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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少女心思

    东王出使,虽然不及太子出使那般隆重,却也是魏朝外交史上的大事。但这次朝廷准备却很仓促,当韩健得知自己启程时间定下时,便感觉出这种仓促,因为出发之日定在两天之后的上午。

    韩健本来以为女皇派他出使,怎么也会让他在洛阳城留个个把月,却没想到前后只给他两天时间准备。有些事,岂是两天就能处理的完?

    当韩健回到府上,得知自己两天后将出发,他首先想到这么仓促的原因,就是女皇不想给他太多的时间去处理柯瞿儿的事,是让他早些做决断。韩健之前还说要在出发之前处理好柯瞿儿的事,现在看来有些困难。

    “柯小姐,我们是时候谈谈关于你未来日子的处境。在下两天后就会离开洛阳城……“

    东王府别馆的临时刑房内,韩健坐在椅子上,身子比柯瞿儿矮了一截,却是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来进行这次会见。柯瞿儿打量着韩健,时不时瞪上一眼,想动手,却因为铁链加身而不得。

    韩健说的话很长,但总结出来就一句: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你要在走之前杀了我?”柯瞿儿最后终于忍不住,以很刚烈的语气问了一句。但问出来之后,韩健感觉出她的气息有些不顺,这小女儿家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坚强,但实际上已经害怕了。

    “非也非也。”韩健道,“关于柯小姐的处置问题。在下目前还没想好,柯小姐可以担心,暂时你的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柯瞿儿一听,心里有些气恼,刚才啰哩啰唆说那么半天,感情是逗我玩?

    “你……你到底要怎样?”语气上,柯瞿儿也稍微服软了。她也怕惹恼了眼前这个“魔头”,他要是真将自己砍了,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冤枉。柯瞿儿现在便想,我见你是出自好心啊!

    关于之前刺杀女皇。意图绑架东王却绑架了三皇子。还有在东王府门口刺杀东王的事都被她暂时选择性遗忘。

    “其实在下的意思,是想让柯小姐想想有什么可以交换自由的方式,在下想跟令师做一下交流……”韩健笑道。

    “你妄想,我师傅才不会见你!”柯瞿儿一听火冒三丈。再想想不由为自己可怜起来。上次她只身犯险到东王府来。事后她师傅就托人写了信给她。在信上将她教育一顿,让她日后行事要小心谨慎。最后她没想到自己却还是成了落网之鱼。

    “见不着?”韩健像是在考虑,沉吟道。“那只好劳烦柯小姐,跟在下走一趟了。在下出使的路上苦闷,不妨就让柯小姐路上解个闷什么的……”

    柯瞿儿听完身体不由打个寒战,解闷?自己有什么可解闷的地方?难不成……柯瞿儿开始为自己的将来的处境担忧了,要是这东王是挨着自己贵族身份,才没在洛阳城对她下手,到了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要是用“强”的怎么办?

    柯瞿儿想:“下山前师傅跟我说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情,那些恶贼,可不都是在没人的地方才对良家女子下手的?难道我也要步那些良家女子的后尘?”

    “我……我不去行不行?”柯瞿儿问出一句连她自己也觉得很没骨气的话。

    “不去。”韩健再沉吟了一下,道,“恐怕不行。这次若是柯小姐无法联系到令师的话,就必须要与在下同行了。”

    韩健说完便从椅子上起身要出去,他知道这次的交谈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刚转身,便听到柯瞿儿在背后恶狠狠低声诅咒道:“……不得好死。”

    韩健转身笑着打量着柯瞿儿问道:“柯小姐说什么?”

    柯瞿儿也没想到韩健耳朵如此之灵,她眼角流下两行泪,撅着嘴道:“没说什么。”

    “哦,那祝柯小姐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韩健笑着说完,直接出了刑房。随后刑房房门被关上,便在柯瞿儿感觉自己前途一片暗淡,不由自主想起师傅关心的时候,一双细嫩的小手伸过来,小手还捏着一条手帕。

    是雯儿。

    “……喏,要擦擦脸吗?”雯儿眨眨眼,问道。

    “不用了。”柯瞿儿吸了吸鼻涕,道,“谢姑娘你的好意,你也是被东王捉来的,身不由己么?”

    雯儿琢磨了一下这句话,道:“哪里啊,我从小就跟我家少主在一起的,我想去哪里,少主从来都由着我,怎会身不由己呢?”

    柯瞿儿看着眼前这明显比她小几岁的少女说话时一脸幸福的模样,突然有些羡慕起她。为何两个都是女子,待遇相差却这般大?自己不就对他无礼了一些,还试图刺杀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落得这般下场?

    雯儿说完,听到门口方向有动静,跑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双手捧着木托,木托上是饭菜。

    “我喂你吃。”雯儿悉心地用勺子盛了饭菜,送到柯瞿儿的嘴边。

    本来柯瞿儿是不屑于吃饭的,昨夜到现在她一直不肯吃,但知道自己要跟东王车驾一起南下之后,她突然想明白了,虽然自己可能遭受到一些“非人对待”,但怎么说这样也给了自己逃跑的机会,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走。

    柯瞿儿肚子本来就饿了,这一准备吃饭,吃起来便觉得肚子好像填不饱一样。一大碗饭和菜很快便吃完。

    雯儿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碗,傻傻一笑道:“嘿,姐姐的饭量可真大,我再去盛。”

    柯瞿儿一边嚼着饭菜,一边说道:“嗯……那你快去。”

    事到如今,柯瞿儿也不再矜持,也不需在这个陌生少女面前保持什么淑女风度,难得现在饭来张口,她只想先让自己的肚子好受些。她也准备好,趁着吃饱了,晚上便冲开气门,试着挣脱锁链逃走。

    等雯儿再端来饭菜喂饱了柯瞿儿,柯瞿儿终于感觉自己活的的像个人样了。

    “谢谢你,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柯瞿儿吃饱后,笑容满面看着雯儿。

    “我叫雯儿,是少主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少主的衣食起居都是我照顾的。”雯儿有些自豪说道。

    柯瞿儿心想,原来是那坏人的贴身丫头,这么小的年岁就被迫在他身边为奴为婢,这是多么凄惨的人间惨事?回头我出去,一定想办法将她救出去。

    “那雯儿姑娘,你能否帮我把链子松一松,太紧了,我手都麻了好半天了。”柯瞿儿试着说道。

    柯瞿儿想,这个丫头一定很笨,跟她混熟了,让她帮自己松松锁链,晚上逃走就更有把握了。

    “不行。”雯儿一口回绝道,“少主说过,每过一段时间可以跟你揉一揉,但不能碰你身上的链子,你是个坏女人……”

    柯瞿儿登时心中有股要杀人的冲动,心中将那个坏人又骂了数百遍,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不止。

    “我不是坏人,姐姐是在行侠仗义,你家少主才是坏人。乖,过来帮我松松锁链好不好?”柯瞿儿一脸和善笑容道。

    “哼。”雯儿轻轻一皱鼻子,道,“你说我家少主的坏话,不给你揉了……”

    说完,雯儿一路小跑出了刑房,剩下柯瞿儿一个人郁闷不已。柯瞿儿心想,早知道说那坏人两句好话,就不至于让自己手臂接着发麻了。精通武功和医理的她很清楚,要是手臂长时间麻痹而不能通血,那很容易令手臂坏死,到时候大罗神仙也难救,她想活命除非把自己的手臂给砍了。要是一只手臂坏了,她可以当个独臂女侠,但若是两只手臂都坏了,别说当无臂大侠,连自己逃走怎么给自己砍手都是个问题。

    在雯儿走后,整个刑房里只有个火盆在忽明忽暗中,柯瞿儿心中不免为自己将来当独臂大侠还是无臂大侠开始担忧起来,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她毕竟太累,来到这里又神经绷紧了一天一夜,终于还是忍不住睡着。

    就在她做着自己被人杀的噩梦时,突然觉得好像手臂被人碰了一下,睁开眼,便看到雯儿嘟着嘴在给她揉。很快她没有知觉的手臂便感觉麻麻的,之后手指也能动了。

    “雯儿姑娘,谢谢你。”柯瞿儿现在简直把雯儿当成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一样。

    “谢我干嘛?若非少主让我不许任性,我才懒得管你呢。哼,你好些没?好些的话我先回去睡了,天亮之前我就不过来了。”

    又是那坏人,看来那坏人对这纯真少女的影响很大。柯瞿儿心想,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近墨者黑,好端端一个姑娘,跟在一个坏人面前,也学坏了。

    之后的一夜时间里,柯瞿儿无心睡觉,她都在想办法冲开自己的气门,就在后半夜,自己感觉有些进展的时候,突然一声风声,一枚石子从外飞进来,直接打在她可能会冲开的气门上。如此一来,她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还能隔空打穴?”柯瞿儿惊讶不已,这样的功夫,她以前只见师傅练过,她自己还没这等本事。

    很快,她便见到了再次封她穴门的人,还是上次那白衣女子。在韩健陪同下一起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上路

    柯瞿儿见到韩健和那白衣女子,心中不由有些沮丧,如此看来自己逃走的计划要泡汤了。却听那坏人在对那白衣女子献着殷勤,道:“师傅多心了,看看这人犯被看管的多好,不怕她逃走。”

    听到这话,柯瞿儿不由冷哼一声,头拧向别处。

    法亦道:“你也太不小心,若非为师前来,她可能会冲破被封的气门,对她而言要挣脱几条铁链也并非难事。”

    韩健听了一惊道:“这么严重?不行,找人来给她换上大一号的锁链,总之要将她锁的严严实实,看她怎么逃!”

    听到这话,柯瞿儿简直想杀了这坏人。本来自己就被绑的那么紧,现在还要加铁链,那为何不干脆把自己杀了更一了百了?

    不过韩健却只是随口一说,最后,韩健笑道:“这不是还有师傅在?反正师傅要陪健儿一起南下,就帮健儿看好这人犯,让她无法逃脱。”

    听到白衣女子要与他们同行南下,柯瞿儿心中一凉。要只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看守她,她倒不是很担心,这两天她也觉出来了,东王府的侍卫很正派,连她这个人犯都不曾正眼瞧过,应该是东王治下有方。而从她判断那些侍卫的吐纳气息来看,都是练的外家功夫,这样功夫的人,只要被她近身,一个打十个问题都不大。但若是那女子,一个她都应付不了,这是一个跟她师尊武功相当的厉害人物。

    柯瞿儿心想:“这么个厉害人物。是你这个坏人说同行她就会同行的?”

    令柯瞿儿意想不到的是,最后那白衣女子点点头“嗯”一声,柯瞿儿内心一片死灰,看来要逃走不太可能了。

    韩健先是陪着法亦一起出去,给法亦安顿好房间,才慢悠悠回到刑房,此时柯瞿儿闭着眼,像是睡着,但她想到未来的命运已经睡不着。

    “省省吧。”韩健笑道,“若是柯小姐配合的话。说不定到齐朝边境。在下心一软就会放你呢?”

    柯瞿儿继续闭着眼,全当充耳不闻。

    韩健突然叫一声“来人”,随即进来几名侍卫开始给她打开镣铐,随后雯儿和几名丫鬟也走进来。

    “你要作何?”柯瞿儿心里紧张起来。

    韩健没理会柯瞿儿。对丫鬟吩咐道:“给她换上一身衣服。要出门。不打扮起来也不能这么一副邋遢模样,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带个女乞丐一起城门,有**份。”

    柯瞿儿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囚犯的待遇倒也不差。居然还有新衣服穿。本来她身上就是一身男装,只是帽子不知去了哪里,身上经过这一夜折腾,又是锁链又是牛皮绳的,浑身好几道黑色的勒痕,这样出去的确很难看。

    等她在雯儿和丫鬟的侍奉下,换上一身女装,再面对着打磨的很精致的铜镜看到自己的样子,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漂亮。柯瞿儿常年都在山上随师傅学艺,本身她师傅左谷上人就是个世外高人,对衣着没什么讲究,她小时侯到长大所穿的,大都是师傅穿剩下的旧衣服。到行走江湖,她才有自己的新衣服穿,但那些衣服跟现在身上的这身相比,有天壤之别。

    这样的衣服,不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就算找人订做,费用也高的吓人,她以前也见过那些官家小姐穿过,以前她也不觉得艳羡,但现在穿在身上,她倒是感觉很舒服,里面的亵衣感觉上都是柔柔的。

    “好了。”雯儿说道,“你们去叫少主来。”

    “是。”那些丫鬟很听雯儿的话,随即都出去,然后韩健与那白衣女子一同进来。

    “这样才像话,美女就应该换上华丽的衣着。”韩健看着柯瞿儿,笑道。

    柯瞿儿闻言气氛地扭过头,不过心里却也觉得很受用,心想,你才知道本姑奶奶是美女?却听法亦道:“健儿,你为何要给她换上新衣?”

    韩健笑道:“既然师傅要与我们同行,还看管着她,总要给她换上一身得体的,这样师傅看着也舒服些不是?”

    法亦最后点头“嗯”一声,也没再多说。

    柯瞿儿听了却很不舒服,心说给我换上一身好看的衣服,就是为了让你的师傅看着舒服点?那我算什么?

    柯瞿儿有意见,但她却知道说了也没用。

    韩健与法亦将出去,法亦却不走,道:“健儿你只管先回去,今晚为师来看管人犯。”

    韩健很不想让法亦就这么跟柯瞿儿共处一室一晚,但无论他怎么说,法亦都不为所动。最后韩健无奈出了门,等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柯瞿儿和法亦,柯瞿儿内心反而更紧张起来。

    柯瞿儿感觉出,眼前这女子看起来很漂亮,很和善,对她却很不友好,反倒是那坏人,对她倒是很仁慈。

    “不用担心。”法亦好像能看穿柯瞿儿心中所想,道,“今晚你睡床上,我在旁看着你,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不会为难于你。”

    “我……睡床上?”柯瞿儿听到这话,才有心思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房间,很华丽的房间,无论是四周的布置,还是摆设和装饰,做工都是一流。而且这房间明显就是为女子所准备,连梳妆台都有,梳妆台上摆放的胭脂水粉都是她以前听说过,不曾用过的。

    柯瞿儿再打量法亦一眼,法亦身上连脂粉之气都没有,可见她也不会去打扮自己,也就是说这房间根本不是眼前这白衣女子的。除了法亦,柯瞿儿也想不到这是为谁准备的房间,因为她也知道现在的东王尚未成婚。不过她很快想到,也许是东王那些姨娘的房间。

    “不用看了,这里是未来东王妃的房间,只是一般睡房,因为东王进洛阳城一般不会住太长时间。”法亦说道。

    柯瞿儿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东王未来妃子的房间。她想了下,那坏人有十几个姨娘,也就是说他将来也可能有十几个妃子,她想了想,这样规格的房间应该不是每个东王妃都能拥有的吧?

    这次法亦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她到床上,这是她被抓以来第一次可以躺着睡觉,若不是身体受制,也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睡的最好的一张床。

    屋子里蜡烛很明亮,而法亦也没有吹灭蜡烛的准备,只是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闭上眼,便好像是入定。

    柯瞿儿四下抻着头四下打量一下,现在连枷锁都给她去了,只要冲破被封的气门身体就能恢复自由。但她也知道,既然这女子这么有自信坐在床边,那也就说即便她能冲开气门,也只是做无用功。

    柯瞿儿有些沮丧,看了眼绣床,木料很精细。她突然觉得自己注意的东西不是她应该所注意的,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觉,而不是看这些一生都与她无缘的奢华布置。当她躺定,一抬头,面上便一片通红。

    绣床上居然挂了一副很大的春宫图,上面画着十几个不穿衣服的女子,好像在河边嬉戏,每一个都画的惟妙惟肖,连身体一些隐秘的部位都那么清楚。而还有个男子,虽然是背对着河边的女子,却能见到他也是不穿衣服的。

    柯瞿儿本来就是少女年岁,哪见过这等东西,她紧忙闭上眼,想睡着,却也睡不着了。她告诉自己不能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看。

    这一看,以至于她一夜都没睡好,直到快天亮才睡着。而后不多久便醒了,因为法亦也醒了。

    接下来一天,她都跟法亦在一个房间里,法亦似乎是不注意她,但看管的她很严实。一旦她冲穴有一定进展,总会被法亦补上一下,然后她只能再试图去冲,这么反复几次,连她自己也觉得是白费力气,后来她干脆腿一伸,把自己当成是死人一样,享受自己的囚犯时光。

    转眼到了第二天,东王府门前多了几辆车驾。韩健要启程前往齐朝。

    这次东王出使,比上次太子出使规格低了很多,不但女皇不会去送,连陪同的文武大臣都没有。韩健除了带上二百名东王府侍卫,再就是法亦和雯儿。车驾不少,但大多数都是装运货物的,而供人乘坐的一共只有三辆马车,其中有一辆是韩健乘坐,有一辆是雯儿的,再有一辆是法亦和柯瞿儿的。除了她们几人,柯瞿儿还见到一个熟人,竟然是她的好姐姐林姐姐。当她见到林姐姐,她以为自己有机会脱难,但易蝶上来就对柯瞿儿说,这次她是奉了她未来“姐夫”的嘱托,过来送她上路,这一路上会照顾她,也充当一个接应的任务。

    “好了,可以走了。”韩健笑着对众人道,“这一路上,要小心谨慎,一般到驿站才会歇宿,每天不会走得太快,也不会太慢,我们毕竟要前往齐朝,路上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去游山玩水。”

    柯瞿儿听着这话有些别扭,什么叫“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去游山玩水”,这么说,你还是准备去游山玩水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悠闲的旅途

    车队浩浩荡荡地上路了,东王出使一行一共二百多人,除了韩健之外并无朝廷随同官员,算是对之前太子出使阵容的补充。

    一行以骑兵和车驾为主,张行带领一支四十多人的骑兵队在前开路,沿途提前一两个时辰前去歇宿或者是埋灶地准备。司马藉则负责带一支骑兵队殿后。在魏朝境内,大致还算太平,一路上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乱党的突然袭击,毕竟乱党中的头目之一,柯瞿儿在韩健手上,同时也在车驾当中。

