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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绾心     清妾txt下载     清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只是她这娇弱之态,看在四爷眼里是楚楚可怜,看在在座众女眼里,便不同了。

    饶是尔芙早就已经预料到乌拉那拉氏媚儿会有如此一出飙演技的场景,这心里也是酸涩和郁闷齐聚,恨不能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冲着四爷猛飞媚眼的情敌。

    “爷瞧着乌拉那拉氏格格的身子似是有些不大好,你一会儿让人去请个太医给她瞧瞧吧!”而就在尔芙强忍嫉妒的时候,四爷坐在旁边默默补刀扎心道,他也不是真的就那么糊涂,他难道看不出乌拉那拉氏媚儿在惺惺作态,他就是不愿意看到尔芙如此淡然面对乌拉那拉氏媚儿争宠的样子,所以他使出了一个有些蠢的招数。

    尔芙闻言,一直虚搭在太师椅扶手上的玉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笑呵呵地点点头,柔声道:“今个儿这日子有些不适合请太医进府来看诊,但是这乌拉那拉氏媚儿瞧着又是这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请太医来瞧瞧,也着实是让人放心不下,而且小五格格那里呢,也实在离不的人照顾着,依我看,不如一会儿就让乌拉那拉格格先回去歇息吧,然后让太医直接去长春仙馆那边替她看诊,也省得和新姑爷、茉雅琦他们撞上,犯忌讳了。”

    说到这里,她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上,眼神凌厉地瞪了一眼四爷。

    就在尔芙偷偷怒瞪四爷的时候,她嘴里却是柔柔的继续问道:“您觉得呢?”

    四爷见状,心里有一丝甜蜜蜜涌现,有些小心虚地端起了手边的茶碗,一边用碗盖轻轻拨动着浮在茶碗里的茶叶,掩饰自个儿内心里的小激动,一边故作淡然的回应道:“福晋考虑周到,那就如此安排吧!”

    尔芙有些不开心地扁扁嘴儿,却也没有想要在这个场合为难乌拉那拉氏媚儿。

    今天,她是真雍容华贵端庄淑惠的嫡福晋。

    她扭头看向下首稍显忐忑的乌拉那拉氏媚儿,和蔼可亲地柔声问道:“乌拉那拉氏格格,你觉得如此安排可好?”

    “婢妾听王爷和福晋安排就是。”乌拉那拉氏媚儿忙恭声应道。

    尔芙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对诗晴吩咐道:“你去给赵德柱传句话吧,另外再让那些大力婆子准备下,用软轿将乌拉那拉氏格格送回去,这眼瞧着太阳就要升起来了,我瞧着乌拉那拉氏格格身体虚弱,别让她太辛苦了。”

    说完,她便催着诗晴快些去准备了。

    尔芙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姐姐是一分一刻都不愿意再和乌拉那拉氏媚儿这个绿茶婊同做一个屋檐下了。

    这边儿,尔芙和四爷三言两语地安排好了乌拉那拉媚儿的事儿。

    距离大园门不远处的小路边上,和茉雅琦一块回门的四爷府新姑爷阿兴阿,也很悲剧地迎来了属于他的考验。

    四爷府护卫营的统领伊尔泰就被安排到了一个很丢脸的角色。

    他领着三五个亲信护卫,正围着一个穿着素朴寒酸的漂亮小村姑,满嘴荤话地扮演着一位行为浪荡不堪、调戏良家姑娘的花花公子。

    这关,主要是考较阿兴阿的道德品质和处事能力。

    而阿兴阿看到这一幕,做出的反应,也算是不负众望吧。

    他并没有莽莽撞撞地冲上来扮演护花使者、救世主,很是派人将茉雅琦所乘坐马车上的灯晃点亮起来了,虽然光天化日之下,这小小的灯笼光芒不显,但是还是很清楚地映出了灯笼上独属于茉雅琦的郡主封号怀恪二字,同时他也将跟在自个儿身边伺候多年的常随打发过去了。

    这样对方不是傻子的话,总会收敛几分,也就自然而然地救了小村姑。

    第一关,轻松过关。

    而第二关,也就随之而来了,小村姑上前报恩致谢。

    这关主要是考验下阿兴阿的定力。

    为此,四爷特地从府里挑选了一个模样最最漂亮的小宫女扮演小村姑。

    一身粗布麻衣,仍然难以其清雅秀丽的好模样,刻意改过腰身的对襟衫子,更是衬托出了小村姑盈盈可握的纤细腰肢,配上发间簪戴着的几朵小野花,这样一位清丽脱俗、楚楚动人的小村姑要以身相许地报恩,也是蛮刺激的。

    对此,阿兴阿也很淡然。

    他本就是个憨厚温雅的性格,并不贪恋女色,如今又是刚刚娶亲,还是陪着娇妻回门省亲,便是他也为小村姑的脱俗美貌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却从未动过要将她收入府中的打算,神色坦然地拒绝了小村姑的挑逗。

    第二关,顺利渡过。

    虽然处理得不算完美吧,但是总归是在及格线上的。

    而这不过是四爷送给阿兴阿的开胃小菜罢了。

    在圆明园里,还有更艰难、更诱惑、更刺激的各种考验呢。

    阿兴阿就这样一步一个坎地护送着茉雅琦顺利来到了圆明园,同时也又惊又热又急地吓出了一身汗,连褚红色锦袍里的白色中衣都被汗水湿透了。

    而此时此刻,第三关也开启了。

    新姑爷进门是客,但是从四爷皇子的身份来看,他又是正白旗旗下的属臣,总不好这么风尘仆仆地去见四爷吧,必然是要在之前就好好整理下仪容,所以虽然他身边有常随小厮伺候着,但是圆明园这边儿也不能失礼,总要为他准备一两个伺候熟悉的宫女,而这第三关的内容就在这些伺候阿兴阿洗漱更衣的小宫女里了。

    无他,无非是一场有些恶俗的勾引色诱戏码。

    阿兴阿有些尴尬地看着上前替自个儿整理袍服的宫女,面色红,稍有犹豫,但是还是果断地拒绝了小宫女的贴身服侍,将自个儿的常随小厮叫到了跟前儿,让有心勾引阿兴阿的小宫女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这也算是顺利过关了吧。

    不过这都是开胃菜,因为这种安排太粗糙了,只要新姑爷不是傻瓜,也不会动四爷府里的人,那不是自个儿找死么……

    而接下来的考验就有些难了。

    比如小宫女失手刮坏了阿兴阿随身佩戴的香囊上的精致绣活。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样的安排,主要是想要考验下阿兴阿的心性,而且不管他怎么做,总是会显得不甚完美,因为他如果为此和小宫女计较,那便是他心胸狭窄、全无容人之量,而如果他不和小宫女计较呢,这弄花他所佩戴的香囊绣活的人,正是之前主动献媚的小宫女,难免会给人一种他在怜香惜玉、故意施恩的感觉。

    此时,躲在暖阁旁边暗室里偷听的张保都有些兴奋了。

    只见他抓着毛笔的手都激动得有些发抖了,按照四爷的安排,他是要将阿兴阿从头至尾的表现都清楚记录下来给四爷过目的,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些同情起这位新姑爷的处境了,而且他也由阿兴阿联想到了未来可能会出现在隔壁暖阁里的小七格格的丈夫,依照自家主子爷对小七格格的看重程度,到时候的考验会更加严苛吧……

    脑洞大开的张保暗暗为未来的小七格格姑爷祈祷道:“愿新姑爷不会被休夫。”

    而此时此刻,他也不敢太分神,他还要分辨出阿兴阿的语气呢,这都是要交给自家主子爷过目的,一定要很仔细。

    隔壁暖阁里的阿兴阿,也到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阿兴阿性格宽厚,不适合在官场历练,但是却并不是傻瓜、蠢蛋。

    这从刚刚开始就太过诡异的神偶遇,让他和四爷的脑回路碰撞到了一起,他有些怀疑这些偶遇是有人精心安排的考验了,这样的猜测,也让他更加不敢轻易处置眼前已经跪地请罪的小宫女了。

    而这些都被张保如实记录下来了。

    从他犹豫不决到他迟迟不语,张保更是有些夸张地开始用沙漏计时了。

    约莫有一分钟左右吧,阿兴阿最终选择遵从本心,开口命小宫女不必再在跟前儿伺候了,并没有为了被损坏的香囊动怒。

    这一关,张保在心里替他默默点了一根蜡烛。

    作为全程配合四爷安排这些考验关卡的人,他太了解四爷安排的这些套路了。

    四爷心思缜密、心机深沉,要是他不想让阿兴阿发现这些偶遇是考验,阿兴阿就是想破头都想不到这是考验,而四爷故意安排出这样粗鄙的小考验,让阿兴阿发觉到这些都是考验,其实就是侧面地表现自个儿对茉雅琦的看重,免得阿兴阿以后亏待茉雅琦,同时也是为了隐藏埋在更深处的一些考验关卡。

    而通过此时阿兴阿的反应来看,张保表示这位新姑爷怕是要完蛋。

    “二爷,您说咱们今个儿碰到这些事是不是有些怪啊。”就在张保如此想的时候,跟在阿兴阿身边伺候十余年的常随春福,也和阿兴阿一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阿兴阿闻言,苦笑着道:“怕是这都是雍亲王安排下的考验吧。”

    “那咱们怎么办啊?”春福有些慌神的问道。

    他今个儿陪阿兴阿出府前,阿兴阿的额娘、富泰的嫡福晋、马佳福晋还特地将他叫到跟前儿叮嘱了好些事儿,就是担心会遇到什么麻烦,现在麻烦上门了,但是春福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因为马佳福晋没有交代过,以他的见识,他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阿兴阿见春福脸色大变的模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无妨,顺其自然就是,二爷我以真心待茉雅琦,想来雍亲王也不会太为难我,再说就算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改过就是了,你实在不必如此惊慌。”

    说完,他又拍拍春福的肩膀,然后自顾自地整理好腰间的玉佩香囊等挂件,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暖阁,命候在门口的小太监领自个儿往四爷的书房走去。

    在他看来,他这一关关地都走过来了,也该到去见正主的时候了。

    事实亦是如此。

    四爷早已经由牡丹台来到湖边的临水书斋,等候新姑爷阿兴阿的到来了。

    “阿兴阿求见王爷。”阿兴阿衣冠楚楚地来到书斋外,站在廊下,朗声道。

    书斋里。

    四爷闻言,有些不解地侧头看向窗外,又疑惑不解地看向苏培盛,低声问道:“你没有在门外留人替他通传么?”

    苏培盛表示,他忘记了。

    之前,四爷曾经吩咐过,让他将临水书斋里外那些无关紧要的宫婢仆从打发了,免得四爷安排的这些考验,还未开始执行就被人走漏风声了,所以他就将屋里屋外的宫婢仆从都打发了,甚至连门外通传的小太监都赶走了。

    四爷一看苏培盛的表情就明白了。

    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和苏培盛计较这些细节的好时候,他怒其不争地瞪了眼苏培盛之后,朗声道:“进来吧。”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书案,转到了堂屋里落座。

    而就在四爷刚刚坐定的刹那,阿兴阿也推门走进了。

    “阿兴阿见过王爷,王爷吉祥。”他跨过门槛,站定脚步,拱手问安道。

    四爷见状,很是爽朗地大笑着说道:“快免了这些虚礼,坐下说话吧。”

    说完,他就让苏培盛上茶、上点心地招待起新姑爷了。

    阿兴阿稍显拘谨地坐下身来,这才敢抬头看看自个儿的岳丈老泰山。

    四爷也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阿兴阿,比起阿兴阿满眼崇拜地看向四爷,四爷看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嫌弃二字,这倒不是四爷眼光高,也不是阿兴阿太差,而是翁婿二人天然形成的不对盘,毕竟于四爷而言,阿兴阿就是拱了自家小白菜茉雅琦的那头猪。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对视许久,最终还是四爷打破了书斋里的宁静。

    四爷端着茶碗,脸上还挂着几分勉强的笑容,看似随意,实则别有深意地问起了阿兴阿对将来的一些打算。

    比如以后是否要入仕为官,比如以后是否打算开府别居,甚至还问起了阿兴阿以后要纳几房小妾……

    四爷直问得阿兴阿满头豆大的汗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但是本王是茉雅琦的阿玛,自是不愿意看你们小两口分隔两地,所以你想要去军营历练的事儿,本王并不赞成,若是你当真喜欢行伍,那本王做主举荐你做一个御前侍卫如何?”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毕竟乌雅赫赫是从宫里回府就责罚吴嬷嬷的,怎么瞧这事都和宫里脱不开关系。

    所以,毓秀姑姑进门就提起了乌雅格格曾进宫给娘娘请安的事儿,她倒要看看乌雅赫赫听到德妃娘娘的名号是个什么反应……

    不过乌雅赫赫难得成熟了一次,并没有流露出其他神情,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先放放吧,一会儿就喝。”说完,她就抱着软枕往后躲了躲,好似不想太靠近那碗难喝的安胎药似的。

    “那好吧,再晾晾。

    一会儿我再让紫苏准备几颗蜜饯放在这儿,也免得格格喝完药涩口。”毓秀姑姑见状,笑着将药碗往旁边挪了挪,柔声说道。

    乌雅格格闻言,也是笑着点点头,显然她很满意毓秀姑姑如此识相且细心的安排,瞧着眼前儿不论怎么看都比吴嬷嬷强百倍的毓秀姑姑,她抿抿嘴儿,说出了一句有些冒失且突兀的话:“姑姑也算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如今您被娘娘安排到四爷府里伺候,不如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啊咧!

    毓秀姑姑有一种不敢相信自个儿的感觉,她抬眸瞧瞧眼露期盼的乌雅格格,柔声答道:“奴婢在哪里伺候,怕是不好自个儿做主啊!”

    “如果姑姑愿意的话,我去和嫡福晋说就是了!”乌雅格格满脸自信地答道。

    “好啊!”毓秀姑姑笑着答道,她可不信嫡福晋那边儿会放人。

    乌雅格格却觉得这事儿有门,低声哼着小曲,默默合计着要怎么将毓秀姑姑从尔芙跟前儿抢过来,本来还可以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抢人的,但是现在……

    怕是只能另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个儿是被吴嬷嬷坑了。

    正当她在心里咒骂吴嬷嬷解气的时候,便听见毓秀姑姑突然提起了外面跪着的吴嬷嬷:“格格是金贵的主子,但是吴嬷嬷到底曾经是您的乳母,您这般罚她,其他人怕是要议论您了!”

    “,你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乌雅赫赫闻言,怎么可能不知道毓秀姑姑所说的议论是指什么呢,她虽然还有些气不平吧,却也不可能不考虑考虑,她一副怒其不争模样的叹气道,“算了算了,她到底是这把年纪了,我也似真拿她没有办法,你去叫她进来吧!”

    说完,她也调整了下姿势,带着些许无奈地坐起身来,端起了这碗早就已经凉透的汤药,准备将这碗瞧着心烦、闻着泛苦的药汤喝掉。

    毓秀姑姑见状,一边招呼着紫苏准备蜜饯,一边走到明间门口去招呼吴嬷嬷了。

    正眼巴巴瞧着秋雨楼这边动静的吴嬷嬷见状,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跑到了毓秀姑姑跟前儿,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感谢道:“多亏毓秀姑姑帮衬了,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还不知道要在外面跪多久呢!”

    毓秀姑姑忙拦住她的话茬,使着眼色道:“这都是格格心疼你!”

    吴嬷嬷也不是个傻瓜,哪里看不明白毓秀姑姑是在示意她去格格跟前儿谢恩,她又对着毓秀姑姑拱拱手,满脸感谢地点点头,这才往内室里走去。

    而毓秀姑姑则趁着这个机会,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秋雨楼,去正院报信了。

    有了吴嬷嬷在跟前儿逢迎讨好,乌雅赫赫倒也暂时想不起她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毓秀姑姑了,而毓秀姑姑则顺顺当当地回到了正院,见到了正小心扶着小米团在庭院里练习走路的尔芙童鞋了。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尔芙瞧见毓秀姑姑,笑着招呼道。

    说完,她也就将护着小米团练走路这苦差事交还给了冯嬷嬷,招呼着毓秀姑姑,一块往上房里走去。

    尔芙以前看别人带孩子好似很轻松的样子,但是今个儿她自个儿带了会儿小米团,她都快要原地爆炸了。

    这还不懂事的小孩子都有着天使和魔鬼两张面孔,玩累了睡着的小宝宝就是天使,醒着胡闹的小宝宝就是魔鬼,尔芙也不知道米团是哪里来的精力,这一通疯跑,她既害怕米团跑太快摔倒,又不想紧抓着米团不放,只能辛苦自个儿弯腰紧跟,如同一个照顾小鸡的老母鸡似的张着双臂,时刻防备着米团跌倒摔伤。

    毓秀姑姑过来的时候,她这腰都要断了。

    “姑姑,快坐下说话吧!”尔芙进到上房就奔着方桌旁摆着的太师椅走去,头也不回地招呼着毓秀姑姑,同时紧忙叫着在内室里整理床榻的诗兰和诗情。

    尔芙在太师椅上坐稳,诗兰和诗情也过来了,她反手指着自个儿快要断了的老腰,歉意地对着下首官帽椅上落座的毓秀姑姑笑笑,催着诗兰和诗情替自个儿捏肩捶腿地舒缓疲惫,那模样就好似在工地上搬了几天砖似的,整个人都瘫了、垮了。

    “福晋主子,您实在不该这样连个人都不带地独个儿照顾小阿哥,小阿哥现在正是精力充沛、爱玩爱动的时候,又不懂得什么危险、什么不危险,您自个儿一个人,怕是会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还累到自个儿!”毓秀姑姑瞧尔芙整个人瘫在太师椅上的状态,笑着建议道。

    尔芙闻言,苦笑着点点头,叹气道:“,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啊!

    这不眼瞧着就要雨水了,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我就想让诗兰她们把内室收拾收拾,趁着最近都是大晴天,将床上那些被褥都好好晾晒晾晒,早点从暖阁搬出来,加之旁边有冯嬷嬷给我帮忙,我和冯嬷嬷一块在院子里陪米团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儿,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一个劲儿地往净室里跑,就剩下我自个儿,然后就乱套了!”

    说到这里,尔芙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儿。

    在尔芙看来,一个母亲却不能独个儿照顾好孩子,真是太失败了。

    不过毓秀姑姑却是见怪不怪了,这宫里宫外,但凡是有头有脸的府邸,孩子都是乳母照顾,少有如尔芙这种将孩子养在自个儿跟前儿的当家主母,更不用说如尔芙这般带着孩子满院子乱跑地玩耍了,能够没事让乳母把孩子抱过来给自个儿瞧瞧,那就算是尽职尽责的好娘亲了。

    “对了,还没问姑姑这会儿怎么突然过来这边儿了,乌雅格格那边儿有事?”尔芙并不打算和毓秀姑姑探讨育儿经,也不需要毓秀姑姑给自个儿灌心灵鸡汤,还不等毓秀姑姑开口,她就已经笑着开口提问了,同时摆摆手,示意诗兰和诗情不必替自个儿捏肩捶腿了。

    毓秀姑姑也瞧出尔芙不打算就带孩子这个话题多说什么,笑着答道:“那倒不是,奴婢也是好事儿,觉得乌雅格格这趟进宫有些奇怪,一回府就责罚了她颇为倚重的吴嬷嬷,所以过来提醒福晋主子一声。”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毓秀姑姑和尔芙的关系很是和睦,她也就没有绕弯子。

    尔芙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进宫能有什么事儿呢,这些日子也没有人过去招惹她啊,总不能是因为她进宫给娘娘请安,娘娘怪她不知道轻重了吧,不过娘娘倒是让她给我捎了个口信,让我明儿进宫去一趟呢!”

    显然,这府里最了解德妃娘娘心思的人就是毓秀姑姑了。

    毓秀姑姑思索片刻,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摇摇头,一脸懵地退出了上房,转身去跨院处理她手里管着那摊庶务去了。

    不过尔芙却没有那么轻松了,她独个儿坐在上房摆着的太师椅上,沉默了许久,仿佛给自个儿鼓劲打气似的低声呢喃道:“切,进宫就进宫,我也没有亏待她侄女,这些日子府里也没有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了,我就不信她还能挑出错来!”

    说完,她就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内室里走去。

    这一冬天都住在暖阁里,她真是很少往内室这边走动,虽然有宫婢天天打扫,但是到底不如之前打扫得那般仔细,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还是落了层尘土,尤其是落地罩旁挂着的层层幔帐,更是稍一触碰就是满满的飞尘,她有些不高兴地拧着眉毛,东摸摸、西摸摸,如同检查卫生的工作组似的,就差带上白手套了。

    “主子,您还是现在外面坐坐吧,等奴婢们把这里彻底收拾干净了!”正在床前整理被褥的诗兰见状,忙从袖管里取出一方干净的绢丝帕子,递到尔芙的跟前儿,柔声说道。

    尔芙接过帕子,堵住了口鼻,笑着说道:“没事,我没那么娇气。”

    说完,她还是快步走到了窗边,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花棱窗。

    这内室里,到处都是飞尘,还真是蛮呛得慌的,也不知道诗兰和诗情二人是怎么做到长时间待在这样的房间里不咳嗽、不打喷嚏的。

    “一会儿让赵德柱另两个小太监过来,将里里外外这些幔帐都换换吧!”她瞧着还在和地毯较劲的诗情童鞋,轻声建议道,说完,她就躲到外面去了。

    而与此同时,前院书房里的四爷也通过苏培盛的手,收到了那封德妃写的信。

    他来回翻看着那封信,迟迟没有打开,眼里满是困惑地呢喃道:“今个儿真是够奇怪的了,往常娘娘有事都是让小太监直接过来传话的,怎么还写起信来了呢!”

