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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     盗墓之王txt下载     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龙的预言画应验了

    第五部万蛇之窟6龙的预言画应验了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我无法不表示我的愤怒如果她知道这里叫做“万蛇之窟”难道会不清楚蛇是从哪里来的?

    “我真的不清楚所有的事都是谷野跟大祭司在交流我只是道听途说地知道会有蛇群只是没想到如此恐怖——”

    “恐怖”一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池底的状况这是一个巨大的毒蛇的深潭我相信蛇阵的厚度不会少于五米。又一阵翻翻滚滚之后白骨不见了池底一片黑压压的全是饥饿之极又兴奋之极的毒蛇。

    终于剩余的两名士兵也逃了出去帐篷里只剩下我跟铁娜。

    “风先生相信我此前我并不知道会生这样的情况——”

    我取过对讲机大声命令:“镜头转向石台快!”死了的士兵已经不值得顾惜救回石台上的三个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时间来得及我真希望自己现在就狂奔下井亲自参与救援行动。

    很久以前手术刀曾对我语重心长地说过这样的话:“做大事先要有大胸怀、大气魄其次才能有大抱负、大志向而后呢?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沿着自己设定好的计划路线去走才有机会成功。”

    这些话他曾简练归纳为“胸怀天下”四个字写成了笔力遒劲的汉隶条幅一直挂在我大学宿舍的床头。

    在我看来只有珍惜所有同类的生命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石台上再添了两个人已经显得有些拥挤。

    “救救我……救救我——”后来上台的两名士兵绝望地隔着蛇阵向池边的人伸手求救其中一个半边脸已经又黑又肿显然是被毒蛇咬伤了。

    这次进入墓室的人并没有携带救援工具铁娜大声吩咐帐篷外的人马上带加长折叠梯、解毒血清针剂下井采取紧急救援行动。

    蛇毒极为猛烈我眼睁睁看着一片黑雾渐渐笼罩住了那名士兵的额头整张脸漆黑一片比最纯正的非洲人更诡异。他还能说话不过舌头已经不听控制只挥动了几下胳膊猛然侧身一倒无声地落进蛇群里。

    他的同伴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这名士兵也被咬伤了整只左手已经漆黑几秒钟内黑气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左腮上。

    他不再求救绝望地惨笑着慢慢举枪张嘴咬住冲锋枪的枪口。

    没有人出声劝阻当一连串“哒哒哒”的枪声轻脆地响起来画面上一阵灿烂的血线从他后脑上喷溅出去随之他的身体也翻身落进蛇群。

    我已经没有力气表示自己的愤怒在汹涌的蛇阵面前有心救人无力回天。

    剩余的一名士兵吓傻了双手紧握匕仍旧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但身子哆嗦成一团最后实在支持不住了向前扑倒一下子压在那颗宝石上。

    一瞬间墓室里的光线黯淡下来但毒蛇的呼啸声依旧恐怖特别是毒蛇的身子彼此摩擦时出的“哗哗嚓嚓”声仿佛最钝的刀刮在最尖锐的鱼鳞上最大限度地折磨着人的听觉神经。

    蛇群距离石台顶面的距离仍旧是六米面对直立陡峭的石壁它们还没有攀缘直上的能力所以剩余的那名士兵暂时是安全的。

    “快去救他吧!”我颓然落座双手抱住头血淋淋的现实让我又一次意识到从前看过的险象环生的盗墓电影并非全是导演瞎编乱造出来的总有一部分现实依据。比如眼前这一大片蛇阵恐怕是最好的布景师、道具师都无法安排出来的。

    “我已经……派人下去了……啊?风、风、风……你……看……”铁娜突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给什么人死死地扼住咽喉了一样无法呼吸更无法开口讲话。

    我抬起头现她的双手正紧紧地抱住了其中一台监视器脸贴上去眼睛瞪大到极限。

    “怎么了?”我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监视器立刻一阵极度惊骇袭来忍不住连退数步将倒在地上的椅子踢飞了出去。

    画面上宝石的光芒重新变得炽烈耀眼被那士兵挡住的光路线完全恢复。于是现在看起来那士兵完全是个透明人自己的身体一点光线都挡不住。更为诡异的是他的身子正在开始腐烂——或者说是被光线“分割”然后缓慢地被“风化”成碎末。

    “风化……天哪!原来神秘的‘风化’是来源于‘月神之眼’?”我喃喃自语声线已经被夸张地扭曲听起来像是极度痛苦下的哀嚎。

    铁娜已经无法说话直到那士兵的身体完全风化犹如一只被风干了的蝉蜕恐怖却又可笑地俯卧在石台上。

    看得这种情景的每个人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如同被魔法师禁锢住了。

    铁娜放开自己的手嘴唇哆嗦着铁青色的脸上肌肉扭曲。

    传说中的“月神之眼”出现了但随之而来的不但有汹涌恐怖的蛇阵更有杀伤力巨大的“风化”力量这肯定让她一阵一阵暴躁无匹地抓狂。

    蓦的工人中出一声凄惶的呐喊一起抛下手里的工具向出口方向狂奔。

    罗拔反应最快怒不可遏地大喝:“停下!停下我要开枪了停下——”一边喊一边迅举枪做出了准备扫射的架势。不过士兵们并没有听命一起举枪反而跟在工人后面失魂落魄地逃跑。

    先前巴弯等人被“风化”时所有人早就已经人心惶惶现在亲眼看到自己的队友被射线干掉哪能不魂飞魄散?

    “罗拔算了撤退吧!”铁娜无奈地向对讲机喊话。

    罗拔也是人一听到“撤退”的命令立刻紧随在人流后面逃生。

    画面失去了声音那士兵手里的短刀落地在石台上迸出一串灿烂的火花然后翻了个跟头落向蛇阵立刻又引起蛇群的一阵骚动。

    摄像机都遗落在墓室里所以人员全部撤离后画面还是能够得以顺利地继续传播过来直到摄像机的电力耗尽为止。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失败宝石现身近在咫尺引得所有人垂涎却空手而回了。

    我走出帐篷远远地看着那群狼狈混乱的人升上井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心有余悸的茫然的笑。特别是平日冷静严肃的彩虹勇士们现在衣装不整地跟工人们混在一起冲锋枪歪歪斜斜地搭在肩膀上根本连最起码的士兵的礼仪都没有了。

    在突如其来的剧变面前没有人能岿然不动无论是内心还是外表。

    由此不得不佩服古代的日本忍者在极度残酷的修炼环境里以千分之一的比例培养出了名垂青史的著名忍者其传奇事迹不但传遍了日本列岛而且成为全球武学高手尊崇的对象。

    对日本历史稍微熟悉些的朋友应该就能叫得出幕府时代著名的“十大忍者”和“十大古剑”的名字稍高明点的就会对那些永垂不朽的人物如数家珍。

    苏伦站在我的帐篷门口垂着手偷偷向我比划着手势。

    我刚刚要向她走过去井口最后一趟电梯升了上来里面站的是谷野和詹姆斯。

    詹姆斯依旧轻松洒脱一跳下地便抬起手轻轻拢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随即整了整西装皱眉看了看自己的皮鞋然后大步向谷野的帐篷走去。

    谷野愣怔地呆立了几分钟目光转到我身上尴尬地笑了笑向詹姆斯的背影追去。

    他们两个都是“月神之眼”的垂涎者特别是詹姆斯在伯伦朗、汤死后又随着切尼的消失他的专家身份越来越凸显出来。

    身为美、印两国的双面间谍在这场掘盗宝的重大行动里他会担负起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月神之眼”只有一颗数家来分总不至于拼个鱼死网破吧?

    铁娜垂头丧气地从帐篷里出来绕过我也是奔向谷野的帐篷。

    我怀疑在这几个人之间存在着某种黑暗的交易只是单单避开我跟苏伦而已。

    我回到帐篷苏伦的表情显得非常不自然取出一个火柴盒大的微型录音机无言地摁下播放键。

    “是什么?”我着急地问。

    金字塔里已经变成蛇窟万一再生点意外蛇阵外溢进入隧道、竖井、营地大家就都完蛋了。

    “是……某个秘密谈话风哥哥千万别心急这里的录音要比什么‘万蛇之窟’或者‘月神之眼’更重要。还是坐下来慢慢听、仔细听……”

    苏伦已经冲好咖啡递到我手里。

    先响起的是手术刀试探性的声音:“大祭司总统方面对卢迦灿的事有什么意见?”

    纳突拉郁郁寡欢地回答:“总统先生非常恼火要知道那批米格21的战斗机对他称霸非洲的野心是一道最行之有效的保险栓。卢迦灿死了购机价格至少会上涨百分之四十并且五角大楼方面还会以各种借口拖延交易日期最糟糕的情况甚至会出现埃及方面的钱到了对方账上可我们连个飞机的影子都收不到……”

    “哈哈不会这么糟糕吧?五角大楼的信誉这么差?据我所知每年都有各国的军火贩子能从五角大楼的黑暗渠道搞到五折甚至更低的武器就算没有卢迦灿难道五角大楼就舍得把这批战斗机烂在手里?”

    手术刀说得对全球每年消耗掉的几百亿美金的武器装备过一半数量是在五角大楼的默许下从美**需处的黑暗渠道里流通出来的。甚至包括伊拉克民兵、阿富汗匪徒用来抵抗美国海军6战队的冲锋枪和火箭弹大部分也印着“madeinusa”的醒目标记。

    如果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准备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吞下这么一大批战斗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纳突拉冷冷地哼了一声:“手术刀先生看来你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啊?”

    手术刀“啊”了一声似乎是在捧着杯子喝水。

    纳突拉接着说:“告诉你吧南非方面已经向五角大楼旗下的军火贩子下了同样的订单目标直指同一批战斗机。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卢迦灿的中间斡旋我们的低折扣实现不了而一时间又无法凑齐那么多款子这批战斗机便会被南非人全盘买下。报价方面他们已经接受了美国人最初拟定的全价……”

    这些武器交易上的事我不太感兴趣但接下来手术刀便提了个异常尖锐的问题:“大祭司总统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毕竟掘土裂汗金字塔这件事最早他就安排我们两个合作。卢迦灿先生做为你的全权代表现在下落不明这份监管不力的罪责你是怎么也推脱不掉的吧?”

    这一下戳到纳突拉的疼处冷笑着陷入了沉默。

    井架那边陡然又传来了数声惊呼有人在急促叫着:“快!快注射解毒血清……可能是蛇嘴里的毒涎扩散到空气里了快……”

    随即一片哼哼唧唧的哀嚎声响起来这个问题铁娜应该能意识到。跟那么多毒蛇共处一室之后所有的人都可能不同程度地受到带毒空气的影响一升上地面就该展开紧急救治才对。只是她急着赶去大帐篷根本无暇顾忌士兵们的生死。

    苏伦没看到井下出现的诡谲蛇阵只是皱着眉示意我认真听这盘录音带。

    “对我监管不力但要让我来背黑锅我才——”他骂了句脏话并且狠狠地呸了一口。

    “如果总统下令要铁娜将军押解你入狱、上军事法庭呢?到时候什么黑锅都扣下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可都得背着担着对不对?”手术刀的声音循循善诱。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总统派你来做说客?”纳突拉有些恼火。

    手术刀迅接下去:“不所有的事与我无关。我是商人只要能赚钱谁当总统、谁主宰埃及政府都与我无关我只是觉得以铁娜将军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很可能突然出手让你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共事一场大祭司的爽快脾气是我最欣赏的非常希望以后还能再合作……”

    苏伦提笔在记事本上写了“阴谋?兵变?”这两个词打上重重的问号推给我看。

    纳突拉是总统的亲信按理说他跟军方的联系并不紧密。

    铁娜则是彩虹勇士的直接领导人无论从任何角度讲大祭司都没有动兵变的能力。毕竟这个小小的营地在数百名特种兵的包围下铁定是没人能够找机会翻铁娜的盘。

    纳突拉沉吟着:“你的意思是当机立断?”

    手术刀呵呵一笑:“大丈夫做事最要紧的就是当机立断。婆婆妈妈纠缠不清最后受害的肯定就是自己。”

    纳突拉还是犹豫不决:“可是彩虹勇士属于铁娜的亲信部队我不觉得自己单枪匹马能劝降这批身经百战的高手……”

    手术刀又在大笑毫无顾忌地点透了这层窗户纸:“大祭司沙漠军团的精锐人马已经在营地四周五公里外形成了一个铁桶样的包围圈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一口吃掉彩虹勇士再活捉铁娜要挟总统让位?”

    苏伦无言地苦笑我由衷地向她挑了挑大拇指:“这些偷听来的资料太珍贵了——”

    苏伦摇头:“珍贵?珍贵有什么用?我们夹在这个漩涡里毫无办法又没法顺利逃脱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兵变往往伴随着一场铺天盖地的血腥屠杀历史上几万个大大小小的例子毫无例外地说明了这一点。在沙漠里就算是独步天下的高手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抗数万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手术刀在这次欲擒故纵的讨论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埃及军队哗变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诚如他所言自己是个商人对政治军事不感兴趣可一旦埃及国内生战事他自己的财产势必会蒙受巨大损失——无商不奸他自称是商人所做的就一定会是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事。

    反正我看不出他的用意究竟何在苏伦紧皱的眉也说明她对这件事的复杂变化根本理不清头绪。

    录音带听完了一直都是手术刀在劝解、调停纳突拉火气勃动兵变的决心已经如箭在弦上不得不。

    “这么一来铁娜就危险了。”苏伦如此下了结论倒掉杯子里凉了的咖啡满面困惑。

    我大概向她描述了墓穴里的诡异变化她惊骇得连纸杯都险些坠落在地:“果真是‘万蛇之窟’?天哪这么多毒蛇先前都藏在金字塔里——”

    当我们大队人马大摇大摆地进入墓穴时只看到诱人的巨大金锭对于深藏在地下的危险根本一无所知想想都后怕得抖。

    “现在金字塔里空了?没人了?下一步铁娜会怎么做?”她望着空荡荡的井架眉头锁得更紧了。

    “下一步——”我也出了苦笑。我跟苏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局外人得不到任何消息支持更被排斥在核心会议之外。

    苏伦举起了龙留下的笔记本若有所思地问:“风哥哥你有没有现出现蛇阵这件事跟他的画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把笔记本翻到“地、蛇”的那一页指着那些杂乱无章的野草非常肯定地说:“这些代表的全部是蛇而不是杂草。而方框里这个人形代表的则是突然出现的木乃伊——”

    这种解释方法乍听有些道理但仔细一想我立刻提出了反驳意见:“龙怎么会预见到墓室结构变化后的事?如果不是有人触机关让棋盘式的墓室变为现在的样子哪里会有石台、木乃伊、蛇阵?”

    在打通金字塔外壁之前龙已经成了植物人。他涂鸦下这些画的时候时间更是在数月甚至数年之前我很怀疑他能俱备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基于这一点我觉得苏伦的解释有点牵强附会之嫌。

    苏伦并没有急着解释又翻了一页指着“天、蛇”那一幅:“风哥哥看这里我一直在想它代表的意思会是‘蛇从天而降’吗?如果大方框代表的是某个空间的屋顶在这里我把它想像成你去过的墓室的屋顶——”

    不用她说完我也能联想出来:“那么小方框呢?是代表屋顶开了个洞然后从洞里涌出来无数毒蛇?对不对?”

    苏伦深思熟虑了几分钟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还想反驳她毕竟我进入金字塔的次数是她的数倍会对现场环境有直观的认识而不是她这样纸上谈兵的空想。

    突然间我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既然棋盘式墓室能变成广场、古井里的玉棺能上升为放置木乃伊的石台、平整的池底能陷落为恐怖绝伦的蛇阵……那么还有什么不能出现的?别说是屋顶开洞落下毒蛇这样的小事就算落下木乃伊、鳄鱼大神甚至三头六臂的外星人都不是不可能的……”

    曾记得有位欧洲先哲不止一次说过:“想像力是社会展的动力想到就能做到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我可以借用他的话并且将其无限延伸:“地球只是宇宙的恒河一沙地球人的见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知识海洋中的一滴水所以千万不要说‘不可能、绝对没有、荒谬’这样的极端词汇。只要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哪怕在所谓的‘科学家’嘴里被驳斥得一钱不值的理论只要在某个人的思想里出现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成为现实。”

    如果龙的画与墓室里的蛇阵有其或必然或偶然的联系那么苏伦的大胆推断就是非常可信的。

7宝石动人心

    第五部万蛇之窟7宝石动人心

    “苏伦我想是不是可以跟手术刀先生谈谈?至少……接下来要生什么事他会心中有数……”

    对于手术刀暧昧的态度我一直感到困惑。在第一次跟谷野、班察见面会谈时他出乎意料地将土裂汗金字塔的合作掘问题交托给我来办到今天为止掘工作没有太大进展反而屡次损兵折将他似乎始终都在回避我。

    “没用的风哥哥记得我说过很多次了他变了——不管你信不信他变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苏伦焦躁地在帐篷中间踱步却始终不说出自己之所以下这个结论的理由。

    “那么我去跟他谈可以吗?”

    苏伦长叹:“风哥哥你太固执了!我是手术刀的妹妹对他的了解过任何外人他现在……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给你看不过不是现在!”

    我苦笑起来拿过龙的笔记本随便翻着让那些诡异古怪的简笔画一页一页在眼前飞快地晃过。

    宝石是非取不可的谷野、詹姆斯、铁娜都已经虎视眈眈志在必得。

    这道蛇阵应该是用来保护“月神之眼”的天然屏障要想突破它们的包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火攻。这一点几乎人人都能想到。

    在二战历史上曾经有过两军交战时伏击者被荒岛上的毒蛇围困几乎全军覆没的实例。最后残存的士兵们点燃了荒岛上所有的灌木再卸开弹壳用火药和硫磺驱散了毒蛇的进攻。

    这件事已经成了二战史上的一个特殊案例被永远载入史册了。

    如果能向池子里倒入足够的汽油划一根火柴就能将所有的毒蛇焚烧一空。这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铁娜应该会采取这种简便易行的方法。

    苏伦眉尖一动似乎猜透了我的想法:“风哥哥还记得老虎转述过的唐心的话吗?”

    我愣了愣的确老虎那次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要动用明火”的话我一直都没放在心上。如果动用汽油火攻自然就是天大的“明火”了。

    “那些鬼话你也相信?”我有点心虚。

    苏伦“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唐心没必要吓唬咱们的她进入埃及沙漠的目的根本就是打《碧落黄泉经》的主意——她的立场跟营地里所有的势力都不相同。而且……风哥哥你注意到了没有唐小姐对你……”

    我郁闷地笑了笑苏伦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满天“飞醋”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唐心都不可能对我有意思并且像她那样浑身是毒的女孩子白送给我我都得战战兢兢地推开。

    “我的意思唐心的话值得考虑所以用火攻是最下策。”苏伦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字斟句酌并且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

    “最下策却又是最简便的方法对不对?”看到谷野对“月神之眼”的垂涎觊觎后我相信他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采取最简单的办法攫取宝石。

    “最下策、最简单、最危险——蛮干只会坏事……”苏伦坚持自己的观点。

    这件事还轮不到我们来做决定单是上面所说的三方势力就纠缠不清了我跟苏伦还是别趟这道浑水的为好。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结束了大帐篷里的人一直都在开会没有一个人露面。

    营地里的空气越来越凝重工人们都被赶回各自帐篷不得交头接耳不得随意走动。瞭望塔上的狙击手又增加了两倍同时营地外围岗哨的密度加大了四倍几乎每次向帐篷后面张望都能看到黑洞洞的枪口。

    我希望能跟耶兰谈谈龙留下来的这些怪画令人费解或许只有耶兰才能帮我们指引道路。

    晚饭后铁娜怒气冲冲地从大帐篷里走出来大声招呼罗拔:“去派一个加强排的兵力把所有工人遣送回开罗城去。按照花名册挨个给每人两千美金做为下井行动的酬劳。”

    她的声音直接送到了西边的工人帐篷里那群只为钱卖命的工人们立刻爆出一阵激动不已的呼声。

    苏伦低语着:“遣散工人?这是什么意思?”

    铁娜怒气不减地回自己帐篷里去了根本没向我这边看一眼。

    营地里一片闹嚷嚷的喧哗过后剩余的几十名工人分别踏上三辆军车大呼小叫地挥动着领到手的美金声浪一次高过一次。能脱离这块莫名其妙的死亡之地对他们而言是个天大的好事最起码不必每天都生活在战战兢兢之中了。

    开罗城的大小酒吧、赌场、红灯区正敞开着温暖而暧昧的怀抱等着迎接他们。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军方不想让太多平民知道国家的高端机密如此而已!”我盯着从帐篷里钻出来的谷野和詹姆斯对苏伦的问题并不在意。

    “那你有没有想到耶兰离开之后龙的这些画也就永远没有解开头绪的时候了?”显然苏伦非常看中这些画里传递出来的信息。

    我向帐篷外走急促地回答她:“或许我可以去见铁娜让耶兰留下做为我们的助手!”

    这时候我并没意识到营地里的统治格局已经生了变化其实我若是细心一点应该能从铁娜气冲冲的表情上猜到些什么。

    迎面遇到詹姆斯时他脸上依旧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风先生没给墓室里的毒蛇吓坏吧?”

    与他并肩走着的谷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径直离开走向帐篷外的军车。

    “还好只是可惜了十条无辜的人命是不是?”在他深藏不露的笑容上我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那有什么?你看——”他挥动手臂向正北方向指着暮色里的胡夫金字塔黑魆魆地挺立如沉默的巨型怪物。

    “据说法老王为了建造它征用了过五万名奴隶日夜赶工老死、累死、病死的不下五分之一。他们的尸体都被丢弃在金字塔的地基里想想看过万名奴隶的尸体堆叠起来的壮观景象……”

    他这种自以为得意的解释引起了我的极度反感略点了点头便要向铁娜的帐篷走去。

    詹姆斯笑着拦住我:“风先生我劝你别过去铁娜将军正在气头上——去开罗城打听打听单是去年下半年她在盛怒之下误杀的士兵便过了三位数……”

    他的笑像是一层天然的保护色将自己的真实意图都遮掩住了并且那副巨大的近视眼镜也把他的眼神挡住让人更加琢磨不透。

    军车那边响起了巨大的铁桶坠地的“噗通、噗通”声。

    我扭头望去谷野正在指挥着六名士兵从军车上推下来三个沉重之极的油桶。

    “日本人真是聪明他想用汽油把所有的毒蛇全部烧死哈哈风先生这个好办法你大概也能想到吧?”詹姆斯看着忙碌中的谷野满脸都转换成了嘲讽的笑容。

    “我听到了你的电话——”我瞪着詹姆斯的脸。

    “电话?”他茫然地反问。

    “从昨天到现在隶属于谷野的雇佣军已经一个不剩全部被别人干掉了。”我自顾自地叙述下去。这个消息来自于苏伦的报告目前谷野之所以要事必躬亲正是因为身边已经没有可供调用的手下了。

    那些雇佣兵的结果都只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神奇失踪”但我有理由相信都是詹姆斯先前打过的那个电话引起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风先生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都活不长对不对?”

    詹姆斯弹了弹袖口上的浮尘清了清嗓子伸展开双臂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地笑着:“很快‘月神之眼’就能重见天日让我们这群幸运的人一起迎接这宝石的出世吧?”

    我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情掉过头向大帐篷方向走过去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得阻止谷野的蛮干。

    刚到大帐篷门前已经有两个士兵“嚓”的一声架枪将我拦住。

    军事管制的力量无比巨大如果没有上司的允许他们是绝不会放我进去的。

    “手术刀先生、大祭司先生我有要紧事请教……”我忍着满肚子气向帐篷里吆喝。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手术刀工作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利。这种情况下被别人排斥为“编外人员”才会更感到郁闷。

    纳突拉笑着迎出来抬手将士兵的冲锋枪拨开。他已经换了一身笔挺的灰色军装头上戴着一尘不染的硬顶军帽手上也煞有介事地戴上了雪白的礼仪手套。

    这种装束让我愕然无语随即意识到肯定是在今天的会谈中生了什么大事纳突拉才会突然换装。这是否表示他将褪去大祭司的神秘面纱直接掌控军事管理的大权?联想到苏伦的录音带、铁娜的怒冲冠——

    我定了定神才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大祭司先生我希望您能容许耶兰留下来。他是久在沙漠里工作的高手肯定能给我们的金字塔掘工作以巨大帮助。目前正是需要人手的关键时候放这样的人才离开您肯定是要后悔的……”

    纳突拉高高地挺着胸一副志得意满、踌躇满志的样子虽然一直在微笑但语气明显是在打官腔:“这件事我可以再考虑考虑。风先生请进咱们好好聊一聊……”

    满载工人的军车即将动他的“考虑考虑”分明是暧昧的托词但我实在又拿对方没办法毕竟此时的身份对比悬殊他是大权在握的大祭司而我只是人微言轻的平民。

    一踏进帐篷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而且烟味中又夹杂着另一种奇香——毫无疑问那是低度海洛因燃烧后留下的味道。此前我已经知道谷野是个靠毒品来提升精力的“瘾君子”但目前的海洛因味道之浓重远远不止是一个人能够造成的。

    手术刀躺在一张长沙上两腿以下盖着一床厚厚的军毯看见我进来只是无声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帐篷里的布置摆设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侧面多了一块一米见方的木质黑板。此时黑板上留着凌乱的不同笔迹最显眼的当数中间位置画着的一团火焰的简笔画。

    “请坐——”纳突拉毫不客气地在书桌后的大椅子上坐下示意我坐旁边的简易靠背椅。这里本来是谷野的安乐窝现在已经完全被军队征用成了纳突拉的地盘。

    那团火焰上至少有三个人的笔体留下的全部是“ok”两个字母。

    “风先生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对付蛇阵的好办法?”纳突拉跷起二郎腿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取出一支衔在嘴边。那是谷野吸过的掺着海洛因的香烟看来纳突拉倒是跟谷野臭味相投的“瘾君子”中的知己。

    黑板上的字迹已经说明了一切采用“火攻”的解决办法是大家同意的结果。

    手术刀轻轻咳嗽了一声也取过一支香烟跟纳突拉同时点燃。立刻海洛因的独特香气缓缓在帐篷里弥漫开来。

    他的样子并没有任何改变但整个人的深沉气质、豪迈风采却早就荡然无存。看着他蜷起腿靠在沙扶手上、全心全意沉浸在香烟里的可怜样子我实在难以把眼前的人跟昔日江湖上一呼万应、横行七海的手术刀联系起来。

    若是盗墓界的高手们看到今天的手术刀只怕会惊骇疑惑得不能自已。

    “没有。”我皱着眉摇头。

    “哈哈那就算了据铁娜将军说你是中国人里最聪明的一个本来还想听听你的高见——现在看来根本不必了!就用谷野的计划好了几桶高能汽油倒下去点一把火大家等着吃蛇肉吧!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嚣张不过我知道往往这样的人、这样的笑声都代表他心里其实无比茫然根本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手术刀垂着眼皮狠狠地吸了最后两口那副贪婪的样子恨不得把烟头一起吃下去一样。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蜡黄两腮深陷牙齿大概也有几天没刷过了黄乎乎的。最醒目的是满头上乱草一样的头毫无型可言只是胡乱向后梳着暗淡无光。

    在我印象里手术刀一直是最注重个人礼仪的从来没有这么邋遢过。

    “风先生看你急匆匆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讲?”纳突拉不甘心长时间被冷落略显不悦地瞪着我。

    书桌上干干净净的原先属于谷野的书、地图、资料夹都被丢在侧面的一个纸箱里。纳突拉的双手直伸在桌子上一副“天下一统、舍我其谁”的架势。

    他的身后仍旧悬挂着那道黑色的布帘——我突然有去布帘后看一看的冲动很想知道谷野到底用何种歹毒的机关埋伏将老虎重创的……

    “是我的意见反对火攻因为……因为有个朋友已经严重警告过我不能在墓室里动用明火否则……否则会出大乱子……”

    “朋友?警告?”纳突拉狐疑地盯着我猛地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掌:“你的朋友不会就是盗经逃走的老虎吧?”

    老虎盗经是卢迦灿失踪事件的导火索一瞬间纳突拉的脸色已经涨得像煮熟了大虾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

    手术刀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伸手遮在嘴唇上偷偷地打了个哈欠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告诉我老虎在哪里?经书在哪里?”纳突拉神经质地咆哮起来凶神恶煞一般不停地在桌子上“砰砰砰砰”用力拍打着外面的卫兵闻声冲了进来迅用冲锋枪指着我。

    我笑了笑镇定自若地回答:“他死了大家不都看到了?他已经死在谷野先生的暗器之下至于经书的下落我可是无可奉告。”

    老虎盗经后的去向神秘莫测虽然在艾哈坎镇听到了他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我说话却一点都没现他的藏身之处。

    纳突拉气呼呼地盯着我像头怒的独角兽一般。

    “我只是出于好心提醒大家一下谁都知道那么多毒蛇匿藏在地下几千年来它们呼吸出的毒气转换成沼气一旦遇到明火百分之九十以上会生剧烈的爆炸。爆炸的后果——不必我提醒大祭司了吧?”

    沼气的化学性质极不稳定最近的开罗日报上就曾刊登过这样一则报道:一户居民恶作剧时点燃了下水道里的沼气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瞬间将附近两座十五层高的居民楼摧毁为狼藉一片的瓦砾场。

    纳突拉愣了愣气焰收敛了许多:“那个……不必你担心。”

    我只是揣测唐心“不要动用明火”的意思是怕点燃沼气也不知道这答案对不对。直觉上对于唐心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视毕竟她是未来的蜀中唐门的当家人说话行事都很有分寸、极有重量绝对不会信口胡说。

    苏伦的“飞醋”吃得毫无道理以唐心那种高高在上的身份怎么可能随便垂青于我?

    “沼气……是可以测量到的……空气成分分析仪……咳咳……”手术刀开口了音量极低而且明显的中气不足。

    纳突拉的眼睛接连猛烈地眨了十几下幡然猛醒:“或许……不完全是沼气呢?而是一种经过变异的强烈可燃性气体……”

    他能坐在大祭司这个位置上本身必定不是智商太低的人提出的这个论调非常正确。谁也没办法分析出金字塔内蕴藏了几千年的具体的空气成分科学实验室里常用的“气体分析仪”也只能模糊测量出不到二十种空气类别。

    无论是“试管滴定法”还是“焚烧称余法”甚至是目前国际公认的最精确的“真空比对法”都只停留在研究阶段只能理论上可行而不能成为实际探索工作中的指导工具。

    要知道每次送材料到任何一个科学工作室去时他们的检测报告上总会庄重地盖章说明:“本结果只对送检样品负责。”

    所以金字塔内部的空气里究竟包含什么成分始终是个未知数即使由此刻起始人类科学再展一百年都未必能对这个课题有所突破。

    “哈哈……哈哈……”手术刀笑了轻轻点点头向纳突拉伸出大拇指。

    这一点似乎又违背了手术刀原来的个性——我不记得他对谁伸过大拇指他不止一次地说过平生只佩服一个人就是“盗墓之王”杨天。对于其他人无论是大国王公贵族还是小国总统王储统统不卑不亢一概平等相待。

    既然苏伦说手术刀“变了”肯定他会有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举动我很用心地观察着他希望能找出更多证据让苏伦的推论更站得住脚。

    帐篷外响起沉重的汽油桶在地面上轧轧滚动的动静我能听得出至少有六只大铁桶正在滚向井架方向。

    军车已经呼啸着离开营地向北飞驰——耶兰的事暂且放一放好了只怕他已经被金字塔里的蛇阵吓破了胆子先让他回城休养一阵再说吧。

    “你的意思绝对不能火攻?”纳突拉在试探我。

    我站起来坚决地重重点头:“对!如果您坚持自己的鲁莽行动请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先撤出五十公里之外再说免得生大爆炸之后殃及池鱼。”

    两小时时间足够带上苏伦开车离开了至于其他所有的被“月神之眼”所迷的狂热者们生死由命吧。

    纳突拉又沉吟了几分钟才大声召唤卫兵:“通知谷野行动暂停大家还得再商量商量。”

    这个命令传出去没有三十秒钟谷野已经咆哮着飞奔进来:“什么什么?大祭司还在等什么——等毒蛇升到万蛇之窟外面占领隧道包围全部营地吗?我请求马上行动!马上行动!”