    一共三辆载人的马车,第一辆是给韩健准备的,很华丽,里面是丝被软枕,韩健平时在外骑马而行,毕竟是夏天,在车驾里会显得闷得慌,因而平时第一辆车驾里只有雯儿一人,雯儿身体纤瘦,也不太怕热,一路上颠簸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偶尔下来走走蹦蹦跳跳的算是车驾队伍中最有活力的一个。

    本来第二辆马车是给雯儿所准备,因为雯儿赖在主车上,使得第二辆马车留给易蝶来乘坐。易蝶随行,也是柯瞿儿逃生的希望,但柯瞿儿也知道,自己的林姐姐只是来充当联络人的,而没有真正的能力将她救走。

    作为囚犯的柯瞿儿,与负责看管她的法亦乘坐在第三辆马车上。本来就是一辆好似囚笼的马车,但东王府却准备的很华丽,甚至不亚于东王的主车驾。柯瞿儿知道自己是占了东王师傅法亦的光。

    这一路上柯瞿儿的待遇倒也不差,法亦吃什么她吃什么。偶尔韩健会拿一些果汁和水果来给法亦,法亦对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不太在乎,以至于果汁和水果大多数都进了柯瞿儿的肚子。到晚上睡眠时,法亦与她共处在一个房间,每次法亦都只是坐在床边便入定,好似是睡着,但一旦她有什么“轻举妄动”,都立时会被法亦所发觉。

    因为是夏天,车驾早晨出发的会很早,而临近正午会扎营歇宿。再过一两个时辰。等正午最热的时候过去,车驾才会重新出发。一天下来基本要走四五个时辰,每个时辰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下,而这时候也是众人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到柯瞿儿要方便时。法亦会带她到树丛中。甚至会帮她解开衣带。对她照顾也算体贴。逐渐的,柯瞿儿甚至有些享受起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轻松生活。

    几天之后,车驾向南已经离开洛阳城范围。洛阳往南官道很平整,一路上也不会太颠簸。到离洛阳城稍远了,韩健会经常有事没事驱马往法亦和柯瞿儿乘坐的马车这边靠,到休息时,韩健甚至会主动邀请法亦出去游览,但每次都会被法亦所拒绝。

    柯瞿儿很希望看管自己的瘟神早点跟那个坏人一起出去,这样她就有机会逃脱,但法亦很尽忠职守,没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这让柯瞿儿很郁闷。同时,韩健也很无奈,本来韩健还想在路上好好跟美女师傅增进一下感情,但一路上法亦对他都是爱搭不理,韩健想尽办法也无法讨好美女师傅。

    不过接下来几天,天气骤变,到淮河周围时,一场连阴雨一连下了几日,气温也变得很低。如此一来韩健每天都在主车驾里,开始第一天只有雯儿陪着他,到后面韩健干脆将法亦邀请过来,如此一来柯瞿儿作为法亦看管的人犯,待遇也跟着提升,到了韩健的主车驾里休息。

    到了韩健的主车驾,柯瞿儿才知道什么叫待遇差距。因为东王的主车驾宽大,又是四匹马拉的车,使得里面基本感觉不到路途上的颠簸。再加上丝被软枕,柯瞿儿躺在上面好像躺在高床软枕上一样,一躺下就不想再回原来那辆本来就不怎么颠簸的马车上去。

    为了打发路途上的寂寞,韩健找了硬纸写了一张张的纸牌,试图用这个来跟雯儿和法亦一起玩。在说明规则之后,雯儿玩的很开心,但法亦却不太关心,在韩健极力要求之下,法亦才勉强跟韩健玩了几局,而法亦显得很不上心,每次都输。

    柯瞿儿从来没见过纸牌,她本来在旁很不关心她的“牢头”们在做什么,只要能躺着舒服点就好。可当她在旁看了一会之后,便觉得玩纸牌很有趣,当她看着法亦手上明明有好牌,却不会出,她都替法亦感觉到着急,不过碍于自己是囚犯的身份,她开始都没说什么。

    直到法亦说要静养一会,不准备再玩,柯瞿儿才试着说道:“一起……行不行?”

    韩健打量了一下柯瞿儿,这几天柯瞿儿被照顾的很好,红光满面的,除了面孔总是板着之外,倒也是无病无灾,囚犯当到跟公主出游一个级别也算是另类。这时候柯瞿儿既然提出“非分之想”,居然要一起玩?

    “你会吗?”韩健问道。

    “我……我看明白了。”柯瞿儿道。

    韩健一笑道:“看明白也没用,手能动吗?”

    一语点到柯瞿儿的痛处,现在柯瞿儿虽然很舒服,却是身体受制,除了脖子以上还能动之外,别说是抬手,就是试图想动一下身体的哪里,也是一阵酥麻加上疼痛,让她动都不敢动。

    “我……”柯瞿儿正要说什么,法亦突然在柯瞿儿胸口左侧一抚,她的手臂便好像是突然恢复了活力一般。

    法亦道:“不要试图冲开气门,否则你的气海会被你真气所反噬……”

    “嗯。”柯瞿儿点点头,她的内家功夫已经练的不错,知道法亦不是在骗她。虽然双手恢复自由,但她调不出任何真气,而因为身体大多数经脉被封,她的手臂动一动虽然不疼不麻,却也是有气无力。

    “现在可以一起打牌了?”柯瞿儿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再打量柯瞿儿一眼,心说这个囚犯可真没有一点当囚犯的觉悟,自己身处险境里,居然要一起打牌?还是说这小妮子正在琢磨着怎么逃走,以打牌来麻痹看管她的人?

    “那就试试?”韩健道,“不过这次我们要换个玩法,就是加一些花样……”

    “加就加,谁会输似的。”柯瞿儿一脸不服输的神色道。

    韩健一笑,不再说什么,反正是打发路途上的无聊,他自信自己玩牌有些年数,虽然这辈子玩的少,但之前跟阮平和司马藉也有一起玩过,经验丰富还能输给一个初学者不成?

    但玩过之后韩健才知道什么叫赌博利新丁,柯瞿儿虽然经验不多,却总能抓着好牌,再加上嘴巴很长的雯儿在旁“帮倒忙”,韩健经常会成为输的那个。玩着玩着韩健自己倒输的不想玩了。

    等韩健也撤下牌局要休息下,就剩下雯儿和柯瞿儿两个人在玩,看着两个如同姐妹的少女在那玩的起劲,韩健差点就以为这一车的女人都是他的家里人。可惜柯瞿儿不但不是他家人,还是他敌人。

    车驾一路南行十六七天后,阴雨才算结束,韩健也终于不用闷在车驾里,可以策马而行。但到此时,柯瞿儿死也不肯再回原来马车上,偏偏也要赖在东王主车驾上。本来雯儿也对柯瞿儿有些敌意,但一起玩了几天的牌,雯儿居然站在柯瞿儿一边替她向韩健求情。

    美女总是人缘好,柯瞿儿很会讨雯儿的开心,以至于二人这几天形影不离的。韩健也由着她们赖着自己的车驾,韩健的主要目的还是让法亦路途不至于太颠簸。这一路上,法亦大多数时候都是静坐而入定,像是在修炼内功,也好像是在参禅一样,韩健问她话也少有应的时候。

    从洛阳出发第二十五天,一行抵达定州,距离南齐国境已只有六百多里。而此时距离南王地界也只有二十多里。

    按照预先设定的路线,韩健应该在南王地界渡江南下出使南齐,这也是之前太子杨曦出使的路线。但韩健却不想走定州南的路线,而是想直接从定州折向东,从南王和东王地界的缓冲地带南下。

    韩健毕竟是东王,东王跟南王府虽然之前还算和睦,但长久以来也有不少的小冲突,他身为东王走南王的地界,很可能会惹来一些麻烦。

    当日,车驾一行在定州城外的驿馆歇宿,定州的地方官知道东王出使,派人送来了地方的特产,有吃有喝,还有不少用来解暑的水果。这次都不用韩健去提醒,雯儿早就偷偷拿了几个水果回去跟柯瞿儿分享。当柯瞿儿见到雯儿手上的水果,心想:“那坏人对这小丫头倒是很宠着,不告自拿的事她都敢做的出来。”

    不过既然是别人拿来的,柯瞿儿心想不吃白不吃,便跟雯儿享用起来。

    此时韩健一直在驿馆的前厅跟定州当地的官员说话,当韩健回来,脸色有些不太好,而司马藉也刚把殿后的事情完成,过来问明日的行程。

    “少公子,是不是出事了?”司马藉道,“我看定州城方向,似乎有团练兵马在调动。”

    “嗯。”韩健看了眼法亦,道,“南朝因故扣下太子,似要与我朝交涉,很可能会有一场战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尘之女

    “那是否意味着我们不用出使齐朝了?”司马藉紧忙问道。

    “我们行程不变,我们此行目的就是要平安接回太子。其他事我们暂时无须操心。”韩健道。

    司马藉无奈叹口气,他原本就知道出使南齐是苦差事,现在魏朝可能跟齐朝开战,他们还是要去出使,那不就跟送羊入虎口一般?

    韩健心里却清楚,这场仗是打不起来的。本来女皇将杨曦送到南齐,就做好了当质子的准备,南齐不过是顺理成章接纳了女皇的“好意”。既然如此,那这次的两国外交纠纷就只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看,让人以为两国将有大的纠纷,也会激起两**民的一股爱国热情。

    最后结果,只会是雷声大雨点小。

    韩健旅途一天也有些劳累,正要回房间休息,却听柯瞿儿大叫道:“你们要出使,我怎办?”

    韩健这才想起队伍里还有个柯瞿儿。这一路上柯瞿儿乖的跟只小猫一样,简直会让人将她所忽略。

    “我们出使,你自然也要同行,除非……”韩健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提前去了定州城联系乱党组织的易蝶风尘仆仆地回来,一进驿馆便有意要跟韩健单独说话。

    柯瞿儿见到自己的林姐姐回来,心中大为安慰,这两天她没见到易蝶,还以为易蝶遭遇了不测,或者是易蝶扔下她走了。现在易蝶回来,很可能带来她师傅的一些消息。也可能会令她有救。

    “林小姐进房说话。”韩健瞥了眼柯瞿儿,微微一笑对易蝶道。

    易蝶没多言,随韩健进屋,柯瞿儿眼巴巴见易蝶进房,却不知里面在说些什么。而接下来,她就被法亦押送到她的“囚房”里,彻底与屋外的世界隔绝。

    就在柯瞿儿惴惴不安想知道易蝶带回什么消息时,易蝶从楼上下来便到临时囚房来。

    “小女子是得到东王准允,来跟柯姑娘说话。”易蝶对拦住她去路的法亦说道。

    “嗯。”法亦点了下头,让易蝶进了屋。

    “林姐姐。你可算来了。你可是见到我师傅了?”易蝶一进来,柯瞿儿便紧忙问道。

    “是。”易蝶道,“左谷上人几天后会来与东王一叙,到时。妹妹你可能会平安无事离开。”

    听到这消息。柯瞿儿简直要喜极而泣。自己当囚犯这么多天。被人转解达数千里之遥,总算有恢复自由的机会。但想到师傅要亲自来跟东王交涉,柯瞿儿又为自己的师傅担心起来。

    柯瞿儿心想:“那坏人如此狡诈。也会收买人心,师傅来了一定会有危险。”

    想到这,柯瞿儿也有些弄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觉得那坏人很会收买人心。再详细想想,还是不得要领,只觉得那人要说坏,也算不上很坏,但再想,又觉得他坏得掉渣。

    当柯瞿儿知道自己的师傅要来接她回去,柯瞿儿心里也就定了下来。接下来几天,柯瞿儿连挣扎就不挣扎,安心地当她的“公主”。每天累了就可以躺在丝被上睡一觉,饿了不但有素食还有荤食,想吃什么吃什么,吃饱了还有水果,渴了不但有地方进贡过来的冰水,甚至还有冰镇的果汁,好喝的令她简直一刻都离不了。觉得无聊了还有雯儿陪她一起玩牌……

    几天下来,柯瞿儿突然发现要是自己长时间过这种生活也很不错,至少不用每天打打杀杀。只是她觉得这生活中似乎缺少点什么,要这么长久跟雯儿和法亦这么过下去,也不太现实。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种很安逸令她向往的生活,只是缺少了一个疼惜她的男人。加上这么个人,她的生活就完美了。

    从定州往下的路,韩健没有选择直道,而是选择了绕弯走远路,刻意避开南王的地界。这么走将意味着多走二百多里的路。

    韩健选择折道,主要是想靠近自己的地界,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比如说魏齐两朝突然开战,他也能快速应变作出反应。再过了十几日,到七月下旬立秋之后,他们才快接近南齐地界,再往前百里多路,就会到齐朝在江北的军事重镇扬州。

    此处距离江都也只有三百多里,韩健甚至觉得直接折道向东北回江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他去了南齐,能接回杨曦的机会也不大,反倒很可能令自己也身陷敌营。想想去敌国当一个人质,那种生活可真是百无聊赖,不过两国交战,使节总会得到一些特别的保护,他这次出使也未必会有太多的危险。他毕竟只是东王,而不是魏朝的太子。

    这天晚上,柯瞿儿正在吃晚饭,雯儿在旁笑嘻嘻跟她说话,韩健与司马藉带着人进来。当柯瞿儿见到这些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还以为要将自己拉出去斩首。

    “柯小姐,令师已经等候多时,我们这就送你过去,与令师相见。”韩健笑道。

    柯瞿儿听这话觉得不太对,心想,难道这坏人言下之意是将师傅她老人家杀了,也要送我下黄泉?

    带着不安之心,柯瞿儿被法亦押送到驿站外一里多远的一处接官亭,还没到亭子,柯瞿儿便见到那边灯火通明,她知道那是火把的光亮,看火把的数量,那里的人不会少。

    柯瞿儿很希望那些是来救她的人,但她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乱党毕竟暗中行事的时候多,这么大张旗鼓来百十号人,还在接官亭这么显眼的地方,不用东王府的侍卫,就是地方守备军也不会坐视不管。她想,要是师傅真来了,那将会很危险,要是师傅也被抓了,那她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一路上,柯瞿儿都有些惶惶不安心神不定,也没注意到韩健在说什么。此时韩健正在问法亦关于左谷上人的一些情况。

    “……师傅,你跟左谷上人认识,她是怎样一个人?”韩健问道。

    法亦摇摇头,叹口气道:“我与上人只有几面之缘,谈不上深交,对她为人不太知悉。”

    “哦。”韩健微微一叹,现在他已经不再将左谷上人当成自己的“情敌”,因为他已经查清楚左谷上人是个女子,年岁应该不是很大,据说应该是在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这些世外高人的年岁,外界是不可能知晓的,具体左谷上人是几岁,恐怕连左谷上人的爱徒柯瞿儿也不清楚。

    不过韩健为了求证一下,还是拍拍柯瞿儿的肩膀,问道:“你师傅高寿?”

    “什么?”柯瞿儿本就心不在焉,面对韩健没来由的问题,她更是一脸茫然不知韩健说的是什么。

    韩健点点头,心说自己果然猜的没错。

    一里多远的路,走起来也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到接官亭外,到处都是东王府的侍卫。这次左谷上人可说是“单刀赴会”,而提前去迎接的也只有易蝶一人。

    韩健还没进接官亭,便见到一个着一身灰色衣衫长发女子,坐在接官亭石桌前,在她身后侍立的则是易蝶。面对周围那么多东王府的侍卫,此女子好似看不见,坐的很淡定,甚至可以说有些悠然自得。

    “好气度。”韩健心里暗叹一句。

    虽然那女子是背对这面,不过韩健从这背影的婀娜身材,已经辨别出此女子的年岁应该不像外界所传的那么大,毕竟外界也有传左谷上人已经七老八十的。一个七老八十的女人,怎会有如此婀娜的背影?

    韩健带来的人不少,随着脚步声临近接官亭,到韩健距离接官亭不到五丈远的地方,那女子已经起身转身看过来。在接官亭周围火把的映照下,也露出那女子的容貌。看到这容貌,韩健也不由一怔,眼前这女子有三十岁?

    淡眉素面,看上去很文静的女子,长发在夜风中飘飘然,而更重要的是,此女的容貌可说是绝然天成,较之法亦也不遑多让。与法亦相似的是,此女也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洒脱姿态,好似见惯了人间百态,任何人和事都不可能令其产生波动。

    韩健之前以为有什么样的师傅会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柯瞿儿为人鬼灵精怪,那她师傅也该是那种风姿妖娆的女人,却没想到她的师傅会如此淡雅超脱世俗。韩健甚至怀疑这根本就并非左谷上人,而是柯瞿儿的师姐或者是师叔之类,因为两个人光从面相上,根本毫无共通之处。

    “师傅,那……可是左谷上人?”趁着还没到接官亭,韩健问了法亦一句,以作求证。

    “嗯。”法亦只是淡然应了一声。

    韩健心中暗叹,这可真是个不同一般的女人。要是说法亦是他很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那眼前这个也是他很喜欢的,两个都喜欢……不好办。韩健知道他跟左谷上人之间没什么“交流”的可能,本来就是志不同道不合,而且还可能是敌人。

    韩健脚步不停,与侍卫已经到接官亭下。韩健却不急着上前,而身处在法亦身前的柯瞿儿见到那女子,脸上登时露出小女儿家的悲态,远远地唤了一声:“师傅。”(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强行救人

    左谷上人起身相迎,面色却无变化,见韩健到接官亭下,也未有任何请礼的动作。这点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此女十分傲慢,不屑跟韩健打招呼,第二种解释就是她根本不懂这些礼数。

    韩健感觉前者可能性更大,因为左谷上人怎么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她怎会连点基本待人接物的礼数都不懂?

    “左谷上人,有礼了,请坐。”韩健有法亦在旁守卫,还有上百名侍卫将接官亭围的水泄不通,他倒也并不是很担心左谷上人敢乱来。

    韩健说完,以为左谷上人再怎么傲慢无礼,也总会跟他客气两句,谁知对方连句话都没说,便直接坐下,让气氛登时很尴尬。毕竟韩健这个“主家”都没坐,客人倒先坐了,而且是不打招呼的坐。但韩健也没得发作,因为是他先“请”左谷上人坐的。

    本身接官亭石桌前只有三张石凳,左谷上人坐了一个,韩健也会坐。剩下一个,本来法亦坐会合适一些,但此时她充当的是柯瞿儿的看守者以及韩健的保护者,因而她不会坐。因而整个交付人质的“谈判”,双方只有韩健和左谷上人落座。

    韩健正因左谷上人的“无礼”而感觉到不知从何扯开话头,左谷上人先开口道:“相邀我前来,有何事?”