    又磨蹭了一会儿,他这才将信封里的书信拿了出来。

    信封里,除了两张纸的书信外,还有那张乌雅赫赫带进宫的佛签。

    而德妃娘娘在信里,也是按照乌雅赫赫的想法,直接点明了乌雅赫赫所居住的秋雨楼和乌雅赫赫腹中胎儿的命相犯冲,希望能够按照土登法师的指点,替乌雅赫赫另择一处合适的院落待产安胎。

    同时,她还特别点出,乌雅赫赫所居住的秋雨楼是四爷府后花园内的一处观景楼,左右连个遮挡都没有,要是有人存心犯坏,想要防范都不容易,何况眼瞧着天气就越来越热了,到时候满院子的花开了,四爷府后院的女眷要赏花,乱哄哄的,也不适合乌雅赫赫安胎待产,还有喜欢在草地花丛里乱钻的蛇虫鼠蚁,也会越来越多了的,不安全,与其到时候再搬院子,还不如趁早就搬到更加僻静些的地方。

    如果说就是土登法师给出的一道佛签,还真是不足以让四爷动起替乌雅赫赫重选院子的想法,但是德妃娘娘所说的其他问题就有些严重了,而且还不能说德妃娘娘是杞人忧天。

    因为毕竟乌雅赫赫有孕了,总归是要小心些的,何况后花园本就是后宅女眷避暑纳凉、赏景观花的地方,谁都可以去,谁都能去,到处都是花丛树荫,真要有人想要对乌雅赫赫腹中的胎儿动手脚,还真不好防备。

    虽然他不喜欢他这个有些骄矜的表妹,但是总归是他的女人,不能厚此薄彼啊!

    这么一想,四爷还真是认为该重新替乌雅赫赫挑选一个独门独院的居所了,毕竟乌雅赫赫的身份特殊,这后宅女眷不知道多少人瞧着她不顺眼,加之她不太讨人喜欢的个性,危险性就更大了。

    不过他的所有想法都在看清楚佛签内容以后,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几句似是而非的打油诗,标明了一个和乌雅赫赫腹中胎儿命相最合的居所模样,一个特别标注出来的方位,更是直接对应着府里花厅旁边的那片暖阁,比起还算宽敞的秋雨楼,难道那种专门提供给女眷临时休息的暖阁就合适她安胎了,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一样,四爷又不是傻子……

    只是到底是德妃娘娘开口吩咐的事儿,他还真是不好太拦着。

    四爷左右权衡一番,他决定亲自去那片暖阁看看,兴许那边儿有空院子呢。

    毕竟这雍亲王府修得太大了,又是故意按照江南园林的风格修建的,回廊假山、曲径通幽,小桥流水、雅致清幽,所以有很多地方是他这个主人都未曾踏足过的,游走其中,亦是一种享受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四爷领着人就往后院去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永和宫里,尔芙这报喜的话,才刚刚说了个开头,德妃娘娘就已经说出了结果,也不知道她远在宫里这消息怎么还能这么灵通,反正她是直接将照顾乌雅赫赫这倒霉差事交给了尔芙,还让尔芙将一封信带回给乌雅赫赫。

    然后……毫无意外的下了逐客令。

    尔芙这真是连口润嗓子的茶水都没喝到,便直接被赶出了宫门。

    坐上马车,她这股子邪火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一杯温热的茶水下肚,又喝了一杯……连续喝了三杯茶水,直灌得自个儿一晃荡都是水声,尔芙这才将茶碗撂到了眼前的茶几上,叹气道:“这娘娘是越来越偏心了!”

    “主子,现在还在外头呢!”诗兰瞧着小性子犯了的自家主子,无奈提醒道。

    其实尔芙也就是一时气愤地想要吐槽两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然而然也就不再说起宫里那些不高兴的事儿了,话题一转地说起了要去炫彩坊见白娇讨主意了。

    左右是出府一趟,左右这会儿也折腾精神了……

    一会儿工夫,马车就跑出了内城,来到了位于前门外不远处的炫彩坊总店。

    白娇正领着几个女伙计在后院清点库存,听说尔芙过来了,她也不好直接过去,只能委派了自个儿颇为信任的小文和小满去前面店里迎接。

    尔芙倒是不介意,因为她和白娇不单单是东家和掌柜的单纯关系,还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了,笑着对不算熟悉的两个小伙计点点头,便跟着小文和小满,领着诗兰等人往炫彩坊后院去了。

    炫彩坊是标准的前店后居模式,而且白娇为了让存储金银首饰的库房更加宽敞些,还特地买了后巷的几套院子,将整个后院扩大成标准的两进院,一部分是炫彩坊里工匠加工金银首饰的地方,一部分是用青石粉末混合着糯米汁等东西修建出来的宝库。

    这会儿,白娇等人就在宝库外间的一个空落空间里。

    “又在清点库房过眼瘾啊!”尔芙瞧着宝库虚掩着的玄铁大门,含笑打趣道。

    白娇闻言,撇撇嘴道:“这转眼就要过季了,库房里那些年节时候赶制出来的金银首饰不得好好清点一下,不然你这位东家亏本,还不得拿我这个掌柜的出气……

    好了,正好你今个儿也过来了,要不要参观参观咱们炫彩坊的宝库?”

    “行啊,那我就去看看吧,我要不要学你们这样换身没有内兜、没有内衬的衣裳,如果要是太麻烦的话,我就不去了,你也知道我这身衣裳穿戴起来不容易啊!”尔芙笑着走到白娇身边儿,摆弄着长条桌案上的一支支精致金簪,随口问道。

    其实这炫彩坊经营至今都有八年多时间了,她还真没来看过炫彩坊宝库里是什么样子,她还真是挺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和现代那些银行金库差不多,都是严丝合缝的钢板打造,成排成排的带锁保险柜……

    “你是咱们炫彩坊的东家,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还换什么衣裳呢!”白娇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回答道。

    说完,她就一伸手,将尔芙拿起来的一对牡丹花金簪放回到桌案上。

    这正在清点各类库存剩余,这位大东家不知道帮忙就算了,还一直跟着添乱……

    尔芙无语地嘟嘟嘴儿,示意诗兰等人留在外面候着,脱了身上颇为宽松且碍事的厚重披风,迈步往一旁的宝库里走去。

    嘎吱……

    玄铁打造的厚重铁门,足足有一尺后,重逾千斤,要不是有滑轮之类的零件帮忙,尔芙根本就推不动这扇需要炸药才能炸开的大铁门。

    除了这扇重逾千斤的大铁门,里面还有一扇对开的铁木门。

    “还真是够小心的!”尔芙迈过高高的门槛,瞧着铁木所致的对扇门内侧的纯钢门栓,笑着摇头道,她估计这是为了避免有人进去取货的时候,有人闯进去的防范吧。

    不过这会儿宝库外面的那间空屋子里有五六个人在,她也就不需要栓起门栓了。

    铁木所制的双扇门里是一个约莫有三米宽、十米长的宽敞过道,过道的尽头是另外一扇小门,两侧有三五个紧闭着的小门,每扇门上都挂着拳头大小的铜锁,看起来也是存放贵重物品的小库房,尔芙挨个走过瞧过,来到了最里面,推开了过道尽头那扇虚掩着的小门。

    “哇……”一进到小门里面,尔芙就不自觉地感叹起来。

    这是一座堪称堡垒的宝库,不但墙面上镶嵌着厚厚的铁皮,地面亦是黑乎乎的铁质地面,且没有一点点缝隙,显然是用铁水浇灌而成。

    沿着墙边,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排的铁质架子,紧挨着墙边的一排架子和其他位置上的架子造型不大相同,最下层距离地面颇高,摆着装满金锭银锭的包铁箱子,而架子上则是一个个朱漆描金的托盘,摆着一件件精致的首饰,每件首饰下侧都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清楚记录着首饰所用金银的分量和各类宝石、以及制作者的专属记号。

    尔芙之所以会发出感叹声,倒不是因为这些绚烂夺目的首饰,也不是因为那一个个装满金银锭的箱子,而是那一面面镶嵌在架子上的琉璃镜子。

    这些镜子的位置都选择得很巧妙,刚好将门口摆着的那些火烛光线转射到宝库的每一个角落,让这间没有任何窗户的宝库,光线明亮如同白昼一般,又不必担心火烛引起火灾。

    看到这里,尔芙也就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代人的智慧了。

    不过再是觉得意外、再是觉得佩服,这么一间宝库,亦是一览无余了,根本不值得多参观,而且就算是这里光线明亮,但是没有窗户照明通风,还是让这间宝库显得太阴森压抑了些,所以她简单在宝库里兜转一圈,便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外走去了。

    从阴冷阴冷的宝库走出来,尔芙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窗边儿。

    果然,还是这种有大窗户通风照明的房间最舒服了……

    “怎么样,我设计的宝库不错吧!”白娇已经将手边这点首饰都清点完毕,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一瞧见尔芙这种好似从地狱跑出来的反应,笑着调侃道。

    “还好,还好,就是一个窗户都没有,那里面显得太阴冷了些。”尔芙到底是见识过现代那些用厚重钢板包围的金库,倒是不觉得白娇设计的宝库多么的牛掰,直接泼了白娇一盆冷水,表示她并不是特别厉害。

    对此,白娇也是无奈了。

    她拧着眉,端着茶碗,迈步来到尔芙的身边儿,单指敲敲糊着窗纱的花格窗棂,解释道:“我倒是想让这间宝库有着这样的大窗户,但是你瞧瞧这窗户,估计不用一个力大如牛的壮士就能将窗户踹碎吧,为了不让咱们炫彩坊和炫彩坊落得一个下场,我只能舍弃掉这些漂亮的花格窗了!”

    说完,她就学着尔芙往常的样子,做了个耸肩无奈的动作。

    尔芙当然也能猜出白娇舍弃窗户的原因,笑着指了指外间这铺着青砖的地面,柔声说道:“你能想出用铁水浇灌的办法,怎么就不用生铁塑个窗户出来呢!”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啊,但是铁窗户也不保险!”白娇瞧着自以为聪明的尔芙,有些无语的回答道。

    “好吧,那些还锁着的房间是怎么回事啊?”尔芙也知道自个儿提出了一个有些可笑的建议,笑着转移话题道。

    白娇笑着答道:“一些还未切割出来的玉料和翡翠料、宝石料什么的……”

    “厉害啊,这宝库里的东西,总价值还不得超过百万两银子啊!”尔芙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到了,她笑着拍了拍白娇的肩膀,低声感慨道。

    “一般般了,其实最值钱的还是那些你让我从外洋商人手里购置下的宝石。”白娇闻言,忙拉着尔芙来到更远离众人的角落里,压低声音的回答道,“以前因为咱们的打磨工艺有限,镶嵌用的各色宝石都要用顶好顶好的材料,不然还不如一些鹅卵石瞧着漂亮,但是现在按照你提出来的想法改革了雕刻、切割办法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这些亮闪闪的红蓝宝石,这些白菜价买过来的宝石就值钱了。

    每每想到这个改变,我就后悔当初买过来的宝石太少了些,那时还是胆子小了!”

    说完,白娇就又叹了口气,显然她为自个儿当初没有能够将那些外洋商人从海外带回来的宝石都买过来后悔着,而且是很后悔。

    尔芙倒是无所谓,她并不是个特别贪财的人。

    她笑呵呵地拍拍白娇的肩膀,柔声说道:“这天下的钱是赚不完的,而且吃独食不好,虽然我是身份尊贵,但是这京城里比我身份高的人不少,一旦其他人联合起来抵制咱们炫彩坊就真要完蛋大吉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一顿,露出了一抹格外得意的笑容,紧凑到白娇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忘记咱们往外洋送过去的那些孩子了,只要这一百个孩子里有几个孩子是有感恩之心的人,那么就意味着咱们已经在外洋割据了大片土地,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你说得很对,再说咱们这些年赚的钱也不少了,还是别做得太过火了!”那批被送出去的孩子,已经走得太久了,久到白娇都快不记得这个安排了,这会儿听尔芙突然提起,竟然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感觉,笑呵呵地点头答道。

    “好啦,你这库房也清点得差不多了。

    要是你没事了,咱们就去前面说说话吧,我还有事找你商量呢!”尔芙不忍直视地白了眼笑得合不拢嘴的白娇,轻声道。

    虽然白娇也猜出尔芙不可能是闲着没事过来找自个儿玩的,但是听尔芙这么直接说出求帮助的话,她还是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即便她是个为梦想拼搏努力的女强人,也希望闲时有个插科打诨的小伙伴啊……

    不过白娇是个很靠谱的人,仅仅是在心里吐槽两句,便示意小文和小满一块帮忙,将长条桌案上堆放着的一个个托盘放回到了库房里,又仔细锁好了宝库外的大锁和里面小门的铜锁,捧着一厚摞账本,招呼着尔芙回到前面二楼的雅间里。

    “来人,上壶好茶,再来几样小点心……”从后院走过来的一路,白娇已经知道尔芙又是从宫里一出来就赶过来求救的,联想到宫里娘娘的性格,估计自个儿这位大东家又是饿着肚子过来的,所以……作为最为体贴的掌柜的,自然要抓紧安排好垫肚子的吃食和可口的茶饮。

    尔芙见状,讪讪一笑,撩起袍摆就坐在了矮桌一侧的毡毯上。

    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尤其是和知己闺蜜坐在一块品味美食,更是幸福备至的事儿了,她吃着甜滋滋的精致点心,品一口微涩回甘的香茗,长舒了一口气,挥手打发了身侧伺候的诗兰等人,苦着脸吐槽道:“德妃娘娘真是坑死人了,这四爷府的后院里,现在是群狼环饲,我怎么可能护得住身怀有孕的乌雅格格!”

    “呵呵……”白娇笑着将桌上的点心往尔芙的方向推了推。

    “早知道今天我就不进宫去给她报喜了,直接打发个人去传句话,我就不信她好意思提出这么不讲道理的要求来……”尔芙又咬了一口点心,继续吐槽道。

    “你说得对。”白娇满是无奈地点头敷衍道。

    “乌雅格格是什么身份,那是四爷的亲亲表妹啊,连我都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后院里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些,要是她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来,我估计就要抓紧打包行李逃跑了!”尔芙也没有指望白娇能和自个儿同仇敌忾地吐槽德妃娘娘,她也就是想找个能随意说话的地方倒倒苦水而已。

    不过她没想到,这次白娇还真给出了反应,笑着问道:“那德妃娘娘就这么相信你不会生出坏心,将乌雅格格的身体交给你照顾着,难道她就不怕你会反其道行之,抢在别人之前对乌雅格格动手……”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她并没有将弘晖的真实身份告诉那恶贼,只说弘晖阿哥是京中巨贾之子。

    那恶贼贪图银钱,格格则借机借四爷的势力除去恶贼,替自个儿报仇雪恨,又能够从乌拉那拉氏的手里套取一笔银财。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她的想法很好,但是真正实施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比如弘晖阿哥根本没有想过要隐藏自个儿的身份,他想着是天高皇帝远的,格格又是府里的逃妾,总不可能派人给自个儿的阿玛传信告密,那他又何必小心翼翼地隐藏自个儿的身份,言谈举止之间,难免就泄露了一些线索,加之冯宝残缺之身,也很快就被那恶贼的亲信发现,如此重重线索叠加在一块,便是那恶贼财迷心窍,还是轻易就发现了格格的算计。

    那恶贼发现弘晖的身份后,又惊又恐,在百般犹豫后,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其实他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毕竟就算他并不太了解弘晖阿哥的身份,也知道弘晖阿哥是出自皇室宗亲府里的天潢贵胄,这样的府邸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家,便是他想要劫持弘晖勒索钱财的事情没有露底,但是他和格格有染的事,还是会让他小命不保。

    与其坐等弘晖阿哥领着人来收拾他,他也唯有先下手为强了。

    在他做出决定后,他并没有想和格格商量,因为他已经对格格动了杀心,在他发现弘晖阿哥的真实身份和格格所描述的身份有所不同后,他就已经猜到格格的目的了,他的想法很现实,也很简单,既然格格对他生出怨怼之心,他何必妇人之仁!

    就在格格谋划着要给京里送信的时候,恶贼先动手了。

    格格做梦也没想到死亡会这么快就降临到她的头上,她望着面容扭曲、狰狞如同夜叉恶魔般的恶贼,满脸绝望地流下了眼泪,不过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有想要求饶,因为她知道这恶贼的性子,便是她再求饶,这恶贼也不可能心软留情,与其如此,还不如体面的死去。

    当然,她心里还有某种期许,她盼望着四爷领着八旗兵丁来替她报仇雪恨。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恶贼会如此胆大,就在这恶贼动手勒死她后,便以大宅管家的身份,给弘晖阿哥身边的一众镖师安排了丰盛的晚宴,以及十数位风情万种的姑娘,以混入蒙汗药的酒水,药倒了满屋子的镖师,斩去了弘晖阿哥的保护伞。

    这也该怪弘晖阿哥太大意了,他怎么就认为格格会任他予取予求呢!

    格格是逃妾,一旦被抓回到四爷府里,唯有死路一条,而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人,被逼到绝路上的格格,也未必不会对弘晖阿哥动杀机,但是弘晖阿哥对格格和这处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全无防备,也正是因为他这种过于放松的态度,才让护卫他安全的一众镖师放松警惕,着了这恶贼的道。

    这恶贼除去了保护弘晖阿哥的一众镖师后,也就对弘晖阿哥下了手。

    不过他并没有贸然除掉弘晖,因为弘晖一行人人多势众的,行踪难以隐蔽,他要是将所有人都杀死,日后有人调查的时候,他也遮掩不住,所以他玩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套路,他命自个儿的亲信将弘晖转移到其他地方看押起来,然后命令冯宝和小丽娘领着一众镖师,大摇大摆地离开小镇,再辞退一众镖师,偷偷返回到小镇之中。

    因为弘晖在这恶贼的控制下,冯宝和小丽娘不敢不按照这恶贼的吩咐办事,哪怕他们知道这恶贼心存歹意,好在冯宝还算聪明的,他还知道要赶快向京中求救,他在小丽娘的帮助下,避开了恶贼安排的眼线耳目,交给镖师一封密信,让镖师将这封密信送往京城的四爷府求救。

    不过就算镖师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却也需要些时日。

    冯宝望着远去的镖师们,心底是一片凄凉,他不知道自个儿和弘晖阿哥能不能撑到京城派人来救,但是眼下他却不得不随着恶贼安排来的眼线,尽快返回到镇中,只是他没想到这恶贼行事如此果断,当他和小丽娘返回到镇中大宅后,还未来得及对这恶贼言明自个儿已经给京中传信求救,,便被恶贼和恶贼的手下打杀了。

    当他的眼前被自个儿的鲜血铺满的时候,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纵着弘晖阿哥胡闹。

    如果弘晖阿哥好好地待在京里,又怎么可能遇到这样的危险,如果自个儿能够提醒弘晖阿哥早日回府,弘晖阿哥也不会遇到如此危险,自个儿也不会命丧此地了……

    小丽娘就死得更惨了,她本就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这恶贼又是个好色成性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放过送到嘴边儿的肥肉呢。

    她为求保命,主动迎合讨好,却还是难逃一死。

    而就在冯宝和小丽娘遇难的同时,弘晖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是被那恶贼以出城游玩的名义骗出镇子的,来到这处还算讲究的田庄上,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也就是恶贼从楼院里叫出来的一些姑娘而已,又谈何有趣呢,加之田庄左右若隐若现的盯梢者,怎么可能不引起弘晖阿哥的怀疑。

    虽然弘晖阿哥的江湖阅历不多,但是到底是接受精英教育的主儿,发现不对劲,甭管是自个儿多心,还是确有其事,第一反应就是先逃到安全的地方,所以他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穿着一身贴身的寝衣就直接跑了。

    这也得亏是他果断,但凡他再耽搁一会儿,那恶贼就领着人过来抓他了。

    因为弘晖成功从田庄逃脱,这让那恶贼出了一身冷汗,他已经从冯宝的嘴里得知到弘晖的真实身份是爱新觉罗氏的宗室子嗣,他生怕弘晖会找到当地衙门,又赶忙找到自个儿的亲信去衙门口守着,同时自个儿坐着大骡车就往府城赶,他要找到他的拜把子兄弟帮忙疏通关系,赶在弘晖到府城求助之前,先诬告弘晖一个冒充皇室宗嗣。

    他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让府城衙门里的那些大老爷们先入为主,认为皇室宗嗣不可能来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反而有些胆大包天的贼子见着他们这里是个小地方,妄图冒充皇室宗亲欺诈银财。

    如此就算弘晖阿哥找到当地衙门求助,也会被这些先入为主的大老爷们给轰走。

    从小就混迹于街市巷弄的恶贼孙德太了解这些个官老爷的性子了,那都是看人下菜碟的高手,守在衙门口的衙役们,更是只看罗裳不看人,就弘晖阿哥那副狼狈的模样,连能不能进去衙门求助都是个问题呢……

    安排好这些后,孙德也没有在此地多停留。

    因为他知道他这点小把戏能糊弄住那些官老爷一时片刻,求得一时安稳,却早晚都有露馅的那天,所以他安排这些,也就是替自个儿携家财美眷逃跑,预留出相对充裕的时间而已。

    孙德回到宅中,分一二三四地安排起来。

    一,他先是将那些用钱财网罗来的狗腿子指派出去寻找弘晖阿哥的踪迹。

    他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来是能抓到弘晖,来个斩草除根,那是老天垂怜,他也不必背井离乡地到其他地方去讨生活了,二来是抓不到弘晖,那也无所谓,将这些人都安排出去,起码是敲山震虎,让弘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隐藏行踪,耽误他去衙门求助的时间,他就能有更充足的时间逃跑了。

    第二,他又安排自个儿的亲信喽去找来两个人品极差、认钱不认人的人牙子。

    所谓穷家富路,他虽然是占了格格的万贯家财,早已经是富甲一方的主儿,但是他骨子里还是个吝啬至极的人。

    他想着他内宅里的那些个如花美眷,左右都是些自个儿玩够的残花败柳,带着她们一块逃跑,一路上又要安排车船客店,又要吃喝嚼用,样样都是花销,还不如将这些个残花败柳都卖出去,既能够变现出些许银钱,还能够轻车简从地离开此地,缩小目标,这绝对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可怜他内院那些被他用各种手段强抢进府的女人们,还不知道噩梦就要降临呢!

