景。在经历那么多诡异事件之前我会相信那些愚昧的山里人说过的话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我说过他们就在门的后面他们拥有撼天动地的力量他们来自一个烈焰飞腾的世界……”她渐渐语无伦次起来但我迅把握住了这些呓语的核心。

    门后面?是谁?六臂天神?幻象魔?我的思想宛如黄昏时江面上的阳光不断地摇荡跳跃着将一系列神秘事件里的要点全部联系起来。

    “幻象魔”是埃及人对于那种六臂怪物的称谓就连来自宇宙深处的土星人都被他们追击得无处藏身被迫遁入地下。

    “那里就在那里……他们找到了齿轮他们一直清楚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一架顶天立地的齿轮上……齿轮越转越快没有人明白为什么。自然的力量无法抗拒外来的神力因为他们都是来自天上的任何一个能够接近齿轮的都不会是凡人而是天神……天神……”

    她的眼睛里焕出七彩的眩光一直不停地絮絮叨叨说下去反复提到“齿轮、天神”这两个词。

    “你不是龙格女巫你是唐清。”我捕捉着她的眼神变化。

    “唐清……”她的嘴唇颤抖着忽然闭起双眼两道黛青色的眉也微微震颤着。

    “还记得杨天吗?‘盗墓之王’杨天、逾距之刀——”我猜在她与大哥之间一定是生过什么希望唤醒她的记忆。她的状态如同一个精神深度紊乱的病人几重思想、几个不同身份纠缠在一起根本分辨不清自己是谁。

    “杨……他在哪里?我又是在哪里?”她慌乱地伸出手来摸索着自己的脸。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人才有的明亮清澈。

    我的眼角余光瞥见阿尔法正急掠向建筑群深处只是他的行进路线非常曲折不断地在屋顶上起落转换。唐心紧跟在他后面轻功也已经挥到极致。

    “你在山腹下面记起来了吗?”我只能如此回答关于大哥杨天的下落谁都没有准确的答案。

    她的右手伸向左肩试图去抚摸多出来的那四只手臂但我及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动你的脑部似乎受了损伤——”她的手腕炙热得厉害至少在摄氏七十度以上迫得我迅放开她。

    那种温度足以把鸡蛋煎熟了真是不敢相信她怎么能安然无恙?

    “我困在这里太久了五年?抑或是十年?有时候我想这是一个做不完的梦醒了一切就会回到从前。”她仰面向上头顶依旧昏朦不见天日。

    假如将她的思想设定为双重人格的话现在应该属于最清醒、最人性化的一面回溯到十几年前的话仍是名震江湖的唐门高手。

    “你是谁?哪一派的门下弟子?怎么会有胆量深入镜幻深渊里来?”她转头向洞口方向眺望着。

    “我是风无门无派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找回我的朋友。”其实我希望她明白现在是公元二oo七年距离她从江湖上消失的年代已经差了十几年而且江湖、武林这样的词汇也正在慢慢退出人类的常用词典。

    “这里不是寻常人能来的你也参详过《碧落黄泉经》吗?也能看懂上面那些晦涩高深的文字?”她的思维正在慢慢理顺越过我一直走向洞口。

    此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动作有多危险至少我认为她已经清醒了现在是高手唐清而不是龙格女巫或是什么妖魂附体的怪物。

    我们站着的地方距离洞口约有七米她蹒跚向上后背上的四只手臂垂落下来紧贴在两肋后方。

    “你要去哪里?”我盯着她的背影。

    “‘镜幻深渊’能够化解‘百死神功’的剧毒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洗清毒素重出江湖。风你还年轻不懂得江湖多风雨只有不断地令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够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快乐地生存下去。”

    她的话让我进一步产生了错觉只有身在江湖的人才会说出上面那段感触良多的话。我希望她保持清醒继而恢复与大哥杨天相关的记忆。

    我转身搜索远处的阿尔法和唐心他们已经在雾气里变成了两条模模糊糊的影子。

    建筑群是随着石壁的延展而连绵修造的这三面垂直的石壁拔地而起伸向云雾根本无法估量其高度。我怀疑建筑群的尽头也会是同样的石壁那么这第二座阿房宫所在的位置大致可以看作是一口由天然石壁围成的深井。

    它的存在会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至少秦始皇在骊山修建阿房宫时是用来分派给自己的皇后嫔妃们居住以求日夜相守嬉戏尽享帝王后宫之乐。建造房子的最直接目的是供人入住修建在这里的话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

    “我来了……‘镜幻深渊’我来了……你是我的……”唐清的声调陡然变了一种不祥之兆立即从我脑海里弹了出来。

    那是她的第二重人格在说话立即由江湖游侠变为幽栖山林的女巫。我转身看她四条张牙舞爪挥动的手臂随即映入了我的眼帘。

    “停下不要上去!”我提气大喝虽然还不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从那种邪恶的笑声里已经猜到了大半。山洞和晶石坑是属于方眼武士阿尔法的他和异变之后的唐清很明显是一种敌对关系。

    “你在对我说话?”她转过身子居高临下地斜睨着我距离洞口只有五步之遥。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寄居在唐清的身体里想干什么?”那些舞动的手臂让我联想起墨西哥丛林里的大蜘蛛牙藏剧毒而且极富攻击性。

    她阴森森地冷笑起来:“干什么?这是我们的世界任何能量源都该属于我们支配。你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地球人趁早滚开——”

    我屈膝一跃越过她的头顶轻飘飘地落在洞口拦住了她的去路。那个五彩斑斓神秘晶石坑是我进入这个世界的门户我宁愿由阿尔法来控制它而不是眼前这个随时都会失去理智的怪人。

    “是不是所有的地球人都那么愚昧?”她向前迈了一步眉宇间凝聚的杀机喷薄欲出十指的指尖也瞬间变为赤红色。

    这一刻我想起了在土裂汗金字塔内部决战幻象魔的影子时那一幕化身为手术刀的邪恶力量也是这样有恃无恐地逼近自以为胜券在握。人类的思想真是奇怪明明已经大敌当前恶战一触即偏偏能神游千里之外想起很多不相干的往事。

    突如其来的炽烈红光暴烈无比地映亮了我眼前的一切仿佛那些在薄雾中沉寂的灰色屋脊也变得亮丽起来。

    “死吧……”她的笑声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我的耳鼓十指红光交错成一道割裂一切的剑网飞扑上来。

    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破绽总共十九处而且根本没有那股暗藏的神秘力量护佑清楚地暴露在我的视线里。目光所到之处刀光也如影随形一般到了就在她的左肋下撕裂开一道血泉“嗤”的一声顿时血溅如雾。

    刀人合一刀即是我我即是刀于是我的目光也变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

    “杨天……你是杨天!”她又一次叫着大哥的名字想必“逾距之刀”给她的思想里留下了深刻之极的烙印所以每次看到这种惊才绝艳的刀法便会记起大哥。

    “我不是杨天但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十九处破绽至少有一半以上在致命的地方我只是不想过早杀生而已。

    “不你是杨天除了你谁还能掌控‘逾距之刀’?你快走快离开这里天神就要从烈焰中复活了等他打开那扇门整个世界都会毁灭……我不要你可怜我快走快走……”

    她的眼神中交替闪现着善良的焦虑与邪恶的阴笑双重人格正在激烈交战。

    毫无疑问那扇门后面禁锢着的是一个被称作“天神”的级怪物拥有毁灭地球的力量或许那就是用意念操控唐清的终极敌人。未来的某一个时间他会破门而出成为祸乱世界的恶魔。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复活?告诉我有个叫‘苏伦’的女孩子是不是也在这里?是不是在‘亚洲齿轮’的旁边那齿轮又是藏在哪里?”我用更高的叫声盖过她的歇斯底里如果真的需要逃生不找回苏伦我是不会一个人离去的。

    红光再次闪现逼得我后退了一大步此刻她的思想重新被邪恶的一面所控制这一次出手的目的却是阻止我的追击迅飘飞后退落向石壁下面。

    “不要走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希望能善待一切爱上大哥的女人即使明知道他们是无缘的但是面对已经生变异的唐清就算把她带回到外面的平凡世界里又能怎样?

    阿尔法和唐心已经返回与急离去的唐清交错而过却并没有出手拦截她。

    “幸好敌人在分心旁顾来不及全力操控唐清否则你就很危险了。记住她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是一颗带刺的铁球。”

    阿尔法的所有表情都隐藏在面具之后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我从那种悒郁的声调里推测出一定是遭遇到了新的重大挫折。

    “风先生就要下雪了。”唐心低声提醒。

    雪幕是从远处一路铺散过来的当她跟唐清激战时我其实就已经听到了雪落的声音。鹅毛一样的雪片扑簌簌地跌落下来十几分钟之后便令所有的屋顶都罩上了一层白衣。我在洞口伸出双手接住了十几片雪花转瞬便在掌心里化成水滴凉意直透心底。

    这是真正的雪不是若有若无的幻觉但在这个山腹底下的奇异世界里又怎么能接收到来自外面天空的雪花?

    “唐心你该去化毒疗伤了。”阿尔法漠然做了吩咐。

    唐心顺从地答应了一声向我点点头一路走进洞去。他们之间的关系犹如师徒阿尔法每说一句话唐心都会用心听着并且立即去做就像之前老虎对待她的态度。

    “有新的力量加入了?”等唐心的背影消失我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你能感觉到?”他反问又在洞口坐下来战靴伸在洞外承接着羽毛般轻柔的雪片。

    他没有告诉我刚刚追击到建筑群深处之后生了什么但我已经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鼓声并不是经由耳朵“听”到而是直接有了心灵感应。喑哑单调的鼓声敲击着永恒不变的迟缓节奏仿佛是非洲大6那些荒漠世界里几千年来一直代代相传的生活模式随尼罗河水一起沉浮流转着。

    “我们之间没有必然的利益冲突所以也许能够成为朋友?”我做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在前所未有的困境里以和为贵、与人为善才是最根本的生存法则。

    “朋友?你能接受一个面目怪异的异族人吗?几千年了我一直不相信会跟别人成为朋友也从没有这种奢望。”他举手弹落靴尖上的雪花。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真正的地球人?”我并不特别渴望看到他的眼睛但隔着面具交谈心里总像是扎着一根刺无法踏实下来。实际上即使是在李家古籍上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也没有过分地惊骇过。

    他坚决地摇摇头:“不必了我们不是朋友我不会有朋友。在这个星球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雪幕越来越密视野里那些灰色的瓦垄全部消失了只有高高挑起的古式飞檐上还露着原来的颜色像是一张巨幅白纸上的几个墨点。

    “七星、天狼、入破、三叠?”我忽然看懂了楼阁的分布规律竟然暗含着十几个复杂的阴阳阵式大中套小环环相扣。以楼阁、花径、池塘、门户结成高明阵法只有属于鬼谷子一派的嫡系传人才能做到而眼前这一个所有阴阳俯仰对准的焦点是在建筑群的最后方正中位置。

    “下面这个真的是微缩了的阿房宫吗?还是其他鱼目混珠之作?”我极目远眺希望现更多的怪异之处。世人一提及阿房宫最先想到的是秦始皇一统天下的傲岸风采以及楚人一炬后的悲凉废墟极少有人会以为它背负着某种特殊使命。

    “以七星为守、天狼为狩、入破为迷、三叠为惑四种布阵手法以及将鬼谷子一派的阴阳五行术挥到极致犹如一张七弦绷紧的古琴每一次拂过产生的都是音域的最高峰。只不过危楼百尺可撑一时而不能一世。”我所说的是那个连环阵势的致命缺陷所在。

    “你真的看懂了吗?布阵破阵的诀窍并不只是简单的空间排列而是时、势、地、气的繁复组合。”他自负地笑起来仿佛拥有这样的宫殿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而自己永远是高高在上的统御者。

    雪一直在下当起初的几百道飞檐被遮盖住大半只剩最高处的十几处时阵势的缺憾越明显了。

    我指向右前方:“你看那个位置是牵动全局的致命伤只要敌人突破一点大阵就会瞬间崩溃。”

    透过雪幕那道飞扬突兀的灰色檐角像是俯卧的怪兽露出的狰狞獠牙把它所在的小楼连根炸毁被封印者一定能突围出来反客为主。

    阿尔法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你说得没错但除了唐清之外没有人会故意要去毁坏这座古建筑。以她的智慧却又无法现那个缺口——”

    我感觉到了他的窘迫自然转换了话题:“那后面究竟封印着什么?”

    阿尔法却不理会我的善意伸出食指在地上迅画了几道石屑翻飞中一个梯形布局的建筑俯视图立刻出现了。

    “看这就是阿房宫的蓝图只有在几百米的高空俯瞰才会现阵势的不完整之处。这一次如果不是突来的一场大雪你怎么会有机会分辨清楚?”

    他说得没错整个建筑群里设置了近千个相同弧度、相同颜色的飞檐假如不把其他杂乱而毫无意义的部分盖住仅仅凭借人的眼力是不太容易做到迅去芜存菁的。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你有没有听到鼓声?”他抬起左脚轻易地抹去了地面上的深刻划痕坚硬的青石地面在他的手指、脚底之下变得脆弱如浮沙。

    我当然听到了鼓声来自地下一直保持着单调缓慢的节奏没有丝毫的紊乱。那是非洲人的狩猎鼓但这里是亚洲岂不是最矛盾的地方?同样的鼓声我在土裂汗金字塔前不止一次地听到过。

    “就在阿房宫的最中心点下面我知道那个位置是能量防御的缝隙假如有什么力量要入侵进来必须走那个通道。”

    他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如同一只领地遭到侵袭的野兽。

    “一切是怎么生的?最初建造阿房宫的作用只是为了封印某种东西吗?事件的关键焦点就在前方的杀气交汇之处。没猜错的话打开那扇被无数人提到过的门将会有更为石破天惊的事件爆。”

    我凝视着阿房宫的核心那是一个低陷的天井约有一百米见方空荡荡的连个最普通的小亭都没有只是一片用青砖墙围起来的空地。那么厚的雪已经把天井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白纸。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弥散在空气中“嘀嗒”一声一粒血珠从阿尔法的脖颈上跌落下来在青石地面上飞溅成一朵灿烂的红花。

    “你流血了?”我冷静地问如果能有一架高倍显微镜和电子分析仪一定可以从一滴血的元素构成里获得他的真实资料。

    “有战斗就一定会有流血那不是蜀中唐门弟子间的生死格斗而是属于我和一个被禁锢住的敌人之间纠缠了千年的战争。”更多的血从他的喉结位置渗出来地上的血花变成了斑斑驳驳的花丛。

    “让我来帮你——”我举起手稍一犹豫并不清楚封锁穴道的武功能不能替他止血。古代医学高手历经几百年的潜心研究才现了人体经纬脉络的存在所谓的“打穴、点穴”只对我们人类有效。

    “我是地球人血脉骨骼跟你认识的一切地球人相同。”他看出了我的困惑。

    “那好我用暂停血脉流转的方式帮你止血。”在他释然的笑容里我豁然明白他在地下生存了那么久见识过那么多江湖高手的武功当然会看得懂我的救治手法。况且他的武功也非常高明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点中了他双肩、胸口、肩胛、耳下的十几处穴道血立刻被止住了。

    完全在我意料之中的是那些血花转眼就被岩石吸收了不留一丝一毫。

9土裂汗大神重现?

    “谢谢你其实我如果不是太心急的话也不至于受伤。我们的敌人是被禁锢在那扇五百吨重的金属门后面除非是借助外星球传导过来的宇宙能否则永远都不会脱困但他分布在门外的能量陷阱还是在我身上撕了好几道口子。现在最担心的已经不是来自他的威胁而是一颗崭新的能量球正在逼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再将这个坏消息说得更清楚一些。

    鼓声起了回音传来的地点更加明确无误就在那个空旷天井里。

    “如果你能把情况说得更详细一些或许我可以帮上忙至少我明白出那种鼓声的是什么人甚至跟他们还有一些交情。”

    “真的?”他的嘴角抽搐着应该是在尽力抑制着自己即将出的大笑。

    在他眼里所有决定命运的战争都将在大人物之间生而不是我这种贸然闯入的年轻人所能掌控的。

    “尼罗河流域的土著人剥下鳄鱼皮制鼓又用鳄鱼的上颚骨琢磨成鼓槌所出的声音极其喑哑艰涩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民族乐器都不能够模仿的。这种完全手工制造的乐器出产极少规范性极差所以迄今为止世界上根本找不到两只音色绝对一致的鳄鱼鼓。我听过同样的声音也明白声音的主人是谁——”

    我试图向他解释仅差一步就要说出土裂汗大神、萨罕长老、幽莲的名字但他已经无法自控地截断了我的话:“你的思维方式太荒谬了我敢肯定即将破土而出的不会是地球人只能是科技高度达的外星人——是外星人你懂不懂?他们的宇宙航行技术过地球文明几万倍对于能量的运用更是乎地球人的思维极限……”

    他不断地踱来踱去一只手在空中挥来挥去情绪非常激动。

    骤然之间雪片下落的密度增加了十倍几乎阻隔住了我的视线。我再次伸出手只有一秒钟时间雪片便覆盖了我的手掌人体的温度根本来不及将它们融化掉。

    “这是不可能的……这不像是下雪而是雪崩——”我忍不住低声叫起来。

    自然降雪的密度是永远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等我收回双手掌心里满满一捧白羽泛着刺骨的寒意。

    阿尔法靠着石壁停下来凝视着厚重的雪幕喉结不断地起伏着细线一样的伤口处又有殷红的血流下来。再过了几分钟视线完全被雪阻隔满眼都是一片银白仿如面对着一张崭新的白色幕布。

    在我的游历生涯中只有阿尔卑斯山的一次意外雪崩能与此相比。唯一的不同之处雪崩时伴随着恐怖欲绝的呼啸风声而此刻天地一片静穆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只有令人绝望的纯白。

    “世界的尽头到了……我感觉到他要冲破禁锢撕碎一切封印的藩篱……地球人的力量始终无法对抗来自外星生物的冲击。我尽力了……我尽力了……”阿尔法出了低沉的呓语。

    洞口之外果然传来了隐约的撞击声像是一柄千斤重锤狠狠地砸在一扇铁门上的动静。一瞬间鳄鱼皮鼓声也轰响起来成了铁锤挥动时的伴音。

    我暂且不去管属于土裂汗大神的鼓声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只想先行解决目前的困境再说。

    “不要试图抵御那鼓声的力量他们不是敌人无论如何不能让被封印者挣脱出来。”之所以能下这样的定论完全是思想深处的灵光一闪那是我毕生信赖的第六感。在此前历经的无数次困境中正是依靠它的帮助才能一步步化险为夷。

    阿尔法的伤口里喷出一大团血雾精神振作了一下外面那雪幕就减淡了许多。

    “不是敌人?所有针对‘亚洲齿轮’出现的势力都是敌人……都是地球人的敌人……”血雾飘散之后他的精神再度萎靡下来雪幕也紧跟着越肆虐。

    我倏地转身去抓他的双手。目前的情形他在用一种类似于“天魔解体**”的手段挥着身体的最大潜能以对抗雪幕后面那种无影无形的力量。

    “你要干什么?”他的眼睛里陡然放出愤怒的火焰同时双腕翻转瞬间施展了十几种不同的擒拿功夫拆解我的一抓之势但那完全是徒劳的。当我领悟到了“逾距之刀”的玄妙之后空间距离已经不复存在了只要我“想”和“看”就能完成目标动作。

    “别动。”我的十指搭上了他的双手立即收紧阻止了他的进一步挣扎。

    他的手指很冷宛如存放在冷柜里的冰棒我提聚自身内力万马奔腾一般注入他的掌心里去。

    “别动同在一条船上至少咱们可以联手御敌。”我出“心声”凝视着面具后面的那双眼。正常人的眼珠表面会形成一个标准的凸透镜影像而他的眼睛却纯粹是一个平面反映出的只是我脸部的一小部分相当于两面普普通通的小镜子。

    他在喉咙里“哼”了一声不再挣扎主动放弃身体的防御力量任由我掌心上的热流长驱直入。

    “你看到了我的世界——”那是他的“心声”。

    “那不仅仅是你的世界也是所有地球人的世界毫无秘密可言。”我立刻作答。

    当两个人的思想相通、能量相融、意识相近之后内心世界几乎处于“共享”的状态。我能感受到他从前生存过的环境有山水、风雨、都市、人声跟我经历的没有任何不同。

    他的手指渐渐变得温暖而在无声进行的能量转换中我感受到了来自第三方的强大攻势汹涌、彪悍、肃杀、狂野完完全全地控制了洞口外的一切。

    “那是谁?六臂天神?人类世界的共同敌人?”三个问题我早有隐隐约约的答案只是想进一步从阿尔法这里重新得到证实而已。迅衡量了彼此势力对比后我得出了令人有些沮丧的结论:“对方太强大了我跟阿尔法联手也毫无胜算。”

    阿尔法挣脱了自己的手:“所有的资料表明他来自火星采用的飞行器属于‘多级联动型’只是进入地球大气层时生了意外碰撞瞬间肢解失事坠落。如果不是遭到了如此重创的话从前的我也不可能将他封印在这里——”他向洞口指了指“看雪一停止他的力量又暂时收敛起来了。”

    在我的思维体系里那些无故降落的密雪应该是代表了两种势力交锋的结果我和阿尔法联手能量对比立刻生了巨大变化逼得对方收势暂且避让。

    “你身体内蕴藏着的能量非常惊人但很可惜你似乎并不懂得善用。这一点比起杨天来实在是有天壤之别。”他显得略微有些失望。

    “他也曾帮过你吧?”我探索到了阿尔法的内心世界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同样获取了我的秘密。

    “是十五年前当我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即将耗尽难以为继的时候他出现了打退了火星人的进攻并且传递了相当丰富的能量给我。我原以为可以凭借他的帮助最终将敌人斩草除根彻底消除来自异星生物的威胁但却没能抓住机会白白放他走了。”当他开始回忆历史的时候双眼变得黯淡无光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很显然在为错失良机而后悔。

    “真的是这样吗?”我感觉到了他刻意回避的一些东西急切间却抓不住真相。

    童蒙古书《三字经》里的开篇就说“人之初性本善”其实从很多例子来看应该改为“人之初性本恶”才对。譬如撒谎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我敏锐地察觉到他那双平面呆板的眼睛后面隐藏着一个更为阴暗的谜团。

    “当然作为地球人我不想看到任何外来力量毁灭自己的家园。虽然银河系里至少有四万颗星球可供人类生存繁衍但我宁愿生于地球、死于地球把灵魂和**都安葬在这里。你大概不曾有宇宙航行的经验吧?每一次从外太空返回时看到大片大片幽暗的天体空间中闪出这颗蓝色的星球我就有了回家的感觉——”

    他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回忆里只是在我看来一个穿着秦代铠甲的人滔滔不绝地解说宇宙航行的奇妙真的是一件古怪到极点的事。

    “这一次呢?没有回家的感觉?”我不想虚耗时间希望能到阿房宫里去看一看从那阵诡异的鼓声中我似乎又一次感应到了来自土裂汗大神的召唤。

    埃及沙漠的那段经历并非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女将军铁娜在仕途上春风得意土裂汗金字塔的骤然消失大概也令她受了不少惊吓。关键问题是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并没有毁灭而是暂时隐忍最终仍会停留在地球上。

    “他真的会到这里来?”我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地球人的盟友至少在挽救地球二oo七“大七数”这个危机问题上我们面临同样的灭顶之灾需要共同抵抗大灾难的降临。

    阿尔法长叹:“这不是我的家现在不是再推后两千年仍然不是。”

    他的这种表现在医学领域里会被归纳为重度失忆症只能生活在现在越是回忆便越痛苦。

    “阿尔法我要下去那个天井里有点古怪。如你所说第三方力量从那里出现的话巨大的震动会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颠覆性的毁灭?”