    说话间波澜不惊,没有气势,同样似乎也不带有什么傲慢的语气在内。到此时韩健实在有些捉摸不透眼前这个世外高人一般的女子是如何一个人。如果说左谷上人有意要摆脸色,自然不会语气如此平淡跟他说话。

    “上人有礼了。”韩健尴尬一笑道。“在下邀请上人前来,是为令徒之事。”

    “嗯。”左谷上人点了下头道,“我会把她带走。”

    韩健笑了笑,心说这女人说话还真不客气,条件都没谈,就说要带人走。难道她不怕自己也落网成擒,成为阶下之囚?

    “上人是否该谈谈条件?”既然左谷上人装糊涂,韩健就要把话敞开了说,不然场面会很僵持。

    “条件?”左谷上人微微沉默了一下,“是何条件?”

    这下倒让韩健有些受不了了。这女人到底是真傻抑或装傻?老远单刀赴会。她就不知这是何等要紧的谈判场面?说话间总是这么轻描淡写,就不怕将他惹怒双方撕破脸?

    韩健尽量保持着和颜悦色以及对江湖前辈的尊重,微笑道:“条件就是贵派暂时停止对我朝境内乱党的控制,令他们不再怂恿百姓与朝廷为难。”

    韩健本以为左谷上人很可能会拒绝。却没想到她只是摇摇头。道:“此事。与我无关。”

    “与上人无关?开什么玩笑?”韩健语气不善道,“天下间谁不知上人乃是我朝境内乱党的魁首,乱党都以上人马首是瞻。连令徒也参与其中,甚至试图行刺我朝天子。”

    左谷上人不置可否,最后只是轻叹说了一句:“说了无关,你不相信。”

    这话韩健听着不太对味,怎么也不像是谈判双方说出来的话语,倒好像是一家人又或者朋友情人之间坐下来闲话家常。越说韩健越感觉无力,这就好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左谷上人似乎没有谈判的诚意。”韩健板起脸色道。

    左谷上人坐在那,神情像是在神游天外,又好像很看不起韩健不将韩健放在眼里。韩健正要出言质问,却听一旁的柯瞿儿大声喝道:“我师傅都说了与义举无关,你为何还要继续逼问?”

    韩健皱眉看了柯瞿儿一眼,问道:“你师傅竟会未参与到乱党之事?”

    柯瞿儿反驳道:“什么乱党,说话这么难听,我们明明是义军,要推翻你们魏朝暴政,拯救黎民于水火。”

    韩健很想说,小姑娘你中毒挺深哪,这一套不是你师傅又是谁教你说的?

    但韩健突然又觉得,跟眼前这对活宝一样的师徒讲道理,似乎是对牛弹琴。还不如直接说点有意义的。反正他也觉得再留柯瞿儿在车驾队伍里,不但要供应吃喝还要让美女师傅天天看守,倒不如直接打发了事。

    “左谷上人,我们就直话直说。”韩健道,“既然你不肯承认与我朝境内的乱党有勾连,你还想将令徒带走,就要依照江湖规矩,留下样东西,否则你们师徒休想从这里平安离去。”

    左谷上人想了想,问道:“你要何物?”

    “胳膊、腿、招子、舌头,看样子留一样吧。”韩健冷喝道。

    韩健说的倒也并非虚言,在江湖上确有不成文的规矩,深陷敌手还想平安离去,那就要付出点代价,留下身体的一样东西做“质押”,江湖上什么独臂大侠、九指琴魔的都不是天生残疾,很多都是在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迫变成残疾。

    韩健说完,柯瞿儿马上大喊大加道:“师傅快走,不要管徒儿,这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一语刚落,便被法亦一指头点在后颈,之后她再喊破嗓子也喊不出一声。

    听到韩健的话,左谷上人原本平静的脸色多了几分冷傲,道:“对不起,人我是要带走的,而且我也不会留下什么东西。”

    言罢,左谷上人突然拔地而起,好似石凳突然长出一截一般,韩健倒是有防备,紧忙抽身后退试图避开左谷上人的攻击。但在他退的一瞬间,才察觉到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而是立在一旁的法亦。

    只见左谷上人伸出右手,以迅雷之势朝法亦中门“刺”去,法亦手上虽有剑,但在此时却无暇抽出剑来应付,只好闪身躲避,左谷上人这“手刀”直接刺在接官亭的木柱上,只听“噗!”一声,居然以血肉之躯将木柱戳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这修为,令韩健不由咋舌,这要是刺在自己前胸,还不来个“黑虎掏心”,前胸掏后背?

    “拿住!”韩健在匆忙闪避之间喝了一声,到左谷上人手刺木柱,守在接官亭周围的侍卫才反应过来。众侍卫开始一拥而上抄起家伙便朝左谷上人身上招呼。

    左谷上人一招将法亦逼退,下一招便在柯瞿儿前胸一抚,登时柯瞿儿身体恢复自由。但柯瞿儿因为长时间被封住气门,就算是解开气门,仍旧无法运功,身体反而有些软瘫支撑不住。

    “走。”左谷上人面对冲上来的众侍卫,对柯瞿儿喝一声。柯瞿儿却扶在接官亭的围栏上,苦着脸道,“师傅,我走不动,别管我,师傅先走……”

    左谷上人现下根本无暇去扶柯瞿儿,她不但要面对众侍卫的刀剑,更重要的是要迎接法亦的反击。

    若论修为,左谷上人在法亦之上,但若论实战经验,法亦明显要高过左谷上人,而且法亦身旁又有东王府侍卫阻断左谷上人的去路,这一战怎么看都是不会输。

    但事情往往有些出乎意料,在这等关键时候,本来韩健是不该亲身犯险的,但他觉得这是他跟法亦之间难得并肩作战的好机会,因而韩健稳住身体,第一步就是抽出佩剑加入到战圈之中,希望自己能帮到法亦。但韩健的修为,在法亦和左谷上人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韩健的加入,反而成为法亦的掣肘,法亦本来可以安心以剑来攻击左谷上人,此时也不得不抽出精力来保护韩健,不让韩健有所损伤。

    因为法亦的畏首畏尾,给了左谷上人逃走的机会,本来左谷上人就不是为伤人而来,她的目的是救走爱徒。等她摸透了法亦的剑招路数,在拆招上便步步为营,法亦一时也不得近身,而此时,左谷上人适时向韩健方向发难,法亦更加只能疲于招架。在这等场合,那些侍卫反倒成为点缀,左谷上人一个轻挑的转身便可以躲开刀剑及身,一个回旋便可以踢倒三两个侍卫。

    坐在韩健攻了两招,被逼退两次后,他开始明白自己的修为造诣跟对方不是一个等量级上的。他也知道不该再成为法亦的负累,干脆撤出战圈。

    但法亦却不知韩健已经要退,挡在韩健身前以剑招相攻,却再次被左谷上人以袖格挡开。趁着法亦一口真气已浊,换气的空暇,左谷上人突然提了柯瞿儿后背一把,就这么生生扯着柯瞿儿的衣带,飞身而起,一跳便跃到亭子外面的侍卫人群中。

    因为左谷上人并未带兵器,因而所造成的杀伤力也有限,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伤人,仅仅是将来犯者个个逼退。法亦再要去追,韩健却一把拉住法亦的衣袖道:“穷寇莫追。”

    法亦回身看了韩健一眼,叹口气,似乎是觉得此时保护韩健更重要一些,任由左谷上人带着柯瞿儿离开。等人消失在夜色中,法亦才用带着几分怨责的口吻对韩健道:“怪不得陛下说你做事冲动。”

    韩健一笑,他知道法亦在怪责他之前出手帮倒忙,反倒令他自己身陷险境。但其实他根本也知道自己修为不行,上去帮忙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助左谷上人和柯瞿儿逃脱。

    韩健对柯瞿儿的“反客为主”很无奈,早就想把这小妮子赶走,省的她天天吃白食另外蛊惑纯真无暇的雯儿。现在左谷上人肯亲自来,已经给足了面子,那就不如顺水推舟让她们师徒离开,他也可以安心前往齐朝出使。

    “师傅,走了就走了,我们又没什么损失。这样师傅也可以休息一下,免得每日看守那丫头,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美色当前

    法亦自然不理解韩健怜香惜玉之心,在她看来,敌人就是敌人,怎样也不该放跑,现在纵虎归山,那就是身为看守者的她的失职。

    法亦正想如何回去跟女皇交差,韩健却在旁嬉笑着安慰两句,让法亦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徒弟在她看起来有些太“调皮”,在与敌人对战这么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竟然也会调皮到上前帮忙。她很想教训一下韩健,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傅”只是挂名的。

    “师傅,过两天我们就要下江南了,齐朝那边会派人到扬州城接待我们。我们可以顺带在齐朝游览一下。”

    韩健说话的时候,法亦却冷冷打量着一旁的易蝶。法亦可不知道易蝶是女皇派在乱党中的细作,她以为易蝶跟左谷上人是同伙,如今左谷上人带着柯瞿儿逃走,她就想留下易蝶来作为人质。

    “林小姐,还不走?留下要本王管饭给你吃?”韩健发现法亦的目光不在自己而在易蝶之时,忍不住朝易蝶喝斥了一句。

    “小女子……能走?”易蝶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那些侍卫也没放她走的意思。

    韩健作出“请”的手势,易蝶试着往前走几步,司马藉便在旁如猛虎打量着猎物一般打量着她,让她感觉到这些人随时好像会擒拿自己一般。

    “放行!”韩健下令道。

    司马藉和众侍卫这才让路,让易蝶离开。易蝶本来要随韩健一同到齐朝。借着的由头便是韩健押送着柯瞿儿上路,如今柯瞿儿已逃走,她留下便名不正言不顺,韩健也不想让一个女皇的眼线长时间留在自己身边。他对易蝶并不信任。

    等人走了,法亦好像是有些生气,回到驿馆之后便进了房。

    韩健也知道可能是自己有心放走左谷上人师徒的痕迹有些太明显,令法亦着恼,他想了一晚上怎么去跟法亦道歉,结果第二天临出发时才知道法亦昨晚已经走了。

    韩健郁闷至极,他不知法亦到底是去追左谷上人去了。还是回去跟女皇交差。他只知道自己没法再继续增进跟美女师傅的感情。而且这次出使会有些形单影只。

    ……

    ……

    两日后,韩健终于踏过了魏朝边境,从南王和东王军事防线的缓冲地带进入齐朝境内。上午进齐朝,下午便已经看到扬州城城头。而齐朝负责来迎接他的使节。也已经在扬州城的北门等候。

    车驾一行停在了扬州城北城门。韩健此时一身朝服从马车上走下来,眼见历史上有名的扬州城却很冷清。这里毕竟是齐朝在江北的军事重镇,而魏齐两国边境又不断有小的摩擦。以至于扬州城在此时充当的是军事要塞,而并非一座盐米之城。

    扬州城城墙很高,过了护城河,便见一队身着齐朝军服的人整齐排列在路的两旁,除了这两队官兵,还有些身着很正式官服的齐朝官员。随着东王主车驾停下,韩健走下马车,对面齐朝的人也迎上前来。

    迎上前的齐朝官员分文武,武将身着铠甲,韩健辨不出官品,而迎接的文官最靠前的却是红色朝服。韩健知道齐朝的官品朝服划分,红色朝服虽然并非高官,却也是次一级的官员,应该是在三四品左右。后面几个身着暗灰色官服的齐朝官员,品级要更低一些,应该是地方官,那武将应该是地方守将。

    身着红色朝服的有两人,一个年轻一些大概有三十多岁模样,看上去稳重,而另一个则是年老一些五六十岁的模样留着山羊胡。照道理说是老成持重,但这个年长一些的官员却给韩健一种不太稳重的感觉,因为此人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更滑稽一些,在两国使节接洽这么个时间也保持如此笑容,要么是脸抽筋了,要么是人随和到不顾场合。

    韩健带着司马藉和张行二人走上前,与对面的人见礼。因为已经到齐朝境内,对方似乎对韩健随带的随从也并不太在意。而韩健这次出使的人员名单,齐朝方面也早就知晓,东王是单独前来,随带的也都是东王府的随从,并无朝廷官员在内,也就是说齐朝来迎接的使节,重点也只需要接待韩健一个人便足够。

    见礼之后,韩健也得知了齐朝负责迎接使节的阵容。

    齐朝这次派出礼部同华馆大学士余终轻和工部侍郎苏晋前来迎接。年老总带着笑容的就是余终轻,韩健对齐朝官场的架构不太了解,大致猜想礼部同华馆大学士,就跟一个贡院总教习差不多的官品,都是身着红色朝服,韩健也没细问对方到底是官居几品,只是礼节性跟对方见礼。

    毕竟是扬州城下,韩健路过扬州城,照理是不能跟扬州城的官员有接触的,这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和守将“通敌”。而这次韩健也不知是齐朝那边安排的疏忽,还是南齐人有意为之,这次来迎接的还有扬州城近乎所有的地方官,而负责护送他们渡江南下到齐朝都城金陵城的也不是别人,而是扬州城的副将李陵。

    韩健此行虽然没有陪同大臣,齐朝接待规格却不低,韩健毕竟是东王,这已经是两国外交历史上互相派出使节中爵位第二高的人,第一高的是之前出使被南齐所扣下的魏朝太子杨曦。

    当晚,齐朝人便在扬州城的郡守府里设宴,款待韩健一行。而韩健这面能上桌的,也仅仅只有韩健和司马藉二人,因为司马藉毕竟是兵部的官员,虽然他也算是东王府的家将。

    “东王远道而来,不妨在扬州城休息两日,再南下渡江,不知可好?”酒过三巡,余终轻仍旧是笑容满面对韩健说道。

    宴席上,韩健和司马藉坐一边,旁边还有些扬州城的地方官,对面的是余终轻和苏晋等人。整个宴席好像个大包围的态势,将韩健和司马藉包围在中间。

    “不必了。”韩健手上拿着酒杯,笑道,“寡人奉皇命出使,路上不得有所耽搁,还是尽快动身的好。”

    这是韩健第一次在人前称孤道寡,他自己还有些不太习惯。对面的人听韩健这么个年轻人自称“寡人”,也有些不太习惯,尤其是那苏晋,韩健总感觉他对自己有成见,也许是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郡王爵禄,而且占据大片的领地和军将,他有些不忿。

    余终轻则随和的多,听韩健如此说,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动身南下。”

    韩健点头道:“如此甚好。”

    酒宴的气氛有些僵持,尽管余终轻总是在找话说,但毕竟两国是敌对关系,眼前又刚发生了太子杨曦被南齐扣押的事,两国的火药味也延伸到这宴席上。

    韩健跟余终轻说的基本都是两国风土人情,说的还算融洽,可旁边苏晋一旦插话,就不免提及到两国孰强孰弱的问题,包括一些军事民生,火药味渐起。韩健不想在这种场合浪费口舌,便假意装作不胜酒力,想早些结束这酒宴回驿馆休息。

    余终轻笑道:“东王一路南下,赶了多日的路,想必是累了,这就找人送东王回去休息。”

    “如此最好。”韩健起身道。

    随着韩健起身,司马藉也站起来,被大包围,又如此突兀站起身来,尤其是司马藉手扶在佩剑上,便有些杀气腾腾的意思。

    登时,对面几个扬州城的武将都站起身,一个个不甘示弱。韩健则是当没看见,一笑了之。

    “来人,送东王到后面落榻休息。”扬州郡守胡之宁拍拍手掌道。

    因为宴席上并无歌舞助兴,韩健看他拍手,脸上还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便觉得其中有文章。

    果然,随着胡之宁话音而落,几名妙龄少女翩翩然走出来,双手都合在腰间,低头走到韩健和司马藉身前。

    这用意,不言自明,这意思就是今晚有美人相陪,还是多个美人,如此的待遇简直可比帝王。

    韩健一笑,看着对面同样报以笑容的胡之宁和余终轻问道:“此为何意?不是要回驿馆?”

    余终轻笑道:“既然来了,何必再走一段路回驿馆?这里距离驿馆可有段路,不如直接到郡守府后面的客房中,那里已经早就安排好,令东王感觉到宾至如归。”

    宾至如归?韩健心中不由一笑,他自己家里也没这样的待遇,又是美女又是温香满怀的,现在这么做有点要看他魏朝人笑话的意思。他们齐朝人出使魏朝,魏朝可没安排这样的阵仗给他们,如此哪能算是体贴?

    韩健深切感觉到,眼前的美女就是敌人腐蚀他的毒药,要是他接受了,会让对方以为他乐得享受,会乐不思蜀。韩健肯定是不能受。但他不受的话,却让对方对他产生警惕,同样不是他要追求的效果。

    韩健心里为难,这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不是,看着眼前几个娇滴滴的美女似乎都在等着他垂怜,一副紧张的模样。韩健干脆伸出魔爪,一手抱住一个,笑道:“这怎么好意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演戏

    这时代一般的王公贵胄,妻妾成群是自然的,而在也少不了一些应酬,他们看的也不会太重,有美送上门不会拒绝。因而韩健的举动在余终轻和胡之宁等人看来很正常,不受才是不正常。

    可一旁的司马藉很熟悉韩健为人,心下感觉奇怪。现在韩健一下子抱住两个女子,剩下还有四个女子在,他也很为难,到底是学韩健,还是想办法离开?在男女之事上,司马藉是初到不能再初的初哥。

    “你们好好侍奉东王。”扬州郡守对几名女子说道。

    “是。”几名女子包括被韩健抱着的,都娇滴滴应了一声。

    “那寡人就先进去休息。”韩健笑着,抱着两个侍女,在另外四名侍女的引路下往郡守府内堂行去。

    司马藉到最后也没敢“造次”,最后他只是灰溜溜跟在韩健身后,脸上却热的冒汗,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的阵仗,显得不太适应。

    韩健到为他准备的房间,房间里布置很华丽,高床软枕比驿站的房间好上很多。床虽然不小,却只够三四个人睡,再多的人就盛不下。桌上放着两盏大红蜡烛,将整个房间照亮,整个房间内通红一片好似洞房花烛一般。韩健连日赶路,乐得有如此消遣,正要进房,司马藉在背后问道:“少公子,那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愿坐拥美色,就全归我了。”韩健又伸出手揽过两个女子。一下子抱了四个,剩下两人也随韩健进房去。

    韩健进房,紧接着房间门也跟着关上,司马藉立在院子里有些摸不着头脑,今晚宴会上的韩健好像变了个人,跟他认识那个谨慎的韩健大不相同。但司马藉却明白,眼下身处在敌国境内,韩健有些反常举动也可以理解,毕竟韩健所为不是他所能揣测的。

    “操什么闲心?”司马藉无奈摇摇头,随着旁边郡守府的下人进到对面的房间去。

    韩健在六名侍女的相扶下进房。直接到床边。韩健好似醉醺醺的模样,六名侍女在紧张中也透出一丝淡然,好像已经预料到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在床边,韩健却没直接将抱着的女子推上床。而是松开手坐在床边。笑道:“问一句。这里有洗澡水吗?”