    他一直奔到书桌前怒目圆睁地跟纳突拉对峙着。这个被“月神之眼”迷住了眼、蒙住了心的日本人已经处于极度狂热之下恐怕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了。

8剧变前夕

    第五部万蛇之窟8剧变前夕

    我能体会谷野的心情眼看“月神之眼”就要到手肯定不能让这群毒蛇坏了好事。

    门帘半卷着望向井架方向能看到六个容量为二百公斤的汽油桶已经被竖立在井口边。只要一声令下焚烧蛇阵的行动便能在半小时内展开。

    没有人能想像出金字塔内部燃起大火之后的结果因为整个建筑物顶部是完全密封的燃烧产生的浓烟和二氧化碳只能通过隧道来向外排泄——这不是简单的浪漫篝火晚会还要充分考虑到大量毒蛇被烧死前拚命吐出的毒液会一起蒸混合在空气里这种毒气必定也会成为致命的杀人武器……

    天已经黑了探照灯的光柱从汽油桶上掠过时令人感到绝望的恐怖。汽油桶本身就被称作“活动的炸弹”当它们被运往井下执行这项特殊任务时——我不敢想了可惜当时并没把唐心的警告太当回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只是说暂缓执行冷静!请冷静!”纳突拉也在咆哮因为谷野如此疯狂地闯进来明显是在藐视他的权利。

    “大祭司我没法冷静!没法冷静——你只要拨给我十名士兵二十四小时内我会把‘月神之眼’捧回来……”

    谷野似乎把攫取宝石看得如探囊取物一样如果他够明智该能看明白当人体近距离接触宝石出的白光时一定会遭受类似于高强度辐射的打击。那名被穿透成“蝉蜕”的士兵很能说明这种危险性如果他不是顽固的日本人换成其他不那么讨厌的对象时我或许会好心出声提醒。

    现在看了他疯狗一样的凶恶表情我懒得出声静静地站在旁边。

    今天的特别会议与会者共五人可黑板上签下“ok”的只有三个人的笔迹应该还有两人是反对火攻的。我猜其中一个持反对意见的是铁娜另一个会是谁?是手术刀吗?

    手术刀很沉得住气蜷缩在沙里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着眼说不清是在沉思还是在打瞌睡。

    纳突拉明显地露出不悦:“谷野先生你有没有想到过神秘的金字塔内部会有易燃易爆气体存在?一把火烧起来会不会生惊天动地的爆炸?毁掉了埃及政府的伟大遗产不要紧就怕是整个营地都灰飞烟灭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谷野大吼:“去***的责任我只要拿到宝石!我只要拿到‘月神之眼’——”

    嗖的一声纳突拉迅拔出了手枪指向谷野的额头。他刚刚雄心勃勃地正式穿上军装准备改变自己的形象和地位谷野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根本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谷野先生请说话客气些。在埃及人的地盘上你必须得学会尊敬别人懂不懂?”冰冷的枪口一直顶到谷野的额头上保险栓随即打开纳突拉的口气也绝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人出声劝解手术刀撩起眼皮看了看突然静止下来的两个人又缓缓闭上眼一言不。

    谷野的眼珠子使劲瞪着仿佛受惊撒野的公牛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乖乖举起双手哑着嗓子声音和缓下来:“对不起大祭司先生是我太冲动了。”

    纳突拉做了个漂亮的收枪动作黑沉沉的短枪在自己右手食指上滴溜溜地转了四五圈唰的插回枪套洒脱地笑了笑:“知道错了就好咱们大家来日方长有的是合作机会。”

    谷野颓然地取了一支香烟点燃之后猛吸了七八口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猛然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能够阻止军方的暴力行动是我最大的胜利所以心里一时间充满了自信。

    “接下来怎么办?”谷野的嗓子已经彻底哑了因为从现“月神之眼”到现在他已经疯狂咆哮了不下十次再好的嗓子也经不住这么糟蹋。

    纳突拉笑了:“先生们宝石已经现身还愁无法取得吗?再说各位都是盗墓界的顶尖高手岂会让这个小问题难住?”

    刨除毒蛇和辐射的因素之外要取得宝石另有一条捷径便是用高压射钉枪将联结着钢索的钢钉射进正对着石台的屋顶人悬在钢索上荡下去避开蛇阵落在石台上。取得宝石之后再拉住池边的人手里的长杆或者绳索荡回来——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条件是先得有足够的防辐射套装把冒险取宝的人全方位保护起来。

    这种“海底捞针”的盗墓方法原先主要应用于攫取蛇虫遍地的深谷里的宝贝。

    手术刀曾举过一个例子给我听是在西藏珠峰背后的一座喇嘛庙里为了取得藏在地宫里的一颗七彩孔雀石他便冒险干过一次“海底捞针”。从几万只穷凶极恶的雪山蜈蚣重重包围里在十分之一秒的瞬间出手拿到了那颗价值四百三十万欧元的宝石至今还严密保存于大英皇家博物馆的金丝绒展台上。

    我向纳突拉点了点头:“大祭司你跟谷野先生有事商量我就先告辞了。”

    谷野的顽固疯狂让我很是头疼不如先让他拚命蛮干等到他碰壁够了我再站出来出谋划策不迟。

    我不怕毒蛇却对“月神之眼”的强辐射性白光很是忌惮。

    没有人出声挽留我仿佛我是可以自由出入的透明人。也罢在一群时刻勾心斗角的江湖高手面前不引人注目是最安全的免得遭人嫉恨被人偷偷落井下石。

    营地被一片沉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井架旁的帐篷里亮着灯仍旧有士兵在守着那五台监视器随时接收来自金字塔里的摄像机信号。近十个小时过去了相信很快摄像机的电力就会耗尽——

    工人们撤离后营地已经成了沙漠军团的临时指挥所。

    迎面罗拔带着一小队巡逻兵走过来手里握着雪亮的电筒不停地向帐篷与军车之间的黑暗角落巡视着。看见他的三角眼自然而然能想起墓穴里那些诡异的毒蛇来。

    “风先生铁娜将军请你过去。”跟我擦肩而过时他压低了声音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大摇大摆地继续向前巡逻去了。

    我走向铁娜的帐篷如此神神秘秘的约见预示着铁娜似乎有什么秘密要向我透露。对于埃及政府的国事我不感兴趣只想从她这里探听到一些关于老虎的消息。

    铁娜面对帐篷门口直立着两只手里都握着手枪一股彪悍凌厉之气向我扑面而来。

    “找我?有什么吩咐?”我笑着走进帐篷闻见空气里淡淡的脂粉香气现她刚刚梳洗打扮过双唇红艳艳地微微嘟起显得异样的性感。

    “是风先生我有事请你帮忙可否开门见山地谈谈?”她挥手把双枪扔到侧面的行军床上爽快地指着左面的沙:“请坐喝点什么?中国茶还是咖啡?”

    我要了一杯咖啡眼角余光一瞟现床边有一只巨大的打开盖子的皮箱里面整整齐齐地嵌着七八支长短武器。

    铁娜在我旁边的沙上坐下伸出脚尖向那箱子一指:“我的私人枪械库有没有你特别喜欢的武器?”

    我笑着摇头:“我又不是中东极端疯狂的恐怖分子对武器不感兴趣。”真正的杀人高手一柄匕或者一支手枪足够了根本无须兴师动众地携带十几支武器又不是赶场作秀。

    铁娜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措辞接着一字一句地开口:“风先生能在沙漠里遇到你这样的高手很不容易。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对埃及政府的任何事、任何职务都不屑一顾但是现在我想以一个即将浴血拚命拯救父亲和弟弟的普通女孩子的身份请求你的帮助——”

    我冷静地笑了笑表示正在用心倾听。

    “沙漠军团的包围圈控制在五公里之外而纳突拉大祭司名义上是总统的左膀右臂实际早就沦为军方安插在政府内的一颗钉子。我可以大胆预测四十八小时内他就会控制营地以我为筹码要挟总统辞职。”

    这个消息并不能令我震惊。目前营地仍在彩虹勇士的控制之下只要铁娜一声令下被拿下的应该是纳突拉才对。

    “那又怎么样?彩虹勇士以一当十并且开罗城总统府里还有八千名忠于总统的近卫队只要一个电话过去他们会在五十分钟内乘坐直升飞机赶到。所以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对不对?”我安慰着她借机察言观色要看看她的真实意图何在。

    “风先生你想错了。沙漠军团既然能策反纳突拉又焉知不能策反近卫军统领、策反彩虹勇士的大小队长、大小组长?请你来的目的便是要坦诚相告我已经走投无路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了——除了你……”

    我“哈”的笑出了声觉得铁娜的话完全可以当作一句最幽默的笑话。

    铁娜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递到我面前:“风先生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请看看这封信——你会明白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犹豫了一下考虑自己是否有必要搅进这场权力斗争中来。

    铁娜的手隔着茶几按在我手背上用脉脉柔情取代了双眼中的彪悍杀气。

    我的心软了叹息着抽出信纸先看到信纸的下半部盖着鲜红的埃及总统私人印鉴而信纸的标题是英文的“委任状”这行字。

    既然是委任状措辞都是毕竟乏味的官样文章无外乎是“委任某某某为埃及政府特别事务行政大臣随时可以先斩后奏处置一切危及埃及国家安全及领土完整的罪恶行动”。

    “如果风先生同意我希望在空白处填上你的名字。”铁娜满脸严肃每句话都慎之又慎。

    我把信纸放在茶几上避开她的手淡淡地笑着说:“记得咱们已经谈过这个问题我也肯定地回答过我对埃及政府给予的任何职位都不会接受更不会为政府工作。这是最后一次澄清了请你千万记清楚。”

    “风帮帮我挫败纳突拉的兵变——”铁娜的话突然变得更加直白。

    我更是觉得好笑:“算了算了铁娜将军如果你要我来只是开玩笑解闷我可没休闲消遣的心情告辞……”

    不等我起身铁娜双手齐伸扣住了我的手腕硬生生地把我拉住:“听我说风纳突拉已经接到军方指令得到‘月神之眼’后将血洗营地不留一个活口。你不动手将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包括你的心上人苏伦小姐——千真万确!我不会骗你的这个时候没人能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真的?”这些论调有些夸张但完全有这种可能。死人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军方很擅于用血洗屠杀来掩盖一切秘密。

    “真的!我用生命担保用埃及总统、用我死去的母亲——大不列颠英格兰皇室诺茜公主的名誉誓刚刚所说的一切都千真万确。”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铁娜自述身世她嘴里说的诺茜公主曾被誉为“英格兰的金色雏菊”被国民的拥戴程度甚至远过后来的黛安娜王妃。只是诺茜公主一直是英国人心目中的“独身女神”怎么会突然多出来铁娜这个埃及女儿?

    我的脑子有些混乱突然冒出一句:“要我怎么做?怎么才能帮你?”

    刚刚铁娜说出自己的身世让我心里的好感天平一下子向她倾斜过去了。当年初到欧洲随导师一起去英国、法国、德国以及北欧小国游历曾在伦敦大学的一次名为“援助非洲艾滋病儿童”的募捐大会上目睹过诺茜公主的绝代风采。以我自己的审美标准黛安娜王妃的所有优点加起来连诺茜公主的一半都比不上。

    她曾是我的梦中情人当然这只是男孩子年轻时的荒诞梦想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仔细端详铁娜的脸依稀有当年诺茜公主的神采只是融入了更多属于非洲人特有的狂野彪悍。

    “看够了吗?若是完成了这件事我可以永远陪着你让你日日夜夜看个够……”

    铁娜露骨的表白让我沉迷的心突然生起了一丝警惕帐篷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古怪香气并非来自铁娜的脂粉香而是——

    桌子旁边的一个隐蔽角落里燃着一支碧绿色的香大概有二十厘米长不停地有翻卷着的烟气冒出来。

    “那是……什么香?”我冷笑着推开铁娜的手。在开罗日报上读到过关于铁娜的专访文章以她“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涂脂抹粉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展到卿卿我我的地步何须说得如此肉麻露骨?并且我之所以盲目地答应了她的请求源自于头脑中的一阵突如其来的迷迷糊糊。

    问题肯定都出在那支香上本来对铁娜、对诺茜公主的一丝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铁娜脸色一寒矢口否认:“香?什么香?不过是一支普通的菩提檀香罢了!”

    埃及人虽然不懂得“蛊术”但他们自古流传下来的巫术也是全球秘术大观里不可忽视的一支。读心术、摄魂术、**术……这些都是在《探索》有声杂志上详细介绍过的。

    如果铁娜为了求得我的帮助竟然动用了**术——那将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我猛地站起身在后脑勺上猛击了一掌将脑子里的麻木混沌状态一扫而空。

    铁娜跟着站起来脸色一红张嘴要解释什么蓦的外面传来一声尖锐高亢的嗥叫:“报告……报告——”

    铁娜两步跨出了帐篷急促地迸出一句:“地下!地下又出事了!”

    我跟出去探照灯的光柱已经跟住了从井架那边狂奔过来的一名士兵正是曾经坐在帐篷里负责观察监视器的其中一人。

    “报告——摄像机有情况铁娜将军!铁娜将军……”

    情急之下他奔去的方向竟然是谷野的大帐篷。

    那边门帘哗啦一挑谷野当先跳出来大声喝问:“什么事?什么事?”

    纳突拉也跟着跳出来:“什么事?快点报告!”

    探照灯的光柱下那个士兵的靴子都跑掉了一只手抠在喉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距离谷野的帐篷门口还有十步远已经摇摇晃晃地向前扑倒在沙地上。

    人影一闪抢先到达那个士兵身前的竟是罗拔他托起士兵的胳膊不由分说向我们这边拖拉过来。

    我明白所有的彩虹勇士都尊奉铁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营地里生的任何情况都会先向铁娜汇报而不是此刻自以为智珠在握的纳突拉大祭司。特别是罗拔根本就没向那两人看一眼可见对铁娜忠心耿耿。

    纳突拉又要拔枪大声吼叫着:“罗拔你要干什么?到底听谁的命令?”

    罗拔一言不大步向这边走。在他身后跟着那队抱着冲锋枪的巡逻兵枪口下意识地对准了纳突拉。

    从这个小小的细节上能够读懂纳突拉与铁娜之间的势力之争有多激烈了。相信纳突拉一旦取得营地的控制权绝对不会再容许铁娜活着离开。

    谷野审时度势突然飞奔向井架边的帐篷。

    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士兵要报告的内容完全是从监视器上得到的只要到达帐篷里任何事情都一目了然了何必在这里为了向谁报告的问题争风吃醋?

    我只比谷野慢了几秒钟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到达帐篷门口的。

    第一台监视器的画面已经灭掉了应该是摄像机的电力耗尽再没办法传输图像所致。

    第三台监视器上毒蛇充斥了整个画面——其实工人们撤离时镜头最后是对准石台表面的。六米高的落差毒蛇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石台上。

    我惊讶地“啊”了一声谷野已经跳过去一连声地用日语叫着:“奇怪!奇怪!奇怪!”

    第二、第四台监视器也没有图像第五台监视器上出现的画面又一次给了我巨大的震撼。它的镜头是对准整个池子的现在池子里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石台哪里是池底所有的位置都是密密麻麻、万头攒动的毒蛇示威一样不断吞吐着鲜红的蛇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地自问。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疑问句不知道是石台下降了还是蛇阵增高了反正现在“月神之眼”已经淹没在毒蛇的重重覆盖之下只有偶尔的白光从毒蛇身体扭动时露出的空隙里射出来。

    原先放着木乃伊的位置当然也被成堆毒蛇所取代什么都看不到了。

    “八嘎!八嘎!八嘎……”谷野暴怒地叫骂着对这种诡谲的结果简直难以接受。

    若是宝石被毒蛇盖住无论是火攻还是“海底捞针”的方式都得势必多费些周折。更可怕的是如果不能搞清楚生这种变化的原因不排除宝石会永远沉入地下、永远无法取得的可能。

    谷野狂乱地在桌子脚上狠狠踢了几下其中一台显示器被震得跌落在地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后嗤啦一声机身冒起了白烟。

    “是你——耽搁了我的计划对不对?是你劝阻大祭司停止火攻对不对?八嘎你这……”谷野一边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叫骂一边向我猛冲过来伸手扭住了我的衣领屈肘翻腕用的是一招柔道里的狠辣寝技要将我大翻身摔出去。

    对付这样的疯狗我又何必客气?顺着他的右腕翻转的方向我借势一个空翻不但化解了他的扭力更随手扣住了他的右腕使出武当道家的“小擒拿手”加“分筋错骨手”的功夫一扯一送咔嚓一声轻响他的右腕已经脱臼无力地垂落下来。

    此时我的右腿已经插入他的双腿之间随着我的横肩一撞谷野已经凌空飞跌出五米开外叭嗒一声结结实实地后背着地。

    “八……嘎……”日本人的强悍野性又一次在谷野身上得到了体现后背着地的瞬间他已经一个翻滚跳起来左掌高举怒吼着第二次向我冲过来。

9海底捞针

    第五部万蛇之窟9海底捞针

    打倒谷野不算什么本事其实我也挂念着那颗“月神之眼”。这么珍贵的宝石如果就此被深埋在蛇穴里岂不是人类文明的巨大损失?

    谷野的“手刀”呼的一声向我头顶猛劈下来我不想跟他过多地纠缠稍微侧身用左肩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赢得了半秒钟的进攻时间右掌切在他的脖颈大动脉上只此一招便够他颓然跌倒、昏迷上半个多小时的了。

    顾不得左肩的痛我凑近屏幕眼睁睁看着无数毒蛇的身子层层叠叠地压在宝石上几乎把所有的光都遮挡住了。

    纳突拉跟铁娜几乎是并肩闯进帐篷的看都不看躺在地上的谷野一眼只是急切地连声问:“怎么了?蛇群怎么会突然上升?”

    我也搞不懂这个问题如果蛇群真的在以这种度上升只怕很快就要溢出池子爬满整个墓室转而占据整条隧道了。

    对于刚刚铁娜专为我设下的圈套我已经轻易原谅她了。毕竟在如此复杂的明争暗斗里每个人都得不停地想出“奇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这么做有情可原并且凭心而论她不是个太令人讨厌的女孩子如果稍稍收敛一点点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我们完全可以做很知心的朋友。

    “风刚刚的事对不起了……”趁纳突拉去看屏幕的空当铁娜低声向我道歉。

    我报以一笑这尴尬的一页便已经翻过去了。

    “风先生现在你有什么好办法?”纳突拉伸出粗短的指头在监视器上“梆梆梆”地敲了几下满脸都是沮丧。他好像也不太关心谷野的死活看来军方真正感兴趣的除了绝代宝石“月神之眼”就是国家内部的权力争夺其他一概不管。

    这种情形下再使用“海底捞针”的办法就有些危险了。石台已经被毒蛇占据倒挂在绳索上的取宝者只能等待机会几乎是从蛇嘴里抢东西。

    从画面上看那些浑身黝黑的毒蛇头部呈标准的尖锐三角形上腭正中的两颗毒牙突兀而锋利行动之间灵动而诡异。一个不小心取宝者就可能成了毒蛇的盘中美餐。

    我摇摇头:“现在想不出办法不过再下井去现场看看或许能有办法……”

    铁娜冷笑了一声:“不妥吧?毒蛇呼出的毒气掺杂在墓室空气里随时都会置人于死地。咱们已经牺牲了很多人我不想再把更多的人命葬送在这里。”

    她不看我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显不放心我下井。

    “我想试试——”如果能亲手拿到“月神之眼”必定会是名动盗墓界的轰天大事。我不想再借助别人的光环照亮自己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坦然自若、落落大方地站在世界瞩目的焦点上。

    铁娜又摇头干脆地拒绝了我:“‘月神之眼’是永远属于我们埃及政府的宝贝取宝的事不必外人插手。”

    上次进入古井援救藤迦时铁娜曾表示过对我的担心只是没有这一次的强烈。

    纳突拉暴躁地挥舞着双手:“算了算了你们都不必争来争去!明天一早选拔最精锐的彩虹勇士下去务必一举成功把‘月神之眼’弄上来!”

    监视器屏幕上掠过一阵乱七八糟的雪花然后视频信号便全部中断了。

    “风先生你同意我的想法吗?”纳突拉仍旧有些心虚。

    一晚上时间不知道墓穴里会生如何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希望连夜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铁娜已经用眼角余光向我瞟着接连使了两个神神秘秘的眼色并且抢着开口:“明天一早我会挑选最精锐的人马下去取宝请大祭司放心!”

    谷野呻吟了一声缓缓地手肘支地坐了起来。他的抗击打能力要比我想像得高明反而是我自己肩头着了他一记“手刀”之后到现在一直隐隐作痛。

    “我……我要下井去……大祭司……给我、给我一队人马……”他呲牙咧嘴地用力握着自己的腕子陡然一拉一顿露了一手高明的关节复位的功夫。

    其实这种卸骨、上骨的绝技无论何种名称、何种手法都是源自于中国的少林寺藏经阁。

    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句话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自唐朝之后日本人一直不断地向中国大6派驻使节学到了大量的中土技艺当然也包括武学功夫。

    谷野的武功不会跟我差太远方才在盛怒之下心浮气躁才被我两次轻松击倒。

    他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脸色也随之慢慢平静下来拦在想要离去的纳突拉面前再次请求:“大祭司先生请给我一队人马……”

    我接过了他的话题:“不必其他人下去我可以做你的助手。”

    彩虹勇士大部分都被金字塔底下的咄咄怪事吓破了胆若是在帮助谷野取宝的过程中出现差池非但取宝失败说不定连谷野的命都一起葬送了。

    “我反对我反对——”铁娜举起了手不过在我的温和注视下她的手又慢慢放下。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所有人在营地里忙碌了一个多月目标不就是这颗“月神之眼”吗?

    从“公”的角度说我们有责任让历史遗留下来的伟大文明公诸于世把宝石取出来供考古学者们详细研究进一步揭示地球的过去深化人类探索未知世界的步伐。

    从“私”的角度说我要做将来的“盗墓之王”如果每一次都畏畏脚缩在别人后面永远都成不了气候。再者我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直在神秘地召唤我——

    所以我必须得再次进入金字塔否则将是永远的遗憾。

    纳突拉恨不得有人甘心情愿做他的枪头马上应承并且吩咐铁娜与罗拔准备必须的工具。

    谷野对我的毛遂自荐很感意外以至于在最初的十几分钟里只是喘着粗气瞪着我不断地眨着眼睛似乎想看穿我的真实目的。

    这是我第一次跟日本人合作目的却是为埃及人取得宝石回头想想这种情势会比较可笑。或许等我们侥幸取得宝石并返回营地之后迎接我们的并不一定是鲜花和红地毯。在前辈的盗墓格言里还有这么至关紧要的一句:“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为了“月神之眼”我猜纳突拉会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

    “你……你到底是什么目的?”谷野嘶哑地向我开口一直在扭动着刚刚复原的手腕对我的敏捷身手已经有了明显的忌惮。

    “没什么目的只是要取回宝石免得让此前为了探秘盗墓而死的人白白牺牲。这个理由你还满意吗?”我懒懒地扭了扭左肩幸好骨头没有受伤只是皮肉微微有些肿胀。

    “中国人?哼哼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中国人你们个个都是大滑头只会跟在别人后面捡现成的便宜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拾人牙慧’……”

    他轻蔑地笑着心里肯定对刚才的交手结果耿耿于怀。

    我不理睬他下不下井是我的自由而且我下去的目的不是保护他只是为了解开自己心里的谜题。

    “中国人体格软弱无力只会作揖陪笑只懂得溜须拍马——”

    “够了!”我腾的跳起来不想再听他疯狗一样乱咬乱叫。中国人在全球各国的形象和地位正在日益提高而日本人只会用戴有色眼镜的目光来看待一衣带水的邻邦。在他们眼里除了美国人与自己的大和民族之外其他种族都是劣等、下贱的二等族类。

    “如果想平平安安取回‘月神之眼’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我把手掌横在自己咽喉上做了个“杀”的手势。

    攫取宝石的主力是他我在旁边看着随时都有机会置他于死地。

    谷野悻悻地闭嘴开始闭目养神。

    日本人的武功讲究“淡泊无为、以静制动”这一点完全是继承了中土武功的“以柔克刚”的路子。所以越是心灵清静平和越能挥柔道里的“瞬间制敌”的绝妙手法。

    他不服气刚才两次被我打倒相信以后如果有机会他会含眦必报地把这个面子找回去。

    纳突拉为我们准备的工具包括两套高强防辐射套装外型跟地球宇航员的航天服相差无几同样有巨大的全包围头盔背后是高压缩氧气通过一根柔软坚韧的呼吸管道与头盔里的氧气面罩连接。

    我随身携带着性能强劲的射钉枪外加两根五十米长的钢索还有一应俱全的专业登山拉扣——随身的黑色零度保鲜背包里放着十二支高能解毒血清以备不时之需。

    谷野与我的装束完全相同经过短暂调息休养之后他的情绪变得无比平稳身体状态已经提升到可以接受任何挑战的地步。

    詹姆斯完全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站在井架边向我笑着伸出手来:“风先生预祝你马到成功!”他的兴趣始终在我身上对踌躇满志的谷野并不在意。

    已经没有人肯跟在我们后面下井了只要那些毒蛇存在一天这个金字塔就始终是士兵们的无边噩梦。

    苏伦没有再次露面很奇怪的是每次有重大行动她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而不是始终站在焦点的中央。

    进入简易电梯后谷野主动向我伸手要求和解。在只有两个人组成的合作小组里如果再不能精诚团结那就真的要羁受灭顶之灾了。

    电梯无声地下降遥远的地底深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声音不时地传上来。

    “是那些蛇出的声音——”我们还没有戴上头盔谷野神色平静先前的浮躁粗暴都不见了仿佛全心全意临敌的江湖高手。

    隧道那么长金字塔里出的任何微小动静经过隧道的延时放大后都会演化成奇声怪响。

    “我有把握取得宝石你呢?”谷野一直在没话找话故意跟我套近乎融洽关系。

    “我没有因为我不像你——《碧落黄泉经》上到底有多少关于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能透露一二吗?”关于经书的问题一直是横亘在我心里的巨大的谜题。

    藤迦是因为经书而失踪的老虎则是因经书而奔走逃亡、不知此刻身在何处目前来看谷野是唯一一个对经书有过深入了解的人。他掌握了所有的秘密关于金字塔本身、关于土裂汗大神和“月神之眼”……

    “那套经书……其实少了两本在我接触到它们之前已经仅存十本。而这十本讲述的都是全球各地的秘境、秘闻、墓藏话题遍及五大洲四大洋偏偏缺少关于埃及金字塔的部分……”

    谷野表现得很有诚意直视着我的眼睛但这套残缺不全的经书又带给了藤迦什么启示以至于让她神奇地独自进入墓穴内部?

    电梯摇晃起来就快下到井底了。隧道里隐隐约约传来恐怖的“咝咝咝咝”声自然是饥饿又激动的蛇群在怪啸。这种状态下别说是我跟谷野两个不够它们饱餐一顿的就算将营地里的所有人都扔下来也会转眼间化为累累白骨皮肉无存。

    “老虎取得了缺失的经书会有什么用呢?”我皱着眉对于蜀中唐门的人到埃及来盗经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几百年来唐门的历代当家人从祖训里接受的最重要的任务是一统江湖而不是偷偷摸摸地盗墓、盗宝有什么必要觊觎这套被盗墓者视为珍宝的古书?

    唐心是最让我费解的这么年轻就能做到准掌门人的位置绝对算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她唆使老虎盗经的目的何在呢?难道经书里还藏着某个争霸天下的秘密?特别是她与卢迦灿、宋九一起在沙漠里消失后到底是通过何种渠道逃走的呢?

    在我心里唐心永远都是一个难解的谜?一个大好年华的漂亮女孩子牺牲一切整日与毒虫为伍甘心做门派崛起的奠基石——

    “风先生走吧?”电梯已经到了隧道入口谷野当先跳了出去。

    进隧道这么多次这一次的心情是最忐忑不安的几乎有荆轲刺秦时“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这大半个月来在营地里遭遇到的种种件件怪事一个连一个让我连静下心来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回头看看自己过得好累。如果能顺利拿到“月神之眼”交付给手术刀和纳突拉也就将这件事做了结束该回开罗城去痛痛快快放松上几周……

    不知为什么一边在隧道里前进我的思想始终不能集中总是冒出些东拉西扯的思绪来。

    谷野大踏步地走在前面越走越快恨不得一步跨进金字塔里。

    “喂谷野先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藤迦小姐的事?她在隧道里消失从金字塔下的古井里二次出现这种怪事你怎么看?”

    谷野停下来等我随口回答:“不可能任何事都有答案的对不对?”

    我苦笑着:“我知道可是这样的怪事就生在咱们眼皮底下难道竟没有蛛丝马迹可循?没有合理的情由来解释?”

    他仰面大笑着跟我并肩前进:“风先生如果你能有机会看看《碧落黄泉经》你就会现地球上千奇百怪的事根本就是数不胜数。埃及金字塔、南美丛林的玛雅文明、百慕大魔鬼三角、北极次世界环境还有珠峰上的航天星空图……太多太多的问号我们这一代人穷毕生精力都不可能将其中一件小事探索清楚何况是这么多?很多时候这部经书只能当闲情轶闻来看就像你们中国人的另一部书叫做……叫做……”

    他拍着自己的额头我猜他要说的应该是被鲁迅先生至为推崇的《山海经》。

    “或者像《诸世纪》上那些莫名其妙的只字片语——你能解释吗?不能吧?所以我们只能追着一件事做下去千万别想一下子把千头万绪都抓在手里……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他所谓的“一件事”应该就是“月神之眼”的事。

    我们已经到了金字塔的入口白光依旧但毒蛇的啸叫声如雨后蛙鸣来得突兀且恐怖。

    不约而同的我们抬手扣上头盔警觉地扶着石壁向池子方向眺望。其实我们应该能绝对放心才是这种防护服的功效非常卓越除了隔离高强射线外还能经受住战术匕五十厘米距离助力的穿刺区区毒蛇丝毫不可能对藏在防护服里的人造成伤害。

    墓室里空荡荡的毒蛇并没有借势飞跃出来。

    躲在防护服里呼吸着甘甜纯净的压缩氧气安全无比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当我们到达池边时低头向下看整个池子都已经变成了毒蛇的世界。石台被彻底淹没了如果不是白光一直顽强地从蛇群中透出来那么此刻墓室里应该会是一片漆黑才对。

    不计其数的黑色毒蛇翻滚纠缠着像是一层湖面上汹涌滚动的黑色波浪已经上升到距离池沿有十五米的平面也就是说已经淹没了石台接近一米的高度。要想取得宝石就得把手伸进一米深的蛇堆里拨拉开几百条蠕动着的蛇身……

    “八嘎——”谷野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如果不是詹姆斯偷偷下令把谷野的雇佣兵全部干掉的话也就不会耽误接近二十四小时时间搞不好谷野已经拿到了“月神之眼”。

    “咱们……开始吧?”既来之则安之我卸下背上的工具装好射钉枪子弹并且把钢索扣在钢钉子弹的尾巴上跪在池边瞄准石台正上方的屋顶。

    “啪”的一声随着一阵硝烟散去钢钉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预定地点并且一直穿入石壁里连一点尾巴都不露。我抓着钢索的一头使劲扯了几次确信它的另一头已经牢牢地固定在屋顶上。

    接下来谷野会凭借这根钢索荡到平台上方然后倒悬下去伺机取得宝石。

    我的目光落在石台上猛地现怪不得蛇群一直无法遮挡住“月神之眼”的光芒原来是因为它们虽然彼此挤来挤去却对宝石有天生的畏惧感都在拚命推搡着企图避开宝石。

    越来越多的覆盖在宝石上的蛇身体被穿射成白花花的枯骨随即被同伴们碰落下去最后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毒蛇太多了的话相信那宝石能凭借这种无形的杀伤力在平台顶上形成一个圆形的防护圈。

    “谷野先生你对宝石的辐射力怎么看?这种防护服能不能具备足够的保护能力?”