    我很清楚土裂汗金字塔边长的尺寸并且那个庞然大物就是土星人乘坐的飞行器就算是只放一个塔尖进来也会把阿房宫搅得一塌糊涂。在没找到苏伦并且使她绝对安全之前我不希望再有任何变故生。

    “这个空间迟早都会毁灭比起第三方力量来我更担心那扇封印怪物的门够不够结实。”在面具的遮掩下他随时都可以撒谎把真实想法掩盖起来。

    石壁下面满是积雪概略估算的话厚度会过半米。

    我走向石阶谨慎地一步步踢开厚厚的积雪。四周更加寂静了雪块跌落下去时出簌簌啦啦的动静异常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你要小心在这里随时都会起变化任何地方都不安全。还有你最好不要陷入奇门阵式里以我现在的能量只能自保救不了你。”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己身已经处于弱势一遇到骤变肯定先求自保。

    我很怀疑唐心依附于他之后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恐怕只有越来越凝重并且一触即的危险。

    “知道了。”我背对着他扬扬手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积雪刚刚没过膝盖我从雪面上轻飘飘地滑过去落在阿房宫的门前台阶上。面前的两扇门是上等的柏木打造而成左右的青铜门环大如海碗散着幽幽的寒光门扇上镶嵌着的几百颗铜钉直径也过普通的小酒杯历经岁月丝毫没有生锈的迹象。

    刨除四周这个诡异的大环境之后自己面对的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古建筑这种古色古香的深宅大院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历史名城都能够看到。

    我仰面看看不见天日只有半灰不白的一层雾气悬浮笼罩着。左右陡峭的石壁犹如刀削斧凿过一样笔直向上表面干净平滑连个可供攀缘落脚的石隙裂缝都找不到。

    “第二座阿房宫?苏伦深入蛮荒边陲的最重要目标?”我不禁淡淡地苦笑起来心里更希望此刻苏伦是站在我身边的可以当先推门进去作为这座远古宫殿的第一个美女访客。

    门口两侧各竖着一头石狮两人多高瞪着青色的双眼虎视眈眈地向着我身后的石壁。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阿房宫的辉煌瑰丽只是从古人的文字记载里摘抄出一些断言片章可信性并不高。

    我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门环轻轻敲了两下。在山外的大千世界里养成的良好习惯到了这里可算是毫无用处了毕竟这座空旷的院子里渺无一人是绝不会有丫环或老奴替我开门的。

    这么看来蒋家兄弟对于阿房宫的叙述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包括李尊耳的记录在内都是毫无来由的无知臆测。如果有人真的到过眼前这座古建筑的话流传于世的描绘版本肯定不同。

    迟疑之间我突然有了不祥之兆仿佛被怪兽窥视下的猎人会产生自然而然的身体反应。杀气来自前、左、右、下四面只有上和后两面暂时是安全的。我平展双臂以“平沙落雁式”倏地向后弹起来飘然落在雪地上。

    大门纹丝不动石狮居高临下的诡异眼神直瞪着我恰好是在杀气涌动的宣泄口位置。刹那间的错觉我甚至以为它们是清醒地活着的只不过是暂时受了某种人为的禁锢而默不作声。

    阴阳五行阵式必定是以气度为主、以幻象为辅、以地域纵横为骨、以风水流转为神。我现在完全相信阿房宫就是方眼武士阿尔法布下的一座恢弘大阵极尽诡谲之变化。在阵势杀气之外还有一种如同“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庞大力量正潜伏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随时都会猛烈爆。

    或许只有外面那道连绵不绝的厚重山脉才能挡住如此浓烈的杀气不被科考学家们觉得以沉寂地深埋于地下一过便是千年。

    “怎么还不进去?”阿尔法在看着我同时出声提醒。

    “我会进去但不是现在。”我没有回头但嘴角已经有了微笑。

    因为我已经体察到了他的良苦用心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冲锋陷阵的枪头或者干脆是试探敌人的诱饵。一个存在了几千年的“人”他经历过的、头脑中考虑的要比普通人高明得多绝不会轻易接纳别人即使我刚刚帮助他打退了敌人的层层进逼。

    历史学家们早就下过结论私有制是社会进步的动力。任何人的本身第一特性都是“自私”当这种特性展到极致便是“大权在手、天下我有”的帝王逻辑将同类视为工具、视为蝼蚁死得再多、死法再惨烈都不是他所关心的——这种人只要结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阿尔法无疑就是这样一种人在我探索他的思想时曾经得到了另外一条更重要的讯息——他的目标并非是消灭敌人而是要借用对方的能量制造出更为先进的飞行器离开这个陌生的地球。

    “此刻进去在‘中央戊己土’方位是安全的你可以看到那扇门。要知道当年‘盗墓之王’杨天对它也曾大加赞叹过或许你会比较感兴趣。”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大概与敌人比拼能量所受的重创正在恢复。

    我所处的位置是安全的至少身后、头顶没有危险但却无法看清阿房宫的全貌。稍一沉吟之后我飞跃而起落向门楼顶上这里是大阵的正西入口属于“西方庚辛金”方位向左是“北方壬癸水”向右是“南方丙丁火”所有局势停留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层面上。

    向前望去一条笔直的青砖大道把楼阁分为两个部分左边的全部是方形高楼右边的无一例外都是灰色的八角小楼一眼望去几乎将它们错认成一片寺院里的骨灰塔林。如果不是有白雪的衬托整个院落都会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深灰色没有一点生机。

    “我说过现在进去是绝对安全的。”他的语气已经变得不耐烦了。

    大道直通那个空着的院子我极目远眺看到了中间断开的一段院墙原来那院子根本没有门户只有一个刻意留下的缺口像一张怪异的嘴巴横在雪地上。

    “土位当然安全再向后去呢?‘东方甲乙木’的位置也还安全吗?”现在虽然不是讨论阴阳五行阵法的时候但他很明显在隐瞒着什么一遍遍地提醒我前面绝对安全实际上任何一个阵法上的破绽都会把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安全。”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我转过身遥望着他站立的洞口:“既然五方位置都很安全敌人的突破点又在哪里?你说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因为我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潜在危险的大规模迫近所以有理由怀疑真正的危险就在那个空院后面也就是自西向东的闯入者穿过大阵核心之后所要面对的空间。

    “我会证明给你看咱们一起入阵好不好?”他陡然向前俯冲过来像一架轻巧的纸鸢毫不费力地驭风而行瞬间便落在我身边。

    我不想多说什么挥手做了个“先请”的动作。他再次跃起飞向右侧的第一座小楼只在飞檐上一点翻身奔向第二座、第三座动作之轻捷比丛林间高空穿梭跳跃的长臂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干地支之中甲主乾天乙主坤地所以任何阴阳阵式都会把“东方甲乙木”作为重中之重的控制点。反观阿尔法以宫殿楼阁布阵西高东低、南北齐平是以那个空院为核心用南、西、北、中四个方位接连成一种高耸的压迫之势杀奔东方这一点能够清晰表明他的思想当中是把东方划为与敌人胜负决杀的主战场。

    “这个阵式已经失去了控制他只不过是勉力维持而已。”这是我的结论也就是说东方已经失控他才被迫在西方筑起防线以应对敌人的反扑。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很明白要想有真正的大现就一定会在正东方向的尽头。

    我跟在阿尔法后面在楼阁顶上跳跃了二十五次之后终于到达了空院近前的楼顶。

    那座院子并不仅仅有一个缺口而是拥有东西南北四个缺口每一个的宽度足有七米。东西向的大道穿过空院后仍旧直线延伸出去与另外一条南北向的大道在空院中央交叉成十字。

    “‘十字星杀阵’?当年你的能量要比敌人强盛百倍以上吗?”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按照阿尔法说的他在秦代布阵距今两千多年彼时能够布成这种“至强胜至弱、开阖扫荡、拨云见日”的“十字星杀阵”可见对敌人的战斗力抱有足够的蔑视。两千年来究竟生了什么意外让两方势力对比突然逆转过来了呢?

    大道交叉的核心位置有一个深陷的圆圈直径为十米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显得分外醒目。

    “对强盛一千倍都不止布阵之初我甚至可以把他封印在‘阵眼’里那个圆圈的位置有一口天然深井向下直接贯穿进入地脉永远没有尽头作为‘阵眼’再合适不过了。”

    阿尔法不停地长叹纵身下楼缓步踏进空院的缺口一直走向那个圆圈。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文学网阅读!)

10亚洲齿轮就在那里

    每个人都会有如意算盘落空的时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八个字适用于一切人类活动自古至今绝无例外。

    他在雪地上行走的背影略显踯躅仓皇仿佛一个失势的君王正在凭吊已成废墟的故土。事实上能量对比逆转之后这个十字星杀阵便失去了任何作用只能是无用的摆设弄不好还会被敌人利用大举反攻。

    我也进了空院这里的雪要比外面薄一些只能没过小腿。

    虽然是古井却没有常见的井栏、井台只是平地上出现的一个圆洞四周铺砌的青砖呈逆时针方向排列形成了一个动感极强的漩涡。井的确很深向下看的时候给人以头晕目眩的感觉视线所及之处岩石泛着淡淡的青光沉寂而冷峻。

    你该知道什么是地脉吧?他探身向井里望着。

    我的谨慎被他误认为胆怯但这一点并不需要澄清:知道一些。

    由这里可以通向无穷远处。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能被称为地脉的洞穴不足十个这是规模最大的一条你听来自地心的声音——他侧着身子做出潜心谛听的样子。

    地脉是不分规模大小的因为没有人能探究它们的终点。我冷静地纠正他。

    地脉这个名词自古以来就在物理学、考古学、生物学、地理学上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可以将它比作是人类身体里的血管贯穿全身却又是被深藏在血肉骨骼组成的框架内部。

    近代航天学的研究成果表明宇宙中曾经存在着无数颗能够孕育生命的星球其展过程与地球相似但这些星球上的地脉断裂破损直接导致了星球生物链的七零八落状态。当生物链毁灭时整颗星球也遭受了灭顶之灾失去生命力最终分崩离析在宇宙星空里直到化为陨石或者粉尘。

    不那个理论是错误的就像人类验证了地心说的错误然后以日心说取而代之一样——这条地脉能够通向亚洲齿轮是地球存在的基础。假如有人丧心病狂地企图毁灭地球的话破坏地脉然后炸毁亚洲齿轮是最快捷的方法。

    他又一次提到了亚洲齿轮而且有意无意地在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不再轻易上当任他自说自话。经由地脉进入地球上的某一个位置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却永远无法做到因为它本身的物理性质如同一个黑洞或者虫洞一旦陷落进去立刻就会被同化然后传送到无法预料的地方与初始目标永远都是南辕北辙的。

    前面通向哪里?我岔开话题抬手指向正东缺口。

    是那扇门封印之门。他从谛听的状态恢复了正常。

    我想过去看看——不等他表态我已经绕过井口踏着积雪前进。

    停停停一停你听那鼓声又响了第三种力量就在……就在下面……他大叫起来。

    单调的非洲鼓声比他的叫喊更早一秒传入我耳朵里来我迅转身正看到他疾步后撤踢得脚边的雪块漫天飞舞。

    声音确确实实来源于井下敲击声与回声一高一低、一短一长地呼应着有时候很切近有时候又很邈远。我猛地跨近一步俯身望着井下视野中仍旧一片昏暗凹凸不平的井壁有如磨牙吮血的妖怪偷偷张开的巨口。

    由于井壁对于声音起了阻挡、反射、衍射的作用所以没办法对声源的方位进行确定只能概略地估计为五十到二百米深度之间。如果来的果真是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它应该很快就能冲破地面。

    你看地上的雪——他再次大叫。

    我们两个的反应灵敏程度大致相当在叫声出口的同时我注意到井口附近的雪正缓缓向前滑动无声地落进井里。

    井下产生了吸力?真可惜手边没有强力探照灯之类的工具否则至少能看清一百米深度内生了什么异常。

    阿尔法已经退到十步之外微屈着身子双脚牢牢抓住地面做着千斤坠的架势。

    你不是第一次遇到吸力?我不动声色地问。既然他抢先采取这样的防御姿势必定吃过这口井的苦头生怕自己被第二次吸进去。

    吸力正在增强我的裤脚被一次次拉动向前飞扬着好像站在一架缓慢启动的巨型排气扇前面一样。

    那吸力会越来越强直到把这个院子中的一切全部吸光无论是人还是积雪……他苦笑着双拳横在腰间膝盖弯曲得更厉害扎成四平八稳的长桥马步。

    我环顾着空旷的院子现在能够隐约明白为什么在建筑群的中央会留着这么奇怪的一大片空地了。吸力再次增大脚下的雪正随着井沿上青砖的逆时针走向旋转着渐渐形成一条声势庞大的雪柱直上直下地滑向井里。

    我们暂时退出去吧?阿尔法不等我做出回答已经急步转身后退。

    骤然间吸力提升了数倍把他脸上的黄金面具一下子吹落在空中翻滚着。任何一个人在此刻会做的第一反应就是跃起来去抓当他旋身举手之时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那是一张略显苍白的人脸挺直的鼻梁、元宝形的唇、浓黑的眉、宽广的额头——一张可以算得上是英俊的男人的脸。

    他的动作敏捷轻盈弹跳起来把面具抓在手上不过随即接触到了我的目光。

    我……我的眼睛……他举手遮住眉际。

    方形双眼果然跟李家古籍上画着的一模一样。我在心底里骇然长叹但表情仍旧装得若无其事。

    我说过自己是地球人中间的异类不管怎么辩白都没有人会相信我们是同类。他重新戴上面具从眼部的两个空洞里望着我。

    那双眼带给我的震撼像是漆黑的雨夜里突然炸出的闪电只是白驹过隙般的一闪却永远刻印在脑海里。他的眼眶是椭圆形的正方形的眼珠牢牢地嵌在里面像我们所有人的眼睛一般黑白分明。

    我明白他们的感受换了我也绝不会以为咱们是同类。吸力造成的汹涌旋风已经不足以分散我的注意力甚至我也忘记了先退出院子暂避一时脑子里只回想着这么两句话:他是不是地球人?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我习惯了不辩白、不解释、不沟通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先退出去吧被吸进地脉里去一切就都晚了。

    他开始向后退双手用力按住面具免得再次被风吹掉。

    我并没有听他的话绕过井口退向西边的院墙缺口而是转身向着正东走下去努力在迎面飞扬而来的雪块中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当分支干扰太多的时候我宁愿抛开一切直奔主题也就是那扇封印怪物的铁门。

    你去哪里?你去哪里?他在我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叫。

    我头也不回:去阵势的最薄弱处。

    这个世界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再按部就班地困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得另外闯出一条新路来。阿尔法的极度保守已经让我无法忍受了他心里有很多秘密也洞悉这个世界里的所有危险但却全部封闭在心里一点都不向外透露。

    就是这里了……我们已经到了……冥冥之中有人慨然长叹仿佛历尽无光黑夜的人终于站在了黎明的晨曦里那种如释重负般的喜悦就在这两句话里表露无遗。

    说话的不是阿尔法、不是唐心更不会是老虎或者顾倾城而是一个苍老而颓然的男人声音。

    是谁?谁在说话?以我的听力竟然分辨不清那声音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接下来那个老男人说出的话转化成了吱吱咯咯的无线电信号明明知道是他在说话却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我连续转动身体目光扫向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却毫无现。

    能量……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加进来但只有这两个字是能够听懂的其余的都是快而扭曲的电子串号噪声。

    能量……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响起来并且他们三个的交谈中能量这个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并且是纯粹的国语音。可以想象他们谈论的核心就是能量这件事而且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欣喜。

    阿尔法远在百步之外的院墙缺口处在飞雪呼啸的困扰下根本不可能听到我的叫喊所以我干脆放弃了要跟他交流的愿望。

    声音来自地脉吗?我抑制住想要自己进入那口深井探个究竟的强烈冲动大步走出院子那声音随之消失了我的耳朵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这边的楼阁分为三种三角形、正方形和五边形错杂共存高度仅有十五米左右恰好等于三层楼的建筑规模。当然建筑材料仍旧是青砖和灰瓦也被脚下的大道分为左右两个部分。

    阿尔法所布下的这个奇门阵式非常晦涩在我看来他想做的并非简简单单的封印而是故意在封闭的同时留下了非常多的直线通道在封印者和被封印者之间搭接成了无数条可以沟通的暗道。

    被封印者肯定是敌人他跟敌人之间还有什么沟通的必要?这种欲说还休、后患无穷的布局几乎是所有的风水术士必然摒弃的偏偏在他手下出现到底预示着什么?

    最令我疑惑的一点是晶石具有辟邪、镇煞、驱魔、除妖的神秘力量他拥有数以万计的晶石甚至都能砌石成井了却不肯调拨一部分作为奇门阵式的辅助力量这也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

    风先生你要去哪里?我来陪你。唐心从左面的楼顶飘然降落下来手里捧着一只装满晶石的水晶瓶子。

    她的脸上带着灿烂而温柔的笑又是老虎奢望已久却永远无法看到的那种表情。由一个高贵、冷傲、孤绝、寂寥的冰雪仙子变为巧笑嫣然、温顺可人的小家碧玉她似乎毫不费力地便完成了角色的转换把从前那个唐心连根抛开不留丝毫痕迹。

    我想去这条路的尽头。我微笑着点头致谢把脑子里的杂念扫除心思转回到眼前的困境中来。老虎得不到唐心是可悲的但我如果陷落在这里耽误了救援苏伦的时机结局会比老虎更可悲一千倍。

    失去时间的世界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必担心天黑不必为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而忧心忡忡。我加快了脚步从一排排三角形、正方形、五边形的林立楼阁间穿过心无旁骛只有不断向前。

    风先生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假如苏伦小姐真的进入了亚洲齿轮的话谁都救不了她我们无法进入那里原先存在的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唐心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主动开口。

    哦?我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脚步稍微放缓。

    眼前的路变成了明显的下坡两边的楼阁基础随着地势降低而拔高与其他的楼层顶面高度维持水平。灰色的楼阁、纯白的雪地、昏黄的天空让我的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

    唐心一声长叹:这条路就是通向亚洲齿轮的直线距离为九公里把轻功挥到极限的话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到达那里。据他说那里就是地球的核心齿轮运转产生的动力传达到地面上去维持着地球人存在的根本要素。风先生人类生存最需要的一点是什么?

    我眺望着路的尽头稍作思考立即做出回答:你说的是重力或者地心引力吗?