    几名侍女面面相觑,好似听不懂韩健在说什么。

    终于,还是有一名少女鼓起勇气回道:“没有。”

    不是江南的吴侬软语。好似北方口音,韩健听的很清楚。

    “那麻烦几位打盆洗脚水回来了。”韩健道。

    韩健如此“客气”的话彻底让六名侍女招架不住了,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好说话的人。本身她们是侍女,但在郡守府中,却不用做一般侍女所要做的端茶递水的工作。韩健所提出的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显然是她们更愿意接受的。

    韩健仍旧坐在床沿上,几名侍女好似有些慌乱,有两个一起出去从院子里的井里打了水回来,端到韩健面前。两名少女同时跪在韩健身前,似要给韩健脱靴洗脚,韩健却自己动手,将靴袜脱下来。

    “你们可以到旁边去了,我洗脚,不喜欢别人在旁看着。”韩健一笑道。

    几名侍女再次面面相觑,韩健说话的风格,完全跟她们所知道的达官贵族不同,她们又不知到底哪里不同,毕竟还没到“正题”,很多事她们是身不由己的。

    “怎么,没听见?”韩健见六人都没动作,皱眉问道。

    “公子,我们听不明白您的意思。”先前回话那女子突然跪在地上,道,“是否奴婢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公子明言。”

    她这一说,其余几名女子也都跪下,低着头像是做错事一般。

    如此得体的说话,韩健感觉出这应该是大户人家侍女的素质。她们已经算不上是一般侍女,郡守让她们来招待自己,他也不会是她们招待的第一人,她们在应付男人上是有经验的。

    “你们做的很好,不过我性格有些怪癖,不但洗脚不喜欢人看着,连睡觉也不喜欢让人看。”韩健伸出手,胡乱把自己的脚洗了洗,道,“麻烦几位,到外面候着的时候顺带帮我把洗脚水倒了。”

    几名侍女听韩健如此说,没一个有动作的,反倒都跪在地上不肯走。

    韩健也不理会她们,连外衣都不脱便直接和衣而睡。毕竟刚过炎夏,韩健穿的也不多,韩健对睡觉环境上也没太多要求,只要有床有枕头就好。

    等韩健仰头躺下,气息均匀地好似睡着,六名侍女仍旧跪在地上,她们心里也没主意。本来她们以为,进到这房间,就应该做该做的事,虽然六个人应付一个有些荒唐,但她们听说今晚之人来头很大,有权力的人想一次跟几个女子同床共枕那也是没问题的。但进来后她们却发现现实跟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们反倒好似个陪嫁丫头一般,要在床榻前陪夜。

    韩健因为连日赶路,再加上喝点酒,本小有睡意,但他却知道身处险地要随时保持高度警惕。因为他内功小有根基,若是身边有什么特别情况还是能够警觉的。身处在敌营之中,他最基本的警惕之心还是有的,随时保持一只眼睁着的状态。

    整个房间都安安静静的,那六名侍女也没发出丝毫声音,韩健只能听到她们的喘息声。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红烛燃烬,整个房间陷入一片灰暗中。韩健突然感觉有些声音,正仔细用六感来感知,却听窸窣声,却是六名少女在那脱衣服,边脱还边往床这面走过来。

    虽然身处在黑夜当中,光线也不怎么好,韩健还是有些受不住这架势。很快,第一个“献身”上来的侍女,已经上了床,往韩健怀里靠。

    温香满怀,触手的是一团温柔,韩健尽力保持着装睡的姿态。那先上来的女子,在韩健怀里“缠绵”了几下,便感觉好像自己的举动吸引不了韩健的注意,便停下来。

    “怎么办?”那侍女轻声问后面的姐妹。

    “要是老爷知道我们伺候的不好,肯定要有责罚,不想受罚,就……”

    说话的侍女只说了一半,其他几女好似心领神会,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不待见她们,她们就要想办法“自救”,先是脱了衣服,只留亵衣在里面,有两个先上床来,一左一右在韩健两侧,却不敢靠的太近免得惊醒韩健。另外的则靠在床榻前,好似随时待诏一般。

    这温柔乡的阵仗,韩健以前也没见识过。他现在就要尽力把自己想象成柳下惠,要做到坐而不乱容易,做到伸手就能入怀而大行**也不乱,那才叫本事。韩健本来也无须如此克制,但韩健想到自己一直苦心保持的“第一次”要断送在这么一个夜晚,他觉得有些亏,顾欣儿还在等他回去,他还有倾慕的法亦。这要是换成二女中一人,他就无须忍了。

    一夜平静无事,到鸡鸣五鼓,韩健便睁开眼,原本还在床上的两名侍女,赶紧提着亵衣的带子跳下床,重新在床榻前跪好。

    韩健看着床边衣衫不整,亵衣仅仅能勉强盖住上半身连亵裤都未穿跪着的六名侍女,不由一笑,他昨晚演了一出好戏,而眼前这六名女子也演的很“辛苦”,没发生什么事,她们也要装作发生,以换得不被责罚。

    韩健起身穿袜穿靴,整理衣冠,而那几名侍女则不穿衣服,直接身着亵衣来帮韩健整理衣冠。韩健猜想,她们之所以不敢有动作,应该一会有“检查”的。

    果然不一会后传来敲门声,韩健摆手示意,马上有侍女过去开门,几名红着脸捧着洗脸水和早餐的侍女随后进来,见到里面的侍女浑身上下只有一件亵衣,再看到床榻前铺了满地的衣衫,她们便猜想到昨夜这里发生过什么。几人红着脸,把洗脸水和早餐送上前,便有昨夜的六名侍女接过,她们便退出房间。

    “穿上衣服,别着凉了。”韩健见侍女羞涩而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道。

    韩健的体贴让六名侍女脸色一片通红,她们都低着头,好像是亏欠了韩健什么。她们中一人突然跪地,而其他人也都跪地。

    “公子,我们昨夜伺候的不周,还请公子见谅,公子千万不要对我家老爷提及此事,不然……我们会被罚的很重,兴许老爷会将我们卖去妓所……”

    卖去妓所?韩健心说这胡之宁有没有这么变态?以侍女来招待来宾也就算了,招待的不好还要卖了,以后再招一批懂事的回来做轮换?

    “你们放心,我不会说的。”韩健笑道,“还有别的事?没有的话,起身穿衣服吧。”

    几名侍女都低着头,起来穿好衣服,一个个又有些别扭。毕竟眼前这男子昨夜有可能会成为她们的男人,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发生。

    洗过脸,韩健并未吃早饭,直接在六名侍女相陪下走出房间到院子里。此时胡之宁和余终轻、苏晋,以及负责护送的扬州副将李陵已经在外等候。司马藉也站在一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只谈风月

    见到韩健出来,胡之宁马上迎上前,笑道:“东王昨夜睡的可安好?”

    “嗯。”韩健笑着点点头,他根本就是一夜没睡。

    胡之宁哈哈笑了两声,道:“这六名女子,都是处子之身,东王一夜御六女,真是令在下自愧不如。东王有如此好意头,此次出使也必然是马到功成……”

    处子?韩健一听便觉得不太好,昨晚一场戏演的如此辛苦,却因为他对敌人的预料不足,可能会功败垂成。事后胡之宁在床上发现不了什么痕迹,必然会怀疑,再去“求证”一下,那不就露馅了?

    韩健心里觉得不妥,脸上却笑容满面,好似春风得意一般。

    “胡郡守的安排甚为得体,寡人也很满意。”韩健笑道,“但不知胡郡守是否肯割爱,这一路南下,路途辛苦,有几位美人相伴,必然增色不少。”

    韩健心想,既然事情有纰漏,那就需要弥补,干脆把六个侍女一起带上路,让你无处求证去。

    胡之宁一听有些诧异,他以前也做过不少同样的事,但从来没人提出过如此“特别”的请求。胡之宁想,这年头也会有如此怜香惜玉的人,发生了关系还要带走?不都是一夜露水,擦擦屁股当什么事没发生?

    但胡之宁也想到,可能是东王年纪轻轻,对男女之事很贪恋,在魏朝里为了不招惹闲言闲语不敢放肆,到了南齐便“原形毕露”。

    “既然东王喜欢。在下岂有拒绝的道理?”胡之宁说着,看了本来颔首立在韩健身后的六女,道,“东王看得起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以后好好伺候好东王!”

    “是。”几名侍女娇滴滴地回答。

    说完话,胡之宁让六名侍女回去收拾东西,准备随使节一行一同南下。

    等出了郡守府的们,马车也已经准备好,胡之宁特别准备了马车载六女与使节队伍同行。

    到门口。司马藉终于忍不住。问道:“少公子,你不是吧?昨夜不尽兴,还要带着她们上路?”

    “不是挺好吗?”韩健一笑,现在身处敌境。他也没法跟司马藉细说。本来这事就不用说。他收了六名侍女当礼物,齐朝人肯定以为他刚来就被“腐化”,对他接下来的出使很有利。

    “唉!”司马藉叹口气。好像很失望的模样,之后他也不再说什么。

    六名侍女都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在车夫的引领下上了马车,而韩健与司马藉也上了马。

    随后余终轻也上了马,韩健本以为这老头应该是乘坐马车的,没想到余终轻好似弓马娴熟,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东王,上路吧。”余终轻在马上看着韩健笑道,“我们在扬州驿站与令使节队伍汇合,一同南下。”

    韩健点了下头,再看另一个齐朝使节,昨夜对他态度好似很不善的苏晋,他年轻一些,反倒是乘马车的那个。

    韩健没说什么,一行到了城内的驿馆,与东王府随从汇合,韩健直接钻进马车。而马车里只有雯儿一人,雯儿听说昨夜韩健跟六个女人过了一夜,小脸气的通红,又有些委屈坐在一边拨弄着手指,咬着下唇紧紧的,好似要咬出血来。

    从扬州往南这段路,雯儿一句话都不说,韩健也乐得清静。

    到长江畔,齐朝派出水师过来迎接。为了彰显齐朝的军威,这次齐朝派出的也是最精良的战船过来迎接,韩健一行都是用战船载着南下。

    在船上,齐朝人显得很得意,因为他们知道魏朝水师一向落后。苏晋还甚至邀请韩健到甲板上观看沿江两岸的风景。

    本来苏晋以为韩健这等“旱鸭子”,坐船一定会晕船,但韩健站在甲板上什么事都没有,看着两岸风景似乎又有些感慨,好似阅尽世间百态的模样。

    倒是韩健的侍卫,有很多不适应乘船,也有呕吐的,这给了苏晋得意的机会,在船上简单的宴席上,苏晋还以此事来笑话北方人。

    韩健只是有意无意回了一句:“哦,大概如此罢。”

    听的苏晋一头雾水。

    本来齐朝人以战船来迎接魏朝使节,是为了耀武扬威,因而在渡江上,也并非是直接直线过江,而是走的一条斜线,如此一来原本一个多时辰便可以过江,走了半天多时间。也让韩健注意了一下江南岸的江防线。

    因为齐朝在江北地面上只有很少的城池,而且大多数都处于魏朝军事压迫之下,因而齐朝布防也主要是在江南岸。而本身齐朝的都城金陵,也在江岸边不远,使得江防在齐朝属于跟魏朝长城布防一般重要。

    “东王,过了江,很快便到金陵,东王是否心有归意?”见韩健吃了午饭便立在甲板上看风景,余终轻笑着过来搭讪。

    “哦,出来日久,也的确有些想家了。”韩健笑道。

    “无妨,无妨。”余终轻笑道,“华夏之地地大物博,又以江南为甚。江南物华民丰,东王此行,怕也会乐而忘返,将来不愿走也说不定。”

    韩健心说这大概就是想让他“乐不思蜀”。因为在这时空中,诸葛亮还没等司马家壮大起来就篡位把刘禅给赶下台,也就没有乐不思蜀的典故。韩健心说自己再怎么浑,也不会到刘禅那样的地步,他不过是个东王,而他的身份也是出使的使节,南齐有意扣留他的意义也不大。而杨曦则不同,杨曦是魏朝的太子,古来都是以太子为人质才有说服力。

    韩健对余终轻的“热情”报以一笑。韩健其实也挺奇怪,这余终轻看起来也挺和善,甚至有意无意跟他搭讪,这种热情完全不同于一般两国使节接洽,倒好像老友一般。

    韩健想,大概跟余终轻的官职有关。余终轻虽然是齐朝礼部中人,但应该不是善于与外国使节打交道那种人,为人随和一点,想保持热情便热情过头了。

    到了江南岸,齐朝派出第二波迎接的使节。这次使节的来头就大了一些,韩健也认识,正是前几个月出使过魏朝的齐朝大太监朱同敬。

    朱同敬一身白衣,带着几名年轻的随从,都是一副衣带翩跹的模样。下了马,朱同敬拿着扇子迎过来,虽然韩健早就知道他官职会高一些,但余终轻和苏晋却并不上前见礼,二人选择避开。

    从这点,韩健便知道朱同敬在南齐的身份很尴尬,一方面他是魏朝的高官,甚至是南齐太后的股肱之臣,南齐太后做什么事都要问询于他。但另一方面,他却是连南齐人都甚为不耻的“阉人”,一个阉人,再有权势,也是太后身边的走狗,文臣武将很少会有信服的。

    但韩健却知道,这朱同敬绝对有能力,不然以南齐太后的能力,不可能在这几年中与南齐庞大的文官武将势力相抗衡。太后的势力很孱弱,毕竟在南齐一朝,前一个皇帝死之前,为了防止外戚专权,已经打压了南齐太后一党,而提拔了几名顾命大臣来限制太后权力。也正是因为此,韩健才觉得这朱同敬不简单,因为南齐党羽众多,而太后一党说起来能当一面的,也只有朱同敬一人。

    “这位是我朝上师朱上师。”朱同敬走过来,扬州副将李陵作为引荐,给韩健介绍道。

    韩健微笑着点头行礼,他还不太清楚“上师”这个官职在齐朝大概列于怎样的位置,其实怎样的位置也不重要,这只是一个职衔,齐朝不论事情大小,太后总会问朱同敬,而与太后一党不合的顾命大臣一派,也肯定不会跟朱同敬有任何来往。朱同敬“上师”的官职,更好像是齐朝的“顾问”,事无大小都可以问,文官和武将系统都应该有所涉猎,但要调动起来,却不是那么好使的一个官。

    “朱上师,又见面了。”韩健行礼笑道。

    “东王远道而来,我等迎接来迟。”朱同敬笑着指了指后面他所带来的马车道,“请东王上车,我们一路同行。”

    韩健知道,过了江再有不到二十里路就会到金陵城的北门,也就是说到下午日落黄昏后他们才会到城里。朱同敬在这时候居然邀请他共乘一辆马车,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商量?

    本来韩健可以拒绝,但韩健也想听听朱同敬说什么。

    韩健一笑道:“策马而行,赏玩沿途风景,不是更好?”

    朱同敬却道:“乘车游览,或更有一番滋味。”

    几句话,好像都在说怎么赏玩一般。韩健先看了眼余终轻和苏晋,二人都在远处没注意这面,也就是说她们跟朱同敬画地为界的立场还是很鲜明的,既然政见不同,见了干脆就当没看见,连打个招呼都懒得打。

    韩健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

    朱同敬作出“请”的手势,韩健与他一同上了马车。

    随着二人上了马车,一行要继续出发,这时候司马藉自告奋勇,策马带着一些侍卫随行在韩健与朱同敬的马车之侧。朱同敬笑看了司马藉一眼,他毕竟也是认识司马藉的。

    “司马公子无须紧张,我与东王只谈风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转嫁矛盾

    车队一行行驶在去往金陵城的路上,韩健与朱同敬共乘在一辆马车上,一路上朱同敬果然基本在说着“风月”,而刻意不去提两朝的国政。

    “……江南之地,风月旖旎之色不同于北国,东王若是有兴趣,可到雕栏画舫上一游,倒也是别有情趣……”

    说的是一本正经,而听的却是左耳进右耳出,韩健对江南风月丝毫不感兴趣,他反倒更愿意看看沿途的风景。跟朱同敬这样一个“小白脸”共乘一辆马车,让他心里感觉不太舒服。韩健早就怀疑朱同敬是个假太监,是南齐太后所养的面首。

    朱同敬却对韩健的厌恶似乎并无察觉,一路上都在不停说着:“……东王落榻在国驿馆内,平日应该不会诱人打搅。”

    听到“落榻”的问题,韩健收回看着马车窗外的目光,看着朱同敬问道:“那不知何时我们可进表国书?”

    使节代表国家出使,最重要的是递交国书表明来意,这也是使节工作中最重要的一环,基本递交了国书就等于出使完成了一半。

    朱同敬闻言笑道:“国书之事尚且不急,东王旅途劳累,应多休息几日。到时候,陛下和太后自会接见,以国宴招待东王。”

    韩健一听,便知南齐人使的是拖字诀。本来韩健也会急着完成出使使命,早些离去,但这次他跟女皇承诺过,要平安带杨曦回去,因而他的出使是假。接回太子是真。因而什么时候进表国书他也并不太在意,只是他不希望拖的太久。因为他自己也可能会成为南齐的人质。

    马车行进速度不慢,到日落黄昏时。一行已经抵达金陵城的西北门。

    金陵城地处江南富庶之地,之前韩健一直不清楚到如今江南是否开发起来,但见沿途村庄田野和金陵城的规模,便感受到江南的繁华。

    进了城,韩健知道快到国驿馆,有些事他也必须早些阐明立场。

    韩健问道:“我朝太子殿下,如今可在国驿馆之内?”