    其实我很清楚这两套防护物服的制做工艺和材料都是来自美国航空航天局的新品实验室。只要足够有钱就算把美国总统的“空军一号”买下来都不是问题何况区区两件防护服?

    谷野沉默地卸下背包检查着随手携带的小刀、撬棍、小巧的蓄电池电焊枪——

    做完了这一切他接过我手里的钢索故作轻松地笑着:“一切没问题希望咱们中日两国邻邦合作愉快!”

    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谷野助跑了四五步猛然前冲嗖的一声荡了出去。

    蛇群察觉到有人在半空荡过来同时抬头整整齐齐地仰面吐着鲜红的信子竟然让我恍惚觉得下面是富贵人家铺着的一层极为豪华的立体地毯。

    这种“海底捞针”的方法曾为全球的盗墓者带来的了过五十亿美金的收入。要知道越是珍贵的宝物越会藏在毒虫环伺之下只有通过这种掠过、取宝、逃走的工作方式才有可能把那些已经害几百人丧命的绝世瑰宝取出来成就不二之名。

    我希望谷野能成功这件事似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10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第五部万蛇之窟1o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谷野的身手比我想像的要高明一瞬间我心里对他身份的怀疑产生了动摇。

    钢索掠过蛇群上方谷野像只灵巧的猴子蜷缩着身子倒挂在钢索上并且随着一荡之力伸直胳膊做着攫取宝石的准备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握住钢索的左手上。

    有了上次那士兵用小刀撬取宝石的经历我们都明白宝石是紧紧地嵌在石壁里的要把它取出来必须得费一番力气。

    那么在撬动宝石的过程中谷野的身体必定得静止不动地探入蛇群里——这样的感受只有印度境内最优秀的耍蛇大师们才有过体验而寻常人根本不敢问津。

    我们的防护服里有精密的对讲设备我能听到谷野正在调匀呼吸原先略显急促的喘息声慢慢地平复下来变成深沉悠长、气沉丹田的吐纳。

    “可以了吗?”我问手心里已经开始出汗。

    谷野缓缓地回答:“可以了不过还要拜托你看一下这些蛇的属性我需要得到它们的毒性特征。”他很谨慎这似乎有点符合享誉国际的盗墓大师谷野的形象了。就算拥有了防辐射服的保护也绝不会万无一失。

    我把另一条钢索从池边悬垂下去那一头伸进蛇群里。

    “你在怀疑什么?”钢索一落进蛇群立刻有十几条毒蛇猛烈地张口噬咬着迎击上来其中一条蛇翻卷上来在钢索上接连盘了几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那条蛇的腹部有一条金光闪闪的细线。

    “我怀疑它们根本不是埃及眼镜蛇的变种而是……”

    我接上去:“像不像产地为孟加拉国的金线蝮蛇?”

    谷野顿了顿喃喃地自语:“不错是有点像!从下颚中间一直到尾部都有一条亮闪闪的金线……可金线蝮蛇的体积庞大最小的成年蛇也在两米以上……而且孟加拉国的蛇群是不可能迁徙到此地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困惑。

    我抖动手腕钢索唰的弹回来将缠在上面的蛇一起带到了池边的地面上。

    这条蛇的长度大概在六十厘米左右一落地马上身体打了几个旋盘成一团蛇头高昂着凶猛地吞吐着蛇信。

    从这个角度清楚地看到它腹下的那条金线像是无数汉语标点符号里的省略号连缀而成。乍看是金线其实却是无数个金色的“点”连成的正是金线蝮蛇的最显著特征。

    孟加拉国只是地球版图上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点正是因为有了金线蝮蛇这种珍惜动物才会让大部分外邦人记住了这个国家的名字。

    “我可以百分之八十以上肯定这些就是金线蝮蛇。”

    谷野的呼吸加重了些似乎有些激动:“风再确定一下可以吗?我无法想像原先仅产于孟加拉国的动物会以另外的变种形式出现在金字塔下面?怎么可能?我们都知道地球上蛇类动物分布广泛、门类众多但任何分支都是特征明显绝不会混淆的——除孟加拉国之外任何地方都没现金线蝮蛇偏偏会在这里出现几万条……”

    他在绳索上翻了个身用腿弯夹住钢索稍作休息同时长叹:“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杀了我都不会相信。”

    济南写手飞天作品《盗墓之王》谢谢阅览谢绝盗版。作者联系方式shandongren#www.uu234.com

    他的目光盯在池边这条蛇身上又急促地说:“检查检查它腹部的金线如果的确是二十四k纯金那就只能相信这个结果了!”

    金线蝮蛇最重要的特征便是腹部生着的那些金点每一粒都是标准纯度的黄金绝无杂质。孟加拉国境内的很多捕蛇人曾经从这些怪蛇身上获利颇丰正是由于它们身怀“金点”才会成了人类觊觎的目标。

    我向那条蛇缓缓靠近手里已经弹出了六厘米长的战术小刀同时心里在想:“几万条蛇单是把它们腹部的金点刮下来已经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了——若是有媒体抢进来报道这一盛况肯定又是一条轰动全球、改写历史的大新闻……”

    毒蛇陡然飞蹿起来出“咻”的破空之声几乎在我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它已经张口咬在我的左腕上正是防护手套与防护服袖口的连接处。

    谷野出一声惊叹:“看这些蛇是有思想的它们能找到突破人类防御的缺口对不对?”

    我更希望这是偶然现象毒蛇只不过是凑巧咬中了手腕的位置而不像谷野说的它会择点进攻。这一口咬得很重毒牙深深地嵌进衣服里毒蛇已经无法逃脱。

    我伸出右手小刀一闪便刺进了蛇头后的“七寸”位置。

    只要是地球上的蛇这个位置百分之百是它们最致命的罩门所在一旦被击中立刻失去了反抗能力。

    小刀只刺进去两厘米足够瓦解它的战斗力却又不至于让毒蛇立刻死掉。

    我蹲下来翻开毒蛇的身体用小刀在金线上刮了两下举到眼前来开。

    “是不是?咱们的判断很正确?”谷野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惊诧。

    小刀上沾着一层蛇血怵目惊心的蛇血上已经出现了十几颗小米粒大的金沙那是纯度极高、没有任何杂质和添加剂的标准黄金。

    我苦笑:“不错不错咱们要财了。”

    这是金字塔里第二次出现黄金的迹象了先是那巨无霸一样的巨大金锭又有成千上万条身携“金点”的毒蛇。

    三角蛇头、绿色瞳孔、眼角带着金色眼影、体表深黑色、尾巴尖粗短浑圆、腹部金线、毒牙两颗、宽腭、深喉……所有特征加起来与动物学教科书上对金线蝮蛇的描述百分之百吻合除去体积和出现地之外我们这两个见多识广的盗墓高手都毫无疑问地判定了它的身份。

    金线蝮蛇的毒性并不在全球十大级毒蛇之列但是给它咬中后若没有得力的抢救措施医治就算是体魄健壮的彪形大汉也绝对撑不过半小时。

    “风你有没有去过东海蛇岛?”谷野开始双手互握扭动着手腕关节出“嘎叭、嘎叭”的响声在做着行动前的热身。

    “去过。”我间断地回答。

    “那么有没有被铁线蛇、蚯蚓杀、湍流五环蛇、自杀蛇同时攻击过?”

    他说的这四种蛇的名字几百年前已经列在中国一代奇人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毒性暴烈之极但同时又有极高的医用价值是蛇类中的珍品。

    “没有。”

    铁线蛇身体坚韧如钢丝、蚯蚓杀最喜欢埋伏在潮湿阴暗的植物根部动袭击、湍流五环蛇则是终年生存于瀑布湍流里而最后一种身体细长如鞋带的“自杀蛇”则极富攻击性每次袭击预定目标时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每次攻击行动的最后结果全部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蛇农们为了捕蛇卖钱冒险进入蛇岛死在以上四种蛇毒牙之下的白骨累积成山不可胜数。

    “我就曾经……”谷野身子倒悬唰的向蛇群中滑去。

    “给这四种动物同时攻击过并且不止一次但是到今天为止我仍然健健康康地活着。大和民族的生命力和战斗力……”

    我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对他的话题极度反感如果不是看他身处险地早就出声反驳了。他右臂最先进入了蛇群掌心里握着一柄类似于“人造手臂”的工具具有五根手指一样的关节灵活的爪子可以弹开、抓紧、抠索灵动自如。

    在盗墓界里把这种工具称为“千变万化如意钩”是一个优秀的盗墓者不可或缺的工具之一。

    借助如意钩的帮助可以最大限度地延展手臂的抓取功能。

    “风其实大和民族与你们中国人最喜欢标榜的‘大汉民族’并没有本质区别都只是每个国家的人对自己种族的自豪感和优越感……”

    如意钩在宝石上方二十厘米处掠过没有碰到宝石却钩住了四条毒蛇。同时有至少二十条以上的毒蛇飕飕飕地卷过来缠在谷野的右臂上蛇头顺势盘旋而上向他的头盔袭击。

    这种诡异的情形根本无法用言辞来详加说明。谷野的身子垂下去再翻回来前后只要两秒时间身子已经被毒蛇恐怖地包围住。当然在他脚下有更多毒蛇连接成黑压压的蛇阵随时准备迎击他的第二次出手。

    “爱国无罪你同意这句话吗?”

    嚓的一声如意钩一收一放四条毒蛇被五根带着锋刃的爪子拦腰剪断尸体落进蛇阵转瞬间被同伴撕碎啮噬掉了。

    “我同意。”头盔下面我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把手边仍然在蠕动挣扎的半死的蛇丢进池子里。

    日本人爱日本、中国人爱中国、美国人爱美国……出点是完全一致的这一点任何人都会同意。

    “我的父亲曾是二战时的军医并且进入过中国的南京……”他仍旧用双腿夹住钢索如意钩交在左手嚓嚓连声地接连将右臂上缠绕着的毒蛇剪断毫不慌乱。

    济南写手飞天作品《盗墓之王》谢谢阅览谢绝盗版。作者联系方式shandongren#www.uu234.com

    浑身的血像是要急倒灌到头顶一般我的身子都被突如其来的激动冲撞得哆嗦摇晃起来。“日本、南京”是两个不能轻易联系在一起词汇像是火焰和炸药一旦碰触就会引可怕的后果。

    一条毒蛇灵巧地攀到了谷野的衣领与头盔的连接处身子刚好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急切之间令如意钩鞭长莫及。

    “进入过南京?”我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在中国人心目中任何一个进入过南京城的日本人都身负着百死莫赎的血债。我甚至希望这条蛇在谷野脖子上重重地来上一口让他随着日本人的罪恶一起葬身蛇腹。不过很不幸谷野左肘一屈如意钩一闪便把最后一条蛇抓了下来挑在半空看着它在如意钩的掌握中呲牙咧嘴地挣扎着出“咝咝咝咝”的怪叫。

    “风你误会了。我父亲是个技术高明的军医只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他在手术台前不仅仅救治日本人还救过很多中国人。在他眼里只有普遍意义上的人而没有国际之分、贵贱之分、地域之分。如果有机会查一下美国人编著的《张学良将军传》你将会现我父亲的名字他曾经七次为中国东北军的高级将领开刀疗伤……”

    嚓的一声那条毒蛇也身异处了。

    空旷的墓室里在蛇阵的“咝咝”怪叫背景声下我们这两个盗墓高手竟然一直在谈与盗墓探宝无关的那段惨痛的国家历史——这真是最奇怪的话题。

    “父亲死了就在随军进城的当晚死于南京中华门的流弹——是你们中国守军的子弹。”他凝视着如意钩上不断滴落的蛇血声音凝重沉郁。

    侵略者被守军射杀那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我并不觉得谷野的父亲值得同情。

    “那颗嵌在父亲颅骨里的子弹大哥一直保存着并且深藏在北海道冰川的秘洞里……”他的叙述已经变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是在对我说话而是像诗人题诗、画家作画一样陷入了自身的癫狂疯魔境界是一种比自言自语更投入的幻想状态。

    “集齐七颗宝石足以逆转世界所以‘月神之眼’必定是我的必定是我的……”

    他的身子第二次下探从钢索上迅滑落肩头几乎触到蛇阵最顶层的几百张蛇嘴。

    喀的一声脆响那是如意钩跟坚硬的石台碰撞的声音谷野闷哼了一声手臂挥动钩子横向一拖已经扣在宝石上。如意钩上的五根指头嚓的一收将宝石抓住。

    墓室里的白光倏忽收敛了许多仿佛是正在大放光芒的灯泡被遮挡住了一般。

    “是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谷野在嗥叫又像痛苦之极的呻吟。他像只居停在灯罩上的古怪巨大的飞蛾仿佛要用渺小的自身撼动照亮世界的那束光源一样。

    我不清楚谷野如此贴近“月神之眼”的结果会不会也像先前的士兵一个下场?被光芒穿射成蜂窝状的蝉蜕?但是蛇群的反应能力却是绝对过江湖高手只是电光石火的刹那谷野的身体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毒蛇包裹了起来只露着膝盖以下的小腿和靴子部分。

    巨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上滚落下来贴身的内衣已经湿透了三四次而我紧握的拳头骨节已经攥紧到极限四肢也早就麻痹得失去了任何感觉……

    记得吉尼斯大全里有一项神奇记录内容是某个新西兰的养蜂专家创造了身体被二十五公斤蜜蜂严密包裹三小时的奇迹。当时拍到的画面那位专家全身除了脚底之外所有部位都爬满了蜜蜂只能通过插鼻孔里氧气管呼吸像是一个巨大的直立蜂巢……

    此刻谷野的情形则像个倒悬的“蛇巢”。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他的声音低沉得仿佛是从地狱里传递出来的隔着无比遥远的生死时空距离。

    毒蛇的威胁比起“月神之眼”的神秘杀伤力还算轻一些。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办法探明宝石的穿射作用到底是如何生的。

    “东密”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需要配合双手结法印才能挥辟邪驱恶的神奇功效我不清楚这种状态下谷野念诵的护法咒到底能不能产生作用。

    “喀、喀、喀”连响了三声那是如意钩在不停地收紧时出的噪声。五根手指的收放控制机关都在他手心里握着的钩柄部分看来宝石镶嵌得极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抠下来。

    “独钴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他喃喃念诵着手印的名字在众蛇包围中坚持了足足一分半钟才松开如意钩的手指嗖地倒翻上来。

    更为恐怖的怪事生了——

    所有攀缠在他身上的毒蛇每一条都在张着大嘴绝望地咝咝嚎叫而后纷纷跌落化为环环相扣的白骨。

    “智权印、日轮印、宝瓶印……”他仍然在缓缓念诵不过杀死毒蛇的绝非护法咒的本事而是“月神之眼”上的白光。

    “你……还好吧……”我的声音在颤抖。

    谷野挥舞手臂甩掉了最后一条钻到腋下的毒蛇半喜半悲地回答:“我没事可惜宝石嵌得很紧没办法得手帮我想想办法……”

    如果没有蛇群的阻挠人就能落大石台上面慢慢地用锤凿之类把宝石弄下来现在这一条肯定行不通了因为没有人能心平气和地钻进蛇堆里工作。一想到这些浑身滑腻腻的怪物们贴在自己身上游来游去我的胃里就一阵阵翻腾滚动。

    “硫酸……或者王水怎么样?”这是我急中生智想到的办法。既然不能用火攻那么强腐蚀性化学药品会比较有效。

    “嗯不错我想再试一次……奇怪光线的辐射能量似乎会贴在防护服外壁上产生作用你看那些缠着我的蛇都被白光清理干净了……”

    谷野的说话声和身体都没问题谢天谢地防辐射服果然安全有效。

    “风你能想像得出宝石为什么光吗?”他垂着头看着脚下恒定的白光。

    倾尽我的想像力也没法得出结论只能用苏伦的“灯泡”论试着解释它。

    “太阳为什么会光?”他调整呼吸准备第三次冲刺居然有闲心讨论这样的问题。

    “太阳是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当然可以光就像地底的岩浆涌出火山口之后自然而然出照亮天际的红光一样。”

    “那么星星呢?夜空的星星也会一闪一闪地光为什么?”

    “按照科学家的解释星星、月球都是在反射来自太阳的光芒有什么问题吗?”

    “那只是最低级、最弱智的科学家的解释要知道在茫茫宇宙中有多少颗光的星星?其中的一大部分亮度比太阳要高几千倍难道它们也是在反射太阳的光芒?风我真正想问的是这颗‘月神之眼’会不会是某种星星或者陨石的浓缩体从本质上等同于自身光的太阳?”

    我笑起来因为这个无头无尾的问题很难回答并且理论上无法把这么小的一颗宝石跟天空中硕大无比的太阳相提并论。

    “谷野先生你不觉得咱们此刻讨论的问题很无聊吗?”

    他也在头盔里大笑远远地向我伸了伸大拇指。

    “最后一次?”我问并且第二次装好了射钉枪的子弹扣好钢索向地面开了一枪将钢索牢牢地固定在地上等一会儿谷野需要返回时将会借助这根钢索的拉力完成。

    其实现代化的攀登工具层出不穷我们完全可以很方便省力地完成目前的悬垂、攀爬工作但今晚连夜行动纳突拉能够提供的只有这么多了。

    “ok!最后一次祝福我吧——”他在检查如意钩的使用情况按动手心里的机关钩子的五根手指灵巧的一张一合不断地出“嚓嚓”的脆响。

    “风说老实话若换了你出手你会怎么做?”谷野又问。

    “跟你一样没有其他新意。”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当盗墓技术展到一个瓶颈时所有的高手行动时的思路、手段、工具都已经相差无几再没有什么语出惊人的新招。

    谷野又长叹了一声:“大哥说过曾经有一个中国人最令他钦佩。那是一个天生的盗墓奇才地球上再没有一个盗墓者能比得上他——”

    “他是谁?你认识他?”

    “‘盗墓之王’杨天——我没那么荣幸认识他不过他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日本。”

    谷野数次提到了他自己的“大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江湖人物似乎搜集到的关于谷野的历史资料并没有这么一个神秘人物存在。

    “我要开始了风——”

    谷野向石台滑去这次他夸张地把半个身体都垂进了蛇堆里可能是经过刚才的试探对防辐射服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

    我以前的确去过蛇岛岛上也的确有很多蛇几乎每走一步都会看到、踩到至少二十种以上的毒蛇巨蟒但那种险情根本无法跟现在相比。整个池子里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争先恐后的毒蛇简直是纯粹的毒蛇的世界。

    “小心些你陷得太深了……”我不得不出声提醒。

    谷野顾不得回答我嘴里念诵着九字真言全神贯注地操纵着如意钩钩子收紧时的喀喀声与山呼海啸般的“咝咝”声混杂在一起。

    他坚持了三分钟陡然大叫:“好了我觉得它好像松动了哈哈……”

    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子至少有三层毒蛇缠住了他连鞋底都看不见了。有几条毒蛇竟然诡异地沿着钢索蜿蜒向上——如果有东西可供攀爬它们完全有可能爬出池子闯进外面的隧道里。

    “来吧来吧……来吧……”谷野夸张而兴奋地叫着。

    我希望他能一次性成功然后我们退出去彻底地把土裂汗金字塔封闭起来让这些毒蛇永远地在墓穴里自生自灭好了。

11蛇海生死搏

    第五部万蛇之窟11蛇海生死搏

    更多的蛇沿着谷野的身体爬上钢索并且迅攀援到顶。

    真该带相机把这种诡谲的画面拍下来从外表看已经无法判断悬停在钢索上的谷野正处在什么状态只能看见一个被毒蛇包裹着的奇怪的椭圆球体。

    “可以了吗谷野先生?太危险了我建议你暂时撤退!”

    他在蛇阵里停留的时间已经过了六分钟稍有不慎被毒蛇咬断输氧管道只怕就在劫难逃了。

    “还没有不过就快大功告——”

    这个成语他只说完了三个字最后一个“成”字还没出口蓦的一阵噼啪断裂声从钢钉射中的屋顶传来。

    “不好、不好、不好……”我接连大叫了三声。第一次进入墓穴时我就已经在担心没有一根立柱支撑的屋顶随时都有坍塌折裂的危险。刚才这种断裂声毫无疑问是屋顶的某个部分要断裂跌落的前兆。

    “怎么了?”谷野闷声闷气地问。

    缠满了毒蛇的钢索嗤的一声从屋顶脱落下来谷野“呀”的大叫一声毫无准备、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便直跌下去落在蛇阵顶上。

    脱落的不仅仅是钢索而是有两米见方的一大块屋顶呼啸而下。

    “快躲开——”那块两米见方、厚度也两米的巨石是正对石台砸下来的如果谷野不加闪避很可能会被压成肉酱。

    落在蛇阵里的谷野根本不必躲闪已经被翻滚的蛇群拉扯到了另外的位置远离那石台至少五米开外。

    噗嗤一声巨石砸进蛇堆里出古怪的闷响肯定砸死了几百条毒蛇。

    我的喉咙开始剧烈地干仰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正方形缺口一条、十条、五十条、一百条……疯狂涌出的蛇拉拉扯扯往下掉半空里像是在下着一场毒蛇的雨。

    “预言……预言……龙的预言……”我想用手去捏自己的喉咙却隔着厚厚的防护服根本触不到脖子。

    “天!是龙写下的‘天蛇’天上落下的蛇群……”

    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觉得自己的喉咙在不断地抽搐紧缩无意识地出一声接一声的怪吼。蛇越来越多争先恐后地从那个洞口里冲出来、掉下去跟巨大的蛇阵混为一体。

    我一个人在池边弯着腰怪叫着看这场奇怪的“雨”像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那是谷野出的最后一声吼叫。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等我叫到喉咙干、嗓子嘶哑失声之时脑子渐渐清醒了。掉落的巨石和谷野都不见了池子里的蛇阵至少又升高了半米多在石台中央的位置形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蛇堆。

    我摘下头盔狠狠地砸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墓室里带着腥味的有毒空气随即拼尽力气大叫:“谷野先生……谷野先生……”

    墓室如此空旷我嘶哑无力的声音显得越单薄。

    蛇群掉落的度减慢了又过了几分钟洞口里便不再有毒蛇爬出来。

    从我站立的位置能看到洞口里洋溢着金色的光芒其余视线都被遮挡住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了。

    谷野死了——

    我唯一可做的选择就是回营地去复命然后告诉任何觊觎“月神之眼”的人还是彻底忘记那颗不祥的宝石吧……

    笼罩在石台上方的毒蛇渐渐地左右分开宝石散的白光坚决地散出来似乎任何东西都不能够将它挡住。毒蛇散开后在宝石上方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高度接近两米的圆形空间。

    在持续地被光线射杀之后毒蛇都学聪明了纷纷逃避让开石台的位置。

    动物学家考证过蛇都是有灵性的毒性越烈的蛇其思维能力越强大。从这些孟加拉金线蝮蛇的趋避行为上能深刻体会到动物学家的话。

    蓦的谷野的乳白色防护服出现在距离我这边的池沿六米远的地方不过是头下脚上的只露出两条大腿奇怪地在蛇阵表面踢腾着。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地一滚抓住头盔扣在头上另一只手拉住钢索鱼跃前冲向蛇阵俯冲下去。这样的举动完全是我的思想的本能反应——“救人、快救人”再没有任何关于中国人、日本人的感情区分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把谷野救出来。

    黑压压的蛇阵迎面向我兜过来令我头晕目眩索性盲目地闭上眼睛单凭感觉凌空翻身脚尖踩在蛇群顶上。

    仿佛踩中了品质极端优秀的弹簧床一样那些滑腻的蛇身非常具有弹力使我能顺利地借力空翻。中国道家的轻功提纵术讲究沉稳实用优雅淡定虽然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与噱头但经过刻苦修炼之后自然而然就能达到“登萍渡水草上飞”的境界。

    如果当年教我轻功的师傅能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用本门轻功在万条毒蛇头顶上飞来飞去的话他一定瞠目结舌到头眼昏的程度。

    蛇阵像波浪一样不断起伏变幻着转瞬间谷野的身体又不见了而我的双腿上已经被十几条毒蛇缠着沉甸甸的像挂了两个中号沙袋直往下坠。

    “谷野——”我振臂长啸脚尖重重地一点借力飞腾起来。

    这种状况下唯一能驻足停息的只有池子中间的石台也就是嵌着那颗“月神之眼”的地方。头顶落下的巨石虽然垂直砸在了石台上却给蛇阵一垫早翻到蛇堆里去了。

    我连续两个起落右脚已经踏在石台上双眼跟宝石上出的白光一对立刻觉得像要被千万根银针刺穿一样浑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这种滋味像极了被磁铁控制住的铁屑身不由己地要向前扑过去。

    虽然身着防护服但想起第一个被宝石射穿成蝉蜕的士兵时我仍旧惶恐地气沉丹田拿桩站稳。

    此刻情形我是站在一个齐腰深的蛇堆里。毒蛇只是被白光吓怕了但昂扬的蛇头仍旧对准了我的头盔蛇信吞吐间出恐怖的“咝咝”声。

    如果说这是噩梦的话那就是地球上最恐怖的噩梦给这么多饥饿的毒蛇包围着就算身着固若金汤的防护服随便它们啮咬都刀枪不入但视觉上、听觉上的观感仍旧让人胃里一阵阵抽搐着。

    这时若是先把谷野被困的事扔在一边我完全可以趁势先取了宝石再说。

    我向前踏了一步从腰带上唰的抽出了战术小刀屈膝下蹲。隔得越近宝石上散出的磁力便越大犹如面前对着一个巨大的吸气排风扇必须全身力才能勉强站稳。

    我不属于东密修行者自然不必默念什么九字真言但当我伸出右手时那道炽烈的白光似乎无形中加强了十几倍令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凭着一瞬间的感觉递出小刀。

    若是最极端的做法我完全可以用小刀一点一点把嵌着宝石的岩石挖开直到它跌出来为止。此前谷野明明已经把宝石抠得松动接下来的工作量不会太大。

    喀的一声小刀已经触到了宝石。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转动刀柄向宝石的嵌缝部位试探着下插。

    如果没有白光的庇护蛇阵一个翻滚过来我也会跟谷野一样马上就被毒蛇淹没。所以我的时间并不多特别是强烈地预感到一旦宝石脱离石台就会失去光的力量。

    宝石的确在松动刀尖似乎已经插入了一点儿。

    我心里一阵狂喜虽然对“月神之眼”并不觊觎但是拥有了它至少能表明我已经在盗墓这一行里登堂入室不会再被人等闲视之。

    每个人都需要证明自己我也不例外“月神之眼”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的机会。

    陡然间我眼前猛地一黑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拍在脸上随即身体旋风般倒翻出去跌在蛇阵里。脑袋里“嗡”的一声头昏脑胀地什么都看不清了并且嘴角一阵奇异的甜腥味涌出来鼻子里也淌出了两行火热的液体。

    幸好隔着防护服不至于让饥饿的毒蛇闻到血腥味之后更加倍狂。

    我没弄清刚刚击中我的是什么东西但仰面飞出的刹那我看到了头顶那两米见方的缺口内的情况——最先感受到的是一个金黄色的天花板假如顶上也是十米高度的宽大墓室的话那个墓室的圆弧状穹顶就全部是金黄色的。

    有一把金黄色的巨大椅子就在那缺口旁边。椅子的四条腿都在闪闪光应该是一把用黄金铸成的椅子。

    在中国古代的皇宫里龙椅就是黄金铸成的并且普天之下只有皇帝一个人可以做其他任何人连摸都捞不着。直觉上我认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把古怪的龙椅。在法老王的墓地里龙椅自然是属于法老王的专门座位。

    那么现了龙椅很快就该现法老王的宝藏了吧?