    按照美国著名航天学家卡兰蒂多所著的《地心说》那本书上的理论氧气对人最重要这一论点已经严重过实地心引力才是地球人甚至地球本身存在的关键。作为美国宇航局内部的绝对技术权威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容全球科学家们不深思。

    唐心笑了两腮上旋起动人的酒窝:是风先生博览群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否则老虎也不会对你推崇备至。

    从埃及沙漠的土裂汗金字塔到北海道枫割寺的海底神墓我已经成熟了很多心里有任何疑虑的时候并不急于求解也不再盲目地第一时间向别人询问。

    亚洲齿轮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如苏伦的老师冠南五郎他们所说是维持亚洲地区和平的要素——很明显这个答案太偏重于唯心主义或许只能供星相学研究家们探讨然后获得理论上的支持。

    它在路的尽头吗?我下意识地转身望着在视线里已经模糊的那个空院。

    阿尔法没有再次出现但我希望是由他来亲口解释亚洲齿轮的事而不仅仅是唐心的转述。

    风先生你在找什么?他说过大家会有机会坐下来谈的只是现在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不得不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繁琐细节推后。我们继续向前先看到那扇封印之门再说吧?唐心始终谨慎地捧着那水晶瓶子笑容渐渐隐没。

    她的神情祥和而淡定甚至透露着一丝顿悟一切后的悲哀。

    唐小姐阿尔法对你说过什么?我担心的是她被方眼武士洗脑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怪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他小心隐瞒着的那些秘密未必都是造福于地球人的好事。

    说?为什么要说呢?就像他用心声通知你一样所有的思想沟通只需要一秒钟、半秒钟就完成了。我知道他所想的他也看懂了我内心的一切。唐心答非所问脸上再次浮出甜蜜满足的浅笑。

    她的头里、衣服上不再有任何毒虫完完全全地变了一个人这种变化是江湖上任何人都不敢想象的。

    我无声地笑了笑表示理解感情的事是谁也说不清楚的真正有缘的人往往在一瞥之间便注定三生。

    前进一千米左右地势已经降落了近二十米两边的灰色楼阁拔地而起给人造成了巨大的压迫感我们仿佛穿行在仰望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里。从高处俯瞰阿房宫与真正进入建筑内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走到这个位置我已经觉到了阿尔法布下这个阵势的高明之处。

    以高楼代替东方甲乙木的木砖瓦建筑是没有生命力的可以永世长存下去。况且三种不同造型的小楼错杂排列毫无规律很容易就让人迷惑其中找不到去路。

    视线里陡然出现了一大片青色的岩壁突兀地横截住了去路。

    风先生那里就是亚洲齿轮的唯一入口。唐心指着岩壁下的一个并不起眼的方形入口。远远望去那只是一个长宽各有两米的小洞这条大道到达岩壁前的时候突然变窄直伸入洞里去。

    我长吸了一口气拔地而起飘然踏雪疾行。

    风先生等等我封印之门就在洞口内部小心危险——唐心关切地叫着紧跟在后面。

    两分钟之后我已经站在黑魆魆的洞口前。岩壁非常平滑在上面开凿出的洞口也是异常精准如同高手匠人细心雕琢而成的平滑程度不亚于混凝土浇铸的成品模型。

    是阿尔法借助这个奇怪的洞封印住了敌人?敌人对亚洲齿轮很感兴趣所以才上了这个当?那么苏伦又是循着什么途径到达彼端的?难道是茅山道士的穿墙术?我抚摸着冰冷的石壁脑子里越来越多地冒出乱七八糟的奇思妙想来但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把它们保留在自己心里。

    向前一百步就是封印之门。唐心无奈地苦笑着。

    我只问了一个看似与眼前的困境相去甚远的问题:唐小姐与从前相比阿尔法的能量还剩下多少?

    在阴阳玄学里封印者的能量大于敌人时可以予取予求对手下败将做任何形式、任何时间段的封印和囚禁并且他是可以随时解除那些封印的比如他觉得敌人已经崩溃没必要再继续禁锢对方的时候。

    假如在一次封印之后施术者的能量骤然受损下降幅度到了相当巨大的程度则他便再没有揭开封印的能力了只能等待被封印者自身能量提高冲破禁制。

    我在怀疑阿尔法封印对方后能量受损失去了对封印之门的控制更谈不上随时消灭对方了。从他说过的话里我能判断出他很有可能已经失去了对阿房宫的控制被逼得只能牢牢退守岩壁上的洞口。

    千分之一吧那是最乐观的估计你猜得没错封印的局势的确已经失控。之所以生这样奇怪的变化是有人改变了地球的运行规律加快了五倍到二十倍。在与这种加力抗衡的过程中他的自身能量系统消耗巨大直到生了莫名其妙的崩溃。那些晶石正是他努力采集能量的源泉只不过收效甚微。

    唐心的表情充满困惑她无法明白地球自转加快是怎么回事但我已经隐约想通了。

    在埃及沙漠时土裂汗大神曾经提到过他的飞行器降落之后为了迅将时间推移到二oo七年大七数生的年代他主动耗费自身能量加快了地球的转动。

    现在他从前做过的工作与阿尔法的论断重叠在一起也就解释通了后者能量消失的怪事。

    我进去你暂时守在这里吧。我低头向洞里走。

    如果前面有未知的危险我希望自己独力承担。不管唐心会不会爱上老虎毕竟他们曾经是患难与共的朋友。

    不行我必须得跟你在一起他说过。唐心毫不犹豫地跟进来举高了水晶瓶子晶石的光芒透射出来剔透闪亮完全代替了平时使用的强力手电。

    这个洞口虽然开凿在岩壁下面洞壁的框架构成却很像是混凝土行家打造出来的表面平滑干净不带丝毫毛碴儿和褶皱。

    我有些怀疑:如果说阿尔法自我封闭的年代是在秦朝难道后来一砖一瓦的所有建筑是他亲手完成的吗?否则干活的工匠一走出山谷隐居的他便再没有秘密可言了因为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无聊透顶的人恨不得掘出几个有价值的秘密然后满世界传播。

第一章 封印之门

    洞壁不会光有几次我把手掌贴上去只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一阵阵地传过来。它的空间尺寸始终没有变化与港岛地面以下建造的防空工程十分相似。

    一百步的距离很快走完当前面出现了那扇银光烁烁的金属门时唐心忽然停了下来。

    风先生有件事……非常奇怪我总感觉那扇门是有思想的仿佛随时都能活动起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在呼吸与四周的石壁浑然形成一个庞大的整体而我们身处的这个洞口就是一张史前巨兽张开的大嘴……

    她举高了水晶瓶子金属门上反射出的光晕闪闪跳跃着划出一个又一个亮晶晶的光圈。

    我再向前走了几步已经贴近了门扇感受最强烈的就是四周压迫过来的凛凛寒意双肘、膝盖和脚踝的关节已经有了凝滞不灵的现象。粗略估计山洞里的温度会在摄氏零下十五度左右相当于一个中型冷库全力工作时的环境。

    阿尔法已经确信自己打不开这扇门了?我不想再给唐心更大的压力因为自己也能感受到金属门的非同寻常之处。

    对他当初建造封印之门的操作手法与古代陵墓中的断龙石完全相同只有来路没有回路。所以除非有一个人自身的能量能将断龙石提升上去其他类似爆破、穿凿等手法都无济于事的。它的厚度为十五米平面尺寸九平方米合成成分为铁、铜、金、银四种各占四分之一可想而知其总重量已经是个非常恐怖的天文数字——

    唐心的语气很坚决毕竟在地球人看来要想在平地上挪动总体积为一百三十五立方米的巨大金属块已经很是费劲更何况是在狭窄幽长的山洞里。

    所以这条路被彻底堵死了除非——她靠近我水晶瓶子贴在门上仔细检查着金属门与洞壁的接触位置。

    除非什么?你的意思是不是被封印者有一天会自己破门而出?那是我的直觉永远准确从无失手。

    唐心苦笑一声:风先生高手思考问题总会殊途同归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

    金属门严丝合缝地嵌在石壁里贴合的紧密程度足以令最优秀的建筑师叹为观止仿佛这两种不同结构是从最原始状态开始就长在一起的。

    我的想法跟你有一点点不同——当阿尔法失去了对封印之门的控制后道消魔长此起彼伏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一定环境、一定时间内能量的总和是恒定不变的。他失去了能量谁得到了能量?假如这部分游离能量落在被封印者身上或许下一次他会主动打开门请我们进去。

    我伸出双掌平贴在金属门上意念之中把它想象成一块可以握在掌心里的冰片催动全身内力化为滚滚翻涌的暖流一直向它内部输送过去。

    唐心眉尖一挑露出一丝惊愕:风先生你在开玩笑?

    这一次她的表情纯净如豆蔻年华的小女生或许这才是年轻女孩子最应该拥有的本质而并非帮会仇杀和江湖上的尔虞我诈、钩心斗角。话又说回来那样的唐心就不是初出唐门便崭露峥嵘的新一代准掌门人了。

    我是在开玩笑难道你不觉得咱们交谈的气氛太悲观了吗?其实美国人在爆破方面的最新研究成果可以用无坚不摧四个字来形容就算把这座石壁完全炸碎挪开都不是太困难的事。你看只要假以时日没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不知道就在悬崖顶上还有顾倾城这个强大的后援。

    自始至终我对顾倾城的能力便有一个很高的评价。她可以轻易调动大队人马进山探险麾下又带着卫叔那样的前辈高手这已经出了一个古董商或者学者、音乐家的能力范畴。

    卫叔的死丝毫没有给她带来困扰眉宇之间反而更加坚定果敢。

    我想——她所掌控的中坚力量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除了卫叔和死伤殆尽的这队人马必定另有他人。我无法想象她的身份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然我希望大家不会成为利益抗争的敌手永远都不要。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唐心皱了皱眉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忧伤。

    金属门上传来的深重寒意有增无减我慢慢撤回双掌脚下错步之时忽然感觉到平滑的地面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凹槽。

    唐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些话怎么讲?我并没有立即蹲下身子去进一步观察只是不着痕迹地拖动着脚尖沿着一条凹槽游走着并且迅辨认出那是一个笔迹浑然大气的天字。

    我是马上就要面临死亡的人这句话岂不是最贴切的写照?她半转身水晶瓶子垂到腰际幽光满地洒落。

    什么?我还是不明白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些?我故意拖延着这个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同时眼角余光向下一瞥那果然是一个颜体楷书的天字大约有一本时尚杂志大小笔画粗细恰如一个壮硕男人的食指。

    我退了半步又露出脚底踩着的另外一个到字。

    盗墓之王杨天到此!这八个曾经刻在海底甬道里的字一起从我脑海里弹起来喉头一哽强抑住即将喷出喉咙来的大叫。下一个字是被唐心踩在脚下的只是她不曾察觉罢了。

    风先生我是带着记忆出生的而那段记忆就是有关一个人的死亡还伴随着一个星球的毁灭。这件事你是第一个听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回忆里双眼迷惘地向前望着空洞无比。

    当然不过在详谈之前请你后退一段我想用金刚猛力击打在门上看看它会不会生变化。诚如你所言假如这是一扇具有灵性的门遭到暴力破解时必定有不同寻常的反应。

    我横跨了一步极其自然地挡住了她的视线等她顺从地后退时地上果然又露出一个此字。

    风先生你的武功不会比阿尔法更高明千万不要因无谓的尝试而弄伤了自己。唐心已经站在二十步之外在晶石光芒的映照下影影绰绰如幻如魅。她的带记忆而生的来历的确很吸引人但比起大哥杨天留下的字迹却又变得微不足道了。

    字迹是竖向排列的两行左边是天到此三个字右边是对应的墓之王三个字合起来正是上次他留在海底甬道里的那两句话只是排在最前面的杨、盗二字却消失了。

    从天、墓二字与金属门之间的狭窄距离推算那两个字是被压在门下了。

    字迹是来自大哥的手笔这一点毫无疑问那么为什么会被压在金属门下呢?据阿尔法说封印之门是在秦代造成的而门后面的怪物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困住——

    我在自己额头上轻轻一拍立刻悚然顿悟:在大哥留字之后这门曾经向外移动过所以才把最顶上的两个字压住。这么看怪物已经有了移动金属门的力量虽然每次推动的距离很短时间累积下来的话总有一天他会把金属门完全推开闯进外面的世界。

    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虽然唐心一再强调金属门的体积和重量但危机实实在在地生了。

    我压低了身子双足扣紧地面扎了个结结实实的马步闭目冥思半分钟后陡然双掌齐出噗的一声轻拍在门上。

    金属是最好的导体在掌心传来寒意的刹那我催动丹田之气经由胸、肩、肘三点次第力以龙门三鼓浪的绵柔功夫全力以赴地撞击在门上。意念之中奔放的内力化为急促震颤的灵蛇矢矫而入瞬间突破了十五米的距离。

    有一个……人不是怪物!他站在门后面……

    我稍稍有些吃惊不过随即冷静下来舌尖在门齿上一扫已然划破了一条小口血腥气大作。兵解**在关键时刻总能给我以最需要的帮助突破金属门内壁的力量倏忽增大十倍狂风骤雨一样攻击到那怪物身上。

    金属门出嗡的一声震天巨响犹如磨盘大的石块落入百米深井一般回声连绵不绝。

    怪物被震得腾空而飞但他的身子立刻旋转起来像一柄骤然打开的失去油布的伞骨。第六感告诉我:他是有着六条手臂的体型彪悍高大——

    难道是铁娜记事簿里的幻象魔?六条手臂与异化后的唐清一模一样他是牵动傀儡的幕后主使人?太多惊讶让我无法不分神他顾一股钱塘江潮水般的力量倒撞过来正是怪物喘息稍定后的决然反击。

    视线里金属门的正中位置倏地鼓胀起来像是一个刚刚进餐完毕的大胖子。我只来得及移开手掌半寸那股力量直灌过来喀喀两声过后我的双腕同时脱臼。幸好我应变迅凌空倒翻了两个跟头把追击过来的力量完全化解开来。

    这是我闯荡江湖以来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踉跄落地之后扭腰甩臂先让自己的腕骨复位黑暗之中自己的脸肯定已经红透了毕竟唐心就在旁边看着。

    风先生你还好吧?唐心关切地扶住我的右肘。

    嘭嘭、嗡嗡——金属门又响了回声由里而外一浪一浪地扑过来。

    是怪物苏醒了吗?我们还是先撤出去吧见了阿尔法再想办法。唐心和我没有心灵感应自然也就不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如果是苏伦在刚刚早就出声示警或者拔枪出击了。

    我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才好其实单纯抬出幻象魔来阐述问题绝对不会让别人信服。

    唐小姐通往亚洲齿轮的路就在那扇门后面?通道的彼端是不是也有断龙石隔着他是被囚禁在两道门之间的对不对?我的本意是担心苏伦她的武功没办法与怪物抗衡一旦狭路相逢只怕凶多吉少。

    唐心暂时摆脱了愁郁促狭地笑着:当然只要苏伦小姐确实在亚洲齿轮旁边就不会遭到怪物的骚扰。他们之间肯定也隔着十五米厚的金属障碍。所以风先生实在不必担心但我想如果苏伦小姐知道你的心思一定会感激莫名。

    世界各地的媒体上不断爆出有婴儿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新闻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属于哗众取宠的炒作只不过是用来提升报纸杂志的销售量而已。但所有的尖端生物学家都同意前世记忆这个专用名词完全肯定了这一现象的真实存在。

    唐心的前世记忆又是怎样的呢?我希望她的听众能换成痴心一片的老虎而不是我因为我的心此刻已经飞向了封印之门的那一端。

    风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封印之门是无法打开的苏伦小姐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去了那里?时空穿梭还是虫洞异变——为什么不重新思考一下她失踪的过程然后找出更合乎情理的解释?

    唐心的话很有道理但阿尔法说过苏伦就在亚洲齿轮旁边应该不会是虚妄的诳语。

    我们……返回吧?死亡来临的度非常快我担心自己没机会讲完心里的话。她的眉又垂了下来重新陷入忧郁里去。

    我扭动着手指双腕隐隐作痛只怕会有好几天都无法康复。怪物反击回来的力量乎想象比传说中江湖高手们的隔山打牛、隔牛打山这一类武功高逾千倍。

    大哥到过这扇门前并且用大力金刚指刻字留记从现字迹开始我一直都在逆向思考:在什么情况下他会留字?这些字是为了警示后人吗?留字之后他去了哪里?其实我有一个非常古怪的想法那就是大哥已经突破封印之门的禁锢进入了门里。

    突然间前面的金属门亮起来是一种灼灼逼人的篝火一样的暗红色的光几秒钟内红光变成了烈焰在门扇上展示出了一幅火舌腾空的怪异画面。

    那是什么?唐心倒吸了一口凉气举起晶石下意识地连退数步。

    那是一幅跃动着的画面金属门变成了图像清晰无比的显示屏。火蛇狂舞到极致以后红光猛地消失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一片沙黄色。

    沙漠?风先生我看到过这样的景色不过是在我的前世记忆里!她靠过来肩头瑟缩着仿佛要因身心俱疲而跌倒。

    我抬起手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的肩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帮助她镇定下来。

    唐小姐只是一幅怪画而已——我试着安慰她。

    不、不我们会看到水蓝——那个叫做水蓝的女孩子她不属于沙漠也不属于阿尔法的世界她是完完全全的地球人……风先生我的脑子乱了真的乱了……她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泪水盈盈荡荡水光微微。

    我很想听她的梦因为她提到了水蓝一个与大哥密切相关的女子。

    遍地黄沙之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衣带翻飞长飘扬。她的身后斜放着一架扶梯一直通向一座高大张扬的银色金属建筑。

    唐心呻吟了一声:哦……那就是水蓝一个、一个来历不明的地球女孩子我猜她是穿梭于时空逆流的旅行者可以从任何地方出现也可以在任何地方消失。风先生拜托你记住我说的话她是阻止地球毁灭的关键人物只有她掌握着大七数的秘密……

    她的话越来越颠三倒四先提到水蓝又说到大七数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人之语呢?

    水蓝在哪里?我直指话题核心。

    在我记忆里的任何地方唯独不在这里。我一直在想她是否只是一个活在我记忆里的人物却没有在世界上真实存在过?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好几次要从我的胳膊里滑落下去。

    画面的无穷远处一颗巨大的火球恒定不动地悬挂在地平线上方看不到天空和云朵本该是蓝天白云的地方只悬着一层望不到边的黑幕。

    如果那真的是水蓝大哥会不会也在?我的思想似乎也陷入了混乱状态。

    那个女孩子始终只用侧影对着我们仿佛在对着那颗火球沉思。突然之间沙漠上卷起了狂风从她乱飞的头可以看出风势非常猛烈逼得她要转身退入那建筑物里去。

    我看到她有着浓密纤长的睫毛挺直娇美的鼻梁再转十几度大概就能看到她的全貌了——风先生就在这一刻……就是这一刻怪物出现了……唐心喃喃自语无力地靠在我怀里。

    晶石仍在光但比起那颗火球和风沙里陡然出现的一个遍身都是红色的巨人来已经是微不足道。

    巨人大约是那女孩子的两倍高度穿着火红色的铠甲浑身仿佛冒着炙热的白烟暴烈无比地扑过来。他的形状像人但却是一个生着六只手臂的人。

    那些画面极具震撼力特别是巨人向前猛扑时给人以无比恐怖的压迫感比观赏最逼真的立体电影更壮观。

    她逃不掉的噩梦的结束其实是一个更骇然的开始……即便逃开这个循环下一次危机会来得更恐怖……唐心一直在自言自语声音有如梦游。

第二章 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唐心

    我摇摇头示意唐心不要出声因为自己的手指在坚硬的金属门上摸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线条。

    这一次不是大哥留下的字迹而是一个女孩子的全身画像。在门上作画的人使用了奇妙的光线反射技巧单凭肉眼观察是无法现其中奥秘的。可惜我没有关宝铃那样高明的绘画技巧否则完全可以即时临摹下来。

    唐心把水晶瓶子举起来迷惑不解地看着我:风先生你现了什么?

    我无暇回答稍作思索后划破手背把鲜血涂抹在那些线条经过的地方那张隐藏在暗处的画立刻凸显出来。

    唐心啊的一声捂住了嘴:水蓝?她是水蓝——

    这张画上的人与我们刚刚看到过的影像里的女孩子是同一个人而且身上的衣服式样和最初站立的姿势也完全相同。打个譬喻来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那段活动影像里的第一幅定格。

    唐小姐难道你以前没看到过这幅画?我擦干了手上的血凝视着画里的女孩子用心地记下她的样子。何寄裳说过水蓝才是大哥杨天的最爱我要记住她以保证今后在千百地球人的面孔中一眼就能把她认出来。

    唐心摇摇头:没有阿尔法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不过我的前世记忆里反复出现过她并且我永远都明白噩梦到了这里就会醒来而我的生命也就随之结束了。

    能够清醒地谈及自身即将死亡的人都是意志力极度顽强的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令她恐惧呢?从这一点上看唐心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你看到对面的那扇门吗?门的后面真的就是亚洲齿轮?我向前指着。

    唐心皱起了眉:什么?我看不到这扇门把一切都挡住了。她不解地盯着我再扭头去看眼前的门并且伸出手努力摸索着终于无奈地摇头风先生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抱歉。

    我沉默地摇摇头取出逾距之刀盯着刀锋上跳跃着的寒光。世间号称削铁如泥的宝刀多不胜数但却无法找到一柄刀能够劈开这扇门让我看到门里的世界。

    我虽然看不到但我知道门后面有什么在前世记忆里我不止一次地到过这里。风先生那个齿轮的结构庞大之极由六亿五千万个独立运转的部分组成。它不靠任何地球人已知类型的动力驱动也没有可见的润滑装置已经运转了七千亿年。一切资料都是写在我记忆中的而不是某个人转述——

    我想打断她因为这段话里有一个明显而巨大的谬误但刚刚张口便被她举手阻止了:不要打断我风先生你应该知道让地球人中的科学家去探求地球已经存在了多少年这个问题是很荒谬也很可笑的就像我们不可能提着自己的头渡河、不可能在称量体重时抓着自己的脚借以减轻重量一样。地球人对于地球的了解正如古代中国人总结到的一个成语——盲人摸象在我记忆里存在的资料跟我成长过程中所接受的教育知识差别巨大不能同日而语。

    那么亚洲齿轮可以看作是一个永动机?我只提了这一个问题至少没有在她的混乱描述里失去自己的思考能力。

    她顿了顿再次摇头:永动机的定义是不靠动力运转的人造机器但亚洲齿轮不是它的存在并不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恰恰相反是因为有它的存在而产生了地球产生了地球上万物繁衍、文明展的契机。

    这一切都来自于你的前世记忆?那么告诉我在前世记忆的世界里你又是谁?这是一个关键问题我希望她说出自己的全部身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这是一个……一个很复杂的话题几个小时内都说不清如果风先生感兴趣我们可以走出去慢慢谈。我知道最近处的一幢三角小楼里有壁炉和好酒还有两只舒适的躺椅或许我们该去那里让彼此都静下心来再说。

    唐心淡淡地笑起来伸手相邀。

    对于亚洲齿轮这一命题全球公认的唯一学术权威就是苏伦的师父日本人冠南五郎。在他的研究报告中描述到的情景与唐心所说不尽相同但是却提到了一个令饱经战火的亚洲人欢欣鼓舞的论点——调整那个巨大齿轮的偏差将会有效地纠正亚洲大6上的风水、气流、山脉、人心、天道万物回归生长的最初轨道一切符合自然选择的展规律不再有战争和霸权。

    冠南五郎的理论被美国人称为乌托邦式的绝唱并被嗤之以鼻不过在和平人士眼中却不啻于临危受命的救世主至少有七个中东小国的统治者已经捐献出一笔数目巨大的款项组建了一个名为生命之源的基金项目唯一目标便是寻找亚洲齿轮。

    愿听唐小姐的高见。我缓缓转身准备放弃在那个空荡荡的世界里继续眺望的行动。透明的金属门正在变得模糊不再有水晶一样的明澈但就在此刻对面的金属门后面的洞口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我一下子怔住了随即扑向门前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门上。

    一个人?一个慢慢向这边走的女孩子?她会是谁?苏伦——会是苏伦吗?我脑子里轰然一响苏、伦两个字几乎要脱口大叫出来。幸好冰冷的金属门能起到良好的镇静作用逼使我控制住自己沸腾的情绪。

    金属门的透明度持续降低那个女孩子走路时的姿势被迅扭曲了如同一面凸透镜里呈现出来的诡异图像根本无法分辨她的身份。

    风先生你在看什么?