    朱同敬笑着摇头道:“不在。”

    “那太子现在何处?”韩健追问。

    “这个……”朱同敬继续笑道,“东王应是聪明人,自然清楚利害关系。在下也不妨直言。要留贵国太子的并非我朝陛下和太后,而是……”

    正说着,突然马车骤然停下,韩健猝不及防下险些被晃个踉跄。

    “何事?”朱同敬冷喝一声。

    “回上师,前面有人拦住车驾,像是相府的人。”车夫回道。

    因为事发是在马车之前,而马车以帘子遮住前面,韩健从窗户并不能看到车队前面的情况。

    随着车夫的回话,朱同敬和韩健一同走出马车。一出来,韩健便见在金陵城内城门下,一队骑兵兵戈相向拦住去路,当首的几个都是身着铠甲。不似是普通城防的士兵。

    韩健心说,这一上来就要动刀动枪,南齐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气。

    朱同敬走下马车。冷冷面对对面的军将,高声道:“宁将军。你此为何意?”

    当前一名军将仍旧骑在马上,手拿着长柄的兵刃。喝道:“例行巡查。”

    “放肆!”朱同敬语气强硬回道,“本上师奉太后懿旨迎接魏朝使节,岂是你一个巡防将军说巡查便巡查?让开!”

    对面回敬道:“本将是奉相爷之令,巡查一切进城车辆,朱上师不会想逆相令而行吧?”

    朱同敬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未发作。韩健一瞅这光景,挺热闹,原来这些士兵不是来强行扣押他为人质的,而是来“巡查”?韩健有些想不明白,车队有什么好巡查的,难道怀疑有什么非法分子混在当中?话说还有什么人会比他这个北朝东王还“非法”的入境者?

    对面来报了来历后,也并未马上派人过来搜查,也就在那堵着门令双方僵持着。这时候张行和司马藉等人已经上前到韩健身后,韩健一笑,这大概是齐朝朝廷内斗的结果。

    各自为大。

    南齐在三年前上一任皇帝明帝死后,也同样遭遇了跟魏朝一样的境况,太子年幼。与魏朝皇位传给长公主不同的是,南齐选择以时年五岁的少帝登基,以太后监国的同时,还任命了几位辅政大臣。在辅政大臣中,文以相国谢汝默为首,武以殿前都指挥使付思齐为尊。一下子就形成南齐朝廷三足鼎立的态势。

    但在其后,付思齐发动政变,欲立闵王为帝,结果政变很快被平息下来,在这一战中,太后党和国相党各有千秋,因而在平息政变后,负责京畿戍卫的武装被太后党和国相党所瓜分。这两系如今是齐朝朝廷中最大的派系,但另外,还有另外三名辅政大臣的党羽,也都是不容忽视的力量。

    韩健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麻烦事,太后派人来迎接作为魏朝使节的他,但国相谢汝默那边似乎不太满意,于是让人过来“捣乱”。

    朱同敬作为太后党的中坚人物,在这几年与国相党争斗中应该是很有经验,知道不可正面为敌。在遇到地面无理要求之后,他只是稍微气愤了一下,转而笑脸看着韩健道:“东王,怕是要麻烦一些,入城需要一些简单手续。”

    韩健心说好一个简单手续,你这是在把国相一党的仇恨值往自己身上甩?

    韩健也一笑道:“那无妨,本来就不怕查。”

    朱同敬和韩健对视一笑,两人都看到对方的狡猾,一个是想转嫁仇恨,另一个则是装作不明。两方都同意巡查,朱同敬也不再多言,直接让人过去通知对面的军将士兵,让其过来到车队里相信巡查。

    巡查期间,韩健一直站在旁边,司马藉和张行则护卫在旁,朱同敬则走开了一些似乎在跟手下交待什么事。

    司马藉看着南齐的人在车队搜查,语气不善道:“少公子,怎的来这么一出?他们出来迎接我们,就没提前商量好?”

    “不是没商量好,是没商量。”韩健有意无意说了一句。

    本来车队就几辆马车,除了装载锅灶食物的货车,就是载人的,查无可查,唯一不在出使详细名单中的便是韩健从扬州城带过来的六名侍女。负责搜查那姓宁的将军也不太客气,直接上去逼问六女的来历,这时司马藉想上前,韩健却阻止,因为韩健见到扬州副将李陵已经过去说明情况。

    “齐朝人自己的事,我们能不管都不要管。”韩健嘱咐道。

    很快,一切都查完,没有问题。车队一行被准允进内城。

    此时朱同敬走回来,笑着对韩健作出“请”的手势,意思是还让韩健跟他同乘一辆马车。韩健却笑道:“风月之事,朱上师说的也差不多,我想没必要再细闻了。”

    朱同敬似乎也察觉到韩健并不太想在此时跟他走的太近,免得招惹相国一党的猜忌。他哈哈一笑,说了两句客气话,似要回马车上。却在见到那些军将散开后,凑过来在韩健身前低声说一句道:“不妨直说,贵国太子被扣押的事,也是谢党所为……”

    谢党。这还是韩健第一次听到南齐人自己称呼谢汝默一党的称谓。

    “哦。”韩健微笑一点头,不置可否,随即他回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车队重新出发,不多久,车队便到了国驿馆。齐朝的国驿馆在金陵城内城东面,离齐朝的皇宫并不远,韩健走下马车,先看了眼国驿馆的大门,很宽敞,街路也宽敞整洁,隔壁街道就有市场,人流是复杂了一些,不过国驿馆有齐朝官兵把守,门庭倒也森严。

    “请。”朱同敬已经迎过来笑道。

    “有礼。”韩健笑着拱拱手,从马车上跳下来。此时国驿馆的大门也已经打开。

    “在下恭迎东王至此,是时候回去向陛下和太后复命,告辞。”朱同敬没有送韩健进门,而是直接行礼告辞。

    韩健笑着还礼,见朱同敬走了,韩健觉得这朱同敬还是那么令人感觉厌恶。这个人给韩健的感觉就是很会耍心眼,他这次是奉太后的命令出来迎接使节,但给韩健的感觉却是他是主动出来挑事的,要惹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

    等朱同敬走了,原本又朝廷派出迎接他的两名使节,齐朝礼部同华馆大学士余终轻和工部侍郎苏晋才走过来,意思要接待韩健进去,负责帮韩健安排好歇宿的一切事务。

    到了国驿馆院内,韩健才感觉到很狭窄,里面的布置完全没有外面那么宽敞,也就是说这里也是注重门面而不注重内在的。齐朝国驿馆作为招待外国使节和地方进贡使节的国宾馆,大小却连韩健在京城的东王府别馆都不及,韩健自己带了二百多侍卫,根本住不下。

    苏晋负责安排魏朝使节一行的住宿问题,而余终轻则负责陪着韩健,笑呵呵有一句没一句说着。

    韩健到了国驿馆,最关心的还是之前到来的杨曦一行之人的落榻之处,照理说杨曦和一些随行大臣也应该住在齐朝的国驿馆内,但此时国驿馆却是空空如也,根本没什么客人。

    “余学士,不知……我朝先行到来使节一行,现在何处落脚?”韩健问余终轻道。

    余终轻面对如此问题,仍旧笑着回道:“陛下另有安排……”(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信步游城

    面对余终轻如此轻描淡写官方的回答,韩健终于明白南齐为何要派他来迎接自己。感情是派个笑面佛来,不管问什么都会以官方套话应对,然后来个一问三不知,最后还让你感觉到笑容如沐春风,来个宾至如归。

    韩健面对如此回答,也不怒,反而一笑问道:“不知余学士跟朱上师走的近,还是跟谢相走的近些?”

    饶是余终轻是笑面佛,也被韩健这问题问的一愣,随即他再一笑道:“东王说玩笑话了,哈哈……”

    说是玩笑话,却不由自主摸了把冷汗,这问题是相当敏感,他没料到韩健真能问出来。

    韩健也是一笑,去跟司马藉和张行交待歇宿事宜,装作没看到余终轻的窘态。

    其实韩健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已经料想到余终轻和苏晋应该既非太后党,又非谢党的人。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两边都要平衡的关系,自然会派出中立的官员出来迎接。但此二人也有可能是别的辅政大臣的派系,只是不太碍眼。

    当晚,韩健便已经在金陵的国驿馆落榻。

    齐朝人给韩健安排的房间倒也很奢华,据余终轻所言,这里曾是杨曦刚到来时住过的地方。当时余终轻子时随口一说,韩健也并不知真假,但他却知道,现下杨曦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可能被扣押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东王府的侍卫,除了一部分安置在国驿馆之外,还有一部分被安置在距离国驿馆不远的客栈内。本来齐朝人准备将韩健的侍卫安置在就近的军营。但就近的军营也在外城,韩健自然感觉到不放心。便决定让她们找家客栈住下,随时好有个照应。

    到了晚上。国驿馆外围的护卫是由南齐人来完成。南齐负责守卫国驿馆的也就十个八个士兵,平日里把门一关他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但现在魏朝使节在此,而韩健随时还会派人去跟不远处客栈住的侍卫联系,因而门也不能关。这些齐朝的侍卫便无精打采往国驿馆的门旁一坐,兜着手扛着长枪挨过长夜。

    “……少公子,我看了,这国驿馆有前门和后门,前面有九个齐国的崽子帮守着。后门就四个,不过后门是关的。我们在里面布防了一下,安全问题应该可以保证。”司马藉跟张行一起安排好侍卫的事,过来跟韩健禀报。

    “身处敌境,我们随时也要小心些。”韩健道,“安排好就先去休息。”

    司马藉点点头,毕竟刚到地方,而此行又有些仓促,韩健带的人也不多。且都是侍卫在地方上没有哨探来帮忙调查事情,就算要着手调查杨曦的下落,再设法营救,也要等来日再准备。

    可谁知当晚。韩健刚入睡便在一阵急促的锣声中醒来。只听国驿馆正门外面锣声宣扬,人声也不小,似乎很混乱。

    此时不管是司马藉和张行以及众侍卫。还是南齐负责把门的士兵,都无法入睡。

    韩健穿起衣服走出来。雯儿揉着眼睛跟在后面,司马藉是刚起。张行却是从外面刚查完情况回来。

    “外面什么情况?”韩健问道。

    “回少公子,外面一处院落走水了,似乎是在救火。”张行一脸不解之色道。

    “走水?”韩健皱皱眉看着锣声起的方向,哪里有一点火光?

    张行补充道:“可我们没发现火头,只是见大批人在敲锣,也有火龙队的人走动……”

    韩健冷冷一笑,显然有阴谋。什么着火救火是假,来破坏他们的清梦是真。

    “派出人,小心提防着些,总之走水救火的事与我们无干。”韩健下令道。

    “是,少公子。”张行行礼,马上出去安排。

    韩健的意思很简单,外面闹就让他们闹,想让他们抽调人手帮忙不可能,以防备有宵小会趁乱过来行刺。韩健知道自己的价值没杨曦那么大,南齐人可能会尽快将他打法回魏朝复命,也有可能会扣押他,但也有可能暗中找人将他杀了。

    现在南齐朝廷内部也很复杂,若是派系之间为了权力斗争,而派刺客来刺杀,再栽赃到别的派系身上,那他韩健就成了冤大头。韩健要防止自己被人所利用,先暂时处在中立中,保全好自身的力量,再从长计议。

    韩健抵达金陵的第一天,就落了个夜不能寐,一晚上外面都乱哄哄的。韩健倒还好一些,他毕竟可以通过静修来达到休息的效果,但下面的侍卫却没那么好的定力,一晚上下来,不管是不是巡夜的都是熊猫眼,看上去有些疲累的模样。

    韩健甚至觉得这或许就是南齐人的诡计,让他们休息不好,这样就无心去管杨曦的事。人毕竟不是铁打的,而他们也没什么帮手,只能靠这二百多侍卫,想打听一些事,又在南齐人的监控之下,处处难行。

    “少公子……今天,怎么安排?”司马藉打着哈欠走出来,看着韩健,有些郁闷问道,“是不是准备进宫去见齐朝皇帝的事?”

    “齐朝皇帝没召见,我们从何而见?”韩健精神倒是不错,边吃早饭边说道,“今天我们到城里去走走。”

    司马藉一听,惊讶道:“什么?少公子,这可是齐朝的金陵城,可不是洛阳,更不是咱江都,到外面走肯定会有麻烦……”

    “怕什么,我们来出使,又不是来坐牢,齐朝人若是限制我们行动,就不会把我们安置在这里不管不问。”韩健放下碗筷道,“你累的话就先休息一日,明天再陪我出去,今天我一人出去便好。”

    司马藉听韩健要一人出去,苦笑道:“少公子说哪里话,不就出去走走,我还行。”

    韩健瞅了司马藉一眼,知道这小子是在强撑。他估计司马藉正琢磨着他会跟在洛阳城一样,找个酒楼一坐一整天,他可以趴在桌子上补觉。

    韩健这次出去走动,带的人不多,除了司马藉,也有四名侍卫,而且他还没带张行。

    韩健走出国驿馆,连个过来打招呼的都没有,就好像是自家大门一样进出很容易。但韩健却知道,自己走出来,至少会有几波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做什么事也会在南齐人的眼皮底下。

    南齐人一定会以为他是出去探听杨曦的下落,但韩健却不是这么想,调查的事不用他自己动手,他这次出来主要是领略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顺带麻痹一下南齐人。

    韩健与司马藉等人步行出来,还没等走到街口,却见一人匆忙而来,却是迎接他们过江的“笑面佛”余终轻。余终轻见到韩健一身平常衣服出行,有些惊讶,道:“东王为何不在驿馆内等我皇召见?”

    韩健一笑道:“总呆在一个地方会觉得沉闷,在下出来随便走走。”

    因为余终轻说话客气,韩健说话也就不再称孤道寡,这样他自己也习惯一些。

    “如此。”余终轻笑道,“那不妨由在下陪同东王四处走走?”

    韩健想了想,出来乱走很可能会迷路,反正他出来也没什么目的,多一个向导更好一些。

    “有劳了。”韩健拱手相谢道。

    “东王客气了,在下身为迎接东王使节,陪同东王出来走走也是分内之事。”

    余终轻说话也很客气。

    如此一行七人便走出国驿馆的街道,在金陵城街道上随便走。

    韩健走了一段,便感觉到金陵城的街道布局跟洛阳城很不一样。洛阳是以街道为主要城市框架,而金陵城则是以水道为主要框架,而城市街道则为水道的陪衬。在金陵城,到处都可见河流船舶渡头,在河两岸的货栈比在陆上的多许多,但若论商铺和店面,还是以陆路街道为多。因为韩健出来时日头已经老高,没见到早市时场景,因而韩健暂且并不知金陵城的街市之盛会到什么程度。

    “哎呀,东王应该是第一次南下吧?”余终轻见韩健一路上都在走走看看,不由笑着问道。

    “也不是。”韩健道,“在下生在江都,江都城与金陵城,有诸多相似之处。”

    余终轻想了想,才笑着拍拍额头道:“看在下这记性,都忘了东王乃是魏朝东南疆土之主,总想着东王乃是从洛阳城而来。”

    韩健没说什么,倒是看着不远处一处人群扎堆的地方。有不少的普通百姓都围在一起,似在看什么热闹事。

    “上去看看。”韩健也不跟余终轻商量什么,边走便像是告知余终轻一声道。

    “东王,这等市井之地,百姓有所围观也属正常,若是东王有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余终轻有些紧张道。

    韩健一笑道:“听余学士的意思,是说你们金陵城的治安不太好,走在路上也有危险?”

    “在下不是这意思。”余终轻紧忙道。

    韩健道:“那还怕什么,都是些普通善良的百姓,他们怎会作出无礼之事?”