    慌乱中我还现穿过缺口之后那间墓室的穹顶上镶嵌着很多星星——银色的星星镶嵌在金黄色的天空中如同夜晚星空突然跟夏日骄阳的光辉融合在一起了似的。

    那种古怪的意象在我脑海里形成了诡异而巨大的冲击因为我想起在手术刀的十三号别墅里进入深藏地下的萨罕的密室时也看到了这样的真实毕肖的星空。

    “萨罕自称是土裂汗大神的供奉者两处星空有什么相互联系的必然性吗?”我喃喃地问自己一失神之间已经被翻滚的蛇阵深深卷了进去。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即使我已经第一时间打开了头盔顶部的矿灯式照明系统但视线所及之处全部是粗细不等的黑色蛇身蠕动着、变化着、纠缠翻滚着。缠绕在我双腿上的蛇一直在扯着我的身体向更深处坠落下去像企图杀死溺水者的幽灵水草。

    无法判断蛇阵的深度虽然此前已知的石台高度为六米蛇阵没过石台的高度为一米多——但原先池子的石板地面已经跌落下去我怀疑在池底以下茫茫无际的空间里会全部充斥着这群变种的孟加拉金线蝮蛇。

    “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我手里的战术小刀早跌得无影无踪了双臂游泳一般尽量挥动以阻止身体被卷向无底深渊的趋势。

    幸好我是拉着钢索跃下的早就在下降过程中将钢索的这一头锁在腰间的登山扣上除非蛇群的扯动力量大于池边的钢索固定端否则我还是能勉强借助钢索的牵引慢慢回到蛇阵表面然后逃离这片恐怖的蛇海。

    “刚刚击中我的是什么?像是某种庞大动物的尾巴?”鼻血和唇血慢慢止住了在密封的头盔里闻到浓烈的自己的血腥味绝不是什么惬意的事。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我又听到了谷野的九字真言不过声音与气势都减弱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谷野先生——你在哪里?告诉我方位!告诉我方位……”我的情况应该比他稍微好点至少进入蛇阵的时间短些受毒气戕害的程度要浅。

    即使在牢固密闭的防护服里有足够的氧气供应任何时候都不会生窒息但换气系统是与外界环境敞开对接的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毒气影响。保守估计在密集蠕动的蛇阵里停留过半小时的话毒气必将侵入防护服的呼吸系统。

    我甚至有更坏的打算——生物的机体生变异后其活动属性也肯定会产生突变根本无法用正常的生物图谱来规划它们。所以我怀疑神秘地生存于金字塔内部的这些金线蝮蛇必定具有更强的毒性和攻击性。

    当务之急我跟谷野要赶快退回到地面上去。

    “九点钟方向……我在九点钟方向……”能说出准确方位足以证明谷野的思维相当正常。

    我此刻是在三点钟方向两个人恰好被隔在石台两面若是想跃过去救人势必还要绕过石台。

    “我来救你不要慌!”很庆幸的是我所修炼的某种道家内功能够短时间内将人的体能挥到极限也就是冷兵器时代最神秘的那种被称为“天魔解体**”的功夫。在我们这一派有个另外的名称叫做“兵解**”。

    我咬住自己的舌尖当温热的血从舌尖上激射出来**辣地充满了整个喉腔时我的两臂肌肉突然自动膨胀一股激荡狂野的力量从丹田里一直喷涌出来上达天灵盖下到足底涌泉穴迅鼓荡到四肢百骸。

    这是我第一次施展“兵解**”对于这种功夫的控制力还不够纯熟双臂力抓着钢索迅向上攀缘。双手倒了九次后我已经重新回到蛇阵表面仰面长啸了一声心里满是“重见天日、死而复生”的迷惘畅快感。

    “我在……啊?那是什么?”谷野叫起来随即我看到九点钟方向的蛇群向两边一翻犹如潜艇升上海面前劈开波浪的壮观景象一般有条黑黝黝的脊背露了出来一闪即没像一条深海里的行踪不定的大鱼。

    鱼是生存在大海里的绝不可能出现在蛇阵里。

    我给热血呛住了重重地咳嗽了两下头盔里的血腥气更加浓重——谷野惨叫了一声好像是遭到了来自蛇阵的重创不过他的脚已经露在蛇阵表面上距离我这边大概有八米距离。

    我的动作像钱塘江潮里的弄潮高手一般随着蛇阵的起伏一个纵身弹跃准确地落在石台上顾不得看脚下的宝石与头顶的金色穹顶借力空翻做了一个标准的“鱼跃前冲转体三百六十度”的高难体操动作已经落在谷野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脚力一扯把他从毒蛇的纠缠中拉上来。

    我们打了个照面突然相对哈哈大笑。

    在这种连环遭遇里仍旧能够坚强地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值得开怀大笑的幸事。不过真正感到可笑的是我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自己身上缠绕着至少四五十条蜿蜒蠕动的毒蛇若是拍张照片下来肯定比印度耍蛇人的样子更专业。

    “风谢谢!”此时此刻我并不觉得他的日语词汇有多讨厌反而深刻体会到在汹涌的蛇阵里只有我们才是同仇敌忾的同类。

    这是一场人类与蛇类的对抗早就不存在任何国仇家恨的芥蒂。

    “走吧——”我们借助钢索的牵引施展轻功提纵术几个起落就到了池壁旁边。脚下不断有穷凶极恶的毒蛇跃起来张着大嘴咬向我们的靴底、裤脚。

    “可惜没拿到宝石。风要知道再有几分钟我的如意钩就能彻底把宝石撬出来可惜功败垂成……”一边向池沿上攀登谷野一边懊恼不已。

    其实这已经够幸运的了感谢纳突拉提供的级防辐射服装才有惊无险地救回了谷野的命。否则再有一万个谷野也早化成蛇吻下的白骨了。

    接下来我们该回营地去烧高香、拜天神感谢上天给了我们又一次生命才对。

    回到池边地面上喘息稍微缓和了些我才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救人的冲动突然爆我肯定会选择回营地求救这条现成的捷径而不是单凭匹夫之勇跳下堆满了毒蛇的池子。

    谷野忙着把身上的毒蛇揪下来一条条扔进池子里。

    我苦笑着:“谷野先生我们该撤退了这样的恐怖事件我不想再生第二次。”人生不可能总有好运气相伴冒险一次可以第二次的话上天可能不会再给我们无恙生还的机会。

    谷野扔掉了最后一条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风有什么好怕的这些高级防护服装比你们中国少林寺的‘金钟罩、铁布杉’还要厉害得多那些蛇根本伤害不了咱们。等一下我还想尝试第二次今晚一定要拿到……”

    “算了吧!刚刚我听到你大声惨叫以为防护服出了问题着实吓了一大跳——”

    谷野的脸色突然一变心有余悸地向池子里望着:“似乎有一条体型庞大的……蛇或者什么怪物曾经滑过我身边……风据你所知金线蝮蛇的最长尺寸大约为多少?”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此前看过的资料随着孟加拉国蛇农们的肆虐捕杀成年金线蝮蛇已经越来越少目前有据可查的应该在六米之内。但我刚才亲眼目睹过某只怪物的脊背从外表特征上看的确像是一条放大了十几倍的毒蛇。

    “那只怪物至少有十米开外——我宁愿自己是出现了可怕的幻觉吧!”谷野苦笑着。

    蝮蛇不是蟒蛇身长过四米以上已经非常少见至于十米的限度已经是个值得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级数字。

    我几乎脱口而出:“不可能!找遍孟加拉国都不可能有那么长的蝮蛇除非……除非又是特殊变异的结果……”

    谷野仰面看着那个四方缺口充满神往又充满困惑地低声说:“不可能?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嗯?”

    我无话可说了因为眼前池子里的蛇群已经是极度变异的结果身体能够缩小焉知不能无限扩大?现成的一则报道便提到过尼罗河下游的铜甲鳄鱼因为受到埃及剧毒化工厂工业废水的污染体型突破了历史最高记录的四倍竟然出现了身长达二十米的大鳄鱼不断地袭击过往的木船和游艇。

    那么在这个深度无法测得的蛇海里就算有条十几米长的蝮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无论如何我们该撤退出去了。

    今晚唯一的收获便是现了墓室头顶的秘密下次过来或许可以沿着那个正方形缺口上去搜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秘密机关。

    垂头丧气地离开墓室之前谷野恋恋不舍地看着池子下面的“月神之眼”仍旧在不停地嘟囔着:“等我回来我一定要得到你一定要得到你……”

    我们一直走到隧道的尽头踏进电梯里谷野从沉思中醒过来微笑着向我致谢:“风你是我目前见过的最优秀、最侠义、最勇敢的中国人非常非常感谢!我欠你一条命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你可以向我索取任何报酬……”

    这个承诺似乎有点托大不过随他去吧我可没兴趣向日本人要求什么回报。救人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跟金钱酬劳无关。

    等到电梯缓缓上升时谷野抬手取下头盔扔在脚边长出了一口气:“轻松一下吧还是我们地球上的自然空气更……”

    的确缩在这种累累赘赘的防护服里安全倒是有了保障但身体却闷得不行一旦觉得脱离了危险就一分钟也穿不下去了。

    我也摘下头盔伸手拉开了胸前的拉链。

1永远不死

    第六部神相毕露1永远不死

    下井时谷野信誓旦旦地说要把“月神之眼”拿回来亲手呈现给纳突拉话说得那么满现在狼狈地回来肯定会令营地里的所有人失望。幸好日本人脸皮比较厚实相信谷野绝不会因此而脸红。

    我抬头去看谷野的脸非但不脸红反而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你没什么吧?”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向前跨了一步弄得电梯打横一晃狠狠地撞在洞壁上。

    “我……”他张嘴时牙床、舌头、上下颚全都变黑了。

    这种情形只有身中烈性剧毒时才会出现我反手向腰间的背囊里去摸那个放着解毒血清和注射器的小包。

    嗖的一声谷野的脖子后面弹出一条香肠粗细、四十厘米长短的黑色毒蛇嘴张得极大亮着白森森的毒牙示威一样对着我飞快地吞吐着蛇信。真不知道这家伙是藏在哪里被带出来的——

    谷野呻吟着左手抓住电梯侧面的钢索脸上的黑气越来越重。只有半分钟时间他的头顶天灵盖上的头便无声无息地脱落下来飘散到电梯的地板上。

    蛇毒竟然如此凶悍只进入了谷野血液半分钟就把他的体表细胞全部侵蚀殆尽了。

    “我是……永远……不死的……永远不死的……”谷野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像是胡话更像是笑话——第一没有人能永远不死;第二蛇毒这么猛烈如果我不能及时为他注射血清十几分种内他就要从地球上除名是“马上就死”而不是“永远不死”。

    蛇头高昂着瞪着绿幽幽的小眼睛望着我尾巴尖耷拉在谷野的肩头不住地抖动着。

    我手里已经攥住了两支三寸长的小号注射器关键时候它们会成为我的致命暗器。

    人、蛇对峙犹如江湖高手过招生死只在一瞬间如果它的弹射度比我射暗器的度快上十分之一秒那么接下来井口操控电梯的士兵们将会看到电梯里竖着的是两具浑身漆黑的死尸。

    “永远不死……永远……”谷野呻吟着陡然伸出右手狠狠拤住了毒蛇的七寸但他出手的瞬间毒蛇已经在他脖子、手腕、手背上连咬了三口攻势凌厉之极。

    我在谷野得手的同时手里的注射器也嗖嗖两声弹射出去穿进了蛇头。

    蛇死了不过谷野的命也去了十分之九满脸、满手都被一片恐怖的黑气笼罩住了或许几分钟后他就会彻底地失去呼吸的能力。

    我握着他的手腕用最快的度一连进行了四次静脉血清注射。他的手一片冰冷并且在肉眼可见的状态下两只手腕上的脉搏都在剧烈跳动着频率绝对过每分钟二百次。

    电梯持续向上提升营地里等候消息的人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这一刻的人蛇生死搏斗。

    我无奈地取出了剩余的六支针筒大剂量血清注射无异于饮鸩止渴就算能勉强保住他的性命可血清里带着的异类活性菌将给谷野的神经官能系统造成难以估量的毁灭性损伤。

    “风……我是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别……别替我打针了……求你看护我的身体二十……二十四小时……求你……别让其他人挪动我……我……会……醒来……”他跌坐在电梯的角落里双眼放射出诡异的光芒。

    我暴躁地一脚踢开脚边的头盔大声吼叫:“谷野先生清醒些吧!没人能永远不死没人能永远不死!”

    除了传统的愚昧神话里有人可以永恒不死之外迄今为止地球上还没现过有什么人可以一百年、二百年、三百年地重复生存下去。只要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就会在生命的某一天停止呼吸身体的所有器官随之停止一切工作。

    谷野的嘴角一直在猛烈地抽搐慢慢翻开右肘露出腕与肘之间防护服上的一个恐怖的方洞。

    “这个……是那大蛇留下的你看……看……我肯定没事……”

    方洞约摸两厘米见方已经穿透防护服并且在洞口边缘渗出了轻微的黑色液体那该是伤口流出的毒血。不过被蛇咬过留下的伤口怎么可能只有一颗牙印?最起码毒蛇的门齿也得是并排的两颗才对啊?

    “你确信那是条大蛇吗?”我追问着。

    谷野并不确定地摇头:“不一定不一定因为它的腹部并没有……金点……金线蝮蛇根本不可能与其它蛇类群居在一起……我觉得它的特征与……‘惩戒之神’……眼镜蛇更吻合一些……”

    此刻我们的脸只隔了一尺远他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带着一股异样的甜腥味。

    “眼镜蛇?”我哑然失笑顾不得谷野是个快死的人忍不住笑着大声叫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身长十米多的独牙眼镜蛇——简直是天方夜谭!荒谬、荒谬、荒谬……”

    十米长的眼镜蛇出现在地球上的机率大概不会比出门撞上飞碟的机率更高。这种蛇类中的剧毒异类曾经在某些年代是地球人生命的最强大威胁非但毒性凶猛、极富攻击性而且它本身对抗恶劣环境的能力是普通地球人的十几倍经常可以隐藏在岩壁洞穴里不活动也不进食长达一个月之久。

    中国民间传说中的“草上飞、青竹须、五步倒、七步断肠”等等令人谈虎色变的蛇类见了眼镜蛇只会灰溜溜地逃走根本不敢跟这种毒物叫阵。

    造物主总是公平的所以从来就没有赋予这种剧毒生物太庞大的体型否则极端生物学家预言的“五百年内地球将是眼镜蛇出没的乐园”这种谬论将会成为铁定的现实。

    “你不……信?”谷野吃力地喘息着挣扎着要脱掉防护服。

    “当然不信我宁愿那是条金线蝮蛇的蛇王也不可能承认地球上有长达十米的眼镜蛇!”在我帮助下他终于费力地脱掉了防护服两只手掌像是涂了黑漆一般黑中透亮右臂已经肿大了两倍多像是打了数层厚厚的石膏。

    “风拜托你守护我的身体二十四小时。我会活过来……我会给你很多钱……告诉你很多地球未来即将应验的秘密……”

    日本这个师从中国但却永远学不会中国人“博大宽容、睿智淳朴”的弹丸小国似乎所有的臣民已经只认得“钱”只懂得“交易”和“等价交换”。

    或许谷野以为这些许诺能打动我心甘情愿地保护他的遗体伺候他醒过来——就像他在藤迦失踪时以为凭借“借阅《碧落黄泉经》”的优厚承诺就能任意奴役驱使我一样。

    我摇摇头尽量把刚刚涌上来的对所谓“大和民族”的极度厌恶感强压下去:“我不会要你的钱不过我答应你二十四小时内守在你身边。不过二十四小时后呢?要不要请铁娜将军把你跟藤迦一起送回日本去?”

    谷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不必……我会自己回去不必人送。风你誓……你会守护我……”他挺起腰板双手扣在我的右腕上。

    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有意拖延时间好把自己中的剧毒通过呼吸传到我身上来?因为此刻他的手太冷了像是冰库里储存的某些动物的指爪温度绝对已经下降到冰点以下。幸好我知道蛇类的毒液传播主要是靠血液的融合完成——

    “答应我你誓……你誓答应……”

    我厌恶地用力甩手猛的站起来:“好了我誓!我会守护谷野先生的身体二十四小时不让别人肢解或者火化他行了吧?”

    此刻电梯距离井口已经不到五米我能听到井口守候的士兵惊喜万分的欢呼声。

    “好了谢谢……你……”

    电梯停在井口谷野也恰好歪着头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再过了几分钟他的眼珠上的眼白部分也被毒气所侵双眼变成了两颗漆黑的玻璃珠。

    把守井架的四名士兵现浑身漆黑的谷野之后都不由自主地向后猛然倒退根本没人敢靠上来。纳突拉、铁娜站得更远几乎就在谷野的大帐篷门口远远地看着连脚都没有挪动过。

    没人开口对于谷野的死没人感到可惜更没人出声安慰任由我抱着他的尸体向停放藤迦的帐篷走过去。

    这一刻我不再当谷野是异族人特别是没当他是可恶的日本人只觉得他是自己的同伴曾经共同浴血奋战过。现在他死了我就算费再大力气也要做到他临终嘱托的事。守护他二十四小时不是太困难的事但对于他说自己会醒来的那些话根本就当是中毒后的昏话好了。

    藤迦依旧在昏睡的植物人状态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两名士兵抬了张光板的行军床进来贴帐篷的另一面放好跟藤迦的床相对。

    我把谷野放在床上想了想吩咐那两名士兵:“去拿床毛毯过来谷野先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无法说更多更不想拿谷野说的那些耸人听闻的话出来哗众取宠。相信不相信是我的事守护他二十四小时的承诺也只是我自己答应谷野的跟别人无关。世态炎凉一旦谷野不能再为纳突拉和铁娜创造财富几秒钟内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他了。

    第一个跟进来探视的是苏伦神色匆匆地问:“风哥哥金字塔里的情况怎么样?获取宝石是不是非常困难?”

    以她的身份是绝不会管谷野死活的并且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谷野已经被彻彻底底毒死了尸体应该立刻火化掉免得造成毒性污染贻生新的什么祸患。

    我长叹一声:“很多蛇把石台层层包围了似乎短时间内很难攫取到宝石。墓室顶上开了个四方洞口如果有可能我会再去墓室顶上的那层探索一次或许能有新的现。”

    连夜下井的紧急情况下摄录设备都没跟上所以只能简单地向苏伦口述蛇阵的情况。当听到我冲动之下猛然跃下救人的时候苏伦禁不住脸色大变抬手捂住嘴花容失色。

    那的确是个常人很难理解的动作特别是谷野是日本人的这个特殊身份。

    “苏伦掘工作的进展似乎一点都不乐观。大家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心力求取‘月神之眼’值得吗?它的出现是福还是祸?”辐射功能如此强烈的宝石若是重见天日一个不慎岂不是会造成营地人员的极大伤亡。

    更有甚者假定它就是日、埃两国资料里所提到的“级武器”那么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埃及人拥有它之后都将有可能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相信詹姆斯永远都不会停止对“月神之眼”的觊觎窥测——如果地球上只有一个国家对“战略武器”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那么这个国家只能是“美利坚合众国”。

    他们可以出任意天文数字的价格来购买这种新生的武器力量并且为了得到它不惜动用一切非法的、非常规、非正当手段正如他们为了得到中东的广阔油田而不惜以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把魔手伸入伊拉克一样。

    苏伦也很无奈:“这件事早就骑虎难下了。风哥哥还有一个最新的坏消息——开罗城的朋友来过电话总统府已经全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做好了随时与军方开战的准备。昨晚全城宵禁今晚仍在持续我预感到营地里也会生战事。风哥哥你最好随身携带武器肯定会用得着……”

    埃及国内的政治形势竟然会风云突变真的让人始料不及而这一切祸端的源头便是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和那部神秘经书的下落。那么若是有一天真的进入了蛇阵上方的墓室会再生什么事呢?

    我能看到那洞口里折射出的金黄色的光芒会不会也藏着数量巨大的黄金?比中央墓室里那块四米见方的级金锭还要大?

    若是换以纳突拉的思维定式来考虑他肯定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黄金据为己有的。

    我觉得有点累了索性背靠床头坐在地上。

    对面就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的藤迦没有铁娜的命令她也被无奈地羁留于此。现在倒好又添了个浑身漆黑的谷野日本方面派出的人马全军覆灭不知道渡边俊雄长官会做何考虑?对于“月神之眼”和级武器的觊觎应该可以停止了吧?

    被龙和耶兰推崇的“还魂沙”根本没有任何功效我猜它们绝对只是沙漠里最普通的黄沙除了被人为赋予的神秘色彩之外没有任何魔力。

    苏伦站在行军床前对谷野的伤口检查再三最终遗憾之极地摇了摇头。

    任何人看到谷野目前的状况都百分之百会确信他已经彻底死了。特别是裸露在衣服之外的手掌、手腕、脖颈、脸、脚踝……都变成了黑中透亮的浮肿至于右臂上最后出现的那个恐怖的方形伤口已经被流出的黑色液体遮盖住。

    “风哥哥他真的说过‘死而复生’的话吗?”苏伦满脸都是不解。

    我重重地点头相信苏伦并不会像别人一样轻易笑话我即使这句话听起来如天方夜谭般荒谬。

    苏伦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牙签拨动着谷野的眼睑、鼻翼、嘴唇又观察了过五分钟时间无言地彻底放弃。

    谷野会不会复活——这个问题对掘工作的进行并没有太大影响。他跟藤迦都死了不过是减少了争夺“月神之眼”的一方势力无形中为铁娜减轻了压力而已。

    与其让谷野复活都不如让藤迦苏醒过来更令人开心。

    “死而复活……这个词汇……风哥哥你会由此联想到什么?”苏伦似乎是在喃喃自问。

    我什么都联想不到过度的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疲敝让我的脑组织只想尽快休眠一下已经失去了任何活跃联想的能力。

    “你累了……”

    这是我听到的苏伦最后一句话满含关切和心疼接着便头一歪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我不停地做着短暂而诡异恐怖的梦——到处都是蛇黑色的、金黄色的、彩色的大大小小的蛇。它们都有类似于怒的眼镜蛇那样的扁平的脖颈吐着蛇信在我眼前不停地出“咝咝咝咝”的怪声。

    我又看到了一条级巨蛇眼镜蛇的颈、金线蝮蛇的身体、古怪的美人鱼一样分叉的尾巴……

    它在蛇海里游来游去一直回旋盘绕在“月神之眼”的周围。

    宝石那么亮像是从太阳上取下的小小的一角即使只是一角也足够让人双眼刺痛、不敢直视了。

    不知怎的大蛇变成了浑身漆黑的谷野嘎嘎狞笑着不停地念咒一样重复着同样的话:“永远不死、永远不死、永远不死、永远不死……”

    浑身打了个激灵我立刻便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陡然跳起来去看谷野的脸。

    他死了确确实实死了这是丝毫不必争辩的事实。

    我对自己答应他的话感到好笑:“日本人总是爱异想天开的就像几十年前他们像蜉蝣撼树般地妄想称霸亚洲、把中国变成他们的食品加工车间一样。死人怎么会复生?总不能从阎罗王手里把自己的灵魂再拿回来?”

    谷野的话像龙的“还魂沙”一般可笑。

    这时我才现肩头披着的一件外套已经滑落在地。那是苏伦的外套拾起来抱在怀里一股淡淡的女孩子的体香柔柔地飘过我的鼻尖。

    苏伦不在帐篷外夜风又起我听到哨兵们走来走去时战靴踩得沙地簌簌乱响的动静也听到他们手里的长短枪械不小心碰撞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声一片死寂。

    夜闯金字塔绝对是个莽莽撞撞的错误真后悔不该助长谷野的迫切心情。若是到了第二天所有工具、人员、摄像机准备整齐步步为营地来推进这件工程也许结果会远胜于此。那样我也不至于用接近自杀的大无畏态度跳下池子去救谷野……

    身体真的好累在极度的震撼惊骇下我浑身都在害冷只能站起来活动着就要麻木的双臂和双腿。

    我走出了帐篷下半夜的营地里只有不眠不休的探照灯的光柱重复着扫过所有帐篷的尖顶。一阵猛烈的北方吹过来被冷汗湿透的内衣变得像层薄冰贴在我的后背上更是冷得难受。

    我用力跺了跺脚竖起衣领在帐篷前来回踱步。

    谷野那么郑重其事地要求我守护他二十四小时我绝不能失信。不管他能不能重新活过来我都得履行这个诺言。

    正西面的土裂汗金字塔笼罩在沙漠里滚滚的风尘之中显得遥远而模糊。

    单看外表谁会想到此刻它的底下已经变成了一个毒蛇的世界?它绝对是跟胡夫金字塔不同的内部蕴藏着难以想像的秘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能接受墓室由棋盘格式变为巨池模式的现实。

    萨罕长老跟幽莲去了哪里?

    从幽莲的诡异表现上我怀疑她跟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绝对有关而且是非同寻常的神秘关系。至于萨罕长老本身就是尊崇土裂汗大神的而且曾经做顺水人情一样把所有探墓者都一厢情愿地当成了献给大神的祭品——

    整件事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出现那就是神龙见不见尾的土裂汗大神那个鳄头人身的奇怪动物。

    自小所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已经在我脑海里扎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我们人类是地球上最高级的智慧生物每时每刻都在与天斗、与地斗、与同类斗、与自然斗……并且我们具有日新月异的展能力很多时候只是把“神鬼、仙佛”当成精神支柱内心里并不觉得他们是真实存在、并且有朝一日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视线里。

2珠峰上的神秘预言

    第六部神相毕露2珠峰上的神秘预言

    土裂汗大神是谁?它住在哪里?它是男是女……

    更重要的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会是猛兽成精?异星生物?还是某些身怀异能的高等级地球人假扮……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假如有人能一一回答的话。

    这些无异于古人屈原《天问》的复杂问题还是让它们一起烂在肚子里好了。我得忘了此前听到的那些神秘的召唤当他们是清晨醒来随雾气一起飘散的噩梦吧?那样人生会过得轻松愉快一些。

    如此一想毒蛇带来的恐怖感便渐渐在我心里疏解开了。

    瞭望塔上随时可见狙击枪上的瞄准镜散出的幽幽寒光只是蜷缩在上面的十几名枪手一动不动连咳嗽声都听不到。

    太安静了反而让人觉得这是大战就要一触即前的死寂不知不觉把心提到嗓子眼上浑身也一阵阵不由自主地紧。纳突拉所在的大帐篷里仍旧灯火通明门口有过三十名警卫在笔直地站立守护着。

    我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点警卫们的武器有半数以上换成了射恐怖的轻型机关枪另外至少有十人手里握着的是近距离遭遇战才能用到的“压倒性制胜利器”——短颈霰弹枪。

    这种枪械在五米距离内的遭遇对战中几乎是主宰一切的上帝之手。装弹十二射快到了单度零点四秒每子弹射出时立体杀伤面积可以形成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并且由于“短颈”的特殊设计枪械在高频率射击时生故障的机率降低到了十二万分之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营地因为这些精良武器的陡然出现迅笼罩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强大压力。

    黎明之前沙漠里的寒气肆虐到了极点。

    我几乎每隔十分钟便审视一遍谷野的脸色心里的希望也随着一次一次失望减缩破灭。两个曾经是金字塔掘行动的主力的日本人此刻全部躺在这里可见“世事无常”这个成语的正确性了。

    满脑子都让人想不通的怪事因为此时藤迦身上仍旧套着那些黄金筒子这种奇怪的装束恐怕是没法通过埃及机场的安检的——

    老虎与宋九下棋时的情景又浮现在我脑海里毕竟一开始进入金字塔时墓室的结构绝对是围棋盘的样式。我一直都在怀疑这种形式的建筑物可能是为了积聚某种能量而特意为之就像古埃及人一定要把法老王的坟墓造成四面尖锥的样式。

    老虎跟宋九都消失了此刻不知道已经躲到地球的哪一个角落里那么神秘的唐心呢?也跟他们在一起?还有老虎盗走的《碧落黄泉经》里面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是不是有另外的拓印本存在……

    可惜藤迦无法开口一切关于古经书的秘密到这里便被嘎然腰斩掉了。

    我总共踱到藤迦的床前十一次如果我有萨罕长老的“读心术”就好了破解她脑子里的所有秘密肯定能得到很多关于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墓室结构变化之后那口放置玉棺的古井去了哪里?难道是玉棺升上来将古井的入口封闭住了?到底什么样的足以移山填海的巨大力量才能把墓室如此轻松地就改动了个天翻地覆……

    “谁?”我听到轻轻的脚步声骤然回头。

    进来的人是铁娜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极度疲倦不过仍旧强撑着向我露出微笑:“风先生这一次下井取宝实在太辛苦你了!”

    她的右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子打开之后是一件深灰色的防弹背心。当她瞟着我身上披着的苏伦的外套时眼神中露出淡淡的黯然。

    她用**计暗算我的事还没完我真搞不懂她又要做什么。

    从外表看那不过是极普通的防弹背心应该是彩虹勇士展开行动时的必备用品。

    “风先生这件背心或许你能用得着——明说吧!目前总统府与军方已经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生震惊世界的兵变。我们目前虽然驻扎在沙漠里但周围五公里外即是沙漠军团的精锐轻装步兵大概有两个师的兵力——”

    以两个师的力量围剿营地里这几百名彩虹勇士犹如饿虎搏兔只需要一轮集团冲锋就会把所有的帐篷和军车夷为平地。

    “那又怎么样?我们持有美国护照享有外交豁免权就算埃及军队哗变也不会殃及到我们。”我、苏伦、手术刀、詹姆斯在关键时刻都能置身事外让这群土生土长的埃及人去自相残杀好了。

    其实美国人和欧洲列强恨不得非洲大6的战火常年蔓延不断否则洛克西勒马丁公司的轻重武器不都堆在仓库里蒙尘了?再说近百年来欧洲人不断期待着第二次侵入非洲重新把这里变为他们的冒险乐土和快乐殖民地。

    一旦生兵变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到时候出示美国公民的护照便能平安无事。

    铁娜长叹神色戚然:“风我知道你很懂得保全自己也很佩服你处变不惊的大智慧但思考了一夜仍是忍不住要送这件防弹背心给你。”

    她提起背心抖了抖走近我捧在手心里向我递过来。

    一刹那我又开始困惑了:“到底铁娜心里在怎么想的?她会真的担心我?她会切实地挂念我?”

    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忽嗔忽喜——铁娜的所作所为件件都令我无所适从。

    “不必劳你大驾了!我会老老实实呆在帐篷里绝不会露出头去被流弹所杀——”我试着拒绝她这种时候还是尽量收缩防范得好省得她又起什么鬼主意。

    “这背心……是我平日穿着的。夹层里附带着六层航天金属庇护板能够抵御轻机枪的普通子弹扫射。我已经为过去的事向你道歉了现在重复一次……对不起!风如果能平安返回开罗城去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样子……”

    铁娜的眼眶里含着晶莹的泪说话也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我犹豫着把背心接了过来因为这种情况下我几乎没法再去怀疑她的真心。背心很轻在我五指的揉捏下出高韧性石棉网摩擦的“嗤啦”声。背心的侧袋里竟然插着一柄极短小的灰色手枪体积还不到我掌心的一般。

    “这柄‘掌心雷’送你防身上次送你的枪体积太大不适合你这么儒雅淡定的人携带。风有些话我必须要向你说明白。自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已经对你有了好感当然此前我已经从卢迦灿将军呈报的资料里熟读过你的简历……可惜营地里的怪事一件连一件时间快得没法让人闲下来聊聊天、喝杯咖啡。还是这句话要是成功地度过劫难我会请你去总统府的蜜娜安宫做最好的埃及点心给你吃……”

    我又一次被铁娜的柔情蜜意征服了脱下外套穿上防弹背心。

    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但营地里仍旧一片死寂根本没有士兵随意走动一副如临大敌的备战状态。

    铁娜笔直地站着看我换衣服脸上挂着甜蜜的笑:“风此前你是不是一直恨我?”

    我苦笑着:“怎么会?你是统率彩虹勇士的将军我哪敢恨你?”

    她的军服很单薄清晨的寒气袭来时令她脸颊冷得白肩膀也瑟瑟抖。如果换一个风花雪月的环境换掉她的将军身份或许我该善解人意地上前轻轻拥住她在我的怀里为她取暖。

    “风我要走了再待下去只怕会对你……”

    铁娜说了半截话留下让我无尽遐思的韵味然后转身走了出去。空气里到处留着她身体上淡淡的甜香重重地掩盖住了藤迦身上若有若无的“千花之鸟”的香气。

    她离去的时刻拿捏得恰到好处因为或许半分钟后我就会开始心疼她为了她的安危情愿承担一切……

    我还年轻年轻人总是轻易就会热血沸腾为了某个人的一笑一颦情愿付出所有的前程。

    幸好她及时地走了出去让我刚刚开始沸腾的血液缓缓冷却下来。

    口袋里的短枪在我的数度抚摸下开始有了暖融融的温度。这柄“掌心雷”手枪是欧洲排名第三的圣马诺奥军火公司出品容弹量只有一并且射程只有极为可怜的一点五米应该是专属于女孩子用的防身武器。

    背心是铁娜穿过的枪自然也是她专用的让我在心里一刻不停地反复回忆起她所有对我的好。今天她把最贴身的防护工具送给了我如果我还有男人的良心的话必定得在兵变中拼死保全她的安全。

    新的一天来临了营地里出奇地安静。

    没有了工人们的喧嚣没有了随时下井探宝的担心所有的士兵都全神贯注地抱着手里的枪。

    天气晴朗干燥北方劲吹这种突然的闲适让我极度不习惯一遍遍地左右踱步看着谷野与藤迦的脸甚至有一阵心血来潮想要再度下井去伺机把“月神之眼”拿回来。

    古人说:最难消受美人恩。身上的背心时时刻刻带给我铁娜遗留下来的香气于是忍不住催促自己要做出些什么壮举以回报铁娜的丝丝柔情。如果不是亲口答应过谷野要守护他二十四小时——我早就到铁娜身边去了。

    午饭是苏伦送过来的满脸都是严肃紧张。她的腰间、裤袋至少有四处鼓鼓囊囊地暗藏着枪械在托盘底下则是为我准备的一支微型冲锋枪。

    “形势很危急纳突拉已经数度派人联络沙漠军团方面我怀疑今天看似平静安宁的营地里马上会有惊天变化。风哥哥如果有事生我希望你能立刻放弃一切幻想随我一直向西撤退……”

    她敏锐的目光从我衣领开口处看到了那件防弹背心意味复杂地叹着气。聪明如她当然知道背心主人是谁。

    “不要企图插手军方的事虽然营地里全都是铁娜领导下的彩虹勇士部队但有可靠消息军方已经派出内务部队囚禁了至少一半以上彩虹勇士的家人做为要挟士兵倒戈的砝码。所以这一次……”

    这是一个不动声色的警告苏伦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仔细考虑便能明白纳突拉大祭司绝对不会把自己置于铁娜的“虎口”边在彩虹勇士的环伺之下贸然动手。

    初到埃及时我便对军方与政府的公然不和有过了解。任何一个国家无论它是大如美国还是小如黎巴嫩政府都得牢牢地把军队控制在自己手里。一旦军事上失控那么政治上的宝座绝不可能坐得长久稳当。

    在进餐的过程中一直都是苏伦娓娓而谈我静默地听着偶尔点头表示我的赞同。

    外面沉闷紧张的气氛最终影响到了苏伦的情绪黯然结束了这顿并不融洽的午餐并且满面忧色地问:“风哥哥你会不会……为铁娜出手?”