    第三点,也是他最看重的一步,那就是他必须要抓紧时间的卖房、卖地,将这些固定资产变现成方便携带的银票。

    当初格格拿着银票来到此地置办产业,她精挑细选地买下了的这许多产业,现如今都成了孙德的产业,孙德现在要跑了,他总不能背着土地田产地跑吧,但是这事是不能急的,一旦着急,这些田产宅院就卖不上价格了,毕竟当地能接受这些产业的人,那都是精于算计的富贾商户。

    再说,他也必须将这件事做得隐蔽些,万一被人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怕是还不等弘晖跑到衙门口求助成功,便有人怀疑他杀人越货,将他三下五除二地告到衙门去了,那他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而就在孙德安排这些的时候,冯宝许以重金的镖师,也带着密信到了京城。

    不得不说,这也怪弘晖的运道太差了,因为这位镖师来到京城的时候,正是圣驾离京,四爷和三爷在乾清宫里监国理政的敏感时期,四爷府这边儿正是按照往年惯例闭门不出的时候,一个连事都说不明白的镖师,如何能轻而易举地将密信送到府里……

    这也得亏冯宝所托付的镖师是个重承诺、守信誉的人,他并没有一气之下的离京,而是一根筋儿地带着铺盖卷,日夜不离地守在了四爷府的府门外。

    他在四爷府府门外,足足守了半个月有余,终于等到了偶然外出的尔芙。

    这日,本不打算出府的尔芙,被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想要去前门外听戏、看杂耍的小七给缠得没法子了,便答应陪小七往前门外走一趟,她也能顺便去炫彩坊和白娇叙叙家常,因为要从内城到外城去,她不愿意引来太多的关注,便没有乘坐自个儿那辆太过显眼的朱**马车,而是命婢仆准备了一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油毡棚骡车。

    她和小七坐着油毡棚骡车从侧门出发,刚绕到府门前,撩着车窗帘往外看的小七,便注意到了窝在墙边的镖师,她一脸好奇地看向尔芙,抬手指着缩在墙角的镖师,开口便问:“额娘,您瞧那人怎么缩在墙角呢,该不会是书里说的流民、灾民吧?”

    这里是内城,别说流民、灾民不能进入,便是普通百姓都不能随意进入。

    尔芙听小七这么一问,自然也顺着小七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看就看出不对劲来了。

    因为那镖师虽然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也是蓬头垢面地龟缩在墙角儿,和街边乞讨为生的叫花子无二,但是他却衣冠齐整、双目有神,显然并非是那种早没有了生活目标的人,而这样的人守在四爷府府门外,且目光锁定在府门方向,目的为何,也就是显而易见了。

    她叫住赶车的把式,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管管这桩闲事。

    因为她相信不是事出无奈、无计可施,没有任何人会在这冷死寒天的时候,裹着单薄的被褥守在府门外,只为有机会见到大人物一面。

    尔芙想到这里,哪里还能淡然处之,她轻声对诗情吩咐道:“去问问是什么事?”

    诗情闻言,恭声应是,猫着腰就跳下了马车,她三两步走到镖师跟前儿,仅仅是搭话几句,便神色大变地跑回到了车边,并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她偶然发现了镖师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块玉佩。

    单单是这块玉佩并不太出奇,玉质普通,雕工寻常,但是这块玉佩的作用,却足以让诗情神色巨变,因为这块玉佩是出入四爷府内宅的凭据之一,能使用这样对牌的人,那都是主子跟前儿得脸的婢仆,随弘晖出府的冯宝,正是够资格拥有的人之一。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身心俱疲的尔芙,刚刚出了净室,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裹着一件月白色的烟沙罗绣水波纹的对襟曳地罩衣,坐在院子一角的凉亭中,喝着冰镇的果汁,正悠闲地打着扇子,和瑶琴、丫儿等几个宫女说着闲话,便听见已经落锁的院门口,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

    敲门是个很有讲究的事情,尤其是已经落锁的主人院落。

    尔芙听着院门口如同擂鼓似的乒乓声,心里一沉,攥着琉璃盏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连连深呼吸,这才平复了下心跳,略显不喜地蹙起了眉头,斜了眼旁边伺候着的瑶琴,示意她过去瞧瞧。

    随着嘎吱一声,阴影笼罩下的院门,被瑶琴重新打开了,敲门声应声而止,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瑶琴过来通禀,正当尔芙等得有些不耐烦,打算迈步往院门口的时候,瑶琴紧绷着脸的回到了她的身侧,恭声言道:“主子,奴婢先伺候您进去换身衣裳吧,京里的十三爷来了!”

    “这个时辰,十三爷怎么来了?”尔芙略显疑惑地歪了歪头,看了眼光线颇暗的院门口,却也瞧不出那边的动静,只影影绰绰地瞧着站着两三个人,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着的半透明的曳地罩衣,便也就点了点头,一边嘀咕着,一边随着瑶琴进了上房去更衣。

    少时片刻,尔芙换上了一身比较正式的旗装,连并没有干透的头发,也已经梳成了架子头,簪上了几样流光溢彩的镶宝金簪,这才让瑶琴将十三爷从外面请了进来。

    “胤祥见过小四嫂。”经历过夺爵、圈禁的老十三,比起尔芙几年前见到的他,要显得苍老了不少,本该如松柏般挺拔厚重的背,也微微佝偻了些许,一袭石青色的贝子袍服,松松垮垮地罩在老十三身上,更衬得老十三的狼狈,他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儿,头也不抬的问安道。

    尔芙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下首摆着的官帽椅就让他坐下说话了。

    胤祥也不见外,对着尔芙又是一拱手,便坐下了,只是他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反而一直对着陪他过来的张保使着眼色,瞧着胤祥那副眼珠子都要飞出眼眶子的样子,尔芙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十三爷,我今个儿托大,学着四爷的样子,叫你一声老十三!”尔芙又耐着性子地等了一刻钟左右,见张保和老十三还在那互相对眼神,她终于按耐不住了,抬手用鎏金护甲磕了磕宝座的鎏金扶手,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才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张保,扭头对着手足无措的老十三开口了,“你和四爷虽说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在这些位爷里头,却是感情最好的兄弟,比起四爷和十四爷的感情,怕是还要更深些,你这般风尘仆仆的深夜赶来,定然是京中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吧,我不是个胆子小的,你不必怕吓到我,我能经得住,你就只管说就是了,不然你这么干坐着,我自己个儿胡思乱想的瞎猜,岂不是更是担心了!”

    说完,她就深吸了口气,将脸上的表情都收敛了起来,学着电视剧里的那些气场十足的女强人的状态,坐正了身子,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只用着用鹰隼般锐利的小眼神,无声地注视着下首更显不安的老十三。

    这是一场心与心的较量,说白了,也就是比谁更有耐心罢了。

    很快,担着差事来的老十三就扛不住了,他连连拨动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平复着乱糟糟的心绪,要说这一路从京中快马奔来,他也想过该怎么和尔芙开口,可是却半点头绪都没有,东一个念头,西一个想法的想了许多,在来到尔芙跟前的刹那,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直接消失了,只剩下默默无言了,最可气的就是张保,明明已经知晓了京中发生的事情,怎么就不知道替他说句话,这些个阉人就是这么不讲义气。

    老十三胡思乱想一番,反倒是平静了下来,选择了避重就轻,对着尔芙一拱手,嘴角噙着一丝笑容的哑声说道:“小四嫂,皇阿玛开恩,特地下旨让老十三来接您回京了。”

    “这没个事情就突然下恩旨,老十三是在糊弄我!”尔芙表示,若是老十三的脸色能好看一些,或者是说得更加爽利些,而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琢磨这么久才开口说这话,她会觉得更加开心些,可是现在……她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了,但是她也明白从老十三这是要不出答案了,所以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便算是接了这个来自老十三亲传的康熙老爷子口谕了。

    老十三见状,身上的压力一轻,脸色好看了许多,接茬道:“小四嫂,难得皇阿玛开恩,咱们就抓紧启程吧,争取在明个儿天黑前就赶回京中吧。”

    “怎么这么急!”尔芙闻言,蹙眉问道。

    盛京到京城的距离不算远,但是放在古代这种交通不发达的时代来说,一天一夜就赶回去,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城门都已经落锁,老十三这般仓促的赶来,便已经让她很是惊讶了,可是现在看来,她也需要在夜里就启程回京,这怕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了,这会是什么事情呢?

    尔芙当真是没有半点头绪,在她看来,就算是老皇帝突然驾崩了,或者是四爷突然染上了什么重病,她也并非是个非要到场的重要人物,难道是……郭络罗氏出了事情?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需要她出面的事情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尔芙虽然神色不大自然的拧着眉头,却也并不是很着急,毕竟她和郭络罗氏的感情,比起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当真好不了多少,她一边有条不紊的交代瑶琴去准备行装,一边招呼着丫儿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骑装,便这样随着老十三出了别院。

    一行七八个人,轻装简从,也并未带随行护卫,尔芙和青黛同骑一匹快马就这样在夜色的笼罩下,匆匆离开了盛京城的范围,沿着官道,一路头也不回地往京城赶去,就连路上打尖歇息,也不过就是吃上几口硬邦邦的干粮,便再一次翻身上马的继续赶路了,待来到京城界碑旁的时候,尔芙已经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小四嫂,咱们在这里歇息一会儿,然后就直接去庄子上吧!”老十三看着满脸土色的尔芙,神色更显肃穆,他一边将所剩无几的干粮,递到尔芙的跟前,一边轻声说道。

    “去庄子上?”尔芙疑惑道。

    老十三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尔芙的话,直接借口要给马匹喂水喂草,躲开了尔芙身边,同时他还不忘顺手将张保揪到了一旁。

    看着两人神神秘秘的举动,已经是疲惫不堪的尔芙,也实在没有力气揪着老十三问话了,反正已经进京了,就算是再大的秘密,老十三不愿意告诉她,她也很快就会得到答案的,有这和老十三扯皮的工夫,她还是省口气歇歇吧。

    她咕嘟嘟喝了几口山泉水,咬了几口涩口的干粮就倚着身后的树干,伸直了酸疼不已的一双腿儿,趁着老十三和张保去喂马的这个空档,松泛松泛筋骨。

    少时片刻,就在她刚觉得双腿恢复了一点知觉的时候,老十三和张保就已经牵着马从旁边绕过来了,她一手撑着瑶琴的肩膀,一手撑着地,十分艰难的爬了起来,在青黛的搀扶下,再一次翻身上马了。

    “那个……嗯……

    小四嫂,您一会儿一定要冷静些!”老十三看着尔芙艰难上马的动作,又小心窥了眼尔芙的脸色,咬了咬唇,不大自在的提醒了一句,便翻身跨坐在了另一匹高头大马上,双腿一用力,驾着马往西南方的小路拐去。

    尔芙看着老十三离开的方向,不明就里地看了眼瑶琴。

    她认得老十三离开的方向,那应该是去往四爷在大兴县郊区的庄子的一条近路,她之前就曾随着四爷走过一趟,这旁边的树上,还有她和四爷刻上的一句情诗呢!

    难道是……直到此时,她突然意识到她忽略了什么,只是她来不及多想,青黛和张保就已经催促着她起行了。

    时值正午,炙热的阳光,直直地洒满了大地。

    马背上,被晒得头昏眼花的尔芙望着不远处庄子的粗木大门口,她看着门楣上挂着的素白色绸花和来往的那些身着素衣孝服的粗使婢仆,她明白了是个什么样的场合,必须需要她出面了,她留在京中的两双子女,若是谁出了意外,那她这个亲生额娘就算是再不受皇室看重,也是要到场的。

    本就已经是强撑着精神,坐在马背上的尔芙,一想到这点,登时就觉得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栽下了马背,也亏得张保打从到了庄子附近就一直注意着尔芙的情绪,这才没有让尔芙就这么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做了个人肉沙包,垫在了尔芙的身下。

    “快来人!”不过就算是如此,摔下马的尔芙,亦是没有半点气息了,张保颤抖着手指,试探了下尔芙的鼻息,登时就脸色一变的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他本就尖细的嗓音,便显得更加高亢、刺耳了。

    眨眼间,庄子门口的那些粗使婢仆就围了过来,瑶琴等几个和尔芙一路从盛京赶回来的宫女,也都翻身下了马,将软趴趴瘫倒在地上的尔芙,小心翼翼地抚在了怀里,便这样半搂半背地背进了挂满了素白色绸布横幅的庄子里。

    若是问尔芙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重要人的是谁,那自然是她的两双子女,其次才是四爷这个她爱上的男人,看着满庄子挂着的素白色绸花和随处可见的哀愁气氛,她哪里会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不明白的事情是明明孩子都送到了德妃娘娘的身边,凭德妃娘娘的手段,怎么会保护不好她的子女呢!

    正是因为她对德妃娘娘的信任,她这一路紧赶慢赶地来到庄子上,也并没有想过出事的会是她的孩子,所以在看到那些披麻戴孝的粗使婢仆和庄子门口挂着的绸花、奠字白灯笼的时候,她才会承受不住的昏死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陌生。

    “尔芙,尔芙……”四爷满眼忧伤的揽着尔芙的肩膀,看着如同瓷娃娃般脆弱无助的尔芙,小小声的招呼着,同时一只手一直摩挲着尔芙细嫩的脸颊,希望能将尔芙没有焦点的眼神,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那是什么声音?

    尔芙的耳朵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似的,眼前也如同被罩上了一层薄纱一般,所有的一切,于她来说都是那么的模糊,唯一刺眼的就是满堂满室的白色,不知过去了多久,随着房间外的哭声响起,才不过一米多高的小七,身着一袭素色粗布衫裙,满眼通红的来到尔芙身边,尔芙这才仿佛清醒了过来,她如同抓到了救命大曹一般,飞快地推开了揽着她的四爷,身形灵动的来到了小七的身旁,一把就将小七的手,紧紧抓在了手里,颤抖着唇瓣,眼中满是希望的哽咽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小七,你告诉额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额娘的一场噩梦,对不对!”

    小七看着茫然若失的尔芙,略显胆怯地退了一步。

    她虽然很懂事,却到底是个孩子,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一夕间,她可爱的弟弟弘轩、玖儿,如粉娃娃似的妹妹小九就被拉到了这个庄子上,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阿玛的脸上,满满都是苦涩和对她的歉疚,她更不明白额娘是怎么了,怎么会显得这么惊慌失措,她也好想哭,听着外面那曲调哀愁的乐曲,总觉得心里头酸酸涩涩的好难受。

    “尔芙,不要吓坏了小七!”四爷见尔芙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同时将面露胆怯的小七,也揽在了怀里,轻声道。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回侧福晋的话,那位木苏里氏的身子,实在是亏损得太严重了,便是用百年老山参入药补中益气,再佐以各种补气的药材,也拖不过一年半载。”胡太医闻言,忙又是一矮身的解释道,依他看,那木苏里氏现在还能吃能睡的活着,那就已经算是很罕见的事情了。

    虽说人定胜天,可是谁也做不到从死神手里抢人,毕竟尔芙也不是个神仙,她就算是想要救人,也是无能为力,最后只能无力地摆了摆手,让胡太医下去了,同时命瑶琴将库里的两支老山参,一道给百合送了过去,也算是尽了她最后的一份心力。

    “小合,你说额娘见到你阿玛,你阿玛还会喜欢额娘么?”与此同时,心怀梦想的木苏里氏正坐在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前,任由百合替自己梳理着满头的长发,嘴角挂着一抹甜蜜的笑容,柔声问道。

    百合清了清嗓子,看着镜中苍老得如八旬老妪似的额娘,想着从未见过面的阿玛和她见到的如瓷娃娃般的姐姐尔芙,她该如何和额娘解释,额娘之所以能住到这么华丽的大屋子里,并不是阿玛想起了她们娘俩,而是那个恶毒的郭络罗氏有个心慈友善的女儿。

    这一切,她只能自己忍耐,越想越替额娘心酸的百合,强压下心底止不住的悲伤,笑着配合道:“那是自然的,只是额娘可要好好的喝药,不然等阿玛来,看到您这副憔悴的样子,定然会心疼您的。”

    “那是自然的,额娘会好好的保养着身子,额娘还要亲眼看着你出嫁呢!你这些年跟着额娘在庄子上,吃了那么多苦,额娘心疼你,这次回去,额娘定要让你阿玛给你选一门顶顶好的亲事。”木苏里氏心情好好的咧嘴笑了,单手抚摸着满是皱纹的脸颊,陷入了深深的臆想中。

    这算得上是胡太医都没有发现的病灶了。

    那就是木苏里氏这些年在庄子上,被何五冶磋磨得早就疯了,虽然平时表现得很正常,可是她却根本认不清现实,她之所以会当着尔芙的面,痛骂郭络罗氏就是这个原因,在她的心目中,她仍然是那个被裕满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人,哪怕是住在庄子上受苦,也不过就是暂时的,裕满一定会来接她回去的。

    比如这次,尔芙的出现,便让她误会了。

    百合满是无奈配合着木苏里氏说着不可能成真的话题,终于替木苏里氏梳好了头发,忙伸手取过一支尔芙命人送来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替她固定好发髻,这才扶着扶着木苏里氏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这也是她每天都做惯的了,哪怕是尔芙已经安排过来了婢女帮忙照顾木苏里氏,她还是习惯性的亲力亲为,一直扶着木苏里氏走得满脑袋汗珠,木苏里氏也走得累了,才服侍着她歇下了。

    “格格,还是奴婢在这里守着吧,您也去躺躺吧。”一旁被尔芙打发过来帮忙的红杏,笑着递上了晾好的温热茶水给百合,柔声说道。

    百合喝了口茶,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外面还亮着的天,扭头对着红杏说道:“那就先麻烦你照顾我额娘了,我先过去姐姐那里。”

    说完,她就拢了拢有些散下来的碎发,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去。

    上房里,尔芙才刚用过晚饭,正歪在炕上歇息,听说百合过来了,忙坐正了身子,笑着让瑶琴准备好了点心,便对着已经走进来的百合,满眼是笑的招了招手,阻止了她想要俯身见礼的行为,热络的招呼着,“快过来坐下说话吧,咱们之间就不讲究那些虚礼了!”

    “这次真是要多谢姐姐了。”百合闻言,也没有非要见礼,便顺着尔芙的话,规规矩矩的坐在了炕桌的另一侧,捧着瑶琴奉上的热茶,略显拘谨的低头说道。

    “你我是姐妹。”尔芙柔声说道。

    两人就这样同坐在炕桌的两侧,一个拘谨、一个也不算自在的说着话,绕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上半点有用的事情,直到天色渐暗,百合惦记着厢房里睡着的额娘,这才匆匆提起了路引的事情,她打算趁着额娘还好好的时候,领着额娘回到她小时候经常听额娘提起的故乡。

    “关于路引这事,你先不要着急,还是先让她养养身子。”

    办张路引,对于尔芙来说,那绝对是小事一件,可是这牵扯的事情不少,首先就是她根本拿不准裕满那边是个什么态度,从瑶琴和张保嘴里得到的咨询,并不是那么的准确,她们都说是裕满厌弃了失节的木苏里氏,可是却从未提起过百合这个女儿,百合也话里话外的透露出,她打从出生就在庄子上,从来没有见过裕满,这就让事情变得有些诡异了,若是说裕满因为木苏里氏失节,厌烦了木苏里氏,但是百合是他的女儿,那是肯定的,不然当初木苏里氏就直接死在府里了,那裕满对百合不闻不问的这种做法,这又算是个什么套路呢!

    除了裕满有些不明确的态度外,她还担心百合一个姑娘在外不安全,这天底下的登徒子,绝对不止何五冶一个,之前百合在庄子上住着,便是庄子上的所有人都不尊敬她,却也不敢轻薄她,若是换了个陌生的地方,那她一个小姑娘该怎么保护好自己呢!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总不能将这些事情都不管不顾的就让百合领着木苏里氏离开,若是百合没事还好,就算旁人误会她的做法,她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可若是百合真的出了事,她还不得后悔一辈子,内疚一辈子。

    为了不出现那种让内心过不去的问题,尔芙只能拖一拖百合了,可是尔芙的好意,百合是半点都不了解的,从小就在旁人轻视的眼神下长大,百合远不是如她表现出的那么的心下无垢,她的内心是敏感脆弱的,猜忌心就更重了,所以见尔芙这么一推脱就多想了些,想着会不会是尔芙担心她假意离开,实则是要领着额娘去京中找阿玛,想着会不会尔芙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帮助她,只是将她和木苏里氏从庄子上骗出来,再寻机会除掉……

    总之就那么一瞬间,百合心底的阴暗思想就冒出来了。

    不过从小就学会伪装成乖乖小兔子形象的百合,面上只有无法平复的感激之情,连一直注意着她的瑶琴,都没能从她的脸上,发现半点端倪,她又陪着尔芙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见尔芙倦倦地打了个哈欠,这才起身回了厢房。

    可是哪怕是回到了厢房里,她仍然没有流露出丝毫怨恨,一直等到夜色渐浓,她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里躺下,这才露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情绪,恐惧、嫉恨、恶毒,以及一丝丝的羡慕。

    这一天,她实在看到了太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她虽说是庶出,可是和尔芙一样都是裕满的女儿,凭什么一个就是高高在上、婢仆簇拥的亲王侧福晋,一个就要跟着满腿泥的庄稼人过着朝不保夕的苦日子,就算是换做尔芙是她,尔芙也会想不通的,但是她的伪装实在是太完美了,尔芙又一直都沉浸在一种同情心作祟的状态下,并没有深思她的这种反常,只当是她跟着那些民风淳朴的庄户,所以心性也更加明朗了,唯有剩下她自己一人的时候,她心底的负面情绪,这才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不过她害怕太猛烈的发泄情绪,会被在隔壁守夜的红杏听见,所以只狠狠地咬着手腕,直咬得手腕都渗出了血丝,她才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整理起了心里头乱糟糟的思绪。

    这一夜,百合睡得不好,尔芙睡得也不好。

    她没有告诉百合,就在她昨天领着百合和木苏里氏回府的时候,曾经让巴尔图领人去找何五冶,打算将何五冶先控制起来,只等裕满那边传回信来,她再行处置这个人渣,可是当巴尔图翻遍了庄子,也没能找到何五冶的时候,她就知道何五冶跑了,这绝对是个如定时炸弹般的隐患,也不知道会炸伤了谁。

    就在尔芙坐在妆台前,思索着何五冶去向的时候,距离城门口不远的一处小树林里,已经在这里吹了一整夜风的,何五冶终于等到了他在城里的一个小喽喽,“和爷,您要的那些东西,小的都已经准备好了,马匹就拴在外头,您这是着急的出门,这是要去哪里呀!”