    余终轻突然惊讶了一下,他倒没想到韩健会如此“亲民”。在余终轻想来,东王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就算不是纨绔子弟那也必然与市井阶层脱节,却没想到韩健却能融入平常百姓的思维当中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不着饭点的宴席

    韩健自顾自走上前,身后司马藉等众随从及余终轻都赶上去,一同进到人群中。

    却说前面虽然人多,却没有锣鼓叫好声,不似是街头艺人的表演,围观百姓中也以贩夫走卒为多。等一行人到人群之前,才看到原来是一名少女披麻戴孝跪在地上要卖身葬母。

    却说这少女,头上盖着一顶很大的尖尖麻布帽,旁边以草席卷了一名妇人的尸体。那妇人身上穿的只是普通衣衫,却也很干净,露在外面的腿部已经隐隐有些发烂,说明已经去世多日而未下葬。相比而言,那少女浑身脏了许多,只是低着头,韩健也看不到她的容貌,却也心生怜悯之感。

    “东王,这等事……还是莫理了。”余终轻见到在金陵都城里发生卖身葬母的事,脸上也无光,便不想多留。

    余终轻说着,从怀里想摸出钱袋来随便打发了那卖身葬父的少女,此时韩健却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在问旁边之人关于那少女的信息。

    “……这对母女也挺可怜的,相依为命多年,她还有个姐姐,早年为了给她爹治病被卖去大户人家,如今她母亲死了,没钱葬。好在有好心人给了一副草席,不然连尸身都没法裹着。可怜,可怜……”

    对韩健叙说的是个担夫,这人虽然同情这对母女,却也没法帮忙,说完便挑着担子离去。

    韩健瞅了眼无精打采好似站着都能睡着的司马藉,指了指前面道:“司马。交给你了。”

    “嗯……呃?”司马藉先应了一声,随即一脸不解,他定过神来,并不清楚前面发生何事。此时张行却已经把银子递到韩健这面来。

    因为魏齐两国的银票并不通用,因而韩健这次南下也是准备了不少银子用以路上和在齐朝采购物资的。这次韩健出来也只是为闲步,并未带太多银子,张行递过来的也只有两锭五两重的银锭,韩健料想这银子虽然不多,却也够那少女葬了母亲,顺带离开金陵回乡置办一两亩田地。算是衣食无忧。

    韩健走上前。俯下身将两锭银子放在少女身前。那少女本来在擦拭眼泪,神容凄切中带着绝望,却没想到眼前突然多出两锭银子。

    “葬了母亲,早些离开金陵城……”

    韩健说了一句。便回身而去。连那少女的样子都没去细瞧。那少女却紧忙抬头。瞅见了韩健的样子。

    “多谢恩公……”声音如黄鹂般清脆,韩健从这声音中辨别少女应该十五六岁,年龄跟他相仿。不过他未及细想,便已经回到人群中,与余终轻等人离开。

    遇到少女卖身葬父只是韩健出来随便走走的小插曲,韩健也没想到之后会跟少女有什么交集,他也只是突发怜悯做了件好事。韩健也知道光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挨个去援助,这年头这等事实在太多,因而之后司马藉也在提醒韩健,别到处撒银子。

    很快,几人到了一处茶楼,韩健也走的累了,便带人上了茶楼,到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此时茶楼里正有人说书,因而客人也不少。韩健等人人也不少,七个人坐了两桌,很快茶点都送上来,余终轻亲自给韩健倒茶。

    “东王体恤黎民,也是魏朝百姓之福。”余终轻边倒茶边恭维了一句。

    韩健道:“说不上体恤,只是看见又有能力,便帮一下忙,这世上不公之事太多,也并非事事能管。”

    韩健本是无心一说,余终轻却是一叹,脸上原本常驻的笑容也淡去,叹道:“或许只有天下大同时,方可再无此般不公之事。”

    韩健没想到很市侩浮夸的余终轻也会有如此感慨,只是一笑,未予置评。

    喝着茶,韩健看了眼茶楼外面街道的情况,有几簇人正在有意无意打量着楼上的情况,也就是说他这一路上所为都是有人盯着的。他这才意识到,刚才施舍银子给那少女,会不会给那少女带来无妄之灾。

    不过此时已经由不得他多想,已经有人走上楼,往靠窗这一桌这面走过来。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身材很细瘦的男子。此人一看很精明,手上拿着红色的拜帖,也好像是请柬,还未到桌前已经被韩健的随从拦下。

    “东王有礼。我家相爷听闻东王作为国使远道而来,特在府上摆了宴席,请东王过府一叙。”

    因为茶楼里说书人说书声音很大,那人似乎也很会带动听众情绪,因而众客人听的是叫好声不断,加上人声嘈杂,没人会注意到这中年人的说话。

    “相爷?”韩健皱皱眉,不用说就是南齐的国相谢汝默,也是南齐朝廷的中坚党派。

    韩健道:“国使来访,未递国书,先受邀赴宴,怕是于理不合。”

    那人听到韩健如此说,望了旁边不做声的余终轻一眼,笑道:“国书之事可暂缓,若是东王心急要递交国书完成使命,与我家相爷说说也是极为有益的,相爷对尊国太子被质押一事,也多有感慨,希望能帮上东王的忙。”

    听这人如此说,韩健心说南齐人也是分外狡诈,朱同敬说杨曦被扣押是相国谢汝默授意所为,而谢汝默却派人来告诉他可以帮他救走杨曦。这有点互相指责的意思。

    韩健毕竟不是傻子,他知道杨曦被扣押,绝非是南齐国哪帮哪派一方主张而为,本身此事就是有策划的,就连魏朝的女皇也难脱干系,把杨曦送来就注定杨曦不能平安归去,现在纠结到底谁是罪魁祸首有何意义?

    不过谢汝默既然说肯帮忙,那韩健心想去一趟无无妨。之前他跟朱同敬共乘一辆马车进城,必然遭到谢党的猜忌,以为他跟太后党是一伙的便不太妙。这次他去谢汝默府上走一趟,当是有来有往,一碗水端平两边各不亏欠。

    韩健伸手示意,让张行将请柬接过来,罕见打开请柬一看,谢汝默说话的口吻还算客气,把约定时间定为当天下午的申时正,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

    “申时摆宴?”韩健抬头看着来者,心下有些不解。

    来者一笑道:“有心宴请,何时不成宴?东王若是肯赏脸,我家相爷必然仔细款待……”

    韩健想了想便大概明白,别的时候他去饮宴,太后一党那边听闻,可能会过来捣乱,比如说直接请他到宫廷赴宴。谢汝默请他在下午不着饭点的时候吃宴,一方面为了令太后一党想不到,再是即便得到消息一难以制止。本身韩健作为国使,到了晚上不宜出外走动,因而谢汝默一个不正常的请宴时间,细想想却是经过仔细算计过的。

    “那好,本王届时会准时出席。”韩健点头道。

    “如此甚好。”那人匆忙告辞,独自下楼而去。

    韩健见那人背影在街道上走了不远,后面便有人跟着,就说明此人也被人盯上。韩健心想这南齐朝廷的复杂程度比北魏有过之而无不及,北魏的主要矛盾是朝廷和地方,而南齐的矛盾则直接在都城内,情势显得更加紧张。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小心谨慎才可做的游刃有余,任何一方他应对的不好,都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等谢汝默送请柬的人走了,余终轻才重新说话,不过他有意不提之前关于谢汝默宴请韩健之事。

    韩健却先开口问道:“余学士认为我是否该赴宴?”

    余终轻本来脸上带着笑容,闻言再次一僵,随即尴尬一笑道:“东王既有决定,何以要问在下的意思?”

    韩健笑道:“我就是想听听余学士意见。”

    余终轻笑了笑,道:“不可言,不能言。还望东王见谅。”

    说完施了一礼,神色间有歉意。

    韩健微微点头,未置可否。他来金陵毕竟只有一天,情报的调查并不太详细,虽然韩健对南齐朝廷党派的纷争多少有了解,事前也做了功课,但毕竟不是人人都都要去调查到。比如说这个余终轻,韩健就不知他出自哪帮哪派。不过再用不了多久,易蝶和大西柳,会分别代表朝廷和洛夫人的情报系统,带给他准确情报,到时他可对南齐的形势更加明了。

    韩健喝了茶,也无心去听什么评书。休息的差不多,韩健便要继续游览金陵城。

    余终轻陪同韩健下楼,却有意要告辞而去。

    “余学士有事?”韩健皱眉,难道余终轻准备回去跟什么人通风报信?

    “在下临时想起来,同华馆那边还有些公事尚要善后,不能多陪,还望东王恕罪。”余终轻再行礼道。

    韩健道:“余学士肯作陪,本是本王相谢才是,余学士要走又何罪之有?是否要人送余学士回去?”

    “不必,不必。”余终轻紧忙推辞不受。随后寒暄两句,余终轻便匆忙离开,走了不多远,韩健便发现余终轻也被人跟上。

    “少公子,现在就剩下我们,还要继续走?”司马藉毕竟昨夜睡的不好,见余终轻走了,眼看又要到中午,便问韩健道。

    “之前就说你没精神就留在驿馆里歇息。”韩健瞪了司马藉一眼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司马藉尴尬一笑,他也的确是困了,见韩健出来也的确是闲逛而无目的,便说要回去。

    “张侍卫,安排个人陪他一起回去,我们继续在金陵城走走。用过午饭,再回驿馆。”韩健道。

    “是。”张行领命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风尘有佳人

    韩健继续在金陵城里走,却也有些漫无目的。他尽可能的选择大路走,倒不是他怕迷路,主要是想领略一下江南异域的风景。

    走了不远,也到了正午,韩健早晨吃的不多,便想找个酒楼品尝一下当地的饮食。韩健还没等找寻,便看到一座高三层的酒楼伫立在一条很宽的河岸之上,因为金陵城中布满水道,韩健也并不知那条河的名字,只觉得那酒楼很气派,应该是个可以解饿的好去处。

    “走,上去看看。”韩健对张行道。

    司马藉和余终轻一走,韩健这面只剩下四个人,韩健一主带着三仆,到哪也不会太碍眼。韩健到酒楼门口,便有个好似官家公子哥模样的人抢着进了酒楼,边走还边说“幸好没迟”,好像楼上有什么风景一样。

    韩健进酒楼,马上有小二迎过来,笑问道:“公子也是往三楼去?”

    “有什么讲究?”韩健问道。

    小二一听韩健口音,便知韩健并非本地人,一笑,像是有什么隐晦道:“三楼的光景好,不过每桌要加三钱银子。”

    吃一顿饭就要凭空加三钱银子,韩健心说这酒楼赚钱也真是好赚。不过韩健也不心疼那点银子,能到高处看看金陵城的风景也是好。便点了三楼的桌子,还打赏了小二两钱银子。

    “客官,您请上楼。”那小二也是热情,亲自引韩健上楼。

    酒楼三楼上。两面有窗户,本来韩健想坐在沿河的一边,那边的客人却早已经坐满,韩健又不想对着酒楼的后院坐着,便随便找个座位坐下。

    “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让人给您准备酒菜。”小二听说韩健要点酒菜,好像有些惊讶,看了眼旁边几桌的客人,又有些歉意。

    “嗯。”韩健点点头。小二便下楼去。

    韩健与张行和两名侍卫坐在一桌。张行给韩健倒茶,而旁边几桌的客人都有些鼓噪,似乎在等什么人到来。不多久,一个公子哥带着个小厮跑上来。急忙问道:“可来了?”边说边往窗口那边跑。

    “没呢。李公子别急。坐下歇歇。”

    那姓李的公子这才找个位子坐下,却是跟别人拼桌而坐。

    “说起来我早就准备好,却被老爷子给叫住。还以为来晚了看不到。”姓李的公子道。

    韩健瞅着三楼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年轻公子哥,一个个衣冠笔挺人模狗样的,像是来相亲的一般。但他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楼上的什么地方,一上楼都往窗口那边走,有的甚至干脆也不坐,直接趴在窗口往下瞧。

    “少公子,您看……”张行也有些疑惑,有问询韩健要不要上去问问的意思。

    “不用了,我们吃我们的,不要徒生事端。”

    本来下午谢汝默在府上请宴,韩健没必要一定要先吃一顿。但韩健也知道,谢府上的那一顿,吃饭肯定是其次的,要是中午没有饭食垫底,非饿到晚上不成。来到南齐这等地方,不是每顿饭都能顾得上,晚上能不能吃上还不一定。

    所以韩健也不太想管闲事,也不管那些公子哥为何要趋之若鹜跑来酒楼的三楼,等酒菜上来,韩健便已经动筷。这却是整个三楼,唯一有酒水菜肴上桌的一桌。

    等韩健提筷吃了几口,发现其它桌上都是空空如也,才明白为何这酒楼三楼还要特别加收三钱银子,感情这些公子哥醉翁之意不在酒,上了三楼也不点酒菜,上来看风景的。

    韩健这面刚开始动筷不久,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

    除了韩健这一桌,楼上所有的客人都匆忙挤到窗口那边往窗外看去。

    韩健心想,难道当日有什么日食,这些人要选个高处来看?再想想也不对,为何来的都是年轻公子?

    却见窗口那边的众人,一个个看着楼下都是目不转睛的模样。韩健猜想大概跟女人有关。

    突然又有人喊了一声:“下船了!”

    随即另一人说:“难道她要上来?”

    然后整个酒楼的三楼乱作一团,一个个也都不聚在窗口一边,各自找位子坐下,坐下以后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模样像是正人君子一般。这更让韩健觉得稀奇,什么人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让这些公子哥好似打了兴奋剂一般?

    “这位公子,几位,可否调换个位子?”突然几名公子哥走过来,对韩健道,“我们的位子在靠窗那边,风好一些,不知可否一换?”

    韩健心生疑惑,刚才还人人都抢着到窗口那边,现在倒要拿窗口的位子跟他换。他的位子也值得换?再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位子就在楼梯口,当下也恍然。

    “可是……我们的酒菜都已上桌。”韩健语气平顺道。

    “无妨,无妨,我们连桌子给您一起搬过去可好?”几个公子哥瞪大眼有些期冀问道。

    韩健心说这还真稀奇。

    “行。”韩健点头道。

    “少公子……”张行想说什么,却被韩健伸手阻拦。那些公子哥紧忙活动起来,帮韩健把桌子搬到窗口那边,而把原来空着的桌子摆到楼梯口那边。

    到了窗口,韩健坐下,他也终于知道外面是怎样的风景。原来这酒楼,直接面对的是外面挺宽的河,而河上此时正停着一座雕栏画舫,而一名身着淡绿色长裙看不清面貌的女子,似乎正在跟船家交待着什么。

    果然是为女人。韩健心道。

    “少公子,这……好似花船。”张行看了看窗外道。

    “嗯。”韩健点头,以那雕栏画舫的构造来看,应该是花船无疑,若真是如此,那此女子应该是风尘女子,一个风尘女子也会招惹这么多狂蜂浪蝶的注意?

    此时一人找不到座位,最后跑到韩健这面,带着十分恭敬道:“不知几位……可否拼个位子坐坐?”

    韩健抬头看了此人一眼,有些憨厚,却也是一身云锦的衣衫。云锦乃是金陵一地的特产,在北方只有权贵能穿的上,就算在金陵本地,也少有人能穿的起,可见此人非富则贵。

    “请坐。”旁边原本还有空着的椅子,那人直接搬了一把过来,拼桌而坐。

    等坐下,那人才擦了把汗,韩健这才知道原来此人刚到。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韩健问道。

    “在下姓秦,单名逊。”那公子回道。

    秦逊?韩健看了看这公子的造相,果然很“逊”,虽然年轻,却算不上什么翩跹公子哥,人长的丑不说,一身衣服也不怎么合体,衣服颜色搭配不对不说,连配饰也与他造型格格不入。

    “秦公子?”韩健拱手行礼一下,也没自报家门,不过那秦逊似乎也并不关心韩健的名讳,只是一味擦汗。

    “不知秦公子今日为何前来?”韩健问了一句。

    “嗯?”秦逊有些讶异地看了韩健一眼,似乎不太理解,既然一起来了,竟然不知道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千小姐而来,莫非几位不是?”秦逊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一笑道:“在下远道而来,只是寻个光景好的酒楼吃顿饭,不是为谁而来。”

    “原来如此。”秦逊恍然,擦擦汗,好似很热情道,“这位公子,你大概是不知千小姐在江南的才名。她可是公认的齐朝第一才女,却不幸落入风尘。不过她有言在先,要寻一个知音人为伴侣,这次她远足前来金陵,我等有幸能一度容颜,自然也想……”

    说到这,秦逊突然停住不说,脸上倒有些羞赧。

    韩健笑道:“能得佳人青睐?”

    秦逊嘿嘿一笑道:“还是这位公子明辨在下的心意,可惜……唉,千小姐的追求者那么多,何差我一人,这次能来远远看她一眼也是极好的。”

    韩健点点头,心里却不由说了一声,猪哥。

    什么齐朝第一才女,在韩健看来,肯定是花船为了招揽这等猪哥的注意而自封的,什么寻知音人,也肯定是什么营销策略。指望风尘中的女子会不爱财,是非常不现实的事情,韩健历经两世,算是看透了一些事,他也不再相信什么类似童话一样的扯淡故事。

    说话间,三楼突然静了下来,随即刚才那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在一名侍女的伴随下走上楼来。到楼梯口,所有人目光都落过去,韩健也总算看到此女的容貌。

    要说美女,的确很美,算的上是风华绝代却也并非是倾国倾城,只是带了点岁月的沧桑感,让韩健感觉到此女一双眸子里是带着一些故事的。而不像顾欣儿或者是柯瞿儿那边,一双清澈的眸子一尘不染。

    此女走上楼,环顾一下,只有三楼居中的桌子是空着的。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她也有些羞赧,颔首走到桌前,这时候之前引韩健上楼的小二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端茶送水好不殷勤。

    “少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张行提醒道。

    “嗯。”韩健点头,道,“赶紧吃过,我们回驿馆,下午还要去谢府赴宴。”

    本来韩健胃口很好,但突然整个三楼如此的氛围,韩健也有些吃不下去。而此时,那女子也似乎并未对周围盯着她看的公子哥们有任何表示,不过那些公子哥,倒先有了动作。(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上)

    这千小姐往楼上一坐,原本三楼的公子们一个个正襟危坐道貌岸然。那千小姐起初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些公子哥,使得楼上的氛围也很怪异,最后公子们为了得到该女子的青睐,便一个个自我表现起来。

    在女子面前表现,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踩其他的同类来凸显自己的才学能力。但是没来由地踩其他人也会令人感觉怪异,所以这些公子哥也有好的办法,有几个挑头,竟然“研究”起诗词,好像突然间人生阅历了也多了一些,说是在讨论诗词,其实也是在想办法打压同伴。

    “走了。”韩健见同桌的秦逊也有意要参与到诗词讨论中,对张行说了一句。现在看来这顿饭也不能安心吃完,只好先走,免得招惹无端麻烦。

    张行略微一点头,马上与两个随从起身,一主三仆便在所有人打量下走下楼。连那千小姐似乎都有意无意看过来。

    其他人目光中带着些费解,心说既然一同来了,为何要走?但再一想,别人都在等着表现,而唯独有一群人要走,那不是很吸引眼球?于是乎个个都为没想到这么特立独行的点子而感觉到懊悔,一个个心里把韩健给咒骂了一顿。

    韩健却不管这些公子哥那怨毒的目光,他本来就是无心上楼,自然也对那个千小姐没什么特别想法。现在走自然也不会回头,等他下了楼,结了账走出来。隐约听到酒楼三楼有争吵之声,应该是楼上那群公子哥比较诗词没结果,不顾形象的在女子面前大打出手。

    “争风吃醋之事,哪里都有。”韩健瞅了眼楼上,无奈一叹道。

    张行随之一笑,也无心去理。一行四人往国驿馆方向走去。

    回到国驿馆,时间还早,韩健虽然接受了南齐国相谢汝默的邀请到府上赴宴,但韩健毕竟初到贵地,连谢汝默的府邸在哪都不清楚。

    “少公子。是否出去打探一下?”张行请示道。

    “不必了。既然南齐人自己邀请我们赴宴,总不会不派人来迎接。”韩健道,“若真没人来迎,我们迟到也算是有理由。”

    谢汝默的邀请。在韩健看来是不安好心。他能去还是会去。但也不能无所顾忌的去。谢汝默毕竟代表了南齐朝廷的一方势力。他既要参加这次的宴席,又要不张扬中带着张扬,既让其他派系的人知道。又不会太猜忌,要做到这点也不容易。

    韩健出去走一趟,领略了一下金陵城的风土人情,却也没想到会遇到女子卖身葬父以及一众公子哥为个风月女子争风吃醋的事。韩健静下心来想了想,这两件事应该都是偶然遇到,应该不会对他有何影响。

    还未到申时,张行便来通禀道:“少公子,谢府果然派人来迎接。”

    “嗯。”韩健点头,起身道,“带几个侍卫,与我同行。”

    “少公子,结果侍卫怕是不够吧?”张行有些为难,这次韩健可算是深入敌营,有很高的风险,但韩健却很轻松,似乎并未感觉此行会有多凶险。

    “带的人多,反而会引起南齐人的警惕。”韩健说了一句,此时司马藉也睡了一觉起来,准备与韩健同行。

    韩健也没太多准备的时间,便是刚才一身出去金陵城闲逛的衣衫未换,让司马藉和张行随同,并点了十几名侍卫同行。一行到门口,便见到几顶轿子停在国驿馆外面,之前来送请柬那中年人笑脸相迎。见到韩健只带了不多的人出来,他脸上微微惊讶道:“东王此行可是准备好?”