    我又摸到了口袋里的“掌心雷”心里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我会吗?我会看着铁娜坐以待毙吗?”

    “你会?是不是?”苏伦印证了自己的担心却又清楚地知道无法更改我的固执己见。

    我用力挺了挺胸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再把胸中闷气尽情地呼出去——“苏伦有时候男人总要站出来为一些事负责。你是女孩子不明白这些的。”

    苏伦抢着说:“我当然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把铁娜当成自己的知己她呢?会不会又是一次残酷的利用?风哥哥到这个时候你还觉得她做的所有的事、说过的所有的话都是完全出自真心?”

    她的声音蓦的提得这么高尖锐、尖刻是我从来没见到过的情景。

    “那么你以为呢?她是在利用我?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我——”我握紧了手心里的枪再次感受到枪柄部分因它的原主人无数次的爱抚而变得极度光滑的感觉。

    “我不知道也许我说的全部是错的对不起。”苏伦黯然垂着头不再开口。

    僵硬沉闷的气氛填塞了帐篷里每一个角落苏伦沉默地取出身上携带的四柄大口径手枪又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缓缓擦拭着枪械。

    自从人类制造出第一柄手枪以来这种强力杀人武器子弹射的顺畅性就成了伴随它终生的诟病。因为在平均寿命一万五千次射的使用过程中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自己扣动扳机时子弹会不会卡在枪膛里从而被对手抢占先机?

    任何一次枪械对决生与死都只是十分之一秒的差别所以越是玩枪的高手便越会小心谨慎地对待自己的枪械把它们当成自己的手足、自己的情人一样小心呵护对待。

    “我会小心——苏伦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听你的绝不盲目与军方力量对决。”

    我知道苏伦在担心我沙漠军团的武器配备清一色来自美军现役枪械而士兵的编队攻击作战能力之强悍也是在整个非洲大6名列前茅的毕竟他们是在非洲版图上最靠近欧洲的国家随时都能接触到欧洲列强的最新战术指导思想。

    单凭营地里这一小撮人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抗军团方面的进攻的。

    苏伦没有回答只是埋头擦枪并且将弹夹撤下仔细地检查着每一颗黄澄澄的子弹。

    我尴尬地踱到谷野的床边看着他那张黑中透亮又死气沉沉的脸幻想着下一刻他能忽的做起来拉着我的手说“谢谢”。

    “他真的死了!他说过能死而复生?真的说过?”苏伦的话同样充满迷惑。以她在冠南五郎大师门下的造诣可谓见识深广但恐怕也没见过永生不死、死而复生的“级人”吧?

    “他说过千真万确地说过并且要我誓守护他的身体二十四小时……”

    其实龙也说过几乎同样的话要耶兰保护自己的身体然后借助“还魂沙”的力量重新活过来。

    “可能吗?”苏伦没来由地笑了把细致检查过的枪藏回原处。

    当我给她讲述金字塔下面生的巨变时几乎每隔一段话就要人为添加上一句“世界上的事只有想不到没有生不了”这样的注解。从墓室结构改变到“月神之眼”出现从宝石的强烈穿射力到蛇阵翻滚涌上来从墓室顶上跌落巨石再到蛇海里出现的一只来历不明的怪物……

    在打通金字塔外壁之前没有人能想像出这些但这些都已经活生生地生在我们的世界里了。

    苏伦走过来详详细细地观察着谷野的脸依旧困惑无比:“风哥哥我看不出他有任何复活的迹象。”

    我也看不出但此刻距离二十四小时的约定刚刚过了一半我当然还要继续守下去。反正我的神经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咄咄怪事弄得麻木不仁了就算再多一件“死而复生”的事也无所谓。

    黄昏时久不露面的詹姆斯忽然诡谲地钻进了帐篷满脸堆着虚伪的微笑:“风先生如果你现在有时间我想认真地跟你聊聊——我手里有好多个奇怪神秘的话题都是关于金字塔的而且我知道你在追索《诸世纪》预言里‘大七数’所指的意义……”

    在等谷野苏醒的这段时间里由詹姆斯来讲故事倒是不错的打时间的方式。

    詹姆斯并不在意左右躺着的谷野与藤迦一落座便摘下近视眼镜一边擦一边微笑着开始叙述——

    “你已经知道我是为美、印两国服务的所以每年都会有一半时间住在印度。我想说的第一件怪事就是生在印度北部高海拔山区大约是珠穆朗玛峰南段的一处极陡峭的山崖上。时间则是一九九五年末印度、尼泊尔、美国三地联合登山队的一次探险活动时很荣幸我担任了那次行动的随队翻译——”

    这个开头略有些沉闷而冗长所以我略微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接下来的两句话一下子刺激到了我疲累的神经——

    “我们进入雪山地区的第四天在断崖的背阴面现了一座刻着经文的黑色石壁。你可能想不到石壁上的古怪文字翻译过来就是以下的几句——

    1999年7月

    为使安哥鲁莫亚王复活

    恐怖大王将从天而落

    届时前后玛尔斯将统治天下

    说是为让人们获得幸福生活

    大七数轮回完结之时

    相互残杀生了

    它生在这一千年开始不久

    那时地下的死人将破墓而出……”

    于我而言这些诗句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所以不等他背诵完我已经直跳起来:“什么?你说的话……不可能!”

    猛然我意识到自己最近已经说了太多的“不可能”而事实证明这些人类想像中的“不可能”都是真实存在并且随时都可能生的。

    如果在地球的最高点珠峰之上现了这样的文字那么会是什么人留下的?或许是某些无聊的登山队员们搞的恶作剧故意弄来糊弄世人的?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以前相似的例子生在“神秘的麦田圈”的源地附近很多无聊之极的闲散人员故意在大片麦田里制造出疑似外型飞船降落时压折的痕迹以此哗众取宠。

    詹姆斯是个很善于讲故事的人停止叙述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狂躁的表情:“这个故事我曾经讲过五遍你算是最镇定的一个了还没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咆哮。你该知道能有资格听我说故事的人并不太多。”

    “那是……恶作剧吧?”我半信半疑因为近五十年来人类对于地球第一高峰的探索从没停止过如果有这样耸人听闻的字迹早就被现、被报道才对。

    “对之前的五个人都像你一样反问过。”

    我开始变得烦躁因为我没时间跟别人打哑谜特别是这种神神秘秘的哑谜:“那么詹姆斯先生你呢?你当时看到这样的字迹难道不会认为是闲人搞出来的无聊游戏?”

    詹姆斯微微一笑取出一只电子记事本轻触屏幕:“看这个字以你的考古资历应该能轻易认出它对不对?”

3神秘复活

    第六部神相毕露3神秘复活

    那是一个中国的古汉字追溯其历史这种笔体应该出现在殷商文化之前是被现于专供祭祀用的庙宇大钟上所以中国文字史上一直把它们称为“钟鼎文”。

    屏幕上显示的是个“大”字我的专业课虽然不是同级生里最棒的但自己课余的时间一直都花在某些古文化的生僻之处别说是钟鼎文了就算是更高深些的蝌蚪文、龟甲文、飞龙伏凤铁笔篆字都不在话下。

    我看了这个字猛然醒悟:“难道……山壁上刻着的字竟然……是……钟鼎文……”

    随着詹姆斯笑容隐去、严肃地点头的动作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钟鼎文的识别与撰写都非一朝一夕的粗浅学者能办到的而写字的人若已经有了丰富的中国古文化的积淀自然也不可能肤浅到要费力在山壁上写字来蛊惑后人了所以这些文字的真实性、严肃性都应该有所保证。

    “风先生还有一点当时我们看到这些文字时没有一个人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字甚至怀疑这些字是属于古埃及象形文字那一类的只能竭尽全力地描摹下来登山结束后拿给印度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们识别才得到了这段顺畅之极的话。所以我从来没质疑过它的来历——它是来自上天的警示一定不是地球人留下的。”

    关于《诸世纪》上的文字本来就有很多神神秘秘的传说大致意思是那本书的作者是秉承了上天的指引才无中生有创造出了无比灵验的文字与诗句。既然是上天的指引绝对不可能只存在于一时一地六年来詹姆斯一直都在找人探索研究这些话但是没有取得一点进展。

    “关于这些文字当时我已经用小型摄像机做了详细记录如果风先生感兴趣我回到印度后用快递转寄给你……”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我看得出詹姆斯不是个喜欢白给人家便宜的好心人:“博士你需要我做什么?要知道‘月神之眼’已经出现如果有本事你随时可以自己进墓穴去取。除此之外我看不出还能帮你什么忙来换那些资料。”

    詹姆斯的话太过玄虚了因为这种神秘的轶闻向来传播得极快往往在第一时间就被小报记者刺探表为什么能掩盖到现在才说出来?

    詹姆斯看出了我的怀疑不慌不忙地解释:“那一次联合登山队并没有成功登顶因为天气预报的失误导致队伍在六千五百米营地驻扎的当晚天降暴雪并且连续迸了四次小规模的雪崩。所以我们只能撤退下来更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毫无预兆的大雪崩里他们都被永远埋葬了而我却凭着四只雪橇狗的牵引只身一个人逃了出来不过——”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最末的小指已经齐根切掉。

    “我的小指被雪崩里夹杂的尖锐石片削掉了如果不是身手灵巧躲闪得快那么该被削掉的就会变成我的脑袋。”

    大概计算了一下当时的时间我才现中国的十几家大报纸上也刊登过雪崩的消息。并且当时清华大学的某支业余登山队也在雪崩里损失了三名优秀队员曾引起过全国上下的哗然震惊。

    “雪崩过后那些石壁还在吗?”我心动了若是石壁还在我会马上联络印度的同学订机票过去彻底探索一番。

    大哥杨天把那两段话郑重地记录在笔记本上绝不是心血来潮的咬文嚼字。如果“一九九九恐怖大王”和“大七数”的预言都是确实存在的那么在生惨绝人寰的地球灭绝事件之前肯定会出现某些预警信号。

    珠穆朗玛峰是地球上的海拔最高点在人类社会中有至高无上的领袖意义所以就算有什么神秘的事生在这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中国使用钟鼎文的年代是什么人会不辞辛苦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在石壁上凿刻这些莫名其妙的文字呢?

    詹姆斯黯然摇头:“早就不见了第二年春天我便独力组织了一个科考队上山希望能再次看到那石壁。登顶之后别说文字就连整片面积近一百平方米的石壁都找不到了。这是一件真正的怪事如果不是有录像带作证只怕没人会把我的话听到结尾。”

    神秘事件之所以让人觉得诡异无比就是它出现的偶然性时有时无根本无从琢磨、无从下手研究。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只是刚刚从学校毕业的无名小人物博士这么做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天上没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所以对詹姆斯的青睐我并不感激涕零。

    “风你太小看我了——就像你们中国人常说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要解开这个石壁之谜否则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闷得慌……”詹姆斯一直在躲避着我的目光遮遮掩掩让我没法看透他的真实目的。

    “这个记事簿送给你好了里面还有好多关于珠峰石壁的资料图片你尽可以慢慢参考研究。”

    他表现得很大方不过我接过电子记事簿后拇指在记事簿底部隆起的电池舱附近一摸已经现了一点点不和谐的因素。那个地方百分之百藏着某种窃听装置而且是最新型的远距离射系统。

    “博士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个高级窃听器就免了吧?我不想给别人知道自己的私人谈话内容……”

    詹姆斯面不改色地笑着在自己额上拍了一下:“咦?我倒忘记了!把那个拆下来丢掉就行只是以前做实验室监听用的……”

    美国人呈现给世人的面貌向来是大度豁达而且不修边幅的所以他用自己的马虎粗心把我的诘难轻松抵挡了过去。

    记事簿里果然存储着不下五十张关于奇怪石壁的图片并且有一段长达十五分钟的视频记录。石壁呈现出一种古怪的黛青色宽二十米有余高度约六十多米高耸入云形状像一只竖立起来的手掌。那些形式古怪的钟鼎文每一个都有三米见方就写在“掌心”里。每一条弯弯曲曲的笔画都深深嵌入石壁里颜色则是赭红色的像是干涸之后的血液。

    以蓝天、白云、雪山为背景这块石壁就这么孤零零地矗立着仔细端详的确像一只并拢的手掌。

    视频部分镜头一直对准了那些历史久远的文字很少顾及到石壁周围的环境。其实我更想知道登山队是在什么环境下现这石壁的?为什么此前那么多国家的登山人员都没有见到过它?

    翻阅历史可以知道殷商时期所有的中国人都围绕盘踞在黄河中下游地区谋求生存。即便是有人参悟了地球未来的灭绝变化也不可能跋山涉水跑去白雪皑皑的珠峰上刻字为记以警示后人。

    如果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登山工具和御寒工具真的无法想像一个生活在中国奴隶社会里的人能够顺利抵达珠峰。并且这些字迹最底端距离地面也有十几米高凭借那个时代的简单工具怎么可能圆滑自如地将文字镌刻上去?

    詹姆斯走近谷野床前凝视着他黑漆漆的脸忽然若有所思地笑着问:“他真的说过能死而复生的话吗?”

    我一愣谷野的怪话我只向铁娜和苏伦转述过詹姆斯是怎么知道的?

    詹姆斯弯腰握住了谷野的右腕闭着眼为他把脉过了足足两分多钟才失望地叹了口气喃喃低语:“一点脉搏跳动的迹象都没有怎么可能复生?简直是异端邪说到极点了唉……”

    “博士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死而复生’的传言?”我感到了某种危机感而且忽视了一件事实那就是谷野说过“守护他二十四小时”应该包含着“不要让任何人碰我的身体”这一条在内的。詹姆斯是除我之外唯一一个碰触过谷野身体的人以至于后来生的惊变结果让我由衷地后悔。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钱士兵们随时都可以向你兜售任何消息!”他向帐篷后面指了指意思是有人偷听了我的话再以高价转卖给了他。

    这个理由不算充分如果詹姆斯对我说的话感兴趣那么肯定是想要在这帐篷里获取什么——

    “风先生你该知道在古印度的瑜珈术里面有数种可以让人停止呼吸长达十昼夜的心法。施展这种功夫的高手从外表看已经跟死人一模一样实际上在他们静止不动的体表下所有的心脏呼吸、血脉流通、新陈代谢都在以一种肉眼无法察觉的形式持续进行着。现在我有理由怀疑谷野是在故弄玄虚用高明的瑜珈术来混淆视听以达到某种目的——你的看法呢?”

    詹姆斯抱着胳膊眉用力皱着目光死死盯在谷野脸上。

    瑜珈术的至高境界便是让人进入“假死”状态以达到彻彻底底的“干净睡眠”状态而这么做的最根本好处是有机地延缓了人体细胞的衰老状态有效地激人体细胞的剩余价值最终达到“越来越年轻”的生存状态。

    若是用晦涩的科学术语来解释的话非常难以理解我可以试着举个例子——某个纵横港台二十年、被歌迷们尊为“长青树”的女歌星就是在十年前短暂的隐退时避居到印度最南端的湖光山色之中经历了接近一千个昼夜的上乘瑜珈“休眠”修炼。

    等到再度骄傲复出时无论是她的嗓音、体态还是音容笑貌都至少年轻了十年之多并且创造了在大6一个月十六场个人演唱会的高强度表演记录。

    我是她的忠实拥趸细算她的年龄已经远远过了四十不惑的时代但表面看起来她最多只有三十岁的样子其妩媚迷人的诱惑力比起当年红遍台湾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先生你在想什么?”詹姆斯笑着看我却不知道我的思绪已经飘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果说谷野是在运用高明的瑜珈术欺世盗名那么他的目的何在?总不至于面对‘月神之眼’宝石甘心昏昏沉沉地度过二十四小时吧?难道他就不怕夜长梦多在这一昼夜之内宝石落入他人之手?”

    我指向谷野露在毛毯外的右臂加重了语气:“博士你看他的伤势中毒如此之深即使有最好的医疗设备加以十万火急的救治只怕也会大伤元气。更何况除了我替他注射过的无针对性解毒血清外根本没有服用任何药物——就算是瑜珈高手身体里的毒素排不出来不也会随着血液流动进入心脏难逃一死?”

    “哼哼有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打开他的胸腔看看心脏还跳不跳……”

    詹姆斯挥手扯掉了谷野身上盖着的毛毯理智上我知道自己该去制止他的动作但我的身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谷野的身体直挺挺地平躺在行军床上手掌、手腕、脖颈、脸、脚踝……所有露在外面的部位全部黑得亮并且有明显的肿胀。

    詹姆斯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谷野胸前所有的扣子露出黑乎乎的胸膛然后把自己的双掌同时覆盖在谷野的心口位置。我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谷野的胸膛。外表看根本没有心脏跳动的痕迹如果此刻有听诊器的话必定能印证詹姆斯的话是对是错。

    这件事生的过程中我根本没来得及问詹姆斯这样一个问题:“谷野的死活与你有什么关系?”

    的确做为手术刀邀请来掘金字塔的专家詹姆斯绝对不可能好心地关注日本人谷野的死活。无利可图的事美国人才不会傻乎乎地不遗余力地去做呢!

    五分钟后詹姆斯悻悻地放开了手:“根本……是庸人自扰我实在看不出他有自然复活的希望!**日本人就知道弄些莫名其妙的鬼话骗人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

    袒胸露乳躺着的谷野一动不动对于詹姆斯的咒骂自然也不可能表任何反对意见了。

    我把记事簿还给詹姆斯顺便冷笑着问:“博士你想从这里得到什么?”

    詹姆斯阴沉着脸虚伪地假笑着:“风先生你真的误会了。中国人是地球上最勤劳善良、智慧淳朴的民族我是怕你给日本人骗了还不自知。我一直是站在中国人民的立场上的特别是阅读了大量二战历史书籍之后……”

    对于他的煽情的演说我并不领情慢慢地给谷野盖好了毛毯不再理睬詹姆斯。

    “风先生其实关于《诸世纪》预言和‘大七数’的恐怖咒语我早就组成了一个专门的全球联合工作室聚集了世界各地的灵异专家、藏密高僧、神媒大师……希望有机会你也加入我们的行列……”

    他丢下这些场面话后匆匆离开。

    这一点要比纳突拉还强些因为我跟谷野从井底回来后纳突拉根本连面都没露过。

    从那些珠峰上的钟鼎文身上我不期然地联系到了中国古代“夸父追日”的神话。传说中夸父企图找到太阳落下的地方并且要把它捕捉回来照亮所有的黑夜于是一直向西追直到累死在半途中。

    珠峰在黄河中游区域的西南位置夸父向西逐日的时候会不会方向偏移误打误撞进入了珠穆朗玛峰附近的山区……

    这种牵强附会的联想有点像三流小说里的桥段足够引人哈哈一笑了。

    这一天过得好快转眼间探照灯的光柱又亮起来了不停地从帐篷前的沙地上掠过。

    再有三个小时便到与谷野约定的二十四小时守护的结束时间了。我在帐篷里来回踱着步对他的所谓“复活”言论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信。

    门帘是半卷着的当我踱到门口时从门帘侧面恰好看见罗拔带着一小队人走向铁娜的帐篷。这一行人共九名每个人胸前都挂着冲锋枪腰间的武装带上则满满当当地装备了手榴弹、手枪、弹夹、匕……这已经是彩虹勇士最完善的作战装备平时在营地里根本无须这样郑重其事。

    我真怀疑下一分钟甚至下一秒钟大战就会猛烈爆。

    瞭望塔上至少有四支狙击步枪瞄向纳突拉的大帐篷门口战斗一打响这四支枪恐怖的杀伤力就将死死扼住纳突拉向外冲锋的通道。由此可以看出彩虹勇士一进驻营地时铁娜命人竖立瞭望塔的战略决策绝对百分之百正确西点军校的高材生毕竟名不虚传。

    当然在如此空旷的沙漠里瞭望塔和重型狙击步枪也绝非万能。如果沙漠军团的人在外围使用肩扛式地对地火箭筒在准确的方位数据指引下只须一枚火箭筒命中狙击手们就将抱着他们的武器一起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于未来的战事结果没人能够准确预测。

    我希望自己能帮到铁娜能还了她这份深切的人情。既然自己将来要像大哥那样做当之无愧的“盗墓之王”就必须得从任何细微处做起做能够担当大事、承担责任的好男人。诚如古人所说不积溪流无以成江河——战乱之中才能激我身体内的潜能。

    “几点钟了?”有人在我身后问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大梦初醒。

    我身后只有一个昏睡的植物人藤迦和一个死人谷野他们两个本来都是绝不会开口的——

    “几点了?又到晚上了吗?时间可过得真快唉……”分明就是谷野的声音。

    我回过头来谷野早就掀去了毛毯盘膝坐着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他的脸色已经不再漆黑一片而是白里透红、容光焕显得比受伤前更生机勃勃。

    “你真的复活了?”除了这句话我的思维系统已经被巨大的震撼所压倒无法说出更合理的问候语。

    谷野笑着把胸前的纽扣一一系好:“风你果然守信用多谢了。”

    我苦笑着怯怯地不敢向前走毕竟这是第一次遇到“死而复生”的怪事没有例子可以比较遵循。

    “风你已经数次救了我的性命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谷野双掌上下交叠着横在膝盖上仿佛气功高手在每次运功结束后最后的收尾动作。

    这种奇妙无比的事活生生地生在我眼前了——真该详详细细地用摄像机记录下来或者让营地里所有的人都来做个见证。我强抑着心里的忐忑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向谷野肩头摁下去。

    我必须得证明这是真实生的事而不是一个大梦里嵌套着的另外的小梦。

    他的肩非常坚实手指接触肩膀的刹那我能感觉到他身体里跳跃激荡的勃勃生机。

    “这是……什么功夫?是最高明的瑜珈?还是江湖上早就失传的‘龟息功’……”

    瑜珈是古印度武功而中国的“龟息功”同样能达到瑜珈的最高明境界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印度人早就承认瑜珈功不过是唐朝时“西天取经”的玄奘法师带过去的某部大唐典籍上生搬硬套下来的东西可以说是中国“龟息功”一类功夫的翻版。

    既然玄奘西去时可以把“龟息功”传播到印度鉴真东渡时当然也有可能将之流传到日本列岛吧?这一点我跟詹姆斯的猜测可谓殊途同归。

    “什么都不是——我之所以能永远不死那是‘亡灵之塔’中‘十九颗佛舍利’的功劳。风在盗墓这一行里浮沉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日本国最著名的‘吞下佛舍利得不死永生’这句话吧?”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

    日本人的所有古文化都承袭于一衣带水的邻邦中国所以无论是他们建筑、文化、民俗、习惯都带着中国唐代文化原汁原味的烙印。中国唐代尊崇佛教于是日本这么多年来也以“佛国”自居本土建立了非常多的佛寺、佛塔。

    亡灵之塔原名“木碗舟塔”以坐落在北海道木碗舟山枫割寺得名是一座七层、高达三十五米的古建筑。

    刀兵四起的幕府时代混乱割据的各方势力一直对亡灵之塔倍加尊崇小心谨慎地维护着所以历年战火频各地古建筑被损毁夷灭的不计其数只有木碗舟塔得以完好地保存下来并且香火日益鼎盛渐渐成了北海道乃至日本国内的一大盛景。

4藤迦的神秘身世

    第六部神相毕露4藤迦的神秘身世

    “佛舍利”是佛门高僧修行到极高境界坐化烧炼之后得到的东西在佛门中被成为“舍利子”或者“亡灵石”。

    日本明治维新之后天皇亲UU小说了手谕把全国所有寺院里保存的舍利子共十九颗全部迁移到木碗舟塔来所以“亡灵之塔”这个名称渐渐在民间广泛流传甚至已经取代了它原先的正式名称。

    吞下佛舍利以求永生——这样的传言不仅仅是在日本存在全球任何一个尊崇佛教的国家都会有类似传言就像中国古代道士炼丹乞求长生一样。唯其科学性根本没有准确的证据可以查考。

    “风我欠你那么多我离开之前你可以提任何问题我会尽可能地回答你。”谷野对待我的态度已经完全消弥了敌意缓缓地呼吸吐纳着胸口不停地幅度夸张地起伏着那应该是一种高明到极点的内功修炼方式。

    他的目光澄澈而睿智带着洞察一切的神光跟先前的猥琐模样大不相同。

    “你……还是谷野吗?”这是一个傻问题但却是一切问题的基础。

    “当然是……不过也不是。真正的盗墓高手谷野神秀目前隐居在枫割寺里修行而我不过是他的双胞胎弟弟谷野神芝赶到埃及来是为了探索‘月神之眼’的神秘信息。在此之前我只是枫割寺里的苦行僧几十年来始终不出寺门一步所有的思想都用在参悟‘海底神墓’的秘密上……

    我调整呼吸迅在自己脑子里梳理着乱七八糟缠绕着的线索脱口又问:“那么你怎么熟知盗墓界的一切新旧手段、又能骗过手术刀眼睛?”

    在十三号别墅第一次谈判时手术刀并没有觉面前的谷野是另外的人所假冒要瞒过他这样的老江湖不是件容易的事。

    谷野笑了笑扬起自己的双手掌心对着我:“风你看这是什么?”

    那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两只手掌而已我凑近去看隐约看见他手心里的掌纹似乎有些怪异。帐篷里的灯不是太亮我只能看个大概。

    谷野轻轻吁了口气双肩一震掌心里蓦的亮起了淡淡的红光。

    这下我看清了他的掌纹全部以逆时针的方向旋转着在天、地、人三纹的核心全部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按照正常人的掌纹这三条手纹是根本不可能产生交叉点的除非是后天的生存环境生无与伦比的剧变——

    “三纹相交命运倒错;掌现涡流生死逆溯。”这四句命理格言是大学时一个意大利的著名占卜大师告诉我的而同样的说法也能在中国汉末晋初的《管恪神术》这本古籍里找得到。

    无疑谷野的掌纹就是属于这一种“异类”而且他的武功深藏不露竟然可以把全身血气中蕴含的热量凝聚在掌心里形成“无量明灯”的自然现象——我以前低估了谷野幸好还没造成大的后患。

    由此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古语绝对应该牢记于心。中国古人说过的很多话都是几百年、几万人的生命历炼而成的结果是真理中最闪光的精华部分若能细心领会必定能够大有斩获。

    “我们的家族历史可以清晰上溯到第一代幕府时期而这涡流掌纹更是家族的最显著特征。三年之前神秀突然从海外游历中回到枫割寺把此前修炼而成的所有武功、智慧全部传给我把我从一无所知的修行僧培植成了能够以假乱真的盗墓界高手。而他则把自己封闭在漆黑的密室里修行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法术……”

    我越听越糊涂人与人之间通过某种“醍醐灌顶”式的传递方式进行武功、内力、智慧的交流并不稀奇但谷野神秀到底要做什么呢?弃辛苦创立的盛名不顾去修炼“法术”?

    一提到法术所有华人心里最快联想到的会是“茅山术”或者“江西龙虎山张天师捉鬼术”孰料像谷野神秀这样的日本人竟然也拾人牙慧修炼起这种东西来了。

    “法术”与“盗墓”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一个是唯心主义的鬼神手段一个是严谨精密的科学探索无法想像谷野神秀那样的名人竟能抛开一切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

    如果可以这样理解——面前的谷野承接了谷野神秀的一切思想是否已经可以看作“他就是盗墓专家谷野”?而远在日本枫割寺的谷野神秀已经清空了自己过去的历史记录脱胎转化成另外的一个人了?

    我的脑子真的乱了:“谷野先生‘亡灵之塔’号称可以‘通向海底神墓’……这是真的吗?神秀先生修炼的可否是破解‘亡灵之塔’的法术?”

    谷野的复活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原来世界上竟真的存在两个谷野我跟苏伦此前的怀疑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准确性。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巨大诱惑能让谷野神秀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真正切入漫长枯燥的“修炼”中去呢?

    在日本的北海道一直流传着一个诡异的传说“亡灵之塔”一直是做为“镇海眼”的工具存在的从这里一直能通向日本古代神话里的“海底神墓”。所以日本历代高僧都以能来枫割寺参悟“亡灵之路”的秘密为荣。

    我去过枫割寺印象最深的是秋日山寺里千万片如血的枫叶而不是青灯黄卷旁边跌坐诵经的僧侣们。来埃及之前我是标准的唯物主义者对全球各国流传的某些荒诞无稽的神话轶事一律指斥为“荒谬”所以对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海底神墓”一直抱着“子虚乌有、纯属谣传”的态度。

    记得日本旅游杂志上曾披露过一段古籍《东密录》上的文字大意是说——

    “人死后灵魂是永恒不灭的附着于水漂流海上最终会化为五花水鬼、粉夜叉。在某个黑暗无光的海域所有的灵魂经轮回漩涡进入海底神墓凝结成天神的羽翼。天神沉睡于此期待有缘人通过亡灵之塔的拯救。到那时候天神掀开神墓喷火而出拯救世界令日出之地永远昌盛荣耀……”

    《东密录》做为日本唯一一本野史轶闻笔记其历史地位与中国的《搜神记》有极大相似之处是一切日本神话故事的起源。

    “是真的而且我已经参悟了最后的关键环节将十九颗佛舍利全部服下能够达到生命无限循环的境界……我知道你心里会存着很多疑惑不解——地球上的很多事是无法以应用物理学来解释的。那套《碧落黄泉经》原先就是放在‘亡灵之塔’里的加盖了天皇的亲手封印……”

    谷野始终双手合十腰板挺得笔直而双膝叠坐的架势更是标准的日本僧修炼时的定式。他指向昏睡中的藤迦:“我会陪公主一起离开关于‘月神之眼’的信息已经储存在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神情无比平静。

    “带她走?为什么不早带她走反而一定要在复活之后?”救回藤迦后谷野一直都没提到过要送她回日本的话题偏偏在今晚死而复生后要这么做我有理由怀疑他的动机并且没有纳突拉和铁娜的允许是任何人都无法离开营地的。

    谷野笑了:“探索‘月神之眼’的秘密是我和公主的共同任务。现在任务完成了虽然公主出了状况但我们既然一起来了就必须得一起回去……”

    我被他说的话又一次弄糊涂了忍不住提高声音:“藤迦到底是什么年代的皇室公主?”