    唐心学着我的样子贴在金属门的右侧但我明白她什么都看不到。

    我好像看到了苏伦但却模糊之极……我的声音在颤抖。

    女孩子停住了我猜她是被对面的金属门挡住无法继续前进就像我和唐心被门挡住一样。

    真的?可是……人的视线怎么可能穿透金属门?唐心半信半疑。

    我只能判断那是一个女孩子但却无法确认是不是苏伦再过几分钟金属门恢复了原状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是苏伦?抑或是其他什么人?比如这扇门上刻着的水蓝?我颓然长叹后退一大步凝视着水蓝的画像。那画像着正在缓慢消退着如同冬日车窗玻璃上的水汽太阳一出水汽就无影无踪了。

    风先生我想你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假如还有一条通道可以进入亚洲齿轮那个能量核心的话阿尔法早就努力去找了不至于困守在这里。唐心对我说过的话半信半疑只是在表示礼貌性地应和。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这时候就算是歇斯底里的爆、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又有什么用呢?

    唐小姐我们退出去吧。我脸上重新浮起了淡然的微笑带头向山洞外走。

    如果此刻有美式爆破器材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开山炸石做最大限度的努力。顾倾城的名字重新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如果她在这里必定也能替我出谋划策并且有条不紊地付诸行动而不是像唐心一样梦游在自我的世界里。

    苏伦我会再回来不会让你被困太久的。这是我的承诺从接到她失踪的消息开始每一天我都会对自己这么说。

    洞外起风了寒意重重袭来刚刚被冷汗湿透的内衣像一层硬邦邦的冰甲贴在身上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我们没有在洞口停留一直向回走到了距离山洞五百米外的一处避风口。

    风先生就在那里我们可以烤火、喝酒暂时休整一下。唐心指向右侧的一幢三角小楼。它有着冷肃的灰色木质门窗雕花窗棂上糊着白色的窗纸。与其他小楼一样它的灰色的楼顶也笼着厚厚的一层雪。

    三角小楼前的横巷与我们走过的大道呈锐角斜交之势正是猛虎下山斗冲局的一个神秘变化。

    这幢楼的位置是阿尔法特意选下的用来镇守封印之门。唐心浅笑着解释。

    行走江湖的高手不懂奇门遁甲的极少况且她又是唐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知识面自然非常宽广。

    很好阿尔法的布阵手法非常高明就算比起江西龙虎山上的折鸦上人来也毫不逊色。这已经是我对他的最高评价因为折鸦上人的年龄已经过一百二十岁从三岁起就在龙虎山学道毕生浸淫于奇门遁甲、五行阵势是江湖上公认的业界第一高手。

    唐心带路踏上青石台阶正因为小楼处于微妙布局的最前沿属于风中口、刀上口、剑镝口、灭杀口、决死口的险中之险、危中之危石阶上的积雪浮冰早被东面来的杀气和西面、北面的阴柔之风融化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水渍。

    小楼的存在犹如给洞口里的被封印者头顶悬上了一柄一触即的铡刀用意之深远令人叹服。

    风先生请吧。唐心伸手推开大门一股淡淡的檀香飘出来瞬间被风吹散。

    这道石阶约有三十级一踏上去我便现所有的青石板后面都暗藏着复杂的机关。如我所想的一样阿尔法已经把小楼武装成了随时能够狙击敌人的堡垒。纵观洞口附近的楼阁设置只有三角形与五边形的建筑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每一幢楼的方位都暗藏用心。

    洞口的开阔大道能够直通阿房宫的入口也即是被封印者冲破最后禁锢的必经之路但这条看似平坦无奇的直路却早就布下了层层狙杀的陷阱。

    阿尔法的心机果然深不可测在所有看得到的机关背后是不是还有看不到呢?被封印者的智慧与阿尔法孰高孰低?

    我忍不住为了这场无法想象的未来激战而长叹毕竟封印的力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削弱此消彼长阿尔法面临的危机可想而知。

    从这里向西望去斜坡越爬越高根本望不到阿房宫的大门与那个岩壁上的洞口。向回看石壁千仞只留下那个狭小的方形通道看上去异常古怪。

    檀香越来越浓我迈步过了高大的门槛时忽然想通了:几乎所有的埃及金字塔入口都非常狭小但塔的主体却非常之庞大这种比例严重失调的古老建筑是不是跟眼前的石壁相似?

    二战之后考古学家们曾经在金字塔内部现了奇妙的金字塔能并且著书立说论述这种能量的存在状态强烈要求推翻能量永恒不变这一科学理论。在他们的著作里金字塔能不属于地球上的能量而是金字塔通过本身奇怪的锥体构造从宇宙空间里承接过来的有别于地球上现存的任何一种动能。

    众所周知诋毁金字塔能存在的科学家们根本无法解释金字塔内部尸体不腐烂、钟表停摆、钻石化为碎末、金银饰物自动燃烧等等奇怪现象因为以上的每一个例子都是绝对的事实无数具有执业公证资格的专业人士可以为此担保作证。

    难道阿尔法构建了这些造形古怪的楼阁会借用到非地球物质的助力?我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走到壁炉前的时候仍旧心事重重地垂着头。

    风先生请坐阿尔法说右边的那张躺椅是一位伟大的英雄人物曾经坐过的。人虽然去了但侠骨留香永世不绝。

    唐心屈膝在壁炉前哧的一声划着了火柴丢进壁炉里木柴随即燃起火光斜映着她的脸又将她的头镀成金黄色。

    眼前的两把松木躺椅样式古朴扶手上雕刻着细密繁复的云头、龙凤、貔貅绝对不可能是近现代的产品。右边的躺椅侧面摆着一张三角小凳上面放着一个棕色封皮的小笔记本中间还夹着一支磨得油漆斑驳的铅笔。

    伟大人物?是谁?我走过去并没有伸手去抓笔记本而是蹲下来专注地凝视着它。

    一个足以令阿尔法都佩服莫名的大人物不过既然那位前辈已经亡故就不必再提他的名字了以免对死者唐突使亡灵不安。唐心伸手烤火心情已经放松下来。

    笔记本的封皮是用熊皮硝制而成那么结实的皮质都已经磨得起了毛边可见它是每天无数次被主人翻阅的。至于那支铅笔的样子则更可能在地质考察员的行囊里看得到又短又脏尾部还有被咬嚼过的痕迹可见使用者有咬着铅笔思考问题的习惯。

    让我来猜猜看那位大人物是不是在江湖上突然销声匿迹的盗墓之王大侠杨天?

    我的灵感来自这个陈旧的笔记本因为大哥留给我的那一本也是如此残破而且大哥曾到过这里我方才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力量。

    唐心唔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

    他死了?不他是永远不会死的天下英雄无出其右的大人物生前轰轰烈烈绝不会默默无闻地离开。这个世界是为他而存在的就像月亮是要倚靠太阳的光才能得以出现在人类视野中一样。

    我内心激动但神情、言辞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仿佛是在说着与己无关的故事。

    风先生你说错了盗墓之王杨天虽然天下无敌但他仍旧是人而不是神。只要是人就会老死、病死、横死、猝死——他真的已经死了就在我们刚刚到过的山洞里。其实我们都会死只不过早一时或者晚一时之分回头想想一天、一年、一百年放在地球历史的长河中也仅仅就是白驹过隙的一瞬那一点点微小区别与没有区别何异?

    火焰腾跃起来差些舔到她的指甲让她小小地吃了一惊猛地向后仰身嗖地站起来。

    第三章谁是救世主?

    我不想跟她争辩只是报以沉默的微笑。在杨天现在“生还是死”这个问题上我比任何人都有言权。

    壁炉是黑色的非常宽大这让我想起寻福园别墅里的那个壁炉自然而然地也会联想到与关宝铃在一起的日子。我们相识并且走得很近的起因就在于壁炉里的怪异水泡声当然还有大亨身中的“危地马拉黑巫术”离开寻福园这么久也不知道萧可冷有没有把寻福园完全恢复原状?

    唐心走向房间深处我向前拖了一把躺椅缓缓坐下来凝视着火光出神。之所以没有马上去看那笔记本是想等自己激动的心情彻底恢复平静后再说免得思绪紊乱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蠢事来。

    阿尔法一直没有再次出现我心里的某些谜题大概只有他能解得开譬如金属门的构成元素、门后那个陷阱的详情、亚洲齿轮存在的意义等等等等。

    在唐心眼里阿尔法是万能的假如有一个问题连他都解决不了那就一定是彻底无解的。这是女孩子对待情郎的共同态度我猜老虎肯定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艳福。那么苏伦对我呢?我在她眼里又是什么样子的?

    一想到苏伦胸膛里仿如有一股暖流慢慢涌动起来。“相见不相亲不如不相见”古人的诗词早就清晰说明了我此刻的感情世界。

    她一定是在那里!我的左手支在额头上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当时看到的那个模糊影子重新在眼前浮现出来。

    “风先生酒来了。”唐心飘然回来两手里各提着一只褐色的短颈小口酒坛轻巧地放在两张躺椅之间。酒坛口上的泥封也是褐色的上面还盖着一个模糊的方形朱印。

    她从壁炉上的酒柜里取了两只青铜杯出来把其中一只交给我:“酒是大秦丞相李斯亲自监制封口的‘淮上三日春’杯子则是西汉高祖刘邦垓下大捷后从霸王项羽行装里抢来的一个是龙头杯另一个是丹凤杯我们是否该怀疑这是项羽和虞姬对饮时用过的呢?闻一下似乎还清晰留着当年美人的唇香呢。”

    自古以来淮上出名酒西北生美人——这两句话是史学家们专为悼念霸王项羽和虞姬所写。据饮酒界高手谈论“淮上三日春”又名“开门十里香、迎风醉死马”是烈性白酒中的极品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只能偶尔从某些秦汉古墓里掘到一部分但却是只有酒水没有酒香在长期的窖藏日子里都已经慢慢变质了。

    握在我手中的青铜龙头杯沉甸甸的粗拙笨重之极至少有两公斤重凭手感和重量可以判断出这是真正的秦汉时代古物。

    唐心提起一只酒坛轻轻摇晃了一下那只可以容纳五公斤液体的酒坛传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应该只剩下半坛酒了。古酒在封藏过程中就算使用的封口程序再严密也总是会被微少的空气侵入内部与酒精生化学反应不断地把水分蒸出来。所以封藏越严密的酒坛其酒劲越会成倍增加香气则随之馥郁数倍。

    “这其实不算是一个太好的喝酒时间风先生我明白你心里藏着很多忧虑但你最好明白只有保持住一个健康良好的身体才会有余力拯救别人。喝酒之前咱们最好先来个君子约定只要外面不爆级地震、只要这小楼没有坍塌下来谁都不能离座直到喝完两坛酒为止怎么样?”

    她慧黠地望着我十足是一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小女孩的神情。

    我轻弹着酒杯:“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说得没错诸多纷扰充斥思想的时候最好先暂时从乱麻一样的思绪里跳出来待头脑清醒了再重新回来解决问题——这是世界级的励志大师卡耐基的醒世名言属于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泥封一起醇和温厚的酒香顿时扑面而来。这是真正的顶尖古中国美酒比起现在最受国民拥戴的各种“国酒”一个在天空云上其他的都要归于提壶卖浆之流的解渴饮料了。

    “果然好酒。”我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句。

    唐心捧着坛子斟酒有几滴飞溅出来落在我的袖子上迅洇湿开来酒香越浓烈得沸沸扬扬还没喝到嘴里只闻香气便已经醉了。

    我举起袖子轻轻闻了闻再次赞赏出声:“古人爱说‘万花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的句子我的这只袖子只怕连洗三水都会酒香不绝。这么好的酒只喝一次的话真是太遗憾了真想贮藏下几大酒窖一生常饮不断。”

    手术刀在开罗的所有别墅里都设有酒窖但他只搜集到英格兰、苏格兰、法国南部山地的绝佳干邑对于中国古酒却是可望而不可即始终没有令他自傲的上等藏品。

    “干杯为了大家能从埃及沙漠不告而别、不欢而散到现在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也为了能找到苏伦小姐更为了杯中美酒!”唐心的祝酒词随意而洒脱其实所有的心意都融合在酒里了古酒铜杯美女在侧本来就是最值得浮一大白的理由。

    **辣的酒液滑过喉咙胸膛里立刻浮起一股灼烧感仿佛吞下的是一口燃烧着的汽油但是只过了几秒钟袅袅余香从浑身几千个毛孔里同时向外涌舒泰之极也惬意之极。

    “好酒好酒。”唐心的脸一下子红了人面桃花一般平添了七分妩媚娇艳。她的确很漂亮否则老虎也不至于痴迷至此。

    三杯之后第一坛酒就被喝光了唐心立刻开了第二坛在两只杯子里倒满。

    壁炉里的火越烧越旺上好的松木干柴斑斑白白地脆响着偶尔冒起一股白烟伴着“嗞啦”一声响泛着松油的古怪味道。

    “风先生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给你听当作下酒小菜好不好?”她的双颊酡红眼底也浮起了纵横交错的红网酒精已然高度奏效。

    我放下酒杯向躺椅深处靠了靠随即欣然一笑:“好我早就准备好洗耳恭听了请说。”

    现在我最想弄明白的核心问题是“水蓝到底是谁”不管怎样这个名字已经是第二次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我必须查清她的来历。

    唐心把手中的丹凤杯放在龙头杯旁边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瑟缩在躺椅里。

    “自从我母亲去世后这些记忆就被我永远地封藏了谁都拿不走它。风先生你是第一个开启它们的人我希望你不会把它仅仅当成一个故事、一件趣闻来听而是吸取其中有意义的片断。严格来说亟须拯救的并非只有苏伦小姐现在是一个生死存亡的契机——”

    她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进一步解释自己的话:“我接下来说的话会比较混乱因为我自己一直分不清许多个情节谁先谁后很多时候自己觉得又仿佛是幕布外的观众只是心旌摇荡的旁观者无法真正参与到看到的事情里去——”

    我客气地举手打断她:“唐小姐你尽管说不必考虑如何理顺诸多片断的关系我会仔细听的。”

    从埃及沙漠初出茅庐到现在历经十几次咄咄怪事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进步那些毛躁冲动的性情棱角全都磨平了不再毫无来由地冲动。现在我呈现给别人的形象一定是冷静镇定的进退之间无论举动还是言辞不露一丝破绽。

    “好我想说的第一点就是‘我是谁’?在日常生活中只有重度失忆症患者才会这样问因为他们没有这一秒之前的任何记忆只活在现在这一秒钟当别人问他是谁的时候他当然答不上来。我跟他们不同因为我拥有从出生的那一刻到这一秒钟的全部记忆但每一页记忆里都没有这个答案。”

    她很痛苦我看得出。

    毫无疑问人生的一大部分痛苦都能在酒精的遮盖下释放出来或许“我是谁”三个字困扰她太久了每说一个字就会痛苦地抽*动一次肩膀。

    “我读过你的全部资料唐小姐要不要我背诵一段给你听?”我善意地提醒她。

    老虎和唐心第一次在手术刀的别墅里出现苏伦就把他们的全部资料查得清清楚楚并且采用的是五角大楼方面的第一手情报数据——

    “父亲唐君石外号‘十八臂魔’唐门内嫡系高手擅长细小轻飘并且淬炼剧毒的暗器曾有一夜之间毒杀河南伏牛山十五个匪窝共一千九百名土匪的强纪录性情暴躁嗜杀死于二oo三年死因是癌症。母亲虞白帆来历不详毫无武功并没有卷入唐门这个大染缸里去。唐心一九**年九月四日出生聪慧绝顶擅长轻功、暗器、毒药从小志向远大要统一天下使用暗器和毒药的高手创造一个隶属于蜀中唐门的武装体系。”

    以上是美国情报系统方面的官方记录除此之外江湖上关于唐心的传说也被苏伦一一挖掘出来并且采取了细致的比对。

    “那些都是一个人的表象是毫无意义的符号。我现在想说的是与个人内心世界有关的东西。风先生在你眼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唐心’是隶属于蜀中唐门的杀手但在我是‘唐心’这个人之前我又是谁?”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深邃仿佛已经穿透了壁炉、火光和小楼的墙壁一直望向无穷远处。

    “我是从黑暗中醒来的不能说话但却能听懂所有人的话。很多女人在欣喜地压低了嗓音交头接耳她们说‘生了生了快去告诉老爷夫人生了’。这是我出生时的情景就在蜀中唐门后山的‘天兵神庐’也就是唐君石和虞白帆居住的掌门别院。醒来的前一秒钟自己是在一个灰色的巨大帐篷里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混乱的喧哗声那是几千人几万人一起哭号哀歌的动静。我看见一柄冷森森的青铜剑正横转过来削向自己的脖颈剑锋碰触到皮肤时寒气刺骨冷涩之极。然后一蓬赤血飞溅着伤口处出‘嗤嗤嗞嗞’的响声我很清楚那是自己身上的血连痛带怕一激灵就从梦里惊醒了……”

    我仔细听着随着她的叙述慢慢理清思路:“在大帐篷里被杀就是你的前世记忆?”

    某位权威心理学家曾经说过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会令即将死亡的人一下子失去记忆他的脑电波会以匪夷所思的方式脱离身体毫无规律地弹射到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里这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

    脑电波的存在方式是无法界定与想象的存在时间则可能是和宇宙一起同朽。它很容易与其他人的脑电波连为一体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化为接收者自己的思想也就是民间传说中的“灵魂附体”。

    在专家看来唐心以为的“带着前世记忆出生”不过是宇宙中游移不定的脑电波恰巧进入了新生儿的身体而已。

    “对但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当我开始哭、吃奶、正常睡眠之后更多的思想意识复活了。大帐篷里的骇然奇遇并不是简单的生与死的问题而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我看到交战双方的旗帜上赫然写着篆体的‘汉、楚’两个大字汉军白衣白甲楚军则是黑衣黑甲我自己就是站在楚军一方的骑着桃红马穿桃色铠甲还披着一件桃色的斗篷——”

    我缓缓地点头:“嗯楚汉之争应该就是秦朝灭亡后刘邦与项羽之间的战争。”

    在那场旷世大战里霸王项羽在用人、用计方面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并且自恃骁勇丝毫没把敌人放在眼里终于败走乌江自刎而死。他是后代广为称赞的无敌英雄身边自然少不了美人也就是“以一刎惊天下”的虞姬。

    不过这些与我们起初要讨论的“水蓝”会有什么联系呢?

    我更希望阿尔法会出现大家共同参详打开封印之门。满室都是酒香但我的心情却一步步变得沉郁起来。

    “风先生请不要分心这一段叙述虽然冗长却是后面所有故事的铺垫——”

    我歉意地笑了笑坐正了身子:“对不起唐小姐请继续说我一定会认真听。”

    唐心摸了摸额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风先生这些话听起来是很古怪从前我只要说个开头便会被父母斥骂有一次还挨了父亲的板子不准再满嘴胡说八道。所以这些话便一直埋在心里希望你能把每一个字听完我想它们一定是有意义的是要告诉我什么然后要我担负起某种使命。”

    “什么使命?”我立即追问。

    手术刀也经常提到——“人生在世某些桀骜不驯的大人物是受命于天的他们之所以存在是承担着自身特殊的使命而来”。他所指的“大人物”毫无例外就是大哥杨天那么唐心的使命又是什么?

    “救世主——我的使命是找到救世主然后告诉他一个秘密。”她转头看着我乌黑的眸子定格在我眉心里。

    “唐小姐你确信那些记忆是真实存在过的吗?或者只是一些虚妄无据的思想片断?唐门中人日夜与毒虫、毒药打交道目前能够在中国找到的毒物之中至少有六十多种会给人造成奇异的幻觉。据我所知你们唐门的第二十五代、第五十二、第五十三代弟子中都有因服食‘离魂草、信天翎、如梦令’而患上妄想狂的牺牲者。你敢说在修炼‘百死神功’的过程中没有服过那三种毒药?”