    “嗯。”韩健点头,“请吧。”

    那人一笑,赶紧给韩健掀轿帘让韩健上轿,而作为韩健这次出使的副使,司马藉也有轿子乘,但张行等侍卫则步行随同,使得谢府派来迎接的轿子有几顶还是空的。

    韩健在国驿馆外面,便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这面,也就是说他这次赴宴也是在南齐朝廷其他派系眼皮底下完成的,算不上有多隐秘。这也是韩健追求的效果。

    韩健一行轿子众多,前面还有官差开路,好不气派。从国驿馆到谢府路途也并不遥远,不多时轿子便停下,那中年人又马上过来给韩健掀轿帘。

    “东王,到了。”那中年人笑道。

    “有劳了。”韩健说着,从轿子里走下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敞的街道,侧目一看,便见到大门一座,两头石狮子坐落在大门两侧,台阶高,红漆大门也甚为宽敞。光看这架势,好似是到了某个衙门口一般。

    却见那门匾上却是“厚德载物”的牌匾,以谢汝默在南齐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朝之相,不但是文官之首,他的权限也包涵了对军政两届的影响,可算是一个无冕的帝王。韩健瞅了眼了气派的门口,联想到南齐朝廷的党争,韩健能感觉出谢汝默一份自信,连自己的家门口都可以如此气派,那在朝中必然也是嚣张跋扈。

    韩健没有马上往谢府门口方向走,因为谢府的红漆大门已经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南齐官服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群一身便服的男子,以中年人居多,也有年轻和年老的,都跟在那中年人身后。韩健料想这应是谢汝默无疑。

    一行人浩浩荡荡迎出来,谢汝默一脸笑容,看上去很正派,笑容也看上去很亲和,不似有多跋扈,却给韩健一种此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位可是东王?”那人开口便问道。

    “正是。”韩健行礼道,“这位可是相爷?”

    那人拱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小老儿谢闵,见过东王。”

    “有礼有礼。”韩健还礼,两个人就这样客气地寒暄几句,谢汝默又给韩健介绍了身后几名大臣。因为他身后的人太多,一时间也介绍不全,韩健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去记,只去记了几个最先出来的,都都并非在齐朝中身居要职,而只是一般的大臣。

    从这点,韩健感觉出谢汝默是“留了一手”。并没把自己派系的主要大臣一同邀请来参加这次的宴会。

    而韩健这面所能介绍的只有司马藉一人。而司马藉官品也不高,谢汝默却好似分外重视,连着称赞司马藉“少年英才”“英俊不凡”,好似对司马藉十分中意一般。韩健也不多说。官场的人都带着一副假面具。谢汝默本身邀请他过来动机就不纯。说话自然也只能听一半。

    “东王,请。”谢汝默介绍了几名大臣,剩下的也不一一介绍。一行人站在门口毕竟太碍眼,谢汝默便作出请的手势,意思是让韩健到里面去。

    “请。”韩健笑着回了一句,好似一个与谢汝默熟稔多年的老朋友。

    韩健作为这次宴会的主宾,谢汝默显得很郑重,亲自引路与韩健一同进了谢府大门。进了院子,正对的是一个宽阔的院子,不似江南建筑,倒好像北方建筑的直来直去。院子里摆着十几张宽大的圆桌,每张圆桌都可以坐下十几人,也就是说这次谢汝默宴请的并非只有韩健一人,还有一百多接近二百人的阵仗。

    韩健进门,宴席尚未正式开席,不过与北方礼数所不同的是,谢府的下人已经在开始往桌上端酒菜,每一盘菜肴都是用碗扣着的,到开席时才会打开。

    韩健见到眼前阵仗,故作惊讶道:“谢相此宴,竟如此隆重?”

    谢汝默哈哈大笑两声,道:“小老儿平日最喜欢广交朋友,这次宴席,完全是以私人身份所邀请,东王也无须太过拘谨。宴席上所请的,也并非全是我齐朝的官吏,三山五岳官场两道的朋友也都有,说不定还有东王认识的……”

    韩健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还有自己能认识的?韩健想了想去,自己认识的人实在太少,若说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最可能是柯瞿儿,但韩健也知柯瞿儿这样的反魏“义士”是不可能有闲暇到南齐国相府来赴宴。

    “哦。”韩健只是轻描淡写回了一声。

    谢府的院子很热闹,刚才出去迎接的只是所来宾客的一部分,还有不少人等在院子里,见到谢汝默陪同韩健进来,这些人纷纷从座位上起身相迎。韩健无暇挨个上去见礼,便对那些对他行礼的大致一还礼,礼数上过得去也就算罢。

    谢汝默直接引韩健到院子当前的主桌前,这一桌比其他的桌子小了许多,所能坐的也只有五六人,谢汝默作出请的手势道:“东王请入席。”

    “谢相客气。”本来主家不坐,韩健这样的客人坐也属于无礼。但韩健却丝毫不客气,既然谢汝默让他坐,他便大模大样坐下,其他人也不会觉得如何。

    韩健毕竟是郡王爵位,虽然这郡王并非南齐的,也是领着魏朝东南一隅的军政大权,地位也算尊崇。而韩健又是国使,这就突显了他的身份,他先坐,在礼数上也是合宜的。

    韩健坐下,谢汝默随之而坐,此时其他大臣和来客才纷纷坐下。此时谢汝默才拍拍手掌,意思是开席,下面的人才开始将酒宴最后一样东西,暖好的酒送上桌来,同时桌上扣着碗的碟子打开,也露出里面的菜色。

    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谢汝默见下人已经将扣着的碗打开,顺带拿起酒壶,似要给韩健敬酒,韩健却不受。

    谢汝默道:“东王不必客气,小老儿对知交一视同仁,今日东王前来,哪有不敬酒的道理?”

    韩健笑道:“不是不受,只是在下酒量甚浅,饮不得几杯便会醉。”

    “哦?”谢汝默微微惊讶道,“为何小老儿听闻东王酒量甚好,可说是千杯不醉?”

    韩健心说这谢汝默调查的可够仔细,连他酒量好也查到。

    “都是外界传闻,不足信也。”韩健笑道。

    “也是。东王年纪轻轻,不胜酒力也是自然。不过老朽这杯敬酒,怕是东王怎么也要卖几分面子。”谢汝默露出个含糊的笑容,意思是你不受试试?

    既然谢汝默说到这份上,韩健也不客气,让谢汝默倒了一杯酒。谢汝默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提起酒杯,朗声道:“东王不远千里而来,为魏齐两国之邦交,我等敬东王一杯。同时也助我陛下身体康泰。太后寿比南山。”

    下面各桌的人也都起身。提起酒杯,随谢汝默一同一饮而尽。韩健假意把酒水送到嘴边,却直接以袖子挡住,将酒洒到袖子里。他才不想喝这等来历不明的酒水。万一谢汝默给他下毒药。那他不呜呼哀哉?

    韩健将酒倒掉。谢汝默并未察觉,本来敬酒之事走的只是个过场,韩健喝与不喝差别也不大。

    “东王。此酒如何?”等众人再次落座,谢汝默却笑着问了一句。

    “甚好。”韩健根本就没喝,只是敷衍一句。

    谢汝默露出个老奸巨猾的笑容,道:“此乃七十年陈酿,世间少有,东王若是酒量不深,不妨少饮几杯,此酒很容易上头。”

    韩健心说这是想揭穿他刚才把酒倒在袖子里?

    “多谢谢相提醒。”韩健一笑,装作不解,道,“谢相也少饮几杯为是。”

    谢汝默再哈哈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小老儿身为欣喜,今日自然是不醉不归。就怕东王不肯给小老儿这面子。”

    “哪里哪里。”韩健心说这谢汝默也挺有一套,既要灌他酒,又说这么一顿废话好似很关切让他少喝两杯的样子。

    谢汝默又敬了韩健两杯,韩健仍旧如刚才一般提袖便暗自将酒倒掉,就是滴酒不沾。韩健心想,就算你谢汝默知道又能奈我如何?我就是不喝看你如何逼我喝。

    因为韩健每次饮酒都是右手拿酒杯左手以袖子挡住仰脖入口,因而旁边的人也都没发觉异常,其他桌子的人隔的远,自然也不会察觉。倒是只有韩健左边的谢汝默可能会发觉,不过谢汝默也很奸猾,就算是发觉,他也不正眼往这面瞧,等韩健喝了三杯其实是倒了三杯之后,谢汝默又开始亲自为韩健夹菜,简直是热情非常。

    “谢相太客气了。”韩健道,“在下自己来便好。”

    “东王远道而来,旅途劳顿,老朽帮这点忙算什么?”谢汝默说这话的意思,好像在说怕你连夹菜的力气都没有。

    韩健一笑,任由谢汝默夹菜到他的盘子里,他提起筷,却又放下,并未夹菜入口。

    谢汝默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热情过头,马上笑了笑,放下筷子,再拍拍手掌,马上有一群身着七彩衣裙的妙龄舞姬走出来,琴乐声骤起。

    随即这群舞姬在琴乐的伴奏下翩然起舞,好似云中锦蝶一般翩然,令在场的宾客看的目不转睛。

    本来这歌舞的表演也是不错的,但毕竟不如韩健的法眼,韩健看了半晌,觉得有些沉闷,不过碍于情面他还要装作很用心看的模样。

    一曲终了,舞姬退下,谢汝默拍拍手,下面的人也跟着鼓掌叫好。

    韩健随着拍两下手掌,此时谢汝默看着他问道:“不知这歌舞,可入东王法眼?”

    “不错。”韩健点头笑道。

    “那较之魏朝的舞姬又如何?”谢汝默继续追问道。

    当谢汝默问到这问题,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因为这问题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只是评价一些舞姬的舞蹈,却已经涉及到两国的比较,这等问题通常在类似国宴的地方是最敏感的,一个回答不甚,甚至会被载入史书,成为两国邦交史上的污点。

    “不好比较。”韩健笑道。

    韩健想的是,既然不知怎么说,那我就不说,我不说不做,不吃不喝,你能把我怎么着?

    谢汝默微微一愣,没想到韩健竟会给他来这手。谢汝默本来认为,东王再怎么狡猾,毕竟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所涉猎的大场面不多,以他的老谋深算,怎么也会给东王一恶搞“下马威”。这下马威不一定要令东王出丑,只是想让东王露出一些年轻气短的端倪,没想到东王却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样,似乎令他无缝隙插针。

    “小老儿却听闻,东王乃是声色高手,东王在魏朝国宴上,曾以无弦琴演奏,令我朝上师也叹为观止,不知可有此事?”谢汝默问道。

    韩健想了想,当初他第一次在皇宫演奏口琴,当时朱同敬早就已经带着人离开,怎会令朱同敬也“叹为观止”?这分明又是谢汝默在虚张声势。

    “哦,在下对琴乐只是略通一二,算不上精通,谢相还是莫听传闻的好。”韩健笑道。

    饶是谢汝默脾气好,被韩健如此推三阻四几次也有些气恼。不过谢汝默也没发作,他心想,既然东王什么都不说,那我为何还要问?

    “东王太过谦。”谢汝默笑着举起酒杯道,“既然如此,小老儿就多敬东王几杯水酒,非令东王不醉不归不可。”

    韩健一笑,自己正常情况下也能做到千杯不醉,现在我摆明了不喝酒,你还能灌醉我不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下)

    日已西下,谢汝默府上的酒宴仍在继续中,琳琅满目的酒菜仍旧不断上桌,众宾客间有说有笑,气氛也很融洽和谐。唯独在主桌这面,韩健除了“饮酒”,连筷子都不提,像是对一桌的菜色都不满意。

    “东王为何不食菜?”谢汝默本来正在跟同桌一名年轻官员说笑,突然转过头看着韩健问。

    “多饮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韩健微微一笑道。

    “哦?”谢汝默稍微错愕一下,从他反应,韩健已知道谢汝默察觉到自己之前根本是滴酒未沾。

    谢汝默并不揭破,反而笑道:“既如此,那还是多上些娱兴节目的好。来人,去看看萧萧小姐是否准备妥当?”

    “是,老爷。”一名恭候在旁的管家模样的人应了一声,匆忙往内院方向行去。

    不多时,那管家模样的人又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抬着案桌和古琴,顺带提着一方坐垫,直接铺在地上,好像是要为某人演奏所用。之后一名淡雅肃然,眉宇间却又带着几分妖娆的女子颔首莲步而出,登时整个谢府的院子里安静下来。

    韩健随着众人目光看过去,此女子算的上美,而且身体也很有本钱,前凸后翘走路也是摇风摆柳,却不给人以造作之感。一身粉红色长裙将身体曲线凸显出来,迎着风长裙随风飒飒的模样,也现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柔。如此模样,连谢汝默看的也有些呆。

    “相国。这位可就是与素栎齐名的萧萧?”原本与谢汝默说笑的那年轻官员问道。

    “嗯。”谢汝默笑着点头,转而看着韩健,解释道,“江南之地养钟灵毓秀才女,以千素栎和云萧萧才名最甚,她二人不但才学好,声色款曲更是天下一绝。说起来小老儿也是初次见闻,东王不妨与小老儿共赏一番?”

    韩健一笑,现在人都要出来表演了,你还用跟我商量共赏与否的问题?难道这个叫云萧萧的女子弹奏。我闭目塞听?

    “有幸。”韩健笑道。

    谢汝默看看一笑。随即目光重新落回不远处的琴桌那边,云萧萧已经在坐垫上跪坐而下,纤纤手指落在琴弦之上,却未马上弹奏。而是先环顾当场。示人以款款笑容。

    韩健之前虽然没听说过千素栎和云萧萧。却在酒楼上见识了一群猪哥对一个“千小姐”趋之若鹜,韩健料想,那“千小姐”应该是千素栎。作为两个齐名于江南的才女。却都是沦落风尘之中,未免令人感慨。韩健比较了一下二女,眼前这个云萧萧显然很会利用自己身体的本钱,懂得用一颦一笑来诱惑男人,而之前见过的千素栎则淑静婉约许多,看上去更似良家。

    云萧萧环顾全场之后,终于以玉指落在琴弦之上,发出绵延的琴音,之后一曲如同小桥流水般的琴音便在院子里响彻。

    本来琴乐的演奏,就具有时代的局限性,就好像韩健对当初潘夫子的弹奏不屑一顾,这云萧萧的弹奏或许还无法比及潘夫子这样的琴艺大家。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明明对此不感兴趣,还要保持着笑容好似很欣赏的模样。一曲终了,韩健只是随众人拍了两下手掌,随即将头侧了回来。

    “妙极,妙极。”谢汝默拍着手掌笑道,“东王觉得如何?”

    此时云萧萧弹奏完,已经款步走过来,到主桌这面来谢赏。

    韩健心想,反正夸人几句不用上税,还不是往好听了说?

    “宁城丝弦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韩健笑着说完,却没想到云萧萧正立在自己身侧,将全诗都听入耳中。

    “云小姐,有礼了。”韩健吟完诗,才发觉云萧萧立在身侧,此时云萧萧神色间明显一滞,应是未料韩健会随兴而发作出诗词。韩健拱手一笑,云萧萧马上欠身还礼,神色间也恢复了先前的妩媚多姿。

    “好!”谢汝默将韩健作出的诗词再默念一遍,称赞道,“没想到东王不但是琴乐名家,还是诗赋才子。今日才子与才女相会,怎也要好好交流一番。云小姐,不介意同桌共宴?”

    云萧萧行礼道:“相爷抬举,小女子不过风尘中人,怎敢上桌?”

    谢汝默笑道:“无妨,老朽生平最喜广交良朋,难得云小姐光临,弹奏天籁一曲,又得东王诗词相和,简直是一段佳话。云小姐也无须推辞,入席共饮一杯当是结交。”

    “谢相爷。”云萧萧并无推辞,笑着往韩健这面靠近两步。

    韩健微微皱眉,云萧萧的出席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跟他作诗与否毫无关系。眼前这主桌已经坐满,又没有新加的椅子,云萧萧怎么入席?

    韩健正想着,却见云萧萧直接往他身边走过来,突然颔首好似很羞赧的模样,直接往韩健身上靠了过来。

    韩健登时反应过来,难不成她是要坐在自己腿上?韩健立时瞥了谢汝默一眼,谢汝默脸上笑容未停,也就是说这也是谢汝默安排的。

    “云小姐这是?”韩健却并不受,在云萧萧矮身坐在他怀里之前好似不解地问了一句。

    云萧萧继续颔首不答,一旁的谢汝默笑道:“东王与云小姐一见如故,何不圆了云小姐的心愿?小老儿听闻,云小姐对东王也是倾慕不已,此往金陵,也是为一睹东王风采。”

    韩健不禁汗颜,心说这帽子扣的可算大。他生在江北,云萧萧是生在江南,这也能“倾慕不已”?