    查遍近代日本天皇家族的婚姻史恐怕也找不到藤迦这个“公主”的来历。所以我有必要弄清她的身份毕竟“公主”这个称呼是不能随随便便乱叫的难道日本的历史学家故意隐瞒了天皇的社会关系?

    在政权更替的漩涡里一个小小的变数最后将会影响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乃至影响到周边国家的安定繁荣。日本是中国的近邻之一它的国家大事、时局动荡搞不好会直接损害到中国人民的生存环境。

    “她是天皇的……女儿……”谷野艰难地解释。

    我仰面打了个哈哈:“开玩笑难道我会连天皇的三男四女共七个儿女后代都弄不明白?再说天皇最小的女儿菊芝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他怎么可能再多出藤迦这样年龄的女儿?”

    日本不过是东海的弹丸小国国内生的任何新闻不消五分钟便能传遍五大洲四大洋的每个角落。天皇的家族历史更是透明得仿佛玻璃养殖箱里的蚂蚁连最细的触须、鳞片都被放大得一清二楚。

    藤迦依旧昏睡外面的营地里依旧安静只有越来越紧的北风一阵阵吹个不停。

    “藤迦公主的身世非常离奇她是……‘新月龙象派’忍者的圣女天象十兵卫……与天皇在‘扶桑神树岛’的……‘日出天坑’内缱绻而生下的亲骨肉……”

    如此冗长复杂的回答弄得我的思维又开始打结晕。日本的忍者派别非常复杂往往在一个大门派下面会融汇综合了几百个小的门派每个小门派都会有自己的渊源历史、谟拜圣物。

    “新月龙象派”应该是隶属于伊贺派门下的一个极偏门的小派至于什么圣女、天象十兵卫之类的名词我就无法在记忆里找到它们的位置了。

    谷野拗口地讲完了藤迦的来历后起身下床走到藤迦床前脸上立刻罩上了一层愁容。看来他虽然有“死而复生”的特异功能却没办法让植物人复活。

    他在藤迦身边捏起了一撮沙粒皱着眉放进嘴里忽然开口:“这是什么?风这些沙子是你放上去的?”

    “就算是吧——那是埃及某个教派里的‘还魂沙’据说有召唤灵魂的能力可惜并没在藤迦小姐身上奏效。”

    谷野疑惑地嘎叭嘎叭嚼着沙粒让我的听觉神经持续忍受着噪声的考验。

    我对于谷野的回答百分之百不满意。风流天皇的香艳韵事是日本小报的最佳报道题材如果真有藤迦这么一位公主的话只怕早就“纸里包不住火”泄露得满大街都知道了。但是谷野又有什么必要对我撒谎?他那种严肃认真的态度绝对不像是信口胡说。

    日本僧侣与中国僧人在修行方面有一点是绝对相同的那就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些得道高僧为了自己毕生的虔诚修炼着想人生字典里已经没有“说谎”这两个字了。

    谷野郁郁地长叹凝视着藤迦的脸:“公主自小生长在枫割寺里她身体里所俱备的异能连龟鉴川、布门履两位一百三十岁的高僧都甘心佩服。”

    我“啊”了一声无法不表示自己的惊骇。

    日本著名高僧龟鉴川大师一生最大的成就有三个——破解了日本围棋史上的“呕血百战局谱”;将中国人的易经六十四卦推演成一百二十八卦成倍地增加了周易测算的准确性;再有就是用自己“开天目”的本领找到了德川幕府时期沉没在日本近海大6架边缘的一艘皇室古船。

    三件事令他成了战后日本人心目中的国家英雄在国人心目中其伟大形象甚至能跟天皇媲美。

    至于布门履大师一直默默无闻毫无名气但却被龟鉴川恭恭敬敬地尊为“老师”。新闻界借此推断出布门履必定不是寻常人——这两位高手自从二战中日本人失败后便隐居在枫割寺里轻易不见外人。

    若是藤迦有“让两位级大师”折服的异能这……这该是条震撼亚洲的头条新闻啊怎么可能一直没被爆料出来?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碧落黄泉经》的虽然自始至终我跟铁娜都没能从谷野手里借阅到这套经书现在他总可以告诉我一点经书上提到的秘密了吧?

    谷野不好意思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不好意思风——那套经书是用号称‘全球最复杂的文字’记载而成的除了藤迦外根本没人能读懂……”

    全球最复杂的文字指的就是从古印度流传出来的梵文但我不相信这么大的日本国竟然连读懂梵文的学者都找不到?

    谷野清楚我心里在想什么坦然面对我疑惑的目光:“风或许我说得不够明白梵文亦是分为很多种类就像中国的古文字分为钟鼎文、蝌蚪文、甲骨文、大篆、小篆等等。不同的是你们中国历史上有一个伟大的王者预先洞察了文字的弊端采取了‘统一文字’的做法才会万川归海将晦涩歧义的历史记载迅整理一新让后代能从小篆推演出汉隶文字一直延用到今天……”

    我用心听着他说的话很快领悟了他的本意:“你是说经书上的梵文跟现代梵文无法通译对不对?”

    谷野赞许地点了点头:“是!我们只能确认经书上的文字属于梵文的一种——现在看到、听到并研究着的都只是通过藤迦公主的编译才拿到的资料。你知道吗?当年中国大唐鉴真大师东渡之所以带这套经书过来便是想集合日本岛佛门僧侣的力量共同研究它……”

    我心里连骂了好几句粗口这种“经书源于鉴真东渡”的鬼话杀了我也不信。

    “公主四岁那年就能读出经书上的文字所以她的存在比任何经书古卷都有意义我必须要陪她回日本去……”

    我暗自冷笑:“要想在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下带走藤迦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风现在我代表枫割寺的僧众正式邀请你再次光临寺院共同参与‘亡灵之塔’的破解工作。当然我们能够支付你的工作报酬将会远远出你的预想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目前日本的四大财团都是我们的强力赞助者……”

    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弄得我心烦意乱在帐篷里不停地转圈。

    “你现在就离开营地那就表示直接放弃‘月神之眼’了?渡边长官那里你怎么解释?”我一直以为谷野在埃及的一切行动都是日本政府在背后支持而他的所有行动结果都必须得向政府部门汇报才行。

    谷野坦然微笑:“在你眼里‘月神之眼’是一切神秘事件的开始而在我看来它却是所有祸乱争端的结束。你要它尽管可以据为己有只不过当宝石不再被人尊崇谟拜之后它跟一块普通的石子有什么区别?”

    我摸摸下巴没听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但能隐隐约约感到他似乎知道很多“月神之眼”的内幕。这么多怪话真希望苏伦也同时在场我们两个一起听一起思考总比我一个人在团团迷雾里绕来绕去的好。

    “像你一样我们追求的都是解开‘大七数’的地球毁灭大限的秘密唯一不同的是你刚刚开始而日本枫割寺的研究已经不知不觉进行了七十多年。真想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的话来枫割寺吧相信你会感到不虚此行……”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的甚至秉烛夜游、通宵达旦地问只怕也探讨不完但此刻外面的瞭望塔上陡然想起了尖锐的警报声同时警报器出了一道又一道凄厉的红光。

    “不好兵变开始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一步跨到门边视线所及铁娜正带着罗拔和那队士兵飞快地奔向纳突拉的大帐篷。

    大帐篷外的卫兵自动闪开让这一行人顺利进入大帐随即又队形合拢严密地封住了帐篷的入口。

    铁娜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军事天才总不会连“孤军深入”这样的大禁忌也不顾吧?若是贸然进了纳突拉的腹地只怕进去容易、出来就万难了。

    瞭望塔第上的枪手们全部伏低仅在瞄准镜后露出迷彩军帽的一角。营地外围军车上的守卫们也都迅进入了战备状态。表面上看大家都在刀枪出鞘却找不到引危机的导火索。

    “谷野先生我得先出去你千万要等我回来!”我心里对铁娜的记挂要远过对谷野和藤迦的关心。

    出了帐篷后我向左侧的帐篷阴影里一闪随即猫着腰迅横向移动谨慎地避开瞭望塔上的士兵的视线几分钟内便悄悄到达了纳突拉的帐篷后面。

    “大祭司我这里有总统亲笔手谕你要不要看看?”是铁娜的声音冷漠而严厉。

    “怎么?总统是要撤换我的职务吗?”纳突拉回答。

    “对总统的命令一是免去你的大祭司职务第二则是要你远离开罗城去上游水库负责整个埃及的水务调配工作并且从见到手谕的这一刻立刻开始执行。”

    帐篷里应该还有手术刀在的可是一直静悄悄地听不到他出的动静。

    我把身子伏得更低向身后的军车方向打量着。十米之外车顶上有两挺机枪、两名射手。车下则是四名井字形站位的士兵举枪对着帐篷这边另外驾驶室里还有一个人看样子像是这几个人的班长。

    目前搞不清兵变是纳突拉动的还是根本就是铁娜的清除异己行动反正此刻帐篷里的兵力对比应该是铁娜占了百份之九十九的绝对胜面似乎我赶过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风哥哥你……你始终还是不放心铁娜……”苏伦也悄悄跟了过来双手各握着一柄手枪枪口对准军车附近的士兵。每次提到铁娜她的声音里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酸溜溜的醋意。

    我歉意地笑了笑向谷野所在的帐篷望着还在纳闷他究竟会用什么惊世骇俗的方式离开?

5兵变猝起

    第六部神相毕露5兵变猝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纳突拉狂笑起来用力拍着桌子出“砰砰砰砰”的巨响:“什么?免去我的职务?你知道不知道沙漠军团的轻装步兵就在五公里外十五分钟的急行军就能把这里夷为平地?铁娜将军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从这一刻起我不再归总统府领导而是属于沙漠军团直属管理。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请马上退出帐篷带你的亲信离开营地否则……别怪我不给总统先生留面子……”

    沙漠军团的确是支庞大而恐怖的军事力量可惜远水不解近渴十五分钟内铁娜的子弹能把纳突拉杀死一万次了。

    此刻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进入营地来的真正目的——金字塔下面有蛇、蛇群里有“月神之眼”宝石、墓室的顶上还有一层神秘的世界……人类的贪婪、仇视、狂妄的本性逐渐占了上风都把攫取军事权力当成了自己的要任务。

    “风哥哥既然铁娜没事咱们离开吧这里会比较危险……”苏伦低声建议着身子已经完全贴在地面上生怕被瞭望塔上的枪手察觉。

    苏伦说得很对如果把自己置身于决斗的漩涡里非但无利可图弄不好还会莫名其妙地送了命。这是埃及国内的两派势力之争无论谁干掉了谁都跟我们这些外来者毫无干系。

    “纳突拉你被捕了。寇农你到外面去通告所有的士兵纳突拉犯有叛国投敌罪即日起接受隔离审查。”铁娜有条不紊地下着命令。

    一个年轻士兵答应了一声大步走出帐篷手里提着扩音器大声重复着铁娜的话:“所有士兵听着总统有令纳突拉犯有叛国投敌……”

    在我看来这名士兵根本没有任何身处叛乱环境的经验贸然走出去暴露在几百个不知敌我的枪口下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果然——话只喊到这里陡然间“噗噗噗噗”连续四声闷响这个叫做“寇农”的年轻士兵已经身子后仰直跌了出去胸口开了一个碗口大的对穿的血洞立刻丧命。他只中了一颗子弹其余三颗准确无误地射杀了帐篷门口的另外三名士兵。

    枪手的突然难十分出乎我的预料因为我一直觉得他们是属于铁娜领导的肯定是站在她的这边谁能料到一出手便是狠辣之极仿佛早已经得到了某方的狙杀指令。

    帐篷门口的士兵一片哗然左右分散迅卧倒在帐篷后面的阴影里。即便如此当四支狙击枪轮番开火时又毫不客气地夺走了六名士兵的性命。枪口上弹射出的火舌比国庆日政府施放的焰火更耀眼并且他们的射击技术也高出我的估计不少几乎是枪枪毙命。

    这种突然的变化似乎打乱了铁娜的部署帐篷内部突然陷入了沉默。

    所有负责外围警戒的士兵已经全部各找掩体匿伏隐藏不敢露头。一方面中远距离枪械对抗中轻型武器的射程和精准度都无法跟居高临下的重型狙击步枪抗衡;另一方面同属于一支部队的人马起了内讧之后没有接到明确指令的士兵只能隐藏自保不敢冒失出击。

    一瞬间这片广袤的营地里出现了真正的死寂。

    沙地如此冰冷但我跟苏伦仍旧尽量地收缩身体隐蔽在帐篷后面的狭窄阴影里。开花弹恐怖的狙杀效果令所有人心惊胆寒——

    “铁娜将军现在你该清楚谁才是营地的真正主宰了吧?”纳突拉洋洋自得地笑起来。

    铁娜的声音依旧冷峻:“大祭司不要得意得太早实话告诉你——营地下面我已经命人安排了总共十四个炸点的TnT炸弹。只要按下电钮大家一起完蛋我死你也得死!罗拔——”

    罗拔答应了一声嗤啦一下拉开了背囊。

    纳突拉叫起来:“不、不……”

    苏伦忽然长叹一声:“风哥哥你还觉得铁娜将军需要你的细心保护吗?”这句话既有深深的醋意又有衷心的钦佩。同样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铁娜的狡诈心机远在苏伦之上难怪可以轻松领导埃及军队里的精锐部分。

    营地里的势力斗争犹如一盘瞬息万变的棋局本来以为胜算在握的纳突拉刹那间便大势尽去。

    在纳突拉与手术刀进入营地之前铁娜对于营地的军事接管已经布置得非常全面所以她说的“TnT炸药”绝不是虚张声势的恫吓。在固定地点的攻防厮杀中烈性炸弹才是毁灭一切的最终杀手。

    “你在……撒谎?我不信……你能狠心……玉石俱焚地自杀……”纳突拉仍然心存侥幸。

    “呵呵……”铁娜冷笑不辩解更不咆哮。

    “你撒谎!根本没有炸药!只要我一颗信号弹出去十五分钟后沙漠军团就掩杀过来嘿嘿到时候……”

    就在此时瞭望塔上蓦的升起一明亮之极的信号弹跃升到四十多米的高空后砰的一声炸开绽放成红、白、黑三色的礼花。礼花正中是一面土黄色的古式盾牌在夜空中足足保持了六秒钟才缓缓坠落下来。

    红白黑长条加古式盾牌正是埃及国旗的式样。纳突拉身边一定有无线通讯装置向铁娜叫嚣的同时已经用某种暗语通知了瞭望塔上的叛军。

    大军压境营地将会在剧烈冲击下化为乌有。

    说实话明知道有“国际公民保护法”这条全球通行的战争原则法令我仍然不敢确信自己能在战火中得到特殊保护。近年来死于非洲战火下的各国记者、平民、维和部队已经不计其数甚至波及到联合国方面派驻的官方观察人员。

    流弹是不长眼睛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偷偷飞过来?

    苏伦艰难地扭转脖颈观察着四周的形势。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够自保的方法就是突破营地外围的军车包围向西面逃出去。

    越过土裂汗金字塔后在沙漠里穿行四十公里将会进入金字塔分布的密集区那里有上千条可供匿藏的甬道、河谷——关键问题是沙漠军团会在包围圈的某些地方存在薄弱环节吗?我们能够看到的逃遁方向军团里的战略指挥高手必定能比我们看得更清楚。

    “不可能的苏伦逃不出去我的意见咱们还是——”我向井架方向指了指。那边没有人防守而且在旁边有帐篷可以做为逃跑时的遮掩。进入隧道后虽然有来自金字塔内部的毒蛇的威胁总比死于枪炮流弹下来的好些。

    等到战斗结束我们大可以轻松爬出来亮出身份……

    苏伦皱眉:“不风哥哥一旦营地里生爆炸地下生连锁坍塌无异于天然坟墓一般我们只能去跟毒蛇共度一生了……”

    黑暗中我的脸唰的红了。之所以有这种遁入地下的想法是基于“铁娜不会引爆炸弹”的想法上的因为我不相信铁娜的心有这么险恶狠辣。在我心里一直把她置于“优秀、睿智”的天平一端就算有一点点“狡诈手段”那也只是面对叛军时的无奈之举。

    苏伦暗暗叹了口气很多话都随着这声叹息表露无遗。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铁娜无疑是个标准的美人而我算是个大智大勇的英雄吗?

    “罗拔那瞭望塔已经没用了——”铁娜冷笑着仿佛纳突拉施放信号弹的这一步早在自己预料中。

    “是长官。”罗拔沉声答应。

    大概只过了不到一秒钟我脑子里刚刚在思索他们这两句对话的意思蓦的营地里升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就在瞭望塔的正下方。

    物理学上“光无数倍高于声”这一概念又一次得到了体现看到火球、看到瞭望塔飞上天空、看到狙击手们像木讷的玩偶一样手舞足蹈地在视野里划过——之后才听到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刚刚还是纳突拉的致命杀手锏的狙击手们一秒钟内便已经被铁娜摧毁。

    爆炸的余波久久不息令我身子下面的地面出了簌簌的颤抖身边的帐篷更是被空气中迅传递的冲击波激荡得呼啦啦乱响。

    爆炸过后是更深远的死寂。

    当瞭望塔的残骸飞出营地碎成千万片稀里哗啦落下时营地中央已经出现了一个方圆六米的巨坑。巨大的爆炸仿佛是另一个更为辉煌刺眼的信号弹相信能在广袤的沙漠上传到极远的地方。

    “很好。”良久我听到手术刀赞许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鼓掌声。

    纳突拉已经被震慑住了声音一直都在颤抖:“我……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谈谈……”把瞭望塔轰上半空的只是十四个炸弹中的一个天知道当其它十三个炸弹一起引爆时会是多么壮观的场面?

    “谈?好吧不过咱们要走出去在所有的士兵面前谈!”铁娜占据了主动权两分钟后已经跟罗拔一左一右挟持着纳突拉走出了帐篷。

    罗拔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遥控器比普通的电视遥控板大不了多少。人都是怕死的纳突拉佝偻着背嚣张气焰丝毫都不存在了像只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

    铁娜举着扩音器大声宣布:“埃及总统令即日起免除纳突拉本人大祭司一职押送到军事法庭受审。所有士兵无论跟纳突拉有任何牵连关系都会受到总统特赦既往不咎永远不会追究此次的叛国行动。”

    在她身后总共有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枪口一直对着两侧军车旁边的同伴。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此时此刻就算亲手杀死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也都不会手软。相信营地四面的士兵里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被纳突拉或收买、或要挟铁娜讲出“大赦”的话无疑能平息这部分叛军的恐惧担心。

    罗拔打了声尖锐的口哨军车旁的士兵们一阵嘈杂喧哗已经有六十几个人迅出列带着自己的枪械在罗拔左侧的空地上列成两排。那是他的亲信也就是此时营地里最值得信任的人。

    纳突拉抬起头看着大多数原地不动的士兵颓丧地低下了头。

    我始终没看到手术刀的出现仿佛他在这次哗变中已经成了透明人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惊扰他。

    我跟苏伦走出阴影也向铁娜身边走去。她能及时扭转败局平定叛乱我们都该为她高兴才对。

    营地正北方向忽然激荡起了五股烟尘并且夜色中亮起了五对光线强劲的车灯。

    “是装甲车!是沙漠军团的装甲运兵车……”有人低声叫起来。

    车灯在茫茫夜色中来得极快几分钟内便在我们的视线里显现出了那些装甲车的矫健雄姿。一共五辆车车顶上五挺黑洞洞的重机枪触目惊心地向前直指距离营地五百米时车顶的探照灯一起亮起来——

    “战斗准备!战斗准备!”罗拔大叫着在他身边的那六十几人迅占据了有利的隐蔽伏击地形可惜手里的轻武器与运兵车上的重机枪相比跟柴火棍差不了多少。更恐怖的是运兵车不过是沙漠军团的先头部队谁知道在它们后面还有多少大部队转瞬即到?

    铁娜并没有显得太慌张仿佛手里挟持的纳突拉已经是一面足够安全的挡箭牌。

    我心里隐约觉得某些地方似乎出了问题因为罗拔脸上一直都带着阴沉沉的微笑——大敌当前他最需要做的是迅隐蔽、指挥彩虹勇士的反击才对再怎么说都不可能露出这种笑容。

    咔嗒一声轻响苏伦插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我们两个一直都有心意相同的感觉但我预感到危险时她也同时有了警觉。

    “罗拔战斗由你指挥务必保持营地防线的完整等待来自开罗城方面的援救……”铁娜的这些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凭罗拔身边的六十几人和威力有限的轻武器怎么可能抵挡住运兵车上转瞬即到的沙漠军团大部队。

    此刻那部分站在原地不动的士兵都默默地向后退重新回到军车旁边去了。既然纳突拉的反叛已经失败群龙无的这群人只怕会做最后的负隅顽抗如果铁娜的手腕够强硬刚才就完全有必要先开枪将这部分人射杀。

    掘金字塔的行动演变成了大规模的埃及军队的哗变或许手术刀也从来都不会想到吧?在强大的政权更替过程中一切关于宝石、关于“神秘武器”的传说都黯然远去了只有即将到来的血淋淋的屠杀。

    “我明白长官!”罗拔的笑容更深并且迅用一柄短枪指向了铁娜的太阳穴。冰冷的枪身闪着凛凛的寒光映着他脸上得意的笑三角蛇眼越显得无比邪恶。

    此刻我跟苏伦站立的位置距离铁娜还有十五步左右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救援反应。

    “罗拔你这是什么意思?”铁娜冷笑着。

    罗拔狂笑起来把手里的遥控器轻轻抛起来又潇洒地接住:“我的意思从现在起彩虹勇士部队已经完全由我接管。而你——我美丽的铁娜将军跟你的糊涂蛋总统老爸将成为埃及的罪人最终被押赴刑场……”

    我的预感完全准确因为从见到罗拔的第一眼开始就在直觉上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终于忍不住难了。

    营地里的形势又一次急转直下控制权落在罗拔这个不动声色的小人物手里。退开的士兵们一直保持沉默上层政权的更替对他们的影响很小只要生命还在无论归谁领导都能顺利活下去这就是做无名小兵的唯一好处任何时候都可以像墙头草一样倒来倒去。

    纳突拉出狂喜的吼叫:“原来……罗拔内政部、国防部方面说的暗藏高手就是你?太好了太好了把遥控器给我……给我……”

    他一阵手舞足蹈像是蹩脚的踢踏舞演员连蹿带蹦地去抢罗拔手里的遥控器。

    此时此刻掌握引爆炸弹的权力才是最终控制营地的要点无论是铁娜还是大祭司纳突拉他们的任何个人威信、个人魅力在数群叛军心里已经一钱不值。

    “三、二、一……”苏伦在翕动着嘴唇轻声倒数着。

    “砰”的一声纳突拉的身体陡然向后弹射起来像只被左勾拳击中的巨大青蛙仰面跌了出去随之半空划过一阵血线。那一瞬间苏伦突然向右侧横移了两步让我们之间原先仅仅半米远的距离增加到接近两米。

    当纳突拉身体落地时额头上已经添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去你妈的什么大祭司!现在我是行动的指挥官——”罗拔轻蔑地骂了一句并且迅移动枪口重新指向铁娜的太阳穴制止了她要拔枪怒射的冲动。

    高手过招胜负可能只是在拔枪快慢的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铁娜的枪已经握在手里角度却是指向地面的根本来不及举起。

    “请把枪丢在地上乖乖丢在地上……呵呵我不得不警告你铁娜小姐我对你的所有特长都有过研究并且针对每一项都做了周密的应对策略。你该知道论射击技术我会比你略高一筹……”罗拔得意地笑着。

    铁娜的脸终于忍不住变成一片铁青色松开手指让两柄枪都落在沙地上昂然地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口气问:“叛军方面给了你什么好处?难道仅仅是一个特种部队的队长就能收买你?若是这样我完全可以向总统申明把这个队长的位子送给你怎么样?”

    这个队长职务虽然级别极高真实地位却只不过是保卫总统、保卫埃及国家安全的一条狗就算将罗拔由教官提升到这个职位也根本是没有丝毫困难的。

    罗拔越得意大功告成的喜悦让他忘记了旁边还有我和苏伦存在:“哈哈队长?不、不国防部方面许诺给我的是海6空三军总司令的职务并且即将组建的空军快反应部队将在我的领导下重组扩充我们的计划是要绝对控制非洲大6的所有领空……”

    这样的想法乍听起来有些疯狂但若是按照起初埃及军方的战斗机购买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并非不可能实现的绝对幻想。

    太得意的人总是容易露出破绽的当罗拔的枪因狂笑的动作而稍微离开铁娜的头部时苏伦骤然侧向翻滚双枪在口袋里同时射击连续六子弹准确无误地全部射入了罗拔握枪的那只手从手腕到肩膀几乎是等距离地射入了六子弹将他控制手枪的力量全部卸掉。

    苏伦有足够的聪明如果子弹射向罗拔的头部即使罗拔中弹身亡但临死前的几秒钟里残存的意识肯定还能来得及扣动扳机射杀铁娜。现在瞬间废掉了罗拔的胳膊让他在剧烈的痛楚下只会下意识地丢掉手枪而不可能做出另外的反应。

    枪响的一瞬间我已经把自身的轻功挥到极限脚尖向沙地里猛踩身子像是在玩沙滩蹦床的花样表演一般与地面呈三十度夹角嗖的飞了出去抢到罗拔与铁娜之间的不到一米的空隙里用自己的身体把他们两个隔开真正成了铁娜的挡箭牌。

    罗拔不愧是彩虹勇士的教官在右手失控、手枪下落的过程中几乎是同时伏身左手丢掉那炸弹的遥控器顺势接住半空跌落下来的手枪第一时间连续扣动了扳机。

    苏伦侧翻开枪、我前冲挡住铁娜、罗拔俯身开枪三件事生在同一秒钟里所以我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胸口已经连遭五次重击而后才听到罗拔手里的枪出撞针击空的“喀喀、喀喀”声。

    我惶急地低头看自己的伤势最先看到的却是一只瘦削的女式战靴从我两腿之间伸出去脚尖勾到遥控器轻轻一挑便令遥控器直飞起来在罗拔气急败坏的表情里落在一只修长有力的女孩子的手中。

    随即我的胸口在枪弹的巨大冲击下感受到连续的剧痛身不由己地向后直跌出去连同铁娜一起撞翻。

    “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罗拔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不过苏伦的反应更快一步在那跟随罗拔的六十余人还来不及动手之前已经双枪连射打倒了距我最近的十几名士兵。

6谷野之死

    第六部神相毕露6谷野之死

    罗拔倒退了几步凶悍地俯身捡起了一名士兵手里的冲锋枪暴怒地向苏伦射出一梭子子弹枪口喷射出的闪亮火花仿佛是他满腔怒气的宣泄。本来一个好好的反叛挟持计划在我跟苏伦联手攻击下顷刻间化为乌有他怎么可能不恼火?

    在整个哗变的过程中自始至终叛军似乎都忘记了手术刀的存在这不能不说是纳突拉与罗拔的一个最低级失误。为了这个失误罗拔付出的是失去生命的惨痛代价。当他丢弃了手里的枪向右侧扑倒准备拾起另一支冲锋枪时喉咙里突然出一声惨烈的嗥叫连续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单手支地跳了起来。

    他的喉咙上已经多了一柄贯穿喉结的小刀像是被悬挂在架子上的烤熟的鸭子一样可笑又可怜只不过再也无法出任何声音。

    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两柄同样的小刀飞旋着瞬间已经掠过了十一名叛军的喉咙将这十一人的喉结全部割裂。

    三柄刀同时迸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正是手术刀的招牌动作。

    与此同时铁娜在我身子下面按动了遥控器上的开关第二次爆炸生了就在方才那六十人隐蔽的中心位置……

    根本没有借助过多的士兵的力量只凭苏伦、手术刀、铁娜三个已经把六十名叛军全部消灭干净犹如风卷残云一般。

    手术刀出现在帐篷门口身上披着厚厚的军用大衣目光凌厉之极地向我这边扫了几眼不向我话却是在问铁娜:“可以了吗?”

    他的样子跟原先的手术刀在外型上毫无两样但内在的气质涵养却完全改变了属于原先那个手术刀的深沉、老练、幽默一点都看不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自内心深处的令人心寒的彪悍野性。

    近五年来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手术刀已经基本弃刀不用极少出手杀人。像他这种地位要干掉什么人早就不必亲自动手只要打一个电话出去自然而然会有几千个江湖高手拼死为他效力。于是所有人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飞刀神技罗拔的死自然也是这种“遗忘”带来的直接后果。

    “你还好吗?”是铁娜冷淡矜持的声音。

    “风哥哥、风哥哥、风哥哥……你怎么样?”接着响起的是苏伦关切无比的轻呼并且她正匆忙地扯开我胸前的衣服露出那件防弹背心来。还好我并没有死防弹背心卸掉了弹头的冲击力嵌入最深的一枚也只不过刚刚射穿防护板的一半。

    我在苏伦的搀扶下坐起来强装笑脸:“还好有这件背心死不了……”

    刚才的情况防弹背心穿在我身上铁娜的身体自然没有丝毫防护这一梭子子弹若是射在她身上后果就会糟糕得无法设想了。

    “没事就好谢谢你救我——”铁娜并没有说太多肉麻感激的话她与苏伦同时在场的时候自己总会表现得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我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性或许是不愿意让外人看出来她要跟苏伦争什么。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总是矜持而骄傲的她虽然贵为将军却也毫不例外。

    一想到“情窦初开”这个词我心里未免轻轻一动:“她对我动情了吗?或许是吧?若不动情怎么会把自己的贴身防弹背心拿给我穿?”

    望着她的背影走向北面的军车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苏伦在我耳边一声轻叹:“风哥哥你太……鲁莽冲动了……”她的香随风钻入我的鼻翼痒痒的令我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铁娜登上一辆军车的车顶亲自挥动着红、白、黑三面小旗向气势汹汹杀过来的装甲运兵车打着旗语。

    苏伦略有些奇怪地自语:“嗯?原来他们是自家人?这可怪了到底沙漠军团的大规模行动是为了什么?军方与政府不是已经剑拔弩张了吗?怎么又会联手在一起?”