    “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何五冶接过包袱翻了翻,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丢给小喽喽一记阴冷的眼神,又披了件外袍在身上,便快步沿着小路,径自往树林外走去。

    被何五冶呵斥了一句的小喽喽,也不敢跟着,按照何五冶的吩咐,窝在树林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一直听着树林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远的彻底听不见了,这才原路离开了树林,回到了城里,只是他一回到城里,他就知道他受骗了,敢情这何五冶得罪了靠山的亲女儿,而且这个靠山的亲女儿还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堂堂亲王侧福晋,何五冶的好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以后再没有机会拉拔他了。

    这也就难怪素来看不上他的何五冶会找到他,他还以为是他的逢迎,总算感动了何五冶这个无耻小人,却不想是要坑他一把,坑他在盛京城里的人脉少,消息不如其他人灵通,并不知道他何五冶倒霉了,最终从他这里得到了一笔足够普通人家嚼用一辈子的盘缠和那匹他当儿子一样心疼着的好马。

    想着他辛辛苦苦积攒下的银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打了水漂,小喽眨巴着豆大的小眼睛,左右环视了一圈,找准了方向,撒开腿就往四爷府在盛京的别院跑去,暗道:既然何五冶对他不仁,他也犯不着讲什么义气了,说不定那位找寻何五冶下落的亲王侧福晋,兴许还能打赏他几个子,让他能补回些损失呢!

    这般想着,他就很快地来到了别院的大门口,他喘着粗气,找到了守在门口的护卫,略微一说明,门房就将他领进了门,送到了张保跟前。

    说白了,尔芙找何五冶的行为,那绝对算得上是尔芙的个人行为,张保拦这么一道,无非是不想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扰了尔芙的清静而已,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所以听小喽详细一说,便领着小喽进了后院。

    不过小喽是没有资格直接进到尔芙的居所的,张保只是将他带到了一处专门迎来待客的厅堂里,便安排了个小宫女请尔芙过来了。

    正陪着百合在院子里说话的尔芙,一听说有何五冶的消息,连身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忙叫着瑶琴,随着小宫女来到了在二门附近的花厅里,却没有注意到就在她出了院门的瞬间,坐在石桌旁做针线活的百合就丢了手里的东西,快步跟着她出来了。

    早就料理了桂嬷嬷的尔芙,如今在别院是说一不二,而百合是尔芙亲自带进府里来的,就算她不是正经主子,却也没人敢拦她,就算是有人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跟在尔芙身后,也并没有多想,只当她是想要在府里转转,也就让她真这么轻而易举的跟着尔芙来到了花厅外,顺利地躲在了花丛的阴影下,偷听起了花厅里的动静。

    她比尔芙来得稍晚一步,并没有听到开口,等她找到合适的位置,蹲下身子,开始偷听的时候,那个来报信的小喽都已经说到了何五冶拿着盘缠离开盛京城的事情了。

    尔芙虽说没有得到想要的讯息,但是有了这么一个来报信的,她相信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不出几天,她就能查到何五冶的去向,为了鼓励这种检举揭发的行为,她很是爽快的赏下了一笔银子给小喽,笑着吩咐道:“只要发现了他的行踪,我是大大有赏,你也和你那些亲朋好友的说一声。”

    “小的明白,小的回去就将这消息传出去。”小喽看着眼前托盘里银灿灿的马蹄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忙不迭的答应道。

    尔芙见这小喽识趣,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尔芙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儿,暗暗琢磨着弘晖此言的意思,也怪她太过愚钝,愣是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甚至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儿太多心,因为她觉得自个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吕雉、武则天这两尊大佛排在一块儿。

    而弘晖见她这副蠢样子,也懒得再去注意她了。

    他扭头,似是不经意间地扫过下首垂首而立的小丽娘,继续说道:“若是嫡福晋和乌拉那拉侧福晋有心替弘晖指人,那弘晖倒是觉得这个小宫女挺合心意的。”

    说完,弘晖就满怀希望地将目光移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身上。

    他不担心乌拉那拉氏会从中作梗,却怕尔芙这个蠢女人从中搅合,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因为他相信他母族精挑细选送进府的这位乌拉那拉氏侧福晋,定然能替他分忧解难,可惜的是他想错了,真正想要从中作梗的人,就是他报以希望的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找到了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偏偏她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拖延弘晖纳妾的事实,旁边坐着看热闹的李荷茱李侧福晋就笑着起哄道:“瞧瞧,既然弘晖阿哥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这些长辈就别再耽误他二人的好事了,依妾身看,不如这就派人去问问王爷的意思,早些定下来吧!”

    尔芙闻言,也是一脸赞同地点头说道:“那咱们就安排人去问问王爷的意思吧!”

    说完,她就对诗晴使个眼色,示意诗晴下去安排了。

    弘晖见状,生怕尔芙身边的婢女会在传话的时候故意挑拨,忙说道:“既然嫡福晋和两位侧福晋都觉得此事可行,不如让我身边这跑腿的小厮陪着诗晴姑娘禀告阿玛吧,毕竟诗晴姑娘是姑娘家,前湖那边儿又经常有外男出入,她一个人过去,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咱们弘晖阿哥真懂得怜香惜玉呢……”尔芙闻言,自是明白弘晖此举是在防着自个儿,不过她也不在意,笑着打趣一句,便让诗晴和弘晖身边的常随小厮冯宝一块往前湖旁边的临水书斋见四爷去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急得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她担心四爷会顺水推舟地直接将小丽娘赐给弘晖,那她处心积虑安排下的那些小花招就没有用武之地了,那岂不是要白白便宜了心机深沉、一心攀龙附凤的小丽娘了。

    好在乌拉那拉氏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四爷还是很看重弘晖这个嫡长子的,他本来是不打算见诗晴的,但是听苏培盛说,陪着诗晴一块过来求见的人是弘晖跟前儿的得脸太监冯宝,便寻个由头,让幕僚们留在书斋里用些点心,在书斋旁边的凉亭里,见了过来报信的诗晴和冯宝。

    他听说乌拉那拉氏侧福晋要给弘晖指个宫女做格格,登时就不高兴了。

    在四爷的心目中,男女之情是最耽误精力的事,而弘晖正是该集中精力、奋发上进的年纪,院里却已经有妾室四人,本就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了,这乌拉那拉侧福晋还要给弘晖指人,他不禁怀疑起乌拉那拉氏的险恶用心了。

    想到这里,他脸沉如水地低声问道:“那你主子是什么看法呢?”

    诗晴有时候是有些粗心大意,但是她却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人,她一眼就瞧出四爷是不大赞成此事的,且似是要迁怒到自家主子头上,脑筋紧转,恭声答道:“主子爷慈悲宽宏,还请恕奴婢说句不甚好听的实在话,奴婢的主子在这件事上,实在不好处理。

    毕竟提起此事的人是弘晖阿哥的庶母,却也是弘晖阿哥的姨母,且府里各处都有风言风语的传出来,主子便是有心阻拦,也不好阻拦,何况主子也觉得弘晖阿哥身边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让出自乌拉那拉氏的家生子去伺候弘晖阿哥,已经过世的先福晋泉下有知,也能够更安心些了。”

    说完,她就重重地一个头磕在地上,摆出了请罪的姿态。

    四爷闻言,沉吟片刻,摆摆手,让诗晴起来了。

    他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尔芙本就是自个儿疼在心里、捧在手上的宝贝儿,他刚刚是有些迁怒尔芙的意思,却是一时气愤罢了,便是诗晴不替尔芙解释,他也不会怪到尔芙的头上。

    毕竟尔芙之前就在私下里和他多次说起,她不会因乌拉那拉氏的过错就报复弘晖,却也没办法待弘晖如府里其他孩子,所以她不管不问弘晖的事儿,对她、对弘晖,皆是一件好事,也正是因为如此,四爷才会同意乌拉那拉氏侧福晋张罗弘晖的婚事。

    而现在乌拉那拉氏侧福晋要给弘晖指个格格伺候起居,尔芙更不会干涉了。

    只是尔芙能撒手不管,他却不能不管。

    四爷摆摆手,示意诗晴和冯宝在外稍稍等候,快步走进书斋和幕僚交代几句,留下他们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奏疏,领着苏培盛,随着诗晴和冯宝去长春仙馆了。

    此时此刻的长春仙馆里,乌拉那拉氏真是度日如年。

    她挖空心思地想出种种借口来,但是一看到弘晖稍显埋怨的眼神,便说不出口了,加之尔芙和李荷茱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起哄,愣是刺激得她差点变身泼妇撕碎尔芙和李荷茱这两个狐媚子、贱蹄子。

    就在她要控制不住情绪,直接下逐客令的时候,四爷到了。

    她听到外面的通禀声,心里一惊。

    因为在乌拉那拉氏的印象里,好似四爷就从未反驳过尔芙的任何建议,那偏疼偏宠的模样,简直就是见到海兰珠的皇太极、碰到董鄂妃的顺治帝、独宠宜妃多年的康熙帝的翻版一般,说好听的是爱屋及乌,说难听的就是色令智昏,就弘晖纳妾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四爷怎么可能反对呢!

    偏偏,她又猜错了。

    乌拉那拉氏心生忐忑地随着尔芙和李荷茱等人一块迎到门外,身旁就是一本正经的弘晖和故作矜持的小丽娘,她站在二人之间,还隐隐能感觉到他们眉来眼去的小眼神,更是气得她七窍生烟,而这种痛苦在四爷过来的刹那,终于达到了高峰。

    因为四爷一过来就是冷哼一声,神色不悦地扶起尔芙,连句话都懒得和她说地越过了她和李荷茱,直走到房门口,这才冷冰冰的吩咐道:“你们也都进来吧,别再外面戳着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还丢给了乌拉那拉氏一记冰冷冷的眼刀。

    四爷的不满,来得无缘无故,看得乌拉那拉氏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乌拉那拉氏比李荷茱等人更了解四爷的心性几分,她很快就猜测到了一种让她欣喜若狂的可能性,也正是因为如此猜测,被四爷当众落面子的乌拉那拉氏,丝毫不觉得丢脸,甚至还生出几分期待来了。

    她脚步轻盈地走进房间里,还未开口说话,四爷就已经抢先开口了。

    他能够不顾及乌拉那拉氏这位侧福晋的面子,却要考虑弘晖这个嫡长子在府里的威望和心理感受,所以他并没有疾言厉色地斥责乌拉那拉氏,更是丝毫未曾提起要给弘晖纳妾的事,他神色淡漠地扫过房间里的数个宫女,冷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说完,他就摆摆手,示意站在自个儿身后的苏培盛领着这些宫婢退下。

    被四爷从房间里赶出去的宫女中,不但有锦兰,也包括了小丽娘。

    待房间里的宫婢仆从离开,四爷这脸色也彻底黑下来了,目光阴沉地打量着乌拉那拉氏,冷声说道:“爷听说你打算将身边伺候多年的婢女指给弘晖做小?”

    “是,妾身也是担心弘晖阿哥离府之后,身边没有个合适的人伺候。”

    四爷不待乌拉那拉氏将话说完,冷声喝斥道:“你倒是挺懂得关心晚辈呢,但是爷记得弘晖的房里,已经有大小四个妾侍了,便是丢开有孕的那个不提,还有三个全须全影、身体康健的妾侍呢,怎么她们就不能照顾好弘晖呢,偏要你身边伺候多年的婢女去照顾弘晖,你到底是希望她去伺候弘晖,还是希望她成为你的耳目呢?”

    说完,他一直攥成拳头的左手就重重地砸在了身侧的方桌上,震得桌上摆着的茶碗都蹦了三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可见是用了大力气了。

    这也是没有宫婢仆从在场,四爷不需要再顾及乌拉那拉氏等人的颜面了。

    说句难听的,要不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所限,他都想上前揪着乌拉那拉氏的衣领,质问下乌拉那拉氏的险恶用心了,不然乌拉那拉氏为何屡屡往弘晖的房里塞人……

    而乌拉那拉氏显然也没有想到四爷的脑回路会如此异常,竟然这么富有联想力,面对如此盛怒下的四爷,她稍显心虚地解释道:“妾身也是怕秀女出身的两位格格和外洋来的蛮夷女子不懂得照顾人,这才想着从宫女里挑选一个更细心些的丫头。

    至于指人、纳妾,也就是妾身的一个想法而已。

    妾身便是再不懂规矩,也不可能越过您和嫡福晋就给府里的嫡长阿哥赐人啊。”

    说到这里,她还不忘祸水东引,着重点出尔芙对此事的乐见其成,连恭贺新格格的贺礼都送到她这里了。

    果然,乌拉那拉氏成功地将尔芙拖下水了。

    四爷闻听此言,果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尔芙的头上,他脸色不算太好地扭头看向和自个儿并排而坐的尔芙,悠悠问道:“乌拉那拉氏说得都是真的?”

    这也就是乌拉那拉氏看出四爷很是反对此事,不然她替尔芙瞒着都来不及呢!

    毕竟四爷对尔芙的偏心都已经达到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了,万一她祸水东引的想法没成功,反而改变了四爷的态度,那她岂不是又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而尔芙呢,却丝毫没想到这种情况。

    她被四爷问到头上,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柔声说道:“我听手下人议论,说是乌拉那拉侧福晋打算替弘晖阿哥指个新格格,还传得府里各处都人尽皆知的,我又不想掺和到这种事里,更担心将乌拉那拉氏叫过去询问,让乌拉那拉氏误会我的意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这才会带着份礼物过来,借口贺喜来瞧瞧情况。”

    说完,她就一脸无辜地对着四爷扁扁嘴儿,似是无言的表示着,你看看,我这般小心谨慎,还不是被牵扯上了。

    尔芙如此表现,加之诗晴之前说起的那些辩解,让四爷轻易地接受了这样的解释,同时将更加阴冷的目光转移到了下首跪着的乌拉那拉氏头上,暗恨乌拉那拉氏的挑拨离间,厉声喝道:“不愧是乌拉那拉氏族精心教养的嫡女,果然是能言善辩,你是不是还打算说是嫡福晋极力促成此事,你仅仅就是帮忙张罗而已呢!”

    “王爷息怒,妾身并无此意,妾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乌拉那拉氏哽咽道。

    她面上是楚楚可怜、委屈兮兮的模样,心里却已经将四爷的祖宗八辈都骂遍了,尤其是那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顺治帝,她甚至都怀疑起,这爱新觉罗氏的男人是不是都有精神病了,但是她也就敢在心里过过瘾罢了,面上还要为自个儿脱困努力着。

    乌拉那拉氏趁着四爷不留神,朗声对廊下候着的锦兰吩咐道:“将福晋送来的贺礼呈给王爷瞧瞧……”

    她的意思很简单,你嫡福晋说是我故意攀扯你,那你主动送上贺礼,又是为何呢!

    可惜尔芙早就防备着乌拉那拉氏随时可能反咬她一口的事儿呢!

    少时片刻,锦兰就垂首弯腰地捧着那个精致的锦盒进来了。

    她从走进房间门的那刻起,便没敢抬头,生怕会被四爷一怒送去慎刑司,连发间过于鲜亮的簪钗都一一摘除了,更是将锦盒往桌上一放,不等四爷吩咐地直接溜走了,那叫一个心虚呢!

    四爷也没有注意一个宫女的言行举动,他抬手打开锦盒虚搭着的盒盖,挑眉看向了尔芙。

    而尔芙对着下首跪着的乌拉那拉氏,勾唇一笑,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窃笑。

    那是她奸计得逞的模样,她就知道乌拉那拉氏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攻击她的机会,所幸她还算聪明,不然就麻烦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晚宴上,丝竹声声,笑语盈盈……

    不论是谁,都是一副好好长辈的模样,但是一离开水榭,避开四爷眼前儿,那些冷嘲热讽,便如同雨后春笋般钻出来了。

    尔芙大感无趣地快步离开了。

    只是她想要走,别人却未必肯放她走。

    就在尔芙刚吩咐诗晴去将自个儿乘坐的软轿叫过来的时候,一直跟在李荷茱李侧福晋跟前儿如同近身婢女般的陆格格动作迅捷地凑了过来。

    她主动上前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要挑拨下尔芙和乌拉那拉氏的关系。

    不得不说,这两条腿的活广告传播速度是真快。

    陆格格成日除了往李荷茱李侧福晋房里走动,便是专心致志地照顾小五阿哥,一心来个母以子贵,便是和她积怨已久的大李氏解除禁足,又一次成为侧福晋,稳稳压她一头,她也不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但是今个儿她却一反常态地主动找到尔芙这位嫡福晋头上了。

    因为她听说一个传言,乌拉那拉氏竟然要将近身侍婢指给弘晖。

    其实照理说吧,这先福晋乌拉那拉氏和陆格格,也就是宋氏宋庶福晋,并没有太多牵扯和纠葛。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正房嫡福晋,一个是四爷的养母佟佳皇后留给四爷的侍寝格格,地位悬殊,便是宋庶福晋抢在先福晋之前诞下了四爷的第一个孩子,却到底是个小格格而已,并不能威胁到先福晋和嫡长阿哥弘晖的地位,而且四爷对宋庶福晋的感情,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乌拉那拉氏也没必要和她计较,虽然未必能够和睦共处,却也不至于见面眼红。

    可惜事实却并非如此,她们俩儿竟然在大李氏的挑唆下,愣是杠上了。

    宋庶福晋呢,也就是现在的陆格格,她还将对先福晋乌拉那拉氏的不忿、痛恨,转移到了现在的这位乌拉那拉氏侧福晋头上了。

    陆格格满脸谄媚地凑到尔芙的跟前儿,柔声说道:“夜里风寒露重,婢妾见福晋身边的宫女也没给姐姐准备一件披风,若是姐姐不嫌弃的话,婢妾这里刚好有一件还未上过身的披风。”

    说完,她就对着身后一挥手,有宫女捧着绛紫色的披风应声上前。

    尔芙闻言看去,又瞧瞧笑得谄媚的陆格格,轻声道:“我瞧着陆格格这身上也挺单薄的,要是我穿了你的披风走,你着了风寒,那可怎么才好呢!”

    说着,她就要摆手拒绝,毕竟诗晴已经领着软轿走到曲径回廊的尽头了。

    陆格格察觉到这点,忙补充道:“福晋心慈,婢妾这外袍瞧着单薄,里面却穿着夹袄呢,脚下还特地穿着絮了棉花的鞋子,特别暖和,根本不需要在外面加件披风了,这会儿都有些冒汗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和你客套啦。”陆格格如此一说,尔芙也不好再拒绝了。

    她示意晴岚上前接过披风,笑着披在肩头,柔声道:“到底还是妹妹跟前儿的宫婢更细心些,改日我可得请妹妹好好替我指点指点跟前儿这些泼猴儿似的丫头们,要是妹妹不急着回去,不如就随我一块走走吧。”

    尔芙看出来陆格格是有话想对自个儿说,不然也不会丢开李荷茱李侧福晋,主动跑到自个儿跟前儿献媚讨好了。

    她呢,本就不是一个会拒绝别人的人,也担心陆格格是真有什么不好当着众人明言的事儿要找自个儿,这才这样曲里拐弯地跑到自个儿跟前儿来主动示好,甚至不惜丢开一向同声同气的李荷茱李侧福晋,所以她便主动邀请陆格格陪自个儿走一道了。

    陆格格见状,自是忙不迭地点头跟上了尔芙的脚步。

    “打从陆格格进府,咱们姐妹真是少有独处的机会呢。”走出连接水榭和堤岸的曲径回廊,尔芙并没有坐上软轿离开,而是和陆格格并肩漫步在堤岸上,笑着问道。

    陆格格闻言,腼腆笑着,柔声答道:“是啊,妹妹不善言辞,又无显赫家世,能得四爷垂怜,照养小五阿哥一段时间,本就是府里好些姐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妹妹便更加不敢在外走动了。”说完,她就小心翼翼地窥了眼尔芙,似是怕尔芙计较她的冒失直言一般。

    尔芙笑笑,丝毫没有不计较陆格格的直言不讳。

    这本就是府里的常态了。

    标准的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

    她从进府到现在,一路受过多少委屈,受过多少算计,更是折损了一双儿女,便是今个儿她位居嫡福晋之位,但是仍然要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分毫,更何况是出身不高的陆格格呢。

    尔芙还听说陆格格本就是李荷茱李侧福晋来京朝见康熙帝的路上捡到的孤女流民,虽然不知道此事真假,却也难掩陆格格出身卑微的事实,如今照养着府里的小阿哥,压府里诸位格格一头,难怪她要如此小心,更是抱紧李荷茱李侧福晋的大腿不撒手,不但不敢争宠,还要时时躲着四爷,连每月定额的侍寝之日,她都找各种理由避而不见呢,也是个可怜的人。

    不得不说,尔芙这同情心,真是够泛滥的了。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你既进了四爷府,成了四爷府的人,这里就是你的家,便是这家里不算温馨,但是也不该如龙潭虎穴一般地让你畏惧。

    再说你照养小五阿哥是你的福分,也是小五阿哥的福分,更是四爷对你的信任,你便是不为自个儿打算着,总要为小五阿哥打算下吧,别老是躲在自个儿那一亩三分地里了,还是该出来多走动走动的。”想到这里,尔芙低声劝道,劝说着故作胆小可怜的陆格格。

    陆格格闻言,苦涩浅笑,低声回答道:“婢妾明白福晋的好意,婢妾尽量吧。”

    尔芙见她如此模样,便知道自个儿这些话算是白说了,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为避免尴尬,便直接问起了陆格格的来意。

    “婢妾是有些事想和福晋说说,但是又怕福晋觉得婢妾乱传闲话。”

    “无妨,私下里闲聊罢了。”尔芙大度地摆手道,更将身后随侍的宫婢都打发了,让她们远远地跟着,既保证她和陆格格在一众宫婢的视线范围内,又保证她和陆格格的闲话家常不被她们所闻。

    这也是她怕陆格格想要借圆明园多水源的特点暗算自个儿。

    毕竟她看过的好些宅斗小说里,这落水、被落水的戏码,可以说是层出不穷。

    而陆格格本也没打算做那些不理智的事儿,见尔芙如此安排,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笑着道:“福晋姐姐心善,愿意担待婢妾,婢妾也大胆一次,便将婢妾听到的传言和福晋姐姐说说吧。”

    说着,她就将乌拉那拉氏要将近身婢女指给弘晖阿哥的事儿说了出来。

    “婢妾真不是故意要传闲话,只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妥,虽然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是弘晖阿哥的姨母,与先福晋同宗同族所出,替弘晖阿哥安排这些事是理所当然,但是她的近身婢女身份卑微,本就是奴婢,如何能与四爷府的嫡长阿哥相配呢!”陆格格一脸严肃的说道。

    尔芙闻言,心里有无数句弹幕刷屏而过。

    乌拉那拉氏跟前儿的近身婢女身份低,不适合指给弘晖阿哥做格格,那她陆格格的身份就够高贵了,适合伺候四爷,成为四爷府里的一房主子……

    不过么,她也不能将心里话就这么无遮无拦地告诉给陆格格吧!