    她眼眸中的亮光忽然黯淡了下去:“是我服用过。”

    资料记载二十五代唐门弟子唐大恐服用“离魂草”之后幻想自己是剑仙李白每日饮酒、作诗、练剑对于从前的毒术忘得一干二净最终在三峡湍流中逐浪而死跟当年扑水追月的李太白同样下场。

    五十二代弟子唐金服用“信天翎”之后总以为自己是陕北山沟里吃草的绵羊除了仰面看天就是埋头啃草一句人话都不会说只能用“咩咩”的羊叫声表达自己的感情。

    五十三代弟子唐布服用“如梦令”之后患上了重度白日梦游症每天睁着眼做梦然后絮絮叨叨地对别人讲天外来客、海底古城或者雪山妖兽之类的古怪故事但那些都是他一个人胡编乱造出来的根本无据可查。

    蜀中唐门深居蜀中残山怪水之间很多门规、练功方法都已经踏上了走火入魔的不归路所以门下弟子才会日渐伶仃。

    “唐小姐这些话你对老虎说过吗?”我希望能岔开话题。

    “没有这些话我是要留着讲给救世主听的。老虎只是俗人对他说他也永远不会懂的就像那套《碧落黄泉经》在别人眼里是无用的蝌蚪文废纸在我眼里却是醍醐灌顶的良药所有的困扰霍然迎刃披落荡然无存。其实那些所谓的‘神秘文字’在风先生眼里也会不值一提——”

    似乎有两团火苗正从她的眼底升起燃烧着之前生成的大片阴翳。

    “过奖了我和老虎一样也只是——”

    她霍地举手截断我:“不你们绝不一样你是救世主是这个世界的最终拯救者。风先生走向毁灭的进程已经临近尾声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她的身子向前一探已经攫住我的左臂钢钩一般收紧。

    我毫不反抗任由她十指力。看得出她太紧张了随时会进入歇斯底里的崩溃状态。

    “唐小姐你太紧张了为什么不试着放松一些?笑一笑喝杯酒或许能感觉好一点。”我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你看那天空代表死亡的‘十字连星’早就形成那是直插地球心脏的一把利剑。它并非是受阻而不能落下来而是在谨慎地选取角度等待最好的时机。”她仰面向上露出雪白的脖颈胸膛更是激烈地起伏着。

    我随着她的动作抬头这才注意到这栋建筑物里并没有楼层分隔自下而上二十多米的高度全部都是一气贯通的可以一直望到楼顶。只是那楼顶也并非完全封闭的而是露着一个直径三米的圆形洞口露出了黛黑色的天幕。

    那不是我们地球人平时仰望时看到的天空而是真正的太空世界。阿尔法建造这座三角小楼的心机非常之深楼顶暗藏着一架高精度天文望远镜可以直接观测星空。这片黛黑色就是茫茫宇宙里的原始色彩。十颗黯淡无光的星球缓慢旋转着由远及近连成一线从眼前数第七颗的位置左右两侧各出现了一颗亮星犹如剑镝这种构架既像是脱鞘祭起的宝剑又像基督徒们格杀魔鬼的圣十字架。

    “十字连星、地球末日”是欧洲星相学家们的恐怖预言正如《诸世纪》上所记载的“一九九九年恐怖大王从天而降”一样都言之凿凿地指明了地球多灾多难的未来。正如宇宙里诸多恒星、行星的毁灭过程那样地球也会遵循同样的展路线只是取决于那个毁灭降临的时间早晚而已。

    “一九九九年的‘十字连星’并没有引地球危机那是因为一种奇怪的力量暂时阻止了利剑的刺入但那种悬而不决的力量已经引了全球范围内的暖冬和瘟疫流行。风先生死亡的战鼓已经近了……”

    唐心叹息着指向紧闭的窗外仿佛为了应和她的满怀沉郁那种扣人心弦的非洲鼓声又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

    “那不是什么战鼓而是——”我找不到合适的称呼来描述土裂汗大神这个神秘的土星人他的消失与出现都是疏忽来去无声无形如果我说了他的身份而他又不如期出现岂不是给唐心造成更大的困惑?

    “那是战鼓风先生很多诡谲的异变在我的思想中已经显现过了来的一定是敌人一定是拜托你千万记住他们是敌人。”唐心再次紧张起来身子前伸双眼紧盯着我。

    我下意识地点头这种情形下已经不能再刺激她以免引她的全面精神崩溃。

    “二oo七年下一个毁灭将如期而至一切无法避免。”唐心不安地搓着手。

第四章 水蓝在哪个星球?

    我忽然觉得她之所以如此固执一定有其他原因。单个人的智慧总是有限的所以古人才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说法我猜她一定是真的看到过什么才会一次一次坚持己见。

    唐小姐你说的是关于大七数欧洲预言吗?在你的思想中大毁灭是如何生的?难道以地球人的智慧就想不出办法化解?

    地震、海啸、陨石一直都令我们的地球饱尝苦楚如果生毁灭的话也会从这海、6、空三个方面开始至少以目前人类对于自然灾难的预防能力会竭尽全力做有效的防御绝不至于到了毁灭的程度。

    好吧风先生我会继续讲我的故事等你听完也就明白大七数与救世主是什么了——

    她缓缓地吁出一口气脸色昏黄黯淡重新在躺椅里坐好。

    好洗耳恭听。我笑着点头。

    世界上有没有救世主姑且不论但我清楚自己不是如果真的有挽救地球命运的级英雄出现我宁愿相信那是大哥杨天。

    当我看到那场楚军与汉军的战争便立刻明白自己是站在霸王项羽一方的。果然某些记忆的碎片拼接起来时我看到他穿黑色铁甲骑乌骓马手擎黑铁长枪在汉军的阵营中纵横决荡无人能及。那种古代战斗的场面简直惨不忍睹他的兵器、铠甲和马匹上沾满了敌人的血看上去骇人之极。他在万军丛中回头看着我大声叫我的名字虞姬、虞姬看我为你斩将夺旗——风先生我现自己的前世竟然是那段历史里最惊艳的女子时已经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恐惧只有无法抑止的战栗。

    唐心提到那万马军中为她杀敌的黑甲将军时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了带着泪光的熠熠神采。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情郎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霸王项羽恰恰是几千年来人人景仰的战神她完全有理由为此而激动万分。

    那一战之后汉军将领折损七十员士兵死亡逾三万人只能被迫后退二百里。只是汉王刘邦与军师张良、大帅韩信、名将樊哙都已经抵达还有打破咸阳时收降的秦军铁甲骑兵八万人把楚军牢牢围困在一座土坡上那个地方旧名垓下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则叫做后悔坡。

    她猛地甩着头长叹:后悔坡、后悔坡?也许我该劝他杀一条血路突围出去而不是为了保全霸王之名正面拒敌。当地土人说几乎所有驻扎在后悔坡的人生前死后都会后悔不及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读过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垓下一战是霸王项羽折戟沉沙的决死之地他不仅失去了爱人、兄弟、部下更失去了跨下马、掌中枪最终憾死乌江。

    你为了他自刎而死也后悔了吗?我想打破她自说自话的气氛毕竟那些都是作古千年的历史故事所有人还得向前看展望未来一味沉浸在陈旧的历史中是最不可取的。还有这些从她嘴里娓娓道来的冗长叙述究竟跟水蓝有什么关联?

    我并非性情急躁的人但现在苏伦被困、大哥下落不明、六臂怪人随时都能冲破禁制、悬崖顶上还有顾倾城和老虎在为我担心……头绪太多了我真的很希望尽快听完这个故事然后选取其中的有价值资料。

    我的确死了但不是为了他而是死于他的剑下。她苦笑着动情地吟诵起来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那是史上流传下来的项羽名句已经被后世文学家广为引用唐心是学识渊博的现代人应该为此而高兴才对。

    霸王项羽之死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虞姬的自刎而别更是为英雄的悲歌里添了一抹侠骨柔情。唐小姐其实有这么一段前世记忆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我说的是真心话虞姬虽然不能进入中国古代四大美人的行列但史学家公认她已经越了美与丑的境界而是几近于堂堂正正、庙堂之侠的境界。

    历史颠倒沉浮了两千年能与虞姬齐名的女子也只有清末民国时期的鉴湖女侠一人而已。这份荣耀几乎能贯穿全部的中国历史。

    荣幸?风先生你没听明白我死于他的剑下而不是自刎。我的记忆与史学家们的记载偏离太多了那柄剑削过来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因为我一直以为他会保护我一生直到耗尽生命为止。我记得他当时听到探马回报说秦兵铁骑时脸色立刻变了嘴里反复提到一个人的名字不住地唉声叹气。

    唐心忽然凄楚地笑起来而我也愕然无法应对。

    霸王别姬这段故事已经成了千年以来爱与死主题的最佳载体除了在华语世界里广为流行以外已经被翻译为全球性的文字广为出版流传。现在故事的主人公突然跳出来说是他杀而不是自杀真是令人哑口无言。

    他怕了真正地对一个人感到恐惧那个人的名字叫做阿房。他说在四年之前刺杀秦始皇的行动中自己曾三次败给秦始皇麾下大将阿房毫无还手之力但对方却毫不在意地放了他否则哪有今天的西楚霸王?在白天他可以是所向披靡的万人敌但到黄昏垂降之后他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帐篷里踱来踱去连晚饭都没心情吃了。

    我静静地听着渐渐被她的叙述真正迷住了。

    大将军阿房岂不就是现在的方眼武士阿尔法?诚然以现代人的武功与智慧去对抗有勇无谋的项羽自然手到擒来。那么项羽怎么舍得向自己的爱人下重手呢?我真的无法解释。

    屋顶传来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我们两个同时抬头向上又同时低下了头。

    他说:我做了一个梦你倒在一个金甲武士的怀里身上穿刺着三柄月牙弯刀他抱着你走向一座明晃晃的小楼我终将彻彻底底地失去你从身到心。虞姬在梦里你爱的是那个人而不是我我的梦一直很准确并且以此来排兵布阵杀得刘邦丢盔卸甲——现在我一直记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布满血丝的样子。在我心里虞姬是永远属于霸王项羽的没有第二个男人能赢得她的芳心。他伏在我的膝盖上哭得像个即将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

    我一边听她叙述一边辨别着鼓声的来向。

    地脉可以通向无限远处甚至会是地球核心的岩浆之海当然也可能是任何其他的地方。当时土裂汗大神带着萨罕、幽莲连同那个金字塔一样的飞行器遁入地下以后已经成了当时非洲的一大奇闻被全球媒体争相报道过。

    假如他们进入了地脉隐身又何必再出现?难道这个地方会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问题恐怕得等土裂汗大神他们真的出现才有答案了假如只有鼓声是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的。

    我摸着他脏乱的头和粗硬拉杂的胡须低声为他唱歌希望他能安心睡一晚明日重新抖擞精神冲阵杀敌。虞姬我不会让别的男人夺走你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一道剑光灿烂地卷上来杀敌过万、饮血千升的霸王之剑最终从我喉上掠过并且是握在我最爱的人手里——

    唐心陡然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喉咙眼神凄楚欲绝。

    他杀了你?霸王杀了虞姬?这是……这真的是一个无法想象的结局。我忍不住搓着手叹息。虽然从她刚才的话里已经隐约猜到了谜底但是等她亲口说出来时还是忍不住惊愕得变了脸色。

    这就是真相世界上的每一个真相往往都是最残酷的因为它揭掉了歌功颂德、乐舞升平的浪漫伪装。霸王项羽是英雄中的英雄、豪杰中的豪杰可他内心却脆弱如玉杯经不得任何挫折。在我死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一个身披金甲、脸上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大踏步地走进来阿房——项羽在叫。那男人走近我俯下身来低声叫着迪娜朵丽这个名字一连声地叫隐藏在面具后的眼波柔和凄清但我已经死了虽然很想开口应答他却实在做不到。风先生第一段记忆在这里就结束了一梦醒来我便成了唐君石与虞白帆的女儿唐门弟子中的一员。

    她双手捂着脸喉头一直哽噎着悲哀到了欲哭无泪的程度。

    这一段前世记忆里她被霸王所杀原因在于霸王生怕那金甲武士会夺走她。男女之间的情感千奇百怪但霸王走的这一条路却是下策中的下策。

    他一定后悔过后悔不该驻扎垓下、不该鸿门宴上放走刘邦更不该磨剑霍霍向着爱人的咽喉。只是世上根本没有神医良药可以治疗后悔只能任缺憾一直延续下去不是吗?我的鼻子也感到一阵酸这种真相足以令我对任何历史事件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风先生第二段记忆里水蓝便出现了。那是一个沙漠中的巨大绿洲中心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蓝色湖泊湖水又清又深让人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游个痛快。我看到了水蓝当然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第一眼就被她的美丽震撼住了。她站在一只青色的竹筏上背着手孤零零地仰望着天空漆黑的头沿着肩和背垂下来用一条闪亮的银色珠链松松地系住长长地拖到水中。当竹筏随风荡漾的时候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头就像一条条风情万种的水草——

    她真的美极了我看到她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息生怕把她惊走了。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水中的绝美倒影一阵风就能吹散一样恨不得双手掬起来把这一刻永远留住。水蓝是一个最配她的名字古人说世间的绝顶美女都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但这句诗拿来形容她只怕还是不够妥帖。

    唐心忘记了垓下那段记忆的不快不惜反复唠叨着描绘初见水蓝的惊艳可见那真的是一个世所罕见的美女。

    水蓝是大哥杨天爱上的女孩子当别人夸赞她时我也会感到骄傲并且宽慰。只有天下无双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他那样的英雄豪杰我永远都坚信这句话。

    我听到有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辆蓝色的四驱越野车疾驰到水边来嘎的一声刹住。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那个金甲武士仍旧戴着黄金面具一步步地走向湖边。我想招呼他却突然现自己是游离于这个画面之外的仿佛看电影的人与前面不断变换的世界是割开的只有默默观看的权力。

    当金甲武士向竹筏上的水蓝招手致意时我看到水蓝从沉思中惊醒水波一样柔美却不乏凌厉的眼神向岸上一扫随即弓腰屈膝操控竹筏冲向岸边。接下来他们之间曾有一段我实在听不懂的对话我只是原句复述给你听——

    以下是美丽的女孩子水蓝与金甲武士阿尔法之间的对话不单单唐心听不懂我也有点糊涂起来。

    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北方联盟的虚拟家园吗?还是西方联盟的垦荒者模拟沙漠?我要见最高联盟长官这次的探索行动已经失败出现了严重的时空坐标计算错误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地球。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穿这种古怪的铠甲?

    那金甲武士回答:小姐这个问题该由我来问你才对。这里的确是地球你是从哪个星球飞来的?水星、土星还是火星?请跟我来我们宇宙航空实验室的同仁们正等着欢迎你呢!

    水蓝苦笑起来:我来自地球的中央联盟高等航天部个人代码水蓝执行级别特九。

    金甲武士困惑地摇头:中央联盟?那是个什么组织机构?我们地球上只有一个核心实验室我的代码为阿尔法而且我们的执行权力是无等级分别的。

    他们几乎同时对视着叫起来:现在是地球历的哪一年?

    阿尔法紧接下去:地球历二oo七年。

    水蓝也报出来:二oo七年地球历西元。

    两个人同时仰面向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惊愕莫名地怔忡站立在那里。

    良久阿尔法才开口:我们之间肯定有一个人疯了或者被宇宙航行的次级缺氧状态洗脑造成了记忆漂移。跟我去实验室吧或许我们能帮你恢复正常。

    他举手去抓水蓝的腕子但看起来瘦削柔弱的水蓝刹那间的反应却如兔起鹘落一般敏捷手掌横削咔嚓一声阿尔法的右臂关节已经错位痛得连连后退。与此同时水蓝的另一只手从阿尔法脸前拂过轻妙无比地摘去了他的黄金面具。

    那是一张地球男人的脸堪称英俊大方但是本该生着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的位置却是一对古怪的立体方块。

    水蓝翻身向后飘落在竹筏上傲然冷笑:你?难道是地下联盟改造过的异种囚犯?穿成这个古怪的样子岂不是在掩耳盗铃?

    阿尔法脸上的立体方块转动了一下那仍旧算得上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形状改变了而已。

    他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平静地伸着左手:把面具给我那是我借以吸收能量的工具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以后你也会有。

    水蓝屈膝力竹筏再次荡向湖心离岸边越来越远。看起来她的意思是要远离这个方眼怪人但骤然之间湖水波浪翻涌将竹筏一直推向岸边无论她怎样力控制都无济于事。

    小姐不要胡来我们没有恶意的。阿尔法继续向岸边走。

    一架蓝色的直升机出现在西面的天空中螺旋桨转动时出的轧轧声让水蓝顿时冷静下来:好我暂且相信你的话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她上了岸仰头望着天空眉皱得紧紧的仍旧握着那只沉甸甸的面具。

    直升机上下来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金甲武士脸上无一例外地戴着黄金面具但配备的却是标准的现代化枪械而非古代人常用的刀剑长戈。

    唐心的叙述到这里告一段落总结性地长叹:风先生我看到水蓝也看到了阿尔法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那不是地球而是一片古怪的区域。水那么蓝隔着几十米的水深一眼便能看到水底的贝壳和水草而且千真万确地看到过十几群草鱼、鲤鱼、鲫鱼在水草里溯游。地球上是没有那种水域的像是每一分钟都在经净化器过滤的大型生态鱼缸。

    不是地球?那些鱼类和水草呢?岂不正是我们的地球上最常见的水底风景?

    我反问并且反复思索着唐心的话。

    假定唐心看到过的事曾经真实生过那么可以看作是水蓝到达了阿尔法的世界。暂且不论这个世界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地球总而言之水蓝是从自己的世界误入了那里。

    在你看来水蓝是地球人吗?我站起身向壁炉里添柴。

    当然是。唐心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个美丽到极点的地球女孩子并且身手绝顶高明。她令阿尔法受挫的那一掌简直快得匪夷所思仿佛那个动作是用强劲的电力来自动控制的一触即后先至。

    我忽然有了某种奇怪的想法把手中的一段松柴竖放在壁炉前慢慢后退了一步。

    唐小姐你看着我的左臂和松柴仔细看着——

    唐心不明就里轻轻点头。刀光一闪松柴已经被劈成左右两半无声地倒了下去。我想演示给她看水蓝击退阿尔法的一招会不会跟逾距之刀相似。

    她很聪明立刻回答:不错水蓝力的方式跟你的刀法非常相近已经出了人类视觉暂留的捕捉范围。只不过她的度比你更快大概会在三倍以上一进一退阿尔法便中招。如果当时岸边还有其他人的话我简直会以为她根本就没出过手。

    我俯身捡起松柴回身向唐心笑了笑:唐小姐请过来看看这刀口或许会有点现。

    她起身过来从我手里接过松柴嗓音压到最低:风先生楼顶有人。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要你过来也是为了这一点。假如敌人突袭你什么都不要动一切由我来应付。

    第一次有雪落声的时候我已经察觉敌人是伏在楼顶的西北角现在对方已经无声地坠落下来藏身在房间西南面的窗下。

    是唐清吗?唐心把松柴丢入火堆里不知不觉又皱起了眉。

    她已经不是唐清或者龙格女巫了而是身体异化、思想也被怪物操控的敌人。先后几次在大山里见过龙格女巫并且随行的飞鹰那队人马几次被袭死亡惨重都是拜她所赐。这笔债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来的。

    龙格女巫不死大山里永远都不能安宁下来关键问题是我需要得到她内心里的秘密。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曾透露过自己清楚苏伦的下落——十五岭。

    不要杀她风先生我只有这一个请求。唐心伸手烤火火光令她苍白的脸渐渐变成了温暖的晕红色。

    为什么?她只会成为人类的敌人就算我不杀她也一定会有江湖上的或者政府派来的力量剿除她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无辜丧命。

    唐心、唐清属于同一门派她不愿看同门被杀这是最明白不过的道理。

    唐心长叹:风先生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后悔坡的故事吗?杀了她你一定会后悔一生都会自责不止。相信我不要步入那个死循环的结局里去。

    她渐渐提高了声音很明显是要说给窗外的人听。

    窗纸是半透明的我的眼角余光始终定格在那扇窗上生怕唐清会再次跳出来突袭。这一次我并非不能承受死亡而是不愿意再为自己的妇人之仁葬送了唐心的生命。

    我能看到结局宿命的力量那么强大如果这一次真的有人会死我希望自己是第一个。风先生她并非咱们的主要敌人真正的敌人是来自地下的我的生命会终结在一个穿着灰袍的异族人手里。

    她抽出一根烧到一半的细柴吹灭火头在壁炉旁边的白墙上快地画了几笔:你看这就是他们使用的武器。

第五章 遍地毒蛇满天雪

    那是两柄弧度极为夸张的弯刀犹如农历初三夜的月牙应该是属于中东沙漠或者北非地区的特有武器。在开罗时几乎每一个驼队的男人们腰间都会挂着这种东西。

    这里是西南边陲很少有沙漠弯刀的别担心。我微笑着安慰她。

    宿命是躲不过的……她淡淡地苦笑着在弯刀旁边写了水蓝这个名字。

    水蓝在哪里?我及时把话题引向自己关注的核心。

    第二段记忆到了那里就停止了我一直在想那些吉普车、直升机、湖泊、水草和游鱼每一样都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东西在地球上看到那些是最正常的包括他们两个说的地球历二oo七年这样的句子。令我感到困惑的是地球上不会有方眼怪人而方眼怪人却千真万确地说那个地方是地球——风先生现在也是地球历的二oo七年我们的身边既没有水蓝说的什么中央联盟、北方联盟、西方联盟或者是地下联盟更没有遍身穿着黄金铠甲的武士。他们到底是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除非——