    我挣扎着站起来既然铁娜没事我该先回帐篷去探看谷野与藤迦才对。“死而复生”是个巨大的神秘话题等到明天大局已定铁娜肯定会过来关注询问所以我得先弄明白谷野到底是……

    “奇怪?我为什么一行一动都会想到铁娜?好像在营地里的很多事都是为她做的……”我的思绪有些混乱踉跄着向前走。苏伦紧紧跟在后面此时所有的士兵已经开始自动散开收拾残局。

    这种场面给我的感受是:“一切都是按某个计划进行的就像一场按照分镜头脚本演出的战争片。”这么一想我嘴边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苦笑那种“被人愚弄”的奇特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帐篷的门帘深垂着里面安安静静。

    苏伦皱眉:“风哥哥谷野……真的……复活了?”方才如果不是有狙击手虎视眈眈的高处制约她可能会在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飞奔到帐篷这边来了。这种天方夜谭似的“复活”场景并非任何人都能遇到的。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他死是真的;复活也是真的。不信咱们进去看好了——”我的手已经触到门帘陡然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随风卷出来瞬间塞满了我的鼻腔几乎让我有要猛烈呕吐的激烈反应。

    苏伦倒吸了一口凉气唰的拔出手枪猛地切在我前面冲了进去。有血腥当然会有危险她抢先一步进去跟方才我冲出去为铁娜挡子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翻版。

    门帘掀起时我先看到了詹姆斯的背影双手举在半空中仿佛要抬手去捂自己的嘴巴。那是一个“震惊、骇然”的动作表示当然任何人看到谷野现在的情形时似乎都会惊骇万分。

    谷野背靠行军床坐在地上无力地垂着头双手耷拉在膝盖侧面。淋漓的血从他胸口一直滴到脚边然后落在沙地上被干燥的黄沙吸收得只剩下一层浅褐色的痕迹。鲜血的另一头出现在藤迦的床上而且是藤迦的手上——

    藤迦身上的绳索、被子都不见了平静地躺着呼吸匀称仍旧昏睡。

    灯光下她身上形式古怪的黄金套筒出诡异莫名的光。血最初是出现在她手上的等我绕过詹姆斯的身体遮挡才现她的嘴边也有鲜血。

    苏伦的枪口先是对准了谷野接着指向藤迦随后掉头指向詹姆斯。

    从我离开到急匆匆地赶回来中间耽搁的时间大概在半小时到四十分钟之间。其间全部注意力都在营地里两军对峙之上根本无暇估计这边帐篷里的状况。

    “博士这是怎么回事?”苏伦打开手枪保险栓全神贯注地盯着詹姆斯。

    谷野死了藤迦是植物人要问生了什么情况当然只能询问詹姆斯。我走到藤迦床边凝视着她嘴角的鲜血一股惊心的颤慄不由分说袭击了我的全身。因为目前看起来最直观的联想就是她曾用手捧起过什么东西吞进了嘴里。

    “是什么东西?一个植物人能做什么?能随便爬起来吃东西吗?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自己不该再使用“不可能”这个词汇但刚才的联想无论谁听了都会脱口而出这句话。

    詹姆斯摊开双手大梦初醒似的满脸无辜:“我……我只比你们早到一分钟甚至不到一分钟……我进来现场就是这个样子!苏伦小姐别用枪指着我当心走火……”此时至少他的手、嘴是干干净净的脚下踩着的沙子位置也略微凹陷与“站了一分钟”的情况基本吻合。

    他皱着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停地又是耸肩又是摇头。

    毫无疑问藤迦仍在昏睡中跟我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苏伦收起枪蹲在谷野身边看了看嘴里不住地倒吸着凉气:“风哥哥是心脏……是心脏不见了!”

    谷野身体上的伤口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仿佛是被什么动物的爪子劈胸击中攫取了他的心脏后瞬间死亡。这简直是个绝妙的讽刺一个刚刚“死而复生”的怪人竟然转眼间又被别人轻易杀死还攫走了心脏。

    苏伦站起来伸手在自己前额上轻轻敲了两下若有所思:“风哥哥我怀疑……会不会是……青龙会?”她仍然向詹姆斯斜眼瞟着神色间仍然怀有绝大的不信任。

    帐篷在北方的肆虐吹动下又出一阵瑟瑟的抖动。看来营地里所有的帐篷都受了刚才大爆炸的影响明天需要重新加固一次才能用。

    我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巾慢慢擦掉了藤迦手上的血痕。

    有一个奇怪的问题之前我从来没有注意到的那就是藤迦虽然处在“植物人”状态但指甲一直都在疯长。当前目测看十指上的指甲都过了两厘米苍白锐利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古怪。

    “你说什么?”詹姆斯惊骇地叫起来双手高举像只受惊的大猩猩。

    刚才苏伦的话说得够清晰了是“青龙会”——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就是在反复想着这件事与青龙会可能存在的关联。

    “不可能!”詹姆斯受了我的传染也开始频频使用这句话。

    “不可能——”詹姆斯的双手狠狠地在半空里挥舞着。

    “为什么不可能?”我跟苏伦几乎同时反问他。同时我蹲下身子看着藤迦指甲缝里嵌着的某些乳白色的东西。

    青龙会是个神秘的组织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令北美和欧洲列强谈虎色变的恐怖组织。

    在二十世纪近百年的时间段里提到全球最鼎盛的三大跨国黑帮毫无疑问应该是意大利黑手党、华人社会三联帮、东亚日本的山口组。有据可查的联合国国际刑警总部资料表明每年在全球各地生的大大小小的暴力恐怖事件有百分之八十七与以上三大组织直接有关有百分之十间接相关——可以这么说三大组织的一举一动直接牵动着国际刑警总部的敏感神经。

    不过世纪之交钟声响起的当晚三大组织里至少有过三十名高层副职头目突然遇袭身亡而敢于同时向三大组织挑战的就是这个“青龙会”。五年内青龙会的势力以几何级数迅膨胀展最终成为令国际刑警越头疼的新一代恐怖势力名声直逼总部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黑手党世家。

    “我是说青龙会的势力好像……从没在非洲这块蛮荒之地出现过他们的地盘是在欧、亚、南北美……”

    詹姆斯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否则也不会受到手术刀的隆重邀请而参与掘金字塔这样的大事。他走到谷野身边俯身观察了一分钟推了推眼镜没说话之前先倒吸了一大口凉气而后才语调艰涩地说:“你的意思是青龙会的‘重生者’做的?”

    说到“重生者”或许很多人感到陌生但若是提起几年前在日本闹得沸沸扬扬的“奥姆真理教”组织几乎所有关注新闻媒体的大众都耳熟能详。“奥姆真理教”的教义是要教众通过“自杀”或者“杀人”来获得“新生”并且这一邪恶理论在全球各地夺取了数以万计的人的生命。

    邪教之所以能把自己的诡谲教义传播出去其蛊惑人心的论调往往都会说得天花乱坠。我曾看过“奥姆真理教”的宣传册子不但将“死而复生”的美好理论挥到了极致甚至引用了佛经中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样的经典句子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国际刑警组织已经有充足的证据认定“奥姆真理教”不过是青龙会的“重生者”这一派别的微小组成部分而“重生者”的总部是设在南美热带丛林的某处依托数个半原始部落遮掩行踪并且跟所有的“猎头族”都保持着紧密联络。

    其实早在谷野提到自己会“死而复生”时我若是警觉些应该也能联想到“重生者”那个组织上去的。不过从“万蛇之窟”里好不容易返回后无论精神还是身体全部疲倦之极根本没精力考虑这些。

    苏伦咬着唇冷笑:“不错!是‘重生者’!博士你是闯荡江湖的顶尖人物想必对那个邪教组织了解颇深吧?”

    她对詹姆斯的这种敌视态度让我微微有些不解。

    詹姆斯摇头:“毫无了解我只是个埋头于试验室的学术研究家怎么可能跟青龙会、跟‘重生者’有打交道的机会?”

    我们三个几乎同时大笑起来因为像詹姆斯这样的“学者”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并且玷污了“学者”这个高贵的称号。做为美、印双方的两面间谍他的脸皮不可谓“不厚”。

    外面的紧张局势明显缓和下来看来真正中了圈套的是纳突拉与罗拔这群叛军而军方与政府间的剑拔弩张只是一种假像也是故意造势、让叛军跳出来上当的一步妙招。

    苏伦忽然苦笑:“风哥哥你又给人家利用了……”

    的确从手术刀出飞刀的那一刹那起我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

    詹姆斯的神情一直都很古怪仿佛提到“重生者”的问题后实实在在将他吓住了恨不得马上就退出漩涡。

    等詹姆斯退出去苏伦向我张开了左手让三枚弹头叮当撞击着落在地上:“风哥哥这些弹头根本没办法射杀你——弹头里的火药已经倒掉了四分之三撞针激这些先天性营养不良的子弹后射击产生的杀伤力比空包弹强不了多少。你又穿了最精良的防弹背心……所以目前可以得到的结论是有人不想让你死但又想考察你对她的关心所以才把咱们这样的、与大局无关的棋子一起放在棋盘里……”

    我弯腰拾起一枚弹头伸手指一弹果然感觉出里面填充的火药极少虽然外表黄澄澄的极具威慑力实际射击效果正如苏伦所说根本无法对身穿防弹护具的人造成致命杀伤力。

    “又是铁娜的花样?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换掉叛军子弹的人肯定是铁娜而且可以推断所有的叛军行动尽在她掌控之下就算没有我跟苏伦的出手帮忙她也绝对没事。

    我的脸又红了自以为拼死为她挡子弹是多么伟大壮烈的英雄行为其实……

    帐篷外响起士兵全体集合的口令声并且随着引擎再度轰鸣那些外来的装甲车也缓缓退去。

    苏伦开了帐篷后墙上的小窗夜风扑进来很快就把血腥气驱散干净。同时她指着装甲车消逝的方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风哥哥铁娜只不过是在考察你的耐性。我想这次的考察结果肯定是百分百满意。接下来你在埃及境内的好运马上就要开始了……”

    能为铁娜冒死挡枪并不在我此前的计划之内当时情急之下不过是冒死一搏罢了却实在想不到中间还有很多复杂的内幕。

    这场兵变来得快也收得快事实证明这只是一场铁娜清除内奸的闹剧纳突拉与罗拔迫不急待地跳出来在知情人眼里不过是愚蠢可笑的跳梁小丑——而我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天亮时营地里重新恢复了秩序彩虹勇士方面共损失了九十五名队员剩余的士兵已经重新做了编队分组并且全部是效忠总统、效忠铁娜的核心队员。

    铁娜已经及时地派人通知安抚外来人员:“兵变平息大家少安毋躁不必惊慌。”

    名义上的外来人员只剩下我、苏伦手术刀和詹姆斯外加一个植物人藤迦。谷野的死在营地里所有人的目光中根本是比死掉一条野狗大不了多少的事。看起来日本人的名声犹如德国纳粹党一样在全球任何一个国家里都不怎么受欢迎。

    我跟苏伦一直呆在藤迦躺着的帐篷里整晚都没睡。我们非常仔细地擦掉了藤迦身上所有的血迹细心检视了藤迦的每一根指甲。至于谷野的身体则已经被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收敛进了巨大的尼龙裹尸袋里。

    “风哥哥你信不信是藤迦杀死了谷野?”苏伦的问题始终都是围绕谷野之死的。在与詹姆斯对话的过程中她始终存有怀疑觉得詹姆斯才是凶手。

    植物人杀人的怪事此前根本没有听说过。若真的是藤迦猝然杀死谷野之后仍旧直挺挺地躺回床上这个过程听起来完全像是鬼神传说中的“炸尸”。

    我的脑子里已经无数遍模拟着当时的情景——

    谷野解除了藤迦身上的绳索俯身去抱她的身体要把她扶起来丝毫没有提防藤迦会突然出手迅猛地插入了他的胸膛。那一插之势必定是又准又恨准确无误地攫取了谷野的心脏。

    谷野受痛之后放开手踉跄后退撞到行军床后无力地坐了下来……

    至少从现场痕迹来看可以做这样的解释此时有一个大的疑问就是:“谷野的心脏到底去了哪里?”

    当然我们有现成的答案是在藤迦的肚子里因为她手指上有血嘴角上也染了大片血迹。

    好几次我拿纸巾擦拭藤迦嘴角上的血迹时忍不住胃里有一阵阵的剧烈抽搐因为我不相信这么漂亮的日本女孩子会是杀人噬心的“重生者”党徒。在“重生者”的指导思想里杀死一个人吃掉他的心脏会增加自己的重生能力。杀人越多重生的可能越大。而“同门自残”则更是快提高能力的捷径。

    “风哥哥你在想什么?”

    已经记不清这是苏伦第几次问我了整晚我都精神恍惚一方面是来自铁娜匪夷所思的计划另一方面则是谷野死而复生、生而又死的际遇。

    “这个……或许能证明我们的某种猜测……”苏伦从谷野先前躺过的行军床下取出了一架烟盒大小的微型摄像机在手里扬了扬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

    “整晚的资料都在里面我想……半小时后真像就能天下大白。别担心我总觉得真正值得怀疑的应该是詹姆斯博士而不是这个什么藤迦公主。”苏伦的跟踪监视无处不在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好习惯。

    苏伦是个极为细心的女孩子她之所以要在最后才亮出这个暗藏的摄像机完全是为了避免过早出示证据而影响我们对现场的证据分析。

    天亮了所有的检查告一段落也该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我们一起挑开门帘走出来正好看见手术刀立在空无一人的井架边低着头向下望着。在昨晚生死攸关的兵变枪战中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竖井、隧道、毒蛇、金字塔的存在。

    苏伦微微一怔压低了声音:“风哥哥看他背影——”

7谁是重生者?

    第六部神相毕露7谁是重生者?

    她不再称呼手术刀为“哥哥”而直接用“他”这个字代替。女孩子的直觉有时候会无比灵验不能不引起重视。

    手术刀的肩膀很宽腿很长当他挺直了身子时像极了临溪而立的仙鹤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孤傲。从他站立的地方向下看除了明明灭灭的灯光什么都看不见。更为奇特的是他虽然是掘土裂汗金字塔的最主要起人到了营地之后却很少亲自出面主持项目仿佛一旦把掘权转让给了谷野自己就已经无事一身轻了一样。

    “你能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吗?”苏伦把声音压得更低。

    “没有只是觉得他有点消沉其他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次到埃及来一直都感觉到手术刀的过度消沉。只是先前谷野出示那些照片时曾引起过他的小小激动之后便一直沉迷于烟酒很少大声说话更极少大声欢笑。

    “他是……风哥哥我有好几个证据唉……我说不出口!”苏伦的脸红了。

    就在此时手术刀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们俩。阳光在他脸上自然而然地镀了一层金略微显得有些怪异。他扬起手向我们打招呼十指上至少有四只戒指反射着凛凛的光芒。

    苏伦浑身一颤向我旁边靠了靠似乎心里受到了某种骇然的惊吓。

    “风、苏伦昨晚辛苦了可有什么现?”手术刀向这边走平静地边走边打招呼倒背着双手步伐沉稳绝对是江湖龙头老大不怒自威的深沉风范。

    我苦笑着摇头:“什么都没有谷野死了又少了一个进入墓穴拿回宝石的得力人手。”

    手术刀仰天大笑:“那有什么?风我最看好你没有日本人也根本挡不住咱们。我不会看错的你肯定有在盗墓界里重新称王的潜质好好干!”这些都是普通的寒暄客套话他没露出任何破绽。

    再有昨天晚上那手三刀齐飞的杀人绝技那是手术刀的独门手法旁人是绝对模仿不了的。基于这层意义我宁愿相信面前的人是真的手术刀只不过是生活习惯上的稍微改变才会令苏伦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苏伦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手术刀关切地看着苏伦眼神中蕴含着满满的疼爱。

    苏伦垂着头闷声闷气地:“整晚没睡我头疼的厉害——你们聊我要回帐篷去休息了……”说完便低着头匆匆走向我们的帐篷。

    手术刀纳闷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自言自语:“女孩子大了心里就老是藏着秘密!风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此时我跟手术刀之间大概有三步距离蓦的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劲风从他身上直卷出来呼啦一声旋转着卷上半空。我的视线迅上扬当然风是看不见的我只望见被朝阳染红了的蓝天上的云朵。

    那阵风停留在手术刀头顶大约三米高的地方我看不见它但我能深刻地感受到风里挟带着的阴森肃杀和无穷无尽的敌意。

    “风你做什么?”手术刀耸着肩困惑不解地问同时随着我的视线向上望去。

    他是身经百战的江湖高手对于死亡、危险的感知应该比我灵敏得多才是绝不可能感受不到那阵风的存在。

    “没什么只是一阵风。”我淡淡地回答那阵诡异的风骤然间就散失在无边无际的空气中但那种恐怖邪恶的感觉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

    “没事就好我猜你是累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明天可以的话咱们一起进入金字塔去把‘月神之眼’取出来。”他大度宽容地挥了挥手看来已经把“月神之眼”视为囊中之物。既然他能帮助铁娜平乱关键时刻毫不留情地出手杀人肯定是已经跟埃及政府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

    我长叹一声:“手术刀先生最可惜谷野死了、班察又失踪那些照片的下落也就成了一桩无头案了……”

    手术刀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什么照片?很重要吗?”

    我吓了一跳表面上装得波澜不惊但内心深处却排山倒海般涌起了波澜。眼前的手术刀竟然忘记了跟谷野做过的口头承诺用土裂汗掘权向谷野换所有的神秘照片——照片是一切复杂行动的最初源头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忘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谷野的死有点古怪日本政府方面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这个话题就这么轻轻松松岔开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对话里我已经尽最大可能地详细观察手术刀企图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找到支持苏伦的怀疑的证据。

    天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

    谷野是假的是真正的盗墓专家谷野神秀的双胞胎弟弟唯有双胞胎才可能在外貌上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手术刀也会有另外的双胞胎兄弟此时是他们两个交替出现在我面前?问题是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两个“手术刀”的话苏伦肯定会有所察觉……

    带着巨大的疑惑我回到了帐篷里。

    苏伦正在打电话嘴里说的全都是长串长串的阿拉伯数字。她是在采用古老的军方密电码的加密方式通话目的不言而喻是要避开此时关注胡夫金字塔区域的各国间谍卫星的耳目。

    桌上苏伦的笔记本敞开着刚刚接驳好摄像机。

    我郁闷地一头扎在床上闭着眼睛回味着方才手术刀的表情。他真的忘记了曾经跟谷野约定的交换承诺千真万确因为我问那个问题时他的眼神里一片茫然可见对那件事毫无印象。

    真正的手术刀是没有如此健忘的他甚至能把由年轻到现在几百次盗墓过程的详细步骤、共同的合伙人、雇佣的民夫姓名都记得一清二楚像大英电子博物馆的查询系统一样准确无误。所以他不是原先的手术刀而苏伦的怀疑已经开始一步步得到验证。

    “天哪!掘土裂汗金字塔这件事的确已经走到难以逾越的瓶颈了!除了苏伦之外我简直没法相信任何人——包括铁娜在内。谷野死了关于照片、关于大哥‘盗墓之王’杨天的一切线索都断了那么我还有在此地停留下去的必要吗?”

    苏伦扣了电话走近我缓缓地叹了口气:“风哥哥你也感觉到了?他不是哥哥他是另外一个人。”

    我把脸深埋在叠好的睡袋里尽量控制自己的沮丧情绪。

    “那么他会是谁呢?他怎么也会对土裂汗金字塔生那么大的兴趣?唉……等小燕到了或许能解开一些谜团?”苏伦的手慢慢贴在我的后背上一股缓慢流动的热流从她掌心里透出来浸润到我的身体里直达四肢百脉暖洋洋的有说不出的舒坦。

    “别说话风哥哥这不过是掘金字塔的瓶颈。一旦撑过去马上能看到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的大好天地——你知道吗?对那些照片的进一步分析论证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杨天大侠绝对还活着。对你来说这是不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苏伦的话又一次提醒了我:“如果那些照片是真的如果大哥真的被禁锢于某个黑暗的地方我一定得打起精神来……”

    我撑起身子指着苏伦的电脑:“那些录像资料显示了什么?”

    苏伦舒了口气:“我还没看等你一起来看……唔我请的黑客高手马上就到解开钻机密码后咱们第一时间开工只是我在担心昨晚连续的爆炸过程会不会导致通向金字塔的隧道坍塌掉?或者金字塔内部的结构是不是还会生突变?”

    她考虑的问题已经足够多了但在帐篷外接话的铁娜还是毫不客气地指正了她的错误:“为什么一定要走地下隧道?现在关于金字塔掘的所有事务都由我说了算所以我提议咱们采取正面进入的方式直接打通土裂汗金字塔裸露的地面部分另外凿一条通道进去岂不顺畅得多?”

    铁娜大踏步地走进来傲慢飞扬的气势比兵变之前更加炽烈。

    “哼哼好办法!不过我得提醒铁娜将军贵国要是早允许如此野蛮地开金字塔的话胡夫金字塔下面的秘密早就提前十年解开了!”我开始喜欢铁娜但不喜欢她的嚣张终于还是忍不住刺她两句。

    铁娜向我望着笑中带嗔:“哦?你不同意我的想法?难道你不想早些拿到‘月神之眼’吗?”

    我冷笑着低下头把更伤人的话咽回肚子里。

    “说呀?怎么没词了?我知道每个沉浮在盗墓这一行里的高手最渴望的就是早一步揭开目标下埋藏着的秘密——风我只是想帮你要尽快满足你的好奇心……”铁娜的声音放低了些气势也削弱了很多竟换了一副低声下气的口吻。

    我禁不住心软了向她咧嘴笑了笑算是和解。

    其实扪心自问:“铁娜少年得志统率彩虹勇士名满本土就算偶尔有骄傲、翘尾巴的时刻也不为过。放眼整个非洲大6乃至全球像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将军再找不出第二个了。我又何必老是扫她的兴?让她小小地得意一下不好吗?”

    女孩子天生是要人娇宠着、爱护着的我再跟她较真下去倒显得我一点肚量都没有了。

    苏伦已经接过话题:“没问题!铁娜将军我向你汇报过的那个黑客朋友三小时后到。按照他的估算大概会在五小时内破解秘密黄昏之前钻机就可以投入使用。”

    铁娜妩媚地一笑:“好黄昏时一边看大漠落日的风景一边钻探古人留下的秘藏单是想想就够浪漫迷人的了……”她斜眼瞟着我似乎话里蕴藏着无限深意。

    我假装看不见起身走到桌前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摄像机里的资料立刻开始播放。

    先前跟随汤的工作人员已经在遣散工人时被铁娜单独软禁了起来。她很有远见知道钻机和操作人员总能派上用场所以预先做了未雨绸缪的安排。若是那位黑客高手的工作不出问题只怕今晚铁娜会挑灯夜战在金字塔上再凿开一条通道。

    “金字塔内部结构变化后上下数层会不会是能够随意贯通的?其实只要钻机开始工作完全可以在任何拦路的墙壁上凿出洞来直线穿过……”真是得感谢汤若不是他带来了如此犀利的钻探武器哪里会让我们经历如此惊心动魄的故事?

    “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苏伦低声叫起来。

    我拉回注意力画面上谷野正慢慢走到藤迦床前动手解那些绳索。这一步与我推断的差不多他是想把藤迦暂时解放出来然后换用另外的行动方式载回日本去。很明显的一点藤迦的身体在不停地蠕动着、挣扎着……

    铁娜忍不住也叫起来:“天!她活了!她活过来了……”

    目睹一个植物人陡然间做出肢体动作的确让人惊诧问题是接下来——

    谷野解开了藤迦后俯身刚刚要去抱她的脖颈藤迦的双臂倏地扬了起来……画面只能记录这个角度因为摄像机是藏在谷野床下的他一俯身已经把我们观看的视线全部挡住。紧接着谷野大叫一声向后踉跄着退过来撞在床沿上缓慢地坐倒。

    藤迦的手里捧着血淋淋的一团东西……再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大片雪花喇叭里也满是嗤啦嗤啦的噪声显示拍摄到的资料只能到这里后面什么都没录到。

    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苏伦的偷*拍工具还没有这么垃圾低能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漏掉了后面的部分?

    苏伦迅地在摄像机上调了几个按钮随后以“快进”的方式又将资料过了一遍仍旧是相同的结果资料只保留到谷野倒地、藤迦满手鲜血为止。

    铁娜忿忿地骂了一声粗口站起身极为肯定地下了结论:“毫无疑问藤迦已经从植物人状态清醒过来了并且性情残暴甚至可以推断她已经变成了杀人僵尸怪物。我建议马上把她消灭掉以免杀伤更多无辜的人。”

    我跟苏伦都没有应声又开始第三遍看那些录像资料。

    回想当时与詹姆斯的对话大家都在怀疑杀伤谷野的惨烈手段来自于隶属于青龙会的“重生者”成员。当时的情形跟现在的录像资料互相印证似乎“藤迦是凶手”这个定论已经毫无疑问地浮出了水面。

    “喂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意见?难道要等到藤迦跑出来满营地里杀人再做打算?”铁娜不满地跺着脚连续不断地在帐篷里转着圈。

    近年来好莱坞方面关于“僵尸、吸血鬼、招灵”这一题材的电影层出不穷再加上有《刀锋战士》系列这样的轰动性大片造势在全球观众心目中种下了“黑暗处充满了吸血僵尸”这样的恐怖印象。这也不难理解此刻铁娜焦躁的心情在她的统治范围内怎么可能任一个已经化为魔鬼的植物人存在?

    苏伦有些失望我能猜到她一直怀疑詹姆斯才是凶手。

    我们开始看第四遍资料时铁娜大踏步地甩手走了出去一路大声命令卫兵:“好好看管存放植物人的帐篷调十支喷火器过来如果帐篷里生什么古怪事件尽管开火格杀勿论。”

    做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需要的就是她这样坚决果断的铁血手腕否则治军不严最后只能把军队领导成一盘散沙。

    我按了“慢放”键从我离开帐篷时开始降低帧率以每秒十五帧的度缓缓前进。画面的质量根本不敢让人恭维与上次苏伦在我身体上安放摄像机拍到的我失忆前的画面相比这次的要模糊许多并且画面上不时出现横七竖八的干扰波。

    “风哥哥这部摄像机是尼康公司的最新产品采用的是高感光度外加红外线自动补偿辅助的捕捉技术即便是在只有一支五瓦日光灯的幽暗环境里都能拍到清晰正常的连续画面。我觉得就像上次被白光消弥了所有图像的经历一样这次的意外也是有人故意造成的……”

    对于摄像机的质量我无条件相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于器这个道理苏伦会比我更明白。尼康公司是光学仪器界的一级生产商他们的数码相机和摄像机销售遍及全球性能毋庸置疑。

    画面以一种跳跃的姿势前进一直播放到谷野俯身、藤迦出手的刹那我按下了暂停键。在此之前藤迦身体的扭动令我生出了“她一定痛苦万状”这样的感觉就像——一条离开了湖水的鱼在拚命挣扎着。

    我现藤迦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即便是最后插中谷野身体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仍旧闭着像是一个梦游病患者。很可惜后面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片雪花。

    苏伦沉默地拿起摄像机在手里托着翻来覆去地看。

    杀人噬心这样的残忍手段百份之九十是“重生者”做的假定藤迦和谷野都是“重生者”组织的人那为什么藤迦到现在还没有正式醒来?或者谷野为什么不早些救她直拖到自己被刺身亡?

    到现在为止藤迦杀了谷野又吞吃了他的心(只是假设)那她接下来会怎么样?难道还会甘心继续做植物人……

    “风哥哥我们不如……出去走走……”苏伦放下摄像机向我提议眼底深处仿佛有两团无奈的火苗在跳跃着。

    出了帐篷我们下意识地一直向西慢慢踱着步。

    营地里很安静所有死掉的士兵尸体已经被妥善掩埋先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势已经不见了除了四面稀疏的流动岗哨外大部分人都在各自帐篷里休息。井架旁没有岗哨空荡荡的显得异常冷清。

    瞭望塔爆炸后的巨大沙坑仍旧裸露着默默地记录着昨晚激烈的战事。

    天很蓝云很淡阳光朗照——在这种环境下我郁闷的心情慢慢得到了缓解从极度沮丧中自拔出来。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出了军车的防护圈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风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苏伦歪着头向我满含深意地笑着。刚才她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请讲。”我点头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有了讲故事的兴致。

    苏伦清了清喉咙:“故事生在北欧瑞士靠近雪山的一个小镇上有一个小家庭丈夫是医生妻子是护士两个人合力开了一家诊所生意还算过得去……”

    她只讲了个开头我已经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了马上插嘴打断:“苏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要说的是——藤迦在梦游?藤迦是个梦游症患者她在梦游中误杀了谷野?”

    北风将苏伦的头吹得胡乱飞扬起来她紧了紧衣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只是……猜测或者是……假设……风哥哥任何事都可以做无数次假设对不对?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咱们在摄像机里遇到了难题何不换条思路来解?”

    她对詹姆斯的怀疑开始产生了动摇所以才会用“梦游”这样的借口来为藤迦开脱。

    那个轰动瑞典的诡异杀人故事是这样的——

    那个家庭没有孩子只是两个人的世界。有天早晨医生醒来时现妻子血溅床头给人用尖锐的冰斧砍断了脖子。他当然火报案警察赶到后经过长达数个月的调查始终无法找到凶手。

    凶案生时所有的门窗都是从内部紧密关闭的屋里只有夫妻两个。若真的硬要指出谁是作案人那么只能是那个做医生的丈夫。但是镇上所有的居民都出来作证丈夫是多么地疼爱妻子是自内心的真爱绝没有可能杀害自己的爱人。最后经陪审团合议决定丈夫无罪。

    一年后当这桩血案的余波全部消失时医生又娶了另一个女子同样爱之入骨但凶案再次生了——同样的惨剧共生了五次以至于医生悲痛到抱着自己死去的妻子哭得咯血昏倒。

    凶手到底是谁呢?直到有个聪明的探员在医生家里偷偷安置了摄像机才拍到了医生每天晚上起床梦游穿戴好可以遮掩指纹的手套、雪地防滑靴然后手握冰斧向自己妻子曾经睡过的枕头疯狂地连续猛砍。做完这一切医生会再收拾好一切回床上躺下做出搂抱妻子的动作安然入睡。

    案情的真相不过是一个隐蔽极深的重度梦游症患者在错手杀人。

    苏伦提到这个真实案例的用意其实是在说“藤迦梦游、无意中杀人”至于她为什么要仿效“重生者”那样杀人噬心或许只是做梦时的某种潜意识作的结果。

8黑客高手

    第六部神相毕露8黑客高手

    在这里我跟苏伦都在故意回避一件事——“藤迦有没有噬心只要动用一下射线探测就什么都清楚了。只要铁娜一个电话彩虹勇士没有做不到的事。”

    我一直在想:“若是射线探测结果证明藤迦的胃里真的有……”一到这里我就不敢再想下去从喉咙到胃全部都在紧张地抽搐着。

    苏伦忽然弹指一笑:“风哥哥让我来看看你的手纹好不好?”不由分说地抓过我的左手聚精会神地看着。

    我任她胡闹目光遥望着远方的土裂汗金字塔一想到有了级钻机的帮助还有铁娜的政府特许马上就能在金字塔上任意凿开窟窿——不怕毒蛇、不怕机关变化这次采取层层破坏、层层推进的方式总可以步步为营地达到目的了吧?