    尔芙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嘴角更是一抖一抖的,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陆格格才好,好在她的演技够高,很快就摆出了一张标准的扑克脸,正色道:“这事就是传闻,实在不必当真,再说就算是乌拉那拉氏侧福晋给弘晖阿哥指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值得你摆出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说完,她就打算为这话题划上一个句号,快点和陆格格分开。

    因为尔芙觉得陆格格这人不可交,有些忘本,也有些不识好歹了。

    不过陆格格怎么可能放过挑拨尔芙和乌拉那拉氏之间关系的好机会呢,她继续道:“福晋姐姐,您别怪婢妾多管闲事,实在是这件事里的牵扯太多,婢妾也是不知该如何才好,这才会急着来提醒福晋姐姐的。”

    说着,她有借口李荷茱李侧福晋,说出了一番挑拨之言。

    无非就是说,李荷茱李侧福晋分析说,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是借此插手弘晖阿哥院里的家务事,乌拉那拉氏侧福晋这番安排,并非那般单纯,如此这般的种种猜测吧。

    尔芙自个儿就想不到这点么,她早就想到了。

    不过她并不在意,一来她知道四爷已经打定主意要送弘晖去军中发展,将弘晖排除在继承人范围外,二来是她清楚乌拉那拉氏的真实身份,一个母亲想要给自个儿的亲生儿子找一个和自个儿投契些的儿媳妇,在现代亦是一件很普遍的事儿,何况是这个时代呢,所以她选择了静观其变。

    陆格格一番挑唆,并未收获到预期的结果,她有些沮丧,有些无奈,暗道:瓜尔佳氏这个蠢货,真是够幸运了,明明蠢笨如猪,却幸运地成为四爷的继福晋,真不知道她家祖坟是不是常年飘着青烟呢。

    “陆格格要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一步了。”尔芙见陆格格不再言语,笑着道。

    陆格格也不再缠着尔芙不放了,笑着点点头就退到了旁边,一副恭送尔芙这位嫡福晋的模样。

    尔芙笑笑,柔声道:“夜里风寒露重的,陆格格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就解下身上的披风,交到了陆格格的手里,直接坐上软轿离开了。

    陆格格目送尔芙走远,气得恨不能将怀里抱着的披风丢在地上狠踹几脚,以泄心头之忿,只是这府里人多眼杂的,她要是这么做,不需要片刻,便会传到尔芙这位嫡福晋的耳朵里,她不想破坏自个儿苦心经营出来的无争形象,也唯有苦苦忍耐了。

    不过当她的近身婢女问起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碎碎念道:“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她乌拉那拉氏这样胡作妄为下去……”

    她的近身婢女都是李荷茱李侧福晋从自个儿的陪嫁丫鬟里拨过来的,并不效忠于陆格格,也不知道陆格格的真正来历,根本搞不懂陆格格烦恼的源泉,一脸懵的回答道:“格格何意,奴婢不明白,还请格格明示!”

    陆格格闻言,忍不住翻着白眼的解释道:“乌拉那拉氏出身名门,又是先福晋的同宗姐妹,本就在府里有着超然的地位,要是让她和弘晖这位嫡长阿哥扯上关系,李侧福晋的日子就更难过了,那她想要帮助母国的想法,怕是也没有机会实现了。”说完,她就叹着气地往前快步走去。

    玉珍听到这里,脸色一变,忙快步追上陆格格,低声问道:“那格格的意思呢?”

    “我本来是希望将这消息告诉嫡福晋,嫡福晋能够拦下乌拉那拉氏侧福晋,但是嫡福晋是菩萨心肠,面慈心善,也不是这人间烟火,所以嫡福晋教训我几句,便直接离开了,你不是也瞧见了么,我和嫡福晋的那番闲谈是不欢而散了,现在也唯有希望弘晖阿哥瞧不中乌拉那拉氏侧福晋跟前儿的婢女了。”陆格格抬眸望天,满脸愁苦的感慨道。

    玉珍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她就是个见识浅薄的婢女而已。

    不过她也有办法,她可以将陆格格所言都转告给聪明博学的礼盒朱李侧福晋知道,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伺候着陆格格回到住所,一板一眼地伺候着陆格格睡下,将值夜的事儿都安排好之后,便忙活活地去见李荷茱李侧福晋去了。

    而就在她离开陆格格住所的瞬间,本已经躺下的陆格格坐起身来。

    她对着值夜的紫草,低声道:“派人将我刚刚和玉珍说的那些话都传扬出去,我就不信弘晖那小子就一点都不防备乌拉那拉氏这个姨母。”

    说完,她又一次地躺回到了床上,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是的,尔芙刚刚才是才睡醒,这脑袋瓜儿还有些浑浑噩噩地不清醒呢,没察觉出诗晴那份太过迫切的模样有问题,但是喝过了热姜茶,又被从窗缝钻进来的些许冷风吹去了萦绕心头的困意,彻底清醒过来的她也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事实也是和尔芙的怀疑一模一样。

    诗晴顾不上张罗着伺候尔芙的晚膳等琐事,便忙着凑到尔芙跟前儿,低声说道:“主子,那小丽娘是真能耐了,奴婢派去看管她的两个老嬷嬷,那都是从前就在圆明园伺候的老人儿,正儿八经在宫里打滚一辈子的老嬷嬷,但是就愣是让她三言两语地说动了那份她们自个儿都不知道丢了多少年的恻隐之心,竟然私自放她去见弘晖阿哥了!”

    “直说结果吧!”尔芙闻言,微微皱眉,冷声说道。

    狗屁的恻隐之心吧……

    要是她真相信那些老嬷嬷会被小丽娘几句话说动了恻隐之心,那这些老嬷嬷能在宫里安安稳稳活到这把岁数,宫里是最容不得同情的地方,那些有资本去同情别人的人,也唯有宫里那些位高权重的宫妃了,区区老嬷嬷,哪里有那份资本和底气……

    唯一的可能就是财帛动人心。

    这些老嬷嬷仗着老资历、老辈分,之前就经常做出不合规矩的事儿,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尔芙硬不下心肠,和这些年龄都赶上她爷爷、奶奶年纪的老人计较,管事嬷嬷们也顾忌着情分,也是拿她们没办法,倒是弄得这些老嬷嬷越发没有分寸,越发地恣意妄为了。

    想到这里,尔芙沉着脸问道:“荣养庄那边修得如何了?”

    诗晴有些跟不上尔芙太过跳跃的思路了,但是还是很快地回答道:“基本上都已经修缮完毕,只待主子要求准备的那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送过去,便可以让府里年过六旬的宫婢仆从住过去了。”

    “嗯,明个儿一早,你就派人给府里的管事嬷嬷传信,让她们来圆明园听差,再将圆明园这边的管事嬷嬷都请过来,我有事和她们商量。”尔芙闻言,微微点头,沉声吩咐道。

    说完,她又问了问小丽娘的事儿。

    尔芙耐心地听完诗晴的回禀,听说小丽娘被重新看管起来,却还是寻死觅活地闹腾着,一张脸都气得有些扭曲了,厉声说道:“算了,不亲自和她谈谈,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你一会儿就跑一趟吧,把她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已经傻到无可救药了,竟然还不死心地往弘晖身上贴。”

    “成,奴婢安排好您这边的事儿就去。”诗晴轻声答道。

    “那就抓紧安排吧,也别弄太繁琐的饭菜了,一碗粥,配上点干粮,再来点现成的小菜切盘,我随便垫补一口就行了,左右我也不太饿,就是怕这会儿不吃点,过会儿会饿,还要折腾着小厨房起火,那就太麻烦了!”尔芙微微点头,又敛了敛耳边的碎发,随口念叨着。

    一会儿工夫,诗晴就按着她的吩咐,将可口的饭菜摆在美人榻前的角几上了。

    尔芙也已经将滚得满是褶皱的棉袍子换下来了。

    她从诗晴的手上,接过象牙柄银质筷头的筷子和热烘烘的粥碗,便让诗晴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抓紧去带小丽娘过来了。

    等尔芙这边吃得差不多了,诗晴也就领着披头散发如疯妇的小丽娘过来了。

    她听着外面的动静,撂下了筷子,扯着帕子擦擦嘴角,迈步走到了外间堂屋里,懒懒散散地斜坐在上首摆着的太师椅之上,朗声道:“进来吧,让那丫头也跟着一块进来吧,夜里风凉,冻坏了身子,又是件麻烦事。”

    “奴婢小丽娘见过福晋,请福晋安。”小丽娘蔫头耷脑地见礼问安道。

    尔芙懒洋洋地挑眉看了她一眼,便让她起来了,同时微不可查地轻轻抚了抚微微起伏着的胸口,心里暗道:要不是这房间里灯火通明得够亮堂,就小丽娘这副尊荣,自个儿还以为是见鬼了呢!

    这也不能怪尔芙大惊小怪,实在是小丽娘这模样太狼狈了。

    白日里,她见到的小丽娘是一副明媚动人、俏皮清秀的小家碧玉模样,而现在呢,只见小丽娘发髻散乱,一头过腰长发,东一撮儿,西一绺儿地散在耳畔、背后,活脱脱一副贞子的模样,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蛋,也好似刚刚从耗子洞里钻出来似的灰突突的,更别提她身上那套满是褶皱和污渍的月白色旗装了……

    就小丽娘现在这模样,要是弘晖还能坚持要纳她为妾,那尔芙一定得成全他们。

    不关乎其他,因为这就是真爱啊!

    只是可惜,尔芙太清楚弘晖这样生而尊贵的公子哥们的性情了,弘晖见到小丽娘,怕是要转身就跑,生怕被小丽娘缠上,那才是真实的情况。

    “拿面镜子给咱们这位小丽娘瞧瞧她的模样。”尔芙一脸嫌弃地摆手道。

    小丽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和恨意。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她还以为尔芙让诗晴取来镜子给她是讽刺她摆不清自个儿的位置,贪图富贵,妄想着麻雀变凤凰,不知天高地厚呢。

    这会儿,她也算是豁出去了,登时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反驳道:“福晋,奴婢敬重您的身份,但是您也不该如此随意侮辱奴婢,奴婢便是卖身为奴的婢女,却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身家清白,若不是弘晖阿哥曾经有出格之举,和奴婢有过肌肤之亲,奴婢也不会和弘晖阿哥牵扯不清的。

    福晋,您若是要怪,也该怪弘晖阿哥不懂男女有别之俗礼,而怪不到奴婢头上。”说完,她就高高地昂着头,摆出了一副高傲骄矜的模样。

    尔芙也是无奈了,这小丽娘的脸皮厚度,真是远超她的想象了。

    不过她是个性格很随和的人,加之她这会儿刚刚睡醒,正是心情最好的时候,也不介意和小丽娘好好说几句话,打发打发时间了。

    她笑吟吟地摆摆手,柔声说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嘲讽你不自量力的意思,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想要尊荣优渥的生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你能够让弘晖为你情迷是你的本事,要是你真能成为弘晖的妾室偏房,更是你的福气和运道。

    而我让诗晴取镜子给你,其实是希望你能稍稍整理下妆容。

    毕竟你现在这副模样太狼狈了,狼狈到让人瞧着都可怜,和街边乞讨为生的叫花婆子都相差无几了!”说完,她就示意诗晴将一面荷叶状的西洋镜子,递到小丽娘的手里了。

    而她则全身放松地往太师椅的椅背上一靠,等着小丽娘大惊失色地惊叫出声了。

    小丽娘接过镜子的时候,这脸上还挂着明显的不情愿呢,但是当她看清楚镜子里的自个儿,真就是如同尔芙预料的那般,惊慌失措地叫出声来了。

    一声过于锐利的尖叫声响起,一面价值百两纹银的西洋镜子摔成了满地碎片。

    尔芙笑着看向小丽娘,柔声说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这般大惊小怪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失态呢,而且你就算被自个儿这副尊荣吓着了,也不该打碎我的东西,这面镜子远渡重洋从外洋而来,价值不菲,我现在倒是真希望你能成为弘晖那孩子的妾室了,这样你就能赔付我购买这面镜子所花费的那些银两了!”

    “福晋,您贵为亲王福晋,却如此斤斤计较,实在是有失体面呢!”

    尔芙瞧着眼前越发放肆的小丽娘,脸色发沉的冷声说道:“你如此伶牙利嘴,是否是看我性格太过宽仁和善了,还是你真的以为我就不会知罪于你呢,别说你现在是府里一个卖身为奴的婢女,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便是你有幸成为弘晖的妾室,我依然是你的长辈,你也该懂得尊卑孝敬吧!”

    说着,她就重重地一拍身侧的方桌,厉声喝道:“还不跪下!”

    随着尔芙的脸色变化,小丽娘也不敢放肆了,毕竟她也不是存心找死,她只是听那些老嬷嬷说起过嫡福晋的性情,想着谄媚逢迎那一套,未必能让尔芙对她别眼相看,还不如摆摆姿态,装出一副高傲自矜的模样,兴许能错有错找地对了福晋的眼缘,所以她才会如此放肆无忌地耍性格。

    而此时,尔芙显然已经动怒,她哪里还有底气放肆恣意呢……

    小丽娘甚至都顾不上地面上满是摔碎的镜子碎片,便撩着袍摆跪下去了,俯首道:“奴婢知错,奴婢也是被今个儿这些事儿都吓得犯糊涂了,这才会如此放肆无礼,还请福晋宽恕奴婢。”

    “呵呵,你还真是个好戏子,要是你不生出这些贪念来,还在洪家班里做你的台柱子,你早晚能成为名动一方的名角呢!”尔芙见状,嗤鼻一笑地冷声讽刺道。

    其实尔芙并无讥讽小丽娘的意思,她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行了,我也懒得和你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还是起来吧,这要是跪伤了膝盖,旁人还会觉得是我治下严苛呢,再说我让诗晴把你带过来,也不是为了纠缠这些小事的,我就是想问下你的想法,你还打算成为弘晖的妾室,留在这四爷府里?”尔芙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她起身答话,冷声问道。

    小丽娘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梨花落雨地哽咽着答道:“奴婢已经和弘晖阿哥有过肌肤之亲,奴婢若是不能成为弘晖阿哥的妾室,那么奴婢唯有死路一条了!”

    说着,她就委屈巴巴地给尔芙磕着响头,哭求道:“请福晋成全。”

    “你说的肌肤之亲,我也曾仔细着人打听过了,不过就是弘晖那孩子救人心切,将你从水里捞起来这点事罢了,别老是挂在嘴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已经无媒苟/合、私定终身了呢。

    你不必拿这件事当借口。

    我不是弘晖,不会色迷心窍地失去理智,你心里想什么呢,我心里清楚,所以你还是实话实说吧,这样对你有好处,也省得耽误我的时间。”尔芙垂眸瞧着哭得很是造作的小丽娘,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和厌恶,冷声说道。

    说着,她又让诗晴去拧了条湿帕子给小丽娘,她真是懒得看小丽娘做作的嘴脸。

    “把你这张脸擦擦吧,用你这张脏得和要饭婆子似的脸玩梨花落雨这套,实在是没有任何美感可言,只能让人觉得恶心和厌烦。”尔芙嫌弃地别过脸去,接茬说道。

    女人对女人的了解,远比男人更加真实、准确。

    再说就小丽娘这副把戏,府里的女人都快玩烂了,连最是冲动的小乌拉那拉氏都懒得玩了,尔芙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小丽娘却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自个儿这些把戏多高明呢……

    她有些懵地接过诗晴送上的帕子,简单擦擦手脸,便又哭哭啼啼地哼唧起来了。

    对此,尔芙也是无奈极了。

    她不高兴地摆摆手,沉声说道:“你就别玩这些小把戏了,我把话和你挑明了吧,免得你心里还存着那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妄图着注定不属于你的泼天富贵。”

    说着,她就让诗晴将跪在地上扮可怜的小丽娘拉起来了。

    尔芙看着哼哼唧唧抹眼泪的小丽娘,继续说道:“你想要成为弘晖的妾室,不单单是王爷同不同意的问题,更是违背祖制的事儿,你也别忙着装可怜,你听我和你好好说说。

    首先,你不是满人,满汉不通婚,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别说弘晖就是亲王府里的光头阿哥,无勋无爵,就是王爷也没有办法违背祖制,所以先前乌拉那拉氏说帮助你成为弘晖的妾室,本就是谎言一句。

    其次,你的出身,下九流的戏子。

    王爷本就反对弘晖在这个年纪广纳姬妾,何况你又是这样的身份,更是一个难关。

    最重要的问题,就算你千辛万苦地成为弘晖的妾室了,王爷瞧不上你,便是弘晖疼你、宠你,你在府里有什么脸面可言,更何谈尊荣,到时候你会发现你的日子过得都不如这府里的宫婢仆从,而且你又能保证弘晖对你的迷恋有几天呢……”

    说到这里,尔芙丢给小丽娘一个同情的笑脸,暗道:这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傻姑娘。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那就好,反正我觉得你还是别报什么希望的好。”尔芙闻言,叹着气道。

    这真不是尔芙不肯承担责任,也不是她不愿意开导茉雅琦,实在是她觉得茉雅琦的状态就是正值叛逆期的少女,根本没办法沟通,她又不是心理学家,也没有耐心和时间去一点点地开解茉雅琦,再说她的身份,也会让茉雅琦对她的所有言论都充满猜忌,所以她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白费心思。

    四爷又坐在内室里,和尔芙聊了会儿家常琐事,便离开了牡丹台。

    没办法,他也想过闲在安逸的生活,但是康熙帝也不知道是存心放权,还是真的精力不济,各种各样的差事,简直是一股脑似的压在了四爷的头上。

    一面是朝臣百姓,一面是康熙帝的考验,想要尽善尽美,便需要更加谨慎处置,也就需要更多时间去权衡利弊得失,加之他又想要和尔芙去田庄巡视一番,又需要抽出几天时间,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在此之前将政务都处理好,不然康熙帝怎么可能放人呢!

    四爷也不是不知疲惫的铁人,走在夜色下的他,不禁长吁短叹起来了。

    “主子爷,您心情不佳?”苏培盛闻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四爷轻笑着摇摇头,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朝政繁忙琐碎,爷苦于分身乏术,你这个猴崽子有什么好办法解决?”

    “奴才粗鄙,不懂那些朝廷大事,但是却有个笨主意。”苏培盛试探着答道。

    “说说。”私下里闲聊,四爷也不介意听听苏培盛的建议。

    苏培盛闻言,小短腿紧着倒腾了几步,动作迅速轻盈地凑到四爷跟前儿,甩开了随侍的其他太监,低声说道:“主子爷,您看咱们府里有幕僚参议,朝上有阁老议政,您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呢,完全可以将一些不太要紧的政务交给底下人去处置啊!”

    “蠢,果然是笨主意。”四爷嗤笑着说道。

    苏培盛一脸懵,他不明白自个儿用起来如鱼得水的好办法,怎么到四爷嘴里就变成了笨主意,那些老学究们都说,治国和治家是大同小异,那自个儿能忙里偷闲地干好四爷府的大管家差事,怎么四爷就不能效仿自个儿管好一个国家呢……

    四爷似是聊性极佳地解释道:“人人皆有私心,便是那些权臣官宦亦是如此。”

    “奴才曾听福晋主子说过,一个人当差管事,容易为私心所控,两个人当差,容易同流合污,若是三人同行,互有猜忌和防备,便更能让主子放心,您若是担心朝臣有私心,何不试试这法子?”苏培盛继续说道。

    没有了旁人在跟前儿,苏培盛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随意。

    四爷闻言,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是一阵摇头,暗道:这朝上的事儿,怎么能和府里的庶务相提并论,尔芙那些小窍门用在府里管事们的身上好用,但是套用在朝上那些老狐狸似的朝臣身上,便是太滑稽了。

    不过苏培盛这番话,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虽然朝中政务不是府里庶务所能比拟的,但是也有相同之处,只要他有办法让朝上的几股势力相互制挟,那他处理朝政的时候就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具体要怎么操作,他还需要细细考虑一下,而且不能和旁人商议,毕竟这府里的幕僚们,也未必能够尽心效忠于他。

    因为忠心与否,和外界诱惑的大小,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而如果有机会在自个儿的身边安插下一枚棋子、眼线、耳目,想来那些肥得流油的权臣世家们是不会吝啬付出的,所以四爷更需要谨慎处置了。

    就在四爷离开牡丹台不久,诗晴领着赵德柱来到了尔芙的房间里。

    尔芙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夹袄,睡眼惺惺地坐在太师椅上,哈欠连天地听着赵德柱的回禀。

    赵德柱所禀报的内容,和陆格格所言相差不多,也略显不同。

    她强打精神地吩咐诗晴准备浓茶提神,一脸难以置信的反问道:“各处都有这样的传言?”

    “确实如此,晚膳前就已经传得府里人尽皆知了。”赵德柱垂首答道。

    尔芙接过浓茶,微抿一口,嘴里满是苦涩,却也是精神了几分,她打着哈欠,继续问道:“我问你,这府里出现一些无关紧要的传闻,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情况下,一般需要多久才能传得人尽皆知呢?”