    除非那是你幻想出来的世界对吗?我及时地替她做出了结论。

    在幻想世界里可以把一切物理世界里的不可能化为可能人可以飞行、变身、复活、成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把大千世界掌控在自己手指之间。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我们脚下的地球曾经历过几次大毁灭每一轮人类毁灭再重生的间隔当中总会有科技文明高度达的巅峰时刻让宇宙航行和飞出银河系成为轻而易举的事。大胆地设想一下你所不能理解的记忆可以看作是突破了时空限制的某些地球人从一个年轮的地球进入了另一个年轮的地球——

    在银河系中只有一个地球但它却可以拥有无数个互不干涉、彼此毫无延续性的时间段。当飞行器光运转时自然会把飞行者带入其他时间段里。

    我采用的解释理论是经过美国科学家长达几十年的讨论研究的存在理论上的可实施性。正如阿尔法向我讲过的一样他的航行历史起于地球终于地球但却找不到原来的家园与我的地球时间段理论恰好可以吻合起来。

    按照你的推论水蓝在地球的另外一个年轮里?但我的第三段记忆却完全否定了这一点。唐心的眉皱得更紧了看起来我的解释并没有让她的心结打开。

    我做了个请说的手势重新回到躺椅上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只要敌人动进攻就会在逾距之刀下粉身碎骨。

    壁炉里的木柴毕毕剥剥地燃烧着成了唐心讲故事时最好的背景——

    第三段记忆起始于北极冰川之上我可以肯定那是地球的北极到处是白皑皑的冰山与缓慢漂流的巨大浮冰十几只疲惫的北极熊正蹲在冰块上眼巴巴地盯着水面下的游鱼。突然所有的熊一起抬头望着天空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啸声传来犹如几千架重型轰炸机同时起飞时的引擎声混合在一起。几秒钟之后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北极熊所在的冰块并且迅扩大把我视线里的一切都笼罩住了。轰隆一声北极熊不见了一座庞大的金属建筑物从天而降取代了它们的位置。

    那是一架体积非常大的飞行器在它坠落的同时远处的一座白色冰山也陡然炸裂仿佛是被核弹击中的摩天大厦一样冰块化为碎屑向蓝色的天空洋洋洒洒地飞了出去。风先生我从三岁起便开始接受暗器训练精准的视力一直维持在正常人的三倍水平以上所以才能看到那些突如其来的碎片中是藏着一个人的一个活着的正常男人。他的奔跑腾跃能力无法形容只能说快到极点一转眼间便到了飞行器前面。

    这时飞行器上弹开了一扇圆形的舱门一个穿着银色太空服却没有佩戴头盔的长女孩子跃出来。他们两个刚好在一块圆形的浮冰上相遇目不转睛地对视着。毫无疑问那女孩子是水蓝而这个破冰而出的男人穿着一身类似于运动装的灰衣半长的头随意地向后披散着五官棱角分明英气十足。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更是古怪问的竟然都是地球人?三个字——

    我忽然插嘴:唐小姐请再描述一下那男人的五官面目越详细越好。

    唐心在壁炉前转身点头答应:好那男人……她的脸色突然一变身子摇摇晃晃地后仰如果不是我闪电般地弹起来扶住她只怕她会一跤跌入火堆里去。

    怎么了?我低声问感觉她的肩膀急促地战栗着。

    窗外毫无动静我确信她突然跌倒的一刹那并没有任何外来的力量进入小楼。

    我的记忆……我的记忆正在消失扶我到躺椅上去……那个男人的样子是……是……她眼睛里的光彩一下子消失了并且瞳孔也在古怪地放大再收紧、收紧再放大呼吸时嘴唇里呵出的热气温度高得惊人。

    我迅抱起她将她放回躺椅上双掌贴住她的头顶百会穴用自身内力化成温和的暖流灌输进去。

    我……忘记那男人的样子了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会对地球……的将来很重要他会竭尽全力拯救地球……他爱上了水蓝从看到她的第一眼……

    唐心半闭着眼睛每说一句话都要断成两三截精力正在迅地枯竭下去。

    告诉我他的名字他有没有告诉水蓝自己是谁?他是谁——我长吸了一口气内力增强十倍令她昏昏欲睡的双眼一下子睁大了。

    他是……他是……我忘记了后面的情节一点都没有了……还有我必须告诉你必须告诉……你……她的声音消失了身子一软从我的手底滑下去缩成一团。

    我伸手翻开她的眼皮瞳孔已经急放大再探她的鼻息已经仅存最后一口气了。

    在我的某些幻觉中不止一次地梦到过遥远而荒凉的北极即便是在盛夏酷暑里也会深刻地体会到那种冷入骨髓的寒意。所以我确信自己生命的某一部分是与北极有关的可惜如果早一点听唐心说出这些秘密至少能把她看到的那个男人与手术刀所认识的大哥比对——直觉告诉我大哥会与这段故事有关。

    唐心的身材本来就很娇小现在瑟缩成一团后下巴与膝盖碰触在一起后背弯成了一张弓。

    牵机?蜀中唐门的上九流毒药之一?我倏地警觉了只有剧毒牵机才会造成她这个样子。

    楼门无声地开了门外涌入的劲风与当门而立的那个人的杀气令壁炉里的火霍地一闪险些立即熄灭。当火光重新恢复跳跃燃烧之时她关了门抱着胳膊缓缓走向我脸上不再覆盖着轻薄的黑纱而是换成了与阿尔法同样的黄金面具。

    唐清?龙格女巫?还是被异化了的什么怪物?我该怎么称呼你?我放开唐心心底刚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被浇熄了。她非但失去了记忆更失去了生命假如一切都是唐清出手所致这一次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名字只不过是代号而已不是吗?她冷笑着长长的黑袍拖曳在地上。

    你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血债——我仍然能够保持冷静。

    她摇头打断我:那些是没有意义的如果频繁的杀戮可以阻止愚蠢的人不断进入镜幻深渊里来你终究会相信那么做是值得的。现在请让开假如你还希望她继续活下去的话。

    我只思索了一秒钟立刻横跨一步站到躺椅后面去给她让开空间。这种关键时候所有的废话都是不必要的她是唐门高手能放毒杀人必定也有妙手回春的独特方法。当然我只挪开一步随时能够阻止她做出任何不利于唐心的举动。

    你很聪明但世间蠢人太多会令聪明人心荡神迷做出某些愚蠢的举动。她直盯着我冷漠的眼神如冰似刀。

    请救救她。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缓和唐心是解开谜题的关键在这里已经错失了一步绝不能一错再错。

    你在求我?为了一个女孩子求我?她有什么好要你如此紧张嗯?她的眼神古怪变幻着面具下面肯定是一个嘲弄的冷笑。

    她不能死请救救她。我重复着自己的话既不勃然大怒也不低贱乞怜。如果唐心死了这一次我会要唐清一起陪葬以安慰那些被杀的人在天之灵。

    唐清向前一步站在躺椅的正面与我相隔五米的距离。当她的长袍窸窸窣窣地在地面上掠过时不能不让我想起她后背上那多出的四只手臂来丑陋而凶残比及科幻电影里的外星怪物更令人难以忍受。

    在想什么年轻人?她仍不肯放过我。

    唐心的胸口不再起伏我再次伸手探她的鼻息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牵机的毒性刚猛异常一旦作先会截断人的心脉继而沿血液、气息顺行有如千尺瀑布飞流直下根本无法抵抗。不必试了她很明显已经是个死人。她冷笑着仿佛我在做的是一件最可笑的事。

    对她死了。我试过唐心的颈脉之后心底的那团希望之火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蓬勃而起的震怒烈焰左臂下藏着的刀刃也感染到了我的杀机刀锋震颤着出一阵阵铮铮之声。

    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就像你们刚才喝酒谈天一样。其实你心里真正牵挂的是苏伦不对吗?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你已经向我吐露过自己内心的秘密情深意重之极到现在我还一直记得。

    她清了清嗓子紧紧长袍走向右边的躺椅。

    等一下这间屋子里只有两张椅子只能容两个人坐下。我伸手拦住她。

    怎么?不欢迎我?她昂着头那张黄金面具反映着火光忽明忽暗。

    你猜对了一路上有那么多人死在你手里包括唐小鼓在内每死一个人你身上背负的债就会多一条。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压住怒火唐心的死给了我沉重的意外打击只有等心情重新平静下来才能继续搜救苏伦的过程。

    不想再从我嘴里知道苏伦的消息了?年轻人做大事不拘小节这句话想必你也听过几千几百遍了何必为一些蠢人多虑?他们不过是巨人脚下的蚂蚁多一个、多一百个又有什么意义。知道吗?正是这样一大群无知识、无能力的蠢材拖累了地球的展并且他们在不断地分食着地球上为数不多的能量也许这些蠢人彻底消失的一天才是地球展真正能够突飞猛进的时候。

    她伸手去推我的胳膊电光石火之间我们已经交手十几招谁都没能捉住对方的手腕只是一个不分胜负的平手。不过我们都还没尽全力她不曾动用手指上的杀人红光也没有露出背后的其余六只手臂;而我则刀未出鞘。

    年轻人你的师长没有教育过你做任何事都要心无旁骛吗?你到西南边陲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回那个女孩子别的事最好不要插手懂吗?她向无声无息的唐心斜了一眼陡然出一阵凄厉怪异的狂笑哈哈哈哈百死神功……百死神功……人类真的能够百死而不死吗?创造出这套武功的唐门先人真是疯了他们会死所有人都会死练百死神功、千死神功的人也要死哈哈哈哈……

    她霍地振臂一挥长袍乌云盖顶般的一旋飞落在唐心身上将她从头到脚蒙住。

    她死了蜀中唐门里人人礼让尊崇的希望之星就这么死了而且是死在牵机之下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年轻人你知道不知道牵机、肝肠寸断、**酥骨花是修炼百死神功需要服下的入门毒药。每服一种生命便接近死亡一次到只剩一口气的时候被人救醒然后尝试下一种。从前练功的时候无畏无惧反而不死;现在好了她体内的宿毒作而且很有可能是几十种毒素一起造反哼哼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哈哈哈哈……

    你也会死对吗?我冷冷地凝视着火焰。

    不你猜错了我不会死。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解除百死神功的余毒不是阿尔法也不是唐门里的甜笑神医唐吉祥而是那个一提起来就令黑白两道天下英雄凛然俯盗墓之王杨天。他已经把我身体里的二十三种余毒化解掉并且用内力打通我的任督二脉——

    真的?我表示怀疑盯着她的脸恨不得一把揪掉那张面具看看此刻她脸上的表情。

    如果大哥曾为她运功祛毒现在大哥又在哪里?被困在封印之门后面吗?她怎么会变成敌人的傀儡?

    当然没有他的话到现在我还被困在五角星芒大阵那些诡异的柱子里无法脱身呢。她转身落座我惊异地现此刻她的后背平平整整根本不存在那四条手臂。上一次她跟唐心在阿房宫前交手时我千真万确看到过她背上长出来的那些丑陋的胳膊。

    你不是唐清或者龙格女巫?我挡在唐心前面盯着她的咽喉。撒谎的人被揭穿之后往往会急促地咽唾沫那是最大的疑点。

    她还以冷笑:不是?哦你以为我是谁?

    我听到门外雪地上正传来连续的沙沙声仿佛是某些动物缓缓爬过的动静并且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你的另外四条手臂呢?像你的主子六臂怪物一样——我斜扫了门口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手臂?什么手臂?那都是幻觉!那都是幻觉!她蓦地弹起来双臂反转摸向自己的后背随即哈哈大笑只是幻觉年轻人你也有幻觉在这里人人都会整日沉浸在幻觉里不能自拔但总有一天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不是?

    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地说当她以六条胳膊的状态出现时是真情实景的绝不会是幻觉。

    那么请告诉我十五岭在哪里?你曾说过我朋友被困在那里会不会就是山洞那一段的某个地方?沙沙声突然高亢起来正在围绕着这座三角小楼游走着令人毛骨悚然。

    她冷笑着反问:你在求我?

    我沉默地连做了三次深呼吸把一切火气和怒意吞回肚子里慢慢地让自己脸上浮出微笑才缓缓地点头:是请前辈指点迷津。她是唐心的长辈又和大哥杨天相识尊称她一句前辈也在合情合理之中。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她得意地笑起来。

    沙沙声里隐约传来咝咝声正是毒蛇吐信时的动静而且从声音里判断至少有几百条毒蛇围在外面全部亢奋之极。抱着唐心的身体突围出去并非难事我只想抓住最后的机会从唐清嘴里得到进入十五岭这个地方的准确消息。

    请前辈明示如果能救回我朋友晚辈感激不尽。

    毒蛇拥堵在门口两扇木门开始微微晃动着同时窗纸上已经映出不断蠕动的粗壮蛇身偶尔也有昂然竖起的三角形蛇头一掠而过。幸好小楼上只设了一道门、一扇窗毒蛇们展开攻击的线路并不多。

    好吧看在杨天的分上我就做一回好人。十五岭的确在封印之门彼端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通向那地方的路线要经过十五道波折起伏并且是在绝对的静默黑暗之中。普通人能够进入十五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黑暗中密布的不明磁场会令人的脑部思想生异常变化往往选中的路会与目标南辕北辙最终死无葬身之地。年轻人有兴趣走一趟吗?

    她伸手指向门口门扇微微晃动时门缝里已经能看到黑黝黝的蛇身。

    苏伦才是我忧心牵挂的第一对象所以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我都要试一试。对于唐清的好意指点我只存着百分之一的感激其余百分之九十九全都是冷静的戒心。

    我有兴趣不过咱们得把唐心一起带走。我伸手去揭那张黑袍。

    带走唐心把她交给阿尔法或许是此刻最好的选择如果她一直说的宿命指的就是这种突然死亡的结果未免让人有些哀叹唏嘘了。触到黑袍的刹那我又一次想起了进入金蛋之前老虎那种殷殷冀望的表情。

    情到深处伤心裂肺游戏花丛绝不动心的老虎第一次付出深情换回的却是最重的挫败。

    不要碰她——唐清跃起来似乎是想阻止我。

    突然间黑袍下的人无声地蠕动起来。

    我吃了一惊心头微微一凛:唐心死而复生了?刚才不是没有呼吸了吗?她的死来得太快我还没从感慨中摆脱出来她又给了我一次更为骇然的意外。

    黑袍一翻唐心猛地坐起来举起双手去揉自己的双眼。

    好累风先生我这一觉迷糊了多长时间?复活的唐心没有丝毫的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只是懒洋洋地伸着腰仿佛刚从一场美梦中苏醒过来。她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掀掉黑袍看看我再看看唐清猝然弹起身来撮唇长啸出裂石穿云般的声音。

    我和她之间相隔不到一米耳朵差些被啸声震聋了不断地出嗡嗡嗡的回声耳鼓也在刺痛着。

第六章 天旋地转龙驭大阵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唐心大叫着伸手向腰间一探喀啦一声弩匣的保险机关已经打开动作迅而准确身体已经完全复原。

    我按住她的肩膀沉声劝阻:唐小姐事情有些怪异先别忙着动手。

    她们之间的战斗是根本没有结果的即使她有杀死唐清的机会也未必会忍心下手再这样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唐门大权不是你一个人的哪怕是唐门上下三千多口人一起宠你、捧你你还是不知来历的野种永远都是!唐清怒斥着手指几乎伸到唐心鼻尖上来。

    我不是……我不是——唐心的腰带部位噗的一声射出一阵紫色烟雾散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我猛然后退立即屏住呼吸。那是江湖上盛传的***五步杀吸入肺里过十毫升便会丧命。

    你当然是虞白帆带回来的野种——甜笑神医说过唐君石的身体具有先天残疾不可能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但他却娶了你妈妈又不足月便生下你。咱们唐门上下都明白你绝不是唐君石的女儿——唐清飘然后退避开毒烟。

    她们的对话涉及唐门家事我这个局外人无法插嘴。

    就在此刻大门哗的一声被毒蛇冲开外面又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白茫茫地弥漫着天际。地上白雪早就被成群结队的铁青色毒蛇掩盖住了从天而降的雪片落在蛇身上便立刻融化无法存留。

    潮水般涌进来的蛇群昂扬挣扎着扑向我们三个立足的壁炉前。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俯抓住壁炉里七八根燃烧着的木柴飞掷出去把抢在最前面的十几条蛇射杀。门口已经无法出入至少我们还可以走那扇蛇影飘忽的木窗。经历过土裂汗金字塔下的蛇窟与五角星芒大阵里的蛇海之后即使面对再彪悍诡异的大群毒蛇攻击我都可以等闲视之了。

    唐小姐我们先出去——我伸手去牵唐心的手。

    唐清也出一声尖锐悠长的呼啸如同印度耍蛇人的竹笛声带着摄人心魄的颤音。向前猛冲的毒蛇一下子停止了攻势硬生生地原地伏下只有血红色的蛇信仍在吞吐不休。

    我不走既然宿命如此何必再躲?唐心冷笑着左手按在腰带上右手插入怀中嘴角噙着一缕长微微屈起身子蓄势待。直觉上她已经变了另外一个人骁勇有余而深沉不足不像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冷静沉着的唐心。

    唐清一直都在冷笑肩头一摇有只指甲盖大小的雪白色蜘蛛从她衣领里爬出来沿着头一直攀缘向上。

    唐心我得恭喜你能把百死神功真正练到死而生、生而死的境界最近的十代弟子里已经无人能及。只是你应该知道当死生循环的过程开始之后你需要千年雪蜘蛛吸去血管中的毒素防止毒血逆入心脉而且牵机过后还有至少十五道毒药能令你死去活来在此期间不能与人对敌。你实在不该来的江湖之大不是你在唐门的后山深闺没有人会再宠着你……

    蜘蛛爬上唐清的头顶随即匍匐不动。

    百死神功的诡异性早就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如果不是身怀远大抱负的人是不可能选择走这条路的但面前的两个女子却同时走上了这段独木桥。

    我是谁、我的生死并不重要你是必须死的因为你是开启灾难的钥匙。这件事在我一出生第一次看到你时就已经明白。我之所以存在就是要毁掉钥匙让封印之门永远无法打开。

    唐心吹开了唇角的头缓缓吸气后背越躬得厉害转眼间就将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这一刻你不是唐心我也不是唐清我们都只不过是别人冲锋陷阵的傀儡不是吗?唐清哀叹着忽地伸手摘下黄金面具露出苍白但清秀的一张脸。看她眼角深浅堆叠的鱼尾纹年龄至少过了四十岁但眉梢风情犹存。

    唐心怔了怔:什么?

    我能感觉到此刻有某种或者是某几种强大的力量已经控制了她们两个的思想做任何事都是迫不得已的。

    我替你解毒你马上回唐门去毁掉祖先祭坛上供着的黄金鼎。它存在一天唐门的命运就无法避免地与毒为友、与人为敌。听到了吗?我死你不能死你要好好活着把这句话带给门下弟子——

    唐清长一甩雪蜘蛛弹起来准确地落在唐心的头顶百会穴上。嚓嚓两声铿锵怪响传来那是雪蜘蛛的毒牙在交错摩擦接下来便会毫不客气地吸食人血。

    唐心已经陷入了迷茫仿佛是被唐清摘下面具的动作魇住了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里。

    我只能出刀刀锋妙到毫厘地将雪蜘蛛与唐心的头分隔开来平端到眼前。这是凭直觉出的一刀因为我不相信已经被怪物控制的唐清会有那么好心。雪蜘蛛焦躁地竖起了身子毒牙不断地出嚓嚓、嚓嚓的乱响露出腹部的一条箭矢一样的黑色细线。

    妈……妈妈……唐心喃喃地叫着蹒跚着向前。

    唐清立即张开双臂做出一副要将对方搂在怀中的姿势。

    这不是雪蜘蛛而是南美丛林里的穿肠箭你想杀人而不是救人对不对?我长叹着刀光一旋雪蜘蛛被削成十几片随即被抛掷到火堆上嗞啦一声化为青烟。直觉是不会欺骗我的唐清无论如何作态她的狼子野心是不会改变的。

    我怎么会杀她?她是唐门上下最漂亮、最——唐清拥住唐心但却没能继续说下去蓦地大叫一声心口正中已经多了一柄翠绿色的尖刀。

    唐心倒退了一步搓着双手不无遗憾地笑着:你的摄魂术始终还是练得不够炉火纯青总是留有破绽。还有这一次你易容成我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世间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她那样高贵而冷傲。你连她的一根头丝都比不上永远都比不上所以才会那么嫉妒她放出各种子虚乌有的谣言来中伤她对不对?

    我预料到了这种尔虞我诈的变化唐心的智慧之高绝不是唐清之流能够想象的并且她反复在说已经预见到了宿命的结局当然也就包括唐清的诡计在内。

    当然你也不会死这柄破玉刀上浸了花枯子的毒只会令伤口永不愈合一直流血。你的主子会让你活下去的毕竟还需要你来驱赶这三万条毒蛇。不过希望你记住唐门中最擅长驱蛇之术的唐君石恰好是我父亲这项本领已经完完全全地传授给了我。

    她嗖地转身双手举过头顶浑身掠过一阵急的震颤蓦地开口长啸声如狮吼虎啸。匍匐在地的蛇群立刻跃起来翻身向后逃遁挣扎着挤过大门远远地逃开地上只留下原先被我射杀的十几条无头蛇身。

    唐清沮丧地摇头缓缓走向门外忽然又回头看着唐心:你不是唐君石的女儿我敢用性命担保。知道吗?当你出生时第一次声不是普通婴儿的啼哭而是在吟诵着一古体诗。当时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甜笑神医唐吉祥只有我这个神医的挂名弟子负责接生。你是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忘了吗?