    “不敢当,在下何德何能?”韩健推辞道。

    一旁的云萧萧被韩健拒绝坐怀,似有些委屈。一副娇颜似欲滴下水来,声如蚊呐道:“小女子早日听闻东王可弹奏无弦之琴,心生仰慕,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说着,也不管韩健同意与否,云萧萧直接坐到韩健怀里。

    韩健本来可以推开,但在这么个情形下,他要是推开便会显得不解风情,云萧萧已经自陈心意,说的好似要自荐枕席一般。而且是有理有据。说是倾慕他的琴乐造诣而非他的官爵和人品。再加上之前他随口而出的诗词,令这次的温香满怀也好似是天作之合一般。

    谢汝默见云萧萧坐在韩健怀里,笑道:“才子佳人,佳话也。”

    旁边的人纷纷跟着附合。只有韩健脸上现出几分尴尬。虽然他也见识过各种场面。曾经也跟妩媚动人的柯瞿儿来过一次“亲密接触”。但这次情况却不同,从云萧萧坐到他怀里,他便感觉到此女是不通武功的。而且身上也没带兵刃,跟之前他与柯瞿儿共坐互相戒备不同,这次却是温柔杀器,令韩健体温也不由上升了几度。

    “小女子敬殿下一杯。”

    云萧萧亲自给韩健斟酒,递到韩健嘴边,而旁边的谢汝默则是一副奸诈笑容看着他。就好像在说,你不是不喝酒吗?现在美人在怀,送酒到你嘴边,看你还怎么倒掉!

    “少公子不胜酒力的话,由我代劳如何?”旁边一直不做声的司马藉道。

    韩健未置可否,谢汝默却道:“司马公子未免不解风情,如今东王与云小姐郎情妾意,正是共饮交杯之时,这如何代劳?”

    谢汝默说这话,好像是在说韩健要跟云萧萧成婚一般。韩健只是一笑,既然温香满怀,而且云萧萧已经将酒杯递到嘴边,他觉得喝一杯也无妨。韩健知道自己毕竟是在敌国境内,别人要害他,在酒里下毒的可能性也很小,还不如趁了谢汝默的愿,让谢汝默以为自己赢了。

    韩健接过云萧萧递过来的酒水,笑道:“多谢云小姐为在下斟酒。”

    说着,韩健并无提袖遮挡,而是直接酒水入口。登时一股辛辣之感,与韩健之前所饮的酒并不同。

    韩健喝酒可算是大行家,酒水一入口,他便知道这酒水是被人动过手脚的,这跟之前他在延宁郡王府喝的酒大致相当,里面不是毒药,却可能是蒙汗药或者是迷春酒一般的佐料,总之是让他饮酒便“醉”。

    韩健的酒量毕竟不是盖的,而且他的内功也小有根基,酒水入口,他干脆直接咽下,令人不起疑。

    “美人送上来的酒,果然非同凡响。好酒。”韩健笑道。

    谢汝默笑道:“那东王何不再多饮几杯?今日就算东王一醉不起,自然也有佳人相伴……”

    说着,谢汝默看了旁边的云萧萧一眼,云萧萧面带羞涩,好似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韩健当是不知,也装作是被云萧萧所迷惑,一连多喝了几杯,再用内功一催,脸色通红,好像是已经喝醉。

    之前韩健说不胜酒力,谢汝默很清楚韩健是伪装,这次啊哈年间面颊潮红,他自然不会怀疑这也是韩健装出来的。谢汝默心想:“就算你千杯不醉,还不是栽在老夫的手上?”

    时间眼看将过酉时,一席酒宴转眼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谢汝默道:“看来东王已经醉了,不妨由云小姐扶东王到里面休息,其他人继续饮宴……”

    司马藉看韩健脸色,觉得不太对,韩健的酒量他很清楚,若说韩健是醉,他不太相信,因而他觉得韩健最多是装醉。此时谢汝默有意要留客,韩健好似是醉的不能答话,司马藉便要上前扶韩健,意思是要回国驿馆。

    韩健却将司马藉一把推开,另只手搂着云萧萧,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笑道:“在下与云小姐一见如故,今夜不妨彻夜促膝而谈……”

    云萧萧一副羞怯模样道:“与殿下彻夜而谈,是小女子的荣幸。”

    司马藉急道:“少公子,该回去了。”

    “不用了,你们要回去……只管自己回去,今天我不走了……”

    韩健说着,在云萧萧相扶下,直接往相府内院行去。

    韩健此时想的很明白,谢汝默强留在他府上,肯定有阴谋。现在他身处在南齐敌国险境,要躲避一些事不易,还不如让敌人以为自己得逞,令敌人以为自己毫无防范,这样才是示敌以弱的高招。

    韩健在云萧萧相扶下,到了一个宽大好似宫殿的屋舍外面。韩健抬眼瞅了一下,心说这谢汝默家里好大的排场,一般的房舍应该是满足不了谢汝默膨胀的心理,连家里的房子也要造的跟宫里的宫殿一般华美。

    云萧萧在谢府下人的指点下,直接带韩健进了那宫殿一般的屋舍内,扶着韩健一步步到内殿。只见内殿里灯火辉煌纱幔缭绕,一张宽大足能睡下十几个人宽大床榻摆在内殿靠墙的一边。整个内殿的布局,好似是皇帝的寝宫一般,今日却是谢汝默为他和云萧萧准备的。

    “东王、云小姐,到了,要是需要侍奉的,小人会在外面听候差遣。”负责引路而来的下人行礼道。

    “不用了,你们出去吧。”云萧萧说道。

    紧接着,下人退出屋外,此时韩健装作天旋地转找不到北的模样,却已经将整个房间的布局观察的很清楚。这内殿最大的特点是没有窗,四面都是墙,就好像一个密室一般。

    韩健身处在这样一个环境内,首先便感觉不对,这床应该是临时搬过来的,而周围虽然金碧辉煌,也好像是临时布置的,也就是说,这房间是为他临时准备的。谢汝默既然要招待他,就算送他个女人,何必要临时布置这么个殿堂一般的房间来给歇息,还要将他灌的烂醉?

    韩健心里想着,云萧萧已经将他扶到床榻前,韩健直接好似烂醉如泥一般躺在床榻上,一抬头,竟然连个通风的天窗都没有。韩健登时心里警觉,这是要来个密室杀人?

    “云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呼……”韩健说了一句,突然仰头便睡,却是装睡。

    “殿下……殿下……”云萧萧轻唤了韩健两声,似乎在求证韩健是否真的睡着。最后她的手摸了摸韩健额头,便坐在韩健身旁,不动声色。

    韩健继续装睡,鼾声如雷,而云萧萧则一直坐在韩健身旁,韩健也不知她到底要搞什么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火场逃生

    当夜,齐朝皇宫之内,朱同敬在一名小太监的引路下,直接往寝宫的方向走,行色匆忙。

    到太后寝宫安乐宫外,也无须通报,朱同敬径直入内。此时齐朝太后何氏刚收拾好仪容,出来接见。

    “朱卿,都二更天了,这么晚进宫找哀家所为何事?”何太后出来时,神色并不太好,面色有些倦容也带着几分病容。

    何太后如今年近四十,仪容华贵之间也难掩老相。何太后进宫甚早,姿容却是一般,当初在宫中,他并不得皇帝宠幸,只是徒有皇后身份,却常年被皇帝所冷落。直到三十多岁时,她才诞下皇子,皇子却一直未封太子,直到皇帝去世前,他和儿子的地位才尊崇起来。

    朱同敬知道这些天何太后都称病未上朝,齐朝朝政也荒废了些时日,若非有事他也不会来打搅。

    “东王进了谢府。”朱同敬直截了当说道。

    “进谢府?”何太后微微思忖,“那奸相很会收买人心,如今他请东王过府,又如何?他的事,哀家不想管,也不想过问。”

    朱同敬仍旧直言道:“臣听闻,今夜会有人对东王不利……”

    何太后微微蹙眉道:“你是说有人要行刺东王?”

    “是。”朱同敬答道。

    “行刺就行刺,省的哀家去接见。”何太后有些愤愤然道,“如今质押了魏朝的太子,东王前来无非是要人。死了岂不是更好?”

    何太后的话有负气之意,朱同敬这几年跟太后打交道,很熟悉太后的脾气。何太后做事狠辣,却并不果决,对事的把握也并不到位,若非他在何太后面前出言献策,光凭何太后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跟其他辅政大臣的派系相抗衡。

    朱同敬知道,这几天何太后名义是在养病,其实是在跟一些面首厮混。这种事他知道也装不知。

    “太后请听臣一言。东王死不得。”朱同敬见何太后有离去之意,进言道。

    “哦,死不得,为何?”何太后言语咄咄看着朱同敬道。

    “回太后。现在我们质押魏国太子。两国关系紧张。却也未到动兵戈的地步。主因魏国太子出使被质,连魏朝人自己也有所准备。但若魏朝东王在我国境内暴死,魏朝人必不会善罢甘休。两国可能会大动干戈。”

    何太后冷声道:“动兵戈又如何?魏朝如今内忧外困,动了兵戈,会是我大齐吃亏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太后。”朱同敬再道,“臣获悉,魏朝在东王出使我朝之后,洛阳城已有不寻常事发生,以臣愚见,魏朝内乱将始。若我大齐想就此向北一统天下,则必须要有魏朝太子为质,以得民心。但若东王死,我朝与魏朝交恶,魏人必会重立太子,上下同心与我朝开战。届时主动权反而在魏人手上。”

    何太后想了想朱同敬的话,半晌未言语。

    “那奸相就想不明白这点?”何太后问道。

    朱同敬恭敬道:“正是因他也有想到,才会对魏朝东王不利。奸相一向反对我朝与魏人结盟,要大肆培植军中势力,如今有人加害东王,怕也是那老匹夫的主意。东王一死,齐魏两国不合,战事一起受益者必将是那老匹夫,太后应早做决定。”

    何太后听朱同敬的话似乎有理有据,心中也有些紧张。

    “那你这就带哀家的懿旨,去奸相府上将东王接出来。实在不行,早些拟定时间,接见了事。”何太后道。

    “臣遵旨。”

    何太后让小太监拿了印信,写了懿旨让朱同敬带着去谢汝默府上接东王回国驿馆。等拿了懿旨,朱同敬匆忙往皇宫门口走,本来东王入谢府的事他早就知晓,本来他以为东王心有谨慎,肯定会在日落黄昏前离开,谁知到入夜后,他才听闻东王在谢府过夜,而且会有人要杀了东王。

    “别耽误了时辰,来不及。”朱同敬看着夜色朦胧,突然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不知为何,他反倒觉得东王被刺杀也并非全是坏事,他冷冷一笑,再自语道:“让你回去,迟早会是大敌。”

    ……

    ……

    时值二更天,韩健仍旧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装睡。

    从开始,云萧萧便对他无任何举动,或者是坐在床榻上,或者是起来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事的发生。

    直到快二更天时,云萧萧突然靠到韩健身旁,用手抚着韩健的面颊,冷冷自语道:“不知她喜欢你什么……”

    只是这一句,充满了浓浓的恨意。韩健并不知云萧萧口中的“她”是谁,但料想要么是云萧萧所恨的人,要么是所爱的人。恨的人韩健好理解,可若是云萧萧心中所爱,韩健心里便感觉异样,要么是云萧萧心理有问题,就是那个“她”心理有问题。

    房间中原本点着不少蜡烛,随着时间流逝,蜡烛也熄灭了几根,最后云萧萧只是续了一两根,保持了屋中光亮,却也并非如初进时那般灯影煌煌。

    就在外面敲响三更棒子的时候,云萧萧突然起身往屋门的方向走,随之屋门被小心翼翼地关上,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韩健一人。

    此时韩健没必要再装睡,因为整个屋子都是封闭的,他随手一弹,将屋子里仅燃的最后一根蜡烛熄灭,整个屋子漆黑一片,只有门缝传来极微弱的光亮,他一个跃身而起,直接往门口方向而去。

    韩健到门边,便听到外面很细小的声音。

    一个男子道:“……果真熟睡不起?”

    云萧萧的声音传来:“不信的话,你自己进去瞧。”

    那男子道:“不必了。这屋子密不透风,料他也插翅难飞。早些完成了,回去向相爷复命。”

    说着外面有细微的动静,随即韩健闻到了桐油味道。

    韩健心中一凛,感情谢汝默是准备将他烧死在这里,才会安排这么个密不透风的宫殿给他睡,布置的富丽堂皇,最后也只是他的坟冢。

    韩健马上想破门而出,就此而去。但他并未这么做。韩健细一想,现在谢汝默有意要杀他。就算他能离开。谢汝默还是不会轻易放他走,就算他能杀出去,谢汝默也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他身处在谢汝默的地盘,就等于是挨宰的羔羊。

    要想平安无事。除非谢汝默以为他死了。但眼下外面将要放火。他要逃出去还不被发现很难。

    韩健脑子飞快而转。随即他有了主意,既然谢汝默要放火烧死他,那何不放火烧自己。让谢汝默始料未及?

    此时外面已经开始打量泼洒桐油,也就是说不多时,整个房子将从外至内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韩健的想法,就是火头直接从屋里而起,这样火势会起的慢一些,他趁着外面混乱的时候,从门口逃出。

    韩健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直接点燃了床上的被褥,再点燃屋子里到处都挂着的纱幔。一时间火起,整个屋子也陷入一片明亮之中。韩健将桌上的茶水倒在一片布上,掩住口鼻,随即回身重新到门口,随时准备从门口出去。

    果然,屋里火起是外面的人所未预料到的。韩健听到外面那男子喝道:“怎么回事,谁把火点了?”

    随即有人打开房间门,里面的火势已经不小。因为韩健首先点的就是床榻那边,因而整个床榻已陷入到火光之中,已经无法察觉床上是否有人。

    “怎么回事?”一人喝问。

    云萧萧的声音道:“可能是里面的烛台翻倒,不慎走水。火势这般大,谁上去看看?”

    有一人道:“这么大火,关门……”

    韩健知道,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不管他的死活,反正屋子只有一道门,只要关了门不让人逃走就可。

    韩健此时便身处在屋门之上的房梁上,若是这些人退出去关上门,他的确是插翅难飞。韩健挥起佩剑,直接砍断一截,登时一根木柱落下去,正砸在反应未及的几个人身上。

    索性是黑夜,韩健趁着下面的人七手八脚扶人的同时,在浓烟滚滚当中一个跃身而出,并不落地,直接从门口一个回身往上,抓住屋檐和门匾而上,窜上房顶,登时空气畅通了许多,不过仍旧随时会处在浓烟包围中。

    此时火势仍旧在屋子里,随时会窜升到屋顶,韩健未从正门方向跃下,而是快步从屋顶窜到宫殿另一头临近围墙的一边,直接跃上围墙。等他出了着火宫殿的火势范围,整个宫殿也完全被大火所包围,毕竟宫殿外面被人泼满桐油,火势一旦蔓延到外面就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谢府都很混乱,而韩健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逃出谢府也并非难事,不过为了防止被人察觉,他直接反其道而行之,并未马上出府,而是到谢府马厩的方向躲了起来,直到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才从谢府侧门方向出去。

    ……

    ……

    朱同敬带着随从骑马匆忙往谢府门前方向赶,还未到谢府门前,便见到火光冲天。

    “上师,好像是谢相的府邸。”随从指着火起的方向对朱同敬说道。

    “来晚了?”朱同敬加紧策马,往谢府门口而去。到谢府门前,此时东王府侍卫正在跟谢府的人交涉要进去救火,朱同敬看了眼,东王府侍卫应该是被阻挡在门外,连门都进不去。

    “朱上师?这么晚您怎么大驾光临,府上有事,请回吧。”谢府的知客认得朱同敬,因为朱同敬代表的是太后党,与谢府关系不善,因而知客的话也不是很客气。

    “奉太后懿旨,谁敢阻拦!”朱同敬喝了一声,径直往里闯。

    “不行,朱上师,就算您带着太后的懿旨,也要等先进去问过相爷才行,朱上师还是在外面等等,我们进去通禀了再说。”

    朱同敬抬头看到火光冲天,而且就在不远处,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这场火是因谁而起,火势起到如此程度,怕是很难没有人死伤。

    “让开!”朱同敬一巴掌将那知客打翻在地,那知客起身还要阻拦,已经被朱同敬的人给按住,此时东王府的侍卫也跟上,将谢府的护院打翻几个,随朱同敬一起进了正院里。

    此时谢府正院的宴席已经散了,不过却有些人仍旧未走,朱同敬到的时候,院子里的人也都看着不远处着火的方向,却没人去救火。救火毕竟不是这些宾客的事,而谢府内则锣声喧天,很多人在忙着救火。

    “火势如何?”朱同敬抓着一个想往外走的宾客,也是朝中一名官员,喝问道。

    “朱上师?您……问我,我问谁去?”那人浑身酒气,朱同敬料想应该是下午赴宴喝多的,暂时在谢府上休息,听到外面火起才匆忙要走的。

    朱同敬历来对朝中那些向谢汝默献媚的官员不屑,这些人想借着谢汝默的权威来往上爬,但迟早也会树倒猢狲散。

    朱同敬未停留,正要往里走,却听门口方向再次传来喝问声:“……我们家少公子还在里面,你不让老子进去?”

    然后听到知客“哎呦”声,司马藉和张行还有更多的东王府侍卫闯入到谢府里来。

    一下子,谢府的门口也很热闹,连同朱同敬带的人和司马藉带的人,加起来有上百人之多。而谢汝默毕竟是当朝国相,手上有兵有权,还没等他们再往里闯,谢汝默已经带着众多护院拦住去路,此时相府门前也很喧哗,朱同敬知道外面是巡城兵马司的人到了。

    “朱上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谢汝默冷冷喝问道。

    “奉太后懿旨,来接东王进宫说话。”朱同敬喝道。

    “东王?哼,现在东王身处在火场之中,是否安然无恙还不好说,能跟你进宫?”

    听到东王身处火场,司马藉毫不客气,带着人便径直往里冲去。谢汝默派人过来阻拦,被司马藉一拳一个打翻在地。

    “司马公子,你这是……作何?想造反不成?”谢汝默没想到司马藉竟然敢在他府上造次,尽管他也知道当下的事情很严重。

    “我造你老娘的反,老子乃是魏朝人,你们齐朝造反跟老子何干!冲,进去把少公子救出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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