    赵德柱稍微思考一下,轻声答道:“如这样不掺杂任何惊天动地内情的传闻要想传遍府中各处,传到人尽皆知的情况,总需要个三五日时间吧,毕竟如奴才这般不常在外走动的宫婢仆从不少,而在杂役房和洗衣房等处当差,能够在府里自由走动的婢仆,也是各有差事,总不能整日扎堆闲聊,四处游走。”

    “那你觉得这消息是不是传得有些快呢?”尔芙单手摩挲着下巴颏,继续问道。

    “主子不说,奴才还不觉得,这消息来得是有些突然,好似突然间就传到各处了。

    若是在府里的时候呢,倒是还能说得通,因为可能传出消息最早的地方是洗衣房,这往各院送换洗衣物的宫婢嘴快,便将这消息传到各院了。

    不过现在是在圆明园里,园子地方大,住处也分散,想要将这样一个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别说是一个下午,就是三两日的时间,也未必能够传遍,这消息能够这么快地传遍各处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赵德柱闻言,微微一怔,很是认同的点头答道。

    “那你觉得这消息是谁故意传扬出来的呢?”尔芙笑着,接茬说道。

    “奴婢觉得是乌拉那拉氏侧福晋。”关于这个问题,还不等赵德柱回答,诗晴就已经抢答道。

    “目的何在?”尔芙扭头看向身侧的诗晴,笑着问道。

    诗晴眨巴着眼睛,思索片刻,有些不确定的答道:“也许她是在试探您的想法。”

    “不会,我早就已经将弘晖的婚事交给她这位侧福晋负责了,不过是安排一两个侍妾格格,这点小事,我还会和她计较么,所以她肯定不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相反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赵德柱刚刚说起,乌拉那拉氏侧福晋下午时,还曾神色异常地往牡丹台这边走动,结果走到半路,又折返回去的事,我倒是觉得她应该是有求于我,却又不知道怎么改变了想法,再然后就是那条突然传得人尽皆知的消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牵扯呢……”尔芙笑着摇摇头,否定了诗晴的答案,自顾自地分析着。

    说着,她就想到了某些关键点。

    比如就这件事里的另一位当事人弘晖阿哥。

    “赵德柱,你安排在长春仙馆那边的人,今个儿有没有见过弘晖阿哥?”想到这里,尔芙脑中灵光一现,尖声问道,她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她想起小七曾和她说起,弘晖阿哥和一个模样娇丽清秀的姑娘亲昵地走在一起,不过小七和她说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弘晖是和他院里的某位格格在园子里散步遛弯呢,但是现在联系到乌拉那拉氏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好似有另一种可能了。

    “回主子的话,弘晖阿哥确实时曾过去给乌拉那拉侧福晋请过安,而且据守门婆子所言,弘晖阿哥还曾到衣衫狼狈地到过牡丹台外,只是正好碰见了苏培盛苏公公,被苏公公拦下了。”赵德柱闻言,将袖管里的小册子拿出来翻了翻,翻到某一页上,指着上面的几行小字,抬手示意诗晴递给尔芙过目,低声答道。

    尔芙接过小册子翻看一下,笑着点点头,又交回到诗晴的手里,让她还给赵德柱,接茬说道:“这么一来,好似这件事就能够说通了。

    弘晖阿哥遇到一位情投意合的美貌姑娘,有心将其纳入府里为妾,本来是打算直接求四爷做主的,但是苏培盛在牡丹台外拦住了弘晖,兴许还劝说了他几句,然后他就将主意打到了乌拉那拉氏侧福晋的头上。

    而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显然是不看好这件事的,不然她也不会任由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估计她就是盼着谁跳出来搅局吧。

    毕竟弘晖阿哥尚未娶亲,便已经纳了两位格格和两位侍妾,其中还有两位是官话都说不利索的西洋女子,还有一位有孕在身的,这世家名门最在意的就是这种事了,他现在又要纳妾,只要乌拉那拉氏侧福晋不是存心耽误弘晖的前程,一定会想办法阻拦的。

    你们觉得呢?”说到最后,她自信地对着诗晴和赵德柱抿唇笑了。

    “主子分析得很有道理,今个儿陆格格就已经跳出来给乌拉那拉侧福晋使绊子了,只是您不在意这些事,才没有被她挑拨说动。”诗晴本来还觉得尔芙的分析有些异想天开呢,但是随着尔芙分析到最后,她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乌拉那拉氏侧福晋对弘晖阿哥的看重,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得见的。

    赵德柱更是颇为认同地连连点头,因为他已经想起往日里的一些小道消息。

    比如,弘晖阿哥曾和借助耕织轩的洪家班戏子小丽娘有所来往。

    “既然是如此,那咱们就别多管闲事了。

    诗晴,明个儿就替我选份不轻不重的贺礼送过去吧,到底是包衣旗出身的宫女,或是乌拉那拉氏出来的陪嫁丫鬟,身份总比那些被当做货物贩卖到咱们这儿的西洋女子更高些,而且一个宫女安排过去伺候弘晖,也算是抬举了,该给这好运气的丫头贺喜。”尔芙笑着按按微沉的脑门,神情放松地轻声吩咐道。

    只是她嘴角的那抹笑意里,还是包含了几分说不清楚的讥讽在。

    因为尔芙已经想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小算计。

    如果乌拉那拉氏并非弘晖的生母,那么她要在这时候安排个自个儿的近身婢女去伺候弘晖,还算是理所当然,一来是更好地掌控弘晖的一举一动,二来是趁机拉拢弘晖,但是乌拉那拉氏是弘晖的生母,且对他给予了很大希望,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安排一个近身婢女去拉低弘晖的身价,让一些名门世家绝了和弘晖这位亲王府的嫡长阿哥联姻的打算呢!

    如此一来,乌拉那拉氏的打算就再明白不过了。

    乌拉那拉氏无非是想要借府里其他人的手,除掉她要指给弘晖的那个小宫女罢了。

    只是尔芙还是有些想不通,谁会成为乌拉那拉氏手里的刀呢,毕竟这种事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便是有些人不希望她和弘晖的关系走得太近,便是弘晖院里那些妾室不希望多一个人来分宠,却未必有能力、有魄力,将手伸到乌拉那拉氏的身边去,而有能力、有魄力做这些事的人,应该也不会上套,那么她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除非是乌拉那拉氏已经安排好了动手的人,只差一个背锅的人了。

    想到这里,尔芙的心里一惊。

    她忙叫住要离开的赵德柱,沉声吩咐道:“明个儿,你跑一趟前边儿,请胡太医和梁太医他们一块过来给我请平安脉。”

    “奴才明白,奴才明个儿早早就过去请胡太医和梁太医过来。”赵德柱恭声答道。

    “好,那你下去吧。”尔芙闻言,微微摆手,让他下去了。

    她目送着赵德柱走出上房,又瞧瞧站在自个儿旁边愣神的诗晴,笑着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如此吩咐?”

    “奴婢不明白。”诗晴老实答道,她确实不明白尔芙这般安排的原因。

    “我要让赵德柱顺口替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报喜,我要让胡太医他们替我作证,我对弘晖阿哥的新格格是满怀期待和好奇的,免得到时候被人设计被黑锅。

    你挑选礼物的时候,也要谨慎些,避开那些能加入害人东西的金银首饰。

    我记得我有一对比较精致的玉雕喜鹊登梅长簪,虽然玉质普通,只是青玉的,但是雕工精细,且意头比较好,你就将那对玉簪找出来备着吧,作为送给新格格的小礼物,再让胡太医他们过目检查一番。”尔芙含笑解释道。

    说完,她就一口喝光浓茶地往内室里走去。

    辛苦整天,她要好好歇歇乏儿了,以便应付明个儿更多的麻烦事。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而此时,如果她已经想出好办法,也不会和小乌拉那拉氏、大李氏她们在这里闲扯磨牙了。

    当然,乌拉那拉氏是不可能和小乌拉那拉氏、大李氏承认自个儿的无能为力的。

    她神色淡然地端起茶碗,微抿一口,故作高深地浅笑着,但是心里却是慌得要死。

    就在乌拉那拉氏被自个儿弄得有些下不来台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了门外一闪而过的一个太监身影。

    似乎有那么一个不甚精妙的馊主意,突然地在她的心底里钻出了小苗苗。

    她脸上挂着阴毒的笑容,对着大李氏和小乌拉那拉氏招招手,压低声音地说道:“这乌拉那拉氏媚儿得宠,咱们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玩那些在路上挡驾的把戏,可一可二不可三,且凭借咱们三人在四爷心目中的地位,还真不一定能够拦住四爷,但是我心里也有个不甚成熟的想法,那就是让咱们四爷不好意思再往乌拉那拉氏媚儿的房里走动,让她成为咱们王爷心里的一根刺,知道想到就恨不能除之后快。”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几近无声地说出了三个字。

    用点药。

    本来乌拉那拉氏是不打算防备小乌拉那拉氏和大李氏的,但是这法子有些上不得台面,这让从小就被教习嬷嬷教导着要循规蹈矩、稳重雍容的乌拉那拉氏,实在是无法宣之于口,所以她在说办法的时候,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将已经溜达到嘴边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顺利地给乌拉那拉氏媚儿的复起路上。添了块大石头。

    “既然乌拉那拉氏妹妹已经有主意了,那我就等着妹妹的好消息了。”大李氏却并不在意乌拉那拉氏遮遮掩掩的做法,笑着提出了告辞。

    与此同时,她还心里暗暗嘲讽着,嘲讽着乌拉那拉氏族的家传就是这副德行。

    明明都是骨子里坏得流脓冒水的蛇蝎美人,面上还要摆出那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真是让人瞧不上,同时她也觉得松了口气,起码她不用担心被乌拉那拉氏推出去做挡箭牌了,毕竟她连乌拉那拉氏想要做些什么事去坑害乌拉那拉氏媚儿都不知道,便是这事露馅了,也不关她的事了。

    既然如此,还不趁着这机会,抓紧离开这长春仙馆,避避嫌。

    与大李氏的态度相反,小乌拉那拉氏则是打心眼里好奇着乌拉那拉氏要如何对付乌拉那拉氏媚儿,可惜她几番试探下来,乌拉那拉氏也没打算替她解开心里的困惑,甚至有些怀疑她是有些别有居心的。

    因此,小乌拉那拉氏也不得不提出了告辞。

    乌拉那拉氏端坐在上首宝座之上,目送着小乌拉那拉氏落荒而逃的身影,对着身边伺候的近身宫婢,低声问道:“你去查查她这些日子是不是和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走得太近了,本福晋怎么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呢,别到时候没有扳倒乌拉那拉氏媚儿那丫头,我却在她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

    说完,她就微提袍摆地往内室里走去。

    虽然这里曾经是她最讨厌的女人瓜尔佳氏的居所,但是住着是真舒坦,前有绿荫环绕,后有溪水潺潺,左右有微风吹来的淡淡花香,后跨院里的那眼温泉,更是为这长春仙馆添了些许悠然缥缈之意,让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院,更加名副其实,犹如真正的瑶池仙境般。

    此时,她就是要去后跨院里好好泡泡温泉,解解乏。

    而就在乌拉那拉氏去享受人生的时候,匆匆离开长春仙馆的小乌拉那拉氏,则是心神不宁地在自个儿住所的小院里,来来回回地兜转着。

    她正在等待着和乌拉那拉氏媚儿隔墙碰头呢。

    从乌拉那拉氏那隐隐闪烁着的阴毒目光中,小乌拉那拉氏察觉到了几分惊险,她很担心乌拉那拉氏媚儿会摔倒在乌拉那拉氏给她设计的圈套里,那她还有什么指望能够扳倒乌拉那拉氏这个从小就压她一头的堂姑姑呢。

    好吧,她和乌拉那拉氏瑞溪的仇是从小就结下的。

    那时候,乌拉那拉氏瑞溪是继先福晋乌拉那拉氏之后的长房嫡出格格,和先福晋乌拉那拉氏未出阁前的身份等同,甚至隐隐有些超过。

    毕竟先福晋乌拉那拉氏出阁前,这乌拉那拉氏族还不如此时这般兴旺荣耀。

    而等到乌拉那拉氏瑞溪这位嫡长格格在族里崭露头角的时候,随着四爷封王开府,随着先福晋乌拉那拉氏在皇亲贵胄圈里站稳脚跟儿,乌拉那拉氏族彻底发达了。

    先福晋乌拉那拉氏出阁,乌拉那拉氏瑞溪就是族里捧在手心里疼护的贵女。

    阖族上下,乌拉那拉氏瑞溪就是最耀眼的明珠,而乌拉那拉氏珍珠呢,空有一个好名字,但是家世所限,她却远不如乌拉那拉氏瑞溪在族里的地位,不然同样是嫡出的格格,她比乌拉那拉氏瑞溪和先福晋小一辈呢,怎么也不可能被送到四爷府里做乌拉那拉氏固宠争宠的助力,为了避人口舌,还特地改了族谱上的排序,让她和先福晋成为同辈姐妹。

    如果真是她一进府就被四爷如珠似宝地珍视着、宠爱着,她也不会如此不平。

    偏偏呢,那时的四府里有瓜尔佳氏尔芙这位侧福晋独占四爷宠爱,而四爷和先福晋乌拉那拉氏也是面和心不和,先福晋乌拉那拉氏也担心她得宠生子之后,妨碍到弘晖在母族的地位,根本不给她出头的机会,坑得她到现在,还是一个无宠无子的小格格。

    反倒是乌拉那拉氏瑞溪,仍然如小时候那般压在她头上,进门就是侧福晋之尊。

    如此际遇,怎能让小乌拉那拉氏不处处针对乌拉那拉氏瑞溪呢……

    正是因为从小到大积聚在心底的不甘不平,这才让小乌拉那拉氏被乌拉那拉氏媚儿说动拉拢了。

    而此时,小乌拉那拉氏想到乌拉那拉氏瑞溪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便觉得心慌。

    就在她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媚儿谦和恭顺地送走了要去前院和幕僚商量政务的四爷,终于有机会来到随安室前的小院,和小乌拉那拉氏隔墙碰头了。

    事有凑巧,乌拉那拉氏也在这会儿来到了长春仙馆的跨院里了。

    长春仙馆的跨院和乌拉那拉氏媚儿携小五格格居住的随安室,仅仅是一墙之隔,隔壁有个稍微大些的响动,总是瞒不过乌拉那拉氏的耳目,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全在于跨院这边伺候的宫婢不尽心罢了。

    而此时,乌拉那拉氏亲至,跨院的宫婢是自然而然要在院里小心伺候的。

    这也真是事有凑巧了。

    往常,乌拉那拉氏都是等宫婢们准备好,这才领着近身宫婢来到跨院的温泉泡澡,今个儿她觉得房间里有些闷,又不想在秋日里用冰损害身体,便让宫婢捧着自个儿院里的当月账本,来到跨院这边的凉亭里,一边等待着宫婢准备洗漱要用的家伙什儿,一边坐在凉亭里整理账目,也就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隔壁古香斋、随安室里的动静。

    微风将乌拉那拉氏媚儿和小乌拉那拉氏的窃窃私语,一丝不漏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乌拉那拉氏听得满肚子怒火,气得满脸通红,却是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她倒是要好好听听乌拉那拉氏媚儿和小乌拉那拉氏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

    风吹云散,尔芙终于搞定了晚上家宴的细节,她邀请着茉雅琦一块回到了牡丹台。

    本来她还有些发愁要和茉雅琦聊些什么,免得同处等待的时候太尴尬,结果她这边儿才回到院里,椅子还没坐热乎,霓裳阁来府里送新装的管事就抬着装满新衣的香樟木箱笼,随着毓秀姑姑过来了。

    整整两大箱的新衣。

    其中有她的,也有府里各院女眷的,更有茉雅琦的。

    主要都是茉雅琦的新衣,足足装满了一个箱笼。

    尔芙笑呵呵地接受了霓裳阁管事的请安礼,接过了礼单,粗略扫看了一眼,确认数目没问题,又让毓秀姑姑检查了下新衣的针脚绣活等细节,便让诗晴将准备好的荷包,交给了霓裳阁的管事,以作打赏。

    “也是巧了,这管事娘子真会选时间。”尔芙目送着管事娘子离开,笑着说道。

    说完,她就示意毓秀姑姑上前用钥匙打开了摆在地当间的两个香樟木箱笼。

    时值秋日,正是各地藩王使臣进京面圣的时候,随后更有秋狩秋围等需要盛装出席的大型活动,所以尔芙在霓裳阁定的新衣,都是比较华丽端庄的锦服,用料上乘,绣工精致,且佩饰名贵,猛然打开,竟是晶光闪烁的一片绚烂。

    饶是茉雅琦是见惯好东西的亲王格格,郡主之尊,亦是有些眼光缭乱的感觉。

    “你是新嫁娘,这原本待字闺中时候的衣裳都不能穿戴了,所以额娘替你多定做了几套新衣。

    其中有四套常服,皆是用蜀锦杭绸等好料子,就是绣活稍简单了些。

    额娘是想着你平时穿着在府里处理庶务,或者是和亲近的妯娌闲聊小坐,不会显得寒酸失礼,另外那四套礼服,皆是按照你郡主的品级所制,进宫请安的时候穿着正好,还有几套锦服,皆是时下的新款式,供你外出交际应酬的时候穿戴。

    虽然还是不太充裕,但是总归能应付过一时了。”尔芙指点着其中一口箱子,轻声介绍道。

    说完,她又让人在内室里摆起屏风,留出单独的空间,让茉雅琦更好的试穿新装。

    “那孩儿就先失陪了。”茉雅琦猛然看到这么多套精致漂亮的新衣裳,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试穿一二,见尔芙如此安排,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便笑吟吟屈膝一礼地往内室里走去。

    而就在茉雅琦去内室里试穿新衣的时候,其他各院的女眷也都应邀前来了。

    没有女人是不喜欢漂亮衣裳的。

    四爷府里的这些女眷,每季每月的份例里,皆有数套新衣,但是还是不影响她们对添置新衣的欢喜,更何况尔芙是府里众女人所周知的大方人,替她们在京中旺铺霓裳阁定制衣裳,便是她们早就知道了衣裳的款式,这心里亦是早就盼着看见实物的那天了。

    最先过来的,便是正养育着小四阿哥的陆格格了。

    陆格格一无家世,二无宠爱,便是养着小四阿哥,又有尔芙辖制府里各处管事,让这些管事不敢克扣府中内眷的份例,但是那些稀罕的好玩意儿,亦是轮不到她这个如小透明般、还没有银子打点各处的小格格手里,难得尔芙替各院内眷在霓裳阁定制新衣锦服送到府里了,她得到消息,连正在苦恼的小四阿哥都顾不上,便匆忙赶过来了。

    “坐吧,别计较虚礼了。”难得陆格格心悦诚服地给尔芙请安见礼,但是尔芙却不稀罕,笑着摆摆手,免了她的请安礼。

    同时,她笑着命诗晴将已经叠好放在一个个托盘里的新衣裳,选出陆格格的那套,送到了陆格格的跟前儿,柔声说道:“这次要赶着给茉雅琦那孩子裁剪新衣,便是霓裳阁的绣娘不少,但是到底是有些应对不及,所以我就让她们先把制好的几套衣裳送过来了,左右咱们姐妹的衣裳都不缺,剩下的那些衣裳,过些日子送来,亦是一样的。”

    陆格格闻言,自是不会反对,笑呵呵地附和道:“福晋安排甚是妥帖呢,毕竟茉雅琦格格出嫁后,这原本闺阁里的那些衣裳就不大合适她的身份了,当时婚期又比较赶,针线房那边也忙不过来,仅准备了几套夏天穿的褂子,自是该替她将换季的新衣先准备上,至于咱们府里这些姐妹们,稍微等等,也没有什么妨碍。”

    “你能理解就好。”尔芙笑着点头说道。

    说完,便也安排陆格格进内室里去试穿新衣了。

    紧跟在陆格格后面来的,便是董鄂氏格格了。

    董鄂氏格格倒是不在意几套新衣,毕竟她是名门望族出来的贵女,只是她正好闲着没事,得到尔芙这边的消息,安顿好小格格,便过来了,其实要不是她担心留给尔芙一个和其他内眷走得比较近的印象,她应该是和陆格格一块过来的。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如果她又穿越阴阳的本事,她真想亲自问问李畴,昨个儿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点线索,总比没有任何线索的好。

    左右现在也是一头雾水,那就继续扯线头吧,没准什么时候就扯明白了。

    想到这里,尔芙又露出了些许笑容,她吩咐诗兰将这条银链子仔细收好,又交代诗兰去转告赵德柱,让赵德柱将这事给四爷去通通气,安排好这些,她就懒洋洋地躺到美人榻上了。

    昨晚上,李卫和玉清他们来牡丹台用晚膳,她一激动就小酌了几杯。

    尔芙这一杯就倒的酒量在这个时候就显出了特殊性,明明就是喝了两杯小孩子们喝的果酒而已,她竟然出现了醉酒后遗症,一觉起来,还没有过劲儿,到现在为止,她这脑袋瓜儿还疼得好似有人用锤子敲打似的。

    她双眸微闭地躺在美人榻上好一会儿,仍然觉得头晕眼花地犯恶心。

    她又静静地躺了会儿,等到诗兰去见过赵德柱回来,忙不迭的吩咐道:“还是给弄杯浓茶吧。”

    “主子,不如奴婢去请太医过来替您瞧瞧吧!”诗兰一边动作麻利地准备着浓茶,一边轻声建议道。

    尔芙脸色苍白地靠坐在美人榻上,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没什么事,其实就是我昨个儿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等这股劲儿过去就没事了,实在不必惊师动众地请太医过来!”

    “可是奴婢瞧您的脸色真的挺难看的!”诗兰还是有些担忧的劝道。

    “这还不是刚才我坐在这里低头摆弄那根银链子,被阳光晒得我有些不舒服了,我趟一会儿就没事了。”尔芙笑笑,抿了口苦得舌头发硬的浓茶,柔声安抚道。

    其实她很清楚,她就是宿醉后遗症。

    至于为什么好像显得特别严重,尔芙觉得自个儿就是越来越娇气了。

    尔芙坚持将一碗苦苦的浓茶喝光,疲惫地打着哈欠,连移动到床上休息的精神都没有了,直接吩咐诗兰把床上的薄被取过来给自个儿搭在脚上,便蜷腿睡在了美人榻上。

    诗兰见状,犹豫再三,还是偷偷跑去将府里当值的太医请过来了。

    考虑到尔芙才刚刚睡下,太医来了,诗兰并没有叫醒尔芙,而是吩咐宫婢取来了遮挡用的绢丝屏风,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引领着太医替尔芙请麦看诊。

    今个儿在圆明园当值的太医是府里的老人儿胡太医。

    胡太医微眯着眸子,沉默了有一炷香左右,也没有给出一个判断,弄得诗兰更紧张了几分,不禁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太医问道:“胡太医,我们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脾胃失和,心忧过度……”胡太医咬文嚼字地给出了判断。

    对于这样的答案,诗兰表示她真心听不懂啊,那能怎么办呢,继续追问呗。

    好在胡太医也清楚这点,很快就给出了一个通俗易懂的答案来。

    “其实四福晋就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加上天气炎热,胃口不大好,有些轻微中暑,又碰巧醉酒,所以这症状就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你稍后让人跟我去抓几副解暑消食的汤药,再煮些清热败火的绿豆汤给四福晋服用就没事了。”

    说完,胡太医就背上药箱往外走去。

    诗兰赶忙叫来晴岚跟着胡太医去抓药开方,毕竟是入口的东西,还是要谨慎些。

    晴岚也明白轻重,丢下手里的活计,便跟着胡太医去了。

    诗兰自个儿也没有闲着,她跑到厨房取来砂锅和红泥小炉,愣是在廊下,迎着这大夏天炙热刺眼的阳光,开始煮起绿豆汤了。

    等到尔芙闻着空气里弥漫的甜香味道醒来的时候,外面都已经是蒙蒙黑了。

    “什么时辰了?”尔芙揉着还有些发沉的脑袋瓜儿,撑着酸软的腰肢坐起身来,轻声问道。

    诗兰忙将用热水保温的绿豆汤准备好,一路小碎步地跑到尔芙跟前儿,柔声答道:“主子,已经戌时正了,这是奴婢特地替您准备的绿豆粥,还特地放了莲子和银耳,加了好些砂糖呢,您快趁热喝一些吧!”