    唐心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唐心这就是你当时吟诵的诗。虞白帆的脸当时便惨白如纸用力捧着你的脸然后又把你抱到梳妆台侧面的一柄古剑前面。你的眼睛刚刚睁开眼珠乌溜溜地盯在剑上一眨都不眨。那柄剑是唐君石花了几千美金从一个美国博物馆里买回来的据说是当年楚汉战争时霸王项羽的佩剑……

    唐清絮絮叨叨地说着慢慢出门所有的蛇聚拢过来跟在她后面像一条硕大的灰色影子。

    壁炉里的木柴就要燃尽了唐心仿佛刚刚从噩梦里醒来一样猛地抬头:风先生我说到什么地方了?

    我立即接下去:你说到那个从迸碎的冰山里跃出来的男人到了飞行器前与水蓝面对面站着。唐小姐你再想一下那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唐心愕然一笑:什么?什么飞行器和冰山、男人?我只记得自己坐在雪后的门廊下膝盖上摊放着一本巨大的彩色画册。最醒目的一页上一个背对着我的男人双手持着一柄古剑刺进了一个高大的六臂怪人的胸膛。怪人背后是一面阴森森的石墙剑锋透过他的身子一直钉入墙里但他的六只手同时禁锢着那个男人的喉、肩、腰肋和膝盖两个人处于生死相搏的关头。那男人的身材极其彪悍所有的肌肉都在力贲张着显出一股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来——

    她又一次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不起记忆有些颠三倒四的我真是不记得有什么冰山了。

    我的心情正在慢慢下沉:不记得了?你是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难道——那么你还记得刚才睡醒前生了什么?

    生了什么?我说过我在门廊下看图册感到有点困倦回房去小睡了一会儿然后醒过来就到了这里。她万分无辜地笑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我苦笑起来:还记得牵机吗?你体内的牵机毒素作死过去一次然后又复活了。

    她骇然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牵机无药可救只有练过百死神功的人才能中剧毒而不死。我没有……哎呀我的头又开始痛了好多事只能记得一星半点……她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低声抽泣起来。

    我只能判断她的记忆开始层层消退不但是与前世有关的章节而且今生经历过的事也都在急的遗忘之中。这下真是糟糕透顶原先有可能获得的消息一点都不存在了。

    我们……走吧。我拉着她的手缓步出门。假如她连自己修炼过百死神功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就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雪仍在下唐心的头上、肩上立刻落满了巨大的雪片。

    这是在哪里?我好像来过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开心地挥舞着双手扑打着空中飘过的雪。

    我望向山洞那边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心情总算平静了一些牵着她的手向回走。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大雪落下时扑簌簌的声音左右两侧的小楼全都静默地立在雪中像是顽皮的孩子们堆就的一排排雪人。每一座小楼单独成阵每一片楼群又能组成一个繁复变化的大阵推而广之山洞以外已然是层层布阵可见阿尔法的心机之深。

    我很想现在就看到他问清所有与大哥有关的细节免得像唐心一样突然失去记忆什么情况都说不清楚了。

    距离空院的缺口还有几百步时我猛然感觉到了杀气。雪片不再像平常一样缓缓飘落而是忽上忽下凌乱飞舞着有时候还会被饱含杀气的朔风倒卷上去。

    我拖着唐心飞奔起来跃上缺口右侧的一座小楼极目远眺。空院里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只有地脉井口的位置露着一个黑糊糊的圆洞仿佛是一张巨大的白纸上小心翼翼地点下了一个顿号。杀气来自四面八方所有攻杀的指向全都瞄准了井口。

    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天地间无所不在的杀气引而不蓄势以待。

    地脉里究竟会有什么?土裂汗大神出了非洲鼓的声音他们的飞行器又距离此地有多远呢?我希望他们能成为帮手就像当时在金字塔内部我帮他们打败幻象魔的影子一样大家还可以联手对敌。

    唐心头顶堆了一层雪但仍然兴致勃勃地盯着那个空院子丝毫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她现在应该是快乐的总比那个日日惦记着振兴唐门、找到宿命的女孩子活得轻松也许诚如心理学家所说只有抛开一切思谋心机的人最快乐比如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假如老虎能拥有现在的她他们将会一生都过得无比幸福。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我替她拂掉身上的雪。

    什么?她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

    你——在这里等着下面很危险千万别乱动。我重复着。

    她皱了皱眉举手在自己额头上敲了几下眼神忽然变得明澈起来缓慢而坚决地摇着头:不你不要去那是取材于上古《鬼谷子神篇》里的天旋地转龙驭大阵一个遍地死门、毫无生路的绝杀阵势。而且布阵者估计到敌人的反击力量强悍无匹才会放弃一切顾忌放手攻杀。你去只会增添更多变数令局面变得无法收拾。

    我惊喜地笑了:你清醒了?唐心你差点吓坏了我!

    谢谢我的思想变动太大紊乱得厉害所以有时候会语无伦次不知所以。风先生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生了——从前我明明知道结局的但这一部分记忆却被突然抹去你一定要小心我感觉到四面皆是杀气没有一方力量可以放心倚靠知道吗?

    她疲倦地抹去了眉梢上的雪片屈膝跪倒在雪地上悒郁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掬起满满的一捧雪按在自己脸上。

    据史料记载天旋地转龙驭大阵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那是在隋末唐初时期江湖奇侠司空鬼神帮助靠山王杨林围剿十八路反王时所使用的。当年一战堪称绝地反击、以少胜多的战争典范十八路反王的三十五万人马几乎在大阵中损失殆尽。

    此时此地能布下这种阵法的只能是阿尔法但我找不到他的影子。或许他已经把地脉中即将出现的力量当成了绝对的死敌才会坚决地予以剿杀毫不留情。

    我唯一担心的是他全力对付即将出现的第三方力量时封印之门里的怪物会不会得到机会反扑出来造成玉石俱焚的沉痛结局?

    现在的情况关键不在于我要不要参与而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这个世界的平衡格局被打破山洞彼端的苏伦会不会也因此而出现危险?

    我必须去看看东南方四十五度角的方向有暗藏的生门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俯下身子轻拍着唐心的肩膀。她抛下那捧雪鼻尖、下巴、掌心、手背已经冻得通红假如老虎在这里一定会心疼死了。

    那不是生门风先生我知道你同样精通奇门遁甲阵势但阿尔法的布阵手法已经脱离了普通变化。不要去否则只会成了无辜的殉葬品你是救世主你的使命根本不在于维护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生死而是地球的安危。

    唐心喘息得厉害但她是无比清醒的目光望着空院的东南角伸出食指在雪地上划了几道:看表面看来是万里挑一的生门实际上只要稍加变换这个角落里就成了四面楚歌的死门进退不得生死不能。

    她画的是一个七长八短的五角星图形极不规则但却蕴含深意。

    我一下子明白了:唐小姐那是《碧落黄泉经》里的内容?那套经书揭示的就是这个地下世界里的秘密?

    蜀中唐门对于奇门遁甲之道并不精通所以唐心是不可能从前辈那里获取这方面知识的只可能是来自于《碧落黄泉经》。

    是但也不是全部经书博大精深我只能看懂很微小的一部分。风先生我的记忆损毁严重我只能说你要善加保重自己对于一个真正的救世主来说只有把自己作为人的身份忘掉才能真正无往而不利。不管即将陷入龙驭大阵的是敌人抑或是朋友都与你无关因为你是神而他们是人。

    她挥袖擦去了那个五角形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地脉井口。

    你错了他们不是人我猜那里将要出来的也是异星来客而且是我曾经见过的。我在心里默默地回应她却没有说出来。

    楼顶的风越吹越冷我站在唐心侧面替她挡风但她的身体一直都在打颤嘴唇也冻得毫无血色。空院里的阵势如同一张被无限拉伸的长弓相持的时间越久作的威势便越猛烈。

    雪已经没过我的小腿我仰面向天空望去满眼都是纷纷扬扬的雪片永无尽头。

    战斗再不开始这个世界就要被大雪埋没了。唐心悠然长叹。

    我送你绕回山洞去吧这么冷免得生病。我希望她能避开这场大战。

    不必这是我最终的宿命我希望看清每一幕再次大梦方醒的时候或许就是在另外一个陌生世界里了。风先生我跟你不同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她惨笑着四处张望了一番仍旧注目在井口。

    放心我会保护你。我低声安慰她。在她的预见里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袍、以月牙弯刀为兵器的男人杀了她我希望尽自己所能改变这一命运。

    可是那个结果是我的宿命啊——嗯鼓声?你听到鼓声了吗?她的眉刷地扬了起来。

    又是非洲鼓的声音——咚咚咚咚神秘而喑哑旁若无人地按着那种单调古怪的节奏响着。

    我点点头:听到了非洲鳄鱼皮鼓就在那口井下。

    他们就要来了身在地脉之中每一刻都会消耗巨大的能量。明明看到外面的陷阱却不得不跳进来。这会不会也是他们的宿命呢?唐心站起来扑打着膝盖上的雪向左右两侧无边无际的楼群望了望风先生他们是敌人。

    我和气地反驳她:假如来的是从前消失在沙漠里的土裂汗大神那么即使算不上是朋友至少也是不亲不疏的故人而不是你说的敌人。

    她决然摇头: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朋友或者故人开始争夺你的利益时他们的身份自然而然转化为敌人不对吗?

第七章 为能量而战

    我不想争论下去在追杀幻象魔这件事上至少我和土裂汗大神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暂时看来我和他们之间并没有利益之争。

    鼓声越来越强劲渐渐地回声与鼓声融为一体在空院里飘忽流荡着。那边的雪出奇的厚有几个地方渐渐与三米多高的院墙持平。

    风先生无论如何你不要参战否则一定会后悔就像你我都不可能冲动之下杀死唐清一样。战争胜负生死存亡跟一柄钥匙永远无关而她永远都只是钥匙你能明白吗?

    她拍打掉满身的雪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我淡淡地问:唐清说苏伦被困在十五岭她真的能带我到那个地方去吗?

    我说过钥匙要做什么是握着它的人才能决定的。人要它带你去你就能去她永远也不可能自己做主。唐心的语意越来越晦涩。

    你呢?也是钥匙吗?我皱了皱眉连阿尔法都说没办法越过封印之门到达亚洲齿轮唐清会有什么办法?

    我不是之所以到这里来本身就是一个意外。她冷冷地摇头忍不住再次抚胸长叹千年之前我就该去了并不愿意再次坠入凡尘轮回里来。如果活得不快乐就算从商周秦汉一直活到宋元明清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惘仰面向上任由雪片飘落在微张的双唇上。

    我懂了。把她的片断叙述连缀起来我渐渐明白了她的身份。

    懂了?什么?她凄楚地笑着眉睫一闪雪花飘进眼睛里再化成水滴流出来从她的眼角滑落。

    人的身体其实是很累赘的东西不赋予思想认知的话它只是一具毫无意义的躯壳行尸走肉一样。你是不是唐心都不重要那是别人眼中的你只要你快乐地活着何时、何地、跟什么人在一起都不重要了。记忆消退并非坏事当你的思想里不再有过去的阴影便只活在这一刻等于一个刚刚出生的个体崭新而单纯。忘了过去吧你只是你跟任何江湖仇杀、千年咒怨毫无关系岂不更好?

    我希望她能从记忆里挣脱出来不再沉迷于宿命。

    无论我怎么坚持那些记忆都在高消退看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使者把那些需要传达给救世主的信息全部忘了对不起——她歉意地垂下头脸上的雪水潸潸落地。

    你不是唐心我自然也不会是救世主忘掉那些故事吧。我大度地挥挥手满脸都是笑意。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救世主的话我希望是大哥杨天只有他那种撼天动地的大英雄才能一往无前地承担起一切重任。而我情愿成为辅佐他成功的左膀右臂因为自己始终明白没有人能分掉他的光彩普天之下的英雄都会在他面前俯。

    风先生谢谢。沉默几分钟后唐心终于恢复了平静。

    我重复着先前的承诺:唐小姐我会保护你悬崖上面老虎还在等你。我答应过他要把你毫未伤地带回去。

    好。她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倏地向前一指来了!他们来了!

    一道灰色的影子从黑黝黝的井口里弹出来箭一样地冲天而起直飞起十几米高半空中身子打开双手里展开两柄雪亮的弯刀向东南角的生门方位冉冉下落。那人的身材极为瘦削灰袍上连着的帽子遮住半张脸看不清面容。

    进退之间生变为死。唐心低低地冷笑。

    那人的脚尖还没触到皑皑白雪方圆五步之内积雪骤然翻腾起来里面竟然藏着无数条头颈昂扬的黑色毒蛇。顷刻之间雪白的地面已经成了黑黝黝的蛇阵根本无处落脚。那人左脚在右腿膝盖上一点施展连环梯云纵的轻功身子嗖地弹起来一下子拔高三米有余。

    幽莲是她!我在心里叫起来。

    那种飞腾跳跃的身法与中国武术里的任何一种都截然不同我只见识过一次就在埃及沙漠里那个起初丑陋如鬼、最终蜕化成土裂汗大神身边的美女——我记得她的名字幽莲一朵冷幽幽的莲花也即是萨罕长老唯一的女弟子。

    昂扬的蛇信险些舔到了她的脚有几条粗壮之极的毒蛇竟然急弹起来追逐着她的身影。刀光一闪蛇血飞溅她已然借着一劈之力身子再次拔高两米像一只悠闲飘逸的风筝在半空滑翔着。

    变生肘腋四面楚歌能往哪边落下去?唐心长叹抬脚踢飞了身前的积雪洋洋洒洒地落下小楼。

    龙驭大阵一旦被引立刻展开牵一而动全身的凌厉变化整个空院里已经没有幽莲的落脚之地。

    当她上升之势殆尽再次翻身下落时位置是在院子的正南方位。看似平平无奇的那一大片积雪左右一分立刻露出满地张牙舞爪的巨型毒蝎来。赤红色的蝎背瞬间在地面上涌动如赤潮声势惊人毒性更是相当恐怖。

    我和唐心都只是旁观者既不受阵势的牵制也不贸然出手帮助任何一方。

    她只有一条生路便是回井下去不过这将引毒虫的追杀倒灌再想冲出来也就难了。风先生换了你该怎么应对?唐心喃喃自语。

    像你说的那样只能原路返回再折进地脉里去。要想全身而退这应该是最无奈的选择。生门尚且凶险四伏如果她勉强拔起身子转向正西、西北、正北、东北方位执意立足就更是自寻死路了。

    幽莲出现土裂汗大神与萨罕长老必定就在附近。手术刀曾经说过萨罕长老作为开罗城最具智慧的人对于东西方的异术都有过极深的研究。我希望他能及时出现化解龙驭大阵的攻击而不是把幽莲丢出来送命。

    无奈之下幽莲选择了最简单的逃命道路双刀急促地飞旋着化成一张银光闪闪的刀网从蝎阵上空掠过。她的身子仿佛是毫无重量的能够借助任何一点支撑轻松弹起来才有机会躲过在毒虫大阵里的灭顶之灾。

    她飘向正西雪地上立即涌起汹涌跳跃着的青背蟾蜍;再转向西北这一大块地面随即被密密麻麻的红色毒蚁覆盖只能连环跃向正北。

    任何一种毒虫都会喷射毒液院子里的空气似乎也已经变了颜色被毒虫带来的污浊之气笼罩着。

    强弩之末而已——下一次落地恰好与最是难缠的千足蜈蚣相遇。风先生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全身没有一点重量可以像气球一样弹来弹去?唐心有些困惑因为幽莲的行动能力已经越了人类滑翔的极限。

    严格来说幽莲属于被土星人异化后的地球人可惜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缺乏能量无法带她离开地球只能名不正言不顺地停留在这个星球上。

    她是……我不知该怎么描述。

    唐心及时地摆摆手:不必说了她即将是个死人死人通常是不必留下名字的。

    果然当幽莲翻滚到空院正北方向时雪地上伏着的是一群焦黑色的蜈蚣。这些毒虫竟是能够凌空飞跃的几百只半尺长的巨大蜈蚣一起弹起来时情形至为壮观并且它们嘴里喷出的淡黄色烟雾瞬间结成一道雾墙挡住了幽莲的去路。

    毒虫总是由人来驱使操控的我怀疑背后驱赶它们的主人就是唐清但随即有一个无法解答的疑问浮上来:唐清属于被异化的怪物与阿尔法是针锋相对的死敌怎么会在他的天旋地转龙驭大阵里担任主攻手?

    这一点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几批毒虫的性情各不相同除非是此道的老手否则难以驱动它们起攻击。我猜阿尔法未必具有这种手段而唐心又一直在我身边值得怀疑的驱虫高手就只可能是唐清。

    幽莲瞬间越过雾墙只是灰袍上瞬间多了几十条黑色的蜈蚣。她甚至来不及停步掸掉毒虫脚下又遭遇了新的危险那是一群密集如雨的金翅黄蜂不等她松一口气已然嗡的一声狂飙出来一下子将她围住。

    到此为止龙驭大阵里潜伏的危机已经被全部引所有的攻击力量都露出端倪。

    我忽然觉得真正上当的应该是布阵的一方以土星人的智慧绝不会愚蠢地猛冲猛打故意撞进圈套里。土裂汗大神曾经说过土星的科技展水平远远过地球。

    心念方转井口里又悄无声息地跃上来一个黑衣男人。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土黄色的盒子沿着井口外围五米处迅撒了一圈褐色粉末。空气里弥漫着高纯度硫黄的刺鼻气味。他丢下盒子双掌嚓地一搓已经燃起了一把火将那圈硫黄粉末点燃。

    毒虫蝼蚁最怕硫黄而他出现的时机正是所有的毒虫被幽莲吸引的当口根本没有毒虫来得及回身攻击他圆圈已然布好。

    用这种平淡无奇的地球方式抗拒毒虫既出乎我的预料又简单而有效。

    幽莲侧翻入圈落地时跌跌撞撞的显得十分狼狈。

    如果这也算得上是破阵的话也真显得太容易了你说呢唐小姐?我松了一口气现在才有机会跟唐心开玩笑。

    她已经中毒身体最少有十一处受伤我并不以为大阵告破这只是双方交手的第一个回合而已。硫黄烧尽毒虫们的攻击还会第二次疯狂展开。到那时候他们大概就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唐心敏锐地指出了双方的得失但她不知道土星人对于豢养、驱赶毒蛇也很在行比如金字塔下那个由孟加拉国金线蝮蛇组成的蛇窟声势并不比唐清的蛇阵逊色。

    她不会死的在她背后有更高明的指挥者。我只相信自己的观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土裂汗大神的能量已然丧失了七七八八仍将有余力破阵而出降落在这个世界里。对那个人身鳄鱼头的异族人我始终抱有怜悯之心。流浪异星已经够可怜的了他还失去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

    唐心又向东西两侧张望了一下自言自语地问: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与绵绵不绝的鼓声相比她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只是我也有了那种预感。东西两侧小楼正是龙驭大阵的阵眼敌人要想破阵不毁掉这两边的十几座建筑物是无法奏效的。

    轰、轰轰轰、轰——连续几声巨响东西各有七座小楼飞上了半空随即青砖灰瓦化为粉末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唐心捂住嘴皱着眉苦笑:原来敌人还有另外的伏兵?难道那道地脉会有其他出口?可能吗?

    阵眼被毁龙驭大阵立刻出现了破绽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位门户大开有四名灰布蒙面的矫健大汉飘然冲了进去与幽莲会合在一起。

    非洲鼓声停了只有满天飞雪无休无止地坠落着仿佛要将空院里的人和毒虫全部埋葬似的。幽莲身边的火圈正在渐渐熄灭毒虫又一次蠢蠢欲动向空院的核心靠近。

    啪啪、啪啪后来出现的四名大汉同时拍掌他们越过的路线上一下子燃起了大火空气中再次充满了浓烈的硫黄味道把毒虫隔成四部分尾无法相顾。火势来得猛烈之极又突兀之极大约三分之一的毒虫瞬间已经葬身火海出嗞嗞吱吱的怪叫声。

    呜——一阵口哨声响了起来遍体黑衣的唐清从正东方向踏雪而来倒背着双手乱随风齐飞。她的脸上毫无遮掩透着一种比寒冰更冷漠的青碧色。

    他们有备而来而且那四个人明显是地球人中的高手唐清没有机会取胜的。我说不清是在为谁担心。

    风先生如果我也出手你会站在哪一边?唐心冷冷地笑起来抓了一把雪在掌心里缓缓揉搓着那四个人的身手让我想起了很久前的一段江湖典故。蒙古铁骑横死欧洲的时候据说军前有风、云、雷、电四员猛将四个人是被蒙俄边界上的山魈抚养长大擅长兽语百毒不侵基本属于半人半兽的怪物。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做先锋元朝才成就了中国历史上版图最为壮阔的时代。

    我点点头不表任何意见。

    她能这么想是因为四个大汉闯入的时候随手攫取了地上的毒虫掀开蒙面的灰布掷进嘴里毫不在意地大口嚼食着。食毒虫、饮毒血正是江湖传说中风、云、雷、电四名异人的成名招牌。

    不过那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眉皱得更紧百思不得其解。

    地脉里很安静幽莲等六人散部在井口四周对呼啸而来的唐清视而不见。

    我突然记起了土裂汗金字塔里那些正在被异化的人记得幽莲说过很多聪明绝顶、在地球上已经无法满足求知需求的人自愿加入土星人的行列接受那种诡谲的异化过程希望最终成为异星上的一员。

    可以想象风、云、雷、电四个人也在异化的行列甘愿受土裂汗大神任意驱使。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很快就要演变成了地球人之间的互相残杀。

    我挺身而出:唐小姐咱们下去阻止他们唐清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唐心摇摇头:不那只是一个引子她不会死——

    话音未尽唐清俯身在地双臂一招身前身后的几万只毒虫如同密集如雨的箭矢冲了出去刹那间将大阵中央的人遮住。

    风又见面了?过得怎么样?有个温和的声音响在耳边。不必多想也能明白那是土裂汗大神在说话。从非洲鼓声第一次出现时我就预感到他会光临这个世界现在预想终于变成了现实。

    你在哪里?在地脉里吗?我开门见山地反问。

    激战之中一切客套寒暄的过程也就免了。

    对大约在地面以下十一公里处。真没想到又会遇到你。风是不是地球上的所有神秘地带都会留下你的脚印?抑或是你早知道我会出现预先在这里等我?土裂汗大神的心情很好居然知道跟我开玩笑。

    我疲倦地摇头:我怎么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恰好遇到罢了。你不是已经安心沉入地下了吗?怎么会再次浮上来?