    金字塔做为埃及的历史遗产政府方面当然可以任意处置而不必向任何组织申请哀求。只要政府答应这次就算连胡夫金字塔一起凿穿都不存在任何阻挠。

    其实我很期待在蛇窟上层出金光的墓室里找到更巨大的金锭不知为什么我在直觉上总认为我们进入的实际相当于金字塔的“地下室”部分属于法老王安息的黑暗部分所以才可能豢养了那么多毒蛇。

    出金光的应该是正式的客厅部分。按照古埃及人的生活习惯最精美华贵的饰物、家具、珍宝都会摆在客人看得到的地方以炫耀自己的财富实力。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间墓室一旦袒露于我们眼前时必定会带来无比巨大的狂喜。

    “风哥哥你的掌纹预示着这一生桃花运不断始终缠绕在强劲勃的生命线、事业线、婚姻线左右。如此一来这一辈子你可要辜负好多女孩子的柔情了……”苏伦的醋意又毫不掩饰地涌上来放开我的手向北面眺望着。

    北面公路上又升腾起了烟尘不过这次不是装甲运兵车更不是沙漠军团里的大规模部队而只是一辆墨绿色的出租车。

    距离营地一公里时出租车便被铁娜布置的哨卡拦住。

    一个身材干瘦的人跳出车子背上驮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付过车费经过哨兵的数分钟盘查后终于得到放行慢慢地向营地这边走过来。

    那人的样子和装束像极了埃及境内最常见的背包客也就是为了省钱徒步旅行的年轻人。

    “风哥哥考考你目前全球最著名的电脑黑客是谁?”苏伦看着那个艰难走着的人微笑着问我。我们的手仍然握在一起彼此温暖着。

    “是……两个人对吗?”我喜欢苏伦偶尔暴露出来的顽皮特别是当前连环剧变后难得的一段空闲里有她的笑和孩子气的顽皮更能让我的悒郁心情得到放松缓解。

    我确信自己没有说错两个人一个的网络名称叫做“阿拉伯怒火”另一个则是“BLackdooR(黑门)”。

    近三年来这两个人一直把五角大楼的机密资料库当作网络栖身之地并且偶尔玩得高兴了会把五角大楼的四千多台电脑全部调整为“级肉鸡”以此向欧洲、亚洲各国的军事电子防护网动戏谑性攻击。

    这种对五角大楼的极端藐视曾让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伤透了脑筋几度调集全美黑客高手对这两人剿灭招安、招安剿灭始终没能达到根除目的甚至连他们的真实身份都弄不清楚。

    “曾经是——两个人‘怒火’与‘黑门’。不过四个月前这两个黑客界的至尊杀手已经被另外的高手击败锒铛入狱据称已经被美国人押解到太平洋海岛上的黑狱里去了。所以你的答案只能得五十分。”

    苏伦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慢慢走过来的人随口否定了我的回答。

    电脑界高手如云层出不穷四个月时间网上江山足够更新换代三次了。

    “能搞定这两大高手的不知又是何方神圣?”我真的不知道是在向苏伦虚心求教。大半年来我一直为了大哥杨天那个神秘的记录本的事苦苦思索对外界生的新鲜事越来越淡漠。

    苏伦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故意暂时岔开话题:“风哥哥从你的手相上可以看到火星丘柔软、土星丘坚硬证明你外表坚强冷漠实际内心却温柔无比……所以很多时候不要随意答应女孩子的要求不要……轻易承诺否则只会让别人伤心……”

    她的话有暗暗影射铁娜的意思我只能苦笑:“好吧!不过你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情况下人必须得忍耐承受很多东西才能达成所愿。”

    苏伦掠了掠耳边的温柔一笑:“是风哥哥我理解。”

    我猛然现她本来就清瘦的瓜子脸经过了一夜的劳顿越显得苍白娇弱略显单薄的身体似乎已经连满头长都无力承托了。比起铁娜或者藤迦来苏伦更俱备华人女孩子特有的那种“柔情似水”的温顺感只有在她面前我才会彻底放松自己不必担心戒备。

    大部分时间苏伦绝对能坚强无比地独当一面比如平定兵变时她果断出枪一举粉碎了罗拔的反叛表现出了利落彪悍的江湖女侠本色。只有在我面前她才会偶尔表现出年轻女孩子的稚气顽皮。

    “最新黑客至尊排行榜上名列第一位的叫做‘红旗’。”她恋恋不舍地放开我的手向那个越来越近的人挥手打招呼。

    那人眼睛以下蒙着块灰色的手帕大概是为了遮挡大漠里无处不在的风沙吧?手帕以上架着一副加厚瓶子底一样的近视眼镜突兀而古怪像是飞碟探索杂志上刊载出来的火星人照片。他的个子又瘦又小灰衣灰裤、灰色的帽子整个人仿佛刚刚从灰尘里钻出来一样。

    苏伦说过自己请来了破解钻机密码的黑客高手莫非就是眼前这个形容古怪、貌不惊人的家伙?

    我跟着苏伦迎过去那人瞪着苏伦猛地翻身把巨大的背包甩在地上嘴里出“呜呜呜呜”的嗥叫。听了半分钟之后我才意识到那家伙是在号啕大哭只不过“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哭方式显得无比弱智而已。

    等他哭够了苏伦才搓着手略带歉意地向我解释:“小燕一直呆在试验室里很少碰到这种满地风沙的环境所以会不太习惯请不要见笑……”

    那个“小燕”摘下大眼镜扯掉蒙面的手帕恶狠狠地瞪着我:“你是谁?你是手术刀吗?”

    我禁不住暗笑:“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从火星上下来的竟然连大名鼎鼎的手术刀都只听名、不认识人?”

    “我不是我是苏伦的朋友风。”

    小燕暴躁地挥动着手臂:“管你是风还是手术刀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快带我去解码快快!弄完了我马上回家这个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这家伙根本不懂得寒暄客套连基本的见面礼节都不太懂但苏伦一直对他客客气气请他进了我们居住的帐篷。那个巨大的背包一直由我提着里面不断出“叽叽咕咕、噼里啪啦”的怪声。

    苏伦从床下拖出了一个黑色的纸箱揭开封条竟然是整整齐齐的一箱中国白酒。我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下的这东西这种名为“红星二锅头”的酒是中国北方男人的最爱。

    小燕的高度近视眼突然开始亮雀跃起来直接跳到了我的床上语无伦次地叫着:“苏伦姐万岁!苏伦姐万岁!苏伦姐万岁……”当然床上立刻留下了他的脏乱脚印今晚是没法再睡了。

    “只要有酒我就有灵感哈哈……不管什么密码肯定都手到擒来……”小燕裂开厚厚的嘴唇傻笑着。我真不知道这个怪异的家伙能搞出什么名堂来看他的年龄大概十六岁上下的样子应该还是在校的中学生才对长得一点都不像是黑客天才。

    十分钟后汤的助手将钻机慢慢推了进来横放在帐篷中央。

    小燕正开了一瓶酒嘴对嘴地猛灌着帐篷里满是烈性白酒的呛人味道。他一直都在我床上站着一只脚踩在桌面上而我的笔记本电脑早被他扒拉到角落里去了。酒精让他容光焕连颧骨上的雀斑和额头上的青春痘都在闪闪放光。

    这么小的年纪喝酒时的姿势已经十足是个老酒鬼的模样——其实目前全球过百份之九十的国家都不允许向不满十八岁的年轻人出售烟酒我真不明白苏伦这么做是对是错。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小燕向汤的助手们吼叫着满嘴酒气四溅。

    那几个人抱着胳膊轻蔑地站在钻机四周根本没把小燕放在眼里。他们之所以留在帐篷里的本意是生怕他乱按乱动烧毁了钻机。在他们看来地球人之中只有汤博士才是值得他们恭谨钦佩的除此之外无论什么人都是弱智白痴。

    苏伦的嘴角一直噙着笑似乎对小燕的行事方式已经了如指掌。

    小燕跳下床握着酒瓶走到钻机前在操纵钻机的触摸屏上随便敲了几下而后举起酒瓶“砰”的一下敲在钻机的绿色启动按钮上。谁都没想到钻机突然间开始启动出一阵低沉的轰鸣钻头也缓缓旋转起来。

    “哇——”围在钻机旁的人吓了一跳陡然向四面慌乱地散开。

    “这破东西何必设置如此高规格的密码保护……”小燕流利地连续吐出一串脏字神色自若仿佛骂脏话是天经地义的事。

    苏伦扯着我的胳膊向外走了几步低声解释:“风哥哥小燕是我朋友的弟弟行事向来如此但他破解密码的功夫实在高明就算把五角大楼的全部密码专家绑在一起都百分之百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苦笑着:“苏伦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苏伦眨眨眼睛无奈地反问:“每个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不是吗?”

    “那么你的朋友是谁?可以跟我说对方的名字吗?”我相信苏伦但未必会相信苏伦的朋友更何况还是朋友的弟弟又隔了一层关系。

    苏伦退后一步耸着肩膀苦笑:“我可以不说吗?”

    就在此时小燕蓦的大喝一声扯着一名助手的衣领手腕一抖已经凌空把那个人掷飞出帐篷外嘭的一声跌了个尘土飞扬。真看不出他小小年纪武功已经修炼到“四两拨千斤”的极高境界。

    我查过那几个人的来历几乎每个人都是自由搏击的入段高手既是汤的助手又兼具保镖的职责。

    “你们这些鸟人谁敢再过来乱碰我就不客气了!”小燕手里的酒瓶在钻机上敲得当当乱响瓶子里的酒淋漓洒出来都溅在那面触摸屏上。其余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向前靠拢了。刚刚那个被掷出去的人反应最快抢先跳到钻机边也就在第一时间被小燕摔了出去。

    “你们懂什么?十二层密码后面联结着自动销毁装置我只不过随手打开了皮肤密码你们就傻乎乎地跑过来动手动脚——再捣乱一人赏你们一面红旗……”小燕喃喃地骂着一边举起瓶子喝酒另一只手快捷无比地在液晶屏上指点敲打着。

    他的两只手赫然都是六指寻常“六指人”多出来的指头会长在大拇指的中间像是一根无用又无辜的丑陋树枝——而他多出来的指头却是跟小拇指等长的一根并且可以灵活地做出各种动作。

    钻机的单音扬声器里出“嘀”的一声其中一名助手叫起来:“第三层也解开了你……真的是天才解码手天哪!红旗、红旗……你该不是一晚上连破‘火网’和‘地狱门’的高手‘红旗’吧?”

    所有人都注意到小燕的两根“六指”上都纹刻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这是中国的国旗也是全球中国人心里最大的骄傲。

    小燕抛掉了空酒瓶双手撑在钻机上满脸都是醺醺醉意哈哈大笑:“对对对我就是‘红旗’二十四小时干掉‘阿拉伯怒火’和‘Bd’的‘红旗’……一个伟大的中国人一个来自伟大中国的中国人哈哈哈、哈……”他打了个重重的酒嗝翻身倚在钻机旁顺势下滑躺在地上。

    这个结果我能预料到否则也就不能解释苏伦提到“黑客至尊榜”的用意了。

    我更关心的是小燕是谁的弟弟。

    隔了一会儿帐篷里响起了小燕的鼾声。那几个人面带崇敬无比的表情走到小燕身边几乎同时出了又羡慕又嫉妒的叹息然后鱼贯而出。做技术这一行的人靠的是天才灵感往往做了一辈子的老工程师几十年磨砺出来的水平都不如大学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这几个人亲眼看着小燕谈笑风生地破解密码满心里除了叹服钦佩实在无话可说。

    我走近小燕凝视着他的蒜头鼻子、杂乱无章的眉毛、紧闭着的单眼皮——说真的他的长相令人不敢恭维而且嗜酒如命的习惯更是给了我极差的第一印象。他脸上的肤色很差一副长期睡眠不足的枯黄萎顿相绝对是整日跟电脑屏幕面对面造成的结果。

    “你看到了什么?”他陡然张开了眼睛喷出一嘴酒气。

    我笑了笑没理睬他。

    钻机上的触摸屏依旧亮着那个应该输入密码的对话框里有个短短的光板在不安地闪动着。

    小燕伸了伸懒腰又缩起肩膀:“最起码要五个小时洛克西勒马丁公司的产品堆砌密码的部门人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里包括了至少三十种以上的编码方式……唉说给你听也白费我给你带来了个好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他伸出脚尖勾到了床边的背包带子用力拖到手边嗤啦一声拉开了拉链。

    背包最上面的一层叠放着至少五台笔记本电脑外表银光闪闪竟然全都是高强度镁铝合金外壳没有任何品牌标识。他把手伸进背包下面摸鱼一样摸来摸去终于找到厚厚的一叠打印纸。

    “嘿嘿三千万像素卫星传真图片除去五角大楼绝妙电子文档室的原版外这是唯一的一份拷贝。里面这人你应该认识——不必说谢字虽然这些东西能换到两百万英镑或者三百五十万美金……”

    他把打印纸丢给我自己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把四五根乱七八糟的线缆拖出来利用磁性胶垫固定在钻机触摸屏的表面。跟着又摸出一副脏兮兮的听诊器悬挂在脖子上听诊器的探测端粘在触摸屏的侧面绿色按钮之上。

    凭借听诊器和听力开启密码的手段是智力盗窃保险箱的高手常用的技术手法但用到触摸屏上的案例此前好像还没被报道过。

    我展开这些宽幅打印纸陡然手臂一震:“是……是大哥杨天?”立刻我的十指不由自主地力各攥住纸张的一边深秋枯叶般抖动着令它刷啦刷啦直响。

    苏伦从我身后探出手把打印纸轻轻从我手里抽走低声问:“怎么?什么事?”

    那不是普通图像而是大哥杨天跟某个石像贴身肉搏的场面跟谷野提供的卫星图片如出一辙只是更清晰、更直观。

    大哥的牙齿紧咬着腮边的咀嚼肌呈现出虬结挣紧后的深刻凸痕。他的眉高高飞扬着黑白分明的双眼用力瞪着嘴半张嘴唇上的胡须乌黑浓密但却长得有些过分仿佛是几个月没刮过胡子的野人。

    他的双手扭住了石像的右臂左肘则是顶在石像腰间做出了一个“过肩摔”的标准预备动作。手背上的肌肉、青筋、血管、汗毛都拍得清晰无比比谷野的图片更可信、更有说服力。

    被大哥扭住的明显是尊相貌古怪的石像因为那人头顶上戴着一个正方形的头盔样的东西只有向前的一面露出圆滚滚的花生米大的小眼睛。他的个子要比大哥高半个头身上的衣服非常紧呈现出一片灰白不明的颜色。

    他们所处的背景非常干净像是一间极冷清的空房子四壁和地面、屋顶都是灰白色的死死板板毫无人间烟火气息。

    打印纸共三十张镜头以不同角度拍摄而成的这些东西几乎清晰再现了大哥的所有动作和表情。而在所有页面的右上角都带着一个显著的圆形“51”的图标。图标是红色的一美分大小毫无花哨的配图只是一个实线圆圈再加上中间的字符。

    这个标志毫无疑问是代表隶属于美国空军的一个神秘部门——51号地区一个专职处理一切跟外星生物、外星航天器有关信息的特殊部门。任何事件只要有51号地区的秘密人员介入马上就会蒙上一层神秘的外星面纱。

    我接连做了五次深呼吸才把自己的激动情绪稳定住。

    小燕又开了一瓶白酒紧紧地皱着眉目光始终不离那面触摸屏。此刻他已经把装着白酒的箱子拖到钻机旁当作了自己的工作椅。一只手握酒瓶另一只手不停地在触摸屏隐形键盘上敲打着几乎每隔五分钟钻机的单音喇叭就会响起“嘀”的一声。

    苏伦始终无声无息迅翻看了那些图片后缓缓走到自己床前慢慢坐下、慢慢取出手机、一字一停地慢慢拨了一个号码似乎心情极为沉重的样子。

    “495559……”她对着话筒声调低沉地开始对话。

    小燕开始兴高采烈地吹口哨瓶子扔在一边两手共十二根手指在触摸屏上飞舞着仿佛进入了兴奋之极的忘我状态。翻来倒去他吹的是那支美国人耳熟能详的《印地安小孩》始终都是同一音调的“一个、两个、三个印地安四个、五个、六个印地安”……

    此刻的我欲哭无泪因为从来没想到大哥的失踪会跟外星人有关。谷野曾经说他还活着苏伦说过同样的话而现在小燕带来的照片又显示了同样的信息。我想帮他却根本无从下手无从帮起。

9幽莲再现

    第六部神相毕露9幽莲再现

    苏伦结束通话时我的牙齿仍旧在“咯咯咯咯”地不停打颤仿佛病入膏肓的伤寒病人一样:“你在……跟谁……谁通电话……”

    我需要有更多渠道的数据来证明这些图片的准确性小燕是苏伦带来的这些神秘图片自然跟苏伦也有关系。

    苏伦一声长叹还没来得及回答小燕已经背对着我毫不在意地甩出一句:“嘻嘻那是五角大楼里最漂亮、最有钱、最有人缘、最官运亨通青云直上的燕逊小姐罢了你难道不知道?”

    不知不觉中我的手已经扣上了小燕的肩膀沉声叫着:“小兄弟关于这些照片我需要你有进一步的说明帮帮忙好不好?”

    小燕“呀”的一声怪叫肩膀一晃挣脱了我的擒拿手。几乎是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他的肩头上反生出一股巨大的弹力令我的手如同触电般被凌空弹开。他仍背对着我左脚一闪脚尖已经匪夷所思地逼在我的喉咙上。

    这一招的古怪之处在于他的身体是背对着我左腿怎么可能旋转任意角度踢过来?这样的攻击方法分明是瑜珈武功里的最高明手段——小燕只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年轻人就算从下生起开始修炼瑜珈也不可能在十几年内成……

    “别逼我姐姐不许我跟人打架——哗***十二层结束还有十二层美国鬼子在搞什么东东?一台破钻机而已搞得这么神秘?”

    小燕收回了脚双手突然停止了动作像个努力思考问题的好孩子伸手去揪自己头顶的凌乱头一边揪一边喃喃自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交手一招他不但使出了中国武功里最精妙的“沾衣十八跌”还露了一式高明的腿上功夫让我突然觉得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丑陋少年绝对算得上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江湖奇侠。

    我诚心诚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真是不应该。

    小燕根本没听见我的话忽而垂头丧气、忽而双眼放光突然大声地叫着:“苏伦姐、苏伦姐……我懂了这套密码程序根本就是美国航空总署的‘核保险’程序。再怎么说一台民用钻机都不可能动用到这种程序除非……除非……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他改用双手用力抱住头拨浪鼓一样摇来摇去把耳朵上镶着的两个黑色琥珀耳坠甩的像要飞出去。

    此刻我们三个的脑子都很乱苏伦示意我向帐篷外走我们必须得避开小燕谈一下照片的事否则今晚的工作没法再开展下去。

    太阳过了中天营地里一片懒洋洋的寂静。纳突拉死后那个大帐篷归手术刀单独使用顺便接管了谷野拥有的全部资料。此刻所有的帐篷门口都帘幕低垂听不见人声。

    “那些图片千真万确日期最近的一张是在五月一日。风哥哥所有图片都是出于美国太空总署布置在赤道上空的‘非星九号’与‘非星二十五号’拍摄所得报送给51号地区后做为一级战斗机密呈交五角大楼总指挥拉姆斯菲尔德过目然后转呈美国总统本人。”

    不等我问苏伦便把刚才得到的最新情报源源本本说出来。她的表情非常严肃可见对这份情报也感到复杂难解。

    风卷着她漆黑的长更吹拂着她的纤细腰肢此刻看上去肯定是无比动人的但我的心思全部在那些图片上双眼酸涩肿胀根本无心欣赏她的绰约风姿。

    “那是……杨天?‘盗墓之王’杨天?”我艰难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至少美国人的所有资料都显示了这一点而且随这些资料一同呈报总统的还有长达六百页的杨天的个人生平介绍。所以我们应该百分之百相信杨天大侠还活着并且就在两颗卫星负责探测的区域内——”

    我打断她:“苏伦何须绕来绕去?卫星照片都有准确无误的经纬度坐标只要取得这两个数值不就清楚知道我大哥所处的位置?”

    只要能看懂地球仪的人就该明白“地理坐标”这一概念。美国人的“精确坐标技术”已经把三百六十度的经纬度又做了十分之一等分的细化把全球分成为纵横交叉、各三千六百条线的细小区域。这一点对于美军的远程导弹、巡航导弹、红外追踪导弹的精确制导系统有划时代的突破性帮助正是基于这一点美军在打击南联盟的科索沃战争中才能始终牢牢控制战局指到哪打到哪令南联盟的敌对势力无处藏身。

    上面提到的两颗美军监测卫星针对的目标就是非洲大6几个军事力量展最快的国家其中当然也包括埃及和南非这一对南北冤家。

    “对风哥哥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不过——这组照片上根本没得到任何坐标信息。”

    我怪叫出声:“不可能!不可能!”天哪人类语言的匮乏让我虽然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要再说这三个字却始终无法避免地要再三说出来。

    “的确是够匪夷所思的事就连五角大楼的头号人物听了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这句话。如果监测卫星不能得到准确的经纬度坐标数据就算一秒钟拍摄数百万张图片也根本没有丝毫实际用处。但是——这是真的经过51号地区和国防部的过一百次复核后所有环节都没有问题只是工程技术人员得不到照片的地理坐标除了笼统的日期甚至得不到照片成像的准确时间……”

    这样的结果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有的电脑设备工作时都会存在两个不同的时间记录单元——外部调校时间和机器内核时钟。做为美国最尖端的监测设备卫星成像时甚至会统一使用“三维地理坐标加时间延长线”这种类似于“四维空间”的记录方式也就是说它们的技术可以记录可见空间里的任何物体在任何时间的轨迹状态但现在51号地区和五角大楼都对这组照片束手无策。

    “我只能说杨天大侠活着但无法确定他在非洲的大概地点。咱们唯一的希望仍是维系于美国间谍卫星的后续图片上风哥哥我相信咱们一定能找到他并且将这些看不见的谜题一环一环解开来……”

    苏伦恢复了坚忍的一面笔直地挺直了腰板。

    东面铁娜快步踏出了帐篷向左面詹姆斯的帐篷走着看见站在一起的我跟苏伦猛地愣了一下挥了挥手算作是打招呼。

    她仍穿着笔挺的一丝不苟的军服走路的姿势也是标准完美的埃及军人作风只是仓促间没戴军帽任满头金黄色的天然鬈披散在双肩上在阳光下散出跳跃的金光。在遍地黄沙、满眼冷冰冰的枪械环伺的枯燥环境里漂亮大方的铁娜无疑是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与苏伦相比铁娜显得更老练、更世故、更胸有城府但她们两个同样气质优雅、风姿绰约是闯荡江湖的女孩子中顶尖的高手。

    “风哥哥我总是对詹姆斯不放心。你知道吗?美国方面对非洲大地的觊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如果不是参议院的在野党方面一直极力反对插手非洲事务的话海军6战队的先头部队早就踏上这片土地了。这样的形势下同时为美、印两国工作的詹姆斯肩上可能同时担负着若干项任务……”

    最重要的问题“月神之眼”只有一颗最后终将落入谁手呢?

    大国之争从来都没有谦让礼貌这一说美国人尤其如此在国际争端中一直抱着“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曹孟德原则”。只要他们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到手无论是文攻还是武力。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了黄昏。

    小燕一直在咬牙切齿地忙碌着嘴里不停地喃喃咒骂钻机的设计者竟然搞出这么复杂的密码保护程序。

    “总共二十四层密码天哪!设计钻机的人肯定是电脑白痴这样的程式设计比五角大楼的资料库程序锁还诡异……又解完一层了……最起码要工作到今晚零点以后……”他一直在拚命地喝酒脸上的酒意红到尽头变成蜡黄由蜡黄再变得通红只是双眼越来越亮像是两颗被不停地切割打磨的钻石每多出一个棱面亮度就增加一分。

    铁娜仍旧在詹姆斯的帐篷里没出来不知道有多少神秘的事值得商量。

    我现苏伦的眉越皱越紧她对詹姆斯的怀疑随着铁娜的突然介入而加深——我走出了帐篷耳朵里已经灌满了小燕一停不停地吐出的脏话实在已经是忍无可忍。

    明月挂在东南天空清辉普照着寂静无比的沙漠让所有的黄沙神奇地变成了皎洁的月白色。

    失去了探照灯的光柱控制后营地里最亮的应该算是詹姆斯那座帐篷里出的照明灯光几个抱着冲锋枪的卫兵无精打采地在营地里做例行的巡逻。

    营地外围的军车附近空荡荡的所有士兵都老老实实呆在帐篷里难得有睡个好觉的休整机会每个人都会倍感珍惜。

    我扬了扬双臂仰天吐出一口浊气一想到明天就能浩浩荡荡地杀奔土裂汗金字塔从顶及底层层开把下面所有的诡谲秘密挖掘出来——心里忍不住一阵兴奋激荡。在埃及这种“一言堂”总统管理国家制度下最大的好处是任何事只要总统同意全国范围内马上通行无阻。这一点比任何事都要经过参众两院商讨的美国制度先进多了。

    危机感是突然降临的就在帐篷顶上当我急旋身向正北面帐篷望过去时骤然现了一袭灰色的长袍灵巧之极地跳跃着几个起落便切近了我跟苏伦的帐篷快得像一缕灰色的轻烟。

    “是——幽莲?”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不必看那夜行人的脸(当然也看不清她的脸一直遮在巨大的风帽下面)从她跳跃的身法上我已经做了极为肯定的判断。

    营地里游弋的哨兵们都在昏昏欲睡根本没现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我不敢有丝毫停留马上足狂奔冲入帐篷里收势不及将门帘也嗤啦一声撕裂开来。但我仍旧慢了半步幽莲手腕上弹出的弯刀已经横在小燕脖子上身子则是蹲伏在钻机顶上长袍曳地如同一只突兀来临的诡异蝙蝠。

    自从萨罕与幽莲失踪后营地里又接二连三的生了很多怪事以至于我跟苏伦早就把这师徒暂且忘记了。

    在弯刀挟持之下小燕的手指仍旧在触摸屏上不停地敲来敲去嘴里念念有词:“第二十层与二十一层秘密之间为何要设置四道防火墙呢?难道是为了腾挪空间做一个矩阵排列?天才啊天才……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根本对弯刀锋刃熟视无睹。

    幽莲的五官面目全部遮掩在帽檐的阴影里所以此刻根本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苏伦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幽莲的额头她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大概是四米但她拔枪的动作明显要比幽莲的弯刀迟缓所以才迟迟没敢扣动扳机免得葬送了小燕无辜的性命。

    我举起双手和气地微笑着向幽莲打着哑语:“我们是、朋友大家是朋友谈谈好吗?”

    萨罕不在跟这个又聋又哑的女孩子沟通肯定够麻烦的。她一出现便直奔我的帐篷目标肯定跟这台钻机有关——想起萨罕的神秘献祭仪式我不禁在心里嘀咕:“难道又是土裂汗大神派幽莲来的?”

    杀了小燕此前的一大半解码工作可就白做了。

    “你、师父呢?我们谈谈?这是、我的朋友请把刀、拿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这句话的意思比划清楚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我不是很喜欢小燕但他是苏伦请来的我当然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

    苏伦一声低叹:“风哥哥她能看懂吗?”

    我心里也没底只能硬着头皮比划下去:“刀、拿开、好吗?别伤害他。”

    幽莲一动不动地蹲着逼住小燕的弯刀非常稳定对我比划出的动作根本无动于衷。

    帐篷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幸亏小燕胆子够大在刀锋下依旧泰然自若目光只盯在触摸屏上。

    苏伦握枪的手渐渐开始抖并且枪口下垂指向幽莲的手腕。那么锋利的弯刀只要轻轻一划小燕恐怕就得血溅当场。若是能一枪打断幽莲的手腕或许可以抢占先机将小燕救下来。

    “你、师父呢?”我继续比划汗珠子从额头上慢慢滚落下来。眼看就能解开钻机密码无论如何不能功亏一篑。

    萨罕与幽莲神秘失踪后这么多天一直藏在哪里呢?要知道茫茫沙漠里没有足够的水源和食物任何人都是熬不过七天以上的。

    帐外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随即帐篷四角全部被士兵掀开三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近在咫尺地指向幽莲的前后左右。

    铁娜和詹姆斯并肩走进来指着幽莲冷笑:“你师父在哪里?大祭司死了总统先生要他回来做大祭司统领全国的神的信徒……”她的鬈随着笑声不住地在肩头跳跃着洋溢着说不出的娇媚引得詹姆斯不住地斜着眼睛去看她的脸。

    看他们两个的亲密表情似乎整整一个下午相谈甚欢。没来由的我心里掠过一丝醋意仿佛詹姆斯此刻站立的位置应该属于我一般。

    幽莲的左手慢慢按在液晶屏上挡住了小燕的视线。不过随着钻机上的喇叭“嘀嘀嘀嘀”连响了四声小燕欣喜若狂地打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好了一切搞定!”随即钻机轰鸣声充满了整座帐篷他兴奋地搓着双手又开始喃喃地骂粗口了。

    从开始着手解码到现在完成足足用了八个小时已经大大出了小燕的时间预算。

    他伸手推开了幽莲的弯刀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抬手去拍幽莲的肩膀:“喂朋友你这个吸血蝙蝠的造型不错啊!不过这个年代再用刀的话未免太落伍了吧?冷兵器肉搏的年代早过去了你该用这个——”

    小燕猛然旋身左右肘边的衣服嗤啦一声撕裂甩出两柄短筒霰弹枪直逼幽莲的胸口。他的衣服又瘦又短我刚刚根本没料到他袖子里还能藏得下枪械。

    “枪下留人小燕——”我叫起来蓦的半空寒光一闪铮铮铮铮四声响过后小燕尖叫着后退举起双手霰弹枪只剩下了两截二十厘米长的枪柄其余部分已经被幽莲左手弹出的弯刀削成四段。

    如此快绝伦的交手已经无法用时间来描述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完成了。

    随即所有士兵手里的冲锋枪哒哒哒哒地吼叫起来子弹狂风暴雨一样扫向跃在半空的幽莲。幽莲跃起时双臂尽力向前伸展做了个优美的“一鹤冲天”的动作嗤啦一声划破帐篷的弧顶灰袍一卷便将射过来的近四百子弹全部扫落叮叮当当地砸在钻机上。

    小燕惊骇地丢弃了手里的枪柄抬手摸着自己的前额。

    苏伦来不及向外追击抢着问:“受伤了?受伤了吗?”她对小燕的关心一听就知道自肺腑挚诚。

    我心里突然滚过一阵感慨:“苏伦心里并非只有我。就算手术刀死了她还有好朋友、还有好朋友的弟弟……”

    小燕前额上的忽然随手而落非常整齐的一绺应该是被幽莲的刀刃划过而造成的。

    苏伦长吁了一口气心也随之放下。

    我无言地跨出帐篷士兵们正在乱糟糟地动军车准备追击已经飘飘然向西飞去的幽莲引擎轰鸣声、换弹夹声、紧张呼喝声响成一片。月光下以遥远的青色天空和土裂汗金字塔为背景幽莲凌空飞过北风鼓荡着她的灰袍活生生就是一只体型变异后的巨大蝙蝠。

    刹那间我想起了那晚跟踪幽莲时导致的神秘失忆也是目睹她这样向金字塔方向飞着此情此景不过是那天晚上的过程重放。

    我扭头向帐篷里大叫:“苏伦我去追幽莲你别乱跑——”

    一句话没说完已经隆隆转动的钻机忽然开始冒起烟来最先是从液晶屏的部分接着蔓延到钻机的整体部分全都是刺鼻的绿色烟雾。我愣了半秒钟跳上最近处的一辆刚刚动的吉普车将驾驶员推出去狠狠地踩下油门呜的一声冲了出去。

    看这情形钻机似乎是被幽莲动了手脚明显是烧毁报废了。我必须要追到她——

    彩虹勇士的车子性能都是一流的在我狂踩油门之下呼啸着第一个冲出了营地。我现在可以确定幽莲飞去的方向就是土裂汗金字塔的尖顶。

    在我身后五十米外士兵们的军车也跟了过来车顶上的探照灯出强烈的白色光柱劈开了茫茫夜色。

    驾驶座旁边的枪套里斜插着一柄军用手枪。我咬牙把油门踩到底一手把握方向盘一手抓住了手枪。什么都顾不得了此时只要有机会开枪我得抢先下手才行幽莲的武功高得匪夷所思以小燕那样的绝妙身手竟然一招之间就被她削断了头并且那或许只是一个警告她当时要取小燕性命的话已经易如反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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