    说完,她就将旁边的角几挪到了尔芙的跟前儿,方便尔芙能在美人榻上用饭。

    整天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的尔芙还真是有些饿了呢,她深吸了口气,满满都是甜香甜香的味道,虽然不至于勾引得她留下口水吧,但是却也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胃口大开了。

    不过她也没有就这样邋里邋遢地就吃东西,还是先起床到净室里洗漱了一番。

    足足睡了一整天,她这精神头也算是有所恢复了。

    尔芙在净室里简单洗漱一番,主要就是刷刷牙,洗干净嘴里那种又苦又涩的不适感觉,这才回到了美人榻前,享受诗兰为她特别烹调的晚餐,喝着甜滋滋的绿豆莲子粥,吃着鲜脆爽口的炝拌小菜和鲜美咸香的菜包子,直吃得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这才撂下了筷子。

    “主子,这是胡太医给您开的汤药,您是一会儿喝呢,还是现在喝呢?”

    尔芙闻言,微微一怔,终于注意到了桌上那碗还泛着热气的苦药汤。

    其实她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她就是害怕这苦涩难咽的药汤,所以才会排斥请太医这种事,此时此刻,她无比想念现代那些胶囊药剂。

    不过病了就要吃药,她现在也发现自个儿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了,倒也没有拒绝。

    尔芙眉头微蹙地点点头,道:“端过来吧,再替我准备几颗甜嘴的蜜饯吧。”

    “奴婢其实早就将蜜饯准备好啦。”诗兰笑着从食盒里端出一小盘蜜饯,柔声道。

    尔芙就这样端着蜜饯盘,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充足准备地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又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将蜜饯塞到嘴里,囫囵吞枣似的嚼着,含糊道:“这药还不大苦,治什么病的啊!”

    “胡太医说您有点轻微中暑,胃口也不太好,所以给开了副祛暑消食的方子。”

    尔芙听完点点头,揉着微鼓的小肚子,示意诗兰上前扶自个儿起来,她打算起来散散步、消消食儿,这整天都被宿醉折磨得头晕眼花、无精打采,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了,她可不得起来折腾折腾,不然也对不起她刚刚喝的苦药汤啊。

    而就在尔芙悠闲地散步消食时,格格却是坐立难安着呢。

    因为她清点过她交给李畴的那盒首饰后,已经发现缺少了一条不起眼的银链子,而且她也从她拉拢腐蚀的小太监嘴里得知了嫡福晋尔芙知道了李畴已死的事儿,现在耕织轩外面的守卫又多了好些,便是她想要偷摸过去寻找都没有机会了。

    唯一能让格格有些心安的地方,那就是她和李畴的关系是个秘密。

    当初她是不愿意在没有个确定之前传开了,让戏班里的人说三道四地说闲话,一直到她和李畴一块找到洪班主头上的时候,洪班主都很意外他们竟然成为了情侣的事实,而且再然后她就被乌拉那拉氏出银子赎身塞到四爷府的戏班里了,和洪家班彻底断了所有联系,所以只要她不出现在洪班主跟前儿,想来任何人都不会疑心到她的头上。

    “烦死人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更谨慎些的。”格格有些烦闷地低喃道。

    “格格,您说什么?”格格身边伺候的宫女没有听清她的话,忙问道。

    格格微微摇头,随口敷衍道:“没事,我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想要去外面吹吹风,又觉得太晚出去不合适,所以嘀咕了两句而已。”

    说完,她就踱步走到了窗边,一副贪婪外面景色地望着窗外,实则她是怕被身边伺候的宫女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劲,毕竟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老人儿了,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想要隐瞒真实的情绪,也就越来越困难了。

    窗外是月光笼罩下的柳树林,再往前就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格格遥遥地望着溪边,目光微凝地攥紧了拳头。

    因为溪边的青石上,竟然站着那个和她有着特殊关系的小太监,她不知道这个小太监这会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不想去猜测,左不过是想要要挟自个儿获得更多的好处吧,难不成还会是一种巧合么……

    她咬着牙,故作淡定地回到床上躺下,一脸平静地打发了身边伺候的宫婢。

    格格打算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本来她就觉得留下这个小太监是个祸害,生怕这小太监越来越过分,最终会连累到自个儿,但是她又担心在同一地点,同时出现两个暴毙而亡的人,这样的巧合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再加上她也确实能用到这小太监帮忙,所以才留了小太监一条性命,但是现在她后悔了。

    格格打发了身边伺候的宫婢,所图就是要斩草除根地除掉这个小太监。

    可惜的是她有一点猜错了。

    她以为她看到的是那个和她有特殊关系的小太监,其实并不是。

    那块青石上站着的小太监,就是个和格格以为的那个小太监身形有些相似的人,要说这小太监也是倒霉,他这人没什么嗜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嘴馋。

    他平日在厨上帮忙,总能混些好吃好喝地打打牙祭。

    不过今个儿呢,他和一块当差的小伙伴偷懒摸鱼,得罪了膳房里掌灶的大厨,被罚饿肚子,这让有着吃货本质的小太监怎么能忍呢,所以他趁着管事不注意,便偷偷摸摸地溜到小溪边来摸鱼了。

    他打算捞上几条肥鱼回去烤着吃,既能果腹,又能解馋,绝对的一举双得。

    只是他没想到他这贪吃的小毛病,却害了他的性命。

    就在这小太监专心致志地盯着溪流找肥鱼的时候,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蹑手蹑脚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只听得噗通一声,约半人深的小溪流里,溅起了一个大大的水花,刚刚还弯腰弓背站在青石上,探着脖子往溪水里瞄的小太监就掉进溪流了,而同时那个黑影也一跃而起地跳进了溪流里,死死地压在了小太监的身上。

    这黑影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刚刚打发宫婢要休息安寝的格格。

    格格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要让人以为这个小太监是夜里失足落水被淹死的,形成一种意外的假象。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次日天明有人在溪流里发现小太监尸身的时候,很快就确定是一起意外事件了。

    因为小太监偷溜出来捞鱼的时候,还特地和交好的小伙伴打过招呼,膳房那边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自个儿离开膳房去溪边捞鱼的,加之他也没有和什么人结怨生愤,所以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而唯一一个对这件事起疑的人就是和格格有特殊关系的小太监。

    他之所以会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便是因为他发现这失足落水的小太监落水的地点,竟然是靠近格格住所的溪流,其实本来他也没有将这件事和格格联系到一块,还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兄弟的一句戏言,让他心里升起了些许戒备和猜测。

    当时,他那小兄弟是这样打趣他的:“哎呦,我刚瞧见你,还以为见鬼了呢!”

    不明就里的他,则是抬腿就踹。

    因为他这人是个挺迷信的人,尤其刚刚出了李畴暴毙的事儿,别人不知道李畴到底是怎么死的,就是他把格格放进耕织轩的,也是他亲眼瞧着格格进出李畴房间的,接下来李畴就暴毙了,便是他再单纯,总会怀疑上格格的,这会儿和他开玩笑的人说见鬼了,他怎么能不多想些呢。

    不过接下来他那个交好的小兄弟的解释,便彻底让他脸色有变了。

    虽然他小兄弟是玩笑话,但是听在他的耳朵里就有些吓人了,因为那个失足落水的小太监和他的背影在别人看来,竟然是一模一样的,而那个小太监落水的地方,又是在格格住所附近的小溪,由不得她不多想几分。

    不过总归是没有一定的事儿,他也不敢和别人说,所以就将怀疑压在了心底。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来年,便又是大选之年了。

    而现在操持起来,既不会显得太迟,也不会显得太早,且时间充裕,不但能够从之前一届留牌子的秀女中挑选合适的人选,还能够从即将到来的这届秀女里挑选,甚至还有大把落选赐花的人选等着陶铉,可以说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德妃娘娘让尔芙和她说说话,尔芙就直接说起了这件事。

    随着尔芙的话一出口,德妃娘娘还没有表态,一直跟随在尔芙身后半步远的乌拉那拉氏就是脸色一沉,她就知道瓜尔佳氏这贱蹄子不安好心,难怪早早跑到圆明园准备,敢情就筹备着在这给她挖坑呢……

    乌拉那拉氏心底的怒火在燃烧,面上仍然是笑意不减……

    毕竟她就是一个侧福晋,府里嫡福晋和娘娘商量事,哪里能轮到她出头做主呢……

    “乌拉那拉妹妹,你觉得呢?”就在她琢磨着该如何让德妃娘娘按照她的心意替弘晖挑选合适的福晋人选时,一直走在前面的尔芙回过头来,笑呵呵的问道。

    被问到头上的乌拉那拉氏猛然一怔,随即笑着点点头,柔声道:“福晋姐姐考虑得甚是周到,弘晖阿哥也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是弘晖阿哥到底是府里的嫡长阿哥,婚事要格外谨慎,怕是还需要四爷做主吧!”

    “娘娘,您觉得呢?”尔芙闻言,不置可否地笑笑,转头对着德妃娘娘问道。

    “这些事儿是急不得的事情,本宫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还是等改天闲下来再仔细商量吧。”德妃娘娘拧着帕子擦擦鬓角处的汗滴,有些敷衍的回答道。

    天气这么热,她真没有闲心去操心这些事儿。

    尔芙也看出德妃娘娘已经被这闷热的天气弄得很烦躁了,笑着点点头,又对着旁边打扇子的宫婢招招手,示意宫婢往德妃娘娘跟前儿些,同时自个儿也往旁边退了退,这样也好让德妃娘娘能更好地感受到园子里不甚明显的清风习习。

    德妃娘娘见状,满意地勾勾唇角。

    不过很可惜,还不等她感觉到迎面吹来的微风,乌拉那拉氏和佟佳氏等人就又围绕到了德妃娘娘跟前儿去刷好感度了,这让德妃娘娘刚刚才扬起细微弧度的嘴角,登时就回归到了本来的位置上,甚至还隐隐往下耷拉着,一副沉郁烦躁的模样。

    她不高兴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天气闷热,更是因为佟佳氏等人身上香粉的味道。

    本来就尔芙紧紧跟在德妃娘娘跟前儿,而且又有宫婢在德妃娘娘跟前扇风打扇子,便是挡住了些许微风,却到底并不妨碍她能感受到细微的清风。

    再说尔芙临出门前,才刚刚洗漱过,又不施粉黛,仅在脖颈后点了几滴玫瑰露,气味芬芳淡雅,却并不浓烈,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花香袭来,也让德妃娘娘觉得如置身在花丛中般享受,一点一丝都厌恶不起来。

    而尔芙识趣地退到一边之后,乌拉那拉氏和佟佳氏为了在德妃娘娘跟前儿大刷存在感,简直是争先恐后地凑到了德妃娘娘跟前儿,愣是将德妃娘娘的左左右右都围住了,连打算上前替德妃娘娘打扇子的宫婢都被她们挡在了外面,彻彻底底地挡住了四面八方吹来的清风。

    不但如此,乌拉那拉氏等人都已经习惯在夏日里用香粉遮掩身上可能存在的汗味,但是她们所用的香粉味道,各有不同,单独闻着,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毕竟都是制香师精心调配出的味道,选用的花粉都是那些香味清幽淡雅的名品,且悠远绵长,但是一旦这些香味凑到了一起,便有了很诡异的变化,竟然形成了一种香不香、臭不臭的诡异味道。

    乌拉那拉氏和佟佳氏等人分立在德妃娘娘两侧,她们还不觉得这味道多明显,但是被围绕在中心点上的德妃娘娘就比较辛苦了,她拧着帕子,死死堵在自个儿的口鼻处,那明晃晃的嫌弃表情,偏偏乌拉那拉氏等人就好似瞧不见似的,这让德妃娘娘无比想念退到旁边吹风赏景的四媳妇尔芙童鞋了。

    好在这条路并不长,就在德妃娘娘的容忍度要降为负数的时候,兰藻斋到了。

    兰藻斋是德妃娘娘和成妃娘娘,以及两位小贵人的住所。

    德妃娘娘作为这几位嫔妃中位分最高的人,入住面阔五间的正房,旁边还有一处小小的凉亭,而且兰藻斋的旁边就是景色秀丽的桃花堤,不论是赏景,还是居住,这里都是一处顶好顶好的选择。

    “今个儿本宫就不留你们用膳了,毕竟都辛苦一路了,你们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妾身告退。”尔芙闻言,动作迅速地屈膝一礼,利落地告辞道。

    德妃娘娘笑着点点头,仪态雍容地坐在椅子上,目送着老四媳妇、老十四媳妇和老十三媳妇,以及三位皇子府里的侧福晋们离开,这才满脸疲惫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喃喃道:“这些侧福晋就是上不得台面。”

    说完,她又是一声叹息,便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内室里走去了。

    康熙帝觉得来行宫避暑听政是享受,但是在德妃娘娘看来,这种避暑的办法,真是有够折腾、有够麻烦的了,明明待在宫里在殿里摆上冰鉴降温就挺好的,何必这样劳师动众地跑到畅春园来呢,但是让她将随侍在康熙帝身边的机会让给其他的女人,她又不甘心,所以也就唯有辛苦忍耐了。

    内室一角的屏风后面,一处约有双人床大小的镶玉汤泉,飘散着氤氲的水汽。

    比德妃娘娘先一步赶过来的宫婢,已经备好了洗漱用的温水和花瓣,熨烫平整的换洗衣物,也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的角几上,只等着德妃娘娘这位女主人过来享用了。

    而与此同时,已经坐上回圆明园软轿的尔芙,正舒舒服服地喝着冰镇凉茶。

    冰块,蜂蜜和微苦回甘的碧螺春茶,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处。

    仅仅是一小杯,便冲散了尔芙身上的暑气和疲惫。

    她有些懒散地歪坐在软轿里,半边身子倚着雕刻着莲花纹的扶手,轻轻叩了叩轿子的车窗位置,将跟随在轿子外的诗兰招呼到跟前儿,轻声细语地吩咐道:“你辛苦些,抓紧赶回牡丹台去替我准备洗漱用的东西,我打算好好泡个澡休息休息,另外我这肚子都有些饿了,让小生子抓紧给我准备些吃食。”

    “奴婢这就去安排。”诗兰闻言,恭声应道。

    尔芙笑笑,将手里的檀香木镂雕雪地红梅图的扇子,塞到了诗兰手里,接茬说道:“现在天气这么热,你路上拿着扇扇风吧!”

    诗兰接过扇子,又是屈膝一礼,便一路小跑地往圆明园赶去。

    尔芙就是想要抓紧洗澡用膳,然后好好休息一番,但是她一向疼爱手下当差的婢仆,所以她这会儿的安排,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眼里就显得有些意外了,尤其是心里担心弘晖婚事的乌拉那拉氏,她的轿子就在尔芙的轿子后面,算是瞧得最清楚的位置了,她瞧见诗兰一路小跑地往前冲去,不禁有些怀疑起诗兰的去向了。

    她不敢耽搁,赶忙将随行伺候的宫婢叫到了轿子跟前儿,低声吩咐了几句。

    再然后,便是一个有些眼生的小太监,紧紧跟着诗兰的脚步,也是一溜烟儿地往圆明园的方向赶去了。

    一前一后,两个福晋安排宫婢仆从先行赶回圆明园。

    后面跟着的佟佳氏和李荷茱李侧福晋两人怎么可能不多想,然后就出现了很是神奇的一幕。

    悬挂着四爷府徽章的软轿,仍然慢慢悠悠地走在黄土铺就的官道上,前面却有好几个满脸是汗的宫婢仆从如同赛跑似的往圆明园赶去,这让同样走在这条官道上的各府福晋都起了好奇心,有些好奇四爷府这些女眷要闹什么幺蛾子。

    一些好奇心比较重的福晋都安排了亲信去打探消息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甭管派出去多少亲信打探消息,甭管多么细心的人去观察,也没能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尔芙就是想要早些洗漱歇息而已,这样的安排,在所有府邸那里都是一件很普通、很普通的事情。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尔芙就回到了牡丹台的房间里。

    温热的洗澡水带走了她满身的疲惫和汗水,一杯冰冰凉的酸梅汤,配上两块甜滋滋的绿豆糕,感受着房间里冰鉴散发出的淡淡凉气,她一直紧蹙成川字的眉心,终于彻底舒展开了。

    尔芙披着还有些潮湿的长发,衣衫不整地坐在了冰鉴旁摆着的那张美人榻上,下首摆着的官帽椅上,小七美滋滋地捧着一盘冰西瓜吃着,含含糊糊的问道:“额娘,阿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这再等下去,生公公辛辛苦苦准备的凉面就要变成热面了。”

    说完,她又将一块有些大的冰西瓜艰难地塞进了嘴里。

    小七就喜欢这种大口大口吃西瓜的痛快感觉,正因为如此,小厨房送到她房里的冰西瓜,从来都是切得比较大块的,而并非那种一口一块的精致果盘。

    其实小七这个有些不大文雅的习惯,也是跟尔芙这个额娘学会的。

    尔芙从小生活在现代,她夏日里的最大享受就是捧着半个西瓜用汤匙大口大口地舀着吃,她以前看到小七这样如仓鼠般鼓着脸颊吃西瓜,总是觉得好可爱,但是现在她却觉得有些别扭了。

    俗话说:入乡随俗。

    如果当身边所有人都仪态优雅、温婉从容时,这种她觉得可爱率性的行为,只会让别人觉得粗鲁不雅,小七不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儿,她是堂堂亲王府的格格,她出席的场合,也并非寻常场合,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盯着瞧着,尔芙绝不愿意自家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格格成为别人的笑柄。

    so……

    一直不大约束小七言行举止的尔芙,难得地绷起了脸,沉声道:“小七,你跟着教习嬷嬷学规矩,也有些日子了,你吃起西瓜来,怎么还是这样粗鲁,瞧瞧,瞧瞧……你脸颊上还沾着西瓜子呢,这衣襟上都已经弄上西瓜汁了!”

    说完,她就让诗兰将拧湿的帕子递到了小七跟前儿。

    小七有些不大习惯地拧拧眉毛,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已经结满细水珠的果盘,接过诗兰递过来的湿帕子胡乱擦拭了一把脸,又仔仔细细地擦擦手,撒娇道:“额娘,这又不是在外面,您不是也说过,这西瓜就要大口大口吃才解渴、才痛快么,要是在外面,小七肯定不会这般不顾仪态的,您就放心吧。”

    “习惯成自然,额娘就怕你在外面改不过来这习惯啊!”尔芙苦笑着道。

    “额娘,您就放心吧,小七哪有那么笨呢!”小七不以为然的说道,一双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盯着那盘有冰块降温的西瓜块,和尔芙的喜好很像,她最喜欢的水果就是冰冰脆脆的大西瓜。

    尔芙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小七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摆摆手,让诗兰将那盘已经放到角几上的果盘,又一次地送到了小七的手边儿,她也端起了自个儿手边的果盘,美美地吃上一块甜甜的桃子,眯着眼睛,继续说道:“过些日子,我要请你的堂兄弟、堂姐妹和你的几位婶婶来圆明园做客赏景,到时候你可要招呼好小客人们。”

    “什么?”小七惊讶的反问道。

    “你看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多交些朋友了,难不成你就打算和方方两个人在桃花坞那边闷着啊,那还跑到这么远的圆明园来干嘛呢,直接待在府里就是了。”尔芙看出了小七眼底的厌烦,笑着提醒道。

    小七闻言,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巴,几步跑到尔芙的跟前儿,低声嘀咕道:“额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性格,简直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笑容是一样的,说出的话,也是一样的,和她们在一起玩,比小七自个儿待着还无趣,要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该留在府里和教习嬷嬷学规矩的。”

    说完,她就闷闷不快地咬了一口西瓜,那模样简直是将西瓜当成仇人咬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乌拉那拉氏媚儿闻言,脸色稍微一沉,随即又努力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

    她好似有些心虚地捋着耳边的碎发,低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婢妾就是担心小五格格的身体,本就不足月,后来又闹了几场病,虽然太医们都说仔细调养就是,但是婢妾总是害怕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这么一来就睡不安稳了,这胃口也就差了一些。”

    就在乌拉那拉氏媚儿装模作样扮慈母的时候,尔芙已经到了水榭上。

    有了四爷亲自去探望乌拉那拉氏媚儿,她也就不需要去长春仙馆走一趟了。

    尔芙领着诗晴等人,有说有笑地来到水榭上,招呼着宫婢布上瓜果点心,闲坐在围栏一侧,开始安排起晚上家宴的各种琐事。

    就在尔芙刚刚打发了上前来请示晚膳要用的桌布款式的宫婢后不久……

    从刚才还在牡丹台就显得神色不安的诗晴,终于忍不住地上前提醒道:“主子,主子爷去看望乌拉那拉氏格格了,那咱们要不要也表示表示啊?”她有些担心乌拉那拉氏媚儿格格会趁机生事地告自家主子尔芙的刁状。

    对此,尔芙心里早有打算了。

    她笑着摆摆手,打断了诗晴未说完的话,抿着温热的茶水,柔声说道:“你这担心就有些多余了,她这会儿是不会去找四爷告状的,而且就算是四爷主动问起这些日子是否有人亏待折辱她,她也会主动粉饰太平,不然她又何必辛辛苦苦地演这出戏呢。”

    说到这里,尔芙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了。

    早起那出好戏,真是够她乐呵好几天了。

    以前,她总是觉得这后宅里的女人们,那点争宠的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远不如那些宫斗剧里的角色有特色些,但是从乌拉那拉氏媚儿早上请安礼的那出好戏一出,她就觉得有意思多了,毕竟一出戏里就该有那种面善心黑的伪善角色才好看。