    上一次土裂汗金字塔的下陷险些害死铁娜和全部的埃及政要一想到灾难生的那一刻就令人忍不住胆战心惊。我能够预感到当他再次出现时只怕又将引一场非同寻常的大阵仗。

    哈哈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当然不能错过了。他又笑了。

    你需要什么?在我记忆之中他的飞行器已经能源耗尽即将自生自灭。

    风你该知道我需要什么何必明知故问——能量我需要大把大把的能量有了它们飞行器才能顺利地摆脱地球引力进入宇宙航行的正常轨道。这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我当然要来对不对?他哈哈大笑比起从前遁入地下时奄奄一息的可怜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

    唐心叫起来:风先生你在跟谁对话?你没事吧?

    她的脸色渐渐轻松起来视野之内的毒虫遮天蔽日的壮观景象还没有结束唐清不必亲自动手便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扰我。

    风我要送你一件意外的礼物但是在接受馈赠之前先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土裂汗大神的语气非常谦和正应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那句古话。

    我略一沉吟:好只要不损害到地球人的安全我答应你。

    他拉长了声音:我把你心爱的女孩子交还给你你不要来管我和亚洲齿轮的闲事怎么样?那些复杂的利益清算与地球人无关。同意的话后退五十步右转三十步我们可以慢慢谈。

    我的心头猛然一震:谁?你看到苏伦了?苏伦跟你在一起?

    他哈哈大笑起来并没有进一步地明确作答。

    我转身向后望满眼里只有茫茫白雪和被雪片覆盖的鳞次栉比的小楼。

    风我们上一次的合作非常成功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她在等你我知道你也在焦灼地牵挂着她来吧我等你……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只在天空中留下一个带着笑意的尾音。

    我心里牵挂着苏伦土裂汗大神一定会知道这一点。那么我该相信他的话前去赴约吗?

    空院里的战事又起了变化毒虫布成的天网瞬间被撕裂了一个缺口。假如那四个人真的是历史上的风、云、雷、电四位奇人的话唐清的虫阵只怕难以奏效。然而龙驭大阵的威力在于阴阳变幻而不仅仅限于伏兵的战斗力强弱。

    唐小姐我要离开一下保重。我终于做了决定真正需要帮助的是困境中的苏伦而不是尚在阿尔法掌控中的战局。

    唐心诧异地双眉一挑:怎么?你去哪里?

    去见一个老朋友。我没时间详细解释拍去肩头的雪长吸了一口气走向楼顶边沿。

    喂风先生请留步——她想举手拦我但随即放弃只是垂下嘴角连连苦笑着你也保重龙驭大阵动全力攻击时这个世界里的能量平衡将会完全打破弄不好封印之门也会生突变。所以小心些还有大局需要你回来维持……

    楼下的雪已经很深了我向东力狂奔五十步后折向北面沿着两排小楼间的甬道急前进。三十步之后迎面被一座正方形的小楼挡住去路。

    我纵声大叫:土裂汗大神我来了你在哪里?雪片灌进嘴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转瞬化成了冰水。站在小楼下仰望白墙尽头是高挑的飞檐铜铃铁马、泥雀瓦狗栩栩如生在飘雪中隐约透着气氛凝重的无尽古意。

第八章 地脉下的水晶窗口

    无法想象土裂汗大神怎么会在这个位置出现毕竟地脉的出口是在那个空院里否则阿尔法的天旋地转龙驭大阵也不会布在那个位置。

    土裂汗大神会跟苏伦在一起?苏伦明明是在封印之门的彼端难道他也到达了亚洲齿轮那里吗?满脑子都是纠葛不清的疑团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

    左右两侧的小楼错杂排列着根本没有明显的通路走到这里也相当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苏伦——明知道她还被挡在山洞的那一端但我满怀激愤无处宣泄只能仰天长啸猛地向前一冲双拳狠狠地擂在小楼的白色山墙上。我无意破坏阿尔法为封印六臂怪物而设下的奇门阵势但双拳一击之力刚猛之极墙上应声现出了一个两米多高的窟窿砖石坍倒灰尘翻飞。

    十步之外竟然站着一个身披灰袍、头戴风帽的人沉默地肃立在房间中心的一个三米直径的黑洞前。

    来了?走吧。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她挥袖拂去灰尘向我轻轻招手。

    房间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同时映入我眼帘的还有她肩上束着的一柄古怪长剑从右肩一直垂落到脚跟足有五尺。

    去哪里?苏伦在哪里?我越过断墙全神戒备。这个房间里连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没有四壁只是光秃秃的白墙没有一丝生气。

    她迈向黑洞一步步地下落原来里面藏着一架同样漆黑的螺旋形扶梯。

    要答案跟我来吧。那梯子非常陡峭她只迈了七八步便已经没到肩头。

    我大步走过去低头一看无尽的黑暗中映出几点晕黄的灯光渐渐延伸到无穷深远的地底。回头望了一眼破洞外的白雪世界我毫不犹豫地跟了下去踩得铁梯噔噔直响。

    下降八圈之后到达了另外一个静僻幽暗的房间一个身材瘦削如竹竿的灰袍人高举着左手掌心里托着一颗光的珍珠一动不动地站在铁梯旁边。他的脚下也有一个黑洞铁梯一直向下延伸着。

    走吧。女子简短地吩咐着。

    灰袍人立刻转身带头下了梯子我们两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再次下降八圈后仍旧有一个沉默寡言的灰袍人侍立在梯子旁并且做了我们三个的先导一起向下。

    假如阿尔法的世界已经是在山腹下面、悬崖下面那么我们此刻进入的便是更为深幽的地下已经无法用恰当的词汇来描述它。神话传说中阎罗王的地狱有十八层而十八层下更有无法标识的地心黄泉。当一行人沉默而且沉重地鱼贯而下时我真的怀疑已经到了黄泉。

    告诉我土裂汗大神在什么地方?我停住脚左手紧握住栏杆仰面回望黑洞的入口早就不见了。

    前面。女子也停下来。

    你是谁?我追问着越是出言谨慎的人心底里越能藏下秘密看得出她是这一队人马的头领。

    那不重要走吧。她头也不回。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去见他了。我瞄着她肩头的剑柄感到有些气闷很想立刻从黑暗中挣脱出去在外面的雪地上畅快地呼吸几口。

    你必须去没有第二条路。她的声调很平静听不出恫吓的味道。

    我想闯出一条路来不行吗?*我在黑暗中*(**请删除)无声地笑起来现在我不像是土裂汗大神的客人反而像是重罪在身的囚犯。

    不行。她的肩头一扭长剑嚓的一声出鞘掠起一道湛蓝的寒光。但我早有准备身子一矮避开长剑反手抓住她的腕脉。剑身上凿印着一只开屏的孔雀每一根翎毛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年轻人大神要接见你是你的无比荣幸。我们的时间很宝贵错过了这次机会要想飞升蜕变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她挣开自己的手反手把剑插回鞘里。

    我们都没有竭尽全力地出手但我仍然从那柄剑的特殊标记上认出了她的名字孔雀妃子梅应雪一个连老江湖们都快忘记的女飞贼。那是一个曾经活跃在二十年代大上海时期的江湖名人死在她手里的军政要员、大亨富豪不下五百人但当她暴敛财产逾九亿美金、名声如日中天的时候却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你需要他的帮助他也需要你的请吧?她继续向前走。

    我知道你是谁了。孔雀妃子梅应雪。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些事早就过去了我现在没有名字不必用任何代号来称呼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没有名字也没有过去的希望你将来也是这样。她保持着自己的冷淡。

    我在脑子里掂量了一下终于跟了上去。既然土裂汗大神能把如此众多的历史人物集中在自己的飞行器里而这批人也死心塌地地跟随他足见异化为土星人这件事对某一部分人还是极有吸引力的。

    下到第十四层时灯光忽然大亮一辆黄金铸成的轮椅就在***辉煌之下上面坐着的男人肩膀宽厚重眉虎目正在翻阅着一册金片订成的书。

    梅应雪等人立刻左右散开给我让出路来。

    风我等你很久了。他扬起来抛开书本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

    他的声音与土裂汗大神相像但面貌却变了许多不再是人身鳄鱼头的怪物。

    等我?每次见你都不会有好事这一次会是什么?我表示担忧在黑暗中待的时间太久了眼睛还无法适应这座大厅里的强光但明显地感觉到这已经不是我上次去过的土裂汗金字塔核心。

    他做了个手势灯光立刻变得幽暗下来。

    风事有缓急轻重跟我来带你去看一个人。轮椅无声地右转他的唇上带着一个若有若无的浅笑。现在看来他的外形是标准的地球人丝毫没有从前那个怪物的残留影子。在所有人之中我并没有现萨罕长老的熟悉身影想必正在地脉的出口指挥幽莲破解龙驭大阵。

    我沉默地跟在土裂汗大神后面把所有的疑问都压在心底。

    风你对亚洲齿轮怎么看?他侧过头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前面的一扇银色金属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笔直的青色甬道来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潮湿的寒意。

    我摇摇头在土星人面前人类的知识并无值得炫耀之处况且我对亚洲齿轮也没有任何野心。

    风何必如此谦虚?上次见你举手之间击退幻象魔的影子何等意气风。他拍打着黄金扶手笑容越来越深。

    你呢?我只回了两个字甬道顶上滴下来的水珠落进我脖子里遍体生寒。虽然经过了一百多次旋转下降我的方向感仍然良好能够辨认出甬道是通往正东方向的一直贯穿出去应该就是封印之门的彼端。

    我?很简单获取足够多的能量离开地球回土星去。我驾驶的大型飞行器——地球人眼中所谓的土裂汗金字塔已经能源耗尽废弃在地核附近的水源层里只能依靠咱们刚才看到的小型飞行器活动。我相信亚洲齿轮会带给我新的希望一定会。一提到亚洲齿轮他的情绪明显亢奋起来轮椅也随之加快了度。

    甬道仿佛永无尽头似的一直向前延伸尺寸和颜色一成不变。

    我们去哪里?亚洲齿轮吗?我继续着那个话题同时抑制着内心起伏不定的激荡。苏伦是与亚洲齿轮在一起的假如前面可以看到齿轮则一定会见到苏伦。分开那么久现在马上就要结束噩梦我怎么能不激动?

    他笑了: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冷静地回答:我在想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和你平等合作。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土裂汗大神也不会费了这么多周折来帮助我除非是在某件事上有求于我双方做等价交换。

    他的笑声停了在扶手侧面轻轻一按一束白光射出来照亮了前面三十步范围内的一切。甬道里仍是一片死寂看不到一点人类存活的迹象。

    风你还记得吗?我曾从鳄鱼和金线蝮蛇的体内吸取能量才变成了人身鳄鱼头的怪物。现在那部分能量消耗殆尽所以我才恢复本来面目。有了那次遭遇我如同死过一次再不会随便浪费生命了所以我要得到亚洲齿轮得到地球的能量核心那对我至关重要。而你一定能够帮我——

    我盯着他身上的灰袍谨慎地点头表示同意。

    我替你找到了苏伦能不能救那个女孩子只怕要看你自身的能力。风我已经尽了全力她就在前面——他举手向前指着缓缓地掉转轮椅向来路上滑去。

    我愣了几秒钟陡然向前狂奔轻功挥到前所未有的极致双手甩动时磕在石壁上立刻鲜血迸流溅在我的脸上但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心里只有一种心思:向前、向前苏伦就在前面!

    失去过才知道珍惜在接到苏伦失踪那个消息后的日日夜夜里几乎每隔十分钟就会自责一次追悔莫名。

    我看到了光明仿佛就要到达甬道的出口了突然之间身子撞在一堵透明的水晶墙上最先碰上去的左肩咔嚓一声已经骨折整条左臂都失去了知觉。

    苏伦——一声怒吼伴着一口咸腥的血喷出来那面两米高、三米宽的水晶墙立刻成了一大块血染的红布。墙的厚度至少过五米澄澈无瑕毫无遮挡。墙的外面也是一条甬道不过相当浅只有七八米的长度。

    我感觉到胸膛里有十几股热流汹涌激荡着时不时要涌上喉头来。那些全部是我五脏六腑里的热血再喷出来我也就要激愤而死了。

    苏伦我来了别怕我就要来救你了——我紧闭着唇舌尖全力舔着上腭封闭喉头极力控制着热血上涌手扶着侧面冰冷的甬道盘膝而坐。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正是因为大哥杨天与苏伦的失踪才会令我永远有追寻下去的无穷动力我有责任把他们找回来。所以无论生什么意外我都要坚强地活着绝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甬道里的深度阴冷也给了我运功疗伤的良好环境奔涌的热血渐渐缓和下来挥袖擦去了墙上的血迹。墙外没有人但从甬道的出口能看到一只飞旋着的齿轮直径约有半米旋转度至少在每分钟九十转以上。

    齿轮?亚洲齿轮?我弹身而起。

    有齿轮就必定有轮轴但我所处的角度恰好是在齿轮正面后面的一切都被严密地遮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水晶墙与甬道融为一体恰好在即将到达出口的位置把甬道一分为二并且岿然不动。我在墙体上搜索了几分钟确信附近没有任何控制机关能够挪开这堵墙立刻想到了炸药爆破这四个字。不过以土裂汗大神的能力都无法突破水晶墙人类的爆炸手段又有什么用处?

    几百种突破手法在我撞到水晶墙的刹那就都想到了思想在一瞬间运转过才会导致大口喷血。

    毫无疑问这堵墙是无法攻破的比起在沙漠里钻探土裂汗金字塔的那次行动这一次的难度增加了何止百倍?在封印之门前已经受过一次挫折所以我能清醒地认识到在这些人力无法掌控的神秘机关前必须要打破惯常思维才能奏效。

    我仔细地擦拭着水晶墙一颗血点都没留下以确保它纯净如新能够仔细地观察到墙外的一切动静。它给我的感觉如同在封闭的深海潜水艇里透过舷窗向外观察一样什么都能看到但却什么都摸不到。

    那个齿轮一直在转但在我的感觉中它只是空转根本产生不了任何动力传递。也许过了这面墙就能目睹亚洲齿轮的神秘面目了。幸亏站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那些对传说中的亚洲齿轮趋之若鹜的科学家譬如冠南五郎之流了。

    当我确信自己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之后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到了这时候阿房宫空院里的激战早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事唐门恩怨、唐心的前世、异化的唐清等等等等全都抛在脑后只有苏伦皱着眉的苦笑在我眼前闪动着。

    她本来是快乐无忧的即使是在手术刀猝亡之后她也没有任意消沉下去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清理手术刀遗物、搜寻大哥杨天的踪迹上。是我与关宝铃的邂逅、沉迷、纠葛、痴缠才令苏伦伤心欲绝。

    我忍不住在自己额头上重重拍了一掌满心里懊恼不迭。

    向回走的路还很漫长我走出约一百多步步履沉重之极手背上磕破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突然之间我的后背上有了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种无声的暖流正随风拂来。水晶墙严密无比甬道里是不可能有风的那一定是某种错觉。

    风哥哥、风哥哥……耳朵里传来苏伦的声音。

    普天之下只有她才会用这三个字叫我刹那间十三号别墅里第一次见面时她那个长披拂的清丽形象涌入我的脑海。

    苏伦?我倏地转身脑子里一阵眩晕只能向侧面的石壁靠过去。

    墙外的光线变得极其刺眼但我视线里却隐约地多了一个人头散乱双臂挥舞正在急促地拍打着那面墙。我定了定神她的动作一下子停止了脸贴在墙上怔怔地望着我。

    苏伦——我大叫一瞬间思想凝滞不动被魇住了一样。

    在那个飞旋的齿轮背景下她的腰更显得细若杨柳不盈一握。

    我向前飞奔什么话都叫不出来脑子里什么思想都没有只是拼命奔向那团光影如同努力挣扎的飞蛾正在投奔烈焰。

    嘭的一声我毫无控制地撞在墙上额头火辣辣的一股黏稠的液体立刻沿着鼻凹淌下来。站在对面的千真万确就是苏伦两腮上闪着湿漉漉的泪光乌黑的眼眸也正淹没在亮晶晶的泪水里。

    水晶墙隔断了所有的声音我们面对面望着带泪而笑。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羊皮猎装脖颈上挂着一条纤细的银链一颗红宝石的链坠沉甸甸地垂在胸前。李康曾向我详细描述过苏伦失踪前的衣装就是这身衣服出自开罗著名女装设计师卡塔兰之手也是我第一次送她的圣诞节礼物。

    苏伦是极爱洁净的女孩子在开罗时从来不曾连续三天穿同一套衣服但此刻失陷在亚洲齿轮的诡异世界里又有谁伺候她换装?虽然看不见对面有下雪的痕迹但这种天气里夜晚的温度直线下降她怎么睡?又是睡在哪里?

    当我凝视着她心底里一片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关宝铃的影子直想张开双臂把她揽在怀里温暖她再令她唇角浮起笑意。

    一堵墙把我们隔成了两个世界但至少能彼此看到。

    苏伦——我撕心裂肺一样地大叫双拳猛擂着透明的墙壁血花飞溅着把墙面染成了斑斑点点的寒梅图画。即使明知她无法听到我仍旧一声接一声地叫着直到喉咙干裂嘶哑再也无法声为止。

    她含着泪光看着我无助地扑在水晶墙上两行泪长流不止。

    这一刻我们这两个曾在埃及沙漠里出生入死、被江湖上尊为无敌勇士、无敌女侠的别人眼中的高手同时陷入了灭顶的悲恸伤心里。

    我的回声仍在甬道里久久不绝地飘荡着假如此刻土裂汗大神能妙手回春将苏伦从水晶墙后面解救出来我愿意答应他任何条件包括自己这条命。

    额头、手背、肩头钻心入骨般的疼我眼前一亮蘸着自己的血迅在墙上写着她的名字:苏伦我想你放心一定能救你出来。

    那些字倒映过去全部都是反着的但她只扫了一眼便用力点头。

    第二行字我写的是:苏伦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会离开你了无论是人还是心。

    无数次梦到她脱险回来我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说的就是上面两句话。现在亲眼看到她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要她知道这个事实。

    她的眼泪流淌得更汹涌在腮边冲出两道浅浅的污痕。在这种环境里洗脸、化妆都成了无法企及的空想我平生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狼狈。

    这是一次从未在预想中出现过的见面情景看到她又无法牵她的手更没有办法掀掉这层透明而滞重的障碍我的视线禁不住迅模糊了。

    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又在最后加了一个工工整整的问号。

    那三个字是关宝铃也是造成我和苏伦劳燕分飞、天各一方的起源。如果不是她再次提起或许我已经把那个女孩子忘了永远不再记起。

    我顿了顿擦净面前的血污咬破中指庄重地回了一行字:一万个关宝铃也抵不过一个苏伦这一生不会再辜负你。写下这句话心里就像放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感情的天平上只剩下苏伦这个唯一的筹码无人能及。

    她侧着头看着那行字脸上蓦地出现了一抹羞涩的红晕沉思了几秒钟回了一个大大的好字。

    到这时候我才记起来两个人都是精通唇语的立即向她说:那边生了什么?有没有危险?

    第一步是保证她的安全六臂怪物的杀伤力无比巨大她根本不是对方的敌手。

    我到了亚洲齿轮旁边没有危险但所有的甬道出口都被截断了无法走出去。她用唇语回答。

    我点点头:说下去。

    她挥袖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唇语变得流畅起来:我通过磁场进入这里毫无疑问家师冠南五郎毕生搜寻的就是这个地方。这是一个无比广大的空间亚洲齿轮则是一个巨大的立体齿轮组如同一个不规则的圆球下半部分深陷在山体里。我看到不计其数的齿轮同时运转着但找不到驱动它们的动力更没有动力输出的途径。风哥哥家师的无重力磁场理论是完全正确的在物理意义上的上去、下来、前进、后退等等动作都不是进入亚洲齿轮的关键而是要凭借多维世界里时间运转的契机。

    冠南五郎的著作我全部看过很多国际物理学专家指摘他的无重力磁场理论属于异端邪说地球上是永远创造不出那种矛盾环境的。

    你既然能循着时间的契机进入难道就没有一条可供退回的原路?我只是想让她宽心稍具物理常识的人都明白进入多维世界的入口是不可能固定不变的而是每一秒钟都在异变遵循着只有级电脑组才能计算出的某种规律。

    所有的出入口都是单向的无法用人力控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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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介绍:
出版公告:《盗墓之王》
卷一繁体版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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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诸世纪》大7数预言...
——1999恐怖大王,从天而降。
是谁奋不顾身的出手,化解了恐怖大王毁灭地球的行动?
那么,地球能逃过2oo7年最终毁灭的大劫吗?
杨风,江湖第一盗墓之王杨天的弟弟,他必须继承哥哥的遗志,找到《诸世纪》上恐怖的寓言所指,彻底将地球未来的危险消弥于无形之中。
他能承担起这个与上天灾难相抗衡的巨大责任吗?盗墓之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之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之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