    而乌拉那拉氏媚儿的出身资历,显然很符合这人设。

    如果不是自个儿也是这出戏里的人物,她都有心替乌拉那拉氏媚儿补补课了,教教乌拉那拉氏媚儿该如何成为一位更加合格的绿茶妹。

    正因为如此,她心里是有些酸涩,但是还是有些小高兴的。

    不过她此时的心情就不好对外人讲述了,要是传到四爷的耳朵里,兴许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对她来讲,现在她只要稳坐钓鱼台,坐看风浪起就够了。

    因为乌拉那拉氏媚儿的身份太低,想要威胁到自个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她根本不需要为了府里异军突起的这位小格格自乱阵脚、自毁长城,安安心心地看戏就好。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想要多叮嘱诗晴几句。

    因为相比起性格沉稳、办事妥帖的晴岚和诗兰等人,诗晴的性格更莽撞冲动些,更似是年轻时候的玉冰,也意味着她更容易被人撺掇着好心办错事,而四爷府里是一处容不得任何行差踏错的地方,尔芙可不忍心看到自个儿跟前儿的宫婢被送去慎刑司那种地方遭罪。

    她对着诗晴招招手,示意诗晴附耳上来,低声吩咐道:“臭丫头,别心思那么重,你家主子我是这府里的嫡福晋,便是今个儿没有乌拉那拉氏媚儿在四爷跟前儿招摇,也总有旁的女子如此,所以你该学学你家主子我看开些,看淡些,不必太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管好咱们院里这些事,任府里冒出多少个新主子来,咱们齐心协力地守住你家主子我的位子就好。”

    说完,她又是勾唇一笑,全然看不出任何委曲成全的模样。

    诗晴见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恭声答道:“奴婢听主子吩咐就是。”

    “这就对了,那现在你就坐下好好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吧,傻站着干嘛,不嫌累得慌。”尔芙笑着点点诗晴的脑门,柔声打趣道,缓和着水榭里有些紧张的气氛。

    诗晴也不是那种谨守主仆规矩的迂腐奴婢,笑着坐在了尔芙的身边。

    随着诗晴落座,其他跟随伺候的宫婢,便也排成排地坐在了左右。

    一时间,水榭一侧的围栏上,坐满了花枝招展的姑娘。

    而尔芙也趁机和这些花容正貌的小姑娘玩起了小姑娘们爱玩的击鼓传花游戏,这也是她太无聊了,不得不自个儿找些乐子。

    毕竟她并不需要亲手去准备晚上的家宴,只需要动动嘴儿而已。

    她随口一道吩咐传下,便是这水榭里的宫婢们齐齐忙碌,却也总需要些时间,而她就闲下来了,这和小姑娘们玩玩小游戏,她也不至于等待得太无聊么……

    不过尔芙是并不打算表演才艺的,所以她就坐在了击鼓的位置上。

    因为她的身份,她坐在上首,也没有人敢要求她背过脸去,以示公正,尔芙就这样笑呵呵地捧着个精致的小鼓,有一下无一下地敲着敲着,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一众宫婢的脸上打转转,着意打量着下首宫婢们的神态,故意使坏地挑出其中最为忐忑的那一个,让其出列表演节目。

    两轮过后,水榭里的一众宫婢都已经嘻嘻呵呵地闹作一团了。

    尔芙身在其中,也是高兴不已。

    就在她又要敲鼓传花的时候,茉雅琦竟然过来了。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里捧着的精致小鼓,转交到宫婢手里,整理了下并未散乱的袍服,扭头对着距离自个儿不远屈膝见礼的茉雅琦招招手,柔声道:“你这早起从京中一路颠簸地赶回来,回到自个儿家里了,怎么也不好好歇歇呢,累坏了身子,你阿玛是要心疼的。”

    说完,尔芙就命人将后厨备下的桃胶莲子羹端了上来。

    茉雅琦也已经走到了尔芙的身边,她一改以往较为张扬的打扮,便是一袭褚红色金丝绣纹袍服,但是妆容却清淡了些,瞧着倒是比原来顺眼多了。

    “他待你可好?”尔芙拉着茉雅琦微凉的小手,柔声问道。

    茉雅琦腼腆羞涩地垂首浅笑,轻声回答道:“他待茉雅琦甚好,婆母也很照顾茉雅琦,有劳额娘惦记着了。”

    说完,她就要屈膝下拜。

    尔芙自是赶忙拦住,这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又跪又拜的,不够麻烦了。

    她笑吟吟地继续说道:“你这孩子要是这么说的话,那额娘就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你既然叫我声额娘,额娘为你费心安排,那岂不是应该的事,你这么客气,岂不是没将我当额娘呢!”

    说完,她又拍拍茉雅琦的肩膀,很是亲昵的模样。

    茉雅琦见状,也不坚持,笑着坐回到了尔芙的身边儿。

    尔芙笑着点点头,领着茉雅琦走到了水榭当间刚摆好的桌边,招呼着茉雅琦一块用些茶点,又亲自替茉雅琦盛了一盏桃胶羹,柔声说道:“这姑娘家的年华就那么几年,一定要格外注意保养,这桃胶不算名贵,却正适合你这样的年轻姑娘保养用,而且味道也好入口些,今个儿这盅桃胶莲子羹是额娘早起就让生公公炖上的,你尝尝。”

    茉雅琦抬手接过半透明的白玉汤碗,小小口地抿着。

    “味道如何?”尔芙也是小口小口地品着桃胶羹,不过她也没有忘记抽空和茉雅琦寒暄几句,虽然她也不知道该和茉雅琦说些什么,但是这些吃吃喝喝的话题,总归不会有错,而且她也是想要借机给茉雅琦传授一些保养的小窍门。

    毕竟茉雅琦的年纪不算小了,身子也曾经有过亏损,要是再不注意保养些,以后难免会衰老得更快一下,这也算是尔芙对茉雅琦的最后一番好意,至于茉雅琦领不领这份情,尔芙还真不在意。

    “额娘院里的生公公是御膳房出来的掌灶大厨,手艺自然没的说。”茉雅琦呢,仅仅是浅尝两口就放下了玉碗,她笑吟吟地回答道。

    尔芙见状,也撂下了玉碗。

    她瞧着茉雅琦的左右,待茉雅琦将左右宫婢屏退之后,有些尴尬、别扭地问起了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这也是她作为额娘该关心的事儿,不然等四爷回头问起来,她一问三不知地答不上来,那就是她失责了,所以虽然她和茉雅琦的关系并不亲近,这会儿茉雅琦撞上来了,她还是强忍尴尬地问起了这些房中事。

    其实不单是尔芙觉得尴尬,茉雅琦也是满脸尴尬。

    茉雅琦脸颊红红地轻声回答道:“额娘,阿兴阿是个懂规矩的人,自从孩儿嫁过去那天起,这落霞苑里的一滩事就交到了孩儿手里,也一直留宿在孩儿的房里,并没有去亲近院里的两个通房,而且他也答应孩儿,不停两个通房的避子汤,免得闹出嫡庶不分的事情来。”

    说到最后,茉雅琦颇为自得地抬起了头。

    别看尔芙是她的长辈,但是茉雅琦却隐隐嫉妒着尔芙的好命,嫉妒尔芙能够入府就得到她阿玛四爷的偏疼宠爱,这会儿她算是找到一些能够让自己个儿心理平衡的点了。

    只是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尔芙却是半点都不知。

    这还真不能怪尔芙后知后觉,实在是二人差着辈分呢,更是名义上的母女,尔芙就算是想破头,也想不到茉雅琦会嫉妒她在府里得宠的事儿,见茉雅琦如此说,她还想着要劝说两句呢。

    尔芙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敛敛袖摆,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派头,轻声劝道:“你是阿兴阿的正妻,你不但要照顾好他院里的一摊琐事,更是要照顾好他的妾室,那些通房都是他跟前儿的老人儿了,你也该适时地照顾照顾她们,早些抬起一个妾室来,不然难免会让人觉得你将阿兴阿管得太严些。”

    “额娘,您教训得是,孩儿定当时刻谨记。”茉雅琦面服心不服地应道,她心里暗暗撇嘴,腹诽尔芙的宽以待己、严已律人,自个儿才进门不过三日时间,尔芙就劝着自个儿给阿兴阿纳妾,而尔芙进门这么久,除了德妃娘娘塞过来的妾室,怎么不见她给自个儿的阿玛纳妾纳小呢,真是太过分了。

    茉雅琦到底不如她额娘的心机深沉,这喜好厌恶都挂在脸上了。

    尔芙见状,也不好多劝了,笑着敷衍了几句,便直接转移话题地说起了旁的事,柔声说道:“你这出阁的日子,正好在换季的时候,加之出阁的日子定得比较紧,府里针线房就替你准备了些薄衣裳,也不知道富泰府里有没有安排绣娘替你裁剪新衣,我便让人拿着你的尺寸在霓裳阁定了几套秋装,估计着日子,过会儿就该送过来了,你一会儿要是不急着回去歇息,便随我一块回牡丹阁吧,也省得我再让人给你送过去了。”

    “让额娘破费了。”茉雅琦笑着客套道。

    尔芙无所谓地笑着摆手道:“这破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阿玛,再说你就算是已经出阁,却到底是咱们四爷府的格格,替你添置几套新衣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谈不上破费二字,你也不必如此客套。”

    “那茉雅琦就不和额娘客套了。”茉雅琦继续客套着。

    尔芙面上笑容不减,心里却大感无趣,甚至都想给茉雅琦这个不识抬举的丫头下逐客令了,免得留她继续在这里给自个儿添堵,但是她也就是想想便算了,毕竟茉雅琦已经是出阁的格格了,这回门省亲是回娘家,却也是客人,所以她也就唯有忍耐着心里的不耐烦和茉雅琦继续磨时间了。

    而就在茉雅琦牵绊住尔芙的时候,大李氏则去见了乌拉那拉氏。

    早起请安礼上,乌拉那拉氏媚儿的那番表演,可是让四爷府后院的这些女人们都升起了防范之心,大李氏自觉自个儿年老色衰,与四爷仅剩下那份薄如纸的情分,本来是并不想多事生非,但是了解她性格的乌拉那拉氏想要利用大李氏这颗棋子,所以暗暗给她递过去了一个小眼神,也就是这个眼神,让大李氏那颗本就不甘于平凡的心,又蹦起来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想到这里,玉洁脚下步子更快了几分。

    她却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家主子尔芙和四爷的深厚感情。

    事急从权,尔芙又怎么能继续摆嫡福晋的谱儿,等着人来侍候自个儿洗漱呢。

    诗情进得门来,她已经穿好了半新不旧的紫蓝色大襟旗装,正弯腰往脚上穿鞋呢,她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哪个院的?”

    “秋雨楼伺候的柳苗。”诗情忙上前答道。

    “我这边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出门,你拿着对牌,先跟她过去瞧瞧,带着上夜那小太监,要是有事需要跑腿,也省得你来回跑了,路过门房那边,让守门婆子过来一趟。”尔芙摆手,拒绝了诗情上前伺候,有些急促地吩咐道。

    说完,她就趿拉着还未穿好的软底绣鞋往屏风另一侧侧的净室里走去。

    诗情见状,不敢再耽搁,忙从柜子里找出出入垂花门的对牌,叫起廊下浑身发抖的柳苗和值夜的小太监跟上,快步就往秋雨楼的方向走去。

    秋雨楼那边儿,已经是乱作一团了。

    她还未走到秋雨楼跟前儿,便听见楼里乱糟糟的声音。

    另一边儿,尔芙让守门婆子去后院叫起诗兰等人,草草洗漱一番,也赶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她走到秋雨楼外,正好瞧见诗情寡眉哭脸地站在廊下的模样,忙上前问道。

    “乌雅格格不知怎么突然动了胎气,稳婆说情况有些不好,需要让请太医来瞧瞧,这柳苗慌里慌张的,也没有说清楚,我过来以后,这才忙安排小太监去前面请人,但是到底还是耽搁了些时间,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乌雅格格这胎儿。”诗情见尔芙来了,也就找到了主心骨,眼圈里打转的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低声答道。

    “别怕,别怕,这也是谁都没料想到的事情,不怪你。”尔芙见状,笑着安慰道。

    说完,她对着跟着自个儿一块过来的诗兰使个眼色,示意她好好安慰安慰诗情,自个儿则绕过诗情,迈步往秋雨楼旁的配楼厢房走去。

    厢房门口,毓秀姑姑一直如同门神般地守在门口。

    她早就瞧见尔芙过来了,只是见尔芙在和诗情说话,为了避嫌,这才没有贸然上前来打扰,这会儿见尔芙奔着自个儿过来了,忙迈步往前迎来,几步就来到了尔芙的跟前儿。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尔芙探头瞧瞧厢房里的动静,焦急问道。

    “还请福晋恕罪,奴婢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打从吴嬷嬷失踪,奴婢就接替了吴嬷嬷的差事,日日守在乌雅格格身边儿,一丝不敢懈怠。

    之前太医来替乌雅格格请平安脉的时候,乌雅格格还是好好的,也不怎么一觉醒来就动了胎气,突然就出现了生产的症状,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厢房这边儿的产房和稳婆都已经安排妥当,把乌雅格格挪过来就成,但是稳婆又突然发现乌雅格格的胎位不正,加之乌雅格格之前的亏损还没有养好,似是不够气力生产,奴婢不得不让柳苗过去请您安排请太医的事儿了。

    偏偏这丫头是个不成器的,竟然慌里慌张地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了!”被问到头上的毓秀姑姑,也是一脸无奈,忙将这事三言两语的说清楚,然后就退到了旁边,让尔芙能够更加清楚地查看厢房里的动静。

    尔芙迈步走进厢房里,站在墙边不碍事的地方,满脸郑重地瞧着乌雅格格。

    产房里,布置地格外简单。

    炕下,紧挨着炕边儿的位置,两个稳婆头碰头地站定,手边就是装满热水的洗手盆和摆着剪刀、细棉布的角几,墙角还烧着炭盆,似是怕乌雅格格受凉的模样。

    紧挨着窗户的大炕上,乌雅格格衣衫不整、脸色苍白地躺在当间,身上还盖着一条不薄不厚的单被,露出一双白嫩嫩的小腿儿,由两个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扯着,既不让单被影响了稳婆们的视线,也不让乌雅格格出丑人前,而紧挨着窗边的位置,还摆着一扇隔风挡寒的炕屏,炕屏前有一个小宫女,正满脸忐忑地陪着乌雅格格说着话。

    “情况怎么样?”尔芙站在门边儿瞧了一会儿时间,见乌雅格格显得很平静,这才上前叫过稳婆,低声询问道,同时她也不忘送给乌雅格格一个宽慰的笑容,免得乌雅格格太紧张,更生不下来了。

    被尔芙叫到跟前儿的稳婆,年约四旬,上着一件淡青色窄袖小袄,下着暗黑色的扎腿长裤,一头黑发用榆树皮抿得整整齐齐地挽在脑后,仅用一支阴沉香木簪固定,显得很是利落干练的模样,这会儿对上尔芙,亦是不卑不亢的模样,轻声答道:“回福晋的话,奴婢们已经替乌雅格格仔细瞧过,宫口才开,摸着肚子感觉胎位不太正,但是好在羊水未破,待太医瞧过,如果可以的话,奴婢们会替乌雅格格转胎,这也省得乌雅格格生起来吃力了。”

    “那就好,有没有让乌雅格格先吃些东西,别一会儿生起来没劲儿?”尔芙微微点头,似是肯定了稳婆的建议似的,转头又继续问道。

    “备用的参汤还在灶上煨着呢!”稳婆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参汤,那不是生的时候提气用的么?”尔芙不解地反问道。

    稳婆闻言,刚要回答,便听见炕上昏昏沉沉躺着的乌雅格格发出一声低吟,她慌忙转头看去,尔芙就已经大方地摆摆手,让她先去伺候乌雅格格那边儿了,她这才忙转身回到了炕边儿去。

    而尔芙也没有闲着,抬手招呼过一个正好端着铜盆送水进来的宫女,低声吩咐道:“你家格格这会儿才开始折腾,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呢,你赶紧去吩咐厨房那边儿,快些准备些抗饿的吃食送来,最好能清淡些,但是不要那种汤汤水水的东西,也好让你家格格能抽空吃点东西。”

    说完,她就让其他宫女接过了眼前宫女手里的铜盆,将水送到了炕边儿。

    全过程,尔芙都不曾碰触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也是怕自个儿手上有细菌什么的,吩咐完这些,她又瞧瞧炕上正哼哼着的乌雅格格,便迈步往外走去了。

    这产房里闷热闷热的,她可不想在这里等着熬着了。

    尔芙前脚出了产房,被小太监从前院请过来的梁太医就到了产房外,她抬手制止了梁太医要请安见礼的动作,低声催促道:“快些进去瞧瞧吧,别顾着这些虚礼了!”

    说完,她就直接绕过梁太医,往诗情跟前儿走去了。

    而与此同时,稍晚一步才得到消息的乌拉那拉氏和佟佳氏、李荷茱李侧福晋等人,也纷纷领着近身宫婢来到了秋雨楼外,还不等尔芙开口问话,几人就如同事先排练过似的,异口同声道:“福晋姐姐,妾身们听说乌雅妹妹似是要生了,有些不放心,特地过来探望。”

    “恩,你们姐妹情深,也是该来瞧瞧的。”尔芙懒得看她们演戏,随口敷衍道。

    一语落地,她就转身往旁边走去,同时吩咐诗兰去秋雨楼的堂屋里搬把椅子过来给自个儿坐,这大半夜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她整个脑袋儿都是晕的,浑身更是没有一处不难受的,要是再在这里站上大半宿,估计乌雅格格没晕死过去,她都要晕死过去了。

    再说女人生孩子,又不是老母鸡下蛋,咯咯哒一声就完事了,天知道要等多久,一直站在这里等,那才是傻瓜呢。

    随着尔芙在秋雨楼外的庭院里坐定,其他人就有些尴尬了。

    她们当着尔芙的面,尔芙不开口赐座,便是累死累惨,也不得不老实戳着,谁敢自作主张地命人去房间里搬椅子出来,好在尔芙并非那种磋磨人的想法,喝过一盏茶,便让她们各自找地方休息了。

    少时片刻,秋雨楼的产房外,便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两排扶手高背椅。

    其中坐在最前面的,便是最先赶过来的尔芙童鞋,尔芙童鞋的斜对面上,则是坐在绣墩上的梁太医,他是担心乌雅格格生产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这才不敢离开,坚持要等在外面,尔芙见他还背着沉重的药箱,便让诗兰搬了把绣墩过来,让他能够坐在歇息片刻。

    而在尔芙的左右两侧,则是府里上玉牒的三位侧福晋,乌拉那拉氏、佟佳氏和李荷茱李侧福晋三人,三人按照入府的先后顺序,依次分左右落座,最后倒是两个满洲八旗出身的侧福晋凑在了一块,只有李荷茱李侧福晋孤零零地坐在尔芙的左手边儿。

    后面一排,便是府里的一众格格们了。

    她们比几位侧福晋更晚些得到消息,她们过来的时候,李荷茱等人都已经落座了,所以她们倒是挺幸运地没有罚站,直接就获得了坐着等待的权力。

    这一等就是大半宿……

    直到天边的一缕晨曦划破夜幕跃出,天际之上现出一圈淡淡的晕红色,产房里的乌雅格格,还没有开始生产呢。

    已经被困意折磨得满心烦躁的尔芙微微调整了下姿势,反手揉着坐得都快要僵住的后腰,狠狠闭了闭眼睛,总算清醒了几分,这才扭头去瞧瞧同样守候一夜的众女。

    只见众女皆是没精打采的模样,一两个都已经歪着脑袋打憩了。

    她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个儿的身上,朗声吩咐道:“这都守了大半夜了,也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呢,要是你们都不想回去休息,那咱们就挪步到秋雨楼内,借着乌雅格格的地方,稍微垫补一口吃食吧。”

    说完,她就抬起手,示意诗兰上前搀扶自个儿了。

    她真的不想说,这硬邦邦的扶手椅,便是垫着足有三寸厚的软垫,坐整晚下来,也是硌得很,这会儿她觉得她的大腿根儿和小屁屁都麻木了,要是没人来扶自个儿一把,自个儿还真是站不起来呢。

    不过即便是有诗兰上前搀扶,她还是忍不住咧咧嘴儿。

    因为猛然一动弹,真是浑身都痛啊!

    还不等尔芙那边儿站稳,乌拉那拉氏就紧跟着站起身来了,瞧着她半天不敢迈步的模样,显然也是浑身不舒坦着呢,但是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乌拉那拉氏笑着就凑到了尔芙的跟前儿,一副关心好姐妹的模样,满脸堆笑道:“既然福晋这么说了,妾身就不客气了,妾身这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呢!”

    尔芙闻言,回过头去,瞧瞧其他人,看着这些女人都是一副不等到乌雅格格腹中的孩子落地就不肯离开的模样,也没有打算多劝说,但是这么一帮子人都要留在这里用早饭,那就不好用乌雅格格的小厨房了,她一边迈步往秋雨楼的主楼堂屋里走,一边对着诗兰吩咐道:“你去趟大厨房,让他们张罗些吃食送过来吧!”

    说完,她就收回了搭在诗兰手腕处的玉手,迈步走上了秋雨楼前的台阶。

    这会儿,外面都已经是蒙蒙亮了。

    尔芙走上秋雨楼前的台阶,并没有忙着进堂屋里休息,而是沿着回廊,手托后腰地慢慢活动着,直到浑身上下都活动开了,感觉腰间也不是那么酸疼不已,这才迈步往堂屋里走去,但是她也没有落座,因为她的尾巴骨还有些疼着呢。

    再瞧其他内眷,亦是如此做派。

    “看来都是坐得有些乏了,那就散开活动活动吧。”她瞧着众女,笑着吩咐道。

    说完,她就不管这些女人如何反应,迈步回到外面去活动了。

    坐在外面大半宿,小凉风吹着,别提多凉爽了,突然回到房间里,还真是有些闷得慌,再说她也需要找个地方去解决下内急的问题,之前一直坐着,还没有察觉,但是现在一活动开了,还真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呢。

    走,尔芙也不敢走太远,生怕乌雅格格这边有事找她……

    她叫过一个小宫女,找个空房间就钻进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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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介绍:
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